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的推荐LOFTER(乐乎)

中篇小说,克劳德灵魂逆行,与14岁小萨共享身体(前期),结果可怜的小萨被所有人当成了精神分裂=v=。

Summary:这是燃烧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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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由于大纲修改,原本的第十二、十三章被列为废稿,但我舍不得删除,因此大家就当番外来看吧。

《第二人格》的第二部分(萨菲罗斯青年阶段)从本章开始!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一幕:燃烧的序幕

[三年后]

[米德加,深夜]

天穹中雾霾与雷云滚动,冷雨狂流,远方不时有白电闪烁。

庞大高耸的高架桥顶,空悬于外离地数百...

庞大高耸的高架桥顶,空悬于外离地数百米的危险钢架上,一道漆黑身影坐在上面俯瞰霓虹流溢的城市。

那人手腕搭于左膝,另一条长腿垂落于钢架之外。

防水作战服将雨水隔绝,外罩贴合身形线条的金属色哑光薄甲,几缕金发被淋湿黏着于脸侧,微隆的眉弓底下是一双兼具冷感与高透明度的蓝眼,而其余部分则被隐藏于类似呼吸器的半覆式面罩底下。显得冷峻又神秘。

一柄由数枚阔型刀片叠加嵌合而成,看上去砍爆过不少人脑袋的巨剑被斜插于人身后,光洁锋刃反射着雷光与雨光。

他身旁边还停放有一辆造型时髦狂野的重型摩托。

这个俯瞰城市的男人像是只湿透的流浪猫,在冷雨里安静等待了近半小时。然后胸口起伏,呼吸了一口湿冷空气,呼出的气流在口鼻间形成白雾。

他抬手按动佩戴于耳边的记录仪器,皮革手套已经浸透,包裹在内的手指冷得像是冰块。

“滴”的一声后,记录仪器启动,摄像头打开,语音连结。一道没有情绪起伏的机械女声在人耳畔响起。

[晚上好,万能帮手,AC18907号智能现在为您服务。]

金发佣兵:“打开1号文档,开始记录。”

“行动名称,火种。”

“行动人员,自由佣兵‘万能帮手’。”

“行动方式,对于神罗圆盘序号NC39基地实施单兵入侵。”

机械女声:[内容录入完成,是否储存?]

金发佣兵:“储存。”

随着“滴”的一声,机械女声沉寂下去,周围空气重新变得安静,唯有冷雨淋漓,似乎要下上一整个夜晚。

金发佣兵目光重新垂下,大半个夜晚他一直盯着NC39基地大门。比起城市中央的霓虹璀璨,夜雨中的基地灯光零星,大部分区域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头沉眠野兽蛰伏在阴影里。

当看到最后一辆运输车离开基地大门,红色尾灯沿着公路远去,他精神为之一振。

三年以来已经摸透神罗各个工厂基地运行模式的佣兵心底明白,随着这辆运输车的离开,NC39基地将停止正常运行,进入半休眠模式。

佣兵冷静等待运输车走远。

伴随一阵警示红灯闪烁,基地大门开始缓缓关闭。

这时候,在高架桥上待机多时的佣兵终于起身。

他抬腿跨上摩托,俯身亲昵地拍了拍了车身,仿佛对方是有生命活物。

“芬里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深邃蓝眼紧紧盯着缓缓合拢的基地大门,那是他的目标。

但疯狂的是,此刻他与那扇大门之间存在一百六十米高的落差以及长达三百余米的直线距离,同时中间没有道路、没有桥梁、没有任何可以行驶的建筑结构。

除非他能够给自己的摩托插上翅膀,或者如摩西分海般凭空造一条道路,否则想要从这高架桥上飞跃至目标地点,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在下一刻,“奇迹”发生。

几只泅渡雨幕的飞鸟受惊地嘶鸣盘旋,因为只是眨眼瞬间,这片空旷高空竟然真的出现一座桥梁!

佣兵收回砍向身后钢索的重剑“六式”。伴随钢索断裂弹飞发出的破空呼啸,那条悬空在外的钢架猛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因为无法支撑自身重量,像是摔断了腿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倾倒下去,并因承重结构扭曲发出刺耳哀鸣。

而就在这个时机,佣兵轰响引擎,轮胎摩擦钢轨溅射出一串火花。他像是一道疾风,一道流光,一头迅疾的猎豹,沿着倾倒的钢架向下俯冲。

基地外围的巡逻警卫们被这突然变故惊动,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座高达百米的钢架朝着自己方向倒塌下来。他们头皮发麻,没人能够保持镇定。

在警卫们惊慌的咒骂与躲避中,倒塌的钢架轰隆落地,引发地面剧烈震动,碎石尘土如海啸扬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即将关闭的基地大门捅出一个豁口。

不等雨水将扬起的尘土压下,一副远照灯穿破雨水与烟幕照在警卫们脸上,刺激得人睁不开眼睛。

接着引擎轰响如同暴躁兽鸣,刀锋拖曳于地面划出一串迸溅的火花。

他们来不及接敌,只是与疾驰摩托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枪械就被刀光一分为二,只剩残破的枪托被人呆滞地握在手里。

佣兵带着一身雨水突入基地,甬道内标识方向的灯带令他那身光洁锃亮的贴身轻甲上泛出火彩。

触不及防的巡逻警卫们来不及反应,就被入侵者甩了一脸尾气,只能慌张朝着其背影射击。然而佣兵就仿佛是与他身下的摩托融为一体,以不可以思议地频率高速变向,让射来的子弹只能捕捉到残影。

“警告,您非法入侵神罗私产,严重违反米德加治安条例,请立即停止,就地等待接受处理。”

基地内警报大作,佣兵没有理会警告里的屁话。他冷静地攥紧刀柄,眼瞳中倒映出前方通道墙壁间蜂巢状的孔洞以及从内探出的防御兵器。

——凶斩。

三段式刀光如炸裂的水银泼遍整片空间,枪管、炮架等无数残片被劲风掀飞。与此同时身后引擎轰鸣,有同样驾驶摩托的特种兵追击而来,朝着入侵者左右夹击。

佣兵抬起六式,双手合握后拆分成两柄高频振荡刀交叉护于身侧,精准挡下两名特种兵挥来的刀锋。三辆摩托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旋转打滑,佣兵瞳眸微眯,借势横切。

——瞬切。

然而在他即将出手的关键时刻,手臂肌肉突然抽搐,导致这顺滑的一招猛地卡顿。

破绽出现,两名2nd特种兵捉住机会,挥刀割裂入侵者的轻甲,在其手臂上拉出一条血线。

佣兵眼神复杂地瞧了一眼犹如癫痫般依旧抽搐的右臂,不再同人纠缠。驾驶摩托疾驰而去,试图利用高超车技将追兵甩脱。

“要我出手吗?”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开口。那嗓音具有能够让人轻易记忆的特质,带着漫不经心的节奏与黑胶唱片底噪般的磁性,慵懒得像是在人耳畔呼吸。

“不需要。”佣兵冷硬拒绝。

对方继续说道:“你的排异反应非常严重。”

“这次尚且只是手臂抽筋,如果下一次是急性感官失衡,恐怕我们就得当场一尸两命。”

佣兵呼吸顿了顿,但依旧没有退让:“遵守你的约定,萨菲罗斯。”

回应克劳德的是一声微妙轻嗤,随后沉寂下去。

他尊重佣兵的选择。

前方的路段由宽阔通道收窄成人行步道,并不适合机动车辆高速疾驰,但这正合克劳德心意。

他从腰间行囊中取出一管针剂,对准大腿猛地扎下。肾上腺素进入血管,令人浑身细胞兴奋起来。他用力攥紧右手,控制住手臂的抽搐,抬起微微颤抖的重剑。

——音速斩。

空气因为剧烈摩擦而焦灼、震荡,连声音都赶不上他出手的速度,连记录仪都捕捉不到刀锋的轨迹。只能听见一道嗡鸣炸响,便有数十道白光拉出的切割线令通道分解、破碎。

钢板、墙体、闸门的碎片犹如天降陨石般滚动坠落,令身后的追兵措手不及,撞得车毁人伤。

爆炸的焰浪席卷而来,灼热的气浪将佣兵连同他的摩托送入基地的核心区域。

克劳德眼前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一座庞大、恢宏,充满了科技感与工业风格的柱形设备耸立于这片空间中央,无数连结它的管道传来液体流动的轰鸣。就仿若一个巨大的血泵扎于盖亚的动脉,缓缓不断地抽取整个星球的血液。

柱形体的表层涂装上喷涂写着“NO.5”。

这正是神罗公司的工业核心之一,第5号魔晄炉。

克劳德停下摩托,抬头仰望庞大的魔晄炉,过去的回忆在他脑海里翻涌。杰西、威吉、毕格斯……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在长大后,重新回到年幼时藏宝的阁楼,将旧日珍藏清理出来,擦拭掉灰尘,抱在怀里怔怔出神。

但他没能耽溺于这种情绪中多久,就被回忆里其中一人的粗糙嗓门拽回现实。耳麦里响起巴雷特隐含关切的暴躁询问:“你开始动手了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干这个?炸魔晄炉这么刺激的事情,没有我巴雷特·华莱士的出场怎么能行?”

“你先等着,我们马上来支援你。”

佣兵回神后,伸手拨动摩托上的开关。伴随一阵泄压声,保护车腹的装甲分两侧打开。

克劳德从中提出一个高能量浓缩液体罐装炸弹,并平静回答:“我已经站在5号魔晄炉反应堆面前。”

“别着急,我们先得有个计划……”巴雷特亢奋的嗓音戛然而止,嘴皮颤抖了一下,腔调逐渐冷淡下来,“嘿,小子,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是神罗核心有那么容易被入侵,早他妈被他的竞争对手们干掉了。”

但当他再一次向克劳德确认并得到肯定答复后,这个立誓将后半辈子投入干死神罗这番伟大事业的复仇者,在震惊、兴奋与懊悔于无法亲自参与的复杂情绪中陷入沉默。

此刻,巴雷特正逗留于距离5号魔晄炉所在地不远处的街区外。

男人嘴里叼着烟,铁塔般的身躯倚靠着画满涂鸦的墙壁,他的身影与无声咆哮的巨熊重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凝固在那一副荒诞的涂鸦当中。

不只是他,这里还聚集有一群单看穿着打扮便与圆盘上层格格不入,大概率来自于贫民窟里的穷鬼或者说自由佣兵。

但实际上,他们跟巴雷特是同一类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神罗夺走了人生的孤魂野鬼。他们从那些被封口埋葬的罹难者的尸体堆里复生,满腔怒火地爬了出来,发誓要将神罗拖下地狱。

那群人响应巴雷特的号召而来,并将目光聚拢在这个男人身上。

巴雷特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并为之捏紧了双拳。

他对着通讯仪沉声说道:“自从那件事情过去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络过。”

“但三年后,就在昨天,你通过老头子突然联系我,告诉我你的计划。你要去炸神罗的魔晄炉,我简直把你当成了一个疯子!”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你认为你是在替神罗钓鱼,或者你就是想要耍我,跟我提前开个愚蠢至极的愚人节玩笑。”

“即便我明白可能是一个陷阱、一场玩笑,但我还是想要试着去相信。”

说着,巴雷特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你应该带上我的,你不能剥夺我亲手炸毁它的权力。”

耳麦里传来的话语近乎恳求,克劳德明白巴雷特的意志,并体谅他的心情,但他未曾动摇,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行动。

他找出魔晄炉的承力结构,并将压缩液体炸弹安置其上。

“巴雷特,我并非想要剥夺你向神罗复仇的权力,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另一头传来对方粗重的呼吸。巴雷特深呼吸了几次,情绪终于稍稍平静:“说说看。”

“此刻神罗总部应该已经收到5号魔晄炉遭受攻击的消息,但他们来不及派遣增援阻止这场爆炸,但就神罗行事风格而言,他们绝对忍受不了不做反击。”

“因此,他们很可能会推波助澜地扩大这场爆炸范围,使其波及到普通市民,从而将这场袭击定义为恐怖活动,将局面朝着有利自己的方向扭转。”

听完他的预测,巴雷特惊讶道:“这确实像是那群吸血鬼做的出来的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我没告诉过你吗?其实,我是一个先知。”

克劳德抬腿跨上摩托,并轰响引擎,开始朝着基地外面突围,甬道里的灯光与朝他射击的火光在人湛蓝的瞳眸中如霓虹流溢。

他有多少把握?毫无疑问,100%。毕竟那曾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

而这一回,他将亲手引导故事走向去往不同的未来。

通讯被人挂断,巴雷特皱起眉头,取下嘴里的烟蒂在满是涂鸦的潮湿墙面上碾灭。

他翻身跳上吉普车,举起与断臂相接的加特林,朝着天空开了几枪。火爆的枪声足以将附近街区的居民从沉睡中惊醒。

但他还嫌不够,砰砰按响喇叭。

伴随着刺耳鸣笛,他通过扩音器大声喊道:“圆盘佬们,都给老子起床,这个街区被我们攻占了。”

然后转身面对聚集在他周围复仇恶鬼们,裂开嘴角,露出一口鲨齿般的白牙。

“伙计们,让我们一起把圆盘佬们驱赶出去。”

“我们需要腾空这个街区。”

“神罗马上要给我们放一场烟花,我们可得占领最佳观赏座位。”

与此同时,正如克劳德所言,接到NC39基地沦陷消息的神罗高层正笼罩于困惑与愤怒组成的混乱当中。

他拍打着会议桌,愤怒吼叫。

“特种兵增援呢?”

“报告长官,最近的队伍还在三个街区外。”

“军营离得太远,那塔克斯呢?城区是他们活动的重点区域,现在正是他们出力的时候,怎么不见踪影?”

“长官,塔克斯已经到达,但是敌人太强,他们无法阻拦。”

海德格皱眉:“到底有多少敌人。”

那人嗫嚅道:“……仅一人。”

不待海德格做出反应,忽然,轰隆——

环绕总部的漂亮落地窗因爆炸的冲击而簌簌震动,众人惊骇望去,一束金红焰光冲天而起,炽热火焰将漫天雨云染成深红。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失去了声音。他们明白,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中,5号魔晄炉恐怕已经只剩残骸。

但神罗成立几十年来经历过不少风雨,神罗总裁很快回过神来。

“既然损失5号魔晄炉的事情无法挽回,那么我们必须做出反击,不能让这个身份不明的袭击者太过猖狂。”

然后,他朝城市开发主管里维下达命令。

“点燃NC39基地地下能源管道,扩大这场爆炸范围。”

里维惊愕:“总裁,这样做会令附近街区居民伤亡惨重。”

总裁冷酷道:“正是需要伤亡惨重的结果,我们赔得起这笔损失,我们需要的是把控这件事情发生后的舆论走向与人们的情绪。”

“无论这个入侵者是什么身份,背后站着什么组织,我都要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在米德加没有立足之地。”

里维嘴唇发白,满头冷汗,在众高层目光的逼视下,他手指颤抖地启动工业设施操作系统。对着能源管道自爆按钮,闭上眼睛,咬牙按了下去。

轰隆——

NC39基地连同附近街区的地面崩裂,喷涌出汩汩熔岩似的火光,令冲霄而起的火柱越发盛大,中央云团如油浪般翻滚。无数建筑、设施在新一轮的爆炸中坍塌、毁灭。

面对这一惨状,亲口下达命令的神罗总裁没有分毫动容,只是眼神阴鸷地凝视着盘旋高空的直升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海德格忽然震惊出声:“那是什么?”

只见屏幕投影出的实时画面中,一群拿枪蒙面的家伙将本该牺牲在这场“恐怖袭击”里的市民们早已驱赶出爆炸范围之外!

他们是怎么预料到神罗的应对的?那群家伙甚至提前准备了数量卡车,装载着老弱妇孺们强行撤离……

会议室中再次陷入沉默,包括总裁在内的众人心中涌现出不祥预感。好似他们正在掉入一个陷阱、一个泥潭。

海德格有些口干舌燥,满脑子荒谬念头,难道那群袭击者中间有先知不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神罗总部会议室、圆盘居民光屏、街头led屏、贫民窟酒吧电视……米德加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接收到同一段电子信号,所有屏幕画面被同一段音频取代。

[点燃NC39基地地下能源管道,扩大这场爆炸范围。]

所有收听到这句话的米德加市民全都僵硬住,他们望着熊熊燃烧的街区,不敢相信这是深受他们信赖并本该作为他们保护者的神罗公司总裁下达的命令。

而那些从睡梦中惊醒,被一群陌生人强行驱离住宅,此刻淋着冷雨瑟瑟发抖,望着自己家园焚为灰烬的人们更是目光呆滞,难以置信。

音频继续播放,更加残酷的话语被神罗总裁亲口吐露。

[总裁,这样做会令附近街区居民伤亡惨重。]

[正是需要伤亡惨重的结果,我们赔得起这笔损失,我们需要的是把控这件事情发生后的舆论走向与人们的情绪。]

[无论这个入侵者是什么身份,背后站着什么组织,我都要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在米德加没有立足之地。]

音频结束,残酷事实揭开,整座米德加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而作为绝对主角,被强行推上舞台的神罗总裁本人猛地站起身来,已然被愤怒惊恐掐住喉咙。他几乎不敢去想今天过后即将面对的舆论狂潮。

而且,对方监听了他?

总裁呼吸粗重地扫视着这间宽敞奢华的会议室,恍惚觉得这里的每一座灯盏、每一尊雕像以及每一双眼睛里都似乎藏着那该死的窃听装置。

然而,事情发展至此,依旧远未结束。

音频播放完毕后,电视响起“咚咚”两声,似乎有人屈指敲了敲屏幕,唤醒人们呆滞的思维。

接着,一道明显经过机械变声的沙哑嗓音传出。

“你们可能把我当作一个恐怖分子,一个暴力摧毁你们平静生活的暴徒。我不否认,所以5号魔晄炉炸毁的事情由我负责。”

“我这个恐怖分子控制了爆炸规模,还提前撤离了周围居民。”

“但你们听见了,这个城市的掌控者神罗却说自己赔得起你们的性命与你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家庭,从而扩大了爆炸。”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所有人交谈:“你们该醒一醒了,睁大眼睛看看,罪恶早已在你们身边滋生。”

所有听见他说话的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觉得不该去相信一个突然出现一上来就炸了魔晄炉的恐怖分子说的话。但方才播放的音频依旧在耳边回响,神罗总裁的冷酷无情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刻,混乱的萌芽在人们心底萌发。

尽管明白这是单向对话,对方并不能听见他的呼喊,神罗总裁依旧忍不住咬牙嘶吼:“你到底是谁?”

而这个问题也是此刻所有卷入这场事件中的人们心底共同的疑惑。

“你们可以叫我‘万能帮手’,也可以叫我……‘雪崩’。”

面对黑掉的屏幕,克劳德扯落皮筋,令束起的长发散落下来。凌乱金发被雨水淋湿泡透,表层染发膏被逐渐洗褪,回归原本的银色。

“滴”,他按动挂在耳边的记录仪器,没有起伏的机械女声再次回应。

克劳德道:“打开1号文档,继续记录。”

“代号‘火种’行动结果达成,5号魔晄炉成功炸毁,雪崩组织初步问世。”

克劳德道:“储存。”

随着“滴”的一声,机械女声沉寂下去,但另一个声音随着淅淅沥沥的冷雨响起。

萨菲罗斯那道不可见的银白灵体出现在人身侧,对比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满身硝烟的克劳德,此刻他显得松弛而慵懒,活像是一头打完盹后出来活动的猫科生物。

那双邃然绿眸凝望对方血渍干涸的右臂,似乎在想着什么。眼底深涌的情绪令人看不分明。

“还能感受到排异反应吗?”

克劳德显然不想多提这个,扫了一眼右臂后,摇头道:“我没事。”

萨菲罗斯勾起唇角,他见惯了“另一个自己”的嘴硬。若是平时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但此刻他没再多言。

毕竟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夜,他不打算扫克劳德的兴。

凛冽寒风拍打着两人身体,他们并肩站在钢架桥上,一同俯视这座被火光惊醒的城市。警报、哭喊、鸣笛……喧嚣与爆炸的余波令这个夜晚亢奋,且沸腾,一如三年前。

萨菲罗斯:“为什么选择从这里开始点火?”

克劳德没有隐瞒:“因为我也曾从这个地方开始启程。”

“而我希望,这一次会有完全不同的未来。”

萨菲罗斯望向对方被雨水湿透又被火光照亮的眼睛。

“若是上一次的结果令人沮丧,那是因为我的缺席。”

“而这一次,不用担心,你有我作为‘共犯’。”

他张开羽翼裹住对方潮湿冰冷的身体。

“至于未来,早在你我共存这副躯壳那一刻,便改变了。”

而就在两人身旁,那用5号魔晄炉点燃的火炬恢宏矗立,仿佛有一座灯塔穿透这场雨夜,在目睹整场事件的米德加人心底烙刻下烧灼的伤痕。

或许有人恐惧,有人不解,有人憎恨,但犯下这场纵火大罪的两人浑不在意。

他们不是为了爱戴、拯救或者别的什么,仅仅只为放一把大火,让这城市惊醒。

——这是“燃烧”的序幕。

Summary:既然这个世界注定要燃烧,为何不是由我们来选择点火的地方?

然而,萨菲罗斯没有停止。他干脆利落地掀开帷幕,但映入眼帘的却是空无一物。

克劳德拧眉审视空荡荡的容器。他们明明共同遭遇了杰诺瓦的精神污染,清楚听见那一声声令人作呕的呼唤,它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相较于佣兵的焦虑不安,不知内情的萨菲倒没多少感觉,他转身面对来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宝条抬手指了指眼睛,微笑道:“别忘了你这里边也装有我的眼睛。”

“虽然那玩意儿......

“虽然那玩意儿只能录像,并非实时监控,但在你体内加装一个定位芯片,对于我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本克劳德以为宝条是被神罗派来抓他们回去的,但在经过几番打量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对方孤身一人而来,没有塔克斯或者神罗特种兵保护,却跟随着一群从未出现在公司档案或者被投放入战场的半生化半机械生物。它们就像是洛夫克拉夫特小说里那些令人san值狂掉的恶心物种,以金属作为骨架,并将哺乳、两栖、昆虫等各类的生物的特征截取,在施展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后加以拼接组装。

借由“灵体”视角看到的东西令克劳德的胃部恶心反酸,那些发出哀鸣与咆哮的灵魂碎片被强行缝合在一起,亦如它们丑陋的躯壳般令人憎恶。

宝条被他怪异的造物们簇拥着,目光肆意打量在场众人。那些被解放出来的孩子们对于恶意极为敏感,他们犹如受惊的小鸟般,拍打着翅膀争相恐后地缩在巴雷特身后。

博士的目光特别在小克劳德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让那孩子炸毛似的拼命缩头后躲。而巴雷特张开双臂,仿佛一头护犊的公牛,凶狠无比地瞪视回去,

因为他瞧见宝条那身白色制服上的神罗标志。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顿时被仇恨刺激得眼球充血,呼吸粗重。若非他被缝合怪物们重重包围,身边还有一群幼崽需要照看。他会不管不顾抬起机枪怼脸扫射,看看是对方先被射成筛子,还是自己先被敌人撕碎。

对方的敌意在他眼里,就像是蚂蚁想要撕咬大象一般可笑,唯有他最杰出作品才值得费心对待。

“果然是叛逆期到了吗,萨菲。公司给你准备的朋友,你不屑一顾,却在外面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

“不守规矩的坏孩子可是没有糖吃的哦。”

面对宝条威胁,萨菲罗斯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恐惧、紧张、愤怒或是屈辱,一丁点儿都没有。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学会哪怕其中的一样。

因此,他的回应显得过分冷漠平静。

“你又何尝遵守公司规矩,博士?”

“这个地基以及你身边的这群东西,应该没有哪一样得到过董事会批准或者向公司报备?”

宝条身边的这群军用生化机械没有研究编号或是出厂条码。同时,他还能够从其身上嗅到更加复杂且血腥的成分,再联想到那些孩童被绑架到这里的可能原因。它们身上绝对存在连神罗都因过于残忍而禁止使用的技术手段。

宝条瞒着公司进行私下研究的行为,就跟萨菲罗斯违背战时命令的举动一样,都是令神罗高层那群控制狂们难以忍受的严重背叛与违规。

宝条耸了耸肩膀,没有狡辩。

“确实如此。如果是被别人发现,我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便是,但偏偏是你,我可舍不得动你一分一毫。这可真是伤脑筋啊。”

他话虽如此说着,但表情依旧轻松。他朝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我们之间来做场交易如何?”

“你可以选择性遗忘这个基地里的一切,只保留这场深夜冒险中美好的部分。而我也可以选择删除今晚你离开神罗的一切记录。”

萨菲罗斯轻嗤一声:“没有诚意的交易。”

“我不认为一场夜游与你的私密研究价值对等。”

宝条笑了笑:“哦不,这点儿好处当然打发不了你。我知晓你有多么理性与冷酷,萨菲。”

“因此,这场交易我不是要同你做,而是同你的第二人格。”

说着,那个疯子眯眼看进对方眼底,目光炽热又贪婪地挖掘着隐藏在绿色虹膜下的另一道灵魂。

“我知道你正在旁观,出来直接跟我谈一谈吧,有些事情需要大人解决,孩子靠边不是吗?”

接下来的变化就发生在宝条眼皮底下,那具他所熟悉的造物微微僵直,浑身肌肉在瞬间紧绷后又逐渐松弛,被魔晄浸染的绿眸中薄冰层层破碎,愤怒翻涌出的绿浪饱含着生动又真实的情绪。

这种如同牛奶般美妙丝滑的人格切换,无论看多少次都令人心神迷醉。

“你要跟我谈什么。”

宝条高举双手,滑稽地摆出一个投降姿势。

“别那么敌视我,甜心。”

“如果不是你们误打误闯到这里,我也不会打扰你们浪漫的约会。”

“但既然你都把我当成一个坏人,我也应该做一些坏人该做的事情,才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不是么?”

说着,他目光缓缓扫过巴雷特以及努力藏起来的孩子们,还算平静的气氛陡然变得冰冷。

“比如,将这里的目击者全部处理掉。”

“除此之外,还有酒吧里的那个老头。保险起见,再加上这群孩子们的亲眷家属。”

刀柄被克劳德缓缓攥紧发出可怕的响声,但宝条笃定对方不会轻易动手,依旧我行我素。

他在电脑前操作了一下,从神罗监控整座城市的数据库中,轻松调阅出被绑架孩童们的关系网络。

宝条将其中一位金发女士的档案打开,呈现于众人眼前,偏头看向巴雷特怀里的小克劳德。

“譬如那孩子的母亲‘克劳迪娅’,她可真是个美人。”

宝条看见“萨菲罗斯”猛地提刀,果真有要动手的意思,赶忙倒退几步:“哇哦,冷静。”

簇拥着他的生化怪物们将主人护在身后,拱背磨爪做出威胁的姿态。

“至于董事会的吸血鬼们,为了获得实验成果并阻止情报泄露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没有预见吧?”

巴雷特像头愤怒公牛冲向宝条,但被克劳德横刀阻拦。

“滚开,神罗的走狗!”

巴雷特咆哮着朝人出拳,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得像是破败风箱,表情狰狞得像是要从人身上撕咬下血肉。他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可笑,他早该知道的,除了神罗,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培育出这般年轻又高效的杀戮工具?

一旦想到自己曾同发誓要碾碎的敌人同行,被那张漂亮脸蛋所蒙蔽,并曾经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的安全担心,他就恶心到想吐。

“冷静。”克劳德一面格挡,一面竭力劝说。尽管他自己都愤怒到浑身颤抖,但他必须冷静。那是他的母亲、蒂法的家人以及更多的无辜者,“我们不能害死他们。”

听见对方竟似乎真的在为被绑架的孩子及其亲眷考虑,巴雷特感到深深的荒谬。

他再次审视银发少年的面孔,尤其是那双带着锐利弯钩的眼眸。但这回他没有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不祥,反而看到犹如会呼吸的绿藻般的柔软与忧郁。就像是在这副冷漠皮囊下蛰伏着一个脆弱但又坚韧灵魂,他在以单薄脊背竭力扛起命运落下的不公平的重压。

这可真不像是一个恶棍或是杀人魔拥有的眼神……或许他是一个好神罗?巴雷特有了片刻动摇,但又很快被他固执地否定。当雪崩来临没有无辜,他绝对不相信被那座食肉吸血的魔窟培养出来的家伙能有丝毫清白。

“小子,看在你打算拯救这群孩子们的份上,我不去追究你是什么身份、跟神罗是何种关系。”

“但你别他妈别告诉我,就因为那混蛋的几句威胁,你就要向他低头!这简直跟路边捡拾垃圾的野狗没什么两样!”

巴雷特不干不净地骂着别人,但他自己却流露出口中无家可归的野狗才拥有的狼狈又绝望的眼神。

“今天他们能够掏空你口袋里最后一枚硬币,明天就将你塞进工厂压榨劳力,后天将你驱赶上战场替人卖命,大后天又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将你的亲人杀死、把你的家乡付之一炬,最后再以一则燃气管道意外爆炸造成数百人死亡的新闻讣告粉饰太平……这就是神罗,一群厚颜无耻又贪得无厌的蛆虫!”

“一旦你相信他们的鬼话,就会被套上锁链,像一条狗一样活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他喘着粗气,双目通红地望向克劳德,“告诉我,你想要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吗?每天的工作就是冲人摇尾乞怜,去捡食那些高贵的上层人士扔给你的一根剥光了肉的骨头。”

在那些极尽尖酸刻薄的话语中,巴雷特看见“银发少年”握刀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侧头将表情竭力掩藏在银色碎发下,只能让人看见因用力咬牙而紧绷的下颌线条。

巴雷特以为对方会狠狠给他一拳,显然那绷出淡青血管并缓缓攥紧的手指表达出这个意思。但当人深深呼吸了两下后,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面对宝条。

任谁都能瞧出克劳德此刻内心的动摇与不甘。

有时候他真的想要质问盖亚,都说神会审判人的一生,用天平称量善恶以决定他该入天堂还是该下地狱。

但为何现实发生的事情偏偏相反,就像是出自于那些恶俗电影的经典桥段,恶棍因为蔑视一切而无所顾忌,却偏偏能够拿着好人珍视的一切去拷问、摧残他们的内心?

“我接受这个交易。”佣兵艰难吐出他的回答。这时候他脸色苍白,呼吸滞涩,就好似脖颈真的被人套上一条冰冷狗链。

“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但你必须保证这群孩子及其亲属的安全,放弃对于他们的监控,并停止绑架无辜者进行你那些恶心丑陋的实验。”

他指了指双眼。

“我会看着你的,一旦发现你违背承诺,我会亲手杀死你,我发誓!”

然后不再理会其他,带着被绑架的孩子们转身离开。

克劳德希望今天事情就到此结束,但宝条那个疯子不知是想要乘胜追击,还是出于玩弄人心的恶劣心理。

他冲着对方明明在愤怒、在燃烧,却只能维持冷静的背影,笑着大喊:“你瞧,这就是我劝说神罗留下你的意义,萨菲罗斯的第二人格。”

“要说我,如果是萨菲罗斯单独面对这个,他就不会如此纠结。因为他缺乏情绪,所以他能专注于自身。因为他没有人性,所以他不接受任何威胁。”

“他明明已经完美,却因你的存在出现破绽。你那颗善与怜悯之心对于你的主人格来说,就是一剂剧毒。”

然后,他又向萨菲罗斯本人说道:“我的好孩子,这就是人性带给你的东西。”

“那些瞬间的快乐与抚慰都是短暂而虚幻的,一旦遭遇必须抉择的关键时刻,他们就是你的弱点与负累。”

“想想看,你在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何尝如今日这般狼狈?”

那些话语就像是充斥着无尽嘲讽的诅咒,令克劳德感到手足冰凉,关节疼痛,从骨缝间渗出带有霜刺的冷意。

他下意识想要收拢衣物裹紧自己,却茫然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件带着兜帽的外套似乎因为战斗破损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被其主人丢掉了。

此刻,佣兵情绪错杂,心乱如麻。不仅因为地底隧道里那回响不绝的猖狂笑声,更因为自己背后那双安静注视的邃然绿眸。

纵然萨菲罗斯一言不发,但他能感觉到那抹锋锐目光不紧不慢地刮过他的脊柱的每一寸凹凸,令他隐隐刺痛。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拷问。

他不知道萨菲罗斯会如何思考,但他自己的意志正在瓦解崩塌。

尽管宝条嘴巴里吐出的东西99%都是狗屎,但至少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他正在将萨菲罗斯变得不像萨菲罗斯。

对方生活在那样一处地狱里,身边都是没有底线与人性的魔鬼,或许就是应该足够冷酷、无情才能过得游刃有余。

也正因如此,克劳德陡然意识到自己错误。

他当然不希望那个没人敢于面对的灭世天使在这具尚还青涩的身体里孵化破壳,或许萨菲罗斯的确需要引导与改变,但时机不对,至少不能处于神罗与宝条的控制之下,否则他们会一次次出手搅黄一切,像是猫鼠游戏般玩弄着他的努力。

一行人走出甬道来到地面,幽幽的、瓦蓝色的月光洒在脸上,但无人有心情享受这份柔软惬意。

孩子们再次迸发出尖叫。因为这时候,冰冷枪管被用力抵上银发少年后脑。

克劳德虽然看不见巴雷特的表情,但能听见其沉闷嗓音里浓浓的失望。

“你还是选择放走那个绑架孩子做实验的恶棍,我果然不能指望神罗的人,你终究与他们站在一边。”

此时此刻,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萨菲罗斯的精神体像是一头蛰伏于阴影中的巨兽,对着威胁他们的男人拱起脊背伏低身体,没有发出一声低啸,但那压迫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亦如他安静而危险的本体。

克劳德明白此刻情况的糟糕,但他无力阻止。

他能够做什么?指责一个亲朋好友被屠杀殆尽的复仇者头脑不清醒?还是要求神罗的终极兵器在面对攻击的情况下坐以待毙?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谁也没有料想到的矮小身影钻到两人身前,张开幼细手臂,将银发少年牢牢保护在身后。

巴雷特冲人低吼:“让开!”

小克劳德咬住嘴唇,用力摇头。

巴雷特大声恐吓:“难道你想自己的脑袋跟着他一同开花?”

由于刚刚哭过,小鸟的眸子湿润,眼眶泛红。皮肤上色素过少,此刻情绪又过分激动,导致他整张脸蛋涨得粉红。

“他、他回应了我的求救。”男孩有些结巴地说道。

他在枪口下耷耸着脑袋,恐惧地微微发抖,但双脚像是生了根般不肯退让。

“他救回了蒂法,还想保护我的妈妈和蒂法的爸爸妈妈。”

男孩依旧颤抖、胆怯着,但他不知从何处汲取到勇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如果你要崩了我的脑袋,就在上面开5个孔,因为我、蒂法以及我们的家人加起来一共5个!”

巴雷特垂眼凝视这个个子仅仅达到他的手肘的孩子,尽管恐惧但坚决阻拦在他枪口前,脸上的愤怒逐渐被痛苦代替。铁血硬汉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水泥墙面,抱着头颅滑坐在地,似乎在无声痛哭。

见到男人这副模样,小克劳德脸上流露担忧,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哭。小心翼翼想要靠近,但被人抬手阻止。

“……让我安静会儿。”巴雷特嗓音沙哑道,“待会儿我开车把你们回送家里。”

“但在此之前,去跟你的‘英雄’道别吧。”

小克劳德懵懵懂懂地点头,这才缓缓蹭到银发少年身边。

刚刚还能面对枪口大声说话的他,此刻却变得有些害羞、怯怯。

他垂头踮脚,将手里的陆行鸟玩偶高举到他的英雄前面。

“我保护好了它……”然后他瞧见玩偶翅膀上一团污迹,小小了“啊”一声,慌张地试图用手指揉搓干净,但没能成功。只好沮丧道,“好吧,我没能保护好它,你回去后需要帮它洗个澡。”

瞧着金发男孩垂头丧气的模样,克劳德郁结的心情稍微获得开释。在他单薄的印象里自己小时候就是个孤僻不合群的小东西,没想到能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忽然,他感觉一根精神触手顺着他们共同的躯壳喉舌攀爬,牵动唇舌擅自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道:“克劳德,克劳德·斯特莱夫。”

萨菲罗斯回应:“萨菲罗斯。”

然后,他操纵手臂将陆行鸟玩偶送还男孩怀里。

“继续保护好它,有机会再还给我。”

然后再对体内的克劳德留下一句“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转身离开。

男孩抱着玩偶留在原地,目送那道背影离去,要将这银发的身影连同那个名字铭记于心。

仿佛行使于命运长河的大船在这一刻抛下铁锚,海浪汹涌,水珠飞溅,两个注定纠缠至星海尽头之人的未来由此刻交汇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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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萨菲罗斯与克劳德找到摩托开始返程,已经凌晨5点,隧道里冷白路灯形成的光影像是一卷胶片将疾驰的身影摄入底片。道路上依旧安静空旷,但心情已与来时天差地别。

天空正下着冷雨。

骑士的银发被雨水打湿,纠结成缕地黏于额头与颊边,打落的阴影给那双陷于深邃眼窝里的绿眸涂抹一层灰调,令整个视野都显得阴郁且灰败。

由于外套丢失,上身只穿了件黑色贴身背心,雨水顺着裸露后颈与臂肱间的线条飞落,将体温带走,留下透心的冷。

回去的路已过半程,但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可能宝条的话语真的给他们本就不太牢靠的关系撕开一条不浅的裂痕,那样煽动与蛊惑性的理论真的太适合萨菲罗斯的天性与他此时的处境。克劳德猜不到对方是否已被打动,也懒得去猜,今夜太过漫长,而他自己实在疲惫。

“我算是被一个只有10岁的孩子救了?”

萨菲罗斯的突然发问令人措手不及。

克劳德觉得有些好笑。他全然没有想到对方长达10分钟的缄默竟然是在思考这个。心底暗暗自嘲还好没有去猜,他果然没办法与那种外星来的思维接上信号。

“这得看你怎么想,毕竟你完全有能力躲掉那些子弹,甚至反过来将巴雷特的胳膊卸掉。”

银发少年歪了歪脑袋,再次思考了一下:“但是那个叫做‘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孩子并不知道我可以做到这个。”

克劳德轻轻笑了一下:“所以,他很勇敢。”

“而你将玩偶赠送给他,不就是为了感激他的好意?”

接下来,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克劳德不太喜欢这种气氛。

他开始自言自语,聊起那些被少年赢回来的玩偶,谈及各种口味冰淇淋球,甚至聊起蜜蜂馆的表演。尽力不去碰触宝条给他们带来的撕裂,但只要开始交流,便势必绕不开那个。

萨菲罗斯问道:“那个叫巴雷特的男人为什么会哭?”

克劳德顿了顿,道:“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萨菲罗斯似乎将之当成了一场他对于情绪体验的教学,继续追问:“在我的感知里,当时的你情绪同样起伏剧烈。”

“交感神经受激,大量血液快速涌入皮下血管,致使你体温升高,脸色涨红。”

克劳德:“那是‘愤怒’。”

萨菲罗斯:“在宝条威胁你时,你血压急速升高,心脏剧烈收缩,四肢却冰凉发麻。”

克劳德:“那是‘无力’。”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掩藏在少年皮囊底下的蓝色眼睛更加悲哀:“是啊,就跟那个男人一样,我也对这操蛋的世界感觉到无能为力。”

萨菲罗斯:“但你明知道,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呼唤我。”

“杀掉宝条与我而言轻而易举。”

克劳德摇头:“重点不是宝条的生死,而是被他操控在手里的那些无辜者的性命。”

萨菲罗斯:“所以,我们这场讨论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就像是那个叫做巴雷特的男人说的一样,你要去当一条狗吗,anotherme?”

“被人套上以恐惧、愤怒与无能为力编织的项圈?”

滋啦——

克劳德猛地刹车。

冷雨中湿滑的公路满是积水,高速转动的轮胎无法抓牢地面,在飞溅而起的水幕中差点儿狠狠撞上路边的铁灰色护栏。

佣兵落下一条长腿,撑住车身。冷雨落在身上,激起一层蒙蒙水雾。靴底踩进积雨里,银色的睫毛上缀挂起雨珠。他低头垂目,通过脚底镜子般的水泊看向那道银发绿眼的身影。

两个人在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对视。

或许因为他的心过分柔软,又或许别的什么被盖亚编织又不可言说的原因,克劳德总在犯错。

他明知道这个14岁的萨菲罗斯拥有不符合其外貌与年龄的思考逻辑,却总是忍不住将他当作普通幼崽般给予关怀与照料。因此当那些冰冷字句犹如钢刀一般插入肉体,所引发的疼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他难以忍受。

“那你自己又算什么呢,萨菲罗斯?”

“被拘束在研究基地,日复一日地接受枯燥的训练与恶心的实验。被利用、被恐惧、被命令、被控制。”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为何不去撕开套在自己脖上的狗链?”

克劳德因一时激愤脱口而出,但立时便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

但萨菲罗斯显然没感受到所谓的羞辱。对于他来说,无论什么样的生物不过都是能够呼吸又会轻易死去的血肉造物。只有人类才会傲慢到给它们贴上一些毫无道理的标签。

那水泊中的倒影微笑起来,收缩成菱形的瞳孔,微微上挑的浅色嘴唇。那一瞬间,克劳德仿佛看见一副漆黑、庞大的单翼在人背后缓缓展开。

就在佣兵心跳停拍的刹那,忽然一道轰然巨响在米德加的上空炸开。他扭头看去,仿佛是盛大的烟花绽放,又像是一场流星火雨。金红色的火焰龙卷冲入云霄,将乌云密布的穹庐染成一片红海。爆炸引发的冲击力将顶层的雨云撕扯出一个骇人的空洞。

克劳德失神地眺望爆炸的方向,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座地下基地。“漂亮吗,这场烟火。”天使的呢喃总是犹如情人附于耳畔的私语般缱绻动听。

萨菲罗斯站在佣兵身边与人一同远眺欣赏,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红了一蓝一绿两道虹膜。

这种规模的爆炸唤醒了熟睡中的整座城市。无数警报、尖叫顿时掀翻黑夜。那样疯狂又喧嚣的既视感,令克劳德恍然看见了当初魔晄炉的爆炸、圆盘的坍塌以及尼布尔海姆的大火。

“还记得你找不到的那件外套吗?”

“我将它当作礼物留在宝条的那个‘乐园’,同时附赠了几颗不太稳定的高能量浓缩魔石,这下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我说过,没人能够把我们当成玩具。”

萨菲罗斯的“幽灵”张开双臂,从被背后环住自己的身体,拥抱住他的“惊喜”、他的“共犯”、他的“另一个自己”,将之紧紧收拢于自己宽厚的羽翼里。

黑羽犹如雪崩随着夜风纷扬,安静燃烧的瞳眸越过人肩头望向圆盘之上的庞大恢宏的神罗大厦,雨光、火光与天光一并交织在他眼底。

“既然这个世界注定要燃烧。”

“那么,为何不能由我们来选择点火的地方?”

作者废话:

在我的预计里《第二人格》总共氛围三部分,以少年、青年与成年三个阶段划分。写到这里,第一部分“少年阶段”圆满结束。

在这个阶段主要展现的就是年幼萨菲与成年云片间磕磕绊绊的磨合与相处,大体是在走原著。后面则将基本脱离原著,开始我胡编乱造狂飙激进的暴走剧情。既然咱云片都逆行回来了,不搞一波大的,怎么对得起神罗的“好事做尽”?

醒醒吧,各位,我们真他妈该放一把大火。或许这并不温柔,但却足够浪漫。去他妈的命运,去他妈的世界,我要看到你燃烧!

他被一阵血腥味惊醒。

黑暗中,萨菲罗斯睁开双眼,眼前一幕令他瞳孔骤缩:伴随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大量粉色泡沫溢出克劳德的口鼻,一朵血花徐徐绽开在胸膛。温暖的深红色在床单上扎了根,蔓延开,轻轻碰了碰萨菲罗斯手指,旋即渗了下去。

萨菲罗斯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冷酷镇静。

他翻身下床蹿到衣柜边,几下刨掉所有衣物,露出底下的暗格。他带着魔石回来,撕开克劳德的睡衣,粗暴地用被子抹掉血污,惹起一阵颤抖。一道狭细的贯穿伤,皮肉翻卷,已经流不出什么血了。治愈魔法笼罩,柔和的光芒闪...

他翻身下床蹿到衣柜边,几下刨掉所有衣物,露出底下的暗格。他带着魔石回来,撕开克劳德的睡衣,粗暴地用被子抹掉血污,惹起一阵颤抖。一道狭细的贯穿伤,皮肉翻卷,已经流不出什么血了。治愈魔法笼罩,柔和的光芒闪烁,映亮了惨淡的面庞。

青年挣扎着痉挛了一下,窒息了。

“克劳德……?”

没有回应。

一瞬的错愕,萨菲罗斯立刻俯下去,托着青年的后颈为他吸出气道中的淤血,同时毫无保留地冲击他的腹部。一下,两下……克劳德猛地咳出凝结的血块,瘫倒在床上,急促且虚弱地喘息着,嘴角又溢出一点污血。

直到此时,萨菲罗斯才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

克劳德变得很冷。

萨菲罗斯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青年放进去,淡红柔柔地荡开。他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替他搓掉干涸的血渍,在他耳边轻轻喊着名字。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手指游移,不经意地摸到后背的疤痕,又控制不住地细细摩挲。

只有两人的房间,一道崭新的伤痕。

萨菲罗斯不确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想,并不会有很多种解释。

他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克劳德足够暖和后,抱起来用毛巾裹着迅速擦干。仅有的一张床已经不能用了,只剩下狭窄的沙发。曾经他们也住宽敞的别墅,有许多个房间许多张床,但萨菲罗斯总找不到克劳德藏在哪,不得不换成小小的公寓。其实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能挤在一起,空气里都是彼此的味道。

克劳德看起只是睡着了,温顺地蜷在毯子里,一种令人舒适的安宁。萨菲罗斯打开空调,在他身旁坐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俯下去,屏息聆听,急促且微弱的心跳轻轻擂动。他就这么静静地伏着,似乎觉得这点小动静会趁自己一个不注意消失,必须严加看管。

萨菲罗斯枕着克劳德的心跳,闭上双眼。

他们是从第两百五十年开始同居的。

大部分时候,他们并不会刻意去做什么,没有节日,没有纪念日,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常。但有时候克劳德也会突发奇想,星球的最高峰在约顿海姆,第二高峰又在哪儿?他们就任性地关掉农场,放走所有动物,追着风的脚步踏遍雪原荒漠,满世界地去寻找一座第二高的山峰。

但是不知为何,克劳德渐渐话少了,也不爱动了。发现这点的时候,萨菲罗斯捧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只看见一双余烬般黯淡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说点什么。”萨菲罗斯要求道。

“滚你妈的!”克劳德忽然暴跳如雷。

萨菲罗斯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骂,又挨了一顿打。当然,他无所谓地打回去了。事后克劳德蔫了吧唧的,知道错了,结结巴巴地道歉。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然后变得更加神经质,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点燃他:散步时松掉的鞋带,雨后玻璃窗上的水渍,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或者其实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呼吸这件事就已经令他难以忍受。

人类总是如此善变的生物,看似光鲜亮丽一切总会转瞬崩坏,这一点萨菲罗斯再清楚不过。但是发生在克劳德身上的变化依旧令他非常困扰。有许多个夜晚,萨菲罗斯注视着青年的睡脸,觉得他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要可爱得多,他开始想象他再也无法醒来,一种晦暗的欲求在心底蠢蠢欲动。

然后克劳德睁开眼,萨菲罗斯也不避他,两双会发光的眼睛在黑暗里久久对视。

“你厌倦了吗?”克劳德悄悄问。

“有一点。”萨菲罗斯也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梦境。

“噢,那你快点。”得到回答,克劳德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萨菲罗斯点头,发现他们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人希望克劳德就此死去。后来萨菲罗斯才知道,原来克劳德生病了。

因为他空有永恒的生命,却没有一颗永恒的心。

『请对我温柔一点呀。』人类对神祇说,『因为,我是非常软弱的生命。』

熹微晨光从厚布窗帘的缝隙漏进来,一个雾霭朦朦的白日。萨菲罗斯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探手去试克劳德的体温,是温暖的,这个夜晚过去了。克劳德睡眼惺忪地蹭着他的掌心,从鼻腔里哼出黏稠的睡意,萨菲罗斯笑了,觉得自己又爱上了他。

他坐在沙发边沿,半强迫地哄着青年咽下去四片氟西汀,两片奥氮平,然后又放他继续睡。要善后的事很多,萨菲罗斯思考了一会儿,先溜达去了厨房。一份松松软软的黄油牛奶煎蛋,淋在烤吐司上,佐以香肠和小番茄。如果外出途中克劳德起来了,可以垫垫肚子;如果没有,这份刚好归自己,然后再做一份热乎的。

关于被褥的处理,确实有一点麻烦。萨菲罗斯本想烧了完事,但是那会让房间充满烟灰,地板和墙壁也会被熏得油黑。最终他带着垃圾袋折回房间,将染血的被褥撕碎打包成小份,分批次扔下去。

这方法也许不是很妙。沾着露水的清晨带着一点冰凉,当萨菲罗斯第三次提着几个黑色的垃圾袋来到公共弃置区时,撞见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女孩莽莽撞撞地踩翻了一个袋子,里头滚出沾血的碎布。她抬头看看萨菲罗斯和他手中的垃圾袋,又低头看看脚边的“证据”,机智地拔腿就跑。

萨菲罗斯愣了一下,追上去。

事后回想,这附近确实有个音乐学院,有时候外出的学生会抄近道从公寓区回宿舍。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有着她的年纪应有的青春俏丽,毋需任何多余的装饰,晚霞粉黛似的双颊洋溢着饱满欲滴的生命力。而萨菲罗斯就像舒伯特歌剧中的魔王,追逐并摧毁一切美好的萌芽,黑暗中老杨树探出恐怖尖锐的枝条,紧紧缠绕住她的手腕。

她有一双湖绿色的眼睛,孔雀石的玫瑰盛开在她的瞳仁里。

而萨菲罗斯知道,一个过去的幽灵回来了。

爱丽丝背着吉他,戒备地跟在萨菲罗斯身后,握紧手机,时刻准备按下一键报警。萨菲罗斯并不在意这点小心思,领着女孩从电梯回到六楼,并叮嘱进门后尽量保持安静。对此,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最先注意到的是食物的香味,爱丽丝动了动鼻子,这里比她想象中要温暖,空气里充盈着慵懒的舒适感。她走过软绒绒的地毯,弯下腰,好奇地打量那只蔫蔫的病猫子。

“他生病了,有时候会伤害自己。”萨菲罗斯轻声说。

爱丽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轻手轻脚地去搜寻可能存在的尸体与谋杀。她就是这样的。每个叫爱丽丝的女孩都有着过分的好奇心与责任感,总有一天会钻进兔子洞里,用火烈鸟伪装的槌球棒把红皇后的脑袋敲得咚咚响。

萨菲罗斯揭开一角窗帘,擦掉玻璃上的水雾,往外看去。灰色的沥青路面被晨雾染成了湿漉漉的深褐色,风铃木枝头的黄花沉甸甸,春树上长出了秋天。花瓣扑簌簌地飘落,缀满了整个街道,越铺越高,最后埋住了这个世界。

克劳德曾经在这样一个落满了花的春天看电视。

他大半夜的睡不着,光着脚坐在客厅的地上,满地的报纸散落着,一半平平整整,一半皱成了团,还有一张盖在头顶上。也许是因为这样一种想法:黑夜是幽灵的世界,但是只要待在人造光源的领地里,他们就无法接近。

萨菲罗斯在他旁边坐下,看着满屏幕的雪花,刺拉作响。

“你在看什么?”

“看电视。”

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问题。萨菲罗斯把外套给他披上,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皮上,还在想脚该怎么办,克劳德就靠了过来,脚趾搔着萨菲罗斯的脚后跟,期期艾艾。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嗯。”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你说。”

“这个世界是重复的。”

起因是这样的。克劳德在看一个动画片,忽然产生了某种既视感,小时候他也看过的。当然,电视节目可以录下来重复播放。为了验证这个激动人心的猜想,他又开始仔仔细细地研读报纸,新闻总该是每天新发生的:石油战争,魔晄战争,土豆战争……不都是一回事吗?

嗨呀!新闻也重复发生了!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幻觉。”克劳德确信了,“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萨菲罗斯回头,看见克劳德暴怒地嘶着气,抓起又一个杯子朝爱丽丝砸去,撞在墙上碎成了几瓣,清水像蜿蜒的伤口一样往下渗着。爱丽丝像只机灵的鼹鼠,预判着每一次攻击的落点,抿紧嘴唇,不慌不乱。

“嘘——”

在事态升级以前,萨菲罗斯从后边勒住克劳德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安抚,又用眼神示意爱丽丝离开。荒诞像泥浆似的,从地毯上冒出来,从一切有形之物的孔隙里溢出来,令萨菲罗斯产生了一种倒错感:克劳德才是那个试图破坏一切的人,而自己成为了英雄。

最后,萨菲罗斯用魔石让他安静下来。

爱丽丝站在楼下,仰望那个黑黢黢的小窗户。黄花风铃沾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令萨菲罗斯想起一本以孤独为名的书。在那本书里,有无数个人名为何塞,名为阿尔卡蒂奥,名为奥雷里亚诺。他们生存,他们死亡,一代又一代不断地轮回。所有的故事在发生以前,都以某种形式存在过,并终将以另一种形式重演。

“克劳德——快出来呀——”爱丽丝在公寓底下放声大喊,“我写了首新歌——”

已经有一些住户探出了头,瞧瞧这个热情奔放的姑娘。她用胶带把拾音器缠在吉他上,另一头接上了音箱。夏天的蚊子令她相当烦恼,只得一边跺脚一边打节拍。现在她相信没有凶杀案了,却有了另一个全新的目标。

琴弦拨动,她开始为克劳德歌唱,唱一首关于过去的歌。

朱农是著名的艺术之都,但一百五十年前,这里还是个伤痕累累的军港。炮弹如雨倾泻,几乎摧毁了一切文明的瑰宝。人们活在防空警报的节拍器声中,滴答,滴答,昼夜不断;活在每天仅有的一百克黑面包中,形销骨立,纷纷死去。

夜幕降临,为了躲避空袭,整座城市没有一丝光线。虚弱的音乐家坐在广场前,琴弓松松地搭在琴弦上,试探地拉出一个滑音,乐声便如泉水般涌了出来。饥肠辘辘的人们汇聚在广场,藏在黑暗里,藏在硝烟味里,屏息聆听。

他们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死亡,只记得春天的白桦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温暖的光斑轻轻摇曳,眼中柔软与热忱闪烁。希望沿着命运的脉络在土地上延展,钢铁的废墟上开出了一朵花,花下有人相遇,有人相爱。

五十年前他们相遇在朱农的海湾。

一个从北往南,一个由南向北,走在海浪与沙滩的交界线上,仿佛为了验证盖亚是个球似的,远远地看见了彼此。咸涩的海风鼓动,潮水泡沫没过他们停驻的靴子,离开时留下一个红色的塑料哨子。萨菲罗斯低头,漫不经心地想,海浪总是把奇怪的东西送上岸,抬头便看见奇怪的恐慌蔓延在青年眼中。

这是两百五十年来头一次,克劳德主动走向萨菲罗斯,弯腰捡起那枚小小的哨子。他把它塞进嘴里,尝到了海水的苦味,奋力吹起来。游客们发出惊叹,一群海豚浮上海面起起伏伏,泛起白色波涛。

克劳德怔怔地看着海豚将游客抛上半空嬉戏。百年过去了,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当初那群海豚,但它们还是遵循着本能溯游归来,回归诞生与死亡之地。那么自己呢?自己应该回到哪里去?他与萨菲罗斯对上视线,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夜里,萨菲罗斯在一个露天小酒馆坐下,棚顶在灯光的映照中呈现出陈旧的老黄色,吟游诗人弹着鲁特琴哼着悠闲的歌。指腹摩挲酒杯边沿,玻璃折射出柔和的光泽,萨菲罗斯看见克劳德站在阴晦的深蓝色阴影中,形单影只如孤狼。

他不想靠近萨菲罗斯,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远离萨菲罗斯。

因为他实在太孤独了。

萨菲罗斯弯起嘴角,想嘲笑他,刺痛他;但是不知怎的,却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手。不要再摆出那副软弱的表情,看上去仿佛在说“救救我吧,无论谁都可以”。作为人类有着这样致命的缺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我会原谅你的。

“过来吧。”

克劳德看起来非常吃惊。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呆傻,也许是这个夜晚过于慵懒,萨菲罗斯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泛滥在心头。

“过来吧。”他再次说道,“来到我身边。”

一曲终了,爱丽丝鞠躬,整座公寓为她喝彩,花朵如雨纷纷扬扬。她笑眯眯地抬头,没见到那个人也不气馁,拾起一支百合便哒哒跑上楼,砰砰敲门直到萨菲罗斯不得不敞开门,让她一个弯腰从咯吱窝底下溜进去。克劳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悄悄捏紧了杯子,不说话。

爱丽丝看看电视,又看看他,径自把花插在了盛柠檬水的大玻璃瓶里,挡住了望向黢黑屏幕的视线。

“要照顾好它哦,下一次给你带新的。”

“……”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变化。变化,这是一个萨菲罗斯捉摸不透的词语。但他似乎看见了不久的将来,窗台上摆满水培的风信子,绿萝垂下长长的藤蔓,遍地的卡萨布兰卡织就一张花毯。

他送爱丽丝到电梯间,在少女的目瞪口呆中打开钱夹,取出厚厚一沓现金。“你唱得很好,希望你能以一周三次的频率继续来唱。”见对方没有接,他稍加思索,又添上一张黑卡,“密码是卡号末六位。”

在萨菲罗斯失败的社会化尝试中,克劳德至少教会了他一个真理:绝大部分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如果不能,就用更多的钱。

“你这人真奇怪啊,”爱丽丝大大方方从中抽走300Gil,“该不会是外星人伪装的吧?”

萨菲罗斯不置可否,目送爱丽丝直至电梯门合上。当他回到公寓时,恰看见克劳德静静地阖着眼,鼻尖蹭在了花瓣上。

简直像猫一样。

探究萨菲罗斯与猫的异同,曾经是克劳德的一个课题。

萨菲罗斯觉得自己与猫并没有相似之处,克劳德说不,你就是猫。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的猫跳上桌,尾巴妖娆地卷动,小爪子贱贱地把魔石拨了下去,吓了一跳,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去拨另一颗。此外,这只名为凯特西的奶牛猫还干过诸如此类的事:把屎拉在床中央,并留下小爪印作为证据;把每一袋泡面都咬穿一个洞,并且藏到自己的麦垛里……

最重要的是,凯特西是话痨,每次跟它说话,它就会喵一句回应;但哪怕你不跟它说话,它也会主动蹭过来喵几声。

萨菲罗斯疑心克劳德在明褒暗讽,又觉得他没这个智商。

有一天,克劳德要心血来潮给凯特西捉跳蚤,他们用一个夹子夹住后颈肉放倒它,手指梳理细密的绒毛,拈掉一个又一个黑点。期间克劳德摸到一粒饭粘子,没做多想,随手一扯,凯特西发出一声惨叫,狂躁地甩开夹子逃走了。

“你拽它奶头干什么?”

“……公的也有奶头?”

“难道你没有吗?”

克劳德被这振聋发聩的反问噎住了,半晌,呆呆地噢了声,起身回去干活,却被萨菲罗斯一把抓住,两人齐齐跌进麦秸堆里,怪扎人的。萨菲罗斯确实是只猫,他矜持地、试探地嗅着自己的猎物,晒化掉的太阳味扑面而来。

“我们来确认一下。”他舔了舔嘴唇,俯下去,“到底有没有。”

克劳德微微眯眼,发烫的阳光在瞳孔中灼出一圈又一圈光晕,渐渐地融化了。

凯特西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在另一个雨夜,爱丽丝抱来一只还没睁眼的橘猫。她在经过绿化带时听见了声音,踮着脚尖往护栏望去,声音消失了;她往地铁走去,凄惨的猫叫一声接着一声,催促她走了回头路。于是她撸起裙子,翻越栏杆,抓出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

“我也不晓得,原来室友有恐毛症。”她抱着纸箱子,有一点忧愁,有一点期盼,“这里有奶粉、针管、毛巾……能不能在你们这寄养几天?等找到了合适的领养人,就送出去。”

萨菲罗斯低头看猫,个子挺小,肚子很大,脏得浑身都是跳蚤。他开始在心里评估幼猫的日龄,可能带来的麻烦,以及拒绝爱丽丝的后果。萨菲罗斯既没有“同理心”这种特质,也无法产生“怜悯”的情绪,他完全无法理解:每天都有无数生命死去,有何必要刻意挑选出一部分并区别对待?

他随意拨弄了一下奶猫,小家伙慌不迭地凑过来嘬手指,粉色的小舌头一舔一舔。就在这个瞬间,萨菲罗斯心里忽然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驱使他接下箱子。爱丽丝发出小小的欢呼,说要给演唱费打折,萨菲罗斯摇头。

“没什么。”他不确定地说,讶异于自己的决定,“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养。”

也许那时候萨菲罗斯只是在想,如此脆弱的生命,却依旧挣扎着活下去,像极了多年以前的克劳德。

究竟是谁在试图杀死克劳德?

这个问题困扰了萨菲罗斯很久。首先没法排除自己的嫌疑,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本性,因为厌倦这样的生活而潜意识下手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也不能说克劳德是清白的,谁晓得他那颗坏掉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那天萨菲罗斯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武器,正宗光洁如新,不见一点血迹;甚至没有清洗的痕迹,轻抚刀身仍能触碰到石蜡油轻微的黏腻。

所有证据指向这样一个事实:伤口是凭空出现的。

“你昨晚又流血了。”

“噢,好吧。”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面前摆上碟子,在猫面前摆上食盆;给克劳德掰了半只烤鸡,给猫开了一个罐头。凯特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吃得面露凶相,一副很香的样子,但是克劳德却迟迟没有动作。

“或者……我可以睡在浴缸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一个绝佳办法,“至少床单安全了。”

睡在浴缸里。萨菲罗斯想起米莱斯画展上的《奥菲利亚》,少女溺亡在一汪静谧的绿水中,半阖双眼,被形容为“空洞中的唯美”。但是萨菲罗斯只记得扫描二维码后弹出来的那段简介,米莱斯邀请西黛尔做他的模特,睡在浴缸里作浮尸状,睡出了肺炎。

“现在是冬天。”萨菲罗斯想都没想否决了。一个蠢透了的故事。

克劳德嘴唇嗡动了一下,抓皱了裤子,忽然向前倾斜。他握紧萨菲罗斯的手,餐刀在他们之间泛着冷硬的光泽,倒映出彼此毫无温度的眼睛。

“杀死我吧。”他压低声音,急切地恳求。

“你今天没吃药?”萨菲罗斯抽回手,觉得这很好笑,“坐下。我给你拿药。”

“我不想继续了。”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不清醒的人讨论问题。”

“我说,我不想继续了!”

克劳德猛地掀飞了餐桌,食物像一幅抽象画似的涂在墙上,裹着酱料汁水慢慢淌下来。萨菲罗斯见怪不怪地坐着,微微皱眉,想着墙又要重刷的事。一瞬间青年脸上闪过懊悔,却很快被扭曲覆盖。他开始控制不住表情,咬肌紧绷,哧哧喘气,压抑在心里的狂躁忽的急遽膨胀,马上就要炸出来,炸得所有人粉身碎骨。

“萨菲罗斯我——”

青年颤了一下,凯特西蹭过来,蓬松的大尾巴勾绕着他的小腿。像是见到什么残暴魔兽似的,克劳德发出一阵畏惧的惨叫,抓起猫狠狠地砸了出去——!

萨菲罗斯下意识一个护盾魔法甩过去,回头便看见克劳德撞破了窗户,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直直坠向大地的怀抱。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爱丽丝握紧马克杯,巧克力冒着徐徐热气,“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毫无征兆地从学校图书馆顶楼一跃而下,撞在了广场的花岗岩上。”

时至今日,爱丽丝对这件事都没有什么真实感。一切发生得过于突兀,等回过神的时候,只记得一辆安静的警车停在宿舍区,几名学生帮忙把死者的物品装进箱子里,交给茫然无措的家长。还有一封遗书。

当我们谈论意义时,首先要定义它的概念:主体A对客体B产生了影响,其中,A与B都是生命或生命体的集合,这就是主体A的意义所在。譬如,一名英雄拯救了世界,一群科学家推动了文明的进程,往往会被视作拥有宏大的意义。也即是说,只有当客体B存在时,主体A才会拥有意义。

那么,如果客体B不存在呢?

所有的意义终将不复存在。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非常聪明,想的都是我们难以理解的事。”爱丽丝在白雾朦胧的窗户上画出一个笑脸,又慢慢点出两滴眼泪。“Emoji中有一个名为‘笑哭’表情,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拿它当‘笑’来用,对吧?但是老一辈的人不知道,他们看见眼泪就以为这是‘哭泣’。那天,他的父母在班级群里发了无数个‘笑哭’。”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观点,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个个‘笑哭’,也无法忘记那些眼泪。”

克劳德跌跌撞撞往前跑,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他眼泪鼻涕直淌,眼前一片模糊。六层的高度不足以杀死他,仅带来轻微的骨裂,趟进雪里不久后也就不痛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一点也不能,一旦放慢脚步就要被可怕的窒息感追上。他追着漫天雪花,幻想春天到来时和它们一起融化,阳光下水洼闪着微光,蒸发殆尽。

如果打从一开始没存在过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也许是某个零件,也许是全部,像锈迹斑斑的机器般发出刺耳的尖叫。他绝望地试图抓住什么,在谎言与虚假的幻觉中生存下去。但是不行,真的不行,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只想永远地停止这叫人发狂的思考。

人类是一种过于软弱的生命,如果找不到意义就无法生存下去。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克劳德停下脚步,道路尽头一盏路灯亮起,萨菲罗斯落了满肩的雪。

“你这也太能跑了。”这是萨菲罗斯的第一句话。

『重组』让他们一次又一次走向彼此,无论历经多少伤害、痛楚、绝望。

“你没穿鞋。”这是萨菲罗斯的第二句话。

说完萨菲罗斯率先笑了。他没想到会是这句话。不过其实就应该这样。

克劳德逃走的时候留下一室狼藉,风雪卷进房间,到处都变得湿答答;凯特西吓得缩到床底下,还在那儿撒了一泡尿,猫尿味骚得要死。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中央,吊灯轻轻晃动,尿骚味、残羹味、潮霉味……混合成一种腐烂的味道,就和克劳德一样,像个烂透的苹果。萨菲罗斯感到一阵厌倦,他不想管了。归根到底,烂掉的克劳德不再是克劳德,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他忽然想起,青年逃走时似乎光着脚。

现在,萨菲罗斯盯着克劳德,看见对方两脚踩在雪地里冻得惨白。他放下手提袋,拿出一双雪地靴,还有一件羊绒大衣,这样待会他们就能够一起走回去。

克劳德倒退半步,“对不起……”

“我不是来听对不起的。”萨菲罗斯皱眉,“先把鞋穿上。”

克劳德摇头。萨菲罗斯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缩一步。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些支离破碎的词语蹦出来,凌乱杂散,听不出什么意思。萨菲罗斯不想太过紧逼,就停下来,等他说完。

萨菲罗斯是如此完美,意识到这一点时,绝望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我真的、不行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我……?”

“我难受啊……我真的好难受啊……”

“要是那时候……被你杀死……该多好……?”

在萨菲罗斯错愕的目光中,克劳德胸前慢慢沁出一团血花,像一轮鲜红的死日,慢慢往下渗滴。他浑然不觉地向萨菲罗斯控诉,牙齿和嘴唇都被染成了粘稠的红色,沿着下巴肆意流淌。

如果那时被萨菲罗斯杀死就好了。每天,每天,克劳德都在这样想。他仍记得那时的痛楚,钢铁的冰冷渗进五脏六腑,生命在麻木中迅速流逝。那是他毫无意义的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瞬间,现在看来却如此美好。

克劳德摇晃了一下,脱力地向后倒去。

他在幻想死亡,所以死亡反映在了身体上。萨菲罗斯忽然明白了。实际上,杰诺娃是一种物质因子,它仰赖强大的精神力组合成生命体,这也正是萨菲罗斯能无数次从生命之流归来的原因。

他们是精神生物,思想才是他们的本质。

萨菲罗斯跪在克劳德身旁,捧住他的双颊,强迫涣散的双眼注视自己。“停下!”在强硬的命令下,青年瞳孔颤动,一瞬间缩成狭细的竖瞳,“你睡一会。”

“萨菲罗斯……”克劳德痛苦地挣扎起来,“我不能……”混乱中,他在萨菲罗斯的手背上抓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不能再……”

“我需要你。”萨菲罗斯说。

克劳德睁大了双眼。

萨菲罗斯抿紧嘴唇。他明明很擅长用言语动摇这个人,此刻却只是俯下去,额头抵着额头,望进那双狂乱的、病态的眼睛,然后轻柔地碰了碰沾血的嘴唇。

“我无法忘记那些眼泪。”爱丽丝说,“那一刻我觉得,他们的眼泪就是意义所在。”

“也许生命确实是昙花一现的偶然,就像是肥皂水吹出来的泡,在阳光下轻飘飘地就碎了。但是在消逝之前,那些绚烂的色彩、孩子们的欢笑,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不能因为它终将消失,就认为它毫无意义。我们存在于此,我们观察并歌颂这个世界,我们创造音乐、美术、文学……然后我们相遇,我们相爱。”

“呼吸、行走、思考,诞生于偶然的每一天,都是最为美妙的奇迹。”

而克劳德的存在,就是萨菲罗斯的奇迹。

很多时候他确实觉得克劳德变成了一个负担,带来的麻烦远比乐趣多;但是一想到会失去他,于是那些负担也就无足轻重了。人类确实是一种充满缺陷的生物,他们无知、浅薄、脆弱;但是如今,一直被萨菲罗斯所厌弃的缺陷的人性,也要学着好好呵护了。

“我需要你。”萨菲罗斯虔诚地亲吻克劳德的额头,拥紧了他,“所以,我们再试试。”

我们再试试。

春天与黄花一并到来的时候,爱丽丝向萨菲罗斯展示了她最近想到的一个“水槽理论”:人的心像一个水槽,不断地从外界获取水分,却也不断地流失水分。有的人非常坚强,所以他们的心漏得比较慢,甚至可以将富余的水分给别人;有的人的心千疮百孔,所以无论如何也难以填满内心,只能绝望地不断去索取更多。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不能从外界得到足够的输入,总有一天会不可避免地迈向干涸。

她建议萨菲罗斯多带克劳德出来接触外界,而在那之后不久,萨菲罗斯送给她一把吉他。

“马丁D200。”爱丽丝爱不释手地抚摸琴箱,轻轻拨动琴弦。

“我不懂乐器,随便挑了店里最贵的一把,你喜欢的话再好不过。”萨菲罗斯耸肩。

“这太贵重了……”爱丽丝摇头。

“我们决定开个店。”克劳德说,“希望你能来驻唱。”

爱丽丝惊愕地抬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克劳德说话。比想象中要青涩许多。像是邻居家的小男孩,当你邀请他来家里玩,见到自家母亲时,他会羞涩地说上一声阿姨好。此时,克劳德穿着柔软的睡衣,披着一件淡黄色的线衫,神色柔和。

“噢……噢,是什么店呢?”

克劳德笑了。他的笑容是如此美好,以致爱丽丝想,总有一天要为这个笑容写一首歌,以克劳德的微笑命名。

“第七天堂。”

——后记——

二编:呀作品删掉了呀

Chapter19

Cloud正要进去时,Sephiroth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不仅抓住了,还十指紧扣住了。

“你……放开,”Cloud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轻蹙着眉想甩掉他的手,但被扣得纹丝不动,“你怎么这样,这还是外面。”

虽然他们十指相扣也不是第一次,但那都是情热时的举动,在清醒时还从未这样做过。这让Cloud感觉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世俗中,让他很不自在。...

虽然他们十指相扣也不是第一次,但那都是情热时的举动,在清醒时还从未这样做过。这让Cloud感觉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世俗中,让他很不自在。

“没有人的地方不算外面。”语毕便走在了Cloud的前头,Cloud有些被牵着走的感觉。

那怎么打怪啊。Cloud翻了个白眼,他不理解Sephiroth,也不想问。虽然他也知道他们两个都能单手使用武器,但牵手打怪真的有点奇怪。

实验室里的怪物不是特别多,经过了20年的荒废,大的怪物早就自己挣脱魔晄瓶逃了出去,也包括Cloud自己,剩下都是一些小的怪物,所以他们清理起来很轻松。

主控制室看起来残破不堪,到处积满了灰尘。万幸的是主控制室里的电脑还能用,看来当年神罗虽然涉足社会各方面,但本职工作电力方面还是有好好做的。

“欢迎使用神罗科学部主控制室电脑,我是Eva,乐意为您效劳。”甫一开机,一道机械女声传来,是简单的人工智能,屏幕上也出现一个3D的白裙女孩。

“Eva,全设备查阅实验报告。”Sephiroth也是第一次使用,他也不知道是否奏效。

“好的,Sephiroth先生,请说关键词,我马上为您按关键词搜索。”Eva似乎加载了两三秒才识别出Sephiroth的声音。

“样本C、S细胞、女性生殖系统、妊娠,Eva。”听见Sephiroth说样本C时,Cloud起了一点鸡皮疙瘩,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这个称谓仍然刺痛着他。

“……好的,请稍等……已为您找到两篇相似度较高的实验报告,其中相似度最高的名为《关于在样本C体内复制Sephiroth的实验研究报告》,是否要打开?”屏幕的页面也跳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两个实验报告,第一个被框选住了。

果然,怀孕这事儿和Hojo真有关系,不仅是有关系,看标题就像是Hojo亲手做了这件事。

“打开,朗读实验概况和实验结果,Eva。”

“好的,现在开始为您朗读。实验概况:由于S细胞移植实验的大量失败,Hojo博士重新思考了实验方向,认为从胚胎开始培养更有利于实验的成功,但实验室暂无女性样本,故使用样本C作为培养皿。培养Sephiroth胚胎的方式采用Clone技术,即去除样本C卵细胞的细胞核,再提取样本C体内S细胞的细胞核,将之注入进样本C的卵细胞中,再放入样本C的子宫内使其妊娠进行培育。”

“实验结果:疑似失败。检测到胚胎在样本C子宫内扎根,但生长速度几乎停滞,不符合胚胎生长的正常时速,故实验失败。”

原来Sefirot竟是Hojo克隆出来的再放进Cloud体内培育的,这就是为什么Cloud自觉并未与人发生关系却能有孩子。而且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胚胎并没有马上以正常的速度发育,而是在五年之后又再次重新发育了。所以Zack救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孕妇了,遑提之后一系列的战斗,他竟没把孩子流掉。

虽然克隆的确有违伦理道德,但起码比J细胞进化好一些。如果J细胞能进化到无性繁殖,那估计是无敌了,连Cloud都束手无策。

“Cloud,看来你不仅是我的生育母亲,还是我的线粒体母亲和基因母亲。”Sephiroth饶有兴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基因是你自己的。”

“起码是从你身上提取的。”

比起J细胞进化和无意中被人侵犯,Sefirot来自克隆让Cloud更容易接受一些。那就代表Sefirot的确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孩子,无论他是以什么目的被克隆出来的。

当他们退出到那个文件夹时,Sephiroth看到了另一篇相似度高的,至于为什么吸引了Sephiroth,因为它的题目是《关于在样本C体内制作女性生殖系统的实验研究报告》。

Cloud不认为这有什么可看的,实验结果有目共睹,Sephiroth甚至已经使用过了——不如说经常使用,还使用得不亦乐乎。

但实验报告里仍有Cloud并不知道的令人震惊的信息:“……其yīn道的长度将拟合Sephiroth。”尽管那时Sephiroth已经死了,但他新生的甬道仍被设计成吻合Sephiroth的长度,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第一次结合的时候会觉得如此契合,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了Sephiroth而做成的。

Cloud这时才隐约想起Hojo在一次实验中称他为“为了Sephiroth而做的样本”,他一直以为Hojo的意思是让他变成Sephiroth的复制体,不曾想到Hojo竟还有别的意思。

Cloud以为这一份的实验应该是成功的,但实验结果那部分却写着部分失败,原因是新生的生殖系统各功能都运转良好,除了卵巢。Cloud的新卵巢很难产生卵细胞,即使Hojo培育了很久,也才提取到一颗,用来复制Sephiroth。

这时他也基本理解了Hojo的想法,和为什么会称他为“失败品”。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能变成Sephiroth,也因为他的新生殖系统几乎无法产生卵细胞,更因为他孕育的胚胎几乎停滞生长,才会被Hojo认为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品,才丢弃了他。

“Cloud妈妈果然是我专用的xìng爱人偶啊。”Sephiroth的笑意更深了,他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Sephiroth并不憎恶Hojo,如果非要说,他甚至感谢Hojo为他做了一个完美的xìng爱娃娃。

tbc

Notes:终于进入故事的climax了文科生不懂实验报告啊如果这部分有问题请忽视下章车吧估计但他俩打架崩溃崩完了do因为老萨又发疯了可能有点虐云片(应该是很虐才对)不过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卧槽!!!谢谢官方!!!谢谢鼠太太!!!我cp是真的!!!捏妈不论好不好看,鼠太太想着我cp我真的好开心!!!

神罗老员工大为震撼

*现代背景,角色兽化,注意避雷

*ooc预警,不喜勿入

*非人类,预警!

*别纠结逻辑!!!纯脑洞产物

1.

荧心满意足地拎着猫包打开家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猫包放在地上,打开拉链,把里面的小家伙放了出来。

里面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然后才跺着小脚出来。看到荧后,开心地跑到荧身旁,蹭了蹭荧的手,乖巧的不行。

荧被这个小可爱萌到说不出话!不枉她请她朋友吃了很多顿大餐才抱回来这个...

荧被这个小可爱萌到说不出话!不枉她请她朋友吃了很多顿大餐才抱回来这个小可爱。

………………

前些段日子,荧去朋友家玩,看到了朋友家的这只矮脚猫,小小的,软软的,见到生人也不怕生,特乖地跑过去蹭人。

那一瞬间,荧的少女心就沦陷了。

“它是空,可爱吧?可惜我爸妈不想让我继续养了,明明那么听话乖巧!”朋友有些不满地说着。

“也不知道把它送到谁家去……”

“我家!”荧毫不犹豫地接话。

“可是,你家不是养了两只猫了吗?一只布偶和一只蓝猫。会不会欺负空啊。”朋友把空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生怕自己家的小可爱被欺负了。

“你放心,那俩要是敢咬空,我就把那两只炖了,吃的时候喊上你。”荧特意加上最后一句。

“唔,那你得请我吃顿饭来消除我对空的不舍,以及我要不时去看看空宝!”

“没问题,十顿都行!”

“你说的啊,别想赖账!”

…………

荧本以为把空带回来,那两只会吃醋什么的,结果一切表示她想多了。

荧自从把空接回来后,先是害怕那两只真的欺负空,后来发现似乎相处的还不错,就是那两只似乎因为空打了很多次,那猫毛乱飞的场景,荧表示拳头硬了。

荧最先养的布偶猫起名叫达达利亚。

不都说布偶猫亲人吗,结果把这玩意拎回家后,别说过来蹭蹭自己,正眼看自己一眼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第二只领回来的是只小蓝猫,领回来的时候小小的超可爱。那时候荧天真的以为小猫,从小养肯定和自己亲。

一切果真是幻想,就离谱。

魈,那只蓝猫的名字。

比达达利亚还离谱的存在,什么猫猫玩具都不喜欢,只喜欢待在窗口观察人类。

高冷,难以接近,很好。养了俩祖宗。

幸好接空回家了,妈咪的小可爱。

荧想着,然后抱起空就是一顿狂亲。

2.

最近,荧感觉家里那俩祖宗似乎有点奇怪。

像是开屏求偶的孔雀,说猫像孔雀似乎有些不太妥。

但是的确是这样的。

你看那只布偶达达利亚,在空吃小鱼干的时候疯狂舔对方的毛。

好在空脾气软,不然这时候可能就掐起来了。不过达达利亚可能会很受用,荧想到。

给达达利亚洗澡必须有空在旁边。

没有空?还想给它洗澡?想啥呢?

自从接空回来,给达达利亚洗澡,闹腾的不行。抓都抓不住,一不留神就被那小子跑了,然后就看见达达利亚叼着空欢快地跑了回来。

你还记得自己是只布偶吗?你不是狗?而且,空已经洗过澡了!

“空已经洗过澡了,你给它弄湿了,还得再洗一次……你不要一脸骄傲行不行!这是你弟弟,不是你老婆!收敛点!”荧攥紧手里的浴头,劝自己生气不好,莫生气。

无奈下,给两只一起洗了。荧给空吹毛时,心疼坏了。这样洗下去空还不得秃了。

看着旁边甩水的达达利亚,荧已经在思考怎么炖了它了。

之后,魈也是没空不洗的状态,荧只好把三只一起洗。好在有空在,两只不会打架。不然浴室可能没法待人了……

3.

多久没好好吸过空了,荧掐指算了一下。

整整三天了!

空不是被达达利亚霸占着,就是被魈叼走搂着。荧完全找不到机会和空独处!

那是我的猫,不是你们的猫!可恶啊!

荧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朋友。

“是不是,想要和母猫那啥了?我记得你家猫都是公猫来着……”

懂了。

荧把三只猫都抓了过来放在地上,然后抱起空,把空的肚皮给剩下两只看。

“看到没,空也是男孩子。你们有的它也有!”荧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结果,魈和达达利亚一猫一边扒着荧的腿,示意荧把手里的空放下来。

荧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能看懂它们什么意思!

尤其是那俩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眼神!搞清楚,我是你们的主人!不是你们奴隶!

信不信我买只大猫回去给你们抢空!

第二天,荧就花重金去宠物店买了一只缅因猫回家,取名叫迪卢克……

*未完待续,记得催更(。`ω′)

*ooc归我

*私设如山,跟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文笔垃圾,切勿当真,温馨提示,注意避雷!!!

*后面其他人也会穿越过来的,因为他们都拥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并不会出现没有常识的尴尬现象。

Summary:

说不出口的爱意。

爱丽丝女仆甜品店,以人美声甜的女仆小姐姐和其热情待人服务闻名,深受宅男宅女们的喜爱。

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里的袋子,这个满大街的常见塑料袋子与这充满二次元气息的店完全不符合。

早知道就不买了,他默默地心想。显然空早已经忘记家里还有一个达达利亚了。...

早知道就不买了,他默默地心想。显然空早已经忘记家里还有一个达达利亚了。

温迪像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非常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空手上的袋子,道:

“我来吧。”

他叫来了一个女仆,让她把这袋子放在柜台里。随后为空拉开了椅子。

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空赶紧扶了他一把,免得他摔倒在地上。

“谢了。”温迪笑了笑,眼里似乎多了什么。“想吃什么吗?”然后把甜品单递给了空。

空坐在店里的楠木椅子上,低头看着印着各式各样甜品图片的单子,旁边的女仆给他倒了杯水,他道谢后喝了一口,但当他看清给他倒水的女仆的样子时,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咳……”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温迪有些担忧地拍了拍空的背,道:

“没事吧?怎么不慢点喝呢……”

他脸上的担心并不像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该有的神情,不过空没注意到温迪的异常。

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他仍时不时抬头望向那个女仆,不知道的还以为空看上那个小姐姐了,这副模样落在温迪眼底显得十分刺眼。

那个女仆的确长得不错,深蓝色的短发,右耳上戴着鎏金色流苏,身上的高贵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一样,女仆装生生被穿出了名门世家的感觉。

“诶嘿,你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吗?”

他看似无意地问,手却不自主地握紧了,直到指甲把手心掐出深深的印子也浑然不觉。

“啊……不是的。”空摇了摇头,然后紧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事实上,只有空知道自己是在憋笑。

天知道他看到那个“女仆”时有多震惊,堂堂璃月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真实身份竟然是一家甜品店的“女仆”?!

空:谢邀,三观碎成了二维码。

而那个“女仆”先生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掉马了,还轻声笑着道: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但这话却只是单独对着空说的,温迪有些不折痕迹地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又勾起笑容对空道:

“两份芒果慕斯吧,你会喜欢的。”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了那个“女仆”一眼。

“其实我觉得蓝莓圣代更适合这位小可爱。”面前的“女仆”笑眯眯的看着空,他微微俯下身子,凑到空的耳边。

“你说是吗,小可爱?”

“吃太多冷的对胃不好。”温迪忽然拉了空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就不劳这位小姐姐费心了,两份芒果慕斯就好。”

“当然可以。”温迪放开了他,于是空起身走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温迪解释啊。空无奈地想着。

温迪还没来得阻止空,就听见他道:

“当然可以。”

***

家里还是那副样子,桌子椅子都摆的整整齐齐,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当然,某只十分委屈的达达利亚除外。

“不去公司吗?”

“我请了几天假。”

空提着买回来的菜进了厨房,然后问靠在厨房门边的达达利亚,“有什么忌口的吗?”

“你做的我都吃。”一句算不上情话的情话却没让空感到丝毫不对,他拿出砧板放在桌上,随后拿了一把锋利的刀。

“哇,你不会要谋杀亲夫吧?”达达利亚夸张地双手抱住了自己。

“想什么呢,帮忙洗一下菜。”空一边切菜一边对达达利亚说道。

“来了。”他赶紧走到水槽边。

金色的阳光撒进了厨房,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各自忙碌着,却又异常的默契,时不时的拌嘴就好像老夫老妻一样。

饭后,两个幼稚鬼决定用猜拳来决定谁去洗碗,毫不意外的是,达达利亚输了。

“达达利亚哥哥?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额……你好?”

空:???

解锁成功。

看着手机的主界面,空有些懵逼。他刚刚不知道输入了一串什么数字,为什么这手机说开就开了呢?不会他运气真有这么好吧?

达达利亚的手机里面没几个应用,简洁得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知道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好的,但当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打开了达达利亚手机上的备忘录。

“罪过罪过,待会儿还是跟达达利亚解释一下吧。”空自言自语道。然后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备忘录,但当看清上面记录的东西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ⅹⅹ年ⅹⅹ月ⅹⅹ日,阴

我又活了过来。

ⅹⅹ年ⅹⅹ月ⅹⅹ日,晴

今天和一个少年做了交易,这样就可以应付父母了。

不过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ⅹⅹ年ⅹⅹ月ⅹⅹ日,雨

他今天为我煮了饭,这么快就适应了“妻子”这个身份吗,还挺贤惠的嘛。

他真可爱,靠太近还会脸红。

ⅹⅹ年ⅹⅹ月ⅹⅹ日,阴

听他说是为了给妹妹治病才迫于无奈和我交易的,有点心疼又有点失落。

我好喜欢他。

头又开始疼了。我真觉得在哪见过他,好奇怪,说不定上辈子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心慌……难道要发生什么坏事了吗?

我总觉得有东西盯着我。

今天对他发火了,发火的原因忘记了,似乎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

好奇怪,我怎么觉得有些违和呢。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竟然觉得他是陌生人,还差点把他赶出去……应该是最近太忙导致精神恍惚了。

为什么他煮饭的时候会多出一人份的?家里什么时候多出第三个人了?

对不起……不是我要打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怪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该死的,我好像忘了什么。

最近我开始无缘无故的对他发火,明明我不想生气的,而且他一直在说我爱上了别人,怎么会呢?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我见到了那只怪物,他果然藏在我的身体里。

他跟我离婚了……是我逼走了他。

那只怪物用猩红的双眼盯着我,我不能让它伤了他。

他被人绑架了,我必须去救他。

是我害死了他!!!

我真应该去死。

他回来了。虽然样子变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最近好像变得健忘了。

xhchfufjvkcedckkhtsgjvkvhdtsyckvhxsyckvncgsycjvjxhcjchswyvkvhsrd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好不好……空。

我爱你,空。

我爱你,空

我爱你,

我dhhbftjdhjxdjgifjdrshfjgyshfjgtatwuwu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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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ndnxhsjxhsjjxbjzjdhjzhdjxjdjjjxkwh

我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又或许你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应该很爱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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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记得你的眼睛是金色的吧?

只要能救回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请允许我这么任性的称呼你。

再见了,我金色眼眸的爱人。

我又活了过来。]

明明正值盛夏,但空却如坠冰窖。

备忘录上的记录非常的零碎,而且越发的疯狂,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乱码,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人在写备忘录的过程中越来越崩溃的精神。

是什么控制了他?那怪物是什么?

这些空都不得而知,根据备忘录,他理出了一点点的头绪,现在他决定去找原主。

*待续

快开学了,更新会变慢。

温迪其实是最晚穿越的,人家行秋早就来了。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玩意XD

没有逻辑的摸鱼,其实原先的达达利亚是看不到自己以前写的备忘录的,所以才会逐渐忘记空的名字,至于空为什么会看到,是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以上皆扯淡。

可以要个赞吗┴┤ω)

“近日也辛苦了,好好养伤。”

“无碍。”

某日派蒙在轻策庄和旅行者采绝云椒椒时,捡到了一本奇怪的图册,打开之后,里面竟然画满了旅行者和其他人的…。

为了查出到底谁是作者,大侦探福尔派蒙踏上了征途。

————————————————————

派蒙一直认为旅行者是个顶好的伙伴。

平日生活拮据艰难,但倘若身上有了富余摩拉,空一定会去附近的饭馆,为她打包一份最好吃的招牌菜。

偶尔接到冒险家协会比较危险的委托任务,也总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流弹误伤。

最最重要的是——

晚上睡觉的时候同意小精灵趴在少年肚子上打滚。

此前莫娜便说过,旅者命途多舛、宛如遥...

此前莫娜便说过,旅者命途多舛、宛如遥远星雾迷茫孤行的星球,可周身萦绕气息温和,每晚相伴,促使派蒙睡得甜沉,不受梦魇困扰。

于是,在得知旅行者交到了不少好朋友之后,派蒙比他本人还要高兴,差点当场拟下契约,从此以后结拜为兄弟,守在空身旁陪一同冒险。

也正因如此,某日在晨曦酒庄蹭饭时,迪卢克旁敲侧击问了问她对大家的看法。

“既然是空的朋友,肯定都是很好的人!!”彼时她小短胳膊撑着脸颊,暗忖片刻,这样回答道。

话音刚落,便收到了来自『正义人』赠送的一年份超豪华酒庄蹭饭券。

小精灵想法简单,从那天起,她暗自决定:要好好对待空的每一位朋友。

比如常年闲游的吟游诗人,虽然他曾经问过自己旅行者的胖次是什么颜色的。

比如『游手好闲』的骑兵队长,虽然派蒙偶然间在他的桌子上见到过很多张,旅行者露腰近距离写真照。

比如哪怕陨石落下仍闲庭信步去喝茶的岩王帝君,虽然每次都会拐着旅行者一起进去。

比如望舒客栈不常出现的仙人,虽然某次旅行者被他上药回来之后,颈侧多了一个可疑的齿印。

再比如凑合活着的愚人众执行官,派蒙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有钱,能管饭。

直到今天。

一大早空便起床了,连带着把咬手指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精灵也折腾了醒来。

他昨日里接了个奇怪的委托:需要绝云椒椒做点调味的精油,数量高达99个,但是报酬也极其丰厚。

如果不是委托后面还画着一个锅巴的话——旅行者想——他应该不会选择接这种奇怪的任务。

不过昨天看到时天色已晚,太阳半挂在山间,晃得他头晕,思来想去,空决定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赶早出发。

“这已经不是调味的级别了呢。”派蒙鼓着小脸,拖拖拉拉的跟在他身后。清晨的空气凉意盈盈,她还未完全清醒,吸了几口冷空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么多的数量,全部吃进去是会丢掉性命的。”

空闻言莞尔,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小精灵珠圆玉润的脸颊:“没有人会一次性全部放进去的吧。”

旅行者在房屋周边寻着特产,派蒙焉焉认命地飞在身后。

她受不了那股冲人的呛味,不愿意离得太近。

临出发前空曾打算让她留下来休息,自己独自去采摘上些,但小精灵不太想和他分开,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也硬是跟来了。

小翅膀忽闪忽闪,两只小短手垂在空中,以备随时扇去辛辣气息,视线落在远处少年腰际,仔细盯着他看。

她慢悠悠的随气流上下浮动,在经过摆着新鲜蔬菜的木架时,忽然停顿一瞬,视线捕捉到了一本封面奇怪的书。

像这种被扔的到处都是的奇著杂谈,他们一路走来见过不少。

有些内容破损,经由雨水或者尘土泥泞污染过的,已经分不清里面讲的是什么故事。

还有些遍布划痕,所述历史倒是能看,只是封面扯着几张前言杂乱不堪。

像这种完全崭新的,还真没见过。

“那就让我先来保管吧!”思索半晌,小精灵飞低了一点,靠近木架把书抽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不过这次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派蒙前后翻转了一下,封面只简简单单写着『绝密』两个字,落款是一只奇怪的鸟和蘑菇样式。

在两个人没有任务时,派蒙喜欢和旅行者一起窝在床上,翻看着收集到的故事书。有些情节设计无比勾人,转折撼动,也赚足了她一把眼泪。

这么想着,毫不知社会江湖人心险恶的小精灵翻开了第一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响彻轻策庄的精灵叫声传来。

已经借由风之翼落在农田里的空心下一惊,还以为派蒙遇见了什么魔物,连手中的篮子都来不及拿,匆匆忙忙拔剑传送了过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派蒙表情惊恐,手下极快的往后翻了好几页,每一章的内容都不同,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上面都有一个半遮半掩衣冠不整,甚至有些连衣冠都没有的旅行者!!!

小精灵的脸颊红得像个番茄,烫得快冒出热气来了。

“派蒙!怎么了吗?!”

莹蓝色的光束一闪而瞬,旅行者还没站稳脚,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小精灵吓了一跳,不敢让他看见,倏地把书合紧,紧紧地抱入怀中,顺手藏在了隐去的背包里。

『果然,旅行者的这些朋友都是大坏蛋!!』

『到底是谁画的这种东西!!!』

“空!放弃这个委托吧,和我回蒙德一趟!”

派蒙脸上的红晕未褪,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两只小手甩来甩去,样子可爱极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问凯亚!”

“诶?”

空愣了愣,疑惑不已。

没错——派蒙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在做了综合推理分析下,她首先把目光锁定在了不太正经的骑兵队长身上。

结合那几张压在他书桌下的金毛小子写真集,可疑程度直线上升。

而且,正好第一页大幅度勾勒了他们俩纠缠不休的内容,目前嫌疑最大,试问有谁愿意把非本人的这种图片放在首位呢。

想到这里,派蒙愤恨地跺了跺脚,仿佛手下正握着凯亚的发旋,用力一甩。

正值午后,阳光充沛,应是休憩的好天气,可他却一路慌张,连汗珠都来不及抹去,在小精灵的拉扯下,匆匆落在了蒙德城内。

于是待派蒙一把推开骑士团大门时,旅行者满额黑线,默默收回了正准备敲门的手。

凯亚正望着窗外发呆,被巨响吓了一跳,才勉强清醒了些。他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鎏金色少年,正不好意思地眨眼。

自旅行者离开蒙德前往璃月,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在这期间他曾试图一直邀请空再回来参加聚会,奈何对方一直以抽不开身为由,从未赴邀。

“派蒙说…”

空仍有些抱歉,纵使最近蒙德平安无事,没什么重大变故与新闻,但也不该连招呼都不打直直闯进来,他摇了摇头,勉强朝凯亚扯出一个笑。

“别再看旅行者了!”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小精灵不客气的打断了。

派蒙用力地摇了摇小翅膀,抢先一步飞到了凯亚的面前,单手叉腰,表情严肃的宛如一尊石像。

她挡在两人中间,隔断了凯亚的目光。

她晃了晃手臂,神秘兮兮地拿出厚厚的长方形本子,旋即光芒一闪,小精灵顺便翻开了第一页,光明正大摊开在凯亚面前。

“哇————”

骑兵队长惊叹出声。

图册上,旅行者的眼睛被他从身后紧紧遮住,黧黑和白皙的皮肤交缠,背景正是现在的这间工作室,不盈一握的腰肢贴在书桌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尴尬。

“派蒙,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原来你也是一个很棒的生物啊。”

蓦地,凯亚沉下脸来,认真凝视着对方:“请务必告诉我这本书的作者,这样精致绝妙的绘画能力,正好可以为骑士团做出贡献。”

派蒙倏地一愣,连反驳的话都差点咽回去。

空不明所以,他被晾在一旁,徒劳的的伸出手,虚虚一抓,试图找回点存在感:“那个…。”

“旅行者,果然在这儿。”

话音未落,便又一次被打断。

不过这次和派蒙没什么关系。

空问声回过头,正巧对上了一双蓝绿色的眼眸,满目欣喜。

吟游诗人的头上还粘着两片树叶,气喘吁吁,鬓角被汗水打湿,颇有些匆忙赶到的意味。

“你一进蒙德,风就告诉我了。”

温迪怀中还抱着那把竖琴,索性将它搁置在一旁,伸手紧紧揽住了旅行者的肩膀,将脸埋在空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来看我吗?”他小声道。

“卖唱的!!”

派蒙在后面气的跺脚,连绘本都顾不上了,急忙飞到了两人的中间,隔开距离。

“好久不见啊,小派蒙。”

温迪依旧是满脸带笑的模样,及时松开了空,摆着手往后退了两步,无奈又调皮地眨眨眼。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边说着,小精灵拉起诗人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到了凯亚的书桌前。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再次被晾在一旁,只当他们有要紧事要商量,四舍五入也能让小精灵和这些朋友们好好相处,倒也不错。

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楼下的房间向琴问好了。

与此同时,骑兵队长还在仔细欣赏图册上的画面,看着两人过来了,随手翻到了下一页。

只一瞬,凯亚的表情凝固,冷了下来。

画面上,绿色与金色交织,在风起地的神像旁,旅行者被吟游诗人抱在怀里,不着一物,双手揽住他的脖颈,满脸潮红。

“这是什么,好厉害啊哈哈哈!”

温迪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脸微妙的笑容,就差把脸贴上去细细描摹了。

“这种在城内传播这种图册内容的人,应该尽快抓起来才对。”

凯亚从后面拎住了诗人的领子,将他从自己的桌子上拉起来,以免口水滴在上面。

“不要这么小气嘛——”温迪在他的手下挣扎着。

派蒙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反应。

虽然确实都对旅行者图谋不轨,但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画出这个的人。

小精灵双手环在胸前,想了想接下来图册中出现的人…。

“要去找迪卢克的话,他今天正好在『天使的馈赠』。”

今日工作不多,又难得与故人相会,和荣誉骑士寒暄了没多久,楼上便气势汹汹的下来了一群人,凯亚面色严肃,一把将空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琴单手撑在桌子上,隐约听见了些和迪卢克有关的事情。

她的笔尖朝下,轻轻地点在桌面上,好心出声提醒:“不过,不准打架。”

下一秒,三个人加一只精灵在琴忽然变得很恐怖的神情下,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迪卢克不是喜欢把情绪表露于外的性格,所以当温迪用力的推开『天使的馈赠』的门时,他连擦玻璃杯的动作都未有丝毫改变。

“因为没钱而选择了来打劫吗?”

他忙着清理杯壁上的灰尘,连头都不打算抬一下。

“迪卢克——”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酒庄老板手下动作一顿,随后将玻璃杯稳稳地放在一旁,擦干净双手。

他撩起旅行者蹭到眼前的金色碎发,轻轻问出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才——”

派蒙其实从心底里是不愿意怀疑迪卢克的,也许是因为在他这里受到的庇护太多,她不认为迪卢克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但无论如何这本画册上出现了他,就一定要好好排查。

于是她找了个理由,拜托旅行者去猎鹿人为自己买一份月亮派。

小精灵不想让空看见这种东西,她自然知道少年从心底里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做很好的同伴,如果让他见到了这个,当下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想到这儿,小精灵犹犹豫豫的,把画册摊开放在了迪卢克眼前。

晨曦酒庄内,暧昧烛光印着。来自异乡的旅行者发丝如数散下,垂在腰后,坐在红发的酒庄老板腿上,眼角含泪,脑袋向后仰起,曲线动人。

“!”

“哦——————”

剩余的两个人齐齐出声。

『意料之外的纯情反应。』

“不管怎么说迪卢克老爷比你们要好很多了!!”

派蒙恶狠狠地把书扣上,指责着面不在意吹着口哨的『蒙德涩图二人组』。

“你们是要去寻这、这图册作者吗?”

过了许久,迪卢克平复下心情。

那画面太过真实,简直就像窥探了他的梦境所作一般,让他当即慌了神。

“如果不是蒙德的话,就只能去璃月看了。”

派蒙早在旅行者去万民堂送绝云椒椒时就做了准备,以旅行者的名义邀请了钟离、达达利亚和魈见面。

鉴于魈不愿意去璃月城内,派蒙就只能学着旅行者上次一样,把地点定在望舒客栈顶层。

“事不宜迟,出发吧。”

顿了顿,迪卢克从吧台站起身,打开门,正巧遇见了提着热气腾腾烤串的旅行者。

“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空没注意眼前的路,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身躯,要不是迪卢克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恐怕就要洒了手里的东西了。

“温迪说还想再去一次望舒客栈和钟离聚一聚。”

小精灵伸出一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解释着。

温迪哽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反驳。

“说起来,”空捏着自己的下巴,抬起头想了想,“还没好好感谢魈帮忙上药的事,正好可以去看看。”

『魈!』

派蒙心下一惊,猛地想起来,下一幅图正是…

钟离到得早,他在接到信的当下就整理好准备出发了,没想到路遇上了达达利亚,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和他同行。

他站在望舒客栈顶楼出神,魈难得现身,达达利亚则在无所事事的研究盆内绿植。

老板懂事明理,散开了一众无关人等,自己也跟着下楼去了。

『总觉得之前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待旅行者晃晃悠悠的和大家爬上楼之后,钟离点了点旅行者身后的观光团。

“别说那么多了,钟离先生,我有重要的事情…”

小精灵急急忙忙的飞了过去,想赶在旅行者之前拦下三人,不过没想到,手中的图册一滑,磕在楼梯角,往下滚了滚,在空的面前稳稳的躺下了。

“这是什么?”

自己收集得到的每本书都做了标记,像这样崭新,封面又奇怪的还从来没见过。

他弯下腰,捡起图册,走到了顶楼。

达达利亚离他最近,凑到空的身边等着看,钟离和魈绕开仿若被雷劈在原地的小精灵,也一并走了过去。

“等等,空!”

迪卢克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拿起那本书就要翻开,连忙出声阻止。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旅行者已经打开了图册。

派蒙的手指刚刚一直卡在第四张的位置上,等着一会儿方便直接翻开,现在倒是省事了。

背景正是他们身处的楼顶,旅行者光洁的脊背贴在夜叉的胸前,双手撑着围栏,鎏金与墨绿相缠,甚至连颈侧细致的血痕都描绘了出来。

空被吓了一跳,立于他对面的魈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图案。

半晌,磕磕巴巴的接了一句:“这、绝非事实…。”

“想来也是。”

钟离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咳了两声,打破了弥漫着尴尬的场景。

旅行者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要把书合上,可看了那副图之后,反倒是浑身泛软,手一抖,滑倒了下一页。

这下,连钟离都说不出什么来了。

琉璃亭内,旅行者的手腕被执行官握置于胸口处,坐在他的腿上,眼角眉梢皆是情意,带着眼泪。

身后还有一人,岩王帝君将手指抚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身,紧紧的贴合。

旅行者现在是真的受不住了,用力地把书合起来扔到了一边,担心掉到楼下,被眼疾手快的达达利亚接住了。

他的脸顿时又烫又红,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

小精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飞过去,想安慰点什么。

“没、没什么!”

空本就不是脆弱之人,可这几幅画面带来的冲击感太强,纵使心里明白大家都只是朋友,但如此暧昧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他说不上是生气难过,只是有种莫名的燥热感。

“一定是别人的恶作剧吧,没什么的!”

他偏过头去,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把它烧了吧,派蒙…。”

达达利亚学着画上那样,捉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敏锐的察觉到些关键信息。

“空,你不讨厌吗?”

周围的其他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等着旅行者的回答。

空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不解这个问题。

“毕竟你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这也只是一场恶作剧吧。”

“啊,当然。”

众人统统松了一口气。

达达利亚凑近空的耳边,悄声添了一句。

“不过这场恶作剧,可不会结束啊。”

彼时空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只笑了笑,未曾注意到其他人倏然复杂的神色。

后记:

菲谢尔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听说一直在和新入住蒙德的那个占星术士待在一起,两人近些日子天天往璃月跑。

“莫娜,真的丢在这里了吗?”

菲谢尔急急忙忙的在周围的木架中寻找了,连自称都忘了加。

一旁的占星术士也是干着急,好不容易回一趟璃月,还丢了最重要的东西,这下万一被别人捡到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预知出来的场景啊!!!!——”

个人碎碎念:我的脑子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实验室里最听话的和最不老实的

(继续毛茸茸)

阿小来调杯饮料~有点儿像上帝创造XX时系列的加强版,今日脑洞。

(真正长岛冰茶的配料是朗姆伏特加龙舌兰君度金酒各15ml、一个柠檬榨汁、可乐倒满,据说很好喝但是烈性很强,不能喝酒的盆友别傻乎乎地点这个)

补档,银幻,短打《需要》,申请好几次直接给我永久屏蔽…对不起之前给我收藏点赞的朋友了。lof真的厉害,真就什么东西都色咯

最开始的想法是营造宇宙的孤寂感,结果并没有画出那种感觉Orz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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