私设!逻辑漏洞!ooc!「我先磕头(砰砰砰.gif)」
“小铎…小铎…起床了。”
出行的兴奋和对新城市的好奇早在前一晚就消耗掉了迷你铎的全部精力,是以白铎从昨天夜里开始就彻底关机,睡得连夜宵凑到鼻尖都不给反应。
耳边是江韵的一声声轻唤,眼前是床上化成一滩的小人儿。白锐无奈摇摇头,起身凑...
耳边是江韵的一声声轻唤,眼前是床上化成一滩的小人儿。白锐无奈摇摇头,起身凑到江韵身前"让小铎继续睡吧,一会儿我和爸爸先去会场,等他醒了妈妈再带他过来。"
"还没起来?"身后是拎着早饭赶回来的白倚槐,饶是端正如白领导,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也忍不住发笑,"睡得像只小猫崽。"
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解法,江韵也只好先终止了唤醒程序。四分之三家人一起吃过早餐,仔细检查了白锐的证件,又叮嘱了几遍路上注意安全,父子俩才一一拥抱了江韵,转身赶往会场。
今天是白锐竞赛的决赛日,原本计划白倚槐来陪大儿子参加竞赛,江韵陪着小儿子在家过周末。可被安排好的白铎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小小的一只白铎眼里盛着半汪眼泪,两只小手在身侧攥得紧紧的,扬着一张皱成包子的小脸大声质问着眼前的大人们:"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我要去给哥哥加油的!"
"小铎,不许和爸妈吼这么大声。"闻声赶来的白锐轻轻敲了弟弟一记毛栗子,这一敲像是敲中了什么开关,白铎原本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得掉。
"呜……怎么能……不带我一起……去呢!哥哥你……怎么还…敲我的头!我不要理你们了!"小白铎卷着哭腔字字委屈,在小朋友的心里,不被准入的严重程度简直不亚于一场海啸。
"没说不带你去,"白锐缓缓蹲下,把自己放到小孩的同一高度,"哥哥需要你来给我加油。但是现在,去跟妈妈爸爸道个歉。"说完又轻轻拍了下白铎的小屁股,目送他钻到妈妈怀里撒娇。
初秋的暖阳透过窗帘缝隙轻轻包裹着床上的幼崽,阳光抚过他的发丝、睫毛,也忍不住抬手刮过他的鼻尖、额角。江韵坐在一旁等着接收小儿子的苏醒信号,也不时撑着头想"小家伙睡得真香,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白铎是在白锐开考半小时之后醒来的,江韵发誓这绝对是小白铎几年来起床最干脆的一次,翻身下床一气呵成,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哥哥怎么已经走了呢,我都还没有给哥哥加油呢。"
江韵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伸手稳住了把自己急成陀螺的小孩儿:"早就说过一百句了宝贝,你已经帮哥哥加满油了。"
桌上是一直用热水温着的小笼包,洗漱好的白铎一边忙着往嘴巴里塞,一边也不忘了问:"妈妈吃过了吗?"
江韵眉眼一弯,控制不住上手戳了戳白铎的小脸蛋,"妈妈吃过了,你慢慢吃,来得及的。"
"妈妈我要背着我的小书包!"
"好!"
"妈妈我们一会儿能快快地去找哥哥吗?"
"好,我们快快地去找哥哥!"
"妈妈我吃饱啦!"
"好,来穿个外套,我们出发。"
"是这里吗妈妈?爸爸呢?"小孩子的视线范围还是受限,在围满家长的大门口实在是识别不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开始习惯性得继续依赖妈妈。
最后还是白倚槐自己走到了母子俩面前,没办法,江韵的存在就是白倚槐眼里最高亮的色彩,不论荒原或是人海,他总是能一眼寻到江韵的所在。
将二人带到人行道上之后,白倚槐轻轻揽过妻子的肩膀,短暂的亲昵过后又俯身抱起了小儿子,迎来的就是一串连珠炮提问。
"爸爸你有跟哥哥说加油吗?"
"爸爸你有没有跟他说他是最厉害哒?"
"算了,爸爸才不会说这种话呢,都怪我起来的太晚啦!"
听着小儿子脆生生的一本正经的总结陈词,看着白倚槐微红的脸庞,江韵没忍住笑出了声,微风带着她的笑声,又一次穿过白倚槐的灵魂。
没过多久,门口陆续有学生走出来,白铎也扑腾着小腿,吵着要下来。站稳之后又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着什么。蹲下来的江韵和白倚槐也是两脸好奇,从前天出发开始,白铎就紧紧护着他的小书包,任凭谁打探都是糯糯的一句"保密哦~"今天终于是能看小团子亲自揭晓答案。
那是白铎稚嫩的画作,画面正中是手捧鲜花证书的白锐,在他身后是为他鼓掌欢呼的家人们,在这之前一直被白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是他对哥哥具像化的爱意。
"你们看,是我给哥哥画哒!"白铎骄傲地给妈妈爸爸展示着他的祝福"奖状","哥哥就是最厉害的,他一定会获奖的!"
说完之后白铎又觉得哪里不对,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得不得奖哥哥都是最厉害的!"
走出门的学生越来越多,门口原本静止的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夫妻俩牵好小儿子的同时也不忘搜寻着大儿子的身影,某个转头的间隙恰好对上了走过来的白锐。手下的小人一边激动地喊着哥哥,一边把小手举得高高的,迎面走来的白锐直接被小团子扑了个满怀,"哥哥你看,是我自己画哒!"
白锐接过轻薄但珍贵的画纸,摸着白铎的小脑瓜向回输送着爱意。
"哥哥我今早上都没有跟你说加油。"
"是啊,你当时睡得像只小猪。"
"哥哥你知道吗,你就是最最最厉害的。"
"我知道啊,你也要快点追上我。"
"哥哥一会儿回到家你可以和我一起拼拼图吗?你有好久没有和我一起拼了。"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要先和爸妈一起把东西收好。"
"哥哥你可以不要让楼下的小朋友也叫你哥哥吗,我有一点点不喜欢。"
"……好,哥哥永远只做你一个人的哥哥。"
半个月后一家人准时迎来了白锐获奖的消息。
又一周后如约收到了白锐的获奖证书。
和获奖证书一起赶来的是植物园的最佳观赏期。在竞赛之前江韵就答应了白锐,获奖后就带他去植物园,如今真是兑现的好时候。
一天的走走停停根本吸走了小孩子的所有活力,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宝直接就在观光车上就睡成一团。夕阳洒落在一家人身上,也慷慨地洒向四方。
到出口后还是不忍心叫醒小朋友们,于是江韵和白倚槐怀里各抱着一只,向着自家车里走去。今天的落日格外温柔,吹暖了整趟回家的路途。
白锐是在快到家时醒来的,植物园实在有些偏远,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锐在秋夜清冷的小风里轻轻打了个冷颤,随即落入母亲温暖的怀抱,"冷了吧?走,我们拿好东西快上楼,家里面暖和。"
"是啊,家里面暖和"站在玄关的白锐也这样想着,眼前是忙着放热水,准备热泡兄弟俩的妈妈,身旁是内敛但可靠的爸爸和那睡得昏天黑地的弟弟。幸福在这样平淡的一刻已然具象化,于是这个独立小男孩也开始暗暗期盼,希望之后的每一天都能和这一刻一样,往前往后皆温暖,四面八方皆幸福。
白铎物语:看吧,我哥哥就是最厉害的!而且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哦!
【“许景修追着我哄了一路,不巧,我发烧了,没力气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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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扣无辜躺在掌心,江赏一阵无话,将包从肩头移到手中。
在他面前,男人肉眼可见地局促,指尖小心翼翼捻了捻裤缝。
“知道了。”
江赏神色疏淡点了下头,视线垂落,望向楼梯扶手上的花纹。
“我那天说话也,蛮冒犯的。”
他用力握紧手中的书包带,在江铭鸿看不到的地方抿了下唇,说道:
“多担待。”
父子俩面对面道歉的场景前所未有,江赏话音落下,空气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楼下,江肆竖着耳朵听完这段对话,心软又震惊,回过神时已经对...
楼下,江肆竖着耳朵听完这段对话,心软又震惊,回过神时已经对着浏览器的搜索框打下这样一串文字:
【从不低头的父亲突然当着全家的面向儿子道歉意味着什么】
“咳…急着走吗。”
相顾无言总归不是办法,就在江赏打算颔首告别带上江肆溜之大吉的前一刻,江铭鸿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不急的话,上楼坐坐?”
江赏不语,喉结上下滚了又滚,转身向二楼走去。
坐坐也行。
书房干净敞亮,陈设与布局还是江赏熟悉的模样,除书柜里少了一个翡翠摆件以外,与江赏前来质问江铭鸿那天没有任何区别。
茶具是一整套,看不出哪个杯子是新换上的,江铭鸿在壶中添了水,顺手将烧水键按了下来。
江赏坐到沙发上,浅浅伸了个懒腰,僵硬的关节方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在他身侧,坐下后的江铭鸿也没言语,脸上的红却在迅速消退。
男人没用多久便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严肃状态,随手整了下袖扣,伸手去拿装茶叶的小罐——
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了动作。
江赏将茶罐拿到自己手边,眼皮漫不经心静静垂着,没吭声。
看来是不太想跟自己喝茶的意思,江铭鸿看着那只精致的小罐子,眸色微不可察黯淡几分。
但他并未勉强,只是重新倚回靠背,不紧不慢开启话题:
“去朋友家住了?”
“嗯。”
江赏心想怎么会有如此没营养的话题,本能的警惕却推着他紧随其后问道:
“你派人盯着我?”
“没有。”江铭鸿淡定否认。
“听你直播说的。”
“什么?”
江赏拧眉,不解之余还有点难以置信——他宁愿相信江铭鸿说这话卖惨,也不相信这人真的会蹲自己的直播间。
男人施然回望,将六个字原封不动重新讲了一遍。
“行。”
江赏决定不在这件事的真实性上做太多纠缠。
“去谁家住的?”于是江铭鸿顺势问了下去。
“管太宽了,江总。”
江赏意兴阑珊,并没有就这一话题与江铭鸿进行深度探讨的意思。
下一秒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会想问我去没去许景修家吧?”
江铭鸿满脸写着心思被戳破后的坦然。
“我就在他家。”
江赏无奈又想笑:“他追着我哄了一路,不巧,我发烧了,没力气反抗他。”
“怎么,他没跟你说?”
瞎话张口就来,反正他刚好想试试许景修在那之后有没有同江铭鸿有过联系。
“我跟景修私下没有联系。”
江铭鸿嗓音淡淡八风不动:
“如果他跟你说我们聊过什么,那他就是在骗你。”
男人饶有兴致歪了下头:
“他说我什么坏话?”
“不能乱讲,江总,景修可不敢说你坏话。”
江赏笑眯眯弯起眼睛:
“他怕你棒打鸳鸯。”
“意思是他认为我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很显然,比起温情关怀,江铭鸿更擅长处理尔虞我诈的正面交锋。
只见他温和笑笑,轻描淡写出言评价:
“那看来他对你也没什么信心。”
“小赏,及时止损。”
“话不能这么说。”江赏无辜地抬了下眉毛,“江总,您还记得我是私生子吗。”
“有您这么个榜样在前,人家会怀疑我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多年积累的交手经验使得江赏太知道该怎样打江铭鸿的脸,他说完,佯装自嘲地看了眼窗外,又道:
“说得跟你不骗我似的。”
既然你们半斤八两,就别在这说许景修的不是了。
一旁的水烧开了,江赏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开始温壶温杯。
“……你这是?”
江铭鸿愣了一瞬:“泡茶?”
他还以为江赏拿走茶罐是在表示拒绝。
“不然呢?”
江赏对他忽高忽低的智商感到困惑。
“没什么。”
江铭鸿一脸冷静沉稳应道,心中却忍不住乐开了花——原来江赏是要给他泡茶。
氤氲水汽中散开茶香,江赏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将茶杯推到江铭鸿手边。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喜欢男人吗。”
前一个话题以江赏占上风而告终,他象征性抿了口茶,抬眼看向江铭鸿:
“为什么对景修意见这么大。”
真真假假的试探有过几回合便足矣,还是要言归正传。
“他比你大十岁,十岁。”
江铭鸿一直春风和煦的脸终于降下些温度:
“你什么条件,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怎么就非他不可?”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现在你年轻,不懂这样的年龄差距意味着什么,再过几年你试试?”
“等你三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四十二岁了;而当你年近四十、正值事业的巅峰期、成熟期的时候,许景修已经要年过半百了。”
说来也令人感慨,同江赏互相试探时,江铭鸿步步深算,恨不得拿出自己处理生意时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来保证自己不落下风,而当江赏收敛攻击性、问出一个儿子应该要问的问题时,他的情感流露又是如此真实。
“年轻的时候可以爱情至上,难道你们还能一辈子爱情至上?”
江铭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看着江赏的眼睛耐心说道:
“而且小赏,十岁可不比三两岁,你知不知道十年的光阴意味着什么?”
江赏认为自己是知道的,但他觉得听江铭鸿说说也无妨。
是以他神色平静,低眉给江铭鸿添茶。
“我告诉你,十年意味着他的人生经验永远比你丰厚,意味着他的城府一辈子比你深,你的心思想法和手段他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看透,可是你却未必能看透他。”
男人顿了顿,话音中藏有很轻的叹息:
“小赏,走过更远的路的人思量就是会更厚重,而你人生的厚度永远无法与他齐平。这甚至不是他是否愿意放慢脚步等你、你是否能够跑着追赶他的问题。”
年龄的鸿沟就在这里,无法忽视也很难跨越,是刺眼却必须要直视的现实问题。
“你今年二十二岁,说心里话,十二岁的小孩在你眼里好不好打发。”
说完,江铭鸿短暂收声,将温热的茶一饮而尽。
从江铭鸿开始苦口婆心的那一刻起,江赏就没有发表太多看法,只是偶尔给江铭鸿添茶,热水快没了就继续烧水,动作简单利落,看不出太多情绪。
他当然可以随时打断或者反驳江铭鸿,因为那些站在长辈视角给出的提点实在漏洞百出,甚至以他的口才和辩论能力,连语言都不用组织太多,带着攻击性打回去是分分钟的事。
然而江赏没有。
他只是专注且淡然地做着手上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江铭鸿的观点,并为之感到新奇——
过早的独立使得他鲜少有机会同真正意义上的“家长”进行感情方面的深入探讨,比起这些,他听到的更多是来自朋友的建议,而朋友大多是温和且持支持态度的。
那些常人快要听到耳朵起茧、几乎一听就要起逆反心理的“典型家长发言”,到了江赏这里却通通成了口味独特的果子。
稀奇、有趣,酸酸涩涩带点苦味,适口性却出人意料地还不错。
“而且,许景修这个人,无论是性格、自身条件,还是社会地位——”
新茶很烫,袅袅茶香浸暖了周遭的空气江铭鸿轻轻点了点光滑杯沿,说道:
“都优越得让人难以放心。”
“或者我说得更直白一点。”
大概是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刺激江赏的风险,江铭鸿再三沉吟,连指尖被烫红都浑然不觉。
“除非你们数十年如一日地情比金坚,或者一直都是他爱你更多。”
“否则,一旦你陷得比他深,就只有他拿捏你的份,说难听一点,从你们目前的差距…我是指阅历和个人社会地位方面来看,他让不让你吃亏,全凭良心。”
男人神色微凉,目光却是凌厉清明的:
“一旦他待你不诚,那么你大概率玩不过他。”
相爱不仅仅是你侬我侬那么简单,悬殊的硬实力和人品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
当年的江铭鸿和江念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己当过混账,所以格外了解混账,是这样吗江总。”
江赏何等聪敏,闻言冷冷一哂,讥诮道:
“我现在是该作为私生子骂你,还是该作为被认回来的儿子感谢教诲与提醒?”
江铭鸿没答话,只是避开江赏的视线,对一切持默许态度。
“你了解赌石时候的许景修吗。”
然而江赏只是不慌不忙把他手中那杯温掉的茶泼了,又换上一杯新的:
“对他有如此重的敌意,又这么警惕他——”
“江总,你最好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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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江赏在江铭鸿面前还是有过脆弱时刻的,是因为什么呢——
感觉有点难猜到(揣爪爪.jpg)
太好笑了,江赏把茶罐拿走。
江赏:行了行了我给你泡吧。
江铭鸿:呜呜呜儿子不想喝。
我:好哇,顶级理解。
一温情就尴尬,一交手就火花四射,江赏江铭鸿对抗路父子实锤()
一些细节:许景修说过会重新送江铭鸿一个玉摆件,但是书房里并没有出现。
不是猫忘写了,是猫在暗示江铭鸿没收/收了没摆那个许景修送来的东西。
以及江铭鸿的观点就是有失偏颇的嗷,他是江赏的父亲,不可能站在公平线上权衡利弊。
但他也没有上帝视角,在他眼里许景修就是需要警惕的对象,所以他的“忧患意识”强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定制表情包【神奇小赏在这里】表情上新,购买入口见主页,解锁可领养元气赏喵一只〃〃
江家父子心平气和交流难得一见,抽两个宝贝送/报销小赏表情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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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不劳您费心,我自己养自己。”】
车钥匙的出现令人感到意外,江铭鸿换鞋换到一半,望着江赏的车钥匙神色微怔。
倒是齐霏,浅浅扫过一眼那物件便继续动作,放下包挂好大衣,走到客厅往楼上看了一眼。
楼梯长且安静,暂时没人来迎。
齐霏往后走了几步,探头望向所有动作都慢了半拍的自家爱人,在同江铭鸿视线相撞时了然一笑:
“这就开始紧张啦?”
“……要不咱们出去吃顿饭。”
鬼使神差而又罕见的,江铭鸿竟然迟疑着打了退堂鼓——特地选在这个时候来,江赏分明就是不想见他。
干预过头的苦他已经吃过了,倘...
干预过头的苦他已经吃过了,倘若此刻江赏的到来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态度松动,那么他本能地不愿破坏儿子原本的计划。
万一他只是来陪江肆玩,自己的突然归家岂不是平白坏了孩子们的兴致。
“当然可以,看你。”
齐霏摊手表示自己怎么都行:
“但是据我所知,比起趁咱们不在家叫小赏回来,小肆应该更习惯直接去小赏那边。”
妻子的潜台词不言而喻,江铭鸿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走进了屋。
●
二楼。
江赏把抽屉整个取出来,盘腿坐在地板上摆弄东西,头也不抬让江肆下楼跟父母打招呼。
“他们都回来大半天了,你连个面都不露算怎么回事。”
临近中午的阳光十分繁盛,穿过大大的落地窗洒了满屋金黄,江赏逐一检查抽屉中的物品,时不时把其中几样装进手边的包。
他并不介意江肆看他收拾,却下意识地拿出兄长姿态管了两句,让江肆注意礼貌。
“你是不是收完东西就要走了。”
房门关着,江肆背靠门框倚在墙边,说话时眼睛盯着地毯。
“是。”江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说完才意识到江肆发问时的语气已然不太对劲,非但没有熟悉的元气,还隐隐压着些尖锐的怒意。
于是江赏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朝江肆在的方向看去:
少年站得很直,挺拔的身形却怎么看怎么僵硬,他低着头抿着唇,一只手了无生气地垂在身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关节隐约有些泛白。
是典型的难过中带着点赌气的表现。
空气一时安静,江赏逆光看了江肆片刻,叹口气表示自己也可以先不走。
“我还蛮想玩那个游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兄长的妥协与纵容一如既往熟悉,江肆却被一阵强大的无力感当头笼罩,本就糟糕的情绪愈发动荡。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对父母动气。
他没有不满江赏,反而本能地责怪起“该出差却又回家”的父母,似乎江铭鸿和齐霏回自己家也有错,因为他们的去而复返会影响江赏的去留。
从理智上讲,江肆知道自己的迁怒毫无道理。
然而情绪泛滥成灾时最不值一提的就是道理。
无数囿于身份的过往回忆接踵而至,江肆想到自己夹在父亲与江赏之间左右为难的过往、想到江赏同江铭鸿吵架那日在书房说过的话,心头涌上浓烈的无措与委屈。
“我只想好好过完这个下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会出岔子。”
脑海中有声音在咆哮,他闭上眼试图平复心情,又发现自己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说给江赏听。
因为太软弱了,他的兄长打定主意要离开,不需要感情牌。
他的不舍非但不会惹来江赏的心疼,反而会成为麻烦,成为他与江家切割的阻碍和绊脚石。
又或者他原本可以对这一切接受良好,只是今天他的情绪需要被缝缝补补的地方太多,一不小心总有漏风的地方。
郁结与烦躁需要出口来中和,江肆怪命运显得太空,怪江赏又舍不得,就只能胡搅蛮缠一样去怪突然回家的父母。
让理智尚存的人意识到自己正在无理取闹是件很痛苦的事,少年辩解不成,坦白不能,被本能的依赖心和理性的拉扯折磨得快要发疯。
于是江肆看着江赏欲言又止好多次,最终只是潦草垂眼,将自嘲的情绪藏得密不透风。
“留下就要跟他们同桌吃饭了,没必要。”
他强颜欢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勉强算得上活泼的声音:
“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改天我去找你。”
说完,不待江赏回话,江肆便拉开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江赏对着眨眼开合的房门沉默,在“重新向弟弟强调自己今天会留下”与“默默领情”间选择了后者。
半小时后。
江赏将卧室的每个角落仔细看过一遍,在关门的瞬间突然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也并非难以言喻,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那是一种微妙的失落。
套间规规整整干干净净,陌生又熟悉,装满了他青春期最迷茫也最挣扎的时光。
他曾无比排斥那里的装潢,又无比依赖那个名义上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宽敞的书桌和台灯记录着他高三的挑灯夜读,大床柔软无声,毫无怨言地接纳过他或怨恨或思念的眼泪。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重情,重情的心不够坚硬,软起来就显得没出息。
背包不重,江赏将背带往左肩一挂,垂下眼转身就走。
在楼梯转角三分之二的地方撞上了正在上楼的江铭鸿。
“中午好啊江总。”
那么大一个人总归不好无视,江赏停住脚步,很是轻快地同男人打了个招呼。
他站在比江铭鸿高三节的台阶上,说话时低头弯了弯眼。
江铭鸿点点头,神色看不出太多波澜,视线扫过江赏身上的包。
“回来拿东西?”
他发问,却好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待江赏回答便自顾自地接了后半句:
“看来是以后不准备回来了。”
“是啊,不是养条狗都比我强吗。”
“以后不劳您费心,我自己养自己。”
用以回敬的话语气满是调侃,细品却不可谓不锋利,楼下,江肆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划拉手机,肩膀轻轻一颤。
齐霏在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准备煮火锅用的菜,全程面不改色,仿佛听不到楼梯上的父子对话。
“我那天……”
年轻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说话,江铭鸿深深呼出一口气,对江赏玩味还不敬的态度感到本能的冒犯。
但他没有训斥也没有多言,偏头缓声说道:
“我那天说了很多气话,确实不太好听。”
“正好今天你回来了,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个歉,小赏,我……”
“打住。”
江赏收起看热闹的表情,索然无味说道:
“如果您是为了留我才捏着鼻子道歉,那大可不必。”
“有没有那天的事我都会走,离开是早晚的事。”
“离开与否是你的自由,我拦不住,也没打算干涉。”
江铭鸿苦笑着应了一声,示意江赏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那天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高高在上地对你说那些话,有些话我说得比较重,但它们…并不是我的本意。”
认识高位者的人都知道,让常年掌握杀伐大权、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人低头认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更不用说江铭鸿是何等自傲,拿起父亲的架子向来半点不含糊,楼下还有能听到他们谈话的齐霏和江肆。
男人仰头看着身前的人,面皮随着话题的深入红得愈发明显,似乎光是站在这里就用尽了全部定力,连说话都磕磕绊绊:
“日记的事也是我办得不够妥当,我、不该擅作主张隐瞒你,我……我太自以为是了,很抱歉在那样的情况下烧掉了你母亲的日记。”
“……”
江赏意识到江铭鸿是来真的,终于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一时失声,整个人仿佛也被魔力定住了,就这样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听。
慌乱间甚至分神想了一下江铭鸿是临场发挥还是早有准备——
若是临时,那么江总的应变能力还真不错,能把错误一条一条认得清晰有序。
若是早有准备,那江总的心态恐怕有待提升。
结巴的次数太多了。
“……更不该跟你动手。”
男人面红耳赤,说到最后竟然还浅浅倾了倾身: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小赏,我向你道歉。”
——咔哒。
背在肩头的书包有些旧了,江赏无意识地拉紧背带,不小心揪掉了卡扣。
来看个当年齐霏江肆去国外看江赏的小彩蛋(包可爱包爽的)(毕竟没有江铭鸿)(不是)(总之三千多字呢看了不亏)
以及江赏不是未来就绝对不踏进江家的大门了嗷,放了张截图方便大家理解他特地回来收拾东西的意图。
江铭鸿跟江赏吵架那天本来就有几分做戏的意思(刚开始),因为他不想让江赏知道日记内容嘛,所以需要把自己“塑造”得冷血一点。
但他之后也一直有道歉的心思,所以这里不是江铭鸿吃错药了w,他是真的有道歉的计划并且打过草稿。
江铭鸿道完歉且江赏揪掉卡扣,我嘞个世纪尴尬场面。
就是说父子俩都挺见鬼的(乐)
放心,江铭鸿道歉不耽误江赏离家,他该走还是会走。
“好,这个事情暂且不提,我们来提你生病这个事情。”
300小蓝手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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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宜在屋内就听到外面好大动静了,缩在被子里抿着嘴不敢出去,解语孑没什么停留地就推门进来了,径直过来哄他:“浅浅——”
靳宜听到他的声音,本来都被安抚着停下来了的眼泪又重新往外掉,被解语孑从被子里挖出来搂到怀里:“哎哟没事没事,怎么了呀——因为什么吵架跟子子哥说,他太混蛋了,走走走,我们回家,不跟他好了!分手!必须分手!”
您好,我们一般都是劝分的,很果断,不留一点活口。
靳宜在他怀里拼...
靳宜在他怀里拼命摇头:“不是......”
解语孑伸手给他擦一把眼泪,顺着他柔声哄:“好好好,不是,你慢慢说。”
靳宜被他搂在怀里轻拍着哄两下,情绪平稳下来一点,抿着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样说出来感觉自己挺没有道理的,能跟男朋友呛的嘴,跟哥哥嫂嫂也呛不出口呀,要真跟靳沉说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不要管他,他都能想象靳沉是什么样的脸色了。
但是......
解语孑看出他情绪不对,马上就不打算追问了:“不说就不说了,那我们回家。”
听他说回家,靳宜又摇头。
解语孑无奈叹气,伸手轻撩着他发丝哄:“这也不要啊,那子子哥今天留下来陪你?”
这是不是就有点太超过了!!
推开门一前一后在门口的靳沉和裘为听到这句话,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裘为一进门就看到靳宜通红的眼眶,心都揪起来一下,往前走想去抱人,被解语孑严肃地推开了:“干什么干什么?谁说的混蛋能进屋?”
裘为:“......这是我的房间。”
解语孑:“好啊!你承认自己是混蛋了是吧!”
裘为:“......不是啊怎么钓鱼执法呢!”
靳沉叹着气上手把裘为拉到后面去,看看靳宜,靳宜眼睛撞上他的,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靳沉有些无奈地拍拍解语孑的肩膀:“我跟浅浅聊聊。”
听他这个语气,解语孑大概也猜出了今天算是靳宜惹了什么事儿,伸手又抱一下靳宜,把他的头发搓得乱乱的,安抚他:“没事儿,子子哥就在外面。”
站起来的时候靳宜的手还拉在解语孑的衣服上,头低低的不敢看任何人,靳宜平时哪这样撒娇啊,在家里的时候靳宜比谁都懂事,就算真有什么事儿委屈他了他也都自己扛着,解语孑心都要软化了,重新坐下来又把人楼住了:“要么这样,我就在这里,你聊吧。”
靳沉:......鸢鸢看了都要吃醋,子子哥对他没有这么好,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啊。
靳沉无奈地对解语孑笑一下,叫的却是靳宜:“浅浅?”
靳宜拉着解语孑的手默默拿下来,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解语孑叹一口气,扒拉着靳沉把他往下拉拉,在他耳边说一句“别凶他啊”,然后才站起身往外走,路过裘为的时候踹他一下,凶巴巴的:“杵这儿干什么!你也给我出来!”
裘为有些犹豫地看一眼里头的兄弟俩,迟疑着:“我......不用吧?”
凭啥不用,解语孑忍无可忍地上手拽人,把一步三回头的裘为拽出了房间。
裘为在门口忧心忡忡的:“靳沉会跟他动手吗?”
解语孑斜他一眼:“那要看什么事儿。”
裘为:“......那他一定会动手了。”
解语孑给他讲好奇了:“到底干了啥啊?”
裘为再给他说一遍,解语孑第一反应也是:“等一下,你打他是吗?”
裘为:“......该说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解语孑满脸愠色,推他一下:“不是,虽然这个事情确实我们浅浅是做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但你怎么能打他,而且他在生病,你为什么凶他。”
裘为哪有什么话说,只能做小伏低:“是是是,我错了,下次再不会了。”
靳沉舒舒地叹一口气,上前搂住弟弟拍拍他后背:“还有哪里难受吗?”
靳宜鼻子酸酸的,摇摇头。
靳沉手探上他额头,确实没感觉发烧了,顺势捋一把他头发:“裘为打你了是吗,给大哥看看。”
靳宜又摇摇头,不想给他看,靳沉有点无奈:“快点啊,我还没跟你算呢。”
他这样说,靳宜不敢不从了,沉默地把裤子脱了趴上床给他看,巴掌而已,红褪得很快,青还留着,看着不算太严重,靳沉放下一点心,看起来裘为还算是有分寸,但靳宜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没能和他说开,才会显得这样别扭。
靳沉没让他穿上,拉了被子潦草地裹一裹他以防他感冒,开了口却不是责怪的语气:“浅浅,你觉得压力很大吗?”
靳宜被他这个开场问得一愣,下意识摇摇头。
靳沉的手轻轻在他背后拍:“那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认真负责是很好的,但大家都是人,生病了要休息,这点体谅按理来说还是都会给到的。”
靳宜抿着嘴不说话,只摇摇头。
“如果一份工作需要你这样透支身体在做,大哥会建议你换一份,我知道换工作不容易,每一份工作也都有自己的难处,你的工作性质也倾向于如此,但是浅浅,你不能长期这样干下去。”
“你晕倒被送医院的时候不害怕吗?”
“你可能不害怕,但我们害怕,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你听明白了吗?”
后面这两句就显得凶了,靳宜默默攥紧了被子,小小声应了一句“嗯”。
“有我们在,你不需要有这么大的压力。”靳沉说完他一句,忍不住又软下来哄他一句,靳宜却没被这句话安抚他,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很小声地开口了:“那你们的压力呢?”
靳沉一愣:“嗯?”
“你们也会有压力,没道理这个压力只有你们需要抗,我也......”我也长大了呀,我该承担一部分属于我的压力了。
靳沉被他一句话说得有点窝心,揉揉他脑袋:“大哥也没什么压力啊。”
“......骗人。”
“所以不需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能做到的去做,不能做到的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啊,活得开心更重要一些。”
说这个话,就是要罚了,靳宜身子有点紧绷,感觉到他哥把罩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靳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原本的伤,确保没什么事情,起身去他们的衣柜里拿了一个木衣架出来:
“前面的生病我都不说你,不是你想生病的,项目卡在那里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但是后面答应别人帮忙这个事情,你本来可以拒绝的对吗?”
“因为这个事情把自己弄进医院就不应该了,三十下,你自己数,数出声来让我听到。”
大概修养了一个多月,竺书津拆了一些绷带跟石膏,不再被完全固定在床上了,左手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右手胳膊还被吊着。
因为算是膝盖伤得最严重,医生建议暂时还是不要走动。
竺书津已经不再像木乃伊了,但他仍然不能自由活动,每天短暂的去楼下花园散散步,都得靠人将他抱上轮椅再推下去。
竺书津大概是被困久了,整个人恹恹的,每天遛弯的时候心情都特别好,难得的对解荆槐态度都好了不少,偶尔也能讲讲自己以前的趣事。
解...
解荆槐听得特别认真,但往深了竺书津不愿再透露过多,这样明显的回避让伯爵猜想他家庭许是比较复杂,因此很有情商地不再过多询问。
他非常喜欢带人出去散步,要不是天气有些凉他怕竺书津感冒,简直恨不得推人在楼下逛一个点。
大概在医院又观察了一个多礼拜,竺书津就被带了回去,至少不用每天困在这个满是消毒水的小房间里了。
竺书津试探性的探了探解荆槐的口风,见人没有放自己回家的意思,他便没再过多透露想法。
“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不在家吃饭了,你有需要就给他们说。”
解荆槐一边系领带,一边叮嘱阳台上晒太阳的竺书津,见人没理会他的意思,有些不满的重复了一遍,“听见没?”
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竺书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慵懒的应了他一句,“嗯。”
随后转动轮椅背对着解荆槐,一副不再理人的样子。
解荆槐早已习惯,整理好着装便出了门,下楼时还是多叮嘱了两句,“人给我看好了,出了问题心里清楚。”
伯爵先生语气淡淡的,门口的护卫浑身僵了起来,连忙打起精神来回应。
他是个居安思危的人,解荆槐希望楼上那只小兽能乖一点,不要给他惹祸。
毕竟最近刚养出点感情,要是不听话不教训是不可能的,但是鞭子真抽上去自己也是要心疼的。
竺书津很少能有独处的时候,解荆槐看他看得很紧,今天是他不可多得的机会。
黑色小车开出了竺书津的视线,他在二楼阳台立了很久,城堡大门口站了两排骑士,楼下还有大概六个护卫。
他们比外面那群骑士好应付一点,竺书津在想如何才能不知不觉的翻出去。
身上的药性早就过去了,竺书津去了二楼外面的厕所,这是整个城堡最边缘的房间,墙壁上方有一个很小的文通风口,只要能钻出去就能落在城堡的外围。
根本不会被注意到城堡里有人溜了出去。
竺书津瞬间化成一只小白狼,周身的衣服落在了地面,右后腿剧烈的疼痛,他企图跳跃上小窗口,不到一半的距离就重重摔在地面。
竺书津有些恼怒,一连跃起好多次,都没能达到通风口的高度,浑身多处骨头又疼了起来,腰腹处的伤口撕裂开渗出了血液。
小白狼抖得厉害,他有些无力的趴在了地面,柔软双耳有些难过的垂了下去,要是被人类看见了定要上手好好摸一把。
竺书津暂时放弃了,他发现以自己目前这个状态即便侥幸逃出了解荆槐的地盘,也根本没办法穿过格特尼特森林,半路失血过多而亡都不一定。
小白狼有点孤单了,他好久都没化出原身来走动了,竺书津想念以前跟族中兄弟肆意追逐的日子,他还答应了自己宫中的侍从要带给他带漂亮的鲜花回去。
那只小狗很笨,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因为偷偷想自己掉眼泪了。
竺书津可能失血过多,又短暂的失去意识,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手上还挂着吊针,又被重新打好了石膏。
“先生!”
有个小姑娘见他醒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唤解荆槐,不一会就一堆人聚在了床边。
“竺先生没什么大碍,接下来静养就行,最好不要再做剧烈运动,像今天这样可不行,难保会落下后遗症,例如阴雨天气,或者走动多了,伤口会疼。”
解荆槐脸色不好,淡淡点头,“好的,麻烦了,李医生。张叔,送李医生下去。”
竺书津企图闭上眼装晕,却被解荆槐立马戳破,“别给我耍这点小心思,自己老老实实交代,今天怎么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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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晕头转向到现在,一百五小蓝手下一更!
“谁是你的老师?这里没有你的老师,我有什么义务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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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干瘦到只剩一层薄薄的肌肉的人扑通跪在你眼前,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陈礼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里一惊,感觉这个男生有些眼熟。
程南星此时心急,眼角一瞥便瞧见了桌上摊开的书本,熟悉的座位角度,却不再属于他,心里酸水泛滥。
可阿婆的事比他更重要,他指了指桌上的纸,示意陈礼递给自己。陈礼虽满心奇怪,但还是把纸递了过去。
程南星接过纸,手微微颤抖,他快速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求老师帮我救阿婆。”
任广白看着纸上的字,和小孩可怜巴巴的表情,故意拧着眉严肃地说道:“谁是你的......
任广白看着纸上的字,和小孩可怜巴巴的表情,故意拧着眉严肃地说道:“谁是你的老师?这里没有你的老师,我有什么义务帮你?”
程南星眼里的泪早已蓄不住了,抬头看着任广白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眼神苦苦哀求,只要任广白不跟自己走,自己坚决不起来。此刻,能稳稳救下李阿婆的,只有眼前这位自己曾经的师父了
只身一人来到这个村里对自己最好的就是李阿婆了,从不问为什么不会说话,还会帮着打发那些看热闹打探私事儿的人,是李阿婆让程南星有了活下去的念想,阿婆绝对不能出事,程南星猛地朝老师磕了几个头,再起来头上早已青紫,渗了些血。
“起来!”
任广白向来是看不惯这些的,看着眼前哭得鼻涕一齐出来的小孩,跟以前一样哭声让人闹心。
程南星摇摇头,用袖子撸了把鼻涕眼泪,也不管脏不脏,用笔继续在早已经湿了半边的纸上写道:“求您跟我走。”
任广白也不管他,径直向外走去,陈礼见状赶紧上前要扯起还跪在地上的泪人
“还不快走,去带路啊!”
程南星踉跄了一下起身,顾不得膝盖的酸痛,赶紧追了上去。
这条路走了无数遍,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程南星却觉得一下子拉得很长很长。
邻居见程南星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
“阿婆还是说自己疼胀,刚吐了一回。”
任广白看了看情况,做了诊断后让陈礼上前号了个脉。
“如何?”
程南星眼睛微亮,抬起些头来,提起笔刷刷写着:“脉沉数有力,舌苔黄燥且有腻,呼吸短促,呕逆,身发低热,腹胀如鼓,叩之有……”
“陈礼?”
笔尖一滞。
陈礼皱了皱眉半天,才犹疑地憋出几个字:“泻下吧?”
任广白瞪了眼陈礼道:“问诊做了么就下定论?”
他像一个不懂事的电灯泡一样站在旁边,看着眼前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曾已何时,自己也同这般,被引导着问诊,做结论,总结遗漏。
等再次回过神来,任广白已开好了药方。
“陈礼,你跟着他去卫生所抓药熬出来。”
任广白说话间招呼着在场的邻里,几个人一起将阿婆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程南星乍一听见抓药二字,扯过陈礼手中的纸,逃也似的往外跑。
“诶!”
陈礼想抓他的手,被对方马上躲开了。
“你是属泥鳅的吗?”陈礼嘟囔了句便也紧跟着出去。
程南星回到卫生所,对着方子,熟练地打开仅有几行的药柜,拿药,看来跟自己所想一样,须通其大便,拟大承气汤主之,且得重剂,大黄、芒硝均用至30g。
期间自己走哪,陈礼就盯着哪,像个自动跟随的摄像头,程南星被盯得后背发毛。
实在忍不住了拿过手边的纸,重重地写上了一行字:“你如果没事干,就去烧火吧,药炉在里院。”
漂亮的行楷每一笔的笔锋处都彰显着此刻主人的心情——“莫挨劳资”。
等程南星翻箱倒柜,终于凑了最后一味药的克数,回到院里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只见陈礼举着引火的草,呛了满脸灰烟,还不忘往里塞草,只可惜这戏也没成功引燃。
“你来吧,我实在驯服不了这炉子。”
程南星点了一下位置,让陈礼将引火草放着,他调整了炉子里木柴的位置,留出空来,然后卷起一把松针,开始点火。
只是打火机好像有点不灵了,点了好几下都冒空响,他本就有点畏惧火源,一次又一次“啪嗒”“啪嗒”,心里的火都要着了。
他皱着眉头,甩了甩打火机,再次按下,这次很顺利,总算有了一小团火苗,赶紧把它送入炉子。程南星松了一口气,纵然是来了那么久了,每次生火也觉得是个大工程。
程南星赶忙小心翼翼地往火炉里添着细小的枝杆,让火烧得更旺些,本想让陈礼拿几个地瓜土豆丢进去一块烤,转头看了看周围又没有陈礼的影子了,只得自己起身,走到墙角边,堆着一些发芽了跟没发芽的土豆地瓜。
程南星挑了个小的丢进炉子里,正准备将药壶放上去,又想起任广白,不由自主多捡了一个形状饱满的。他拿着地瓜走回火堆旁,看了看炉灶里的空间,似乎放不下第三个了。
程南星微微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平日里习惯了不吃,这两个都留给老师他们好了。
沈渊记得靳宸认错时的许多种模样,但伤心到破釜沉舟,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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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宸身子猛地一缩,像是被烫伤,衬出沈渊目光格外悠凉:“这次几天能记住?”
无法揣度沈渊到底是认真还是威慑更多,靳宸被这短短几个字吓出一身冷汗。他其实自那次之后就已经努力在改了,包括前几个月怀疑吴境斐作弊,他也因知道自己证据不足只能作罢,而没有冲动行事。所以如果今天引起误会的不是方孺,他在很大概率上,也不太可能对队里的人直接发难。
嫉妒的冲动让他蒙蔽心智。
“沈老师。”...
“沈老师。”
意识到这一点,靳宸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轻轻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还囔着鼻音的声线里,除了平静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哀伤。
“如果我说我一定会改,你能相信我吗?”
如果这已经被沈渊所厌恶,那他一定会改。
“我知道我说话直接,遇事容易着急,而且……性格上的毛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改掉。但我会尽力的。”
含着水光的眼睛晶莹,又带着浓重的悲伤。沈渊记得靳宸认错时的许多种模样,但伤心到破釜沉舟,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的小朋友最近似乎越来越敏感了。
按下心中升起的一丝疑虑,沈渊算是默认下他的承诺,曲指敲敲桌角:“那就去拿纸和笔,把检讨写了。”
沈渊临走前,只回头对他说写完去办公室吃饭,靳宸也只以为是有什么工作还要处理。可就在沈渊刚出门没多久,诸哲灏催命一样的语音通话便执着地响了起来。
就算沈渊不在,靳宸也不太敢在写检讨时看手机。但小诸的通话被他按掉四五遍还响个没完,靳宸忍无可忍,终于不耐烦地接通:“长话短说,我忙着呢。”
“你先别忙,我刚听到的爆炸消息,我和以冬觉得你必须得知道。”
诸哲灏上午在机房,是午休时才听安以冬说起上午发生的事,再结合他刚得到的小道消息,整个人都替靳宸捏了把汗。
“方孺刚才去找沈教练了,这会应该已经到了,你应该想到是为什么了吧?”
水笔凝在纸端,点出一个深刻而又浓黑的墨点,一如靳宸此刻的怔忪。
“怎么这么突然?”
诸哲灏不可思议:“我的个天老爷,你天天守着你老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靳宸苦笑:“我哪里敢问。”
自从被沈渊知道他在意是否会收下方孺,还因此被警告过之后,他便一个字都不敢再提。而沈渊又是他不问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人,他怎么可能提前知晓这两个人到底私下沟通过什么。
但是他该知道吗?
自己的朋友比自己还要理直气壮,似乎这件事本就合该他知道。靳宸这一刻竟有些迷茫,他匆匆挂了通话,墨水还在纸上不断落下流畅的字迹,脑子里的思绪却早已飘飞很远。
原来不是去忙工作的事。
原来沈渊陪了他快一个小时,只是因为在等方孺。
而此时此刻,就在与靳宸相隔一层楼的沈渊办公室,等候多时的方孺被沈渊带到办公桌前。
“坐。”沈渊道。
但方孺还是太年轻,心里的事再怎么强压,就算不表露在脸上,眼睛也会暴露一切端倪。
他太紧张了。
注意到他拉开坐椅的手臂在微小却可察的幅度上颤抖,沈渊失笑:“平日很少锻炼?”
轻松不失调侃的语气,也顺便点出上午刚被罚过的事实,令正要坐下的人当即脸红到耳根。
“不是要批评你。”
“想让自己的竞技状态保持长久,好体力是关键之一,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沈渊在教学上,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但他这种过来人的角度从不会令人反感。因为他对值得教导的后辈从来足够直接,足够犀利,也足够信任。聪明的头脑只需要点到即止,然后便可以期待他们开出自己的花。
可对于受教者来说,被指出问题的同时又被信任着,无疑是莫大的宽慰。方孺顶着脸上还未褪去的熟色,将身板拔得更直,虚心受教:“谢谢教练,我以后会注意的。”
沈渊微微颔首:“说回正题。”
“深思熟虑将近三个月,我既然已经作出决定,也无意再拖延。所以,开门见山吧——”
“方孺,你非常优秀。但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收下你。”
—————————————
我知道你们等沈渊答复已经等得急死了,所以和沈渊一样,也不拖着大家了哈哈哈。方孺是个很好的人,会在现阶段给他和靳宸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折中办法的。
(我甜昏了对吧)(没有异议)
彩蛋高粉或粮票或赠礼都可解锁哦。
【“哪来的小祖宗,几岁了还要哄。”】
江家。
江肆一个箭步冲到玄关,几乎与江赏同时打开了门。
“哥!”
少年眼神清亮,头顶有一缕发丝顽皮地翘着,在迎上兄长目光的瞬间笑了起来:
“中午留下吃饭吗!”
“留下吃饭?”
热情是最有感染力的东西,江赏低头换鞋,歪头问这位少爷能给自己做什么。
“家里的大人都不在。”他将车钥匙随手放在玄关,调侃道。
“你给我热孟叔留下的饭菜还是给我点外卖。”
“煮火锅呀。”江肆不假思索。
“有今早刚熬好的棒骨汤。”
“你怎...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江赏正往上楼,闻言脚步稍顿,下意识转身问话。
险些与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人撞个满怀。
“哎呦,我没跟他们说你要来。”
江肆猝不及防撞到江赏胸口,鼻尖一酸,眼圈“蹭”地红了。
他捂着鼻梁后退两步,说道:
“我就跟爸说想吃,刚好这两天他们不在家,我可以用它煮个面什么的。”
“你再三强调过的的事,我怎么可能搞砸。”
少年连说带比划,开口就是一整串委屈巴巴的解释——不久之前,江赏对江肆说自己要在江铭鸿、齐霏和孟欣荣都不在的时候回趟家,嘱咐江肆给自己报信,并要求他不许把这件事告诉长辈们。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
江赏失笑,不明白这小孩今天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紧张。
“你慌什么。”他懒懒散散倚到墙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没有。”
江肆梗着脖子干巴巴地否认,偏移的视线却将那点欲言又止的情绪暴露得彻彻底底。
江赏笑,显然并没有打算跟他一般见识,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去。
结果没被追问的江肆却瞬间慌神,一步跨过三节台阶,反过来拦住了江赏的去路。
江赏停住脚步好整以暇看他。
“哥。”
年轻人段位有限,又或者江肆只是不愿意在江赏面前逞强太过,总之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别别扭扭低声问道:
“你这次回来要做什么。”
“拿点东西。”
江赏压下笑意淡定答话:
“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
“拿什么。”
江肆眼神闪烁,一不小心没能问到重点。
江赏没接话,很轻地抬了下眉,仿佛在向他确认问得这样详细是否真的合适。
无需多言,江肆飞快意识到了自己问法的冒犯。
少年懊恼地闭了下眼,被莫名纠结的情绪搞得无端烦躁,索性一口气把心里话拍出来: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回来收拾东西,把必须要拿走的东西拿走,以后没有特别特殊的事就再也不回来了。”
“是。”
出乎江肆意料的,江赏应得格外痛快:
“我想我应该没有对这里有感情的理由。”
“怎么。”
见江肆不说话,江赏又笑了笑打破沉默:
“想留我?”
“不是。”江肆这回倒是否认得痛快。
他没说谎,他的确没有强行挽留江赏的意思——江肆从一开始就明白,江赏永远不会对这个家有归属感,他也承认,若是易地而处,他也同样不会对那个属于别人的家抱有太多期待。
事实上,早在江赏告诉他自己要趁大人不在回来取东西时,江肆就预感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明明理智上可以完完全全说服自己接受,真到了看到江赏点头承认的这一刻,他的心还是惶惶不安地空了一大块。
年龄不再允许他说任性的话,潜意识对兄长的依赖又使得他没办法戴好那具名为“懂事”的伪装面具——人是感情动物,面对的人越亲近,心底那些微妙的敏感情绪就越收拾不好。
江肆低头沉默,在心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忘记了自己还像雕塑一样堵在兄长面前。
直到江赏再一次打破僵局。
“舍不得我就直说舍不得,这里又没有别人,怎么还变成哑巴了。”
江赏探头,像是要检查少年有没有偷着掉眼泪,没大没小地往江肆面前一凑:
“没关系,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会影响我。”
“反正我该走还是会走。”
“你……”
复杂的情绪被兄长三言两语破坏殆尽,江肆要气不气,从脸颊红到耳根,郁闷地咬紧了牙关。
“象征性哄我两句会少块肉吗!”
江赏绕开江肆大步跑向楼上,江肆一跃而起紧随其后,追着江赏一通无差别乱打。
“我那么舍不得你,你你你,你安抚一下我能怎么样!”
他破罐破摔大声吼出真心话,从楼梯一路追到卧室,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狗:
“你变了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抱着我怕我挨打的靠谱哥哥了!!”
江肆抓起枕头往江赏身上招呼:
“我说你是不是温情过敏啊!嘶……江赏!”
“哪来的小祖宗,几岁了还要哄。”
少年的素质似乎高过头了,不会乱扔东西以至于自始至终只是拎着枕头一角往江赏肩头砸,江赏心下好笑,也不跟他客气,抓过枕头另一角顺势按倒江肆:
“叫我什么?”
成年人的身形到底还是有优势,江赏没费多少力便把江肆制住,居高临下笑得十分危险。
江肆反抗挣扎无果,偏头赌气般念了一串“江赏”。
可他越与江赏闹得欢乐,心中那份飘飘荡荡的不舍就愈发难以控制,于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轻轻闭上眼:
“哥哥。”
江赏应声,在江肆看不到的地方无奈弯了弯眼。
“起来。”他从江肆身上下来,将枕头随手放到一旁。
“看我。”
江肆埋起脑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之前和现在也不怎么回这里,一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无所谓江肆理不理人,江赏长呼一口气,舒展四肢坐到床边:
“其实跟现在不会有太多区别。”
“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我也没有其他弟弟,嗯…应该没有吧。”
他哭笑不得地拍拍床上的自闭小孩:
“又不是不认你了,怎么就难过成这样?”
“我是否明确跟这个家划清界限在你看来是件很严重的事?”
“没有这回事,哥哥。”
良久的沉默后,江肆很轻地开了口:
“没有这么严重,是我小题大做。”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赏感觉在他说完这些话后,江肆的声音变得低落且疲惫。
而正当他想要定心思考一下江肆的否认是逞强还是心里话时,江肆却抹了把眼睛笑着站起来。
“没有难过。”
少年伸了个懒腰,眼眶泛红,眸色却柔和清亮:
“哥,我替你开心。”
——能够切割掉令人郁结的关系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世上多的是瞻前顾后和避重就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日夜承受当断不断之苦。
他的兄长果决、爽利,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优先级痛快断舍离,优秀得数年如一日。
他由衷地替江赏感到开心。
再然后,不待江赏开口,江肆便一溜烟跑出了江赏的卧室:
“好啦,你慢慢收拾东西。”
跑出去后又可可爱爱扒在门边探头:
“中午一起吃饭?”
“吃。”
江赏欣然点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抽屉的钥匙:“上次你说想玩什么游戏来着。”
“下午要不要玩?”
“好啊!”
少年眼睛一亮:
“我还以为你今天下午要开播。”
“晚上。”江赏言简意赅。
“好嘞!”江肆一蹦三尺高。
蹦完还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你整个下午都在家陪我吗?”
江赏“嗯”了一声,眼中藏有纵容的笑意。
江肆吃了颗口味惊喜的定心丸,终于蹦蹦跳跳往楼下跑去。
离开时没有忘记帮江赏关好门。
十分钟后,正在收拾东西的江赏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救命,哥,哥!”
江肆一路喊一路跑,冲到江赏卧室门口一把推开门:
“爸……”
话音战战兢兢来了个急刹车,但这停顿转瞬即逝,下一秒江肆继续急道:
“他们回来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跟他们通风报信,你要回来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江赏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四平八稳地接过江肆的话:
“回来就回来,没事。”
楼下,江铭鸿与齐霏一同进屋,一眼注意到江赏放在玄关的车钥匙。
是景江在一起后,江肆过年时找江赏的小剧场。
友情提示:
[图片]
p1.2.3都是约稿,p4是自己写哒~(报看)
二编一下~
还有张予夺
“'小肆。'
江赏借着抓住江肆手腕的姿势将少年不由分说揽入怀中,说道:
'先哭,不用解释。'
他擅作主张揉乱少年的头发,肩头的衣料转瞬就被浸湿了。
'哭完跟我说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衣角很快被人紧紧抓住,再然后后背也被一双手小心翼翼攀住,江赏听到怀中传来少年隐忍破碎的呜咽,温柔拍了拍掌心下的单薄肩膀:
“'还有,我不该先入为主擅自定义你,我向你道歉,好吗。'”
——《逢场作趣》121章
太喜欢这对兄弟呜呜呜,最新话“哥,我替你开心”真的好感动。
温暖、开朗、细腻的小...
温暖、开朗、细腻的小肆,真的不停联想到毛绒绒大型犬,好喜欢好喜欢——不过为什么会在赏那有碎碎的不安全感,坐等猫猫点化啦(乖巧)(特别期待后面的剧情,而且想到还可以陪伴好久好久,真好)
能吃到这样的cb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祝看到这里的你生活愉快,万事顺遂
到底为什么凶成这样呀,一点都不心疼他。
一样300蓝手更新,哦顺便一提!我有fw号了!伟大的玖玖小朋友!我把草履整篇搬过去了,如果有小朋友有号可以去那里看,阅读体验应该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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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的过程也不是什么多愉快的过程,裘为全程都没给靳宜什么好脸色,但该给到的照顾一点都没有少,每一餐按时按点地放到餐桌上,包括每一顿之后要吃的药,也不和他一起吃饭,沉默地看着他吃完饭吃完药,再沉默地出门去上班,下班回来也一样,不跟他睡一张床,自己跑去客房睡,但睡觉前总会准时出现在他床边,给他量完体温,确保他的病情...
养病的过程也不是什么多愉快的过程,裘为全程都没给靳宜什么好脸色,但该给到的照顾一点都没有少,每一餐按时按点地放到餐桌上,包括每一顿之后要吃的药,也不和他一起吃饭,沉默地看着他吃完饭吃完药,再沉默地出门去上班,下班回来也一样,不跟他睡一张床,自己跑去客房睡,但睡觉前总会准时出现在他床边,给他量完体温,确保他的病情确实在好转才离开。
两人在同一个屋子里,三两天都没进行过一段对话。
靳宜觉得抓心挠肝一样的难受,想起他的那句话——“要不愿意听,我就不管你了,你想清楚了靳宜。”
他真的不打算管自己了是吗?
虽然实际上,他也管着,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话都不说,是在等着他去认错还是单纯就是生气,现在也是迫不得已管着他,怕他真病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好跟子子哥交代呢?
这样想着靳宜就觉得难受,不讲道理地委屈——他生着病呢,为什么不哄哄他,哪怕这个病也算是他自己作的。
虽然如此,但靳宜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是工作,这无可奈何,很多东西需要为了工作让步,哪怕是自己的健康,他自己也无可奈何,裘为凭什么因为这种事情跟自己生气呀,他已经——已经在很难受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晚上,靳宜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基本上好全了,但裘为却一点没有理自己意思,突然的一个念头就进入了靳宜的脑子——他是不是在等自己生病好了的那一天打算跟他提分手呢?
他说不管自己了是什么意思,是要分手吗,他病好了之后,他是不是就能毫无顾忌地提这件事了呢?
靳宜莫名地觉得惶恐。
不至于,但万一呢?
他是在生气呀,但不代表他想分手吧——就因为这个吗?不能因为这个吧——他拉住了给他量完体温要走的裘为的衣服。
裘为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靳宜的情绪却汹涌地溢出来,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硬邦邦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这句话问得很冲,但裘为却没跟他发飙,他平静地看了靳宜两秒:“你问我想怎样吗?我说过了,我会因为这件事情很生气,但你不听我的话,没关系,你可以有你的选择,但我也有我的情绪,我告诉你我会很生气了,你还是做了,我现在只是在生气而已。”
靳宜语气里都带上了鼻音:“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啊。”
裘为点头:“对啊,我认可,但我没办法让自己不生气,你能决定你的事情,我也能决定我的情绪和态度,对吗?”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但靳宜却摇头,没什么逻辑,也并不讲道理,裘为在心里都要无奈地笑了,脸上却依旧并不给他什么反应,就静静地看着他。
靳宜低着头,吸了两下鼻子,好半天,咬牙小小声地问:“……那你要怎么样才会不生气……”
他声音太小,裘为没听清:“嗯?”
靳宜有点恼羞成怒,耳垂都是红的,破罐子破摔道:“我说——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裘为看着他还没干什么都已经要哭的样子,心软了一些,语气放缓一点,态度却没有:“我不是也说过了吗?”
“你再这样,我真会打你。”
“当然,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接受,但如果你接受了,中途我就不会停下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靳宜受不了他的冷暴力,最后只能咬着牙,点头说可以,裘为看他两眼,站起身:“可以就拖吧。”
靳宜又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儿。
等他自己跟别扭的情绪作斗争,很勉勉强强地趴伏过来。
……
裘为满打满算地给他凑满了三百下,竟是生生用巴喵掌给他答出青喵紫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手也不见得多好,掌心里隐约也有青喵紫的印记,裘为把拳头握起来,并不去管手心同样火辣辣的疼,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带平日里他和靳宜在一起时候习惯带上去的温柔纵容,在靳宜埋进手臂里无声抽泣的脑袋上点两下:“我知道你不认这个错,但我需要你好好想想,你不能总是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去工作,不值当,也没必要,在接到别人的拜托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先考虑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已经自身难保,请,先解决自己的问题,有听明白吗?”
靳宜并不回他,安安静静地把头埋在被子里。
裘为叹一口气,在他背上拍拍:“那你再自己想想,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别怪我生气了。”说着转身出去了,真的留给靳宜一个自己好好想想的空间。
靳宜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觉得难以置信。
让他答了,也答完了,很藤,现在停下来都觉得不可忽视的藤,他为什么还是这样呢?这个楼梯他已经递到这里了,他还不愿意走下来,那还需要他做到哪一步呢?
靳宜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得喘不上气,还没平静下来,手边的手机却响了,靳宜在泪眼朦胧间歪头去看手机——是靳沉。
靳宜哭声顿了一下,很努力地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小声地用几声“啊”来尝试说话想听听自己的声音里能不能听出哭腔。
他其实知道的,靳沉在他犯这样的事儿的时候也会发很大的火,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给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靳宜有点不敢接了。
89
于靖真庆幸这里没人跟盛沂风是什么同门师兄弟,他这心里话说出来能气死大的噎死小的。
“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回去了啊。”他现在格外想念那群清澈的小朋友,“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把染料吃嘴里。”
潜乐的学生们年龄虽然大有出入,最大的孩子14岁,最小也属于学前儿童,能跟出来游学的或多或少对这个世界都已经有了些基础认知,卢雩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把已知不可食用的液体往嘴里塞的情况,他在于靖走后默默问道:“于老师那么操心……是不是进修过幼师啊?”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盛沂风意味深长地说道,“于靖当时来面试的时候,以一个完全陌生的外来人身份冲过去就把一个小孩从洗笔的塑料桶下捞...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盛沂风意味深长地说道,“于靖当时来面试的时候,以一个完全陌生的外来人身份冲过去就把一个小孩从洗笔的塑料桶下捞了起来,一边给他擦衣服一边叮嘱他端水桶要小心走稳,还说了回去之后要帮妈妈洗衣服哦类似的话……”
“我当时就觉得不用再面其他人了,于靖是真行,比金静宇会当老妈子。”
卢雩:?
好高涨的攻击金老师热情。
“风哥……”卢雩觉得自己揣测出了一点苗头,“金老师没告诉你顾师爷给我课徒稿,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呀?”
这件事情说实在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在毕业展的时候卢雩自己就说漏嘴过,顾山石那会儿的反应也很敞亮,不解释也不隐瞒,就这么顺着话锋揭过去了。
因此盛沂风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再去思考顾山石这么做的原因,比较明确的是这件事中既然有金静宇这么个中间人,那他的态度是受顾山石决定的,不是他自己不说这件事,是顾山石特意嘱咐过,叫他闭嘴。
“没有不高兴。”盛沂风说道,“都是有迹可循的事,是我自己没往下探究。”
“总归是我有什么让他们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才选择不告诉我的吧。”
通常来讲,自省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格,但对于这件事,卢雩就是不爱听盛沂风把问题归在自己身上,他想也不想就做出了一个事后令自己复盘无数次都觉得了不起的决定:“风哥!等这趟回家之后,我把顾师爷给我的课徒稿放书房吧,咱们也不告诉他们!”
卢雩说得兴致勃勃,一下子把盛沂风拉回了与潜乐小朋友们的相处之中,让他哪怕是面对一位即将成年的小大人,也自愿跟着一起变得幼稚。
就好像是孩童们一块爬山,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块小小的平地,有人跳出来高声宣扬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
孩童们一众欢呼,无一人反驳。
后来,这些课徒稿们在书房有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存放地,他们被单独收纳进了一层纸篓,在必要之时,也常被盛沂风贴在毛毡墙上,大大方方地当现成的教案讲解。
当然,这都是回家稳定下来的后话了。
现在结束了关于课徒稿的交谈的卢雩正被盛沂风当场按在树荫下对着这棵大榕树进行了一个短时写生。
盛沂风无比庆幸,就依卢雩这天赋型选手的发挥来看,要让他真上心把于靖的画法练个几天,到最后怕是连一点自己的风格都无处探寻了。
就在卢雩写生的这一会儿功夫,陆陆续续有结束了自己染布体验的小朋友出来了。他们一来就举着那一块蓝白相间的小方布,兴高采烈地跑到盛沂风面前,抓着他就不停地把刚刚染布的步骤讲给他听。
盛沂风在整个过程中都非常完美地提供了一位优秀倾听者该有的情绪价值,又赶着小孩意犹未尽的时候发布了任务:“很好,晚上就把它写进你的暑期周记,或者手抄报,做一份手账也行。”成功让小孩子学会了冷漠地转身离开。
卢雩震惊地对他说:“他还是个孩子啊!”
盛沂风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无情地得出了结论:“看来要让你成为潜乐的员工还得再等个好几年。”
你们潜乐招人真的有标准吗?
但是盛沂风虽然提前给小孩子规划了夜间要干的事情,真正到了晚上,就又有了情局的突变。
他们这次预定的民宿是独栋别墅房,有六层楼高,每层楼除了房间之外,都有各自不同的娱乐设施,爬到顶楼,就是梯田式的双层天台。
只是很可惜,这份得来不易的留守感被打破的十分迅速。
卢雩趴在床上复盘自己今天的画,突然听见自己的正上方传来了小孩子隔天花板的垂直喊叫:“卢——雩——哥——哥——”
“卢雩哥哥!”
呼声此起彼伏,一波波掀翻了卢雩天灵盖。
他从床上弹起来就莫名其妙地定住了,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盛沂风的手机来电。
山里的夜晚很黑,天台的第一层悬了一顶暗灯,卢雩手忙脚乱地爬上链接二层的楼梯架,越往上走光线越暗,卢雩震惊地发现,这帮人聚集在最高的天台上,竟然没有人亮灯!
在这个高度往四处看去,任谁都会有一种体悟到失明的慌乱,卢雩刚起了一点退缩的欲望,突然就被小孩子拉住了手臂,对他说道:“哥哥,快点看星星,盛老师让我们喊你看星星!”
“虽然我的本意是让他们下去敲你的门。”盛沂风走过来,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用手背拍拍他的背,笑着说道,“别紧张,抬头看看。”
被黑暗包裹的感觉卢雩不敢轻举妄动,他抓握住身前的栏杆,这才小心翼翼地仰起了头。
天空是更浓郁的黑,卢雩眯起眼睛还想着仔细寻找所谓的星星,视线才一聚焦,突然就被天幕上细碎的光点闪了一下,他的瞳孔在无意识间扩散而开,慢慢的,接受到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光源。
等他回过神,惊觉自己早已身处浩瀚星空之下。
什么一望无际、广袤无垠、一览无余,都无法形容此刻卢雩被这片宽阔所包拢住的震撼。
因为山间黑暗诱发的惊恐,在这样的震撼下得到了一瞬间的安抚,卢雩用手拖住自己因为脑袋后仰而快撑不住了的后颈,在手部充当外骨骼的支撑下,延续了看星空的时长。
原来,在城市之外的地方,会有那么直白的星空。
原来,星星是真的会闪的,它们好像闪一下就会消失飞走,到数万亿光年外的地方再发出光芒,宣告生命力的延续。
在这一刻卢雩觉得再多的文学都没有意义,诗词歌赋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只能发出单一的赞叹是所有人的本能。
“哇……”
一声还不够,还能再多来两回。
渐渐的,这片璀璨变得不是很纯粹,卢雩注意到了这片民宿所处一带的其余房屋,它们从窗口的缝隙中透着昏黄的灯光,一扇一扇的,用微薄之力对抗着山里的黑夜。
“白天的时候没有察觉,一到晚上,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一起在这里生活。”卢雩望着这片源自人情的暖光说道,“真好啊……”
真好啊,卢雩心想,这不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就能简单概括的感觉了,很难把星空归属到自然环境的范畴里去,它们就像是各种纬度光芒,与小小一颗地球、与地球上的各种生命交相辉映。
“是啊,特别好。”盛沂风能和卢雩没说出口的感受共情,他顺着卢雩的目光看去,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天幕与地面发生视觉碰撞的边界,“天上繁星,地上萤火。”
“谁都别拦我!”
突然的,有个小孩直接躺在了天台的硬水泥地上,发出豪言:“我今天晚上要在这里睡觉!”
于靖冲过去就把这小混蛋揪了起来:“你小子明天早上起来就感冒!”
“呜呜呜盛老师——于老师欺负我!”
“我欺负你?我要让你在这里睡一晚上才是欺负你,哎哟赶紧把鞋穿上,回去又要洗脚!”
盛沂风笑得很不给面子,弯腰凑到卢雩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确实比金静宇能干吧?”
卢雩心虚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不能这样比。”
“就是说我们……能比点金老师有的东西吗?”
竺书津第二天是被疼醒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像是四肢被人折断了正在重新生长一般。
一大堆医生聚在自己床前,他被推出去转了一大圈,在各种人类的仪器前摆弄着,再被推回来时又挨了一针,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他身上都被打了石膏,现在是真的动弹不得了,当然竺书津也没什么力气,不然他已将把罪魁祸首给咬死了。
解荆槐总是过来看他,基本上都是一身西装,洗了水果递到嘴边,竺书津看都不看一眼,后来水果被切成块状,拿牙签强行往他嘴里喂,竺书津一边咀嚼一边狠狠瞪他。
医生告诉解荆槐少年的愈合能力很强,否则一般的兽人受了这样的重伤肯定当场毙命,男人面上不动声色...
医生告诉解荆槐少年的愈合能力很强,否则一般的兽人受了这样的重伤肯定当场毙命,男人面上不动声色暗自记下医生的叮嘱,回头就嘱托人送了些霜果过来,听说这是格特尼特森林里的特产。
人类将它当成一种水果,但因为味道不佳销量很差,但对于兽人是很好的良药,据说有助于他们骨头修复。
竺书津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他四肢都被固定住吊了起来,下床走两步成了一种奢望,平常有个护工在身旁照顾他,但解荆槐一来就会让对方下班,亲自上手给他涂药喂饭擦身子。
哪怕米饭被吐到男人脸上,解荆槐也只是看他一眼,擦干脸上的污秽继续喂饭,态度好得简直挑不出毛病。
竺书津找了几次岔就感觉没什么意思,毕竟还是得先把自己身体养好才行。
男人给竺书津擦拭着肩膀,见人一直盯着窗外便出声安慰,“今天天气还挺好的,我待会问问医生,等你能下床我推你出去走走。”
竺书津扫他一眼,懒懒闭上了双眼,他都不想搭理解荆槐,随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
见人一副大爷等着被伺候的样子,解荆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承认他是有点愧疚的,这几天上赶着给人当佣人。
“吃饭了。”
饭盒是司机送过来的,三菜一汤跟饭后水果,因为康复期不宜吃太多甜食,因此阿姨并没有准备甜点。
“先喝碗汤。”
竺书津皱着眉摇头,“不喝。”
竺书津试探性喝了两口,里面参杂了各种补药,味道重得他欲要吐出,剩下的一口都喝不下去,紧闭嘴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解荆槐也不为难他,喝了两口也算是喝了,紧接着给人盛了热米饭,人生中头一回伺候人就是眼前这小子,拿勺子一口一口往竺书津嘴巴里喂。
鸡鸭鱼牛羊肉全部都能吃,但蔬菜只象征性含一根在嘴里,其他的都假装看不见任由它放在勺子里。
可营养均衡是医生说的,解荆槐觉得有些好笑,他维持着举勺子的动作,竺书津好像感受不到他的坚持,佯装无辜的躲开了视线,真的可爱得有点犯规。
男人心都痒痒的,他掩饰性轻咳一下,“快点,不吃菜,就没有肉吃。”
“这个不好吃。”
解荆槐下意识觉得竺书津在跟他撒娇,“那我明天让他们炒好吃一点,但不许浪费粮食,今天的也得吃完。”
竺书津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因为这几天打了太多止疼药,一小碗米饭吃了不到二分之一就往后开始闪躲。
“我吃不下了。”
解荆槐早就询问过医生,制订了很科学的午餐方案,哪怕知道这时候不该凶人,可骨子里的控制欲又在作祟。
“你吃的是猫食吗,吃这么点儿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竺书津闻言看着他,“要不是你,我现在会躺在这里吗。”
解荆槐闻言又软下了态度,“想找我算账也得等你好起来才说,再吃两口行不行,挑食还不喝汤,哪有你这样不听话的。”
“滚!”竺书津是禁不住打趣的,他讨厌解荆槐这样讲话。
男人软硬兼施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才哄着竺书津再吃了一大半。
但每日水果也是必不可少的,竺书津特别讨厌里面的霜果,要不是知道霜果的作用,他甚至怀疑解荆槐故意折腾自己。
男人看着往后仰到极致的竺书津,眼里满是抗拒看上去可怜又好笑,他一时也有些不忍心,决定稍微放松点政策。
“医生说了,每天至少得吃半个霜果,我昨天没来,小周说你一口都不吃。”
“我明天吃。”
解荆槐无情拆穿他,“小周说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快点,张嘴。”
小周是跟在解荆槐身边的秘书,最近被派过来伺候竺书津,他对伯爵先生近日的心上宠半点不敢来硬的,苦口婆心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情主人公,要是竺书津不吃饭自己就得丢工作,饶是如此也无法改变竺书津对霜果的厌恶。
吃完以后竺书津痛苦的缩在床上,嘴巴里还残留着酸涩跟苦涩的味道,他觉得霜果是全世界最难吃的水果。
竺书津下午眯着眼睡了一会,醒来时解荆槐已经离开了,再睁眼时窗外天色都暗了,他最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
晚上解荆槐又送饭过来了,竺书津眼神倒是很好,一眼就扫到了男人手上的东西,一块材质光滑的黑色戒尺。
因为小时候在父兄手上领教过,竺书津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威力,整个人瞬间就像紧绷的猫警惕起来,“解荆槐,你干嘛。”
解荆槐不满,“没规矩,叫先生。”
他想竺书津也不会这般叫自己,近来对人本身半分原则都没有,于是男人转念一想又改了口,“算了,我比你年长不少,喊我哥哥也是可以的。”
竺书津扫他一眼,很明显轻哼一声,就像瞧不上他一般,小声说了句不要。
解荆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费心费力伺候他,这小白眼狼是半点没被感化,“再说一遍?”
竺书津天不怕地不怕,但最近战斗力基本为零,吃饭都得靠解荆槐喂,他不怕人拿鞭子抽他,就怕解荆槐在饭菜上折磨他。
前几天忘了因为什么事儿骂了他,晚饭变成了炝炒苦瓜、苦瓜炒肉、苦瓜排骨汤,男人还逼着竺书津一口不剩的吃完了,苦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蜷在床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竺书津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苦瓜了,闻言摇了摇头憋屈地又躺了回去,“没什么。”
“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家法,晚上睡觉就给你挂在床头。”
我们家三个字说出口,解荆槐自己都愣了。
“抽吧抽吧,反正骨头也已经散架了。”竺书津翻身用屁股对着男人,他近来已经能自己缓慢活动了。
解荆槐觉得他总爱跟自己撒娇,偏偏自己现在拿人还没什么招,“我都拿笔给你记着呢,以后慢慢跟你算账。”
竺书津对男人的态度颇有些敏感,他知道解荆槐近来有些讨好他,给他擦身子的动作都小心翼翼,这句话大抵是吓唬的成分居多。
至少最近肯定不敢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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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小蓝手下一更!
正文前一些碎碎念
人物相处背景——白夺5岁时因为一念之差,导致母亲被侵犯,后自杀。白锐无法接受,于是开始给白夺灌输他是杀人犯以及做了很多伤害小夺心灵的事(但是他不是一直混蛋的,就那几年比较严重,但是已经给小夺留下了心理阴影,也就是会应激),所以兄弟俩的关系不冷不热,至少白夺入眠难,睡觉经常性做噩梦是有白锐的原因的。
脑洞源自《逢场作趣》135章彩蛋(以下原文):
“在想你梦魇最严重的那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靳予听到自己心...
靳予听到自己心里苦涩又无奈的声音:
“吃安眠药能缓解梦魇的痛苦吗,如果缓解不了,那么想醒却醒不过来岂不是会更加难熬。”
——有人陪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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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凉,微弱的月光从被刻意拉开的窗帘缝隙透入,把房间中深到凝聚的黑暗扯开一点缝隙,白夺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那一团被染上月光的黑暗。片刻后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熟练摸出两粒安眠药径直吞了,他将自己摔到床上,也没刻意调整位置,扯过被子将自己囫囵裹好便闭上了眼。两粒安眠药对此时的他效果尚还算好,因为片刻后他就又坠入了熟悉的空旷的漆黑的梦魇中。
白夺只身一人站在黑暗里,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声音却如潮汐般接连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你怎么不去死?”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那是我们的女儿!白夺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夺被淹没在谩骂与哭喊中,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在潮汐涌来的每一次,弯下腰屈下膝。他在这些他已经逐渐习惯并习以为常的恶意中丧失了挣扎的权利,他静默地站在那,如果能忽略他止不住的颤抖,白夺站的笔直。
在透黑的空间里,白夺一动不动,他没有刻意拉开窗帘也没有试图逃离,“对不起,我这次没有挣扎。”
“小夺?小夺?醒醒小夺。”身体却在这时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那人温柔地掰开了他紧扣着自己掌心的手指,将它们握入了自己手中。白夺试图挣出,但却深深陷在黑暗中无法自救,他只能被动的由着那人摆弄自己。
白锐紧蹙着眉心坐在白夺床边,手中白夺的手指凉的吓人,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白锐将白夺的被子又裹紧了些,身边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安静地蜷着任由他摆弄。
白锐是进来取东西的,但他站在门前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有一点响应与声音。他又敲了几下,在静默中逐渐感到了心慌,他一把按下门把手,冲进房间,床上的白夺在这巨大的响动中却没有一点反应。
白锐冲到床边,看见了蜷成一团的白夺与床头柜上的药板,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药片是正常的剂量后松了口气,他将药板放下,却看到一旁的小夜灯插着电但没有在工作。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帘,今夜没有月亮,但窗帘却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仿佛白夺最后绝望的挣扎。白锐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他按亮小夜灯,回到白夺身边坐下。
白夺裹着被子将自己蜷成了一团,也并没有睡在枕头上,他的手紧握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白锐站在床边看了白夺很久,白夺在肉眼可见的不停的颤抖,但白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落下手去拍拍他,帮助他脱离梦魇。
“他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我吗。”白锐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里回荡,“是因为我不停对他灌输的‘杀人犯’的定义,不允许他哭。”
“你就是个杀人犯!”
“你哭什么?哭有用吗,如果哭有用那你能把她还给我吗!”
“你不配说对不起。”
白锐仿佛又听到自己对白夺一遍遍的指责与迁骂,他看到白夺不停地颤抖与多少次的欲言又止。
白锐缓缓地坐下,掰开了白夺紧扣着自己掌心的手指,将它们握入自己手中。
“对不起。”身边的人呓语般很轻地说了一句,像是知道没有人会答应一样很轻很轻。
“没关系。”白锐却也很轻的应了一句,他知道自己无法原谅白夺,但是白夺被恶意包裹了这么多年已经值得一句没关系。
白夺只身一人站在黑暗中,但他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中听到了一句很轻的“没关系。”,梦魇沉重,但幸有人愿意对他说没关系。
—————————————————
写的好乱,,ooc致歉,ooc了就怪我对不起啊啊
彩蛋是第二天早上白夺看见陪了他一夜的白锐什么反应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走!”】
卡宴缓缓驶离视线,江赏倚在墙边目送许景修离开,拍了拍挂在自己肩头快要睡熟的连寻:
“醒醒,回家了。”
“嗯?”
连寻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努力睁开眼睛,捧起江赏的脸仔细端详:
“江…江赏?”
“不然呢。”江赏好整以暇弯眼看他。
“你怎么……怎么……”
喝醉的人口齿不清楚,脑袋也不会很灵光,连寻托着江赏的脸左右摆弄一通乱揉,迟迟说不出后半句话。
但他眉心紧拧,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一副万分不解的困惑模样。
江赏耐心十足等他...
江赏耐心十足等他反应——反正他现在不困,明天没事,身上也不冷。
“你怎么,还、还……还在这站着。”
掌心触感真实,连寻用极其朴实的方法辨认出面前的江赏是真的江赏,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气恼。
“他、那个人,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大帅哥,他他他……”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指向不知名的地方,左手随惯性覆在江赏脸上,半秒后突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巴掌: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走!”
“嘶…”
江赏本能后仰,躲闪间隙哭笑不得地闭了下眼。
“你瞎操什么心。”
他没脾气地问道,偏头在肩膀上蹭了蹭被拍的地方——醉猫下手没轻没重,那一巴掌弄得他还挺疼。
“带你回家你还打我,有没有天理。”
“他也喜欢你,我……我看得出来。”
连寻在邪门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你快、快去找他,把心里话说…说清楚,然后该、该牵手牵手,该上床上……”
“诶?连老师好!”
江赏朝着连寻身后的空气热情招呼:
“来接连寻啊?”
果然,不待他话音落下,连寻立刻同手同脚“蹭”地立正了:
“爸。”
“哎——”
江赏拖长声音、毫无负担地占了连寻一个便宜。
“好,回家。”
接着,他满意点头,将连寻的胳膊熟练架上自己肩头:
“再闹立刻把你送到连老师面前。”
“不闹了。”连寻乖得像只兔子。
“知不知道错?”
走向车库的路程闲着也是闲着,江赏从善如流逗人,任凭连寻瑟瑟发抖地抓紧自己。
连寻小声答他的话:“知道了。”
“错哪了?”类似的问话江赏实在太熟,也没多想,边走边顺嘴逗了下去。
“不该喝酒没数。”连寻蔫巴巴地垂着脑袋,有问必答。
“说过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
“对不起。”
“下次不许这么喝了。”
“跟你说话呢,连寻。”
“……我尽量。”
“尽量?”
江赏被友人这一身喝醉也丝毫不减的反骨浅浅震惊了一下:
“让你少喝点酒就那么难?”
“说了尽量。”
然而连寻只是在半晌的沉默后吐出干巴巴的几个字。
“为什么。”
连寻已经坐进了车后座,江赏将自己那件沾了酒的外套往车里一扔,顺手掰过连寻的下巴。
“遇到什么事了吗,心情不好?”
他懒懒散散倚在车边,居高临下对上连寻醉意朦胧的眼:
“看我,连寻,我问你。”
“什么酒非喝不可。”
当头落下的问话语气却是温和,连寻不太习惯,懵懵懂懂盯着江赏的脸看了半天。
“朋友的酒非喝不可。”
半分钟后,他晕乎乎地眨了眨眼,说道。
江赏被这意料之外的答案砸得愣在原地。
“谢谢。”
胸口涌上难以言喻的暖,他轻叹一声将连寻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后顺手拍了拍他的脸:
“回家了。”
凌晨的街道宽敞空旷,回家后,江赏手脚麻利地安顿好了连寻。
洗完澡才看到许景修四十分钟前给自己发的消息:
【到家了。】
【衣服不急着还,在你家放着就行。】
【晚安,早点休息。】
三行字简简单单,是欲盖弥彰的心迹。
比如他们之前一起喂过的那只流浪狗又长大了些,最近特别爱吃胡萝卜,总爱跟另一只小狗成双结对出现。
再比如家里养的三角梅开花了,比去年开得还要好,随手一拍就很好看。
江赏将那些内容逐一看过,从字里行间中读出男人的生涩、克制与执着,在黑暗中安静闭了闭眼:
他很庆幸,许景修既没有死皮赖脸求他原谅,也没有擅作主张展开对他的狂热追求。
不唐突、不无礼,没有沉不住气的自以为是,也没有过分脆弱的自怨自艾。
仿佛只要江赏不打算迈过这个坎,他就可以一直守在那个介于生疏与亲密之间的距离,让江赏永远不必被束缚,却能在任何一个想要回头的时刻找到锚点,一抬眼就能定位到他的身影。
许景修是聪明且知进退的,他从江赏冷落却不切割的表现中准确读出了“暂不原谅”与“默许”两种态度,便心甘情愿化作长流的溪水,绕着江赏潺潺流淌起来。
心绪向来容易被夜色软化,江赏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心道许景修还是太沉稳、太会给人安全感了。
但凡他动点歪心思、热烈示好一阵子再骤然抽离,跟他玩上一手欲擒故纵,或者黯然神伤装装可怜、假装就要离开他的世界,都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半点回应也收不到”的被动境地。
因此,当他领教了许景修深不见底的耐心和强大的自持力,新奇之余又难免心痒,忍不住要为这份独属于年长者的厚重感倾倒。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江赏在床上翻来覆去,走着走着神就在对话框里敲下一句跳脱的话:
【胸针哪里买的?】
而他心中悸动,明知道自己这句闲聊一发、之前坚持的立场就会全盘崩塌,也依然没什么所谓地按下了发送键。
心动千金难换,他要对得起自己。
“不过他八成已经睡了。”
江赏往被窝里缩了缩,心想:“今晚好像喝了不少酒。”
没成想下一秒屏幕就亮了起来:
【家里拿的。】
【我爸是珠宝设计师。】
【竟然。】
男人的回复速度之快令江赏咂舌,指尖翻飞敲下无比自然的问候:
【还不睡?】
【睡了。】
许景修冷静秒回:【收到消息才醒。】
【要善用免打扰啊,许老师。】
江赏心念微动,不动声色抛出话题试探:
【不然这大周末的,清梦被扰就不好了。】
【以前有。】
屏幕对面,许景修毫不犹豫主动咬钩:
【最近没开。】
话外音不言而喻,江赏清浅弯眼,拆台拆得无比丝滑:
【以前有?】
【你在我的特别联系人列表。】
对面回消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以至于江赏甚至无法判断出许景修是在编好听话哄他,还是直接说了实话。
有来有回的聊天界面莫名亲昵,江赏盯着那句话默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顽劣的笑意:
【不愧是清让最够意思的朋友。】
连他托付过去的人都肯这么上心。
对面的回复速度终于慢了下来,输入状态闪了又闪,新的对话框却迟迟没有弹出。
【准备睡了,晚安。】
江赏轻松拿下一局,自认为再聊就太暧昧了,当即心满意足切断话题:
【记得把免打扰打开。】
暗下的屏幕没过多久就亮了,江赏舒舒服服闭目养神,没再专门去看。
夜幕祥和,有人心中丰盈,整夜好梦。
第二天。
宿醉的连寻怎么睡也睡不醒,抱着江赏的枕头无助哀嚎:
“不!我——不——起——床——”
“赏哇,周末睡到日上三竿是我唯一的梦想,求你了——”
“祖宗,我没让你起床。”
江赏被他嚷嚷的脑袋疼:“我临时有点事,现在就要出门,跟你说几句话。”
“说完你就继续睡你的。”
“我不起床……呜……”
大概是因为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连寻状态还没缓过来,根本听不进江赏说话:
“你床好舒服,能不能让我多睡几晚,明天我也没课。”
他死活不睁眼,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半点缝隙也不露。
两次挠痒无果后,江赏淡定呼气,从连寻搭在床边牛仔裤上抽出皮带卷了卷,掀起被子抬手就抽。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三下过后,连寻的眼神立刻清澈了。
“您说。”
连寻一骨碌钻回被窝,露出小半个脑袋看江赏。
“我临时有点事,要出门,顺利的话晚饭前回来。”
江赏把皮带随手一扔:
“两件事,第一,十一点左右有人送菜上门,订单我稍后发你。”
他弯腰,双手撑在膝盖对上连寻的眼:
连寻乖乖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
“行,那我走了。”
江赏把连寻往枕头上一按:
“你继续睡。”
“你打人怎么比我爸还疼。”
重新躺好的连寻委屈巴巴小声嘟哝。
“给你揉揉?”
江赏闻言去而复返。
“不不不不!!”连寻更惊恐了。
“您走好。”
“他们走了?”
“好,我一会儿就到。”
既然又提到许景修父母了,就来看看日后江赏在许景修父母家的一个翻车小故事吧。
截图形式,很完整,可以看一下,因为感兴趣的人多我可能会考虑把它写成独立番外。
年上斯文败类前面不做人后期冷脸洗内裤攻×表面清冷漂亮实际幼稚鬼的小王子
竺书津不知男人怎么又发疯,晚上非要跟自己睡一个屋。
狼虽然是群居动物,但他们可是很排外的。
解荆槐跟他又不是一个种族,他也从未跟陌生男人睡过觉,自然冷着脸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解荆槐向来不喜人跟他唱反调,当即拽着竺书津就压在床上,两人在这张大床上拉扯了起来,男人脱了裤子就要来硬的,混乱中被被竺书津一巴掌抽在脸上,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也险些遭殃。
...
解荆槐一恼就往人臀上落巴掌,但竺书津可从来不是吃素的,当即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上,虽然人形时没有狼齿那般锋利,但因为下了死口还是咬破了对方皮肉。
“嘶,竺书津,我真想拔了你的牙。”男人捂着肩上的伤口,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
场面再次充满了火药味,解荆槐本来也没多少耐心,“好,很好。”
这几天两人氛围还算不错,倒真让他以为对方人畜无害,今晚倒是让两人都清醒过来。
“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
“老子是你爹。”
竺书津脸上挨了一耳光,他嘴里带了点铁锈味,被解荆槐拽起头发来,两人暂时僵持在了床上。
“太逞强也不是件好事,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处境,斟酌一下该怎么对主人说话呢,你觉得我把你养在家里是干什么的?”
“老子才不稀罕,你最好趁早放我离开!”头皮被男人掀得生疼,但竺书津眼中毫不服软,冷冰冰直视着解荆槐。
“你他妈是谁老子?没礼貌可不讨人喜欢。”
竺书津忍不住冷笑一声,人类可真是狂妄自大。
解荆槐情绪冷静下来,他看见人嘴角破了皮,但眼里还是亮的发光,充满厌恶地看着自己。
“你今天会求着我放了你的。”
解荆槐说完就起身,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将人强行拖到了楼下。
尽管大厅没人敢将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烧灼起来。
竺书津又回到了他的老地方,那就是被吊在了古堡上空。
这几日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但解荆槐一发疯就不念情面,双手被束缚得没有一丝动弹的余地,苦于没有着力点,双腿在空中晃荡着。
兴许是解荆槐给下面的人打了招呼,今日那阿姨也不敢私自给竺书津上药,从底下路过的时候都歉疚得不敢抬头。
竺书津今天并不老实,大厅关了灯黑漆漆一片,他拼尽全力地挣扎着,粗糙的麻绳将他手腕磨出道道血痕。
兴许是解荆槐当众教训了他,又或许是抽了他难堪的部位,总之竺书津此时心里万分不痛快,心中始终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用牙齿恶狠狠地撕咬着麻绳,将这绳子当做卧室那个男人的脖子。
兴许兽族跟人类确实是有区别的,这根足有两根手指粗的麻绳,到了竺书津嘴里竟被咬坏了不少,竺书津晃荡的幅度大了些。
他下颚酸涩牙齿痛苦不堪,但竺书津借此发泄着心中愤怒,眼下看到那绳子出现裂痕,更是不要命地卖力撕咬起来。
口水已经顺着下颚流满脖颈,口腔酸涩得像要失去知觉,他只感受到一阵巨大的下坠力。
“砰——”
解荆槐是被女佣的尖叫吵醒的,他下意识想到了客厅还吊着的竺书津,手上有些随便地套上睡衣出了卧室。
本该吊在天花板上的少年,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在地面,他此时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白皙光洁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但依旧紧咬着牙关不肯低头。
原本两指粗的绳子断裂在一旁,显然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解荆槐抬头看了眼屋子的高度,又看了眼明显断了骨头的少年。
他见过比这血腥数倍的场景,但都没有眼前一幕带给他的震撼。
男人三两步上前半蹲了下去,手下的少年甚至称得上清瘦,难以想象他骨血中的力量,解荆槐扶人的手微微有些轻颤,并不敢触碰竺书津其他部位。
“叫医生了吗?”
竺书津在迷蒙中听到了令他憎恶的声音,抬头似乎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努力牵动嘴角冲男人挑衅地呲了呲牙。
还没来得及开口嘲笑这个男人,就被解荆槐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唔...唔!”
“好了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看看。”
解荆槐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他确实低估了面前这少年的倔强程度。
伯爵先生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但想到那个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就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后怕。
他将碍眼的绳子踢到了一边,有些烦躁地朝少年开口,“确实该拔了你的牙。”
竺书津已经被痛苦席卷全身,他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苦头,但自从来到人类的地盘总在受伤。
刚才的挑衅耗尽最后的力气,此时只觉得四肢仿佛都要断了,疼痛跟委屈一齐浮上心间,连呼吸都可能引起剧烈的疼痛。
有人试图将自己揽进怀里,竺书津大力挣扎起来,下一秒就带着痛苦呜咽起来,“呃...啊!”
“别动!”解荆槐不敢用力,只轻轻将人圈在怀里,让他有个倚靠的点。
解荆槐心里五味杂陈,他拿人是真的没有办法。
医护人员倒是来得很快,竺书津被固定着抬上担架,一路紧皱着眉头没有松开。
解荆槐陪同着一起上了车,右手摸着少年的后脖颈。
竺书津疼得已经有些休克,他的后颈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感受到有人轻柔抚摸着那处,竺书津情绪暂时放松了下来,像回到了母亲温柔的怀抱,他闭着眼无意识嘤咛了两声。
那双手稍微停顿随即又轻柔动作起来,解荆槐见人眉头松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解荆槐很难说清心中的滋味,似是烦躁似是后悔又带着懊恼。
少年打了麻醉还没清醒,解荆槐就坐在他的床前,扭头跟他的秘书吩咐下去,“今晚不回去了,我就在这睡。”
“这...先生,明早还有会。”
解荆槐不耐看他一眼,钟席见状不敢再多言。
他不了解家中发生何事,只以为竺书津是意外受伤,见先生大晚上全程陪同,心中还道这少年当真有些不一样。
解荆槐只解了外衣,想挨着竺书津睡,但不敢上床去挤人,只敢轻轻靠在床边。
“呃...嘶...”
解荆槐猛地惊醒,他立马坐了起来。
床上的少年颤个不停,喉间无意识发出呜咽,解荆槐不知道他叫起来是这个样子,像极了捕兽夹夹住脚的狗崽子发出点细弱哼唧。
他将小台灯打开,见人闭着眼摇头,眼角带着点湿意,鼻头还跟着可怜地动了动,完全瞧不出清醒时的倔强。
解荆槐瞬间就有些心疼了,他伸手替人擦去眼角的泪水,那微凉湿意传进男人心底,一瞬间泛起了千层波浪。
竺书津唇上没什么血色,解荆槐小心凑近了他,有些僵硬的摸摸人的脑袋,不太熟练地轻声哄人,“乖,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生怕床上的人跳起来让他滚,但竺书津今天状态确实不佳,呜咽了一小会就又昏睡过去。
睡着的少年五官精致但有些脆弱,解荆槐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只觉得对方现在实在生得很漂亮。
要是竺书津不跟他对着来,解荆槐绝对舍不得凶他。
谢谢老婆们的小蓝手!200小蓝手下一更()
“哎——好想要不工作钱从天上掉下来啊。”
很烂的梗送给狗血一家人(?打算拍一下浅浅啦——于是真的给他按了一个男朋友。
这篇想参加一下活动,所以300小蓝手下一章,辛苦大家啦——启明计划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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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宜轻掩一下嘴巴,侧头到一边去咳嗽两声,身边的同事侧过头来,有点担忧道:“靳宜啊,你真没事吗,你咳好几天了。”
靳宜一脸的生无可恋:“没办法呀,我也想请假啊,你看现在这个情况老板可能准假吗?”
同事同样挂着一脸的黑眼圈,闻言跟着大叹一口气——ddl迫在眉睫,主设计一改再改。
真是上辈子...
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干设计啊。
别说请假了,晚上十点了,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崩溃地改稿。
“不是!我不理解,我真不理解!”同事用指头戳着屏幕,“诶,他说的这个氛围不对感觉不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到底要什么氛围啊,改了十八稿了呀,五彩斑斓的黑咱都给到他了吧,到底还想要什么呀他倒是说清楚啊!!”
靳宜感觉自己脑袋都重得要磕在自己键盘上了:“那谁知道,我感觉不到他的感觉。”
同事看看他,惨不忍睹地龇一下牙:“我说真的,要么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呢,别死在工作上啊真不值得。”
靳宜苦笑了一下:“我想也是,但我更怕明早过来发现我渲染了一辈子的图闪退或者没保存没了。”
同事心跟着绞痛了一下:“等等吧,再等等吧。”
靳宜声音有点飘忽:“快好了,别了吧,晚班有打车补贴,你怎么还不睡呀,别等我了,快睡吧。”
裘为叹了口气:“别打车了,我现在出门去接你,好吗?”
靳宜勾了一下嘴角,声音放得软软的:“真不用啦——你明早不也要早起吗?快睡快睡,我马上保存了就回家了,你来我还等你。”
裘为只能作罢:“好吧,那我在家等你。”
说是马上就回家了,靳宜真正踏进家门的时候指针还是跳过了十二点。
他几乎是在回家的那一刻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连站着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刚刚在车上已经差点忍不住睡过去,昏昏沉沉的,车停下来的那一刻猛然惊醒,有一种心脏停跳了两拍的感觉,好不容易撑着回到家里,觉得自己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家里亮着昏暗的灯,靳宜弯腰换个鞋的功夫就觉得自己没力气再站起来了,索性坐在家门口的换鞋凳上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想要休息一会儿——虽然他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更果断一些站起来,要不然大概会在这里睡着,但实在没什么站起来的决心了。
算啦——大不了就在这里睡一晚呗,靳宜破罐子破摔地想。
当然没让他在玄关睡过去。
裘为听到门开的声音就下了床来外面找他,看他在门口快要睡着了都有点无奈,伸手顺一把他头发:“去洗个澡,上床睡。”
靳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含糊道:“怎么还没睡呀?”
“不是说了吗,等你啊。”裘为伸手把挂在他身上的斜挎包拿了下来挂在家门口的衣服架上,捏一下他耳朵:“快,都这个点了,赶快洗澡睡觉。”
靳宜支吾两声,把头搭到他身上,左右转动两下:“……动不了了。”
裘为笑了,就着这个姿势rua两把他的头:“行呀,那别动了。”弯下腰把他整个人抱起来。
靳宜是真累坏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也不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卫生间门口前,伸手帮他脱外套,整个人站得有点摇摇欲坠。
裘为看他这样都担心起来:“你别在里头摔了吧,要不然今天不洗了,换个衣服就睡吧。”
“那不成,”靳宜强打起精神来,拖着自己快要死了的身子往卫生间里头走,“难受死了。”
靳宜洗完澡把自己砸进床里的时候,裘为伸手把他搂到自己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一下,然后微皱一下眉头:“浅浅,你是不是又有点发烧啊?”
靳宜轻眯起一边的眼皮,半无意识地“唔”一声,裘为把他放开来:“等等啊,我找个体温计。”在测着温度的时候,靳宜几乎已经睡过去了,裘为把体温计拿出来,看着飘在三十七度三左右的温度忧心:“三十七度三,还是有点低烧吧,明天真不能请假吗?”
靳宜含含糊糊地拽过被子:“三十七度三也还好吧,不叫发烧,真不能,哎,忙完这个项目吧,我好好休两天。”
裘为帮他把被子裹好:“好好好,快睡觉,不想了。”
第二天起来靳宜非但没觉得好一些,反而觉得更难受了,喉咙开始针刺了一样的疼,头也感觉更沉,强行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靠在裘为肩膀上眼睛都睁不开。
裘为看着都心疼:“真的宝贝儿,今天请假吧,你这样过去能干啥啊,你不好说我来请,好吗?”
靳宜强摇了摇头:“真不行,真不行,事儿做不完了。”
谁还不是打工人了,裘为心知自己遇到类似的情况大概也很难请假,只能叹气:“那我送你去上班啊,等一下,我给你拿个药带着。”
靳宜当然没有资格下班,他强灌了自己两个shot的浓缩,感觉精神和身体都是分裂的,精神因为咖啡因的作用在高速活跃跳动,但身体却客观的死气沉沉,手机械地跟随着精神被强行调动起来在板子上写写画画,裘为过来劝他:“今天真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效率也更高啊。”
靳宜摇着头:“没事,今天这张图做完我就回,你先回去。”
裘为却很坚定:“要不我去跟你老板说?”
靳宜拗他不过,只能起身去和老板解释情况,老板自己也在熬,满身的烟味混着咖啡味,抬起头来的时候动作都迟缓,反应了一下他在说什么,“啊”一声:“那你先回吧,啊,没事儿,咱一起努力哈,会,会好起来的啊——”
靳宜:真的吗,听起来完全不会了哦。
回了家,被裘为强硬地压着吃了饭,喝了药,强压上床睡觉,靳宜迷迷糊糊地拽住了裘为的袖子,对着裘为有些严肃的脸,拉两下他袖口:“不要这么凶……”
裘为一愣,连忙缓和了神情:“真的?我太凶了?”
靳宜点点头,拿头去贴他,裘为搂住他,亲亲他额头,亲亲他嘴角:“乖乖,快睡觉,我没有要凶你,我只是有点担心。”
“阿为——”靳宜拖长声音喊他,裘为给他喊得心软软的,应一声“诶”,看他点点自己的唇,被哄得心花怒放,轻柔地吻他一下:“好好好,对不起,是我的错,忙完这一阵我们都请假出去玩两天,好好养一养身子,好不好?”
那当然好,哪个打工人不想,靳宜点头,长叹一口气:“哎——好想要不工作钱从天上掉下来啊。”
裘为被逗笑了,逗他:“行啊,你不要工作了,我每天从天上给你撒钱,想要多少撒多少,怎么样?”
靳宜看他一眼:“那我要一个亿,给我撒。”
裘为“嚯”一声:“好高规格的要求啊,这多少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吧。”
靳宜“哼哼”两声,把眼睛闭上了:“说说而已啦——”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呀,哪有人能不工作呢。
养活自己是他需要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考虑许多许多,考虑靳鸢,考虑大哥,考虑未来,考虑未雨绸缪,考虑好的,考虑坏的。
他需要这份工作。
“那是他触目惊心的童年,也是他最难以启齿的心病。”
“任先生,任先生。”
《国美时尚》总部,任鸿川停下脚步,跑得微喘的造型师终于追上了他。
“任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造型师紧张地吞了口水。
“是关于程琅先生的。”
任鸿川走进程琅的化妆间,宽敞的摄影棚容纳了近两百人,光是服务于艺人的化妆师造型师就有五六十人,在这么大的阵仗下也能显得忙而不乱,可见这些人的水平有多高。
程琅的装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设计师大吼着调度手下,根据呈现效果紧急补妆和打理造型。
任鸿川没上前添乱,抱着胳膊在一边观察。...
任鸿川没上前添乱,抱着胳膊在一边观察。
国美是非常成熟的团队,他和设计师私交甚好,互相的为人也清楚,无论程序安排还是合作交接两方都相当熟练了,所以他才会放心地留下程琅一个人在这里拍摄。
任鸿川一直盯着人群中心面目冷峻的男子,积极健身给他带来了紧实有力的肌肉,拍摄团队给他丈量身材的时候都忍不住和他惊叹。
因为这是程琅第一次接时尚期刊的封面拍摄,所以风格上相对保守地选择了符合本人气质的冷硬自然风,程琅犹如暗黑森林走出来的黑仙子,形似芭蕾舞蹈演员的紧身蕾丝,右眼自眼眶到太阳穴都点缀上了黑紫色的彩妆,仿佛被黑暗气息浸染了一样,危险而妖艳。
虽然是第一次拍摄,但任鸿川提前安排了老师教导了程琅对镜头的感知和对身体的展现,所以即使有些生涩,也能按照摄影师的指导,最终出色完成了工作。
结束后程琅被带去卸妆,任鸿川这才凑了上去,设计师看到他惊喜地狂拍他的背。
“好久不见了伙计。”
“好久不见,工作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孩子非常有天赋。”设计师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刚刚还很激动的设计师勾肩搭背,凑在任鸿川耳边悄悄说道:“我说老弟,你差点坑死我了,就算是要教训孩子也别在手臂上啊,多显眼啊,本来准备的是两组风格的,一看挡不住伤直接放弃另一个方案了,这可是活在镜头前的艺人,你也不怕出事,但凡我这次没打算拍长袖,你们可就违约了。”
“小孩子不听话,一时气昏了,我下次注意。”任鸿川掩盖眸中乌云,赔笑道。
“哈哈我懂我懂,没关系老弟,你哥哥我有的是招。”
设计师大度比着大拇指,毫无芥蒂地夸赞程琅。
任鸿川商业搭话。
等程琅终于卸完妆,穿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外场连拍摄道具都基本收拾完了。
程琅走到玩手机的任鸿川面前,喊了声“任哥”。
任鸿川淡淡瞥了眼他的手臂,长袖加外套遮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在他的视线下连手都缩回了口袋里。
“回去吧。”
程琅沉默跟上,心里微微懊恼:果然知道了。
本以为冬季了,接的几部戏也基本是古装,于是才犯了老毛病,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时尚拍摄,他没什么反抗手段地被发现了手臂上,那深深残留的几道伤痕。
那是他触目惊心的童年,也是他最难以启齿的心病。
ps.三百蓝手更新下一章,本篇番外为琅哥惩罚期,爱你们
84
“盛老师,卢雩哥哥抓了大知了!”
盛夏七月,潜乐画室在月中办了去往古村的三天两夜游学营,小朋友们分成四个小组,一辆大巴车刚好能够坐得下。盛沂风也不想看卢雩一天到晚埋头苦学,临行之际把他提溜上,一块出去走走。
戴着浅蓝色遮阳帽的小男孩拉着盛沂风就往柳岸河边走,一双明黄色洞洞鞋在湿土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在盛沂风的脚印旁边显得可爱至极。
距离他们抵达古村落已经过了半天了,现在已经结束了参观纺织基地的活动,每个人手里都捏...
距离他们抵达古村落已经过了半天了,现在已经结束了参观纺织基地的活动,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块被亲自剪裁成各种样子的布料,盛沂风就和于靖各自照看一边的学生,让他们找好遮蔽处画画写生。
卢雩就在小朋友们的簇拥中捏着一只知了,以盛沂风对小孩子脑回路的认知,确信他现在就是这群小孩中的王。
“哥哥!哥哥能不能抓独角仙!”
“卢雩哥哥你小心别捏死它……”
“给我吧!哥哥给我,我保证捏不死!”
“哥哥!你脚下还有一只毛毛虫,抓它!”
卢雩马上跳开,他捧着知了紧张地盯了一眼刚刚爬在自己脚边的毛毛虫,尴尬地笑了。
这个不敢抓。
“风哥……”卢雩讪讪地喊道。
“大家都去找于老师,他在凉亭画小房子。”盛沂风拍拍手说着,像抓小鸡的老鹰一样将这群小团子们一个个赶跑。
听得小孩子欢笑着跑远,卢雩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把知了放回到树上,拉紧背包上去靠近盛沂风,清了清嗓子,邀功似的说道:“我厉不厉害?”
“抓个昆虫给你能的……”盛沂风差点没绷住笑,他瞥了卢雩一眼,突然回手猛地在他的脸侧抓了一圈,然后兀自甩开,卢雩就像棒槌似的僵住了。
“风哥,风哥风哥……”卢雩不敢动,慌忙又短促地问道,“什么,什么东西?”
盛沂风抿抿双唇笑得幽深,说道:“蜘蛛和蜘蛛网。”
三十四摄氏度的山林,卢雩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寸寸爬满了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他惊恐地看了看盛沂风的手,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本能躲开了,躲开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四面八方并没有能为蜘蛛网的存在提供条件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卢雩气急败坏地都想上去一通锤,可是盛沂风笑得太坦荡,卢雩到最后也只能跺了跺脚,忍着脾气憋出两个字:“坏蛋。”
词藻贫瘠的控诉让盛沂风乐不可支,卢雩心气儿上来拍开他的手,背着包就率先走了。
小房子好。
他也要去看于老师画小房子。
这处古村落依河而建,有些房屋翻了新,有些还保留着原始的样貌,于靖就坐在一处凉亭中,将这些原始房屋画在了画本上。
于靖是卢雩接触到的第二位来自美院的国画生,哪怕只是给小朋友们展示简单的画法,卢雩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画风与盛沂风截然不同。
他擅长用细碎的笔触连成画面,由散成团,积点成线。
在看过这次的毕业展之后,卢雩觉得于靖的画风在一众美院生当中也算是独特,就像是滩石沙砾,粗糙但却温柔。
小朋友看得走心,卢雩也看得入神,就是于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画着画着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擦擦汗又打了个冷颤,最后不得已停下笔,僵硬地转了转脖子,看向了后方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的盛沂风。
于靖:……
盛沂风和善地笑了。
“盛老师要不您来画两笔?”于靖如坐针毡,嗖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画你的,好好画。”盛沂风保持着笑容和和气气地说道,“到时候发给周老师看看,也算是暑期没有懈怠的证明。”
于靖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嘴角,他用余光看了看一知半解的卢雩,强颜欢笑道:“那要不您先出去踩踩点?带点人比如说小卢同学你们去挖菌子怎么样,咱们晚上让名宿炒菌子吃!”
听了这话,盛沂风的笑容看起来才没那么吓人,他从背包里拿出速写本,走过去说道:“这儿哪有什么菌子,又不是你老家。”
这本速写本被交到了卢雩的手上,盛沂风说道:“大家也都别闲着,看于老师画完了去画自己的。”
专制。
小朋友们的作品盛沂风基本上都转了一圈,就是卢雩他没有细看,卢雩心里紧张,干巴巴地听他说:“晚上回民宿再议。”
有了这句话,这顿晚饭卢雩也吃的不怎么踏实。
虽然被端上餐桌的都是当地最新鲜的农家菜,每一盘都最大限度保证了食材的新鲜,这群小孩也没有特别挑食的,吃得如狼似虎。
于靖默默跟盛沂风说:“好像饭确实是抢着吃才香。”
“就是啊。”盛沂风瞥了一眼卢雩的碗,所有所指的回于靖道,“有的吃不错了,免得半夜饿肚子。”
卢雩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被点了,心惊胆战地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
“说起来,盛老师之前那几块板没用能不能转给我啊?”于靖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乌,老板大气!”
83
徐若揭压住自己的眼角,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什么东西要和这张画一样一起裂开了。
好像是他的脑子。
来往有停留的似乎是盛沂风的熟人,对方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看看画又看看盛沂风,问道:“盛老师需要帮忙吗?”
徐若揭:?
徐若揭为了这帮搞艺术的重新在头脑里进行了天人交战。
这是在干什么?
这又是在问什么?
“于靖,你今天怎么在?”盛沂风嘴上这么问,手里却又丢过去一把美工刀,“谢了。”
于靖汗流浃背地接过,他干笑了一下,其实内心并不如表象淡定。
盛沂风这种行为放在他们圈子也是令人震撼的。所幸路过的人是于靖,他对盛沂风的了解多少...
盛沂风这种行为放在他们圈子也是令人震撼的。所幸路过的人是于靖,他对盛沂风的了解多少比旁人深一些,所以他知道这种事放在盛沂风身上是正常的,甚至都不算什么。
盛沂风刚转到本院给本科生们上课的时候就干过此类震惊四座的事情,他头天刚给学生们画完了课徒稿,第二天再来上课的时候就随手把自己的课徒稿拿去擦了砚台。
全班同学鸦雀无声,半个小时之后班长才小声跟盛沂风说:老师,你刚才用来擦砚台的是你自己的画。
盛沂风回了三个字:不能吗?
当年那一届学生已经毕业,山水班的同学私底下会面,还会把这件事拖出来反复鞭尸。
这个班的同学也没有人管盛沂风叫盛老师,他们叫他「废画」。
暗地里还偷偷吐槽,废画所经之处,寸稿不留。
后来还是顾山石把盛沂风拉去谈了一次话,他才没有再在学生面前做过类似的事。
并不是每个艺术圈的人对待自己的作品都这样不拘小节,比如说于靖自己,他会把装裱视做作品的一部分,挑剔至极,不允许任何破损。
只是没想到,不允许装裱有任何破损的他,有朝一日会在这种环境下如此随便地帮人家割画。
他觉得今天以后盛沂风不叫废画了,他该被重新冠名为废装裱师。
整整五张,那么大尺幅的作品装裱师上板就不容易,展半个月,一声不吭就给揭了,装裱师傅看了都要比本人心疼。
于靖割得小心翼翼,而盛沂风雷厉风行来回几刀就把这五张上了板的画带着托好的底揭了下来,然后才谨慎地把它们卷了起来,放进了自己今天带来的大画筒中。
徐若揭接过画筒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思路麻麻的,南下一趟受益匪浅,不仅成功了结了一笔交易,还重新审视了这帮艺术家。
思来想去,也只留下一声干笑和两个字:“当代。”
盛沂风就更客气,他和徐若揭握了握手,说感谢认可。
他是预估自己的市场正常给徐若揭报了价,徐若揭听了之后露出了比看他割画还要匪夷所思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机发出了信息,不多时,一笔在市场价后多了一个零的金额转进了盛沂风的账户。
“盛老师下次有什么新画,或者有什么参与的展,麻烦喊我来看。”徐若揭背起画筒,笑得平和,“就是揭画这种事,下次您可别亲力亲为。”
盛沂风的神色柔和了一些,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道:“好。”
把徐若揭送走之后盛沂风就回到了自己的展区,这块区域在今天过后就不再属于他了,他的画在这里挂了足足半个月,到头来也只剩下了墙面上一排排孔洞和堆在地上的裸板们。
从咖啡厅带出来的拿铁已经凉了,盛沂风就在这堆裸板旁边就地坐下,慢慢地把它喝完,最后重新叫来于靖,用一杯新的咖啡收买他,帮忙把板子一起搬去了教室。
搬画板的最后一轮,他们在教室碰见了来放东西的顾山石,于靖恭敬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马不停蹄就溜走了。
盛沂风见顾山石盯着自己这几块裸板,就主动说道:“启兴医药的一位董事,买下了我的画。他想重新装裱成卷轴,板子不好带,我就把画芯割下来让他带走了。”
顾山石若有所思的挑了眉梢:“启兴医药……非业内人啊。”
“割画芯别吓到他啊。”顾山石看了看他,笑道,“不过毕业创作卖给圈外人,心情倒是不错?”
“是呀,瞒不过老师。”盛沂风也跟着笑了,“买主是圈外人,所以,我心里更高兴。”
“能让非专业的人看上我的作品,至少说明,我的画能看的不只有老生常谈的笔墨,还有能让所有人都看明白的,更柔软的东西。”
顾山石说道:“没错的,艺术应该面向普罗大众,更不用说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艺术,它要是被高高架起,让人以为我们在故弄玄虚,那就没意思了。”
订在晚上的谢师宴最后由硕士毕业生们拍板,将地点选择了学校的食堂。
谢师宴在如此不正式的地点进行,是绝大多数师生都想不到的,它不够庄重,还显得学生没有诚意。
顾山石和盛沂风一道走到了食堂,聊起来学校某些老师在得知他们在食堂吃谢师宴之后,阴阳怪气说原来只有食堂才能请到他顾山石,就装模作样问盛沂风道:“你怎么看?”
盛沂风蹬鼻子上脸,笑着回道:“食堂怎么了,比沙县好。”
“老师,我说怎么发消息您不回,原来到了!”万俟鸿跑出来匆匆忙忙问道,“师兄师姐在点菜,老师您有没有忌口,吃不吃响油鳝丝?”
“吃啊!”顾山石笑呵呵地说道,“我们食堂的炒菜味道还是很可以的,响油鳝丝尤其好。”
“老师那酒水饮料您有需求不?”
“你们随意,我没有需求。”顾山石弯腰,小声哄道,“你师母管得严。”
“我师母……”万俟鸿瞪大了眼睛,他压低声音惊叹了一声,不知从哪儿壮了胆子,问道,“所以这就是您从来不在外面应酬的原因吗?”
“是。”顾山石从善如流,又给了盛沂风一个眼神,对万俟鸿说道,“你先去,再帮忙要份海带汤。”
“好嘞老师!”
又拿师母骗老实人。
盛沂风无奈地看了看万俟鸿的背影,自觉放慢了脚步,问道:“您怎么不如实相告?”
“实话不好听啊。”顾山石看看他,似乎有意提点,“当老师的,有些话说出口前都要斟酌。他们也有他们的路,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你能听的,他们不一定听的得,反过来也是一样。”
大概听出来顾山石的用意在于传师道,但是食堂卡座近在眼前,盛沂风只能在心里记下,简略回道:“明白。”
餐桌上放着几罐饮料和已经被同门端来布好的小菜,大家请顾山石入座,这帮平时不怎么和老师吃饭的同学们突然和自己的导师坐在了一张桌上,竟然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从学校聊到家长里短,也能将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
在这个饭桌上没有老师端架子,也没有学生鬼鬼祟祟要去和老师拉近关系,大家就像被自然而然聚集到一起的同类人,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值得震撼的是,这场谢师宴,最先红了眼睛的不是将说再见的毕业生们,也不是顾山石,而是暂时和毕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万俟鸿。
他就像由情绪合成的人,平时有多开朗现在就有多难过,他说自己舍不得师兄师姐,也舍不得两年之后,成为毕业生的自己。
“我想祝所有师兄师姐,从学校离开之后,都能走在自己最坚守的路上。”万俟鸿抹抹眼睛,还是憨憨地笑了,“你们都要过得好啊!”
有了万俟鸿这话,其他三位未毕业的学生也纷纷献上自己的祝语,大家其实都没什么准备,该祝福话的也都说过了,所以这时候一人一语就充满着最真实的效应,盛沂风听着觉得感慨,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望着他的同门们,难得从这样一个闲散的师门中摸索出了凝聚力。
它淡淡的,柔柔的,粘在每个人的心上。
“好啦,毕业又不是转行,平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顾山石安抚下众人,他看着自己这一届毕业的学生们,说道,“我就说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