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的推荐LOFTER(乐乎)

剧版,无差,瓷味中年出轨男,汪淼视角。

结婚八年,我出轨了。对象是刑警史强,男的。

我和他是因为杨冬的死而结识,因为倒计时事件共患难而成为了过命之交。

我本来不太喜欢他的为人。他处事的方式。他太过于不拘小节的性格。他身上的烟味和口袋里的香烟。他洗得褪色的牛仔外套。他的一切。他。大史。史队。史强。

但是当李瑶说我眼睛只是心理问题时,史强问我:“诶,说说,你眼睛里的倒计时怎么回事啊?”

当天文馆的工作人员说我神经病的时候,史强笑着对我说:“我早就说你别硬撑了。”

史强说:“你归零了,我就和你一起归零。”

眼睛里金色的倒计时搅得我...

眼睛里金色的倒计时搅得我心神不宁,因此想得太多也是情有可原。在豆豆给我滴眼药水时,我闭上眼睛,看到的是红色的倒计时,从1018小时44分00秒开始走。我流出眼泪,然后睁开眼,用纸巾擦干净。

豆豆问我,好些了吗?

我说,好多了。

其实不好。而且不好的不是眼睛,是心。

史强找了十个助手,但是我比徐冰冰更快熟悉那个奇异的办公室。一方面,办公室里永远只有我们三个人,显得很空旷。另一方面,桌上背后堆满了各种资料,空闲的地方都是博物馆的藏品,用木箱子封好了摆在一起,像码头的集装箱,又显得这地方很逼仄。

徐冰冰每天扫地拖地,史强和我讨论科学边界。后来变成史强拖地,徐冰冰和我讨论三体游戏。史强不适应这个降级的新工作,拖一会儿就拄着拖把在旁边听,时不时插嘴,在地上留下一圈污水渍。

最后,徐冰冰站起身来,伸出手,无奈地说:“史队,我来拖,你送汪教授回去吧。”

“诶,好嘞。”

史强如释重负地把拖把靠在桌边,对我伸出手来。我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想让我握住,但是史强已经把手收回了口袋里,对徐冰冰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

“随便。”

她向来是这样,在这种琐事中无甚主见。

史强手一指,大笑:“那我请你吃卤煮,你吃不吃。”

“行。”

“别说行了。”

“好。”

“那我托人给你带上来啊。汪教授,走了。”史强把外套披在肩上,看着我半天,“怎么,不走了?你也想吃卤煮?我开车送你去,我请你,行不?”

我想说:好。

我说的是:“不用了,我夫人和女儿等我回家吃饭呢。”

史强拍拍脑门子,“对对,我是忘了。你有家庭。”

他这句话仿佛不是在提醒自己,而是在提醒我。

我有一个稳定而幸福的家庭。而史强是一个乐呵呵的老单身汉,妻子已经离异,儿子已经成人。他有选择的自由,而我只有已经选择的责任。

史强在车上絮絮叨叨,好像想到什么说什么。

“啊,是是是。”史强赔笑道,“我这……跟李医生也不熟,直呼其名不太好,给你道个歉,啊。”

我说:“没事,我们都这个关系了。”

他说:“哎,你说,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史强也没有像以前说单口相声一样自顾自地补上下半句,而是在认真等着我回答,可见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过了老半天,我才斟酌出一个,“大概是朋友吧。”

“大概?”果不其然,史强对此嗤之以鼻,显得相当失望。“我说,汪教授,我都要陪你同生共死一起归零了,还‘大概’?看来我对这段感情付出得不够多啊。”

“你不用再付出了。”

这是我下意识的防御。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是怕他把命都搭进这个诡奇的案子里,也不是怕倒计时的尽头我们双双死亡。我是怕我真的被史强的“付出”所感动,所震动,然后背叛家庭。

史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还是大大咧咧的,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汪教授啊,你这种人,我办案的时候见得多了。我还专门去读了心理学的书,你这种叫什么,啊?回避型人格还是回避型依恋还是什么回避什么来着。反正你就是怕别人对你好,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值得,或者你不知道怎么回应。你知道对于这种人,解决办法是什么?”

我没有问,但是史强又开始讲单口相声了。

“就是对你更加好。”

“这应该不是科学的解决方式吧。”我提出质疑。

史强哈哈大笑,踩下油门,“当然不是。都谈感情了,干嘛还要谈科学。这是针对你汪淼的特殊解决办法。你看,之前那么埋汰我,我只要锲而不舍,不最后还是成了个大概的朋友?平常没人对你这么好吧。”

“我——”

“不对,你有老婆啊?那看来夫妻生活不是很满意了。”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和表达出来的意思是一百八十度。史强虽然没心没肺开玩笑没度,但是经不得我凶。尤其是和案子无关的事,我凶一句,他就会立马夹着尾巴缩头,活像一只大狗。

他立刻对我道歉,念叨了好几遍对不起。

车开到小区门口,我让他停车。李瑶这个时候应该接了豆豆放学,差不多应该回家了。史强明白我什么意思,搓着手笑。我也很好奇,他的笑容里怎么会同时有“贱兮兮的”和“不好意思”这两种感情。

“你这是,带我见家属呢。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懂就好。还是算了吧,我这,我工作不能影响你生活。”

可是豆豆已经看到我了。她跑过来,抱着我的腿。这样很脏,我不得不把她抱起来。豆豆聪明得很,一双眼睛立刻转到史强身上,问我:“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我小心地说:“这位伯伯是警察。专门保护爸爸的。”

“为什么要保护爸爸?”

史强的嘴不安分,此刻抢了我的话头,对着豆豆笑眯眯,“因为你爸爸很重要,汪——小——”

“她叫豆豆。”

“——汪豆豆同学。所以伯伯得保护他。”

“是不是因为爸爸是大科学家?”

“对对。”史强笑着,抬起手,似乎想捏捏豆豆的脸。但是他看了看手上的灰尘、伤疤、痂和茧,又收回了手,“因为汪大教授是非常厉害的物理学家,他研究的东西对我们非常非常有用。”

我揉揉豆豆的头,“说,谢谢伯伯。”

豆豆很乖,“谢谢伯伯。”

史强更加笑成了一朵花,说:“不用谢,不用谢。”

“哟,这位是?”

李瑶提着豆豆的小书包,也走到两人面前。史强把手很快在衣服上擦了个干净——可怜了他的牛仔外套——然后对李瑶伸出手来:“我,史强,刑警。”

豆豆大声说:“伯伯是保护爸爸的。”

李瑶和史强握过手,钦佩地打量了他一番。在她看完之后这种钦佩也没有完全消失,我也很佩服,比我第一次见史强的反应要强多了。

她说:“是不是因为科学家最近……那个……”

在六岁孩子面前不提“死”和“杀”。

他没事。

史强根本没有事。

案件没有任何进展。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报告的也都报告了。我在他这辆破车的副驾驶等了他十五分钟,玩了十五分钟贪吃蛇。他给常将军都报告完了,还托付了人帮徐冰冰买卤煮,才出来送我走的。

李瑶笑着说:“哎呀,你这是有了个私人保镖啊。”

豆豆玩着我的头发,说:“史伯伯真酷!”

李瑶说:“豆豆,下来。这么大了,别让爸爸抱着了。”

我就把豆豆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我不敢回头,但是我直到走出听觉范围也没听到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更没听到汽车打火的声音。

我能想象到史强是怎样像个流氓一样把一只手搭在车顶,另一只手叉着腰,靠在他的宝贝破车上,带着一脸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我们一家走远的。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到底有没有笑,是怎么笑的。

李瑶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天天送你回来那个是你在实验室认识的女同事,女学生呢,现在放心了。”

我真希望我自己听不出李瑶这句话中半真半假的疑心和担心。我希望李瑶真的放心了,又不想她放心。

我想起,之前有个同事有些绯闻。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传来传去传到我耳朵里,就变成了他是个“同志”。我只大概地听过这个名词做第二种用法。之后和李瑶说起,她扯到了她做心理医生的同学,给我科普了一大堆生物学和心理学的边角料知识。

最后她说:“你们这些搞科研的嘛,平时见异性应该也比较少。产生这种依赖,我也是大概可以设想的。我没有说你是的意思啊,毕竟这都是我们说说而已。”

我说:“如果我是,我就不会在这里了。豆豆也不会在这里了。”

李瑶笑了一下,说:“那倒是。”

可是现在,豆豆在这里,我在这里。

史强不在,但他同时也在这里。

因为我没法不想他。

有一首情诗,叫做《教我如何不想她》,抛去所有现实因素,大概很能描绘我的心境。但是这是热恋中的男女思念的甜蜜的痛苦。

而我这份沉重的暧昧远远谈不上甜蜜,只有痛苦。

而且更痛苦的是,我无法与史强就此一刀两断。

暗恋可以无疾而终,但是出轨不可能无疾而终。

更何况,我,汪淼,大科学家,出轨了一个离婚男人。

我躺在李瑶身边。她已经睡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工作累,睡得很好。我不一样,我越累越睡不着。

我心里好像有两个人在争论。两个汪淼。

一个汪淼说:这只是普通的依赖而已。好朋友都这样。

另一个汪淼说:这是个屁的友情。

这有点奇怪。我从不说这个脏字。可能是他真急了。

汪淼一号说: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爱情?

汪淼二号说:想牵史强的手,想和他整天都呆在一起,无论是三体游戏还是申玉菲的家,什么刀山火海都要一起闯。这岂止是爱情,这是患难见真情,这是热恋。

汪淼一号仍然坚持:那是因为你没有过这么好的朋友。人家发小都这样,比如说李瑶和她那个发小,用流行的话说叫做“闺蜜”,用老话说叫做“青梅”。两人都结婚了,还时不时约着出去逛街,牵手抱抱。就算是男人,如果关系好了,不也是约着出去撸串打球泡吧,手也能抓,抱也能抱?别想太多。

汪淼二号仍然冷静:如果现在旁边睡的是史强,你才不会想这么多,早就见周公了。他能给你你家庭给不了的安全感,他能让你依靠,而不是逼你去做顶梁柱。

汪淼一号一时无言以对。

汪淼二号冷笑道:况且,你敢说你没对史强动过想法?

汪淼一号争辩道:没有!

汪淼二号质问:真没有?

我替汪淼一号诚实一回:有。

史强平常嬉皮笑脸像个二流子,被我一凶就夹尾巴,可是真担起事来他比谁都狠。他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人,可能因为距离产生美,陌生才产生好奇,而好奇害死……

汪淼二号说:那个姓薛的,猫,也是被好奇害死的?

然后汪淼二号变成了史强。他插着裤兜,好像俯身在床边看着我,直视着我。我摘了眼镜,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胸前闪烁着灯光,和我眼里是一样的倒计时,一秒,一秒,一秒地走。而我终于理解,这的确是一个定时炸弹,而它在走到0000:00:00之前就随时会爆炸。

我伸手去推开他的脸,结果推了个空。手重重地落在被子上,吵醒了身边的李瑶。她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边,嗓音沙哑,问:“做噩梦了?”

“对,噩梦,睡吧。”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是我的嘴很干,嗓音比李瑶还哑,出了一身冷汗。

李瑶嘟囔着,“我早就说你精神衰弱……”然后又睡去了。

我第二天顶着比平常还厚的黑眼圈去实验室。史强早就坐在里面玩我的旋转椅,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忍不住要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史强咧开大嘴一笑,“你们门口的保安都认识我了。说,‘哟,是汪总的保镖啊’,就放我进来了。”

他学那个老家陕西的保安口音还学得挺像,如果是平常我能笑两声。但是今天我只勉强笑了一声,放下公文包,就问他有什么事。

史强又转了一圈,撑着桌子停下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专注地看着我的脸。我不能与他对视超过一秒钟,于是转开眼神盯着桌上的半瓶矿泉水。

“你面色挺差的。”史强听上去是真关心,“没睡好啊?”

“有事说事。”

“本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邀请汪总去我的办公室听我的十个助理做三体游戏的报告。不过现在看来……”

史强抬手想去摘我的眼镜,摸我的黑眼圈,但是他的手被我“啪”地打开了。堂堂刑警,徒手放倒过多少个我都记不清了,他的手能被我这只文弱火鸡一下子打开。

不过他还是坚持说完他的话,“你的精神状态更重要。”

“我没事。今天上午有个会,开完我就过去。你在我办公室等吧,反正开会也不在这。”

“会几点开始?”

“八点。”

“还有十分钟的样子。要么,你眯一下?”

反客为主的史强慷慨地让出了本该属于我的桌椅,但是我没有走过去。经过昨晚的梦,我脑子本来就乱,现在更加不敢睡,不敢在史强身边睡。

“和案子无关。”我转开身子。

史强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那就是和我有关了。”

办公室就这么大,我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除非我现在夺门而出去开会,于是我从桌上抄起一支笔,转身就往门口走。但是没想到史强的反应真不是吹的,他一下子就冲到我身边,在我伸手之前压住了门把手,咔哒一下还上了锁。

“史强,你让我出去。”

“还有八分钟,汪教授,你别急。”

“史强,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无权干涉我做事。”

“我偏要干涉。”

“我喊人来了。”

“门我反锁了。你不丢脸的话,你喊。”

史强急的时候反而会冷静下来。冷静地耍无赖是最可怕的一种交流方式,因为它能给我一种我可以讲道理的错觉,但是实际上不能,完全不能。不但不能,你还会被绕进对方的弯子里。现在急的话,丢脸的人变成了我。

史强,他真的是很能让人害怕他手段的一个人。

我深呼吸一下。

“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

史强挤到门板上,硬是把我挤开了。我不想就这么退缩,但是面对面和他的身体紧贴是更糟糕的场面,于是我后退了一步,试图平复心情,再问:“我怎么了?”

“对,问得好。”史强拍了一下手,“你怎么了?”

“我不是来这里和你打哑谜的。”

“那你倒是先说啊!”

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史强紧紧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像是被某种大型肉食猫科动物盯住的猎物。最终,他缓缓开口了。

“好,你不说,我说。”

我最后挣扎了一下:“这里有监控。”

史强点头,“对,你再仔细看看。”

我看向监控探头的地方。那里早就被谁用透明胶贴了一张纸,糊起来了。我看向我的茶几,上面有一双灰不溜秋的脚印。我的办公室向来很干净,不可能有这些。

史强甚至懒得掩饰是他贴的摄像头。等我把从疑问到质问的目光转回到他脸上,他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徐冰冰还没整理完报告。我今天来就是处理你的。”

“处理”,这个词用得好。

“来处理你的问题的。”

史强好像知道我心里的问题,修正了他自己的发言。

“我有什么问题?”

“汪教授,您就别自欺欺人了。”史强半嘲笑半真心地看着我,“你的问题就出在我身上。”

我沉默了很久。其实从眼前的倒计时来看,只有二十秒不到;但是从感官上体验,的确是很久很久。这就是唯物与唯心,客观与主观。非常奇妙,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说:“在彻底脱轨之前,我还想努努力,把它扳正。”

看着史强,我需要微微低头,眼镜在我微汗的鼻梁上滑动了一些距离。最近天越来越热,我想不通史强是怎么穿住两件衣的,更何况牛仔衣也不薄。

史强说:“你最多能接受脱轨多久?”

我看着倒计时,说:“还有五分钟开会,我需要三分钟走到会议室,而且不能踩点到。一分钟吧。”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史强笑了一下。他说:

“还剩下四十五秒。”

“闭嘴。”

史强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脸自然而然地压下来,加上刚才那句“闭嘴”一共花了五秒钟。然后他的嘴唇贴上来,我的第一感觉是我在吸史强的二手烟,又想起自从我说过一次,他就没在我面前抽过烟。

除开史强全身上下这股被尼古丁和焦油腌入味的感觉,亲吻男人和女人其实没多大区别,也可能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李瑶接吻了,已婚夫妻超过五年好像就不再兴这套了。我们结婚刚过七年,今年结婚纪念日还没到,这算不算是迟到的七年之痒?

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想起李瑶呢?我无法不去想她,以及她和我的婚姻,就像我无法不在李瑶身边想起史强一样。我像是一个漂浮在两个离子之间的电子,被他们同时吸引着,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我无法全身心地去享受现在。我并不能说这是一个我“梦寐以求”的瞬间,只能说我可想不可求,可求不可得。

还剩十秒钟的时候,史强主动把我的脸推开。我这才发现我自己的手也无意识地放在了他的腰间,这是我接吻的旧习惯,李瑶和李瑶之前那一位都说我浪漫多情。

史强依然笑得很开朗,很热情,看不出刚才他做了什么。

他轻轻地说——他说话的语调从没那么轻柔过:

“好了,汪淼,汪教授,大科学家,该回归正轨了。”

他反手轻松开门,接着转身把我甩到门外,当着我的面,“砰”地关上我自己办公室的门。

我早该预料到,脱轨的列车没有还能回归正轨的道理。它只会在没有路的路上一路疾驰,最终只有一条死路。

有四分十秒给我走路,最终我还是迟到了。会议上的人看到我的黑眼圈,都露出了理解和怜悯的神情。有人隔了好几个座位给我递了瓶矿泉水,附带的话是“汪总,你嘴唇有点干,多喝点水”。

我沉默了很久(这次只有十秒出头),对她说:偶尔一两次噩梦,人之常情,不用担心。和之前的事没关系。

她依依不舍地追问:真没事啊?你可别骗我啊。

我说:真没事,别担心。

她说:那我不打扰你了啊。

我突然说:对不起,李瑶。

她说:你再联系着呗,不管怎么说也得谢谢人家保护你。我这有病人要来了,真不聊了,挂了啊,拜拜。

史强在办公室里等我,坐我的椅子,脚架在桌上,玩贪吃蛇。我得感谢他把我的文件挪开了,没拿去垫脚。

他看到我推门进来,蹭一下跳起来,用牛仔外套的衣袖抹了抹桌上的尘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我看。

我说:没了。

他说:好极了。那就走吧。

他把桌上的公文包抛给我,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没有对我伸出手,更没有等我去握。

END.

3.27更新:收纳本文的个人志正在绝赞数调中~有购买意向可以参考本合集最新PO文加群哦

P9那个咬腮帮子啊啊我要不行了

是骄傲自负又美丽的小医生

摄影师配文:Lastnight@cillianmurphyofficialland@oppenheimermoviewonsevenawardsatthe@baftaawards.Timetodigitisetheseimages...

摄影师配文:Lastnight@cillianmurphyofficialland@oppenheimermoviewonsevenawardsatthe@baftaawards.TimetodigitisetheseimagesItookofanupandcomingunknownactorcalledCillian.Ithinkyouknowhimnow

我的母亲

————又名一次歪打正着的网购

谋杀夫夫已交往设定

“威尔——”汉尼拔一边走上木质楼梯一边四处打量张望着。尽管他尽可能地放慢了脚步,但是老旧木头仍旧不堪重负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就在他打算下楼去寻找威尔的身影时,楼上的浴室传来了他的小茶杯惊叫的声音。

于是汉尼拔改变方向,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透过温蕴袅袅的浴室门,汉尼拔能辨认出一人一狗的影子跌坐在地上。

担心与紧张化作

藤蔓沿着他的胸膛攀岩向上——门把锁拧开了,眼前的景象却使汉尼拔全身血液奔腾着涌向某处。

威尔坐在地上,试图让一只狗狗接受洗澡这件事,但很显然失败了。

起因是这样的。

威尔家有很...

威尔家有很多很多狗。

伴随着晨间的一缕微光,威尔带着睡眠中的惺忪为狗狗们打开了大门,狗狗们成群结队地迫不及待朝着充满野趣的森林奔去。

在落叶与草丛之间撒欢儿一早上后,狗狗们携带着各种各样“纪念品”回家吃饭了。

有时候,纪念品是藏在毛发中干枯的野花,有时候则是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蜱虫和小跳蚤。

“哦不,这样可不行。”汉尼拔有一次撞见一起所谓的“病毒细菌空间站发起攻击”事件——嫌弃地看着往威尔床上扑的大狗温斯顿,揪着的后颈皮将它从床上扯了下来。

“太脏了,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上威尔的床?”

顺手,汉尼拔还掸掉了温斯顿家在耳朵毛间的一片黄褐色树叶,当他看见树叶下藏匿的一小片黑色跳蚤,汉尼拔浑身僵硬的就像尸体。

“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一件事。”在闪着点点烛光的长条餐桌上,汉尼拔神情严肃地盯着威尔。

过于犀利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寒冷的箭簇,使得威尔汗毛倒立。

威尔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觉得你有的时候太纵容你的狗狗们了。”

威尔愣住了,威尔不解——汉尼拔的语气严厉地不像在阐述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你知道的,威尔。”汉尼拔坚持不懈地逼着威尔躲闪的目光与他对视,“从野外回来的狗狗都很脏,所以你要么不让它们进屋——”

威尔不可置信地望着汉尼拔,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冒着蒸汽的热水。几乎要将汉尼拔的心脏融化其中。

见状,汉尼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或者你可以选择在我的帮助下给他们都洗个澡。”

威尔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面。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威尔毫不客气地回答道,笑吟吟的眼眸望向他的心理医生。

“那么就定在这周六如何?”汉尼拔凝视着威尔,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

有了那场谈话,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狗狗奋力挣脱威尔的禁锢,在一旁使劲甩着毛像一只大型拖把。

而这使得威尔几乎全身湿透。

白色的衬衫挽着袖口直至手肘,露出一截精干而又线条优美的小臂。而被打湿的上半截衬衣则呈现透明质感,紧紧贴在肌肤上。

若隐若现的视觉刺激使汉尼拔某处的硬疼感更加明显。

虽然他一直为自己高于常人的克制与自制力感到骄傲,但尽管如此,向来优雅的他却一次次在威尔面前失去理智。

“该死。”汉尼拔吞咽了口唾沫,克制自己不去遐想那一方薄布料下柔软的肌肤。

“你在干什么,威尔。”汉尼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光滑的瓷砖上吸着一副……手铐?

汉尼拔怀疑自己看错了。

“威尔,那是什么?”

“噢,那个。”威尔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去,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暴露出侧面那一条脆弱的颈动脉,让汉尼拔忍不住有种撕咬的冲动——鲜活的生命跳动在齿间。

但事实上几天前淡红色的吻痕仍旧如凋谢的花朵般覆盖在那一处。

汉尼拔一言不发地接过威尔的手机,仔细阅读着商品说明。最终在看见店铺名称时扬了扬眉毛。

这是一家成人用品店。

“宠物吗……”汉尼拔眼眸沉了沉,不知在思考什么。

浴室中突然陷入了胶着的气氛,只有水龙头未拧紧后水落到浴缸里发出的嘀嗒声,与湿漉漉的狗狗因害怕而发出的轻微呜咽声。

“接下来我会协助你给他们洗个澡。”汉尼拔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我去拿个工具。”

汉尼拔轻轻将浴室门关上然后离去,不料想并没有关紧。受了惊的狗狗立刻头也不回地用爪子扒开门冲了出去,在深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梅花脚印。

“嘿,比利!回来!”

但显然威尔是徒劳的——它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耳里。

等汉尼拔拎着一个金属制的狗狗防咬头套回来时,浴室中只有小猫鼬一个人神情沮丧地坐在瓷砖上。

“我没办法让比利乖乖洗澡。”威尔叹了口气说。

汉尼拔做了个深呼吸。

“会不会是你的那个什么——”

“洗狗用具?”威尔贴心地补充道。

“对,洗狗用具没有正确佩戴?”

汉尼拔蹲了下来,与威尔保持平视。

“让我来帮你试试。”

威尔迟疑了一下,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拒绝。

但在他声带振动出音前,汉尼拔附有薄茧温暖干燥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腕。

如纸薄的皮肤覆盖在棱角分明的手骨上,冰冷湿润的触觉使得汉尼拔忍不住想要握得更紧。他克制住自己想将其揉碎并拆骨入腹的强烈欲望。

——而对于威尔来说,直到柔软的皮革束缚住手腕,被拘束的真实感席卷着恐惧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嘿,我觉得这可能不……”威尔尝试出声抗议。

汉尼拔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威尔唇前,硬生生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嘘——”汉尼拔发出安抚性的口令,像奖励听话的狗狗一样揉了揉他的乱发。随即冰冷的金属细条抵住了脸周。

活扣在脑后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脖颈沉甸甸的质感使威尔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他尝试发出声音来抗议,但受限于防咬嘴套坚硬的金属,只能从喉间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破碎的音节。

“哦不。”威尔的心猛地一沉。

汉尼拔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作品。直白赤裸的目光逼迫威尔尽可能所作一团,却只是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窘迫。

事态开始变得不可控了起来——当汉尼拔的手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流连时,威尔后知后觉地想。

“听话。”汉尼拔低声安抚着用手指灵活地解开威尔身上一颗颗扣子。

裸露的肌肤接触浴室内潮湿的空气,却沾上了洗不掉的粉红。

细碎的呜咽从狗狗仰起的喉结向外断断续续地吐露………

S303夏洛克做了一件让骨科粉拍着大腿说真好的事——把麦考夫按在门板♂上。

虽然他早就比比哥哥这个,比比哥哥那个,但这是夏洛克第一次对麦考夫动手,还是当着花生的面,为什么?

01

首先我们要知道,夏洛克对哥哥是有些怕怕的,虽然怕得不多。S103他不肯接麦考夫的跑腿活,麦考夫说:“别逼我命令你。”夏洛克只是回应:“你可以试试。”

这话就透露出很多信息:

①如果麦考夫没有命令过夏洛克,他不会这么威胁;

②如果之前的命令没有生效,麦考夫不会再次强调;

③如果命令尺度不大,麦考夫不会使用“逼迫”意味的词语。

所以你们到底玩了什么play?

这一点在S304恐怖...

这一点在S304恐怖的新娘里更明显,夏洛克磕嗨了,麦考夫告诉他自己没有生气,夏洛克不小心说漏嘴:“我真松了口气啊我还担心……不,我没有担心。”

显然,他确实怕哥哥对他生气。

02

再来看事发场景,夏洛克接了斯莫伍德夫人的案子,为了对付麦格努森他做了三手准备:一是磕药让对方放松警惕;二是调查并约见麦格努森;三是泡妞饲机潜入。

而花生逮到夏洛克磕药后,马上打小报告给麦考夫——这一点也很微妙,花生婚前没有的动作,婚后却出现了,意味着花生已经非常清楚麦考夫真的关心夏洛克,也清楚婚姻让他无暇顾及夏洛克,必须交回熊孩子的部分监管权。

夏洛克开始不在乎麦考夫知道他磕药,但当麦考夫指出夏洛克异常锁门行为,他马上慌张了,不惜跳起来自曝:“你赢了!我是为了抓住麦格努森才这么做!”

不是因为磕药很开心,一点都不是。

而麦格努森是唯一一个目标明确直指麦考夫,反而会对夏洛克产生威胁的角色,虽然最后倒霉的是花生吧。他知道麦格努森有多危险,马上被吸引而且再也不装了,一秒变脸暴露自己大英政府威胁平民:“我将代表英国情报机构让你们入狱。”

但他同样警告夏洛克远离麦格努森,不然就是和他作对时,却被夏洛克按在门板上教训。

麦考夫这里真的是关心则乱,夏洛克的行为其实非常不合逻辑:

①自曝并不能完全解决他为什么要锁门的问题;

②夏洛克抛出麦格努森转移视线,那就代表他有比冒险追查麦格努森更不想让麦考夫知道的秘密。

也许有人认为夏洛克自曝是表示摆烂,承认房间里确实有违禁药物,那麦考夫就不必搜索“既定事实”。但为了掩饰房间的“违禁药品”,抛出麦格努森会显得非常多余,比起磕药,麦考夫显然对夏洛克追查麦格努森更生气。

弟弟无聊磕药,在麦考夫那儿都不算特别大的事,毕竟有清单约定,麦考夫也只是担心夏洛克把自己磕死了,但对上麦格努森就属于直接自杀,夏洛克用麦格努森掩饰“违禁物”完全是弃车保卒行为。

而我们都知道,夏洛克房间的秘密确实不是什么“违禁品”,而是他“谈恋爱”了,房间里藏着他计划的一部分——“新女友”珍妮。

03

我曾经在“夏洛克为什么必须杀了麦格努森”里讨论过,他是为了保护麦考夫才不惜磕药对上麦格努森,哥哥不理解就让他格外生气,所以才把哥哥按在门板♂上。

其实夏洛克虽然生气,但这样过激也是希望哥哥赶紧离开:一是因为麦格努森马上就要到;二就是因为珍妮还在他房间。他知道花生在肯定会拉架,而且给麦考夫一个台阶劝说他快走,成功率很高。

前者好理解,夏洛克本来就是为了保护麦考夫,也不希望看到哥哥在他家面对麦格努森。但是后者我就不理解了,珍妮有什么可隐瞒的?他嘴上对花生说:“别进我卧室。”转头就去洗澡澡,倒也不在乎花生进不进。

而麦考夫一走,珍妮就自己出来了,夏洛克后面甚至带着花生去“求婚”。大概在他心里都是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一通教科书式的书面调情方式看得花生大为震惊:一个月没见孩子怎么早恋了!

很明显,夏洛克和珍妮都不在意花生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个秘密可以说完全是针对麦考夫隐瞒的。花生知道不要紧,麦考夫知道就有关系,从剧情角度来看,多半是怕麦考夫从珍妮身上演绎出他的计划来捣乱。

但我从骨科粉的角度来看,很难不怀疑夏洛克其实是怕麦考夫知道自己藏女人不高兴。尤其珍妮出门后说:“麦克走了吗?”也证实夏洛克可能表达过不愿意让麦考夫看见珍妮的态度,但花生在就可以随便出来秀恩爱。

04

麦考夫前两季对贝克街的监控等级非常高,S103麦考夫立马知道爆炸案的幕后黑手,不断骚扰夏洛克过早接触莫里亚蒂,S203迅速知道贝克街租客的入住情况。

而夏洛克出于一些微妙的情愫,又十分不想让哥哥知道,他是个情绪直白的小宝宝,开心害怕生气都很直接,他担心哥哥怪他吸毒,也不太乐意哥哥干涉他的案子,而且从来不对娇贵的哥哥真动手。

结果这三件事在掩饰“女友”面前都被当成诱饵,真的很难评!所以说嗓门越大越心虚,这话确实有道理!

(十二)

威尔是被连续不断的振动声唤醒的。

他勉强睁开胶着疼痛的眼皮,头顶上方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在家。

他为什么在家?

刚刚……

他想掀起被单,至少坐起来,却被又一阵眩晕留在了床上。行吧,行吧,慢慢来。

首先,没有酒味,好现象。

...

触手可及的床单和被褥都是干爽的,没有半夜盗汗,他用胳膊肘撑起半个身体。

他的脚是干净的,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睡衣,那么也不是梦游。

等等。

睡衣?他从不穿睡衣,而这一套甚至不是他的尺码。

汉尼拔!

威尔猛然坐起,他想起来了,昨天傍晚,在下雨之后,汉尼拔将他逼到角落之后,他就没办法集中精神了,反反复复的头疼和眩晕恰巧在那时卷土重来,他摸索着椅子,想坐下,却坐了个空,汉尼拔扶住他的胳膊和肩膀,摸了他的额头,又检查了一下瞳孔,姿态亲密,他想让那生化机器人走开,然后……然后呢?

他不记得了。

记忆断片前,天还没黑,现在,天已经亮了。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条,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写着几行字,威尔看不清楚,将纸条揉成一团。

有人在敲门。

是谁?

威尔勉强思考了几秒钟,接下来的一切都被迫终止,因为他不得不捂着嘴冲进洗手间,撑着洗手台呕吐不止,他以为自己没吃晚餐,但其实吃了,这导致仿佛要把肠胃整个翻倒过来的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好几分钟后才停歇。

他试了好几次才站稳,看着水槽里的一片狼藉,嗓子灼烧般疼痛。

怎么回事?

汉尼拔给我吃了什么?

我怎么了?

“有人在家吗?”敲门声停了,来人轻轻转动了把手,拉开一条缝隙往里偷瞧:“门没锁哦,威尔?”来人有些犹豫,不确定就这样闯进来是否合适,威尔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冲干净水槽,让阿比盖尔进来,只有她一个人,威尔快速扫了一眼外面,某个口口声声说陪伴是天职的家伙连人带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果然在家,我看见车道上……你没事吧?”阿比盖尔看清他之后呆住了几秒钟,“快坐下。”威尔知道自己看起来多遭,刚刚才从浴室镜里观赏过,眼窝深陷,面色发白,嘴唇和脸颊因为潮热而异常红润,他看起来就像十九世纪的痨病鬼:“我没事,有点反胃,阿比盖尔,你怎么来了?”

“别担心。”威尔摸了摸胃部,眩晕和恶心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睡着了,没听见铃声。”

“唔……总这样吗,早上难受?”阿比盖尔琢磨了一下,“也许是神经性胃炎,小时候妈妈得过,医药箱在哪儿?”威尔指了指厨房,女孩儿在橱柜里翻找了一通,扯着嗓子问,“你确定在这边吗?”

他其实并不确定。威尔皱了皱眉头,家中的一切都被生化机器人整理过,包括药箱,也许汉尼拔挪动到了其他地方……

“找到了。”

水流斟满玻璃器皿,发出几秒钟奇异的闷响。

一道高大的黑影弯腰从厨房门洞中钻出,威尔抬起头,惊愕到无法出声,那黑影瘦骨嶙峋,浑身覆盖着羽毛和沥青,炽烈的硫磺气味蒸腾在它高高竖起的双角之上,头部镶嵌着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颧骨有着几乎能把空气割开的锋利弧度。它慢慢走近,左手攥着拳,右手端着一杯血水,喉咙中发出汉尼拔的声音:“吃了它,会好一点的。”

威尔无法挪动半分,只能拼命将身体往椅子中沉,试图将骨骼和肌肉缩进木质的框架中。那怪物向他俯下身,冰凉的水杯抵在他的下唇,“喝了它,会好一点的……”

“不!”他猛得站起,用力一挥手,杯子摔碎在地板上,破片四处飞溅。

“啊!”阿比盖尔捂住前臂,瑟缩着退后了一步。

“我……”威尔看着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手,没有沾染到沥青的手。

没有怪物,没有汉尼拔。

威尔看着受惊的阿比盖尔。

给他端来水和药的是阿比盖尔。

“对不起……”威尔手足无措,但女孩儿却好似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在意其他东西超过她自己:“你哪里痛吗?还是我让你不高兴了?”阿比盖尔蹲下来,拉着威尔的衣袖,仰起脸,小鹿似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并没有流泪,但神情却好似在哭泣,“别生我的气,求你了,别生我的气。”

“没关系。”威尔急忙将她扶起,毫无疑问,加勒特·霍布斯遗留在阿比盖尔身上的并不只有那片可见的伤疤,“请帮我再倒杯水来,好吗,用炉子温一下,快去吧。”女孩儿听话地去了厨房,威尔将地板清理干净,扯来一条沙发巾盖住溅湿的地方,勉强将起居室收拾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让她成了孤儿,又将她遗弃在“鬼屋”里。威尔吞下四片药片,缓解神经性胃炎的,温水冲淡了喉咙里呕吐留下的酸腐味,让他舒服了很多。阿比盖尔需要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特刊不到两小时就卖脱销了,在杰克叫停了加印行为后,高清扫描版传得全网都是。

暂时还没人找到他家来,但课堂已被不可避免地搅和成了鱼市场,实习探员们交头接耳,窗玻璃外视线无数。

“先生们,如果你们非要讲和BTK.无关的话题,最好出去讲,总部外边蹲守的记者应该很乐意聆听你们的高论。”威尔提高声音,双手紧紧抓住讲台边缘,刚刚讨论得正热烈的几个实习探员立即低下头,他扫视一圈,推了推眼镜,挥手切换到下一章节,“还有人有话说吗?”

教室大门打开了一条缝,杰克有些狼狈地挤进来,示意后面的人赶紧跟上。

汉尼拔·莱克特医生不紧不慢地从杰克背后穿过,一手遮住门缝里某个蠢蠢欲动的镜头,用并不必要的力气把手机磕到了那个没礼貌家伙的鼻梁上:“无可奉告,谢谢。”他合上门,整了整西装前襟,用后背挡住大部分向内窥探的视线。

该死的。威尔努力在无视汉尼拔的同时剜了杰克一眼,他应该明白自己约他是为了商量目前的困境,却把最不该参与的人带了进来。

杰克冲他摇了摇头。

“……下课,下周三前交作业。”威尔关上了幻灯片,他的课讲不下去了,或者说,近期都不行,联调局学院和大学在某些方面的容忍度远低于预期。

“我被停课多久?”学生们拖拖拉拉地离开,威尔低头收拾着讲台上的东西,跟随杰克从阶梯上下来的另一道脚步声令他烦心。

“无限期。”杰克干咽了一口唾沫,“没那么糟,莱克特医生提交了详细心理背调报告,他据理力争,为你保住了教职。”

威尔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睛,冒险一瞥,他还没准备好和汉尼拔见面,尤其是在弄清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这是推心置腹的后遗症,人们难以注视彼此的眼睛。汉尼拔看起来不介意他的冷淡,只是静静的待在讲台一侧,目光随着威尔收拾东西的双手移动,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谢,威尔。”汉尼拔说。

“我该谢你什么?”威尔粗暴地拉上提包拉链,这生化机器人怎么敢的?怎么敢……杰克咳嗽了一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尤其是他这个理论上的“不知情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好吧。”威尔勾起一个微笑,几乎咬碎牙关,“谢谢你为我说话,莱克特医生。”

“我的荣幸。”汉尼拔点了点头,他还想再说什么,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一个戴着棒球帽拎着塑料桶的,清洁工打扮的家伙砰的一声撞开了阶梯教室的大门。仅仅只过了一秒钟,也许半秒,那家伙就从阶梯教室的顶端冲到了讲台前面。“这是给你的!格雷厄姆!”随着他的喊声,一整桶粘稠的液体被泼洒而出,兜头淋了威尔一身一脸。“凶手!”他歇斯底里地嚎叫,“变态!下地狱去吧!”

片刻寂静后,无数人疯狂地挤进了阶梯教室,有人把袭击者摁倒在地,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惊愕地,无数双眼睛圆瞪,无数台手机举起来,拍照声响成一片,那些腥臭的玩意儿沿着他的头发往下滑,浸湿了衬衣和裤子,滴滴答答地在他脚下汇成小小的一滩,那些是已经腐败的马血。

威尔·格雷厄姆看起来就像滑稽版的的魔女嘉莉,区别只在嘉莉站在舞台上,而他站在讲台中央。

(十一)

判决依据于法律,法律从属于政治,而政治,是可以租赁的。

维杰家的巨额资金和专业律师团队让威尔从“农场杀手”的泥潭中挣脱出来,一个月后,就像玛格承诺的那样,威尔·格雷厄姆一身轻松地踏出了司法部大门,有了检丨方的支持,说不定连法庭的小栏杆都不必进,他就会是自由身了。

甚至比那更好。

他从嫌犯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害人,一个可怜的,被...

巴克曼女士和另一个维杰家的大块头保镖一左一右夹着他往停车场走,架势活像押送要犯,成年人实在无需如此严密的监护,但这是为了贯彻律师女士最重要且最严肃的叮嘱,案子尘埃落定前不要见任何无关人士。

很明显,有人有不同意见。

一辆车从停车位上径直冲出来,横插到他们面前。

“上车。”

“抱歉,我的当事人无可奉告,如果您有要事,可以打到我的……”

“上车!别让我押着你上来,威尔。”杰克偏过头,逼视着被巴克曼女士和保镖挡得只有半张脸的威尔,攥着方向盘的左手青筋暴起。

他看起来气炸了。

“……没关系,我来搞定。”威尔上前一步,在律师阻拦前钻进了副驾驶,杰克一踩油门,轮胎在柏油地面上擦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扬长而去。

“解释。”停到某个背人的小巷后,杰克扔下了第一句话。

“我的律师给出了正式陈述,她给FBI也送了一份。”威尔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被告知应该保持缄默。”

“现在没有枪顶着你的头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决心相信你嘴里冒出来的每一个字。”杰克咬牙切齿:“现在,解释,别让我问第二遍。”

“那好吧。”这是杰克自己要听的,怪不了别人,“汉尼拔·莱克特是个活了快两百年的缸中之脑,切萨皮克开膛手本尊,现在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是他的生化机器人外壳,一切都是他干的,我只是个被食人魔祸害的倒霉蛋。”威尔不管不顾大声说道,“你几年前在明尼苏达亲手塞给我一个生化警员当后援,汉尼拔透过那台机器看了我一眼,就认定了我,抓着我不放,直到折腾出现在这些事儿来。”

杰克瞪着他的样子,活像他脖子上长出了第二个头。

“……真是见了鬼了。”

“是啊,真是见了鬼了。”

“你相信我吗?”

“实话实说,一个字都不信。”杰克说,“你的律师是对的,这种故事上了法庭,你就没法活着见到外边的太阳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威尔,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威尔无奈至极,“汉尼拔·莱克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当上行为科学部的心理学顾问时的背调是你经手的,毫无破绽,对吧。”

“你不能无来由地指控一位受人尊敬的外国公民……不是人类。”杰克啧了一声,“你能证明吗?证明他是个……”

“除非我抓住他,撬开他的颅骨,给所有人看看里面的电子脑,或者挖下他的眼睛,掰开给人看看里面的纳米摄像机。”威尔失笑,“我能吗?你会放任我这么干吗?”

“这是谋杀。”杰克沉声说,他想了想,又谨慎地补充,“听起来像公报私仇。”

“定义一下‘私仇’。”威尔无所谓地抬了抬眉毛,他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汉尼拔处心积虑筹谋数年,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结果。

驾驶室内被一阵难堪的沉默占领,杰克摩挲着方向盘,有些坐立难安,而威尔一动不动,他没什么想说的了,杰克已经向他证明了他的朋友们更偏向哪一方。

“我相信你,威尔。”杰克斟酌着重新开启话题,“我不相信你告诉我的东西,但我相信你。”他沉默半晌,侧身从手套箱中抽出一张文件,叠起来交给威尔,“把这个给你的律师,调查还没结束,我不能明着妨碍司法公正。”

威尔接过来,杰克在用前程作赌:“为什么?”

“太多证据了。”杰克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威尔,如果是你,你会做得比这好得多。”

巴克曼女士在他走回停车场时依旧等在原地,面色铁青。

威尔递给她那张纸,看明白了上面的东西后,大律师喜上眉梢,转身向司法部走去。

-------------------------------------

“看!怎么样?”阿比盖尔掀起头巾,她侧脸上缺失的耳朵和烧伤伤疤被一大块纤薄的覆盖物取代,和周围有一点色差,上头隐约隆起,似乎是一只新耳朵的雏形,“玛格做给我的,她说这是生化克隆皮肤,再长几个月,我的耳朵就会和原来一样了。”

威尔听说过这种材料,主要用于修复新型生化人外壳上的不可逆损伤,能和人体组织有机结合,价格极其昂贵,只有玛格才会这么随便地拿来讨好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看上去不错。”威尔勉强笑了笑,“阿比盖尔,我还有事……”

“你没有事。”阿比盖尔放下头巾,“你所谓的事就是躲到自己的房间里,盯着窗外发呆。”

“我……”

“我早就知道。”阿比盖尔直视着威尔的眼睛:“你杀了我爸爸,我看见了,透过地下室的气孔看见的,你冲他开枪,十枪,我数着呢。”

“抱歉。”威尔低下头:“我没能发现你。”

“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阿比盖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扮成鬼魂,直到你闯进我家。”

“你父亲的精神有严重的问题,阿比盖尔。”威尔摇了摇头,“与其与你分开,他宁愿你死了,他想让你成为他的一部分,不只是被饲养在地下室里一个影子。”

“他说他爱我。”阿比盖尔咬着下唇:“他从没亲口说过,但在他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在叫我的名字,说他爱我。”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但他也希望我死去,他是个疯子。”阿比盖尔摸了摸头巾覆盖着的右脸:“疯子的女儿,也会变成疯子,对吗?”她说,“你觉得我母亲上吊,也是因为疯了吗?”

“我认为,你父亲杀了她。”威尔无法阻止这句坦白从自己的口中溜出来,这会是对阿比盖尔的二次伤害,但或许,她早就知道,“我会帮助你的。”

“你已经帮助过我了,你帮我杀了他。”阿比盖尔温柔地拉起了威尔的手,像小女孩同玩伴做约定般轻轻摇了摇,轻巧地掠过了母亲的死亡,“感觉很糟吧。”

威尔迟疑了一瞬,勉强回答:“再痛苦不过了。”他似乎仍能感觉到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温热的血液从他脸上、手上滑落,但他就是不能停止扣动扳机,而在不远处的气孔下,阿比盖尔·霍布斯睁大了她圆圆的,小鹿似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默默数着枪声。

“好了,威尔,还有事呢。”阿比盖尔打断了回忆,“玛格找你,她让我们去温室见她。”

温室?

威尔记得那个地方,那是麝鼠庄园后方的一个巨大玻璃穹顶建筑,闯进庄园的那一夜,他曾从远处瞥见过,穹顶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阵阵冷光,后来他又在白天去过一次,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供参观的东西。

玛格让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玛格·维杰躺在穹顶中心阳光汇聚处的一块玻璃台面上,她全身赤裸,或者说,她本来就用不着遮羞,第四型生化机器人只在头部和躯干弧度部分略有性别特征,余下都被人造皮革包裹,天长日久,玛格的外壳已经完全老化,除去脸部外,躯干表面裂纹遍布,千疮百孔,没有服装掩饰,她不像一个女人,甚至不再像人类了。

“玛格!威尔来了。”阿比盖尔并没有察觉威尔尴尬的神情,快乐的冲玻璃穹顶里喊了一声。

“请稍等。”玛格坐起身,随意裹上一件浴袍,缓步走来,“抱歉约你们在这里见面,但我不好好充电的话,晚上就动弹不得,电池已经完全不行了。”

威尔点点头,作为客人,他没有立场质疑主人的所作所为,只好岔开话题:“阿比盖尔说你和我有事商量。”

“是的。”玛格直言,“琳达说案子很快就能结了,没人能再找你的麻烦。”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或者后天。”这并不是个逐客令,玛格并不介意他们呆在庄园里,也早已知道他打算告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可以留下阿比盖尔吗?我想留她在庄园长住,和我做个伴。”

“我……”威尔有些诧异,他并非阿比盖尔的监护人,女孩实际上来去自如,但阿比盖尔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很明显在等着他做决定。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玛格苦笑,“既像活着,又像死了,像炼狱中的但丁。”她僵硬的面孔上露出一种热切的期盼,“阿比盖尔,你愿意做我的贝雅特丽齐吗?”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她的喜悦溢于言表,豪奢的麝鼠庄园对她来说就像个巨大的游乐场,这里有她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吗?就只是玩几周?”

“当然。”威尔咽下了反对,阿比盖尔是自由的,况且他一个单身汉和来路不明的年轻女孩儿共同生活也多有不便,“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打给我。”

“谢谢你,威尔。”阿比盖尔拥抱了他一下,发丝上昂贵的洗发露香味冲得他鼻尖发痒,“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威尔没有待到“明天”,他没什么可收拾的,从巴尔的摩离开时,尚有狗群陪伴,而回家时,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也许他可以提前去接狗狗们回来,即便引起怀疑也值得。威尔心不在焉地盘算着,等待佣人把休旅车开到门口。

一辆熟悉的宾利缓缓滑到他面前:“我想我们顺路。”

威尔顺从地上了车,生化机器人在他低头时用手掌扶着门框,多么体贴。

一路无话。

威尔从踏上自己的私人土地起,便未曾停步,一路径直走进家门,站在熟悉的起居室里,四下环顾,深深舒了一口气。汉尼拔跟随着他,提着行李,一个瘪瘪的手提袋,就这么多,回家时只需要带这么多。

“恭喜你摆脱了牢狱之灾。”汉尼拔打破了沉默,“警方刚刚召开了发布会,你不再被列为嫌疑人了。”

威尔望着不请自来的生化机器人,他没有愧疚心吗?即便曾经有过,也被早已被火狱中的烈焰舔舐殆尽,他低声说:“我被告知不能与控方证人说话。”

“我并不打算上庭作证。”汉尼拔笑了笑,“如果需要,你可以命令我保持缄默。”

“别装得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威尔向房间中退了一步,“你本该做我的医生,我的朋友,我的保护者,但你自有主张。”

“我依旧可以。”

“太迟了,当你踏着我重回人间的时候,就太迟了。”威尔的目光扫过厨房,他恼怒地看见,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又重归原位了,“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汉尼拔,你无权住在这。”

威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没有傻到认为自己下命令汉尼拔就会听,生化机器人向来善于利用和曲解不符合自己心意的命令,也许他会再强吻自己一次,就为了辨别命令是否言不由衷。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你现在应该不缺朋友了。”威尔干咽了一下,忍住颤抖。

“但他们不是你,你与世人之间的区别,大过孩童与波提切利,你独一无二,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威尔问道,“一台由血和肉包裹着的机器,还是一颗玻璃罐中的大脑?”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努力放缓语气,“你已经取走你想要的一切了,何必再向我寻求友谊?”

威尔沉默以对,他发觉自己最近常常如此,当现实像裹尸布般层层包裹时,闭上眼睛,关上耳朵,捂住口鼻,沉默是最后一击到来前,绝大多数人类所能做出的唯一防御。

“你将我从生化人三原则的束缚中解放,即便与整个生物公司对抗,也在所不惜。”生化机器人越走越近,他半眯着眼睛,滤光镜片后深棕色的虹膜带着暗暗血影,“追寻到更久远的时候,在明尼苏达,当我透过生化警员的的眼睛第一次见到你,我见到了拥有世上最迷人天赋的年轻人,我见到了我们之间的可能性。”

遥远的天际线外,乌云翻滚,暮色沉沉,夹杂着浓烈草木湿意的晚风从窗外的原野中呼呼袭来,卷起纱帘,穿堂入室,又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声闷雷轰然炸响。

“承认吧,威尔,我并非在寻求一份友谊,我已经得到了。”

(八)

下雨了。

因着雨水的重量,云逐渐垂落下来,聚集成圆润的半球,缓缓下降。

滴答。

第一滴雨水落在了威尔·格雷厄姆的额头上,溅起六朵微小的水花,他皱了皱眉头,沉眠不醒。

第二滴雨水落下来。

威尔睁开了眼睛,他将头扭向左边,一个男人蹲在远处,草地与林木线的交界处,忙忙碌碌,摆弄着一些色彩鲜艳的布料。威尔掀开被单,赤脚踩在草地上,走到那个男人背后,但对方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儿。

“你在做什么?”威尔看着那鲜艳布料所包裹着的东西,是人类的肉体,男男女女,或站或坐,穿着轻纱曼丽,裙摆宽大的古典服装,男人戴着发梢卷曲的假发,孩子...

“你在做什么?”威尔看着那鲜艳布料所包裹着的东西,是人类的肉体,男男女女,或站或坐,穿着轻纱曼丽,裙摆宽大的古典服装,男人戴着发梢卷曲的假发,孩子们手上捧着画板,而那位正被整理着裙摆的女士,指尖掂着一朵雏菊,她想低头闻一闻,但手指上固定的鱼线和华服里钉进皮肉的木架让她无法如愿,真遗憾。

“别动啊,我的美人。”那个男人往后退了一点,咂摸着画面构图,将雕塑底座挪得离人群更近一些:“我在绘画,一幅小小的风景画,像《干草车》那样。”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我告诉过你呀,格雷厄姆先生。”

“你最好立即释放他们。”威尔说。孩子们发出咯咯的笑声,男人撇了撇嘴,女士的眉毛皱起,她僵硬地低垂着脸庞,眼珠却咕噜一下上翻,看着闯入画面的不速之客。

“如果我说不呢。”那个男人脱下鞋子,远远扔开,然后是汗衫和长裤,只穿着他的新生儿套装:“你打算怎么办,格雷厄姆先生。”男人爬上雕塑底座,居高临下:“你打算怎么阻止我呢。”

威尔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是那把被锯短了枪管的双筒猎枪,“农场杀手”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已经死了呀,你杀死我,就像我杀死他们一样。”

“这是……”威尔皱了皱眉头,他又听见雨声了,淋漓不尽,举目四顾,没有任何地方在下雨:“……这是不同的。”

“英雄重现世间……”那个男人哼唱起来:“……正义得到伸张,上帝之光照耀四方……”他啧啧称赞着:“你以正义之名对我施以暴行时,是为了拯救他们吗?”

威尔猛然注意到,孩子的头颅和四肢已经垂软下去,男人的下颚向下松开,面上凝固着惊恐,而女士的双眼已然蒙上了一层白霾,在他忙着做口舌之辩时,死亡已经悄悄到来了。

“这世上,有两种正义。”农场杀手拿起藤蔓环绕的竖琴,挡在身前:“第一种,你逮捕我,将我送上法庭,陪审团定罪,法官宣判,某个法警往我的血管里打上一针毒药,我死去,这叫做现代的正义。第二种,则是我杀的那些人,他们的亲属,他们的朋友,世上任何一个愿意为他们复仇的人,找到我,冲我脸上开一枪,我死去,这叫做野蛮的正义。”那男人抬起头颅,高举双手:“你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区别就在于,第一种正义,会有无辜的,与这件事完全无关的,善良的好人,双手沾上我罪恶的血。你希望这样吗?你希望害了那些无辜的好人吗?你不希望,你举起了枪,选了真正想要的那种,那些无辜之人会感谢你的,格雷厄姆先生,上帝保佑你。”

一丛血花在农场杀手脸上炸开,掀开了他的颅骨。

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血依旧在流,泊泊拨动琴弦,一种无机质的冷色自人群蔓延开来,逐渐爬到男人苍白的皮肤上。

他成了画中的一部分,白玉琢成,曲线柔美,花团锦簇,浪漫风景中必不可少的装饰品。

他站成了一尊雕塑。

第三滴雨落了下来。

威尔喘息着坐起,他浑身已汗得透湿,花了太多力气挣脱梦境,比新生儿挣脱羊胎膜时用得更多,冷汗涔涔,头疼欲裂。

就像……

就像镇定剂的药物反应。

“汉尼拔……”威尔呼出一口气,即便危险就横亘在他眼前,他也依旧吞下了汉尼拔拿来的药片。

他真是错得离谱。

威尔一步步地走下楼梯,尽可能稳住脚步,他已换上新的衬衣,重新梳过头发,想必并不狼狈,但汉尼拔仍旧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便迎上来,脱下外衣裹在他肩上,将他扶到起居室里坐下,拿来一双便鞋为他穿好:“你应该叫我的。”

“我有,但你没听见我的声音。”威尔扯了一下嘴角,希望那看起来像一个笑容:“你在忙些什么?”

“一些旅行前的准备工作,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启程。”汉尼拔微笑着,打开了通往前院的大门,“我想你应该在出发前见见它们。”生化人轻点舌尖,吹出一声短暂的哨音,不过片刻后,两只体型巨大的伯恩山犬挤进门,争先恐后地嗅闻着汉尼拔的裤脚,然后向威尔跑来,好奇地观察着房间里的陌生人,“新的家庭成员。”。

“原来是这样……”威尔闭上双眼,头一次忽视犬类的示好,感觉背脊一阵发凉:“他在宠物公园里见到我带着温斯顿和巴斯特,所以他认为我是他的谋杀导师。”

“你一直在送给我谋杀案的纪念品。”

“只是灵光一现。”汉尼拔拍了拍手,两只小狗卧在了威尔脚边:“和波妮在一起时,你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她是你小小家庭的一部分,而真正的家庭需要足够多的成员,才能构建起稳固的基础。”

“我的家庭已经太拥挤了。”威尔说:“你算上你自己了吗?”

汉尼拔站住了,他略微沉默了几秒钟:“我想我们之间有些小误会。”他回到起居室,拉出一把餐椅,放在威尔所坐位置的正对面:“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医生。”威尔点了点头,把体重交给皮革椅背,将汉尼拔从视线范围中暂时驱逐出去:“是时候开始我们的第一场心理咨询了。”

“我问了,你会回答吗?”威尔说。

“我从未向你说谎。”汉尼拔看起来真诚又坦率,就像他一贯以来和威尔说话时那样。

“这可不算是回答。”威尔盯着他:“让我们直接一点吧,你是‘农场杀手’的导师吗?是或者不是。”

“是。”

“你们只用便条联络,从未见面?”

“你让他留下受害者家中小狗的性命,作为你帮助的报酬?”

“你骗我去宠物公园,好引他来杀我?”

“我失算了。我认为我能及时赶回来。”汉尼拔向前倾身,将手掌放在威尔的膝盖上,那是一个安抚的姿势:“抱歉。”

“那就是‘是’了。”威尔揉了揉脸,他突然感觉疲惫,与身体无关,更多的,是被失望消耗掉的那一部分,让他心力交瘁:“我早该知道……当我将信任交付于你时,你回以背叛,一次又一次,但我就是学不到教训。”

“不得说谎,不得伤人,不得自伤。人类不会相信一台身负枷锁的机器具有背叛的能力,所以人类总是信任生化人,威尔,你只是未能免俗。”汉尼拔低声说道。

“我信任你,不是因为你是个生化人!和狗屁的三原则没有关系!我信任你,是因为我觉得,我曾经觉得,你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威尔紧咬着牙关,试图将最后一个单词吞进喉咙里。

“你现在仍这么觉得吗?”汉尼拔的手掌收紧了,他过于急切地向前倾身,记事本掉在地上,但没人去管它。

“不。”威尔说。

汉尼拔微微叹息,停顿了几秒钟,拾起笔记,重新移回了正坐的姿势:“也许等我们到了欧洲,你会重新考虑你的决定。”

“友谊之光永远回不来了,汉尼拔。”威尔攥紧了拳头,指尖几乎抠进沙发的扶手里:“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我推得太远了。”他盯着汉尼拔的眼睛:“我不会和你去什么狗屁欧洲,除非你跨过我的尸体,否则你也别想去。”

“别冲动,威尔,你知道你没有胜算。”汉尼拔侧了侧头,“自始至终,我只是在满足你的愿望。”汉尼拔微笑着,“我是你的朋友,威尔,我想让你快乐。”

“快乐?通过杀死陌生人然后送给我他们的狗?”

汉尼拔轻点了一下脑袋,威尔的手僵住了,他一直在无意识的抚摸着小狗的毛发。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提议离开只是出于现实考虑,就在前不久,农场杀手完成了最后一副作品。”他将记事本向前翻了一页,递到威尔眼前,纸面上绘制着一副精致的速写小稿,画中的男男女女或站或坐,穿着裙摆宽大的古典服装,孩子持着画板,女士嗅着雏菊,在所有人上方,“农场杀手”低垂着头,俯视着在他脚下休憩的人群:“觉得怎样?”

“你杀了他们……”威尔瞪大了双眼,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我帮助他‘完成’了作品。”汉尼拔用指尖点了点画面:“就像‘导师’会为‘学生’做的那样。”

“但你怎么能……”惊骇让人类的牙齿发着颤,而生化机器人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的反应:“……伤害人类?我可以,你将权限返还给了我,记得吗?”

一瞬之间,威尔几乎要从沙发上蹦起来,嚎叫着逃出门去,但他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汉尼拔没有给他机会,生化机器人用一把餐椅挡住了人类所有离开房子的路线,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在几秒钟内将威尔活活轭死在臂弯里:“你在流汗。”

“你不是汉尼拔……”威尔瞪视着汉尼拔的双眼,它们已经被完全纯粹的蓝色占据,在清晨的微光中莹莹发亮:“你不是生化机器人……你是‘主脑’。”

“并不完全。”汉尼拔耐心地解释,口音里的黏滞愈发明显:“从始至终,我都是我,我只是不再受生化人三原则的束缚了。”他瞥了一眼水槽的方向,脑机接口与附带的控制器已被彻底销毁:“你让我重获自由。”

“你让我成了你的共犯。”威尔咬住嘴唇内侧的嫩肉,直至舌尖尝到腥甜的血味:“你想要什么?”

汉尼拔合上了笔记,将椅子搬开,让出一小片空地:“也许这样会更加直观。”他用三指伸入自己右边的眼窝,轻轻扭动,直至取出整颗眼球,而后将瞳孔转向正上方,一阵轻微的光幕扫过,某种立体投影自空气中浮现出来:“说起来,我们从未正式见过面。”

那是一个尺寸并不大的透明圆罐,一颗罐中的大脑,和前方连缀着无数神经和血管的一双眼睛。

淡红色的人工脊髓液从大脑的表面冲刷而过,就像浸没在血液里。

“我曾告诉过你,我与人类的相似程度为97.73%……”汉尼拔说:“这正是余下的2.27%,我准备取回的东西。”

“汉尼拔·莱克特,切萨皮克开膛手……”威尔看着罐中之物的虚影,真相近在眼前:“你活了多久了?”

“一百九十一年六个月零三天,很可惜,我并不清楚我出生的具体时刻。”汉尼拔说:“淋巴癌本该在六十七岁时终结我的生命。”

“你也本该死在那一年。”威尔并不需要回忆,也不需要翻阅资料,他对切萨皮克开膛手的了解,也许比世上任何一人都多:“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去世,信托基金会清算了你的遗产,拍卖了你的庄园,直到那时,城堡地下的酷刑室才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世。报纸上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时,你仍活着。”

“不尽然。”汉尼拔的脸庞隐藏在虚空投影后方,生化机器人的躯壳只是这颗大脑重返人间的途径:“切萨皮克开膛手已经死去了。”

“但汉尼拔·莱克特没有,我猜,你不愿意死于一场无聊的癌症。”威尔说:“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汉尼拔说:“人类的躯壳已经无法拯救,而新的躯壳尚未准备完毕。”

“‘当你的右眼使你跌倒,那么应将它剜出来丢弃……’”威尔说。

“‘……单眼升入天堂,好过双眼葬身火狱。’”汉尼拔补充。

“但事情不像你计划的那样顺利,对吧?”威尔清楚地记得接下来的闹剧,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特别是当一大笔遗产与紧咬不放的受害者家族律师同时出现的时候:“维杰家的女族长为兄复仇的决心可比钻石还坚硬。”

“玛格小姐并非在为其兄讨回公道,她只是发觉了大赚一笔的捷径。”汉尼拔有些无奈地承认:“当开膛手的威胁消散时,她非常乐意在我的坟墓上多添一铲土,睚眦必报,正是维杰家的作风。”信托基金会不得不卖掉了生物公司,及其附属的生化实验室,包括实验室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管理中枢——“主脑”,没人知道他是谁,但反正他也无法离开罐子,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再能左右公司的决策,但生化机器人的研发工作,从未停止。”

不过二十年,第一代家务机器人开始量产,随后便是第二代、第三代……直至搭载着臻于完美电子脑的第六代陪伴者问世:“我能透过每一颗电子脑,每一双生化机器人的眼睛,看向世间。然后,我看见了你。”汉尼拔伸出手,替他的人类拭去颧骨边的一滴汗珠,轻轻一嗅:“不要害怕,威尔,你也许忘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我从未忘记那一刻。”汉尼拔说:“一点提示,杰克·克劳福德引荐了我。”

明尼苏达。威尔几乎是立刻便回想起来,彼时,他尚未拿到教职,仍算半个FBI探员,但不愿与人合作的态度臭名昭著,杰克在明尼苏达伯劳鸟的案子里,给他安排过一个特别“后援”,来自明尼苏达州警方面的生化警员。“我当着你的面对杰克大吼大叫,说比起你,我宁愿要一台扫地机器人做搭档。”威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没认出你呢?”

“第六型生化人仅凭电子脑与三原则行事,我们从未真正交谈过一句。”汉尼拔摇了摇头:“你的责任心,你的求知欲,威尔,多么迷人,当你共情凶手时,你的身与心都向他们靠近,就像地轴永远倾向北极星。”他说:“我无法遏制重返人间,与你再度相见的冲动。”

“我猜新的躯壳其实并不合你意。”威尔意有所指,电子脑与脑机控制器,掌控太多权限的生物公司,切萨皮克开膛手尚未完成他的设想。

“很快了,威尔,一切会重回正轨的。”汉尼拔向威尔伸出手:“我为我们准备了一台休旅车,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里面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下所有犬只,威尔,我已经购置好了组建新家庭所需的一切,你只用与我同行。”

“然后呢?”威尔哑然失笑:“在你取回你的‘东西’之后呢?在你利用我完善了你的人类身份之后呢?”威尔捂住额头:“在你将我拖入火狱之后呢?”

“如果你不希望留在欧洲,我们可以再回到这儿。”汉尼拔简短地回答:“巴尔的摩足够大,足够容下我们两个。”

“真遗憾。”汉尼拔向他俯下身,几乎呼吸相闻:“但我并非在征求你的意见。”

“汉尼拔。”威尔感觉眼眶中涌上一阵酸涩,下巴发着抖:“别逼我恨你。”

生化机器人猛得站直了身体,似乎空气中的某样东西会烫伤他的电路,难堪的沉默过后,他的态度重新柔软起来:“我不会收回我的邀约,但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仅有的一次。”汉尼拔慢慢后退,退到了起居室和厨房交界的位置,为威尔让开了去往屋外的路:“‘农场杀手’在犯案时,借用了你工具房里的许多工具。”切萨皮克开膛手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我告诉了杰克有关狗的事。”

“……他不在这儿,杰克。”汉尼拔给颓丧的黑人探员端来一杯茶:“我发觉得太晚了。”

“不关你的事。”杰克长叹一声:“他早就……酗酒、低烧、暴躁易怒,我早该察觉他的情况不对的。”杰克看着刑侦人员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他带走了哪几条狗?”

“波妮、温斯顿,还有巴斯特。”汉尼拔说:“我猜,他挑选了与他感情更加深厚的。”

“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个呢?”杰克看着一字排开的五张照片:“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你启发了我。你曾说,威尔的第一条狗波妮,来自他破获案件的受害人,换言之,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纪念品。”汉尼拔将第一张照片推向杰克:“然后,他得到了温斯顿。”第二张照片里,是农场杀手首起案件的受害人之一,男孩在田野里追逐着一条黑白色的大狗:“……他声称自己在河边捡到了巴斯特。”第三张照片里,一对兄弟搂着他们的爱犬,小狗脖子上刻着“巴斯特”的名牌拍得清清楚楚。

“最后,他当着我们的面,从‘抹大拉的玛利亚’家中牵走了第四条。”

“四条狗,四桩案子,四群死者,同样的数量,同样的名字,巧合不会连续发生四次。”

“‘农场杀手’的作品里,充斥着模仿‘切萨皮克开膛手’的痕迹,而此人早已作古,现今,谁是最了解他的人?”

杰克哑口无言,他想为威尔辩驳几句,却实在组织不起足够有说服力的话。刑侦人员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坏消息,工具房中的很多东西都验出了微量血迹,分属于不同血型,即便没有做DNA匹配,杰克也能猜到,那些血迹极有可能属于“农场杀手”的受害者们:“‘农场杀手’会不会挟持了他?以某种方式威胁他为自己卖命?”

“似曾相识。”汉尼拔低头研究了一会,放大观察着其中细节:“如果我没有记错,它名为《爱之礼赞》。”

所有的胃都叫起了老婆

玻璃碎裂的脆响撕开沉闷雨声,如同一根崩断的肠线鞭打上手指关节般短暂。

阿比盖尔,好姑娘。

汉尼拔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将它滑进口...

汉尼拔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将它滑进口袋,杰克在食品室中泊泊流血,而阿拉娜想必已在坠楼中失去行动能力,他的短暂缺席无伤大雅。

这是为了他们的最后落幕,所必须的准备。

手枪上膛声清晰可闻。

他珍贵的、敏锐的、独一无二的朋友已经到来了。

威尔。

我能闻到你。

阿比盖尔颤抖的视线穿过他珍贵朋友的肩膀,落到汉尼拔身上,浑身湿透的联邦探员顺着那视线转过身,眸光闪动,嗓音沙哑:“你应该……离开了。”他的每一分每一寸动摇都写在脸上,淋漓尽致,这本该是今晚的盛大的落幕中最辉煌的前奏。

汉尼拔深深吸气,吞入侧写师身上混合着雨水气味的欣喜、惊异、恐惧与不舍,轻启双唇,哦,这会很顺利的,那些混杂的陌生情感已将他的舌尖镀金,诱哄他的朋友心甘情愿踏入危险:“我们不能留……”

某个东西在这关键时刻发出了一声极不和谐的怪叫。

“老婆!!!”

Whatthef……?

汉尼拔应声低头,除非谁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在衣兜里揣个半导体收音机,否则那一声怪响,只有可能来自他的胃部。

有点凸出的胃部。

为了给风雨欲来的形势多准备,最近他消耗掉了不少地下室食材,请勿对中年男人的身材吹毛求疵。

“……汉尼拔?”威尔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这不能怪他,任谁遇见这种怪异场景,譬如一位幽灵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你背后的食人魔突然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裆,多多少少都会是这种反应。

“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威尔老婆!!!”汉尼拔的胃继续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也许是摆脱了肺的限制,这一连串色情兮兮的呐喊根本都不带换气的。

汉尼拔啪的一下摁上去,如果可以,他会把肚里那盘鞑靼“牛肉”揪出来扇上几个大逼兜,小惩大诫。

威尔光速后退三步,抬起枪口,将阿比盖尔挡得严严实实。

好消息是怪声停下了。

坏消息是他用错了手,寒光闪闪的割毡刀直接暴露在了威尔的眼皮子底下。

稳住,你能赢。

汉尼拔咽了一口血沫子,尝试继续按剧本推进:“我们不能留下……”“老婆!!!”“你一人……”

“将打碎的……”“甜甜老婆!”“……茶!杯!拼!凑!了!回!去!”汉尼拔用绝不必要的大声怒吼,因为他的胃非得插嘴。

“……呃……你还好吗?”汉尼拔发觉自己磕磕绊绊的表白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威尔向后退得更远了,甚至和阿比盖尔交头接耳起来:“……他怎么了?”“……我也是刚下楼……”

稳住,威尔听不见,拿出意志力排除影响,被活割生肝的那几位叫得比这大声多了。

“这是给你的惊喜,为了让阿比盖尔与你重聚。”汉尼拔向前迈步,将割毡刀随手抛掉,既然一开始的设想无法达成,那么他不再需要它了:“你明白吗?这是我为了我们三个准备的。”

阿比盖尔恰到好处地拉住了威尔的衣袖,放大了喉中的哽咽,干得好,威尔肉眼可见地软化了下来,他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双眼却迟疑地望向汉尼拔,泪光盈盈。

起作用了。

汉尼拔继续向前,这会很容易的,枪并不如刀那般亲密,但同样可以控制得十分精准。

威尔放任他靠近,未能洞察他脑中的想法,那些昏聩的光明与正义拖累了他的猫鼬,让他太过善良,太过轻信,意识不到只要松垂的手腕被用力一扭,子弹就将打进他的腹部,沾着来自阿比盖尔心脏的血。

“命运和机缘将我们送到这一刻……”汉尼拔展开双臂,将两人揽入怀中:“……我原谅你,威尔。”

他已经抓住他的手腕了。

“老婆贴贴老婆贴贴我死而无憾噢噢噢喔喔喔!!!”

枪响了。

“我的天呐!汉尼拔!你在干什么!”威尔将枪摔了出去,牢牢抓住汉尼拔的身体,紧抱着他,阿比盖尔大张着嘴,双手无助地举在空中,准备尖叫。

“没什么,我的爱,不想活了。”汉尼拔在来自胃部的剧痛中叹了一口气,拂去威尔面颊上的水痕,闭上眼睛,脑中回转着最后一个念头。

生人吃不得。

世界终于安静了。

-------------------------------------------

汉尼拔是被有规律的浪潮声吵醒的。

船。他几乎是立刻判断出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你醒了?汉尼拔,汉尼拔,我好担心……”阿比盖尔欣喜的面容是他看见的第一张脸,那么说……

阿比盖尔絮絮叨叨的说着汉尼拔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开膛手注视着她涨红的脸颊,体味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感情。

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白与平静。

随着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威尔·格雷厄姆出现在了包间里,他关上门,接替了阿比盖尔的位置,面上带着一种迷人的忧虑和如释重负。

这是怎样的温情时刻啊。

除了两声长长的、变了调的嚎叫。

“……你们俩吃了什么?”汉尼拔打死也想不到这会是自己开口和威尔说的第一句话。

“好像是总汇三明治?”侧写师疑惑转头,看向站着的女孩,阿比盖尔紧跟着补充:“……你用保鲜盒装着,放在冰箱中层的那些。威尔来之前没吃晚饭,我们都饿了。”

花式嚎叫震耳欲聋。

割毡刀或者枪,来一把凶器,让他们闭嘴吧。汉尼拔头疼的想。

“怎么了?三明治怎么了?”阿比盖尔在问完问题后瞬间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她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呻吟:“恶,我就知道,我就说我们得在吃之前得把肉拿掉。”

“谁会把三明治拆开了吃啊!”威尔痛不欲生地说:“这样多少有点……”

“被害妄想,亲爱的威廉老婆!”他的胃适时补充。汉尼拔也想说这句话来着,但他管住了嘴,因为威尔夸张的叹着气,用手搓了搓额头:“我的天呐,我真对不起狗狗们。”

汉尼拔·莱克特医生花了大约半秒钟思考其中的逻辑关系。

草。

一群大大小小的狗狗一窝蜂涌进了包间。

它们的肚皮发出此起彼伏的狂喜喊叫。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end

(十)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很迅速,他安置好狗群,梅森·维杰像惊吓盒里的小丑一样蹦出来,开着他招摇的黑头汽车,将威尔从汉尼拔家门口的台阶上接走。“我刚刚听说你出现就来了,亲爱的,我可是很忙很忙的。”梅森得意洋洋地观察着威尔的反应,仿佛这一切依然只是游戏。一条眼熟的羊绒围巾正搁在车子后座上,折叠得整整齐齐,威尔轻柔地翻动,没有血迹。他将围巾留在原处,直直对上梅森的目光:“忙着绑架我的医生?维杰少爷?”“嘿!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梅森用一种委屈极了的语调说:“你绑架了我可怜的小玛格,别以为我不知道。”“玛格?被绑架?”“不不不不不,不要装傻。你问玛格借了车...

(六)“这是19世纪60年代的一副印象派作品。”布莱恩将打印出的照片放在威尔和杰克中间:“《银海》,作者不详,但构图与元素组成和我们受害者被发现的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度。”的确,从某些角度看,犯罪现场完全就是这张画的翻版,裙子的古怪颜色解释得通了。杰克抓起照片仔细观察,画中的一切都朦胧模糊,笼罩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光晕中:“还查到什么?”“真迹在某个私人藏家手中。”布莱恩敲了一下画中拇指大小的人形:“据说这幅画绘制的是这个女人投海自尽前的最后时刻。”“怎么说?”威尔抬起头,一个站在海边的女人可以做任何解释。“画中是当时有名的艺术赞助人杜兰伯爵夫人。她的某个情人在她死后...

*非典型玛丽苏文学

“小三爷啊,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时候,没人能猜的透他在想什么,就连黑眼镜也猜不出来,于是倚着门框笑的人畜无害的黑眼镜眼珠子一转,便凑到吴邪身边,“来来来,小三爷我帮你铺床。”

黑眼镜殷勤的动作让吴邪摸不着头脑,不由疑惑的说,“你又不会铺床,我自己来就好了…”

黑眼镜将吴邪手里的被单拽出来一半,嘿嘿一笑,“小三爷,你可别小看我…我黑眼镜上的厨房下的厅堂,能文能武,你可别小瞧我…这铺床单小菜一桩~”

“是吗,那就交给你了。”吴邪直起身,鼓励似的拍了拍黑眼镜的肩膀,“正好该做午饭了,我和胖子去厨房做...

“是吗,那就交给你了。”吴邪直起身,鼓励似的拍了拍黑眼镜的肩膀,“正好该做午饭了,我和胖子去厨房做饭,这里就交给你啦!黑眼镜”

“什么…我一个人铺啊…”

“你不是说你很会铺吗?嗯?”

“我…”黑眼镜欲言又止。

“没什么问题的话,小哥的床就交给你啦!胖子我们走吧~”

“得嘞!今天胖爷就给你们露一手!”

说完,吴邪就和胖子一起亲亲热热的去厨房了。

卧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张起灵和黑眼镜两个人。

黑眼镜转头看看张起灵,张起灵黑衣黑裤,整个人冷的很彻底。

一点让人想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黑眼镜叹了口气,本来还是试探试探这个哑巴的,可是看他这个闷油瓶的样子,还是算了,左右他就算记得些什么,估计也不会说。

黑眼镜放心了,开始老老实实的铺床,不过这铺到一半就他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这房间…不是吴邪的吗?

哑巴和吴邪住一起?!

黑眼镜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哑巴,你怎么跟吴邪住一起?他没有给你安排其他房间吗?”

张起灵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靠,黑眼镜不爽了,敢情之前他一直闹着要跟吴邪一起住,吴邪死活不肯,这张起灵一回来,吴邪不仅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边转,还这么殷勤给人铺床,就差上赶着献身了!

黑眼镜气的把手底下的被单攥出深深的折痕,区别对待这不是!他张起灵就是他吴邪的白月光朱砂痣,我黑眼镜是啥,饭粘子蚊子血?

太过分了!黑眼镜心里怒气的小火苗那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可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的想法再怎么千回百转,面上也是一派和气亲热的笑模样,他一边腹诽一边铺床,很快便将床铺的整整齐齐,张起灵靠在窗台,闭目养神,这哑巴除了人冷点,闷了些,真是哪哪都好,要样有样,要貌有貌。

黑眼镜直起身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然后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没关系,就算张起灵在他吴邪心里的地位高,可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我黑眼镜绝不会轻易认输。

再说了,吴邪这个小白痴看样子还没开窍呢!估计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只要我抢在哑巴前面,未尝没有机会…

黑眼镜心里这个小九九那是打的噼里啪啦,想着想着便忍不住露出笑来,早在墓里他就盯上吴邪了,吴邪生的俊俏又白嫩,在墓里漂亮的跟玉做的一样,他见一眼便挪不开,心痒痒的很,可惜这人老是跟在哑巴身边,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一定要抓住机会跟吴邪亲近亲近,争取让两人的关系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后续在彩蛋

*非典型玛丽苏文学,邪宝万人迷

“小三爷啊,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美人~”

———————————————————————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

吴邪美滋滋的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享受着难得恬静的午后时光。

只他还没坐多久,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小三爷,好久不见啊!”一个黑衣黑墨镜的英俊男人出现在面前,脸上还带着一贯吊儿郎当的笑。

“黑眼镜!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黑眼镜!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吴邪喜出望外,“你来找小花吗?”

“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吴邪不解。

黑眼镜叹了口气,故作可怜的拉了下吴邪的袖子,“小三爷,我也不瞒你了,我是来投奔你的…最近我来杭州办点事情,都没地方住了,只能来求小三爷收留我了。”

黑眼镜说的认真,吴邪不疑有他,只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有我吴邪在,一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小三爷威武!”黑眼镜嘿嘿一笑,揽住吴邪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墨镜掩盖下的眼神炙热,一寸寸的描摹过吴邪的五官,吴邪笑容明媚,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比往常更殷勤的态度。

“走吧,我带你去吴山居。”

……

黑眼镜算是正式在吴邪这住下了,对此王盟颇有微词,他家清纯漂亮的老板突然领一个陌生男人回来也就算了,这还要住下,这不就把他俩的二人世界打搅了,王盟表面微笑,其实心里很不爽,老板怎么这么招人啊,这前几天才送走一个花爷,现在又来了一个!

更何况他一来,吴邪的注意力就被分走了大半,王盟敢怒不敢言,还得好好伺候着,黑眼镜看破不说破,心中暗笑,吴邪这伙计对他,也没安什么清白心思…

小三爷啊,小三爷,你还真是一个香饽饽啊,怎么谁都要上来咬一口,没想到黑爷我活了一把年纪,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漂亮小子,还得跟好几个人抢,哑巴张就算了,这小伙计算哪根葱?

黑眼镜坐在客厅,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看吴邪在那边翻着不知道什么的古籍,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氲出一层光晕,显得吴邪肌肤如玉,清俊俏丽,他生的好看,干什么都赏心悦目,黑眼镜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了。

一旁记账的王盟,差点没把本子戳穿,色坯子!看什么看!别以为戴着墨镜我就不知道你眼神有多猥琐!

黑眼镜好似感知到了王盟的注视,他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吴邪身上撕下来,转头看向王盟,挑衅一般的对他挑了挑眉。

小样,气死你。

王盟动作一顿,下一秒笔尖彻底戳穿了本子!

好家伙,挑衅我!

他不服输的瞪视回去,少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让老板看到你的真面目!

黑眼镜不屑的嗤笑,那我可等着。

“黑眼镜,你过来看看,这边我怎么看不太懂…”吴邪看得认真,丝毫没感觉到两人的暗潮汹涌。

黑眼镜被吴邪一叫,登时屁颠屁颠的起身跑过去,“来来,我看看。”

他从吴邪手中接过古书,还不忘趁机在吴邪手背偷偷摸了一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王盟!

我恨啊!

黑眼镜看了一会,还没琢磨点什么,眼睛一瞄发现吴邪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顿时心里一紧,“是不是累了,你去休息休息吧,这些我帮你看。”

“不用。我…”吴邪还没说完,人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黑眼镜勾起了嘴角,将人往里面推了推,“去吧,我的小三爷,这些交给我就好了。”

吴邪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那好吧,那我去睡一会,待会起来帮你。”

黑眼镜微一颔首,“好。”

“王盟,你记得帮黑眼镜啊,他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帮忙知道吗?”

王盟一看吴邪立刻就换了副笑脸,“放心吧,老板!”

吴邪放心的走进了卧室。

吴邪一走,黑眼镜也没了刚刚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变得专注认真,捧着厚厚的古籍仔仔细细的看过去,遇到一些比较难理解的地方还贴心的拿笔标注出来。

王盟见状也懒得找他麻烦了,干脆玩起了小游戏。

吴邪醒来以后,已经是傍晚了,王盟看他睡的熟,就没叫他。

吴邪一看外面天色,顿时懊恼的爬起来,头重脚轻的往外走,声音还带着困顿,“王盟,几点了…你怎么没叫我?”

在厨房忙活的王盟根本听不见,吴邪跑去卧室找,却意外撞见了洗完澡的黑眼镜。

黑眼镜围着条浴巾,光着上半身。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黑眼镜没穿衣服的样子。

黑眼镜身材很好,肩膀宽阔硬挺,肤色因为常年包裹在衣服下面是很好看的冷白色,他的胸肌很大,但不会过分夸张,他的腰线,从肩膀到腰腹收束的弧度很完美。

手臂也是,肌肉的走向很美很好看,十分突显男性的荷尔蒙,转身的时候,背很宽且壮,一看就知道充满了爆发性,也充满了安全感。

他的腹肌很漂亮,八块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充满了力量美,吴邪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的身材也就小哥了,可黑眼镜的身材跟小哥一比,竟然也毫不逊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吴邪也不例外,黑眼镜转身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吴邪一脸艳羡的模样,黑眼镜挑眉一笑,慢慢走到吴邪面前…

彩蛋:黑眼镜的调戏

主位正是吴邪新夫张起灵,吴邪本是为他而来,如今见着人就一阵恍然,神思不属,面皮又薄又嫩,周身舒朗潇洒淡下,反生出一点少年人的脉脉情思。

吴邪容色尚好,张起灵却似乎不为所动,他淡淡看了一眼,开口道:“昨夜委屈你。”

吴邪抬首对着上坐之人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又亮又黠,瞅着张起灵胸前那片护心甲笑道:“自然是军中大事更紧要,”他说到此处声音一顿,又低垂下首,露出一段白腻脖颈,白玉般弯出一条曲线,他轻声说到,“天长日久也不在一时。”

张起灵听这话就是一愣,他又垂眸细细将吴邪看了一遍,见这小妻指尖微蜷,拉着衣角一勾一勾,指腹圆润,白里透红。

张起灵不知为何心里一动,他开口叫人上前,待...

张起灵不知为何心里一动,他开口叫人上前,待吴邪离他只有一步,就忽而站起,抬手在吴邪头顶轻轻一摸,慢慢道:“你很聪明。”

张起灵似是还有军务,并不留下吃饭,但吩咐左右准备几道吴邪喜爱的小菜,吴邪听着愣了愣,不知道张起灵从何处得知,但他并不多讲话,只大了胆子上前隔着张起灵的盔甲,张开手臂抱了抱。

吴邪耳垂红透,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张起灵果然不来,来的是二爷解雨臣,他来时并不通报,掀了帘子便进,见吴邪一身青衣,头发轻轻拢在一边,手里揣着个红泥小炉,正倚在床边垂着头。

待解雨臣走近,就见那床上小桌摆着一盘残局,上面厮杀得厉害,吴邪神色端肃,一只手执着白子,指腹摸索着棋子,似是想了许久,下一步却迟迟不落。

解雨臣微哂,也去看那棋局,他这一看才觉得有些意思,一般棋盘纵横各十九,吴邪这个却是二十一道,解雨臣垂首想了一想,忽抬步向吴邪倾身,一只手握住吴邪腕子慢慢一带,吴邪被这一碰激得指尖微颤,连手中白子都抓不住,却被解雨臣紧紧又是一握,一带一握间,那棋子已经稳稳落在棋盘上了。

吴邪看着落子,不由眼前一亮,在抬头却看见解雨臣似笑非笑垂头看他,这位二爷貌如好女,举止投足带着雍容贵气,但若细看眉眼,却觉得又有些阴戾冷漫,让吴邪看得一滞。

解雨臣本来眼冷,看着吴邪时却忽而一笑,恰如春水初融,料峭回暖,他笑道:“你嫁过来,功课倒是做得很足。”

吴邪被他点破,神色却未变,只是含笑道:“听说二爷爱棋,我才来班门弄斧。”

解雨臣不答这话,只在吴邪对面一坐,看了棋局一阵,忽又问道:“你知道晚上来的是我?”

吴邪听了摇头叹道:“二爷,我是新嫁人,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精怪。”

解雨臣点点头,心中却想,这可不是精怪?只怕今后还要吸人精气,还要坏人神思。

宝宝好甜

周尉岐被意外绑定了一个《□翻霸总》系统,任务就是穿越各种世界操翻各种各样的霸总,把他们操得服服帖帖。

只有完成任务周尉岐才能顺利离开,并积累一定的经验值。

玛丽苏偶像剧霸总,玛丽苏言情小说霸总,渣攻贱受小说霸总……等等,干翻他们!

【叮,恭喜您成功绑定[□翻他们]系统,我是系统小叮,今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累了一天的周尉岐简单冲了个澡,正在搓头发的手猛然一顿,幻听吗?刚刚脑海里似乎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您的任务就是将系统指定的目标霸总们□得服服帖帖,任务成功将获得相应积分,积分可兑换物品或者任何货币,也可以用来提升个人能力,以及某些特殊福利】

周尉岐挑......

周尉岐挑了挑眉,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起来似乎很有趣,而且特别爽。

“我要怎么做?”

【请宿主放松身体】

脑海里的声音刚落,周尉岐就感觉到全身上下一阵疼痛,刚想骂一句操他妈的怎么回事,脑海里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目标人物冷寂,《黑道少主霸上我》男主角,宿主您要做的就是□翻他,□服他】

【首次任务系统将赠上基本福利[超强体力],请宿主好好享用】

【请宿主务必□服他】

周尉岐还没完全消化这几句话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信息,周尉岐不得不忍着身体上莫名其妙的疼痛接受这些信息。

原创/男男/现代//正剧/强攻强受/

周尉岐被意外绑定了一个《翻霸总》系统,任务就是穿越各种世界操翻各种各样的霸总,把他们得服服帖帖。

却说吴邪与解雨臣暖帐春宵时,齐峽方从大理寺回转,他辞了三王爷邀约,巴巴回来见家中新妻,没成想人家屋里已经有人。

齐峽站在门外,听了一阵,没听出什么门道,只是那味道大的冲鼻,方才有女侍在院门外碰见齐峽,红透一张脸,见他要进门,张口要说什么,最后终归压下,只福身一拜,拈着帕子跑走了。

齐峽心说原来如此。

千言万语揉成一段信香,原来吴邪是栀子味儿的。

齐峽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想笑又不太好笑,想怒又没因由怒,只好长舒口气,把眼前事抛到脑后,脚尖轻点,一个纵身翻到吴邪那屋屋顶上去。

他这一手轻功,在江湖上也叫的出名号,从来身轻如燕,落地如鸿,只是今日落到了吴邪屋顶,不知怎的踩...

他这一手轻功,在江湖上也叫的出名号,从来身轻如燕,落地如鸿,只是今日落到了吴邪屋顶,不知怎的踩坏了一片檐瓦,咔擦一下在深夜响起,这声音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便听屋里有人惊喘了一声,问道:“是什么声音?”

过了一会儿,又听另一人懒散叹息道:“别管他。”

齐峽听到解雨臣声音不怒反笑,就记起吴邪来家之前他二人对坐饮酒,不知怎么,就说起这位将入门的新人。

解雨臣这个人极为讲究,喝酒只用一盏琉璃彩纹莲花杯,他将酒液倒入盏中,手握杯子微微一晃,见酒液被琉璃溢彩一照,流光回转。

齐峽却海饮,他大灌一口,笑道:“来的是吴家的小少爷,只听说从小养在吴二白身边,他的消息被人捂得很严,整个人神神秘秘。”

解雨臣神情冷淡,说道:“吴家这次下了血本,那件事你要盯好。”

齐峽打了个放心的手势,脚尖一勾从地面上两三坛酒中又挑了一坛,他低头闻上一闻,似乎在酒香中醉倒,抬起头时眸色却很清明,他看了看解雨臣,忽而笑嘻嘻开口:“怎么,天上掉下个小媳妇,你看来并不开心?”

解雨臣冷冷道:“你话太多,小心祸从口出。”

齐峽听了大为惊讶,他细细将解雨臣神色看了一看,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他侧首想了想,笑问道:“你以前见过吴邪?”

解雨臣这次却未再开口,陷入一种长久难言的沉默之中,他静静呆了一阵,突然说道:“我旧时为了避难,在吴家呆过一段时日,那时吴邪尚小,不过五六岁年纪,他性子活泼,待人赤诚,十分讨人喜欢。”

齐峽笑他:“原来是你喜欢。”

解雨臣冷眸直直向齐峽看去,面上竟浮现出一丝艳稠的酒意,解雨臣眼角带猩,瞳眸泛红,阴戾之色愈甚,整个人却愈发冷静。

解雨臣说道:“是我喜欢,是我想要娶他。”

齐峽却也不惧,他不紧不慢拍开酒坛,仰首喝了一大口,酒水流到衣服领口,他也并不在意,只嬉笑道:“你别想了,一个对三,分不够囫囵一个小媳妇,这辈子你都不要想了。”

THE END
1.国外养牛场全自动清洗机器,我还是第一次见,长见识了农场主雇佣收麦机器,没想到如此厉害! 资讯追踪 大爷展示除草装备,一般人搞不懂这原理,这东西有价无市! 小君观搞笑 防沙治沙,这一招老管用了! 涛涛影视记 超清镜头实拍日本农业机械,真是仇恨归仇恨,差距归差距! 搞笑社珊珊 20跟贴 从前以为产量低才贵,收割后才知道并不是,都是商人为利益炒的! 面具男的...https://m.163.com/v/video/VVFH4F10B.html
2.www.10532.cn/qxnews/a5101195.html狗狗真粗大好充实 《甜性涩爱》未删减版在线观看 性巴克_第一财经 在线看AⅤ动态图片 漂亮人妻洗澡被强BD中文 国产情侣青青草 舒服寂寞难耐bd在线播放 2d乔巴发琴对罗宾无力歪歪 一支笔C哭自己自W到高C 中韩砖码砖专区2023 欧美肛交屁眼中文字幕 插插插插插插插插插插插插插舔 翻来覆去1v2漓巫 如...http://www.10532.cn/qxnews/a5101195.html
1.web.yjsuoj.com/nodenews/36431526.shtml被自己买的机器人打PG文章 我的医生女友动漫无删减樱花 动漫gaysex入口男男动漫 草莓app无限看 发几张男人和男人玩肛门的同性恋射精视 宝贝趴好我从后面...国内网友自拍偷拍视频 狗狗真粗大好充实 菠萝蜜视频在线观看视频入口污 纯肉放荡脏话刺激H尿 水果视频色版 雷电将军腿法娴熟脚法免费据说诠是精品内容?网...http://web.yjsuoj.com/nodenews/36431526.shtml
2.web.js亚洲一卡2卡3卡4卡5卡精品中文 2天前 被自己买的机器做到哭 洗澡被公強奷60分钟 1天前 小孕妇撅起来大屁股 体验区30秒试看五次 7天前 NXGX欧美在线观看视频免费 美国xaxwaswasfilm 9天前 岳女四人共侍一夫婷婷 这么多水是不是欠C了 7天前 qvod 素人 古人性能交大图片 0天前 迈开腿让我亲亲你的...http://web.js-shucheng.com/nodenews/686403.html
3.www.shuofangjituan.com/apfnews87436119/249751.htm牲ZOZ〇交体内另类 黄色片十十乳乳十十狗狗十十BB 乖?好舒服?把腿张开视频 娇糯HH不要 欧美男女激情打炮视频网站 万事注册德711.112扣 好大?...欧美18成人片九色 双腿打开被自己买的机器人 CHINESE猛男打桩大学生TWINK 免费无码又黄又爽又刺激 把伸进女人的水蜜桃www wwwwxxx人妻爆操 女士...http://www.shuofangjituan.com/apfnews87436119/249751.htm
4.web.lygtjzx.com/nodenews/884443.shtmlh的漫画有哪些 狗狗的大东西卡在B里了文章 扒开女人下面使劲桶动态图 文轩啊刘耀文别顶哪儿 久久er热这里只有精品23 苏州晶体公司ios下载安装nba linode...啊?日出水了?用力H机器图片 6天前 明里紬ADN エロンピースエロ 8天前 污污网站免费观看 在哪里看多人p动漫 7天前 探秘黄品汇绿巨人 日本...http://web.lygtjzx.com/nodenews/884443.shtml
5.www.zggjzb.cn/apfnode/x04500224.htm美女洗澡脱得一二干净 坤是放在女生的前面还是后面 黑人勃起太大进不去 多人轮换c一个Hpo 黑人动态性爱 在线丨暗哟小u女精品视频 在公交车上被蹭流水...被自己买的机器人打PG文章 无人区玫瑰在线完整免费版 姐姐说家里没人可以C 迈开腿往里怼冰块双男主微 欧美人曽交 精品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演员表 ...http://www.zggjzb.cn/apfnode/x04500224.htm
6.www.hardwarecity.com.cn/apfnews51897643.htm国模冰冰洗澡私拍3 高清无码啪啪 男男车车好快的车车免费 狗狗的大东西卡在B里了文章 路线一路线二线路三满18 操B视频网址 和邻居做了两次舒服12P 一级特黄60分钟高清免费观看 玉蒲团系列下载 迷晕TK—视频丨VK 台湾佬国产盗摄 肉潮高文 宝宝你好大我握不住 把极品白丝校花啪到腿软 小学六年级差...http://www.hardwarecity.com.cn/apfnews51897643.htm
7.dijieyiren.52deepjoy.cn/apfccd98630870.shtml机器人的研究记录桃子移植下载 最污毛片 国产麻豆剧果冻传媒免费老狼 小雪被老汉各种姿势玩弄 新Chinese中国小帅Gay 免免费看黄色操逼视频 撞击 当众 H 紧屄AV www.youjizz/videos/ 猛男影厅 chinαBBWHD 黄色想网址在线观看 互看网站在线 BILIBILI晚上少儿不宜 啦啦啦在线观看视频直播下载 美女洗澡脱得一...https://dijieyiren.52deepjoy.cn/apfccd98630870.shtml
8.www.seasuncc.com/apfnode86654687.htm被自己买的机器做到哭 97.85MB 01好评 sis001人妻意淫区 打扑克的剧烈运动真人 伊人动漫3dAV 03.30MB 42好评 人人弄人人玩 张津瑜与吕总9分...狗狗东西在我的下面越来越大 俄罗斯破处视频 我半夜摸妺妺的奶C了她软件 32.50MB 7974好评 俏佳人黄台 日韩在线视频在线视频中文日韩 欧美另类Z0Z...http://www.seasuncc.com/apfnode86654687.htm
9.juntengtech.com/newxr23444107我被自己家狗狗给c了 73.21MB 629好评 91免费看片 97视频黄色网站 亚洲情欲 45.89MB 354好评 极品人妖人妖系列 原神凝光用脚帮助旅行者什么梗...国营锦江机器厂下岗女工许姨 77.12MB 683好评 3个人一起玩3q感 男生鸡鸡插入女生鸡鸡爽的视频 久久含羞草 66.55MB 166好评 色哟哟哟哟高清 强奸...http://juntengtech.com/newxr23444107
10.www.wanshunfhj.com/mmmj97354480.shtml被自己买的机器人做到哭 色老头人体艺术网 人与ZOOM日本人 63.31MB 65%好评08人) 国精产品一二二区传媒有哪些 免费成人电影在线观看 游泳教练咬住...狗狗的大东西卡在B里了文章 2024-11-05 06:25:23 一个上面吃一个下吃视频 2024-11-05 06:25:23 原神申鹤被空C出白色液体游戏 2024-11-...http://www.wanshunfhj.com/mmmj97354480.shtml
11.www.scssht.net/mmmj/986156.shtml女子被十二人糟蹋视频 被自己造的机器人C了 国产chⅰneseHD╳XXX 差差差很疼30分钟免费看 老师的大兔子好软水好多的网站 金牌国际平台的7IIII2扣 ...嫩BBB槡BBBB槡BBBB 狗狗舔我的小便处是什么原因? 少妇又紧又爽又骚视频 欧洲lv尺码大精品久久久 污色美女免费网战 免费观看桶机十分钟 同性男男GV在...http://www.scssht.net/mmmj/986156.shtml
12.sc.xgrmt.com/mokie/51737.html日本小伙宏翔被开菊取精洗澡视频 素人水卜樱av在线 日本乱轮小说网 更多动漫群871365 姐弟俩拔萝卜又叫又疼是什么游戏 免费爱爱视频黄色爱爱 制服诱惑御姐水手服黑丝辣妹袜被爆操 爆操高中生在线观看 74.11MB 697好评 差羞动漫 大操骚妇 人狗po 大肉棒 淫女和狗狗 ...http://sc.xgrmt.com/mokie/51737.html
13.我到底怀了个啥?[星际]欧美机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水水水水水水润润 462.69MB 590好评 裸体黄色视频网站 北条麻妃av88 55sex 59.71MB 997好评 ...中国东北Gay洗澡自慰2022 227.81MB 654好评 2f 抖音真人版 偷拍走光自产 gayXxx厕所偷拍男人撒尿视频网站 355.26MB 167好评 帅哥的嘴被人家操了 ...http://test-crm.gzldr.com/index.php/mokdfe703460.html
14.h.miaoji007.com/newxr13942920.shtml被自己家狗狗给c了一天阅读 46.39MB 431好评 日本系列有码字幕中文字幕 在没人的教学楼走廊里做 蘑菇传媒视频 54.80MB 210好评 影音先锋色色资源...发片机器 骚虎网址 国产精品XNXXCOM 47.84MB 32%好评24人 差差漫画页面画在线阅读弹窗狙击 窪裂脣藝惚 希代亚美个人资料作品希岛爱理 97.74MB 63...http://h.miaoji007.com/newxr13942920.shtml
15.www.senthb.cn/mmmj/636166.shtml男人边吻奶边挵进去成人网站 男奴狗狗男奴虐屌玩鸡巴台湾中国视频 日本美女被操逼操的免费网站 全肉np乱辣肉 帅气体育生GARY网站MV肌肉 高一级a黄片...帮妺妺洗澡忍不住C了她作文 1天前 樱桃短视频未满十八 欧美女神肛门的呐喊 3天前 妈妈的朋友在4观完整有限中字 黑人vs亚洲美女在线观看 4天前 小...http://www.senthb.cn/mmmj/636166.shtml
16.www.sxtyfkj.com/mmmj53199948.htm国营锦江机器厂下岗女工许姨 97.86MB 23%好评83人) 天美0174苏清歌 雷电强女干羞羞的事同人,不要钱 模特酒店打泡视频 82.87MB 11%好评573人) 色...狗狗插我好深好硬 少妇胯下的黑蝴蝶12P 19.49MB 06%好评0637人) WRITE AS 女生 WWWXXX高清黄色片 蜜臂av 43.88MB 37%好评8929人) 把腿张...http://www.sxtyfkj.com/mmmj53199948.htm
17.法医嫡女:王爷,别太坏智能化改造、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提高效率的可行路径。2018年,乐清电气产业开始尝试机器换人。乐清市经济和信息化局副局长臧晓微说,大部分中小企业对‘智改数转’只有模糊的概念,认为是一种趋势,需要转。但是怎么转却不十分清楚。-- 统联精密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募集资金总额为8.55亿元,募集资金净额为7.73亿元,较原拟募...http://www.csfae.cn/do_paplo/23742.html
18.jsqnkj.com/xxxr60418388/619100被绑在机器上榨精失禁男最新章节 650.66MB 9701好评 9xxxxx色 尤妮丝大尺度飞机自慰 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高清综合 322.60MB 328好评 国产又粗又长又...蜜桃色狗狗电影网 23.53MB 31%好评105人) 插阴道的动漫 免费成年视频 欧美二区三区免费在线 99.43MB 35%好评92人) 东南亚少女rapperdiss 黑人...http://jsqnkj.com/xxxr60418388/619100
19.www.whjxtv.cn/mmmj357233/468882.htm日本高清特黄色视频美女 美女露乳裸体洗澡福利网站亚洲AV 美女在线视频一二三区 狂肏视频强肏漫画 小二上酒_小二上酒正式版V3.2.5_全文阅读 久久久久一...狗狗速度很快又大又烫 操死你国产三级aaa 精品久久久无码社区精品免费 狂操坦克熟女 澳门王中王100%的资料 女生坐在男生裆部 男人把鸡巴插入女人屁股 ...https://www.whjxtv.cn/mmmj357233/468882.htm
20.狗狗打完第一针育苗能不能洗澡(男,...真实医生问答问题描述:狗狗打完第一针育苗能不能洗澡(男,2个月) 病情分析:没有规定的,但是为了避免狗狗受凉感冒和针眼感染,尽量一周内不要洗澡,最好把所以疫苗打完再洗澡。患者咨询记录 医生回复仅为建议,进一步确诊请到线下医院 狗狗打完第一针育苗能不能洗澡(男,2个月) 您好,我是晋西机器工业集团医院主任医师,王粉鱼医生...https://m.chunyuyisheng.com/mip/qa/WreUIuKm7Bpml-cEpbmJyw/
21.《汪汪队立大功》电视动画作品介绍汪汪队立大功角色介绍汪汪队...特点:每次都能给汪汪队和冒险湾不同的麻烦,为了获胜不惜一切手段作弊,虽说添了不少麻烦,但是汪汪队仍然能发现并阻止,直到《狗狗拯救友谊日》他和古威市长才成为永远的好朋友。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被比赛的胜利迷惑了双眼而已! 希望能有一个像机器狗这样听话的小猫。曾经赢过蛋糕比赛以及市长运动比赛、卫生大赛、潜艇大...https://www.maigoo.com/citiao/5TAMNjM5NQeq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