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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说这句话但这次必须说了,人物理解非常!主观!非常!我流!

*全文1.1w+

01.

“林队,老林,”方锐说,“你那个给我尝一口呗?”

彼时正值盛夏午后,骄阳灼灼,闷声的蝉鸣刺破紧闭的窗户,混着空调送风的声响托住这一室沉默。夏休期大部分选手跑出去休假,青训营倒是热火朝天,方锐带着两杯新品奶茶堂而皇之溜进队长房间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商量,林敬言桌前的椅子被他占了,好脾气地坐在床沿等他的下文,结果方锐埋头喝了半杯饮料才吞吞吐吐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敬言无语两秒,扎上吸管,把还没动过的奶茶递给他:“真是少见你这么客气……到底是想说什么事,这么严重?”...

林敬言无语两秒,扎上吸管,把还没动过的奶茶递给他:“真是少见你这么客气……到底是想说什么事,这么严重?”

方锐吧唧吧唧嚼着珍珠,好像通过甜食汲取了点勇气似的,竖起两根手指头比了个耶:“其实是两件事。”

“我下个赛季就想出道。”

“……俱乐部应该还没有合适的流氓号?”林敬言想了想,其实以方锐的水平来说成为正式选手不是什么太出奇的想法,只是,“战术计划里也还没有双流氓,经理那边不好说。”

“这就是第二件事啦。”方锐在办公椅上转了半圈挨上床沿,蹭过来坐到他旁边,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摸出张账号卡。挺新的,不像方锐那张会用来开快递的青训营倒霉流氓。

他说:“我发现我盗贼玩的还不错。”

林敬言接过他那张账号卡,捏在手里无意识转了两圈,很意外,但更多的是疑惑。青训营那一帮半大小伙子每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看到林敬言这个队长也还是装得一派老实巴交模样;只有方锐,可能是预定继任唐三打后被林敬言开小灶一对一教学得多了,比起和同龄人玩,黏他黏得倒是更紧实些。

而连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换了职业,突然想当新秀,听起来随性至极又吊儿郎当,给线性前进的职业生涯打了几个百转千回的结,可林敬言知道这一定是他认真考虑过的结果。因为方锐对荣耀的态度不仅不是平日那种嬉皮笑脸,甚至一向是审慎的。

这话说给别人听,十个里面有八个摇头,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方锐呀?他多随便一人,说换战队就换战队说换职业就换职业,要不是有点天分,早就吃不上这碗饭了吧?

十个人里剩下的两个除开方锐自己,就是林敬言。

他一无所获地在脑子里搜罗片刻,没回忆起什么迹象,决定抓着绳结的起点问:“为什么?”

“啊?”

“为什么突然想出道?”

“我在观众席上和一个人说过……明年就轮到我了。”方锐拍了拍床,“他要是没看见我岂不是显得我言而无信!”

很没道理的理由,林敬言倒是很相信,认真问着:“你还在蓝雨的时候?”

“对啊!”

“他会原谅你的,发现你最后在呼啸出道的话……”

方锐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有和角色磨合好的意思,想想你才换职业多久?现在又说想玩盗贼,什么时候练的?”

“呃……有点忘了,一两个月吧?”

“我的意思是平时,怎么有空练个新号?”

“账号卡是公会部拿的,挑了技能点最合适的。”方锐老实交代,“高中生都能一口气学六门呢,我就想试试……”

“试试什么?”

“试试什么职业最适应我的风格。”方锐说,“说到高中生,你这样问话好像班主任喔。”

方锐好像和一般人脑回路不太一样,玩游戏的大多先入手职业,在职业基础上打造自己的特色,比如林敬言的几位同期,玩着大众职业风格倒是一个赛一个特别。他看起来却在贯彻唯一一条准则:流水的角色,铁打的猥琐。

……他当年能在挑战赛就被方世镜一眼相中不是没有原因的。此时木已成舟,林敬言也不想追究他训练是不是做到了全力以赴,想来做完常规练习后就投入他的选角大业。过程都瞒得严严实实,林敬言想知道他究竟是得出了多么确凿的战果,才敢现在来和自己先斩后奏:“那班主任问问你,都试了些什么角色?”

“暗夜系,气功,机械师……”

林敬言这下真有点吃惊了:“机械师?”

“电子眼和空气压缩机不错,其他不行。”

“你试完之后觉得,自己盗贼比蓝雨看中的气功师、呼啸看中的流氓都有把握?”

方锐被他这一串问得有点犹疑:“呃……差不多吧?”

除了说垃圾话,方锐不爱把话说太满,这也是他给自己留下的一点狡猾的后路。这个“差不多”听在林敬言耳朵里,约等于“老子就是行”。

别说有八个人觉得方锐不行,就是八十个、八百个人觉得,方锐也能大手一挥把那些声音抹去自己说了算——最多再听听林敬言怎么说。转流氓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好他,林敬言看了之后说好苗子,稀里糊涂把他带过了北回归线;现在这人从两广丘陵辗转到长江中下游平原,否定掉他被认可过的一切,眼睛亮闪闪地问,老林你觉得我行不行啊?

林敬言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最后问:“你还记得呼啸挖你来做什么的吗?”

“为了接唐三打。”方锐答,“但是唐三打在你手里才能发挥他全部的实力,我还不行,但我也不想这么耗着。”

“所以我来是为了赢。”

林敬言挺欣赏方锐那份洒脱,也更喜欢方锐不常显露的意气。人可以在输了之后洒脱地不在乎,但只有自信才能赢得胜利。

林敬言笑:“这么确定自己能赢啊?”

方锐见他笑了才松出口气,继续摸兜找账号卡:“试试就知道了。”

02.

林敬言沉默着和电脑屏幕上一个叫“榴芒”的流氓大眼瞪小眼,抬肘拱拱旁边的方锐:“这也是公会找的号?”

“不是啊,这我自己玩网游用的。”方锐伸头过来看了一眼,“帅吧?”

看得出脸是精心捏过的,也看得出名字是随便起的。林敬言说:“要不我还是用唐三打和你打修正场吧。”

“不要。这个账号我认真玩过的,装备差和等级差都模拟了。我的盗贼如果上场,身上装备还是赶不上那些满身银装的。”方锐还没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打账号卡、一把钥匙和两颗润喉糖放在桌上,往电竞椅里一窝舒服地叹了口气,“哎我操终于拿出来了,硌得慌。”

……一个盗贼,一个名字叫“天下无贼”的盗贼。

“我都不知道我们公会部有这么幽默?”林敬言进入房间,这算方锐的主场选图,不知道是个人喜好还是有意针对的选择,方锐挑了个相对陌生的分区的练级区。

罪恶之城的东北角,典型的街市巷道、阴沉的天空和耳边放大的细雨闷雷声,远处隐约有个钟塔的轮廓,榴芒踩上地面,雨水映出倒影。

地图一载入方锐就收了声,林敬言一边赶路一边偏过头打量他,脸蛋尚有些青涩的少年嘴角还挂着点习惯的弧度,眼神已经冷却到镇定。榴芒绕过了小镇主干道向钟塔方向迂回,了解方锐的操作风格,越靠近中心区域林敬言越谨慎,榴芒视角扫过半圈,确认了几个藏匿点阖盗贼潜行的可能路线,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开始打字。

结果方锐的消息先跳出来:我是不是选的图太大了啊?怎么还不见你?

榴芒:你潜行潜迷路了吧

“喂喂,”方锐的声音从雨声和耳机外夹来,听着是在认真喊,被冲刷得模糊不清。“听得见吗!在附近吧!”

听得见。就是因为听得见,天下无贼确实离他很近,林敬言不再调出对话框,也开了麦。顾及一张老脸,他没好意思在训练室里大喊大叫,音量正常语气平稳地说:“正经比赛呢,别聊天。”

方锐很聪明地接收到他表达的意思,没再接话,麦里若有若无的轻轻呼吸声也被掐去。可能只隔了一条街道、一堵墙、甚至一片干扰视线的雨,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可能触发紧绷的神经,榴芒和看不见的天下无贼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很突然地,天下无贼就那么大喇喇地走进了他的视野里。

天下无贼冲来得莽莽撞撞,躲过抛沙后锲而不舍地直奔榴芒,又在榴芒拦山虎双月牙的小连招追击下原路返回逃跑,生动诠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方锐哪能有这么好搞定,榴芒追上,林敬言紧盯着天下无贼手里的动作,陷阱落下时也会有声音,附近的地形有哪里适合盗贼发挥,方锐是不是想把他带过去,那是跟还是不跟?

榴芒动作慢下来的一瞬间,林敬言听到了陷阱卡扣触发的脆响。

“哦!”他感叹。——原来是这样。

方锐在问话前其实已经确定了榴芒的位置,他开的麦、包括林敬言的回应,只是他需要的一个判断,判断在这样的雨声和雷声里,林敬言能不能听到他下在这里的陷阱。后面粗糙且拙劣的诱敌深入打的完全是心理战,他在赌自己了解林敬言,也在赌林敬言了解他;榴芒绝对不会锐不可当地冲上,而在林敬言对他的观察里,他确实只是在跑走,他要的就是林敬言对他是否布局的怀疑。

因为他没有布下的局本就是一个局。

榴芒踩进了一个陷阱,他此前所有诱饵都奏了效,方锐的陷阱绝不只是一个需要读秒需要释放的游戏技能,他本人的战斗风格意味着对他的一切无厘头都不能掉以轻心。

对此林敬言只能想到一个词。这是方锐式的机会主义。

榴芒有条不紊地组织起反击,林敬言嘟囔道:“蓝雨把你让出来可真是亏大了啊。”

方锐没听见,还在专注地盯着屏幕敲打键盘。

“差点就赢了。”方锐甩甩手瘫进电竞椅说。榴芒的血量确实不太健康,但他俩都清楚其间的差距,就是再给天下无贼半管血也不一定能再翻盘。

“感觉输了就不太有说服力。”他嘀咕着说。

“我觉得挺有的。”林敬言也窝进椅子,“战术思路不错嘛。”

“被你看出来了?”方锐想到自己的猥琐操作,得意中带着点郁闷:“比赛又不能语音。”

“你明明有想法嘛,现在你能用聊天诱导我,难道上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信啊。”林敬言说,“我现在觉得你和盗贼简直是天生一对了。”

单论技术技巧,方锐的盗贼还略显生疏,甚至比不上他勤学苦练的流氓技能来得熟悉,不过气质和打法上的契合度实在是再高也没有了。他给自己踩出的这条路不仅能走,还能走得很干脆很利落,林敬言想。

“真想第五赛季出道的话,”林敬言转过脸看他,“夏休要刻苦点了,看你表现啊。”

“什么?”

“第一点,不准甩手,累了要好好做手操。”

方锐屈张了一下手指,也转过脸看他,两个人躺在大椅子里意味不明地对视。他说:“好吧,那也要辛苦你了,林队。”

03.

在和方锐钻进网游里打了三天副本之后,林敬言痛苦地表示,要不我们还是把队友早点叫回来吧,这练的是配合还是心态啊?

两个人打五人本没什么大不了,两个职业选手和准职业选手更能碾压,副本是方锐拍着胸脯保证最适合流氓和盗贼发挥的,来一个杀一只来一对杀一双。

至少进游戏前林敬言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方锐显然有别的想法。林敬言以为他们是要磨合,没想到方锐心心念念的是组合,一字之差需要的默契和熟悉却是千差万别,——步子迈这么大也不怕裤子裂了。

“我们蓝雨出来的对双核有执念。”方锐当时说。

选手都还不是就想着核心,方锐这话放出去能被队粉队黑林敬言唯粉林敬言唯黑都抓着把柄骂两天两夜,他倒是真没想这么多。好像对他来说,最想做到的就是两个人一起站在赛场上,他给自己选的搭档是林敬言,林敬言是呼啸核心,那他就也该是。

G市特产美食,土生土长的蓝雨战队特产奇葩,手残队长和话痨剑客都是联盟独一份的,林敬言自忖还没那个本事。方锐倒是把两者结合得很好,长成了一块甜滋滋的奇葩糕点,奶茶都点的全糖,还一口气喝了两杯。

“退一万步说,你可以控制,我可当不了剑客。”林敬言说,“难道飞毒针么?”

“我不是在开玩笑。”方锐严肃地说,他并不擅长绷着脸,总有一种稚嫩的喜感。

“好吧。我从来没想过打双人配合,你让我想想……”

“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我和你一块儿想。”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方锐先没忍住:“你想的怎么样了?”

林敬言哪是真在想,他只是盯着桌面走神。作为正面强打的流氓、作为一支中流战队的队长,林敬言一直在做的事就是黏合住整支队伍,让场上五个人成为一个整体。这时候说给你拆出一个双人的战术,把一切都推翻重来,究竟是破而后立还是给趋于稳定的团队加入了不可控因素?

喻文州有强大的战术头脑,这算天时;有蓝雨这支魏琛退役后就一直在成长、在突破的新生的队伍,这算地利;有一个能契合他思想和行动、弥补他缺憾和软肋的黄少天,这算人和。

林敬言几乎什么也没有。

“我想,”林敬言慢慢地说,“我果然不是那种天才啊。”

方锐愣了愣:“我也不是啊,天才有几个就好了,有点天分的普通人难道就不重要?没有第二哪来的第一。”

他侧过身子面对着林敬言,抓了抓头发安慰这个比他多吃几年饭多打几年职业联赛的队长:“想不出来也别这样怪自己嘛,我先说?”

谁都想当月亮,可银河流转里也不能没有星星。

如果两颗星星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星轨交错星光复叠,是不是看上去也会亮上那么一点呢?

林敬言本来什么都没有,可他现在有了方锐、有了一点改变的勇气,由之生出了尚且遥不可及的期冀。血液涌上指尖发烫,这双手握过鼠标、摸过键盘、插过账号卡,就是还没捧起过冠军奖杯。

“好啊。”林敬言拉开抽屉开始找什么东西,那东西根本算不上找,他一直很妥帖地保存着,“但是方锐,电子竞技不说第二。”

方锐眨着眼睛看他,知道林敬言还有话没说完,默不作声地等。林敬言心跳得越来越快,简直像第一次上场的新人,这或许也就是他职业生涯新的起点、新的第一次。脱口而出的语言有它自己的力量,不论是许愿、承诺抑或诅咒,说出去的话和心里转的念头从不是一码事,当一句话真切地落为几个音节砸在地上,他必须为每一个字承担起责任。呼啸未来可能的汗水和泪水,可能的衰落与繁盛,可能的幸运与不幸,都将随着他作出的一个决定调转上全然模糊的道路,林敬言当了三年队长,从未感受到脊梁上如此沉甸甸的重量。

不一样的呼啸,不一样的组合,又会是什么不一样的光景?

“那我们只好一起拿个第一了?”

林敬言说着,把第一流氓账号唐三打放在了方锐的掌心。

他们都清楚这本来会是一场新旧的交替,现在却意味着信任的交互。如果方锐坚持玩流氓,林敬言交到他手里的会是唐三打;如果方锐真的要以崭新的姿态站在比赛场上,林敬言交出去的就是林敬言本身。

——以你重构我的打法、我的战术、我绝不后悔的选择。

他相信方锐明白了,那张薄薄的账号卡被紧紧地握在手里,在手心刻下了一道红痕。方锐把唐三打还给他,大拇指抵着那道横亘在掌纹上的深痕磨蹭,像是骑士擦拭他的盾牌和剑,使之成为一个仪式和一桩永不忘却的誓言。

“我知道我们很急,但也没这么急。”林敬言斟酌着说,“一口气拉给我八只小怪也打不完的。”

“不是打不打完的问题,打他们你用两根手指头都行,”方锐竖起一根食指高深莫测,“你不觉得我们的速度变快了吗?”

“对啊。”

方锐很欢快地点点头。

“但我觉得还是因为我升级了开了一个新的大招。”林敬言平静道。

“哦。”方锐看起来有点沮丧。

他们去2V2炸了一圈鱼,收到了一大把好友申请和建议他们报青训营的消息,更有甚者和榴芒讨论直指唐三打,让林敬言去呼啸试试水,聊得林敬言生出了隐瞒身份潜伏竞技场的愧疚之情。

其实他在职业圈摸爬滚打,哪能不知道有更科学的训练方法可供参考,但他还是顺着方锐的思路在网游里游了一圈。挤攘在摩肩接踵的虚拟世界里,和一些可能只打了两分钟竞技场的网友像老朋友一样谈天说地,林敬言操纵着流氓小号跟着方锐的盗贼在街头巷尾穿梭,第一次接触游戏的心情像落满灰尘的画卷复又徐徐展开。

林敬言和方锐,二期出身的脱胎自原生态环境的职业先驱和挑战赛胡闹上来的野路子,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深深扎根于网游的土壤,再打十年荣耀也洗不去的这份熟悉是跨越年龄和经验一条绳索,绑缚住两颗错频的心。

“好像配合度是变高了点?”林敬言选中动作,榴芒和天下无贼莫名其妙击了个掌。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方锐这一手都足够聪明,比起战术模拟和自定义训练,尽管只是和普通玩家、和副本小怪对线,他们的陌生感和割裂感也正在飞速弥合。这比林敬言想象中顺利的多。

那么……

“哎?”林敬言回来看见一个盗贼猥琐地绕着自己打量,随手扔了把抛沙,方锐仗着组队豁免还鼠标一划拿脸去接,顺便头顶冒出一个飘花的颜文字气泡。

然后他就被致盲了。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上映出副呆头呆脑的表情,方锐“靠”了一声调出面板,林敬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他踢出了队伍。

“老林,猥琐啊!”方锐感慨。

致盲效果结束后天下无贼警惕地四下扫视,榴芒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好友状态里显示离线。林敬言拔出账号卡,起身对方锐说:“走吧,带你去签字。”

“新选手和第五赛季正式选手名单要上报了。”

方锐跳起来:“我还没和我爸妈讲呢!”

“嗯?我看两位也没有很意外?”林敬言挥了挥手机,“经理说家长那边纸质签名承诺已经寄到了。”

方锐很夸张地拍住脸往下搓脸颊,身体力行诠释惊恐脸jpg,这么一扯显得眼睛更大了,林敬言没忍住笑了笑。经理那边填好了网页上的信息也拟好了合同,只是他还差几个月成年,必须有当事人及其法定监护人的书面意向,才能在适龄后转正。在开启他职业生涯的薄薄一张纸上,方锐留下了他第一个尚未苦练过的稚拙签名。

04.

林敬言是一个很周到的人。

如果让方锐举例,具体可以表现为两周前他俩在2v2爽了几把后他就时不时紧张地翻翻论坛看看舆论,没想到最后真给他翻出点问题。

“我得找技术部给你开个新账号。”林敬言凝重地阅读帖子,“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一个人去祸害普通网友了呢?”

方锐心虚地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叶秋和韩文清不都是竞技场和副本里杀出来的吗。唐三打也是啊!”

“何况你挖野菜还被人发上论坛了?很能耐嘛。”

方锐接过来翻了下那篇《不是挂人,但无贼兄弟我们不约》。

他心虚地说:“我不得自己先试试和流氓配合行不行吗。”

“所以你在网友身上试了?”

林敬言叹了口气:“这下天下无贼没法用,我去给你打张新卡。”

方锐老实点头,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诚恳道:“脸挑个帅点的。”

“来。”林敬言递给他一张套着保护套的账号卡,“俱乐部财产,不准用来通门锁开快递戳蚂蚁。”

“我知道!”方锐愤愤,“还没到和钱过不去的份上!”

“顺便技术部说还有惊喜。”林敬言笑笑。

“是什么?你也不知道?”

方锐看得出他在骗人,也猜得到所谓惊喜是什么。坐在电脑前训练的队友纷纷围了上来,大家脸上都挂着了然又期待的表情,方锐插上账号卡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一点也不职业,他想,可他还是屏住了呼吸。

登陆成功,每一台开着训练程序的电脑上都跳出了一行小字。

您的好友[鬼迷神疑]已上线!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形象,他对这样的陌生却很熟悉。从玩荣耀到现在,他没有对哪张账号卡产生过不舍的情绪,最开始玩气功师也是转职的时候朋友说下副本有个气功师好打,眼看大家都有了喜欢的职业,他无所谓,就选了这个。在蓝雨和呼啸的青训营用过无数账号,自己也练出了一把小号,到现在还算印象深刻的也只是和林敬言玩的榴芒和天下无贼。

方锐移动鼠标划上鬼迷神疑,腰带是银色字样,最后是武器,在看到武器的银字后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他想起还在蓝雨那会儿,夜雨声烦的银武刚打出来,黄少天坐在电脑前呆愣愣地像只发不出声音的鹅,还是他大呼小叫地去找人来看。原来换他也是这样。

他只卡带出了两个字的“谢谢”。

队友们笑闹几句散去,林敬言还坐在他身边,没有半点惊讶模样笑眯眯地说客气了,真是的要装不知道也不演全套。具体属性一项项读过去脑子里都是数字,烧坏了似的来回转着,就是不加载成一个系统的增益概念。

哦哦、是这样。

林敬言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凑近点仔仔细细看了银武属性,方锐闻到他队服短袖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刚来到N市时林敬言来车站接他,顺手拉过行李箱时衬衫上也是这股香味。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林敬言在初春的站台上举着副半折的红底黄字横幅,露出来的方锐两个字因为有一角耷拉下来看着像万锐,方锐手机都没摸出来就瞥见了这半个横幅,蹦起来招了招手,林敬言也挥了挥。乘着车到了呼啸后他俩一人一边展开,完整写着“欢迎方锐加入呼啸战队”,方锐忍着嗓子里的哽咽说不是欢迎吗怎么还要我自己拉横幅,林敬言说唉偷偷订的,别的青训营小朋友都没有,只好偷偷看看喽。

林敬言在盛夏的阳光里给方锐带来了一张为他量身打造的账号卡和一把直指职业赛场的武器,在尚未和鬼迷神疑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联系的现在,这一特殊对待就使得它对于方锐来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方锐和鬼迷神疑的帅脸隔着屏幕对视的片刻里福至心灵地感受到林敬言对他来说的不可替代,他是伯乐也是老师,是搭档也是队友,他自己急哄哄地打乱所有原定计划,说到底不是想站上赛场,他的时代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算晚,他就是想和林敬言一起、一同、一道并肩站在赛场上。

要给这种唯一下一个结论的话。

方锐有点惊惶地仰了仰头,鬼迷神疑静静地站在那里,喜怒哀乐从他无机质的眼睛里淌过,流进人类的七情六欲。

“我天,”方锐喃喃道,“老林,原来我喜欢你啊。”

林敬言脸上总算有了点诧异。方锐没来得及对他的破功建立几分自得,就听他用很无可奈何又忍不住笑的语气说:“我以为你是装傻……居然是真的才知道吗。”

05.

这赛季他和林敬言来来回回重复的对话就是“怎么样”“还不行”。

“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啊?”林敬言也没催他。

“我明明说的是差不多嘛。”

团队赛还是延续了几年的稳中求胜路线,只是每次复盘方锐都被勒令旁听,结束后林敬言会整理每个人的看法,方锐年龄小也敢说,从旁观视角指出的一些意见和思路让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方锐的加入将给全联盟带来的惊喜。

林敬言问:“什么时候行?”

上周呼啸客场对虚空,被本赛季横空出世的双鬼拍阵斩于马下,团队赛遗憾落败,回N市后大家多多少少有些躁动情绪。

谁说的来着?明明我们也有组合杀手锏,哪个比他们差?

方锐仰脸看赛程安排,呼啸主场对蓝雨。

他说:“都是熟人了,这次试试?”

[全部][夜雨声烦]:天啊天啊锐仔多久没见你怎么改玩盗贼去啦?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玩上心眼了是吧悲催悲催悲催啊?

[全部][夜雨声烦]:本来以为你是去当一代宗师街头霸王的怎么这下成小偷了,哥哥奉劝你不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全部][鬼迷神疑]:好久不见啊黄少,你今天讲话怎么格外有营养,我都不好意思不看

[全部][鬼迷神疑]:话说都为你改规则了文州怎么还没管管你这话痨毛病

[全部][夜雨声烦]:嗯?你都当盗贼了还这么咋呼林队怎么没管管你?

[全部][鬼迷神疑]:不妨碍

[全部][夜雨声烦]:啥?啥不妨碍

[全部][鬼迷神疑]:不妨碍我偷你的心

“好。”林敬言没再问什么,“你上团队首发。”

“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林敬言笑:“大家对你有像你同期那位的期待呢。”

投影屏的亮光打在方锐脸上,照得眼睛蓝幽幽发亮。他问:“周泽楷?”

“是不是感受到压力和动力了?”

“哪来的压力,我一个能打他三个。”方锐翘了个二郎腿。

[全部][夜雨声烦]:……我吐了

[全部][夜雨声烦]:这么久没见,要不我俩1V1吧?文州也同意了单挑单挑

[全部][鬼迷神疑]:都是暗夜系的难兄难弟,怎么不让文州来和我打

[全部][夜雨声烦]:欺负他手残啊你好意思吗好意思吗

[全部][鬼迷神疑]:手残是你说的不是我

[全部][夜雨声烦]:等等文州说可以,你坐标发来

[全部][鬼迷神疑]:72,165

“这么厉害啊,我都不敢说换他一个呢。”

“你也知道啊,队长!”方锐把重音落在这个称呼上以示不满,“所以不会连你也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吧!”

“期待嘛……是有的。”林敬言停顿了一下,看着方锐眼睛越瞪越圆,“不过不是对标他。”

“那……”

林敬言用遥控按下暂停,鬼刻站在逢山鬼泣身后,红莲天舞上鬼神之力的幽光缠绕。

“你的同期还有一个吴羽策。”他说。

[队伍][鬼迷神疑]:夜雨声烦在240,130或90,180附近

[队伍][唐三打]:1

[队伍][鬼迷神疑]:前

[队伍][唐三打]:我来。

鬼迷神疑贴在了夜雨声烦身侧,在他踩中陷阱后方锐解除潜行状态避开冰雨剑锋欺上,无视黄少天在全部频道里“无耻啊”的大叫,做了多久青训营队友,他总归有点了解黄少天在无意义刷屏里冷静下来伺机而动的习惯。

[全部][鬼迷神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全部][鬼迷神疑]:还有更无耻的哟

头顶的树冠里一个汽油瓶毫无征兆地飞来。

呼啸忠粉眼里可能还有一项也算破天荒的记录:唐三打首次完全放弃成名连招跟着鬼迷神疑满地乱滚,当晚就有人从场馆出去喊着心碎一地这不是我认识的唐三打这不是我认识的林敬言。

不明白的人还在不明白,有人从方锐新秀战毫不怯场搭话黄少天着手挖,挖出了方锐的职业生涯坎坷历程并津津乐道;一部分舆论认为这是针对蓝雨的一次性战术,只是想借助方锐对蓝雨双核的了解打一个出其不意;某些锐评指出这是林敬言一次“失败的尝试”“第一流氓脸面的丧失”,全队猥琐流打法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职业圈已经初见其端倪,喻文州赛后接受采访直言将看到“成型后全新的呼啸”,黄少天输了比赛还哈哈笑两声抢过话筒说锐仔你是这个,比了个大拇指。周泽楷在回程路上从热搜点进去看回放,方明华问怎么了吗,刚出道就万众瞩目的枪王手指点了点屏幕,轻轻地说方锐。认识?……嗯。叶秋说蓝雨之前那个气功师小子?盗贼?有前途啊。

而在这一切的一切之前,林敬言摘下耳机收起账号卡站起身走出比赛席,穿过狭长的过道,通向凛冽的冬夜。寒风卷进走道,卷走耳畔队友模糊的笑闹声,卷起身上披着的厚实的冬季队服的衣摆,刚刚取得的胜利好像远去成为了泛黄史书的一页,第一页,他的灵魂跳出尘埃之躯身处的已知和未知作为见证,在呼啸的风声里呼啸战队呼啸而来的未来清晰可辨。

方锐大大。林敬言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方锐转过来安静地看着他,逆着光,黑亮的眼睛里有两片小小的满月。

林敬言说:“我好像突然有点想亲你。”

过了很长很长又很短很短的几秒,方锐微微动了动眉毛,也压下声音用气声讲话,林敬言努力辨认着昏暗里他一张一合的口型。

方锐说:“这种事情,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END

*梗来自于短篇lgbt动画《HeartBeat》,在原作基础上有改编

*原著+很超自然的设定请勿深究……

1

叶修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本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但在他打开方锐房间的房门时猝不及防被一个叽叽叫着的不明物体击中脸部对方还逃之夭夭之后,突然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游戏玩多了出现了幻觉。

而方锐一改往日的活(猥)泼(琐),一言不...

而方锐一改往日的活(猥)泼(琐),一言不发地竟也追着那不明物体冲了出去,来不及和捂着额头的叶修解释一句,整个兴欣战队宿舍就听见他咚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那是啥??你养的耗子?”

但老鼠不会飞啊?

方锐长叹一口气,单手扶额,手肘支在腿上坐在床边,一副思考者的姿态,在被叶修差点踹了一脚之后才沉重开口:

“那是我的心。”

叶修:“…………………………”

叶修:“咱能说点人话不?”

方锐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地’摇头说,一看你这人机就是不懂咱正常人的爱恨情仇,你的心太冰冷了都不会跳出胸膛,不会在想念某人的时候化作意念飞出窗外,去往向往的人身边。

方锐一抬头看见叶修正拿着他没锁屏的平板对着他,叶修跟ChatGPT说翻译一下,那死鬼AI装模作样计算半天来了一句:“表达了作者的思念之情。”

“我说真的,”方锐无语,“那真的是我的心,它跑了,我跟丢了。”

2

怪事最开始发生在方锐刚出道不久的时候。

起因是日常训练结束之后,林敬言需要多指导他一下而将他留在训练室,指导时他们一个坐在座位,上一个站着弯腰靠近屏幕。

这姿势原本没什么,林敬言态度正直非常,方锐却因为对方的靠近心猿意马,对方说了半天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抬头懵懵懂懂地看着林敬言,心里想的是:老林惯用的香水好像已经渗入皮肤,一靠近就闻到了啊。

怦怦。就在这时,方锐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胸口呼之欲出,痒痒的,酸酸的,有些许刺痛但,又让人快乐激动到无以复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整张脸烧起来了。

怦怦、怦怦……方锐抬起他的黄金右手,猛地捂住胸口,那声音太响了,而训练室又太安静、两个人靠得太近,他觉得林敬言一定听见了。

林敬言迟疑着开口:“方……”

“老林你快看窗外!”方锐就在自己快要捂不住胸膛的时候忽然大喊了一声,在林敬言下意识回头的瞬间,有什么鲜活火热的东西从他身体里飞出,向着林敬言的方向扑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很近,可那玩意可能太激动了,方向有一些偏差,就擦着林敬言后脑勺‘咚’地一声砸在了天花板上,蔫头巴脑地顺着墙壁滚到地上,落进训练室椅子的阴影里,歪在那里不动了。

“窗外有什么?”林敬言莫名其妙被突然喊了一句,又听见挺响一声,回过头来见方锐满脸紧张地坐在椅子上,脚一蹬绕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挡着身后的什么东西似的。

“没……没什么哈哈哈哈哈……”方锐生怕对方发现,糊弄了几句就想把林敬言赶走,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有问题,但方锐想要他走,那他就先走吧。

林敬言走之前还巡视了一眼整个训练室,没发现任何问题,方锐一直把他往外推,最后还把门锁上了,太可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锐蹲在地上,把那飞出去的东西捡起来、拍落上面的灰,整个人呈“西子捧心”状——字面意思。

他知道这是他的心,虽然这很令人不可思议,但正因为是他的心所以才知道。

怦怦!

他的心,粉红色,温暖的,看起来和动画片里的爱心没什么两样,它在手心里跳动的时候,和在胸膛里跳动的时候给人感觉几乎毫无区别。

方锐没去想什么人没了心脏为什么能活、为什么他的心会从胸膛里飞出来、且怎么飞出来这一系列不科学的问题,他只想搞清楚,刚刚这玩意擦着老林后脑勺飞出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然而,正如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心一样,他其实也很明白刚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林敬言突然靠近导致他心动了,正因为这份心动是无法克制的,所以它毫不犹豫地奔向林敬言,试图让林敬言了解到,却在最后一刻被他制止又遮掩了。

3

若不是亲眼所见,叶修真的不会相信方锐的说辞,而且不仅仅是亲眼所见,他还被这玩意儿给打了!冰袋敷着额头,叶修发问:“没有心会影响打比赛么?”

“好无情!”方锐痛斥道,“你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我能不能活。”

“这不是好着呢吗。”叶修放下冰袋,真希望自己没被这一击给敲笨,不然之后季后赛遇到霸图干脆别打了,“还是说如果没有心你会打得更顺?猥琐流会不会因此而获利?比如更没下限什么的。”

“嗯……”方锐思考了一下,木然道,“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大概,对于日常生活和比赛毫无影响。”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已经记不清是第六赛季还是第七赛季的某一天,方锐第一次没防住他的心出走。

那时候正值夏休期的尾巴,N市还是热得要命,方锐刚回到宿舍不久,正拿着湿纸巾到处擦灰尘。林敬言发消息给他说快要到了,路过楼下小超市,问他要吃什么冰淇淋,方锐点开消息看清的那一刻,他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你不许乱跑,不许跑到他身边啊。方锐警告着它,却在分神回消息去的那一刹那没看管住这小东西,它直接冲破玻璃窗,在哗啦啦的碎裂声中勇猛冲锋,方锐眼看着他朝着楼下飞过去了。

林敬言还在那边不明状况地发消息:“要不放了行李之后咱们晚上出去吃个饭吧,第一天回来就点外卖是不是不太好?”

方锐一般对于这种建议是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林敬言新买了车,夏休期和学生暑假重合,傍晚路上又不堵车,他们正好有机会开大老远去城郊那个新开的餐厅试试,所以当方锐磨磨唧唧半天不回消息的时候林敬言就觉得不对。

“怎么了?去吗?”

方锐不回。

林敬言折腾半天才把两个大箱子和手上提的各种东西搬进房间,见对方没回,就有些担心小孩儿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不高兴。他想了想又发:

“我给你把冰淇淋拿过来了喔。”

“还有这个滚在我房间门口的小东西,这是啥,弹力球?也给你拿过来吗?”

随之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令方锐在房间里一跃而起。图上林敬言那双他看一眼就认出来的手,正抓着他的那颗心,那手劲儿看起来就轻轻的,像托着一只鸟,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很温柔的力度。

方锐又觉得自己心跳得很过头了,到了有点疼的地步。他原本准备打开门从林敬言手里抢过他的‘弹力球’,却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见面,犹豫了又犹豫,在听见林敬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闷声道:“东西是我的,你放门口吧,我一会来拿。”

他说‘东西是我的’。那玩意儿一动不动地被林敬言握在手心,乖乖的,林敬言不疑有他,但关心道:“消息看到了?”

“嗯……”

“不吃饭?”

“吃冰淇淋就好了,我……减肥。”

“没有生病吧?”

“没有没有。”

脚步声离开半晌,方锐才敢打开房门,把冰淇淋和他的心一起拿进来,拦住他的心意的自己很傻,他知道,但因为对方是林敬言,他没有不纠结的道理。

他的心乖顺地躺在手里,不像方才冲破玻璃时那么勇猛,方锐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一颗心放回胸膛。他坐在地上,一手拿着快融化成一袋冰水的冰淇淋,一手捂着胸口,问他的心道:“你就这么冲出去,他接受你吗?”

你这么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4

方锐的心最近很不好。

首先是它不再动不动飞出来扑向林敬言了。

但绝对不是因为不喜欢林敬言了,方锐深知这其中的原因。他从被挖到呼啸、林敬言培养他、二人练习配合开始,到现在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亦师亦友,最好的搭档。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分钟算起他都是喜欢林敬言的。

其次是它的形状、颜色、大小好像……有些变了?

方锐不好形容,是变大了变小了,还是变黑了变丑了,总之是变了。是因为心情不好吗?还是所处的环境变了呢?方锐只知道用不好的猫粮狗粮会让宠物掉毛变胖长泪痕,但不知道少关心自己的心还会引起质变。

在脑海里进行了一下连词活动,将心和变加在一起,变心?不可能的,变心是不可能变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猥琐流的方锐大大,决定这辈子都只走纯爱路线,如果林敬言不喜欢他,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说出来。

只是……方锐的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林敬言电脑前的侧脸被照出盈盈的绿光,作为队长的他总是需要写不少文档,方锐叫他开护眼模式,开了之后又说他绿了一脸,然后林敬言就那样看着他笑。

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他的心磨磨蹭蹭挪出来,可怜巴巴躲在他的手底下,朝林敬言那边的方向望一望,又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去,他的心太高情商太会读空气了。事态稳定的时候,是他拦着他的心别去冒险,因为日子很好过,他不想破坏什么;而林敬言在为很多事情烦恼的时候也不能去打扰,不能不顾一切地去暴露,增加他的负担。

我们都是胆小鬼,方锐用只有他和他的心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心理素质真做盗贼,半夜偷进别人家门,人家一开灯就得吓死。

“呆呆地看着我做什么?”就比如现在林敬言突然开口,吓得方锐心跳陡然一百八。

他的心刷得一下跳得老高,又在咚地撞上墙壁后躲回方锐胸口,还好方锐早有准备,盖上被子没让林敬言看见这惊悚一幕,只是让对方觉得,又在抛他那弹力球练握力了。

“困了……”方锐说。

“你回去睡吧,这边还要写一会呢,明天还有一个会要开。”林敬言还是那样微微笑着,眉眼弯弯唇角也弯弯,很温和的样子,方锐却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了。

方锐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翻了个身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说:“我不,我今天就睡这儿了,你别想赶我走。”其实他紧张的要命,心跳仍是扑通扑通,可他死死用手捂着,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心情。

林敬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在‘对方因为俱乐部的态度和网上的舆论生气’和‘对方希望自己早点休息所以故意闹脾气’两者之间纠结了一下,也不知道选择了哪点,还是他认为两点都沾,林敬言最终是关了电脑,走过来,坐在床沿道:“那我也准备睡咯,真不回去?”

对于方锐的心情,林敬言大约也能理解,方锐从G市被提溜到N市来,从训练到比赛到生活一切都与他一起,陡然间可能要将生活里占比这么大的一个人抽离走,换他也会感到不安与不舍。

只是,虽然他还有拼一把的心,俱乐部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不幸真的没有未来的话,方锐总要适应与别的人搭档,与别的人一同吃住,协调配合,步调一致。

林敬言望着方锐埋在被子与枕头之间的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心里感叹道,还是个孩子啊,二十出头,可不是孩子吗?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是正好的年纪,而自己已经被多方嫌弃老了,明明只相差五岁而已。

“真不回去。”方锐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心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扑通扑通他的,心跳声吵到他觉得胸口是不是得砸骨折了。

林敬言说,好吧,那你不回去的话我只能睡你那儿去了,方锐赶紧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把林敬言顺势拉倒在床上。

“睡觉睡觉,好困啊到底是谁在这里吵吵啊?都吵得我睡不着觉了……”方锐故意这样大声说,说完又立刻打呼噜,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睡得很熟的样子。

林敬言躺他旁边乐得直笑,小孩这机灵劲儿一直特别讨他开心,不论有多疲惫,他都还有方锐。方锐是开心果,是活力素,是小狗,小猫,小仓鼠小玩偶小宝宝,是所有美好的事物,可爱的聪明的讨人喜欢的一切,光是想到都让人肉麻的程度的话从心里划过,那鼓动异样到心口酸痛,几乎想伸手去挽留这样的时光,希望过得慢一些,将它留住。

林敬言的手伸出去,最终只落到了方锐的头上,揉了揉。

“圆吧。”突然,方锐煞风景地道。

“圆,怎么这么圆的?”也不知道姓方的头长这么圆做什么。

“嘿嘿,我妈厉害吧?当年都流行扁头,我妈说圆的好看,就给我睡成圆的。”

“……阿姨审美超前。”还竖起大拇指。

这样暗潮涌动,又暧昧过头的时刻,突然变成这样的画风林敬言无奈,却又知道方锐性格就是这样。殊不知方锐是因为实在怕他的心突然飞出来,跃到两人中间,牵着他俩的手,让他们拜堂成亲也好草地婚礼也罢,总之他怕他的心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展现在林敬言的面前,这样他将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赤裸与前所未有的害怕。

林敬言会感到不快吗?他们是同性,又差着年龄的距离。他们的工作很忙,又有些特殊,需要一定程度上暴露在公众面前。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这些,林敬言会喜欢他这个人吗?不是搭档对搭档、朋友对朋友的,也不是老师对学生,年长者对年幼者的,他会想要亲吻他,想要一直牵着他的手吗?

他就一颗心,全交到对方手上,这样沉重而不是美好的东西,如果接不住,就摔碎了。他绝对不要那样。

几周后,林敬言加入了霸图,对他来说是好事,可方锐还是难过。之后他又在战队里独自挣扎了一个多赛季,呼啸就像一条开得太快而他们跟不上的船,之前方锐害怕他们迟早会被冰冷的洋流给冲散了,如今居然成真。

先是林敬言,然后是他。

5

“又跑了。”方锐对林敬言说。他和林敬言自从分开后,不论是在呼啸的时候,还是他去往兴欣之后,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最开始方锐还打算遮掩,到后来都懒得想理由。

“没事,在我这,没丢。”林敬言每次都令他安心地这样说道,也从不问为什么。

林敬言还跟方锐讨论过,你养的这个东西……不能快递吧?大概是理解成网上那种养石头当宠物的行为,只是个会动的爱心球而已。

方锐也很无奈,他说是啊,寄到一半他会闪现回到你这边吧。林敬言说没事,那下次打比赛见面我带给你,刚好见一见,方锐说好,因为他也想见林敬言,这也是个好理由。

大概是经历了许多事情的缘故,少年的眉眼、身量、骨骼都长开了,几乎一天一个样,个子也蹭蹭往上涨,常规赛作为对手再相遇的时候,林敬言几乎有些认不出来。

“好家伙,比我高了啊!”他感叹着。

霸图F4赛前大驾光临兴欣网吧,小草台班子感到蓬荜生辉并很想把他们赶快赶出去。虽然另外三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走这一趟,但还是陪同了,对兴欣的说辞是随便出来走走,其实是因为林敬言急着把方锐某一次中乱跑的心给送回来。

“快快快把我的粉色爱心握力球还给我。”方锐急着要回东西,但是这时候周围人多,他也不好说他的心,就很具体地说这是他的粉色爱心握力球。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有点像报菜名,又有点像卡通里魔法少女发大招念招式名,但是考虑到他出身蓝雨又有点情有可原,毕竟方锐平时说话就这么怪,大家也没太注意。

他的心被装在一个微波炉可用的透明饭盒里,密封的,人前装的乖巧无比,林敬言递过来的时候一动不动,但在方锐偷偷躲在墙角试图解放它的时候,还是被包子看到并大肆宣扬了。

“这是什么?哇!会动的!……这是什么玩具,我可以摸摸吗?”

陈果很严肃地找方锐私下谈话:“我明白你们职业选手很辛苦也很想要胜利,但是如果一件事情你对它太执着,会影响你的身心健康的,你知道吧?”

方锐心惊肉跳地听着陈果一会“你对ta太执着”、一会“身心健康”,和老板娘牛头不对马嘴半天,最终搞明白她彻底误会了。

“所以你真的没有在养小鬼吧?”临走时陈果还很怀疑,要方锐跟她对天发誓。

这次他的心再次出走,方锐知道它会去哪里,他拿过自己的手机给林敬言发了条消息,不出多时那边回了一条,他对叶修说:“搞定。”

“找到了,老林帮我抓起来了。”方锐说。

“那挺好,”叶修说,“你谨防人家下狠手哈,他们可是我们下一场的对手,玩流氓的手段多,万一他把你这玩意送到什么科学家手上去做实验我们就损失了一员大将。”

“怎么会?老林不是那样的人!”方锐坚决守护暗恋对象的人品。

以他现在这位队长的聪明才智,理解这么抽象的概念大概不是难事。方锐走丢了一颗心,而转眼就出现在了林敬言那边,再加上方锐前面为了吐槽叶修暴露了点真心话,虽然是开着玩笑说的,但还是能看出点端倪。

结果叶修只是说:“能瞬移啊,方锐大大给自己的心还会忍者技能……”说完被狂扁,但再多的,也没有说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兴欣这地方令方锐能够感到放松,之前绝对不会泄漏的秘密先后暴露在人前,他也没有那么怕了,大概也没有那么慌张。

“你的心就这么飞出去了在大街上会被车撞吗?”叶修突发奇想。

“那样的话不会突发心脏病吧……”被这么一说方锐也忧心忡忡,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6

萧山体育馆,决定一整年努力的关键时刻,暴风雨来临前夕。

“你什么时候近视了?”方锐奇道。

“平光的。”林敬言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对自己的新造型还挺满意。

职业选手的手对触感都很敏感,林敬言觉得方锐的手指好像轻轻从他手心划过——是否有必要,他不清楚;是否是故意,他也不敢猜。

“扮斯文啊?”

“还不错吧!”

林敬言看起来还有话想说,但被包子打断,又是赛前,想了想把话吞进肚子里。他不想在赛前说些什么吊胃口的“赛后留一下有话和你说”,只怕不仅会影响方锐的心情,还会影响他自己的。

兴欣与霸图的比赛打得如同一道冷冽却又威力惊人的暗雷。兴欣的胜出罕见如黑色闪电被目击的概率,而林敬言退役的消息威力巨大就像带电物质的爆炸,瞬间席卷了所有得知的人。

“我想,我是时候结束了……”

方锐猛地推开备战室的门走出去,在走廊的尽头,是刚刚从记者招待会上下来的林敬言。房门在自己背后关上,紧接着是林敬言那边的门,光线掩在越来越细的门缝之中,最后咔哒一声,将闪光灯与新闻报道的声音全都拦在了两侧。

走廊并不是密不透风,所有的声音都能闷闷地从地板、天花板、墙壁的震动中传来,方锐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轻微的眩晕夹杂着些许耳鸣,他头一次在面对林敬言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什么呢?我的战队赢了你的战队,我的胜利击碎了你最后一次拿冠军的希望?他还祝所有人好运,他甚至已经不需要这等好运了,他们因职业比赛而相识,以后方锐却再也不能在赛场上见到他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也只是一瞬,林敬言一抬眼就看见了他,方锐动动嘴角,扯出一个不怎么灿烂的笑,很是勉强,两人之中神态更自若的居然是输了比赛、还宣布退役的人,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怎么这个表情?”林敬言有点像是在明知故问,但方锐也理解他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想在这种时候陪在林敬言身边。

方锐摇了摇头,背靠上墙壁,思索了好半天才低低地问道:“退役之后,打算做什么?”

林敬言笑了笑,说:“还没有确定,但是有点想法了,如果到时候搞出名堂来,就给你看。”

“之后比赛加油。”

“……会的。”

要继续这样说下去吗?方锐混乱又冷静地思考着,他们此时的对话,就像两个毫无多余情谊的前队友、前搭档,说着一些平常人之间都会说的话,之后的人生也会这样交集越来越少,就像两条平行线只是短暂地交汇了一下,等回到正常的轨道,之前那一团乱麻就会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若是作为职业选手的共同话题都会消失,就算林敬言还会玩荣耀、就算他还会关心比赛进程,他们之间还是会缺少很大的一部分。

好痛啊,我的心。方锐只是想象了一下之后的可能性,细细密密的锐痛就令他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

就算不被接受也没有关系,他要竭尽他所能增加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果人与人之间有因果线,不论好坏他要多拴上一条,不然的话,他有种林敬言会从他眼前消失的错觉。戳破窗户纸的话,起码还有还能因为这个话题对林敬言死缠烂打,可如果继续克制忍耐,这个机会可就会错过了。

他的心慢悠悠地溜达出来,飘到二人之间,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坚定地向着林敬言靠近。

“坦白局。”方锐抬头看着林敬言的眼睛,“就算你可能不接受,我也……必须要说。”

比起在心上人面前完全诚实地坦白自己,即使这会令他感觉到从里到外、全身心都被人看透了,方锐更接受不了的是之后二人再无交集,他知道他不可能控制自己心去找林敬言的,他的心会一直向着他而去。

就算有些冒失,但他的心意一直是真的,不是吗?林敬言会原谅他的……会原谅他的吧?

“老林,我……我……”方锐的话刚说了半头就止住了,原因无他,林敬言凑过来吻了他,眼镜边框贴在脸上,有些冰凉,方锐来不及闭眼,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心在两人之中怦怦、怦怦,跳动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响亮,就好像……就好像……有两颗心跳得那么响一样。

方锐低头一看,两颗巴掌大的爱心贴在一起,美滋滋又喜气洋洋。方锐一眼认出其中一颗是自己的,另一颗颜色更深些,个头更大些,可样子并不陌生,就像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很多片段一般熟悉,全是关于他和林敬言的,他们的相处,林敬言的表情、林敬言说过的话、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和头上,他无比的耐心又主动靠近,他的温柔和鼓励,他的笑,他的唇贴在他的唇角。

“方锐,我知道你喜欢我,因为我一直注视着你。”林敬言说,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吗?”

方锐怔愣地看着林敬言,只感觉着手掌下的跳动的脉搏,那么剧烈,那么温暖,鲜活亦如他的一般,他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林敬言说,本来想着等你打完季后赛再说的,不过为了让你安心,还是先告诉你吧。

所有的兵荒马乱在一瞬间全都被这一个事实所抚平,却又还是为他酸痛着,他还没忘了林敬言的遗憾。

“退役也不会改变什么的。”倒是林敬言先提起,他向他保证,他们现在是男朋友和男朋友了。在许许多多的遗憾之中,起码还有有这样一件没错过、不遗憾的事情,难道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而方锐只是说:“老林。”

“嗯?”

“你再亲我一下。”

尾声:

“请问,你们知道林敬言就在刚刚宣布退役了吗?”

方锐接过话筒,只说了四个字:“祝他好运。”

“没有了吗?”

“没有了。”

所想到的,所要说的,在通道中遇到林敬言时就已经说过了,其中种种,包括他们大亲特亲十分钟导致方锐这会嘴唇都有点肿的事情,就没有转述的必要了。

林敬言祝所有人好运,其中包括方锐,而方锐祝他好运,祝他,只是他。祝他未来的人生,不论选择何种方向的道路,全都好运。

很突然的,在这些满脸写着不肯轻易放弃的记者们面前,方锐想起来一首老歌,原来这就是《祝君好》的含义,“任由你来去自如,在我心底仍爱慕”。

不过不像歌里所唱的,方锐不会只是祝福,他还要参与其中,成为他幸福的其中一份。

林敬言把他的心交到他的手上,他也将他的给了林敬言,从此之后不需要任何遮掩躲藏,仅凭相爱便已足够跳动一生。

End

★同前篇背景,但可独立阅读

★本章主孙肖,有韩张背景,不占tag

★aboA孙B肖,我流孙翔,OOC预警

★有张副揣崽提及,注意避雷

★国家队背景

★开篇大量肖张cb向,本章喻队出场少,注意避雷

★OOC致歉,欢迎批评讨论,但请不要人身攻击我

肖时钦和孙翔在谈恋爱,这件事在国家队是个秘密。

国家队真真假假的情侣有好几对,但是大家再怎么猜,再怎么八卦,也没人把肖时钦和孙翔凑在一起,“西湖绝恋”在论坛上炒的火热,但现实中...

国家队真真假假的情侣有好几对,但是大家再怎么猜,再怎么八卦,也没人把肖时钦和孙翔凑在一起,“西湖绝恋”在论坛上炒的火热,但现实中他们俩看着真的不熟,也不愿意提及那段阴郁的过往。

孙翔想我愿意的,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我都视如珍宝。但是孙翔又想,小事情不愿意的,他的顾虑太多了,怕有人把嘉世的破灭归咎到他们的恋情上;怕有人质疑雷霆轮回对战的公平;怕有人放大细枝末节又把男朋友拉回那个泥潭里。

这些孙翔都知道,他不在乎外界的说法,但他在乎肖时钦,所以肖时钦说我们先不公开的时候,他同意了。

年少人的爱意其实很难隐藏,他们偷偷在晚训过后溜出过微草基地,也手拉手在苏黎世街头看过漫天星空,但回到队内他们又像点头之交的同事,只有孙翔偶尔看过去的眼神被叶修捕捉到送了他两个眼贴。赛程和训练都太紧,这事倒也真就这么被他们俩瞒了下来。

八月的W市像个火炉,那时候肖时钦刚回到雷霆,他每天都很忙,忙着了解这一年战队每个选手的情况,忙着推演下个赛季的战术,甚至忙着到网游里打材料,忙着忙着就忘了那个刚分手的小男朋友。可能真的存在吊桥效应吧,此刻肖时钦也没觉得有多难过,没有他给孙翔留下一张便签就离开了嘉世的时候难过。

孙翔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雷霆的,他站在雷霆基地楼下的小院里,身高腿长的,一脑袋金发被阳光照的熠熠生辉,他就那么站在那,对着训练室的窗户喊,“小事情你下来!”

肖时钦吓了一跳,那时候是夏休期的尾巴基地里没有几个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害怕,害怕别人看见,害怕会影响孙翔。他拿这种不讲道理的小朋友没办法,快速下了楼想着先把人带进基地再说,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孙翔揉进了怀里,少年人的体温在夏天里热的发烫,那人第一次规规矩矩地叫他,“肖时钦,比赛场外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时钦,时钦?先醒醒。”现实的声音和梦境重合,原来是做梦,但肖时钦依然感觉身体上热的难受,眼皮像有千斤重,一只微凉的手贴着他颈侧,他下意识的靠近那里,用侧颊蹭了蹭,叫了声孙翔。想问孙翔你怎么不叫我小事情了,叫时钦太生疏了,不过后面的话他没说,也说不出口,嗓子像被什么糊住了,进了空气又痒又疼,只紧紧贴着那只手想再睡过去。

张新杰叹了口气,他自然听见了,配上这种依赖性极强的动作,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难猜。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抽了手,把肖时钦半抱在怀里,让烧的快没骨头的人靠着他坐起来一点,另一只手拿了床头柜上温度正好的水喂到嘴里。“醒醒时钦,你发烧了,起来把药吃了。”

肖时钦下意识的跟着那人的动作喝了水,温水划过喉咙刺痛得他皱了皱眉,不过人也清醒了一点,看清楚了揽着他的人,哑着嗓子叫了声新杰。他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张新杰刚好要去拿温度计,就手疾眼快往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避免了联盟第一机械师在床上把自己摔晕过去。

“我没事,吃了药睡一觉就行,你别管我了。”意识回笼,肖时钦自己捏着水杯,借着夜灯的光看着张新杰打开箱子找东西的背影。“我记得领队是自己一间房,要不你去和叶前辈住一宿,别被我传染了。”

肖时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本来就嗓子疼,后面更是杂了几声咳嗽,张新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拿出来一个口罩带上,他知道不这样做肖时钦顾虑起来没完没了。他找出来退烧贴和体温计一起拿过来,撕开一个退烧贴,啪的一下贴在人颈侧,冰的床上的人抖了一下“嗓子疼就别说话了,试个体温。”

张新杰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等着温度计的几分钟,他握着肖时钦的手腕揉着虎口的穴位。烧的迷糊的人感性思维异常活跃,他感觉张新杰生气了,不想被十字架砸,所以识相的闭了嘴。

39度2,意料之中的高烧,张新杰又叹了口气,给人喂了退烧药塞回被子里躺好,像刚才一样坐在床边揉着手腕上的穴位,直到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下来才松手,他当然没生气,他只是有点烦肖时钦这种什么事都死撑着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

肖时钦醒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了,他的闹钟被张新杰关了,房间里此刻也没有人,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温着咸粥,旁边是今天早上要吃的药和一张便签纸。

“早上温度降下来了,喝完粥先把感冒药吃了,如果再烧起来自己吃退烧药。你的平板和电脑我没收了,如果今天我在训练室看见你或者发现你偷偷加班,就等着团队赛被放生吧∧∧。”

张新杰踩着点进了训练室,这会儿人差不多齐了,肖时钦的位置空着,孙翔的视线不断装作不经意扫过去,还挺明显的,他想。早会的时候几个指挥已经知道肖时钦病了,这会儿得调整一下训练计划。“肖队病了,今天个人训练之后先尝试一下三三的新阵型,”

孙翔的视线一瞬间看过去,但训练期间张新杰一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病了这个说法太笼统,具体是怎么了,严不严重。他恨不得立刻冲到肖时钦的房间看看怎么回事,但是训练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在他走不开。

这天上午孙翔打的格外的猛,叶修溜达了几圈最后在人身后站定,看着他借着地势隐蔽视线,“不错嘛,孙翔大大,今天打鸡血了?”

“翔哥每天都很不错好嘛。”孙翔没什么活力随口敷衍了两句,又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叶…领队,我打完能早走一会儿吗?”

叶修停留在被这小子叫领队的诧异里,国家队里叫他什么的都有,但是孙翔一直没大没小的叫他叶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不会要早溜出去给我鞋里灌502吧。”

领队的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一叶之秋差点打个哆嗦,孙翔翻了个白眼着急又不能明说,瞟了一眼对面空着的位置,“跟你没关系,你就说行不行吧。”

“想去看小肖啊,去吧,他就是有点发烧,没看出来你们俩关系还挺好的。”一眼就被人看透了目的,吓了孙翔一跳,不过这话倒是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但叶修也没多想,主要是他俩和谈恋爱确实挂不上钩。

孙翔冲出去的时候有三个人注意到了,周泽楷见怪不怪,他觉得孙翔训练了一上午才冲非常值得表扬;张新杰给孙翔发了个单子,是食堂比较适合给病号吃的午饭;喻文州……喻文州吓了一跳,国家队刚凑在一起的时候,这群大神像一群问题少年,好不容易磨合下来,怎么有人离家出走了。

喻文州和周泽楷一同收回了视线,两人刚好对视,喻文州试探性地问了问身边的人,不过也没指望周泽楷能了解前因后果,“小周你知道孙翔他怎么了吗?”

周泽楷确实知道,得益于他每天和孙翔住在一起,那人在他旁边一天念叨八次,他和肖时钦怎么样了,但是孙翔叮嘱他保密,他不知道能不能说能说多少,身边队长的目光太热切,看的周泽楷有种不说点什么就过意不去的感觉,他点了点头,“没事,担心肖。”

喻文州松了口气,担心肖时钦啊,那没事了,不是离家出走就行,但他不是心里只有荣耀女神的叶修,细品就能发现一点端倪,他决定观察一下。

孙翔怕肖时钦在睡觉,特意去前台要了房卡,他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进屋的时候,那人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看上去状态还好,他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肖时钦眼里是惊讶,孙翔眼里是担心。

“你怎么来了?上午的训练结束了?”肖时钦想起身迎上去,孙翔几步放下了东西,按着人坐回去,把掌心贴上了额头。

“训练赛提前打完了,我和叶修说了,其他人没注意到我出来,摸着不怎么烧了,还有哪儿难受吗?”少年人的声音沉下来,有条不紊地查看了他吃过的药。“嗓子疼吗?还是头晕,你每次睡不够都头晕。”

孙翔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屋里转了一圈,他从国内带的有枇杷露,给人泡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此刻坐在床边看着男朋友,那点火气和委屈有点压不下去,“你吓死我了小事情,你病了怎都不和我说,我是你男朋友,我不应该来吗?昨天晚上不应该拉着你出去的。”

肖时钦听着他絮絮叨叨,有一种这才对都感觉,顺应本心伸手摸了摸那一头金毛,轻声给人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这几天太累了,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本来打算上午训练结束给你发消息的,别生气了翔翔。”

“我没生气啊!我就是担心你,担心你,你别这么叫我。”这个称呼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肖时钦给专门顺毛用的,某位战术大师心里存了多少报复心思也未可知,反正孙翔每次听了都能熄火,耳朵红到脖颈,此刻也是这样。肖时钦克制着,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小男朋友的耳垂。

孙翔抓住那只到处作乱的手,颇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最后只是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他看着坐在床上的人,觉得这样还不够,俯身凑近眨了眨眼,“小事情,我好想亲你啊。”

发烧并不会影响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肖时钦很快抵住了男友的肩膀,没被这套攻势打动,“不行,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按理说,这种话孙翔一向当做耳旁风,肖时钦也做好了被他A上来的准备,但他真的就退开一点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怀里人的眼尾。“那抱一会儿,不会传染,再说话我就亲你了。”

不公开本来就是肖时钦要求的,此刻他却有种冲动把人拉回来,但是没有。那天中午张新杰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吃了午饭,想孙翔真的很认真的在避嫌。

可能是难得闲下来,也可能是久违的生病让人脆弱,肖时钦有点唾弃自己这样,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他们恋爱的这一年多,孙翔挺喜欢四处旅游的,但是他们俩连迪士尼都没有一起去过,可能是做贼心虚,肖时钦拒绝了那次邀约。放假也就是在家里,或者晚上出去转转,他的男朋友真的在尽可能地包容他,哪怕他的一些做法并不合理。

晚上肖时钦又有点烧起来,张新杰看着温度计上38度的温度皱了皱眉,还是没给他吃退烧药,“把冲剂喝了,一会儿要是温度再起来就吃布洛芬。”

肖时钦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成年就出来打比赛了,出道就是队长,队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好多年没被人这么照顾过了,“知道了,我妈都没有你这么细致。”

“这话真应该给你录下来发给阿姨听听。”

“那完了,今年过年我得睡楼道里了,说真的新杰,我好多了,你今天晚上去找叶前辈住一宿吧,你现在感冒了也麻烦。”

张新杰回头了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他没说累出来的感冒不传染,只交代好夜里再吃一次药就抱着被子走了,非常迅速没有一点犹豫,肖时钦甚至怀疑对方就在等他这句话。

张新杰当然没去找叶修,他抱着被子敲开了周泽楷和孙翔的房门,这会儿孙翔正在不停说着不知道小事情怎么样了,周泽楷看着门口抱着铺盖卷的张新杰又吓了一跳,“刚刚查过了。”

“不是来查房的周队,我来找孙翔。”

晚上十点多,张新杰抱着被子来找孙翔?周泽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孙翔抱着被子屁颠屁颠地跑了,不是,他跑了?

肖时钦听到开门声时,还以为张新杰忘了什么东西,探头看过去就和抱着被子的男朋友面面相觑,“怎么过来了?”

“张副说你昨天半夜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这件事应该我负责。”孙翔的声音有点小,听着底气不足,他再迟钝也明白张新杰应该是看出来了什么,但很快又迫切地看着男朋友。“你真喊我名字了吗?”

这件事的真假肖时钦很难验证,他昨天晚上确实烧糊涂了,今天也没多清醒,被张新杰摆了一道。不过多半是真的,要不然以那人的严谨程度,不可能这么直接把孙翔叫过来,不过这个问题他真的不好意思回答,只拍了拍床,“过来睡觉。”

好在孙翔也不是真的要一个答案,他把被子往空着的床上一扔,自己钻进了男朋友被窝。

“去旁边睡,别被我传染了。”

“不要,我体温高,抱着你好得快。张副是不是知道了。”孙翔揽着腰把人抱紧了,两个人挤在一个被子里确实暖和。

“应该吧,他们玩战术的心都脏。”肖时钦挣不开,索性摆烂了,换了一个舒服姿势靠着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小事情,不过我们这样怎么被发现的。”

肖时钦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又绕回来了他的耳朵有点热,总不能说我梦见了你,可能把人家当成你了吧,“我哪知道,他火眼金睛吧。”

“哦,我不会再被其他人发现了。”

肖时钦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被扎似的疼了一下,他翻了个身,顾不得其他,凑过去亲了亲男朋友的嘴角。

第二天早上孙翔把闹表往前调了二十分钟,他摸了摸肖时钦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烧了,他松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亲怀里的人,低声,“我先出去,你一会儿再起,不会有人在意的。”

本该还睡着的肖时钦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男朋友的手腕,像他昨天中午想做的那样,有点沙哑的声音轻声呢喃,“再睡一会一起去吧。”

有一口孙肖,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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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楼主...

L1楼主嗑点正副队

喜报!粒选开直播了!

妈呀粒选你都开直播了能不能开开摄像头,不是有个顶配的吗

L2

赞同了粒选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三月没直播了能不能满足一下我们鬼批

L3

本来做鬼已经很不容易了都没人烧香上贡吃饭很不容易的你到吗粒选

L4

楼上你,和我们是一个鬼吗

L5

都做鬼批了疯疯的怎么了?

(粒选你能不能赶紧给我开摄像头啊)

L6

:主播家里太乱了不开了吧

这人,哎呦主播我真的求你开一个吧

L7

开一个吧,主播你开一个吧,我有个朋友特别特别想看

L

L8

报!开了!

终于开了,主播这是你这个夏休期做的最正确的事,就这个开摄像头,呵呵呵呵呵呵爽!

L9

开是开了但是我有点无话可说,粒选你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就穿个破T恤来上班了能不能稍微利用一下你男大帅脸…

L10楼主

真的,,虚空能不能管一下粒选的衣品,每次和无异常私服走一块都丑丑的,很安心

L11

女士能不能帮他队长搭搭啊真的每次看到粒选那件绿外套都被闪到,他还巨爱穿

L12

等一下这不是个直播帖吗

L13

无人问津的直播间,粒选老师已经输了把斗地主了

L14

报!大轩老师大手一挥充了20块钱的欢乐豆再续前缘

L15

轩子我们鬼没有这么穷的,答应我下次我们充40的好不好

L16

大轩老师是不是在卧室啊,后面是衣柜吗

L17

谁给连衣柜带衣服的端走了,上女士给他挑衣服啊

L18

无语测你自己倒是风光了,把老公养的像土人一样。。

L19

诡计多端的双鬼批,,

L20

双鬼已经是在轩咋论坛默认的了,来人,上分析链接!

L21

别说了唯粉都有点习惯了这两人真的有点黏

L22

真的还有唯粉吗感觉这两人微博都有点不分彼此了。。

L23

谢楼上我又美美磕了

L24

#感觉你轩策真真的,速来#

臣,救驾来迟!

L25

回15楼此时粒选已经美美输3把了,哥你要不别打了,不如荣耀jjc呢

L26

轩子你说句话吧,看到你鼠标凝滞在空空如也的豆子标志上我们鬼真的特别特别替你难过

L27

楼上收一下笑出来的眼泪,滴到我了

L28

喂。。弹幕怎么一直在刷无语测,们副队肯定不在啊虽然我们魉批没饭吃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低脂吧,听我的不许乱提了。。

L29

赞同了只有大轩老师一个人就别刷了,来人上pdd链接邀请轩哥拼一刀

L30

我们鬼状态一直这么疯的吗。?

L31楼主

喂是谁真去发了现在轩咋已经打开链接了。。

可以有点防范心吗粒选我怕片哥也这么搞把你播播间给封了,这样我们连破T恤都看不到了

L32

破T恤!我爱看破T恤!

L33

没抢到,居然只差一分金币。。

L34

看到身价百万的职业选手也被砍一刀背刺了我顿时也平静下来

L35

又去打牌了轩子没活了要不我们jjc吧,没什么就是想看你放鬼阵了

L36

眼睛突然流出眼泪,说好的教学视频呢,发出来!

L37

心里突然痛痛的,说好的基地探秘呢,发出来!

L38

鼻子突然酸酸的,说好的团建火锅pa呢,发出来!

L39楼主

这么一看粒选你真是鸽子做尽。。恨来自鬼批,暗暗的很隐忍

L40

很迅速的,悄悄的,无人问津的,又输了4局。。轩子我们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L41

唱出来了。。喂!

L42

有没有谁管一下粒选,又输两局了,已经9局了你们四期聚不打牌吗谁给教教啊

L43

喜报,大轩老师终于放弃了打牌

L44

转而选择观战其他选手的波波间。。

很没活的一位,恨你!

L45

其他人的波波间好看吗,粒选

L46

:黄少去厕所了,好的了解了

:明天云秀要开《少爷却这般》的reaction,我知道了

:黄少回来了,哇速度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我们联盟很强机会主义者

(通过弹幕掌握联盟上下的IT之神粒选)

L47

我服了你们是真的很配合大轩老师啊。。我收回刚刚诋毁大轩老师没活的一切话术。。

跪下*

L48

求你们,别逼我在饭桌上笑出声喂!

L49

等下粒选你不是在家吗什么声音?

L50楼主

啊什么有什么声音吗,没听到啊

L51

戴上耳机后调大音量能听见,感觉像是什么电器的声音吧

L52

电脑的声音吧?

L53

不该吧,听起来糊糊的,不像是粒选房里的?

L54

喂我柜子动了我不看直播了,溜-----

L55

有没有人提醒下,感觉不可能是贼吧?轩买的是小别野吧我记得,安保应该也挺好的,毕竟是职业选手啊

L56

弹幕在扣,不知为何大轩老师没反应。。

L57

喂,这个反应我可能会闻到饭味哦。。

L58

楼上什么意思偶不懂,想知道求解答

L59楼主

回复L57:

完了扫了眼就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们魉…

L60

喂你们真的有点疯了感觉不可能吧这可是夏休期,而且记得的话,这房子大轩老师说是自己独家蜗居之地。。平时都是在宿舍和回爸妈家的,,说不出来总之是很私密的感觉不会是。。让别人。。来吧?。

L61

就是那种自己的小窝,,和卧室一样平时在基地宿舍大家都随便但是现在夏休期你们,,而且现在已经是12:09了望周知。。

L62

也没说是女士你们怎么已经开始往这猜了,跟不上节奏了楼上们

L63

粒选这位人尽皆知的朋友不就是无语测了么,之前节假日还能在餐馆什么的碰到这两人,喂所以到底什么原因才有声音啊!

L64

大轩老师你说句话啊,,

L65

我承认我心里有鬼了,所以究竟是不是那位啊(挤眉弄眼.jpg)

L66

哪…哪位(探头*

L67楼主

那…那位

youknowwho

L68

真的够了啊你们。。

L69

感觉这声音越来越大了,是我错觉么

L70

就是挺大的,我现在音量开一半已经能听见了

L71

弹幕已经有人问轩是不是在装修了

到底谁会凌晨装修啊喂!

L72

感觉弹幕刷的太挺多的但是粒选看了眼就没说话了,我滴妈啊。。不是哥们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啊

L73楼主

楼上我帮你说了其实轩子在守护危在旦夕的柜门

L74

啊啊啊啊啊魉批你们够了啊

L75

其实就是一哥嫂子瘾犯了,如何呢

L76

是我太久没刷谭么现在看到花名已经认不出了。。谁来解码,钩子help钩子啊

L77

楼上的钩子我来help你,无语策=我有一点无语=一点=一

L78

受够你谭的花名了(捂脸比ok*

L79楼主

声音没了

轩又看上弹幕了,不是这。。

L80

理轩超绝掩耳盗铃

L81

所以到底是啥啊,抛开cp脑不谈我也想知道那声音是啥

L82

可能是扫地机器人站起来走路了吧

L83

可能是粒选养的小鬼要破阵吧

L84

...谁来管管鬼批继承李璇的一张开口就说的嘴啊

L85楼主

抛开一切,其实我到觉着冰箱嗡嗡声音才是正解

(虽然这样显得大轩老师家的隔音是布做的以外

L86

不是为啥我听见了开门声?

L89楼主

草草草草草??

L90

不儿不是?

L91

不是哥们?

L92

?????

L93

不是我现在有点害怕

我们是不是要...去围脖压下柜门啊

L94

我靠我还在加班啊谁来给我转播一下啊

钩子help钩子啊,哪个钩子help一下我呢

L95楼主

不是让我缓一下。。

开门声后直接传开无疑测的声音:粒选你喝不喝果汁

然后一哥就这么水灵灵的走到李璇旁边了,给他递了杯果汁:刚榨的

L96

楼主你忘记描述李璇北影教材般的表情了

听见开门声:(愣住)

无异常走过来:(绷紧脸)(手动了下)我估计是想管直播

无异常递水:(接过来)(叹气)(淡定喝下)

短短几秒已经从紧张转换为释然,轩哥有实力

L97

(张艺谋瞪大眼睛)

L98

老戏骨!真正的老戏骨!!

L99楼主

不愧是李璇,淡定的开火车

:为啥在我家?来捉鬼的,毕竟二鬼拍阵多厉害嘛

L100

。。我知道但是无语测轻笑太那啥了

L101

离线你命有点好

L102

退一万说能不能让一哥出镜一下,这人月初水时长就把直播任务混完了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TT

L103

来人!!弹幕刷起来

L104

顶了,求无语测出个镜吧

L105

亮个相吧小宝贝!

L106

L107

啊。?

L108

不是哥们,我还是这句话,不是哥们?

L109

(绿色生物伸直四肢大喊五个字)

L110

我要报警

L111楼主

给楼里看不了啵啵间的钩子转播一下

无语策凑近屏幕:我有什么好看的,等下个月的直播任务吧

哦顺带一提此人穿着个黑色真丝睡衣头发半干

L112

楼主你不要用如此平常的语气说出如此劲爆的东西啊。。

L113

说真的狼尾半干简直就是。。

L114

妈妈有人勾引我

L115

李璇你这啥皇帝日子啊

L116

吴则天在侧啊。。

L117

啊啊啊啊啊我服了

L118

老大们我们魉这次真的卖的有点大了,我害怕

L119

这下好了虚空经理说你们看着卖,然后魉就这么水灵灵走出柜子了

L120

L121

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L122楼主

我靠围脖rs真的上了

谁来赌堵柜门啊

L123

钩子help钩子。。

L124

我看到有个狗骑自行车的,能刷吗

L125楼主

刷,都能刷

把链接贴出来我发群里

L126

#十岁哈士奇骑行一公里主人热泪盈眶#

L127

好神经。。刷了

L128

代箱包了。。

L129

什么都代只会害了你

代主人是小事情了

L130

捡一口孙肖

L131

孙肖批不要吃地上的。。

L132

我开了七个小号刷。。

李璇无语车你们记住,这是你们欠我的

L133楼主

还是让哈士奇练关门把他两柜门关上吧。。

*补档的林敬言生贺!

*ooc估计我

林敬言回家时,眼尖地瞧见门背后不知何时贴了个条子。他凑上去看,潦草写着两行字,龙飞凤舞,宛如蛇形:祝老林生日快乐。

下头还跟着一排:我靠,我居然记得,我好牛逼。

林敬言忍不住发笑。

记住男朋友生日、祝男朋友生日快乐,多理所当然一事儿,还能夸上几句自己,确实可以叹一声牛逼。他想把条子撕了,不想这东西大概在门板后待了些时日,与门之间颇有些旧情,撕得可谓藕断丝连,迫使林敬言先生在自己生日当天挽袖做家务,找物什来清理残留的胶痕。......

记住男朋友生日、祝男朋友生日快乐,多理所当然一事儿,还能夸上几句自己,确实可以叹一声牛逼。他想把条子撕了,不想这东西大概在门板后待了些时日,与门之间颇有些旧情,撕得可谓藕断丝连,迫使林敬言先生在自己生日当天挽袖做家务,找物什来清理残留的胶痕。

方锐啊方锐。他嘀嘀咕咕,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方锐一向很擅长搞这些不知从何而起的小惊喜。就像去年某日,林敬言回家,刚开门便看到方锐一个猛扑过来,架着手机,山呼惊喜。

兴欣客场对呼啸,林敬言是知道的;方锐专程跑过来,林敬言没想到。毕竟这会儿离比赛还有几个钟头,正该是战前动员的时候,怎么副队长还能临阵外逃,到呼啸前队长如今的家里搞突袭?

但方锐就是来了,一贯的不按常理出牌。林敬言也能想到他们战队老板管不住方锐,只能被他一张伶俐的嘴和一双真挚的眼气到抚胸顺气的样子。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迎面扑来的小伙子:“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说了还怎么给你惊喜?”方锐笑嘻嘻的,晃晃手机:“我在搞惊喜直播呢!”

林敬言把他推开了。

很快啊,几乎完全出于下意识,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认真的。

林敬言抬眼,方锐站在他面前不足一步的地方,以至于他能近距离观察到第一气功的心碎。他肩膀垮下去,像小狗垂下尾巴,主打的就是一个心伤难抑。

“跟你开玩笑呢,我疯了吗现在拉你出柜。”方锐笑笑,咧开嘴乐,眼睛也眯起来:“行了,我就来看你一眼,再不回去陈老板得扒我的皮。”

他收起手机往外走,林敬言跟了几步,说我送你;方锐却摆摆手,套了鞋,眨眼在楼道里拐了个弯,瞧不见了。

那背影,萧索又倔强,就差刻上四个大字:我伤心了。

林敬言明白他不高兴,也知道他不高兴的缘由。他和方锐认识多年,在呼啸时就隐约有些暧昧,窗户纸将破未破的;之后变故陡生,一个跳槽兴欣一个转会霸图,隔了千八百公里,直到林敬言退役,这段感情才算有了结果,有了个新的开始。

方锐是很想公开的。

他打着最猥琐的战术,惯于在赛场上隐匿自身,却在感情方面十分不愿藏于人后,做梦都想昭告全世界,老林被他泡到了,老林是方锐的林了。

放在整个职业圈也是相当炸裂。

而他至今没能成功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林敬言不同意。

照方锐话说,他是在进蓝雨前就喜欢林敬言的角色,之后在林敬言上蓝雨参观时又喜欢上了本人,筹谋许久,意图角色选手一口吃。不料呼啸实在不做人,他只能含泪舍弃角色,专攻本人。

这话是在确认关系后,俩人躺床上时方锐自己说的。他俩之前不是没躺过一张床,在呼啸那阵子,他们好几次被队友早上发现躺在一块儿——连夜开小灶复盘,盘累了,也不管是方锐还是林敬言的房间,被子一扯就盖上睡了。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有些许暧昧的队友和搭档,现在是正儿八经表了白拉了小手的合法情侣,别说林敬言,就是方锐也得多出点紧张的心,虽然看不出来。

他俩并排躺在林敬言的卧室,窗帘没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林敬言就往外头看,看窗外高悬的月亮,看窗台上倾洒的月光,看窗边精心养护的盆栽,绿叶低垂,随风摇晃。

柔嫩的绿色叶片小幅的晃荡着,叶片尖尖勾上月色,无端撩拨。林敬言偏过头,正对上一双黑亮的圆眼睛,不错眼珠地把他看着。

“怎么了?”林敬言喉咙一阵发干,下意识问。

方锐那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翻了个身,整个人都面朝着林敬言。“我在想该先告诉谁这个好消息。周泽楷和吴女士肯定要说,主意他俩出的,”他絮絮叨叨地说,“老叶老魏肯定要说,老魏说我俩成了他随份子,他有钱他豪横;苏妹子那边……”

他话里话外理了半天,出场角色除了出道那时就相熟的那几个,就是兴欣的队友。林敬言也是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发现,他与方锐之间,从前最深刻的羁绊正在淡去,呼啸曾经的犯罪组合已被拆分进漫长的过去,成了联盟历史中着墨不多的一笔。这也未必是什么坏事,那些过去固然值得铭记,但他还是希望未来能牵绊住他们的,更多是彼此两个人罢了。

挺好的。

也挺不好的。

方锐没注意到林敬言的走神,他还在继续碎碎念,像极力在缓解对新身份的不适感。最后他把所有值得联系的人盘点完毕,进入最后一个议题:“然后就是公开,要公开吧,我看还挺多小姑娘支持我俩……”

“不行。”

林敬言回过神了。他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被曾经挤满,包括旧的自己与方锐。所以他在出声后稍缓了一缓,让眼睛重新聚焦到新方锐的身上。

他的第一任男友方锐。正把他望进眼底的方锐。

“先不公开吧,锐。”他说,想要跟上一句解释,给出一个理由,但脑子卡了壳,组不出句子。

月至中空,方锐的眼睛更是明亮。

“那就不说呗。”半晌方锐嘿嘿一笑,胳膊弯曲,拿头枕着,眼睛眯起来笑:“那我就跟你悄悄说。老林,我喜欢你,真的。”

“我知道。”

“我真很喜欢你,还喜欢很久了。”

“我知道,我也是。”

“真的,我以前还开微博小号给你发土味情话,经常骚扰你那个偷心盗贼就是我。结果没想到你还真回我。可恶,吃醋了。”

“我也知道。”林敬言叹一口气,伸手去摸方锐头发:“你手机没关就放训练室桌子上,我看到了,那之后才回复的。”

“哈?”

方锐闻言,也不困了,猛地坐起来,你我他了半天,大概是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二十年的脸面终于追上了主人,他感到非常直白的羞耻,以及小范围内一对一的社死。

“不是,那你不说?你玩儿我!”他瞪圆了眼睛,“就,不行,我有点气。”

眼见他炸毛,林敬言正要起身来顺着毛撸他,下一秒眼前凑过来个短毛脑袋,下唇被咬住,前第一流氓被前第一盗贼偷了珍藏二十来年的初吻。

很过分。

所以他扣住盗贼的脑袋,不为别的,就为公道。

铺好的床单在混乱纠缠中搅出大面积的褶皱,被褥凌乱地落在地上,堆积于床边,被罩上一层白茫茫月光。窗畔的盆栽在月色里摇晃。

待终于闹累了,林敬言才转身捞被子,方锐则伸手去捡衣服。他们躺回去,盖被相对,林敬言有了困意。

与梦境临门一脚时,他听到方锐的声音。

“老林。”

“我不是老叶,熬到十赛季才敢把自己拿出手,你知道吧?”

“嗯……叶神知道你这么编排他吗?”

方锐哼了一声。林敬言眼皮子愈发沉了。

“总而言之,”又是细小的窸窸窣窣声音,方锐把半张脸埋进枕巾:“你要早点给我个名分,知不知道?我很抢手的,年轻多金工资高,你要抓紧。”

林敬言太困了。

但他下意识答了句好。

林敬言生日前两天,方锐发消息,让他期待自己的惊喜。林敬言回复好,方锐发了两个表情包来,又故作凶态地叮嘱:“不准再一声不吭跑过来了。”

他在说去年林敬言的生日,方锐临时被战队的事情绊住脚,他并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再怎么恋爱上瘾,也不至于真把一切往脑后抛。

他原本定了前一天的票要飞N市,这下只能含泪取消这次出行。林敬言安慰了方锐几句,好容易把人哄好了,去做事了,他静下来,去拿了册书。

书翻开,人发呆。

他在役时,呼啸给他的待遇不差,之后转会,等退役时,银行卡里有可观的积蓄,他名下也有安身的房车,正式过上了吃利息也能过得不错的退休生活。

林敬言也有想过要不跟其他退役选手一样去做点小生意,尝试两次后发现自己属实没有经商的基因,干脆放弃。现在他在方锐建议下开了个账号,平时直播打打游戏,和其他选手来下联动,也会测评些别的游戏。

他在流氓玩家里本来就算得上儒将,现在没工作又有钱,状态更好,不管直播荣耀还是测评都温声细语,迅速积攒了人气。月底收益到账,他截图发给方锐,说谢谢方大大仙人指路。

方锐说挺好,以后他退役了,林敬言也能撑起这个家。

他还没退役,已经在计划以后的同居。林敬言房间的衣柜里被填上一半花里胡哨的T恤外套,明晃晃宣示着名为方锐的存在。方锐提着俩行李箱来,满满当当,最后留下一个箱子,只带走一个空箱。

他说:“不错,看着就像金婚夫妻。”

林敬言叹了口气。

谁家金婚夫妻得每年寒暑假才能见到面?谁家金婚夫妻常年两地分居?

方锐倒是在H市发光发热了,他留守在N市,一周开三次直播,周末做线上解说,平时闲着没事,就去写方锐心愿单里的游戏评测。

林敬言心梗,还没法说。张佳乐笑他怨妇心态,林敬言但笑不语,回过头,把张佳乐凌晨四点还在熬夜聊天的记录发给了张新杰。他是流氓,他讲什么道理。

但张佳乐有句话确实没说错。

林敬言有点儿想方锐。

想那双黑亮的圆眼睛,没个正形的表情,和借着搭档之便往自己身边蹭,欲行不轨之事又没造次胆子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掩饰自己始终没有挪开的视线。

他摘下墨镜口罩说我找下方锐的时候,方锐正在刚弄起来的青训室看小孩儿。瞧见他,方锐飞扑过来,林敬言好险没能接住,一块儿摔地上丢人。好在他在霸图那阵被强制性拉着参与他们的健身,接住了他那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小孩儿。

去年林敬言最后在兴欣住了三四天,方锐高兴完又哼唧,觉得寿星不收礼物,上门送自己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诚然林敬言是出自喜欢甘之如饴,但方锐过不去这个坎,这才在今年生日前三令五申,要林敬言等自己。

但直到四月最末一天,离林敬言生日还有三个小时,方锐还在兴欣。

林敬言原本还怀抱着零点一到就能和小男友相拥的希冀,直播时也是肉眼可见的好心情,结果刚下播,就看到游戏区直播热榜第一上叶修的大名。

叶修在世界赛后也没回本家,回兴欣继续瘫着,也会给联盟当当解说。他说自己出走多年,早成了吃不了细糠的山猪,在兴欣饭都吃得香。

他平时主要业务是和罗辑一起做做游戏攻略,有时候想整活儿,也会开直播去抢boss。通常来说林敬言不怎么看他的那些直播,一来想起过去看了生气,二来想起过去看了生气。

但这次他点进去了。

因为标题上写着,和方锐大大联机随便打打。

他就说吧,叶修的直播,看了叫人生气。

说实话,林敬言不想公开官宣的理由里,最重要的就是怕方锐迎接来自四面八方对他的恶意。毕竟他已经退役,再怎么攻击,也就是放弃一个微博账号而已,方锐却不一样。他还要比赛,还有前途,林敬言不敢去赌世界对他们会有多宽容,只能时时忍耐处处避嫌,生怕被捕风捉影到和方锐的暧昧关系,毁了方锐并不清白的清誉。

所谓真的都在小心翼翼,越假反而玩得越花。

这话也是林敬言想说。

还有弹幕问:“林大大不是要过生日了吗?今年锐宝不和林大大一起吗?”

这话也是林敬言想问。

叶修大概也是看到那条,胳膊肘捅捅方锐,叫他回答。方锐支支吾吾一顿,眼珠子乱转,做出了十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姿态。

林敬言对着电脑屏幕皱了眉毛。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或者说他们也没给过彼此什么吃醋的机会。从方锐跟在他身边出道开始,他们就作为犯罪组合被绑在一起,谁见了他俩单独走着,都要问一句另一个人在哪。

方锐惯会嬉笑着把真心拿给他看,林敬言在感情表达上不如方锐热情外放,他只会在方锐飞奔而来时接住他,在比赛失利时牵住他,在胜利时拥抱他,在寂寥无人时想念他,再在来之不易的休息时从身后抱着方锐,一桩桩一件件讲给他。

方锐会做出西子捧心状,浮夸地感慨:“老林,你好爱我。”

他的手和林敬言缠在一块儿,林敬言弯曲手指,就能碰到神之右手温热的皮肤。林敬言说:“你能知道就好。”

方锐乐了:“哇,这么喜欢?”

“嗯,我超爱。”

思绪回转,林敬言的注意力重回屏幕,方锐在整活儿,用气功师表演了一套阴暗爬行的高超技术。叶修的角色立在旁边,林敬言怎么看怎么碍眼。

叶修为人,整个联盟多少都受过他的气;林敬言也没想到自己还比别人多出些东西,有朝一日能吃上叶修的醋。

方锐和叶修在神之领域又转了几圈,实在没什么发现,干脆转战竞技场。叶修喊来了义斩和几个微草蓝雨的小朋友切磋着玩儿,场面更热闹,弹幕闹腾着,也没人发现方锐什么时候已经溜了号。

有人问起来,叶修也只说他上厕所去了。

夜里十一点五十八,门被突兀的敲响,其实是个挺恐怖的事儿。林敬言在猫眼往外看,乌漆嘛黑,什么也没;他开了个缝,外头也没动静,他侧耳听了一阵,想,大概是风。

正要关门,秒针咔哒走了几格,熟悉的声音就带着廊道里晚春初夏微凉的风,一块儿灌进了林敬言家里。

“老林!”几十分钟前还活跃在叶修直播间的人站在他眼前,睁着一双黑亮的圆眼睛,里头含着家门口玄关顶上暖色的光,映着满面错愕的人。

“生日快乐!这下惊不惊喜!”

有惊有喜,这回倒是正儿八经的惊喜了。

方锐拉着林敬言去沙发那儿坐下,林敬言才想起来平板还在茶几上放着,上面是叶修直播的画面。不过这会儿坐他旁边的换成了魏琛,俩人终于蹲到一个刷新的野图boss,阴悄悄地带了公会的人要去巧取豪夺。

“方锐去哪了?”这会儿还在接近战场的路上,魏琛看眼弹幕,阴阳怪气道:“他啊,他‘哎呀你们不懂,老林嘿嘿嘿嘿’去了。”

方锐好像要吐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林敬言问。

方锐摸了摸鼻子:“你不是不想公开的嘛……”

林敬言哽住了。屏幕上叶修魏琛已经到了混战的地方,正寻找突破的角度;而他面对眼神游移的男友,胸口梗住一团郁气,也在找寻突破的地方。

他好像明白了当年方锐的所想。他们已经离开了呼啸,离开了那段无形绑定的过去,各奔了东西。自此他们之间便少了一些东西,或许是一根链条,一条衔接他们的东西。方锐希望公开,希望旁人在提到林敬言时,会自然而然想到他身畔有个方锐;林敬言又何尝不是。

不论是阳光下勾搭的手指还是月光里纠缠的影子,自然而然,名正言顺。

那个boss血条已经见红。

方锐不知何时,又像从前那样,不错眼珠地看他。

“老林……?”

平板传来的游戏音效与叶修魏琛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被隔离在氛围之外。

林敬言吻方锐,匆忙得忘记脱了眼镜。

“公开吧。”周遭在发热,熏红了两张脸,还有林敬言的耳根脖颈。

“公开吧,锐锐。”他的头靠在方锐肩上,“给我个名分。”

方锐咧开嘴,笑了:“我早就说了,方大大我啊,很抢手的。”

“我知道啊。”林敬言叹气,“怎么办,我超爱。”

Boss倒下了。最后的赢家是兴欣。

后记:

Boss打完,方锐就给叶修发了消息,他和魏琛迅速下播,方锐扯着林敬言往外走。林敬言问他去哪,方锐眨眨眼,说了个地名。

离这儿不远的小吃街。

“除了莫凡嫌没意思,其他人都来了。”方锐说,“住的地方就离这儿不到二十分钟。林大大,为了给你过生日,我自费请队里人全来度假了。”

林敬言大受震撼:“就为了给我个惊喜?”

“也不全是。”方锐乐着,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这回是苏妹子的主意,说刺激一把林敬言,指不定有意外收获。他说:“反正,钱都是老魏随的份子里掏的。”

方锐手机响了,陈果打来的。她说他们坐下要点单了,催方锐快点。

大晚上的,林敬言问他们这是要吃什么,急成这样。

方锐寻思了一下。

“……吃我俩的席?”

FIN.

哎呀虽然这篇我也很喜欢23年写的(好像)但是其实最喜欢的那篇忘了22还是21的找不到了啊啊啊!

*《催眠师手记》衍生,心理分析师催眠师,友人以上(大概吧)。本质上这篇是我馋死了想看第三部的产物。

*原作向心理分析日常,因为原作向所以心理案件的剧情占大部分,感情线极其慢热(滑跪)。

*沿用原作,催眠师第一人称视角

《密林喧嚣》

“所以,”搭档打量面前的女孩,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肩膀略微塌陷,一个放松的姿势,显然他试图用肢体语言暗示对方。“你不完全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但能想起醒时的感受?”

“是的。”她的手蜷在膝盖上,揪住一小片长裤布料,看上去不安地说。

“那么你想谈谈自己还记得的部分吗?”搭档偏头看向我,隐晦地使了个眼色,“我们需要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

“那么你想谈谈自己还记得的部分吗?”搭档偏头看向我,隐晦地使了个眼色,“我们需要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解决什么问题。我知道你对诊所费用的顾虑——请相信,我们的能力配得上你付出的金钱。”

她被这句自卖自夸逗笑了几秒,随后我看见她敛起神情,轻轻地说:“好。”

这位女孩在几分钟前来到我们的诊所,自我介绍说是受她的大学同学推荐而来。就我的工作经历来说,因周围人介绍吸引来的客户实在太过常见,大部分都是生活中遇到小毛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慕名而来。这类客户的问题通常很好被解决,用搭档的话说,他们对我们的兴趣胜于对自己心理的担忧。说这话时他咔吱咔吱嚼着“对我们更感兴趣”的客户的钱买的巧克力,看上去很像一个大智若愚的江湖骗子。

虽然有了个不专业的心理预期,但对这位女孩我没有松懈,原因可能是她整体印象给我的直觉。她的着装是大学生风格,坐姿端正板直,说话内敛而正式,与明丽的长相不同待人态度格外拘谨,青春的气息里透露出几分违和感。

我从死角拍拍搭档的背,他一面唰唰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一面头也不回地点头,就像多年的条件反射。

我知道他认真起来了——在这么多天拧巴成一团家长里短的心理咨询中,这是最值得投入精力的一个。

她:“我真的记不太清……只说一部分可以吗?”

搭档:“没关系,没有人能记得自己梦的全部,说说你还记得的部分就行。”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梦我做了很久……好像从初中开始,我就断断续续地做着类似的梦。有时隔着几个月,有时几年。”

搭档:“是梦的残余印象让你觉得熟悉,还是梦给人的感觉让你这么觉得?”

她:“都有吧。内容好像都差不多,醒来时的感受也是如此。大概。”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用文学化的表述,“在我能想起的地方里,梦的共同点是我在梦里和某个人恋爱,有时是在咖啡厅等人,有时是在家门口聊天,有时好像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跟着那人散步,但最后都会拐到一片森林。不是那种城市的绿化带树林,而是野外的真正的森林。”

搭档:“是怎样的森林?”

她:“像书里的热带雨林,热得人喘不过气。”

搭档点点头,又在纸上画了什么:“你去过森林吗?或者说,你身边有人去过类似的森林吗?”

“没有。”她摇摇头,“我只在城市旅游,身边的朋友对自然不感兴趣。梦里的森林我在现实中找不到原型,网上搜到的图片没一个类似的,更像我用平时看书的印象创造的产物。那里的树高耸入云,我走在森林里几乎看不见阳光,只能根据那人的脚印和背影向前走,一直一直往森林深处前进。一般来说到这里后面的梦我就记不住了,应该是走到了某个地方停下然后才醒的,但我想不起来。”

搭档把笔抵住下巴:“这听起来不像噩梦。”

“对。”她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我不会困扰,但梦的后劲很大。每次做这种梦,醒来后我都会感到强烈的呕吐感,甚至有次半夜因为这个爬起来吐到洗手池里。一周前也是,我的动静吵醒了舍友,她担心我的心理和胃,先叫我去医院做检查,再来找你们。”

搭档这时完全皱起眉。

“医院的结果如何?”

她:“如果有结果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

搭档:“你是在想起这个梦时会有呕吐感吗?”

她:“嗯。想起梦里的场景时感觉恶心,胃在翻江倒海。现在过去几天还好,当时我甚至不敢随便回忆,怕把吃进去的饭吐出来。”

搭档:“嗯……你说过这是个关于恋爱的梦吧,什么场景会感到恶心呢?”

她迷茫地看着我们:“我不知道。都是正常的场景,但是让我想吐。”

搭档思索片刻,合上笔记本,注视她的眼睛说:“你知道,我身后这位搭档先生是催眠师,而我们的治疗有时需要催眠的帮助。鉴于你的情况,你是否考虑尝试用催眠回想你的梦境,然后解决问题?”

她一动不动地沉思着,随后点头。

“她对催眠的接受度很高。”我从观察室的玻璃门收回目光,“看上去早有准备。”

“毕竟据她说有一个热心的舍友为她打点了一切,”搭档架起摄像机,“那孩子应该找了很多办法,求助我们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我:“那这一次呢,你发现了什么,我看你一直在本子上画来画去。”

搭档:“其实也没什么。”

他挥挥手将笔记本抛到我怀里,我扒拉出来一看,那一页不像平时那样画着粗糙的小人,而是用铅笔勾勒出大片阴影的轮廓。

我:“这是……那片森林?”

搭档:“我确实对那片森林起了浓厚的兴趣。”他耸耸肩,无奈地笑。

我同样苦笑。“连你都暂时看不出毛病,看来接下来是场苦战。”

搭档挑眉,伸手拿回本子,钢笔在手指转一圈,最后笔尖对着我:“暂时?好严谨的用词,你是在用心理安抚防止我产生对抗情绪。”

我翻了个白眼:“之前几次对工作提不起劲的人可不是我。”

搭档:“当时情况不一样,毕竟那些客户的问题也太无聊,我怀疑我们坐在他面前心病就好了一半。”

我:“这次呢?”

搭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看这位女孩?”

我条件反射地进入工作状态,回忆后说:“她很矛盾。从年龄和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来看她现在还很青春,但在细节上,她保守,又有一定的警惕心理…这可不像女大学生给我的印象。”

搭档:“看得很仔细吗。那个梦呢?”

我早已习惯搭档掐头去尾的说话风格。所以我只是接着思索,并未回怼他。

我:“就她说的部分而言,比我们接触过的病例正常多了。就是后半部分有点…”

“压抑。”搭档开口,“你想说压抑,是吧。”

我:“没错。那片森林明显有象征上的含义。”

搭档忽然笑着看我:“你注意到了吧,她说自己的梦时文绉绉的,说明她应该出身文科专业,或者平时喜欢阅读。”

我:“所以?”

搭档:“青春期,学生,文学,这三个词放在一起就会自然而然滋生浪漫主义。从心理学层面讲这类偏好浪漫主义的人会格外敏感,因此他们的心理问题很多是从一个小事出发,然后发散到看世界的心态。”

搭档:“你知道浪漫主义者疏解心理压力的常见方法是什么吗?”

搭档站起身,注视我:“创作。”

我盯着玻璃门外端正坐着的女孩,说:“这就是你这次格外认真的原因?”

搭档摊开手:“她的梦值得这样的态度。”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他:“那待会儿催眠的重心放在复现她一周前的梦,既然是文学化的表达,梦的意象里一定有线索。”

我迈步,想要拉开玻璃门让女孩进来,开始催眠前的准备工作。这时搭档突然在身后叫住我。

“怎么了?”

“这次打起劲来的原因还有一个,可能是直觉,”他难得严肃地说,“她需要有用的帮助。”

“催眠结束的时候,我能记住自己催眠时经历的一切吗?”她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提问。

“如果你需要的话,最后我会给你一个暗示,让你能够回想起来。”我向后退一步,压低身体,尽可能地避开她的防御机制。

她:“我真的可以被催眠吗…这些天我一直睡不好觉,会不会中途因为太困睡着?”

我:“不会的,催眠和睡眠实际上是两回事,催眠是经过诱导让你交出部分意识,从而挖掘潜意识中深藏的病灶,并不等于让人睡着。”

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我又用枯燥的抽象理论重新解释一遍催眠,看上去起到效果,她略微放松了点。

她:“那……我就不要想起来了,我担心知道这个梦是什么之后,自己真的再也睡不着。”

我:“好。”我朝搭档使了个眼色,他比个ok,搬起椅子坐到摄像机后方。

我:“出于工作需要,催眠的时候我们要全程录像。为了保障你的安全,约束我们的行为,当然也是为了做更多的分析。你接受吗?”

出乎意料,她十分隐晦地松口气,似乎比刚才更放松:“我接受。”

我花了五分钟让她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卧在沙发里,又花了另外的十分钟使她逐渐放松,等她终于进入接受指令状态时,她怀里搂着半人高的毛绒玩偶,头侧垂地靠在沙发背。

我:“你感觉自己躺在一望无尽的沙滩上,身边有海浪的声音……十分惬意…”

她:“是的…惬意…”

我不动声色地放缓语气。

我:“朝那片海走去…当我数到1,你会回到一周前的梦境……”

她:“我会…回到……”

“3……”

“2……”

“1……”

我望一眼搭档,他正手背抵住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

“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她:“我……我的面前有一杯冰水……”

我:“是哪里来的冰水?”

她:“店里……饭店的冰水……”

我:“是你一个人在饭店里吗?”

她:“是的……我一个人……在等他……”

我:“你在等谁?”

她:“我和他……正在恋爱。”

我注意到她回避了我的问题,为了避免她产生抵触,我换了一个发问:“你现在想喝这杯水吗?”

将梦中看似合理的场景不断确认,可以让被催眠者的意识放松,也能更多地分析梦的内里,这是我从业多年的经验。

她:“我……不能……”

她的回答让我感到惊讶。我看向搭档,他的眉头紧锁,向我摇了摇手,示意我这是一个重要的点。

我:“为什么不能?”

她:“他不允许……”

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喝水吗?”

她:“如果……喝了的话……他说他会找不到我在哪里……”

她的身体略微蜷缩,我知道她又感到紧张,便转移话题:“他什么时候会来?”

她:“我……不知道……”

我:“他总是这样吗?”

她:“一直……他最终会来……”

我:“是的,他会来的。”

我重复她的话,试图让她在梦中的心情平静。

我:“他就快到了…他马上就要到了…”

她:“是的……他要到了……我听见脚步声了……”

我:“你看到他了吗?”

她:“我看见了……他的身影……”

我:“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她:“他不允许……我主动看他的脸……”

我发现这又是一处自我防御,由于她的状态,我决定暂且按下不谈这个话题。

我:“你现在将要做什么?”

她:“他让我……跟着他……”

我:“你们要去哪里?”

她:“穿过街道……穿过鸟群……穿过人潮……去森林……”

森林。我想,这是一个关键节点。

“你们要去森林吗?”我小心翼翼地引导她回答。

她:“我们……正在路上……”

我:“一路上你看到了什么?”

她:“黄色的花……在路边……黄色的蝴蝶……铺天盖地……”

我:“你们在郊外吗?”

她:“不是……城市边缘……”

我:“看到黄色的蝴蝶,说明森林快到了吗?”

她:“嗯……就快到了……森林的入口……”

我:“他还是在你前面吗?”

她:“他走在前面……他比我熟悉……他进去了……”

我:“你现在在森林里吗?”

她:“我……我在……”

我回忆了她在梦中不正常的服从状态:“他让你继续往前走吗?”

她:“是的……”

我:“跟着他吧。”

她:“我……我正在跟着他……走在森林里……好昏暗……看不清具体的路……”

我:“周围没有阳光吗?”

她:“被树和其它植物挡住了……花卉……灌木丛……蘑菇……湿热……金刚鹦鹉和蝾螈……着了魔的土地……”

我:“你能听见什么声音吗?”

她:“鸟鸣……还有很吵的风声……我想吹风……那些树可以吹到风……”

我:“你想要风吗?”

她:“我好羡慕……”

梦中的她一直在向前走,我向搭档点点头,决定压缩梦境的回放:“你将将要走到目的地了,是吗?”

她:“快了……他在等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目的地是什么样子?”

她:“是他……圈起来的一小块空地……”

我:“你要到空地上去吗?”

她:“我不要……不要……我不想去……我不要跟着他!”她忽然开始轻微挣扎,四肢发抖。

我:“为什么不想去?”我走近她,防止她无意中伤害自己,同时做好中断催眠的准备。

她:“我不要靠近他!我不要看到他的脸!”她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

我:“他的脸……”我还没说完,话便被打断。

她:“我不想看到他!!我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我……他……我不想知道他是谁!”她的双手抬起,似乎是想遮住眼睛。

我和搭档对视一眼,一起冲上去按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出现过激举动,我用冷静的语气对她说:“听到我的指令!你只是在梦里,没有什么能伤害你!我数到3,你会醒来,忘记这一切!”

“3!”她的挣扎逐渐微弱,显然听进去我的指令。

“2!”我和搭档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即将苏醒的预兆。

“1!”摄像机发出运转的沙沙声。

她蜷身缩在沙发里,大口喘气,眼睛湿润地看向我们。她脱离了催眠状态。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丢下这句话,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跑了出去。

送走她后,我和搭档回到催眠室,把摄像机里的录像导进电脑,坐在沙发上回放。

“看起来像以前受过某种创伤。”我嘲笑几句他呆滞的目光,然后说到。

“啊……”他看起来回过神,揉了揉肩膀,“应该不是具体的创伤,她从很早开始做梦,又是断断续续的,说明不是一个明显的病因让她梦魇缠身,很可能是……她所处的某种处境让她产生无法排解的负面情绪。”

我:“学生的话,你是说原生家庭,还是学校给她的压力?”

搭档:“目前还不清楚,她的梦包含的元素很杂,而且最后明显的自我攻击性抵触……这种创伤很可能是长期的,复杂的,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

我:“长期,且复杂……家庭和学校确实都符合。”

搭档:“呕吐……一般是受到极致的压力或者极端落差的心理预期,她的梦,梦里………有什么可以分析出成因……”

我瞥了瞥这家伙难得的愁眉苦脸,开口:“怎么,刚说自己要认真起来,这就走进死胡同了?”

搭档重重地痛击我的后脑勺:“闭嘴。”

我嗤笑一声他的烦躁,从桌上翻出摊开的笔记本,啪地摆在他膝盖上。

“思路混乱的时候可以尝试做笔记,我知道你讨厌这种循规蹈矩的方式,懒得动笔,但试试又不会怎样。”

他白我一眼,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抓起笔。

“首先,”搭档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关键词,“梦的起始事件是她在等一个人,二人关系是恋爱中。”

搭档:“梦中第二个人的身份信息还太少,只能确定是她潜意识不敢面对的存在,是人是物都有可能。这个之后问下她的生活经历应该能知道更多。”

我:“这种时候我倒希望那时她说的是英文,至少可以知道性别或别的信息。”

搭档:“就算她那时说的是英语也没用,知道他她它并不能说明什么,刻板印象会扰乱人的思维,而梦里的信息会因此扭曲。”

搭档:“但可以肯定一点,那一定是个可以左右她生活的存在,你还记得吗,她的所有行为都是基于那无面人的命令,她服从于无面人。”

我:“这能理解为一种依恋吗?”

他想了几秒:“不排除这种可能。她开头就说了这是恋爱关系,而整个梦都没有体现这一点,很可能说明‘恋爱’这个概念也经过扭曲,是依恋的体现。”

搭档在“恋爱”与“命令”两个词上画一道线,在上面打了个小小的圆圈,表示结合在一起的关联。

搭档:“其次是黄花与黄蝴蝶的意象,这应该和森林放在一起解读,她提起过看到花与蝴蝶代表接近森林出口,所以它们之间有潜在的联系。”

我:“而且刻意强调热带森林,对一个没有去过森林的人来说,正常的反应大概率是分不清各种森林的不同的。”

搭档:“所以她知道——准确来说,潜意识里知道这些象征着什么。我倾向于认为是化用某个艺术作品的元素,结合之前我们对她做的侧写。”

我:“那就需要问她的兴趣爱好了。”

搭档歪头想了想:“其实我有些猜测……但还是之后和她确定吧。”

我观察他的脸色,继续说:“还有,她说自己羡慕风,这也是个线索。”

搭档:“你说错了,她羡慕的不是风,是树,是森林里可以吹到风的树。这种表述通常代表她对自由的渴望,而且她的梦里,一直比较压抑,也说明她平时处于一种抑制自我的状态。”

我:“她会因为什么而压抑呢?”

搭档:“家人的控制,老师的威压,学生间的霸凌,可供参考的太多了……”

我:“而且如果是这些原因,这个梦的那些象征会让她恶心到想吐?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痛苦吗?”

搭档:“这确实奇怪,梦醒后会恶心,梦的大前提是恋爱,但根本没有体现。十分抗拒看到对方的脸……恋爱中的关系……服从性跟随,黄色的花和蝴蝶…等等!”

我惊讶地看着这货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发现什么了?”我坐起身看他在空地踱来踱去。

“你等一下!我查个东西……”搭档迈开步子,快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对……在那边书房……”

我:“怎么了?”

他回过头看我:“之前你把书房整理了一下吧,书都还在原位吗?”

我点头。他立刻推门冲出去,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几乎快成一道残影。

不久他拿着一本书进来,把自己摔进沙发之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他似乎知道自己要找什么,非常有指向性地快速查看。一阵翻页后搭档忽然叫我的名字,我探头看他手里的书,他的手正指着一段话。

“《百年孤独》?”我疑惑地望他,“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高级的书。”

搭档:“这都是小事啦,你看这段话——是不是眼熟。”

我看向书中的文字。

我:“……是第一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探索的森林,这,和她梦里的描述很像。”

搭档:“对,热带雨林,湿热昏暗,着了魔的土地,甚至金刚鹦鹉和蝾螈都对上了。而且在《百年孤独》里,‘黄色’的出现经常预示着厄运和衰败。比如香蕉公司的出现,为主人公的家乡马孔多带来了封建保守与外来侵略的冲突,造成工人暴动等等不安。而这个封闭家族的一个小辈梅梅,她与一位汽修厂学徒的爱情在母亲眼中堪称叛逆,暴露这一地下情的,正是这对情侣相会时身边如梦似幻的黄蝴蝶。”

我:“黄蝴蝶。”

搭档:“没错,他们的爱情周围总是有黄蝴蝶。有人认为一方面这隐喻男女恋爱时的心境,也就是‘心口像是有蝴蝶振翅。’。另一方面蝴蝶营造一种迷幻的氛围,使人觉察不到厄运将至。她的梦中或许用了其中一种解释。”

我:“这么说,有关森林的含义也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搭档:“嗯……这里面的森林环绕马孔多,造成了马孔多封闭、与世隔绝的环境,也是这个家族孤独的地理因素。直白点说,正是因为森林和周围山的存在,马孔多没有完全步入开放程度高的现代化。所有人诞生在森林,依赖森林生存,又被森林困住。”

搭档:“那片森林就是她的内心,封闭而暗无天日,连她自己都不愿意走进去。可是有一个人进去了,并且在里面引路……”

我:“那个她不想看到脸的人?”

搭档:“圈了块地基本上是对森林的破坏,她的阴影来自长者……亲戚还是老师?”

我:“现实中这两类人的确容易让人产生依恋心态,但我总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搭档忽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我们刚刚分析出的,依恋心态。”

搭档对着笔记本自言自语:“果然还是有哪里怪怪的。她并不像是当时……啊,难道是……”

我看着他陷入沉思:“是什么?”

搭档抬头:“你知道《百年孤独》另一个次要主题吗?伦理边界在人与人的远离中逐渐淡化,最终反而加深了孤独。”

我愣神,然后思考起他的思路:“这样的话,我们前面的分析有错误。”

搭档:“之前的一个结论要推翻,不过解决了最开始的一个疑问。”

我:“那下次还要催眠她做完整个梦吗?好像太残忍了。”

搭档这次沉默了很久。

“如果下次见到她时不能即时点醒她的话,恐怕就要做好催眠的准备。”搭档开口,“铲除病灶必须要下一剂猛药。”

“而且,”搭档轻轻地说,“再看不清那个人就来不及了。”

“这次还是要催眠吗?”她握紧挎包的肩带,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对我们说。

搭档:“要看情况,我们先聊聊,了解你的情况。”搭档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那么……应该从哪里开始?”

搭档:“你现在是在外地读大学吗?”

她:“是的,离家比较远,可能因为我从小生活能力不行,家里人很担心我。”

搭档:“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态选了这所离家远的学校呢?”

她:“原因有些幼稚,在家乡我的生活很平淡,我就想去别的地方,见识一下更大的世界。而且我平时喜欢写点东西,积累生活经验可以增加写作素材。”

搭档:“能够坚持写作很厉害啊,你今后想从事文字类工作吗?”

她眨了眨眼,嘴唇闭合才开口:“不一定,我读的是文科,以后还是更可能走公务员这条路。而且写作收入不够稳定,我家里人不太支持。”

搭档:“这样啊……有时家人意见的重量不容小觑。那你是打算把写作当作平时的爱好?”

她:“嗯,找一份稳定工作,有空再写写小说。”

搭档:“看上去你很喜欢文学,平时会看什么类型的书?”

她沉思片刻:“最近在读和毕业论文有关的书,闲下来的话,我偏好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最近在读加缪。”

搭档回过头冲我看了一眼,我明白这是说他用《百年孤独》解读的思路是对的。

搭档:“读他的《局外人》的确有种荒诞人生的感触,我也很喜欢。”

我看出来搭档是在通过提出观点增加对方的认同感。因为他平时对这类书的观感一般。

她:“您也喜欢,我很高兴。”她似乎不适应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对书的看法,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搭档:“既然你是在外地上大学,毕业之后会回去吗?”他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她:“会的。我父母一直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

搭档:“你们是三口之家吗?”

她:“是,我是独生女,而且我的父母也分别是独生子女,我们家经常因为这个被人打趣。”

搭档:“你的父母一定把你看得很重,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她:“是。”

搭档:“方便说说你和家里人的关系吗?”

她看着桌子:“我和父母的关系不咸不淡,比不上那些模范家庭,但也算和睦。在具体的事情上他们两人会一起商量,平时家人聚在一起更多真的只是一起生活,不会刻意关心也不会刻意说肉麻的话。”

搭档:“也就是说,在你们家,你的父亲是领导者一般的存在。”

她:“这个描述也没有错。”

搭档:“那你在学校和同学老师的关系呢?”

她:“关系都挺好的,可能因为我太中规中矩了,没有存在感。我从小到大在班上都处于一个中庸的水平,不怎么引人注意。”

搭档:“虽然接下来这个问题或许会冒犯你,但是,你曾经谈过恋爱吗?”

她静静地看着搭档:“是为了分析我的梦吗?没有,我甚至没有异性朋友。”

我为搭档直白的态度感到尴尬,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分外认真地回答:“谢谢,这确实对我们分析很有帮助。”

她偏头凝视搭档和他身旁的我,一下子沉默下来。

搭档:“通过谈话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我认为,像一开始那样的催眠对你的帮助更大。”

我被搭档忽然的发言吓一跳,惊讶他怎么没说好就擅自决定。我看向他的脸,他意料之外十分平静,只是专注地观察对面的女孩。似乎他对这个提案并不在意,他想知道的是对方听说之后的反应。

女孩依旧沉默,但我注意到她的肌肉微微绷紧:“我觉得不需要——上次催眠之后我又感觉胃不舒服,可能是因为白天在潜意识里回想了一遍梦。想让我不再做这种梦的话,应该也不止催眠这一种方法吧。”

搭档坦然地注视她:“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她:“这应该不重要吧。”

搭档:“我只是觉得那片被破坏的森林,靠自己一个人修复太艰难了。”

面前的她双手蜷起放在膝盖上,听到搭档的话后不住颤抖,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地攥紧而发白。她仰起头,直视搭档的目光:“那您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呢?”您知道问题出在哪,也知道我梦中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可为什么还要让我亲口说出事实呢?比起彻底治疗我的梦魇,看一个病人走投无路的垂死挣扎更让你有自豪感吗?”

“现在我们是面对面坐着的关系,你不用勉强自己用敬语,我知道你很想把我打一顿。”搭档平静地望着她,认真地说,“我知道问题所在,是因为你的潜意识放出了线索。想要你说出口,是因为你的内心渴望纾解。从专业人士的角度来说对你身上的某些东西避而不谈也无可厚非,但是,你清楚,你让我们明白了你的处境,实际上就是在向我们寻求帮助。所以你要开口,要说出来,喊叫出来,如果不这样的话它们会一直盘踞在你的心里。”

她没有说话。

“其实从你第一次踏进这扇门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是你的选择。”搭档说,“就算是室友也没法左右你的决定,因为你想要来,所以才坐在这里。”

搭档:“而且你知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看见她依旧沉默地坐着,然后忽然拿起桌上的水杯,端到嘴边,一口接一口地让水流过喉咙,喉结滑动的声音清晰可辨。

放下水杯,她说话了:“我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搭档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像是意料之中,只是点点头。

她:“这次我记住了,也看清了。”

“我知道。”搭档轻轻地说,“你的反应看上去是想起来了。”

她:“你想听梦的后续吗?”

搭档:“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他在森林里开辟了一片空地,因为他想要自己种些东西。”她说,“那里有很多他种的树,和森林里生长的不同,它们瘦小,在他的规划下精确而笔直地矗立在那里,像一座座绿意盎然的碑。”

她:“他挖开泥地,拔走地下的树根,铲除无处不在的真菌和蚁穴,制造了一个撕裂地表的大洞,丢下各种我说不出名字的肥料,把我栽种在地里。”

搭档:“你是什么?”

她:“我是树。”

她的语速逐渐加快:“他把我种下去,像对待那些一模一样的树那样对待我。我长出太多枝桠就会被折断,因为刺伤了他的眼睛。不能有茂密的叶子,那样他会看不见我。让那些温水漫过我的枝干,接受水分过量的事实而不要表现在外表让他发现。他用手掌的触觉感受我成长到怎样的境界,抚摸我的树皮然后再把它们全部扯下来,裹上他自以为更健康的布,其实就是他嫌我我的皮太粗糙。他总是觉得不够完美。”

她:“其他的森林里还有别人养树,他欣赏那些同样受过尽心栽培的树,在他的理论里树能够经过后天矫正而变得完美。他不懂生物学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种类什么习性,他只需要我一直看着他,好让他可以注视我。”

搭档:“我知道。”

她:“他的拥抱像他浇下来的水一样恶心,手臂卡在我的胸上,夹碎了那里的叶子可他完全不会道歉。他向我自言自语,说些不想让我听懂的话,随后把手放下,随意地搭在我的树干,一直向下摸到我的肚脐。他亲切地冲我笑,从袖口将他的手挤进去,像一条粘腻的蛇缠在枝桠间使我不能呼吸。然后转念一想呼吸的权利是他赋予了我一半,按理说我还要感谢他让我降生,可是我说不出话。他不允许我说话。他——”

搭档:“他像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你。”

她:“不,他根本没有在看向‘我’。”

搭档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没有打断。

她扯动嘴角,语气在最后带了泣腔:“我的父亲,他只是在看一棵‘树’。”

“第一次做这梦,是我初一头一回来月经的时候。”她说,“我当时其实有些激动,觉得这意味着我的成长,好像要脱胎换骨成另一个全新的人。”

她:“那一天妈妈做了丰盛的晚餐,庆祝我的长大。父亲因为加班回来得晚,他站在门口边听妈妈讲来龙去脉边换鞋,进来的时候隔着长长的饭桌,用当时我形容不出的眼神凝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就是忽然吃不下眼前的东西,想吐。”

“然后我就知道了,”她说,“他在用怎样的目光凝视我和她们。这让我,很恶心。”

“我知道。”搭档轻轻地说。

“在你的生活中,你的一切是由父亲决定的。”搭档说,“父亲指导你远离异性,注重学业和家庭,听从他对你人生的指指点点。所以他能够走进那片森林,那是你的内心,他却走进去了——因为这是他参与构建的。而父亲同时在深处圈出一块空地,把你的精神和信仰搅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夜晚都是你的梦魇。”

搭档:“不要因为他渗透进你的内心而埋怨自己。应该说父亲从你出生起就参与到你的人生,和你过往的回忆早就成了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你能够意识到他的不对,已经说明你足够清醒。”

她:“我讨厌,厌恶他一直以来看我的眼神。”

搭档:“你希望他怎么对待你呢?”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眼泪滴到桌面上。

搭档:“小时候父亲管你很严,高中之后因为学文你身边几乎没有异性,而你又并不外向,所以整个青春期,你对‘爱’的幻想全部来自家庭。你分不清那些‘爱’的区别,也不知道怎样算别人眼中的‘爱’,因此失去参考的情况下你只能从身边的人中学习。所以你将父亲施加给你的东西理解为我们所说的‘爱’,而你的父亲,他表达所谓的爱的方式是控制、凝视、过保护。”

她颤抖着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向下砸,却始终没有一丝声音,我想是她的自尊让她不想在我们面前展示太多脆弱。

搭档:“你把他的所作所为和‘爱’挂钩,而那让你更加怀疑‘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厌恶父亲的‘爱’,可又没有从周围人中得到认同,因此你排斥一切的‘爱’。所以梦的开头是恋爱,因为在你心目中这些爱的界限不模糊,同时父亲的举止让你潜意识联想到这种令你恶心的可能。你的梦把所有你所恐惧的元素融到一起,是你排斥父亲对你的‘爱’的表现,同时也警告你没有别人所说的那种‘爱’,不要期待‘爱’。”

“我要毕业了。”她擦着眼泪,终于重新开口,“我要回家了,还有几天又要回到那股视线里。所以我又开始做那个梦。我,我好害怕,我不想见到他,不想让妈妈知道我害怕他……”

她:“我……我不想他怎么弥补我之前经历的,我只希望他能不能离开我,和妈妈之后的人生,我已经不想期待他还能给我什么了,所以他可以放过我吗……我不想做梦不想再感受到别人的亲近就应激不想再担心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了,我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手里,比起遮挡更像是想要抓破自己的眼睛,好不让眼泪继续溢出:“我想要,想要的只是从头到尾都只属于我这个人的,正常的爱。”

搭档见她状况不对,冲下椅子扶起她快要歪倒的身体,示意在一旁恍神的我去倒一杯新的水。我赶紧应声,走到门前拉开门,回头担心地看向他们,然后准备去饮水机。

关门的时候,我听见终于不再压抑的哭声。

“后来你给她提了什么建议?”几天后,那个女孩的事情全部尘埃落定后,我问搭档。而这几天我又因为课题的事情忙得团团转,在那天送完水后几乎就没有参与后续进展。

他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回答我:“我让她向家里争取在外地工作打拼的机会,当然,主要是说服她的母亲。”

我放下手中的书:“她的母亲在家里不是没有话语权吗?”

搭档:“嗯。但她的母亲是唯一能够给予她正常的爱,引导她找回自我价值的成年人。”

我:“她的父亲会放手吗?”

搭档:“至少,希望她不要再做噩梦了吧。”

我:“其实你这样做稍微有违职业道德,干涉客户生活——但管他的,你这次总算帅气了一回。”

搭档用那双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无语地望向我:“你平时都是怎么看我的?”

我:“难道不是吗?你之前态度认真的时候都是碰到需要耗特别多脑细胞的,复杂的案例。换句话说,我真挺少见你因为同情,而不是成就感这么认真过。”

“我好歹也是个正常人啊,只为了钱而工作才是你刻板印象。”

搭档瘫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和我说话:“好累。你去帮我榨杯果汁。”

“……你绝对知道我最讨厌榨汁用的水果,对吧?”

我倚在沙发背,不细看也知道那家伙的表情:“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东亚的家庭大多都是这样磨合中勉勉强强生活的,就这样也在这个模式下撑了几千年,延续到今天,未免太神奇了。”

“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吧,长期独居对人类有致命的杀伤力,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刀耕火种时期的基因记忆决定了人要抱团取暖,所以完全不会爱人的父母们也会组建家庭,将这种没学会的爱继承给下一代。”搭档慢慢地说。

“所以如何爱并尊重人应该成为一个必修课,这样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受到深刻伤害的人了。”

“你说的对,”搭档的声音逐渐微弱,“不合格的人不能成为家庭的一员。对了现代针对这种现象有一种诡辩:如果童年时没有得到充足的爱,长大后的人便会一生追求理想的爱——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还真有点道理……”

“啊,我也听说过。”我回想,“那如果是你的话,也会这样吗?追求一种理想化的东西什么的。”

他没有回答,我奇怪地转身,偏头去看他。

他睡着了。

◇关键词:深吻、深柜、伪装。

为了工作方便,我搬到了一所新的公寓,它距离我所任职的大学不算很近、不过也不算太远,选择租下这所公寓只是因为它足够便宜、足够安静、并且足够大。

房屋中介在带我看房时表现出了有些难言之隐的模样,不过我并没有多么在意,毕竟我对于房子挺满意的。不过在我决定租下这所公寓时,他还是说出了口,他告诉我这栋公寓曾经发生过命案。

“是什么样的命案?”我问道。

我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他说他只是新来的,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只是老板说过,所以这栋房子的租金才格外便宜。

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租下了,虽然我个人认为自己抱持着对于神鬼志怪以及各路信仰的尊重,但事...

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租下了,虽然我个人认为自己抱持着对于神鬼志怪以及各路信仰的尊重,但事实上,我是个唯物主义的人。

搬家公司的动作很快,在约定日期的当天便为我搬完了行李与一些必要的家具,我于下午下课,开车回到公寓——我还不是很习惯新的回家的路,因此开着导航,不过一切都很顺利,我沿着不算熟悉的路到达楼下、刷住户卡乘上电梯、然后站在门前用钥匙开门。

这是在这里做的第一次回家的流程,因此有些别扭,不过渐渐地我就会习惯,会不假思索地到达门前、然后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我回到了我的新家。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我的行李不算多,两个行李箱摆在沙发旁,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衣服、另一个则是书与办公用品。我将后者推到了办公间里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收拾好,衣服倒是不急着收拾,于是便暂时推进了卧室,一边看着刚连上网络的电脑一边点了外卖等待晚饭。

在新的公寓住的第一天即将过去,很稀松平常的一天,并且在未来我将会每天都维持着这样的节奏吧。我洗了澡,从行李箱中拿上了换洗的衣服。卧室中有一个老旧的衣柜,我猜大概是曾经的房主留下的,我暂且没有急着将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或许我该找个休息日将里面打扫一番。

我躺在床上,关上台灯,本该在稳定的睡眠中结束今天。然而我却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寒意。我睁开眼,适应着房间中黑暗的环境,过了几分钟渐渐能够看清卧室的影子。我确认了一下,我感觉到寒意的地方位于床对面的墙角——那里正是那个老旧的衣柜。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要说,我见过、听过不少或是奇异、或是诡谲的梦境,因此大概是本能,这股寒意令我有些不安。我联想到这栋公寓曾发生过凶杀案。不过,我最终还是陷入了睡眠。

几天后,我逐渐适应了新环境,但那股寒意却始终挥之不去。我尝试将这股异样的感觉归结为新环境的陌生,但无论如何,心中的不安依旧存在。

直到我住进来的第一个休息日,当我从学校回到公寓时,发现衣柜门竟然微微敞开。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握紧了口袋中的手机。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没有报警、甚至没有想起去拿个什么武器防身——我缓缓地靠近了衣柜,发现衣柜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是大学的年纪。他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挂着一抹无辜的笑容,仿佛在等着我发现他。

“你是谁?”我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我的幻觉,但他那种异常平静的态度让我心中升起了不安。我察觉到他似乎不是人类,人类是不可能将自己挤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中的。

“这里曾是我家。”他微笑着地回答,“我是这里的幽灵。”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试图用理性的思维来解释眼前的情景,但他的存在似乎不容忽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如同黑猫一般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深邃和哀伤。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看透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背后的故事,然而下一刻我回过神来,意识到我对于他什么都不知道,而被看穿的是我。

我不记得那一天我和他聊了些什么、又是如何接受了他的存在,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逐渐熟悉起来。我发现,尽管他显然是一个幽灵,但他的举止和言谈都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开始交流,谈论彼此的生活、兴趣爱好以及过去的经历。同他外表不符的是他的性格,像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他要求我把一些书放进衣柜,或是吃一些我的外卖——我很惊讶他能够触碰物品并且摄入食物——虽然他能够触碰地仅限于书与人(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他的确能碰到我,与刻板印象中的鬼相同,他的体温很凉)。然而与这些任性相矛盾的是,我感受得到他的成熟。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有个姐姐。

有时,我会在深夜里,坐在衣柜旁,与他谈论课程的案例。他会静静地倾听,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仿佛能洞察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我。虽然他是幽灵,但他的话语却如此有创造性,总能让我思考和反省。我们的交流中,我发现自己逐渐陷入了对他的感情之中,这种感情复杂而深刻,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于是在某一天夜里,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映照在衣柜门上。我轻轻推开衣柜门,看见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带着稀松平常的信任。我走近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感受到一阵凉意,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暖。

“我……”我喃喃道,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同情或关心,而是一种深刻的依恋。

他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如同无底的深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轻声说道,“我也一样。”

我在网络上搜索这一带的新闻、寻访周边、询问租房的中介公司,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最终我也只拼凑出一点点信息。

其中包含可能是他的名字。

我带着一丝忐忑,将那个名字告诉了他,“……这是你的名字吗?”

他往常平静地瞳孔颤抖着,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大部分。”他说,又补充道,“不,或许是全部吧。”

我感受到了什么,或许今天就是我们分别的日子,我不想让他从我的生活中消失,然而我却握住了他的手,“……你有什么希望完成的愿望吗?”

他久久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一直能够看穿我的想法。

“听我说说吧。”他对我说。

在他的叙述中,总是提到他父母的冷漠以及姐姐的辉煌。在他的记忆中,姐姐是完美无瑕的,而他自己则被忽视和遗忘。他曾经尝试努力去迎合父母的期待,却始终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他因此面对自己的姐姐时的心情总是很复杂。然而在一个可怕的夜晚,有人闯入了他们的家,他的姐姐为了保护他,把他藏进了衣柜。然而,虽然她竭尽全力周旋,但却没能幸免于难。而在衣柜里的他虽然逃脱了杀害,但却因为衣柜被紧紧堵住窒息而亡,灵魂也被困在了这间衣柜里。

说着这些的时候,我们的手紧紧交握,幽灵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捂热的冰冷体温不知为何逐渐变得温暖。末了,他看向我,身体似乎已经开始变得透明,“……或许我是为了等你来听我的故事,才一直留在这里。所以现在我的愿望完成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张了张口——

我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响应了半晌,我才慢慢地重新运转起思维。我是一名催眠师,在一个私人心理诊所工作,虽然曾经是大学的助教,但从来不是导师。我没有搬过家,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凶杀案发生,甚至我的衣柜不在卧室。

我是有一个搭档,但他不是幽灵。

我和他的关系——

尽管我不喜欢脏话,但我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起床开车前往诊所。那个梦有点太过于真实了,虽然我知道那仅仅只是个梦。我们什么都没有,仅仅是工作伙伴、仅仅是搭档而已,然而我不能承认…或者说我应该承认,我做这样的梦是因为哪一种感情。

我关上了心中那扇衣柜,打开了诊所的门。

依旧是草图摸鱼!

本篇“我”是心理分析师

感谢大家的观看,祝大家吃的高兴————————拉线——————————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又烫又亮。昨天似乎忘了拉厚窗帘,现在只能任由那些恼人的光打扰我的睡眠。

今天休班,但是在被晒醒后,我的睡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踢踢拉拉地踩着拖鞋走到了厨房。

冰箱柜门上贴着一张便签,皱巴巴的一团,像是被人烦躁地揉起来扔进垃圾桶,又在消气后小心翼翼地展开贴好。

上面的字迹颤颤巍巍,我眯着眼看了好久,才...

上面的字迹颤颤巍巍,我眯着眼看了好久,才艰难地辨认出“牛奶,待购”的字样。

好吧,看来今天早上喝不上牛奶了。

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塞进冰箱的速冻虾饺凑活着解决了早饭,我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没有营养的电视节目。

电视上演着浮夸又乏味的偶像剧,他们吵吵闹闹地过着自己的人生,隔着那层薄薄的液晶显示屏,与我的沉默泾渭分明。

我的精力并没有集中在演员们略微浮夸的演技上面——没有人会爱看这种东西,但仅用作掩盖寂寞的背景音,勉强也算合格。

我在看茶几上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相框是个老款式,却意外地没有灰尘,反倒十分光亮,边缘都被摩挲地油润,一看就经常被人拿在手中爱抚一—当人们失去什么,就会把过去的旧梦放在手中把玩,仿佛可以用此来弥补当时的习以为常、如今的求而不得。

照片上两个老人皱巴巴的笑脸挨在一起,孩子气地举着两个冰淇淋,那些爬满双手和面容的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但幸福也铭刻在勾起的嘴角和清澈的眼眸。

我不太记得是谁什么时候把它放在我家里的,它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个环境,如同一滴水融入在海里。

……我想不起来。

我拿起相框细细端详,指节自然而然地摩擦着已经钝化的棱角,那个拿着草莓冰淇淋的老人,眉眼温和又慈祥,一看就是很会哄小孩的类型,手中的甜筒没准在拍完照后就会落入孩子的腹中。

他打着灰色的领结,衬衫熨的平平整整,这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我的搭档。

他老了也会是这副样子吗

我恍惚地想要去摸一摸那个老人的脸,却被指尖冰凉的触感唤回意识。

那有层玻璃,我碰不到他。

我没由来地感到些许失落,心中发闷地空荡,一无所有又满满当当。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这股奇怪的压抑。我把手中的相片放下,准备出门转转。

我取下门口鞋柜上的钥匙,放进了兜里,却意外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把钥匙,我掏出来一看,有点生锈的钥匙上挂着一根破损的红绳,另一端绑着刻了“发财”的小木牌。

我没有多留意,随手又丢回了兜里。

或许早饭没有吃饱,我下楼的时候有些腿软,颤颤巍巍的样子吓到了对门的邻居,她颇为紧张地让我小心点。

嗯我记得对门是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那姑娘是他的女朋女长得和他还挺有夫妻相,很般配啊。

我自认潇洒地摆了摆手,心里偷偷为我的邻居高兴。

对门是个很朴实的小伙子,上次周启阳来我家吃饭,拎了五斤小龙虾,在我第八次被龙虾夹到手后,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我推出了厨房。我轻松地走出门口,却转身敲了敲对门的房门,笑眯眯地问他要不要吃小龙虾。

小伙子显得有些局促,在烈日下奔走带来的黑麦肤色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脸红了,但在空调房里还能满头大汗也够说明一切了。

总而言之,他接了我的班帮周启阳收拾小龙虾去了。

热气腾腾地小龙虾很快上桌,我不喝酒,却给周启阳和他开了几瓶冰啤,怎么说也算帮我干了活,让人家吃尽兴的良心还是有的。

周启阳其实不太能吃辣。因为眼镜容易起雾,他干脆摘了眼镜,于是我能更好地观察到他被辣的有些水润的眼睛和泛红的眼尾。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其实我一直在跑神,不着痕迹地看着周启阳,他嘴唇有些红肿,小龙虾的红油附在上面好像女人的口红。

对门吐槽说最近真是太热了,周启阳也同意地点头,他们英雄所见略同地碰了个杯,然后仰头干了这杯啤酒。

周启阳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我没由来地想啃一口。

我贴了贴有些发烫的脸,心里想,嗯,最近是真的很热

真的是很滚烫的日子啊。

终于走到楼下,被炙热的温度一灼,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假期出门找罪受。

虽然有些后悔,但我仍然不想回家,小区门口有一家书店,我决定躲进去蹭会空调。

书店装修很雅致,中式仿古风格的二层小楼倍受大学生们的喜爱,每次来都能看见三三两两相伴而行的学生来买书。

今天书店里倒是没那么拥挤,我随意挑了一本书,就在窗边的小桌子上坐下翻看起来,后面有一对情侣,共戴着一副耳机,小声讨论着正在看的故事,不时传出一两声低低的笑。

周启阳也很爱看书,他不像我,通过看书来获取新鲜,他抱着欣赏的态度,从古典诗词到各类名著,都细细地品读过一番。

他热爱生活,也热爱书籍中的细水长流和壮烈恢宏,这种稳定而持之以恒的爱,他也慷慨而从容地赠予我,让我补充着能量。

拿的是海子的诗歌,正好翻到《九月》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出神地盯着这句诗,仿佛也能感受到那无边旷野的风,吹透我的身体,半人高的草海浪般涌动,摩擦着发出低沉的沙沙声,被风送到远方同马一同嘶鸣。

只身打马过草原。

我从书店出来,坐在树荫下,捶了捶有些酸软的后背,阳光被漏成碎金撒在长椅上,明亮的,温柔的。

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今天早上没礼貌的阳光。

我沿着街道向下走,路过了常去的便利店,顺道就拐进去想买些牛奶。

我来到冰鲜区,上上下下地搜寻着自己想要的那款牛奶,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旁边的售货员可能看我干站了半天,好心地问我需要什么,我礼貌地朝他笑了笑,问还有没有那款牛奶。

他愣了一下,我感到有些奇怪。

在我的目光下,他回过神来,向我抱歉地摇了摇头,说已经没有了。

很久没有再进过这种牛奶了。

为什么呢

跟那家牛奶连锁销售的面包停产啦,老客户吃惯了这俩的组合,单剩了牛奶就不太想买了,新客户呢又不缺选择,毕竟牛奶这么多,尽管这家的品质好点,也不过是牛奶而已,卖的又贵,自然没人买啦。

我哑然失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没了搭档就是不行嘛。

我两手空空地走出了便利店,此时的太阳已经没那么毒辣了,于是我慢悠悠地走在暖融融的阳光下,驱一驱身上的寒气。

正值暑假,孩子们骑着自行车玩闹着,洒下一路的嬉笑和铃声,大人们站在一旁说着李家的姑娘嫁给了刘家的小伙子,两人多么多么般配的消遣,不时出声训斥玩起来不顾危险的顽童。

路边有吆喝着卖竹简粽子的小贩,这种廉价的甜食一直很受小孩子的欢迎,诊所边上有一个卖竹简粽子的老人,每次听到吆喝声我都笑嘻嘻地让周启阳去给我买一个回来,他总是无奈地让步,然后看我吃的不亦乐乎。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喜欢吃甜的。”

“这是合理推动资金流通,帮助贫困老人。顺便满足我的情绪需求,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好不好。”

我仗着他的宽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粽子和他,都是甜的。

我回过神,在小贩手里买了一个粽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江米没有煮熟,咬起来有点硌牙,红豆像是搁久了,即使加了糖也掩盖不住苦涩。

我的牙变得敏感了,吃了两口就感到一阵酸疼,我只好把没吃完的扔进了垃圾桶。

会让你觉得幸福的东西往往只出现一次,所以每份甜蜜里都夹杂着惶惶的悲哀,那是一期一会的预感,是徒留余晖的征兆。

我踩着自己的影子,它孤零零地从我的脚跟延伸出去,显得有些矮小,有些佝偻。

有一只白猫从我脚边掠过,忽然停下来,绕着我的腿蹭来蹭去,我猜它想讨些吃食,就买了根火腿肠喂它。

有关嫖猫的话题我没想到还有后续,那天周启阳出门扔垃圾,没过一会就跑回来告诉我,小巷子垃圾堆的废纸箱里有一只小奶猫。估计是被遗弃的。

我们把小猫带去了宠物医院,又是打针又是清洗,忙活了一天,累的我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我眯着眼看他逗小猫玩,诊所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发旋和小猫的白毛上,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轮廓,他总说我像猫,但明明现在是他和小猫拥有同款造型。

小猫在他手里舒服地打着呼噜,他似乎还不死心,把猫轻柔地放到我的怀里,让我摸摸这个毛团子。

“你没有一种当爸爸的自豪感吗”他颇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柔软的发顶看了半天,故作投降的叹了口气。

是啊,很可爱。

所以你养,孩子他妈。

他抱着我趁他愣神塞进来的小猫,似乎还被那句“孩他妈”震得回不过神。小猫咪呜咪呜地叫着,舔着他的手,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红着耳朵把小猫放回窝里,假装没听见他跟小猫告我的坏状。

我把最后一块火腿肠掰给白猫,看着它叼着离开,窜进了小树丛中。也许它也有要喂的小猫吧。

蹲的太久了,一下子站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一不小心就跌坐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我才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慢慢站起来。

傍晚时分,路灯星星点点地亮起,饭菜的香气钻进我的鼻腔,肚子咕噜响了一声,我才想起今天只糊弄地吃了早上一顿饭。

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挂着疲惫和放松,钢铁森林中亮起的点点灯火,有一盏是他们的归宿。

我突然很想吃诊所旁边那家的云吞面,正好离着不远,也就溜达着去了。

进了店里,我看见一个老人,他好像很惊喜,热情地招呼着我。

“呦,多少年没见啦,云吞面还是老样子”

我疑惑地看向他,半天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谁,他看我神色茫然,拿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绕出来热络地揽着我的肩膀。

“瞧瞧,你这记性,真是不中用啦!嘿,当年你和那个催眠师,叫周···…周什么来着··…对!周启阳!开个小诊所,俩人一起创业,多风光啊!哎,今个儿他咋没和你一起来啊”

我愣在了原地。

我盯着“旧友”饱经风霜的脸颊,却一点回想不起他说的那些过往,仿佛这么多年的时光都在一瞬间流过,而我被遗忘在长河的上游。

“……你老了很多。”

我低声说道。

“五十年啦,人啊,老喽!”

五十年。

我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双手,一双布满皱纹的手。

我抬头看见了玻璃门上的脸,一张皮肉松弛的脸。

我转头看见了对面的诊所,一个满是尘灰的诊所。

一个在风吹日晒中老化,在我一无所知的未来中陈旧的诊所。

我不顾老板在身后的呼喊,跌跌撞撞地跑向那间小小的屋子。

黑夜与乌云一同压过最后的残阳,吞噬掉仅剩的光亮,人们慌乱地奔回家中,躲避着即将到来的大雨,这让我蹒跚地奔跑也不显得奇怪。潮湿的空气倾轧在我身上,我愈发感到窒息。

我意识到看不清字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年老眼花,我意识到下楼会腿软不是低血糖,而是骨骼老化,我意识到那个小姑娘不是邻居的女朋友,而是他刚上大学的女儿,我意识到牛奶不是断货了,而是早就停产了··…

我意识到,我这么迟钝地意识到这一切,是因为我老了。

茶几上的老照片猛然浮现在我生锈的脑海中,刺激着我迟钝的感官,也许在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过后,伤口仍旧在被遗忘的角落隐隐作痛。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近乎是仓皇地看着周围,一切的一切如同褪色般变得陌生,我攥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拨出了最熟悉的号码,紧紧地贴向耳朵,生怕错过任何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颤抖着靠在诊所的门上,两只手拢在手机上,撕扯着破风箱一样的声带,哽咽着呼唤:

“周启阳。”

周启阳、周启阳、周启阳、周启阳……

我想说,周启阳,我想吃竹筒粽子。

我想说,周启阳,我想听你念书了。

我想说,周启阳,我答应你养猫了。

我想说,周启阳,你老了也很好看,这次我给你买冰淇淋,什么味道的都可以。

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断断续续地。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

我念了很多遍周启阳。

“别在门口坐着,进屋。”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见了那张稳重而温和的面庞。

我看见他照旧打着灰领带,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藏在眼镜后的双眸清澈而温柔。

很年轻的,很熟悉的,很美好的。

他伫立在雨幕里,倾泄而下的雨水却没有打湿他一片衣角,仿佛那狂暴的野兽也驯服地趴伏在他脚边。

很虚幻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大风裹挟着雨水四散而飞,淋湿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许很多人的泪水都曾和天空的泪水混杂在了一起,把悲伤渗到其中,以至于尝起来如此苦涩。

他蹲下身来,拢了拢我淌着水的发丝,饱满圆润的指腹抚过我额头的皱纹,力度轻柔得像在安慰委屈的孩子。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感觉,冷的,热的,心满意足的,笑中带泪的,于是干脆我耍着性子就是不起来,笑话他作为虚影的无能为力,用恶作剧成功的痛快,嘲弄着靠幻觉苟且偷生的自己。

他无奈地凑了过来,亲了亲我的唇角。

我僵了半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说,周启阳,我老了。

他说,我爱你。

我说。周启阳,我笨了。

我说,周启阳,我穷了。

他笑了一声,说,嗯,我爱你。

他用那双干燥温暖的手,抚上我满是皱纹的脸,指去了我眼角流下的泪水。

我站起身,伸手去推门,却被落下的水糊了一脸,那扇破旧的门却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看着周启阳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头一次感觉有些吃瘪。我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兜里,却碰到了那个系着木牌的钥匙。

我顿了一下,拽着已经被水浸透的红绳把它掏了出来,对着锁芯把它怼了进去,指腹用力到有些泛白。

“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把陌生的未来关在外面,踏入了熟悉的过去。

我打开屋里所有的开关,灯泡闪了两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在退休五十年后重新营业。地板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和我身上滴落的水混在一起,变得泥泞不堪。书房书架上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时光的痕迹。

我试着拉了拉抽屉,滑轮却卡住了,废了半天劲才拉开,但是很令人满意的是,里面还藏着一把周启阳给我买的糖,尽管已经不能吃了,我还是把它们揣进了兜里。

我唠唠叨叨地说了一路,还真有点像那些在街口大树下摇着蒲扇下棋,大侃自己光辉过去的老头了。

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一直谈到结婚,我说其实那天我快累死了,到最后除了想一觉到天亮其他什么都不想干了。

他笑着问我,那你不愿意吗?

世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我和他注视着彼此,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能映出我的满头华发。

下在记忆里的暴雨逐渐停歇,我想起了蓝白的气球,想起了满地的碎彩,想起了激情澎湃的司仪,想起了满脸嫌弃却难掩笑意的姐姐。

我想起了周启阳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微微泛红的耳尖。

我轻笑一声,说,再累也愿意。

我感到格外的困倦,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找上了我,也许只有在他身边,我才真正得以安歇。

我闭上眼睛,毫不在意地躺在落满灰的沙发上,恶劣地想着如果他敢磨叨我就把他一起拽到上面睡觉。

可他却一声不吭,我随即感受到嘴唇上轻如羽毛的一吻。

“再见。”

他轻声说。

我固执地没有睁开眼,只是把钥匙拿出来,按在心口处。

很久很久,久到我听到云吞店老板叫来的救护车由远及近地驶来,一伙人吵吵嚷嚷地把我搬上救护车。

我攥着手里锈迹斑斑的钥匙,硌得手心泛红。

再见,周启阳。

————————————————————

没错这就是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搭档哒!

我竟然让一个老爷爷只吃早饭就溜了一天。。

别给爷爷累死了。

(以及为了安抚大家被刀到的小剧场)

假如这篇文是催眠师老了的话。。。。。

那么这个场面会变成这样:

催眠师:我穷了。

搭档:!那真是太可怕了,还是别吧……

关键词:眼镜,蝴蝶,假象

窥探组无差

王西拉×周启阳

心理咨询师兼私家侦探×催眠师

(前后无意义)(职业体现不明显)

引语:

我也知离别早写在相遇前章,

窃来一响是两生意外的错航。

当今晚十点整踏上门前台阶的我和昨晚十点整的我的身影重合,说明我又度过了重复、枯燥、乏味的一天。

当2024年3月31日的我和1524年3月31日的他的身影重合,虽然不过是历史上不见经传的巧合,但也算是两个人的人生意外的交错。

昨天半夜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书桌前,翻...

昨天半夜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书桌前,翻开一个写了寥寥几页的日记本。昨晚我没有动笔,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合上本子回房间睡了,今天我还是想写点什么,来消磨夜晚漫长的时光。

于是,如你所见。

我并非钟爱小说的那一类人,也不常看电视剧,但我觉得这样形容比较准确:福尔摩斯房间的布局差不多就是王西拉——这个突然占据了我一半生活场所的小子——的房间布局。嗯...这么说也差点意思,我想了想,应该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半房间的布局差不多就是王西拉一半房间的局部。毕竟,另一半或许不一样呢。

我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总之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有些人晚上的思维更活跃,虽然这活跃不见得有逻辑。

接下来解释所谓的“占据了我一般生活场所”。意思就是3月31日晚上当我拿出钥匙开房门的时候听到了陈旧木门打开的声音,你知道,那种中世纪、沉重、木头和油漆制的推拉门的声音,但我的门明明是铁制的。就好像身处贝克街221B的门口,当然,福尔摩斯的房门可不会这样吱呀作响,只是刚才恰好也用到了这个比喻。

我并没有在意,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场冒险的开端,就像小说里常写的——我有说过我其实不爱看小说吗——主人公的日常就是这样的,没有不正常的事物存在。说错了,或许有,但对主人公来说,只是需要比平时多一点点的努力。

推门直面房东选的鞋柜,最底层摆着一双价格不菲的皮鞋,说它价格不菲是因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手工制的。对,很明显不是我的。

我们还可以确认一下鞋码。

确认过了,并不是我的。

奇怪的开门声,突然出现的皮鞋,材质改变的休闲椅...或许我应该多看点科幻小说或者特效电影,因为我看见部分墙纸开始脱落,融入地面,石块就变成了木板,剥离的墙纸暴露出的也不是石灰墙,是由棕色油漆井井有条地粉刷过的,高高的墙壁。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一厅一卧的房间已经被两种风格的装修分隔开,不对,如果站在分割线上观察,你会发现房间变成了对称的,客厅刚好被分成两半,左右各有一间卧室。当然,这些事实很快在我当时的脑子过了一遍,我承认我被眼前的东西吓到了,更别说我还听到另一间卧室里传来咒骂般的喊声,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可以立刻判断是名男性。

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怎么说这还是我的出租屋,我付了钱的——哦,不过,另一半也算吗,不太清楚。

刚好他出来了,我不需要再面临这种抉择,就因为这个,我对这名男子的印象还不错。

挺高瘦,短发,没有眼镜,英俊,手表,西装,冷静甚至冷峻的表情,明显在打量我的眼神。至少这位新室友帅气逼人,我当时心里这么想。

幸好我自己买的咖啡机还在,不然就要用他那边的老式咖啡机了。不过那种老古董最好能留给我,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有收藏老东西的收藏癖。开玩笑的。

他已经在尽量掩饰嫌弃的表情了,我看得出来,我知道他也看得出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们两个成年人只是相视一笑。

你认为接下来是什么情节?

暂定同居,日久生情,突发意外,破镜重圆,最后幸福地在一起,happyending?

但我们的王西拉先生不甘心于这样平淡的叙事,至少他不会在吵架的时候摔坏或者踩碎我的眼镜,我们也几乎不吵架。

他的职业素养——我是指侦探的那一部分,让他执着于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显而易见,这种超自然的状况并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清楚的。

王西拉突然提议我们一起去他那边的世界,在这样毫无头绪的时候,我们只能相信一位心理咨询师兼私家侦探的直觉。

推开那扇门之前,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带好你的眼镜。”其实我不能确定是“戴”还是“带”,但我的第一反应是“带”。

16世纪是什么年代?

巧克力和左轮手枪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吗?朋友似乎跟我提过一嘴,但我没记清楚,或者说忘得差不多了。

7

我只知道你的姓名是王西拉,但在这里我该怎么称呼你?

王西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看起来很有钱,而且你恰好住在贝克街,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

你是说爵位吗?没有呢,说实话我倒是想要,但那个死老头耍赖不给我。

直觉告诉我其中另有故事,但我不再追问。

搭档。你就这么称呼我吧。

不明所以。

8

我当这是一次约会。我当时这么觉得,现在也这么想。

我穿着他从他的衣柜里挑的一套棕色西装,稍稍大了一点,但上面的香水味很怡人。但约会的目的地是郊外的一处墓地,这很令人惊讶。就算在他眼中这不是约会,但我应该也没有到表现得糟糕到被带去墓地的程度——又一个玩笑话,相信我,和他待久了就会被他传染,就像我现在这样。写到这我笑了一下,我能感受到。

“这里是存在线索的地方吗?或许我们没有需要埋葬的死者。”

“别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我以为你不会露出这样煽情的表情。”

“哈哈,我有吗?”

“你的笑很迷人,我是说很绅士?”

我耸耸肩。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这个自信的资本,一路上想邀他上马车的少女小姐可不少——少爷也挺多。

谈笑时我发现他盯着那块无名碑看。你要知道那墓碑在一片红山茶花海的中央,我甚至能听到蝴蝶扑棱翅膀的声音,我的意思是它们数量超级庞大,似乎风就是它们带来的。

“为什么是红山茶?鸢尾、薰衣草、蒲公英都是很好的选择。”

“他喜欢,我也不清楚,这是他留给我的谜题,猜一个我永远不可能再知道答案的谜题。”

“等等,事情进展得有点快,我不明白。”

“我最开始也不明白,你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写他的墓志铭,我是说,我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我看见一只蝴蝶降落在我的膝头。

“我应该先带你看他常去的书店,我们书柜里的书几乎都来自那里,还有十字路口的花店,那里的花店老板是个小女孩,最后是我家,我是说完整的那个家,你不知道,另一半是他的...”

“我以为你只在和患者交流时话多。”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9

“你不觉得这像一次约会吗?”我问。

“我一直这么想,你刚刚才意识到?”

“不,我也一直...”

“你爱上我了?”

“因为你是个英俊的室友吗?”

“感谢你的称赞。”

10

从墓前站起身的时候,搭档说:“我想好他的墓志铭该怎么刻了。”

“我想你会请城里最好的雕刻家?”

“不,亲爱的,我得自己来。你当然不明白,我在赋予他意义。”

又一次不明所以。

“题外话,你认为墓碑代表着什么?”他问。

“和出生证明差不多。”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那一块小石头就证明他存在。”

11

4月1日确实是愚人节,比如我们扫个墓的功夫就过了一天。

搭档故事中的“他”是谁,我想应该非常好猜,整个故事也非常好猜,就当是我也留了个谜题吧。

12

搭档说他要在屋外透透气,让我先进屋,直到我推门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我才发意识到,王西拉还没有来过,而那一个人存在的证明,是另一个人存在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如果16世纪的周启阳存在过,那我也可以等21世纪的王西拉来。

小剧场:两人对话

别告诉我你对这种状况已经习惯了。

我没这么想...呃,也可以?就当是饭前小插曲,你知道,我的曲奇饼干还在你的烤箱里。

首先那是我做的曲奇,然后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有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以后你会对这张脸感到眼熟。

你在16世纪也这么嘴贱吗?

别这么说,令人伤心。

抱歉,我感到没来由的生气。我的工作不忙,薪资很高,待遇也不错,虽然我住出租屋,但,啊,总之我没必要为多了一个室友而生气。我的意思是,我没什么娱乐,我的工资养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其实你还有组装模型,你亲爱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呃,你怎么知道。

我认为这很明显,明显到当事人都会注意到。

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但...我的说话方式是不是被你传染了。

哈哈,首先你要证明说话方式能传染,然后16世纪大家都这么暧昧不清地说话,最后我认为,你这种感觉的由来是作者最近看了deadpool,脑子里全是这种说话的语气,你看,他甚至想模仿那种打破次元壁的风格。

呃,那,到此为止?

亲爱的,我们才刚刚开始呢,只是这篇故事结束了而已。

再也不拖延辣!

写得有点匆忙,之后补偿大家两篇小短文。(土下座

先发昂,发了再捉虫(你,,

分隔线前面是小王写的,分隔线后面是小周写的,棉芯棉无差

有点梦核和谜语o>_

关键词:十四岁,蝴蝶,月亮

1月3日

周启阳是一个特例,他告诉我他在每年生日的后一天会带着所有记忆变小一岁。

病症特点:

-记忆保留:尽管患者回到过去的时空,但对当前和未来的记忆仍然保留,这为病症的研究提供了独特视角。

-社会影响:病症对患者的社会关系和心理状态产生深远影响,需要综合考虑其社会和心理层面的影响。

1月10日

在进行心理分析后,我确认了他说的话属实,但是,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历史案例分析:

文献回顾

在对患者的病症进行历史案例分析时,我们发现虽然现代医学中没有直接对应的病症描述,但可以从一些相似的医学现象和心理学理论中寻找线索。

-案例比较:尽管没有直接的医学案例与患者的病症相符,但我们可以通过比较类似现象,如某些罕见病或心理疾病中的逆生长症状,来构建一个更为全面的病症理解框架。

如果周启阳说的话属实,那么明天他将要带着今年的记忆返回他十四岁的时空。

那么,那个时空的我会是什么样?

为了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打算把我姐姐非得摆我桌上的一个水晶球和我的笔记本送给他,就当做是生日礼物了。

1月11日

今天,周启阳一整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来回摇那个白色的水晶球,里边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月亮上,旁边的流沙是星星和蝴蝶的形状,摇两下就像下雪一样。

可能的科学解释:

相对论视角

量子力学视角

心理学视角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现象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体验或心理障碍。

周启阳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双眼紧闭,怀里抱着我的礼物和笔记本。

他说,王教授,要好好地记住今天的我。

……

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1月12日

普通的一天,除了有个小孩大早上敲我的门以外。

他说他叫周启阳。他说他认识了我十二年。

他给了我一个笔记本,写得很满,看起来很像我自己的字迹。

手记的字迹很乱,记事的节奏也和我很相似,我会尝试理解他说的“时空穿梭”。

很难想象这些话会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

8月10日

我半信半疑那是我的手记,于是接着往下记录。

但周启阳的病症,会不会是心因性的?

心理错觉

心理创伤

梦境与现实混淆

如果是,那周启阳又是上面的哪一种?诱因是什么?

12月21日

我还是打算相信我的专业知识和经验。

稍做准备后,我打算干预周启阳的病症。

我打开了我备课用的笔记。

“……对于此类情况,心理治疗可能是一种有效的干预手段。通过心理咨询和治疗,帮助个体识别和处理潜在的心理问题,可能有助于缓解或解决这种奇怪的病症。”

有时候我会搞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1月6日

虽然很奇怪,但是好吧。

我又翻开那本社会学书籍折角的部分,其实折不折角都无所谓,那本书我从来没有把它看完过。

病症对个体生活的影响

生活适应方面,患者需要面对每年重复相同年龄的生活挑战。这包括重新适应职业发展、社交关系以及个人成长的各个方面。例如,如果患者在病症发生前已经建立了稳定的职业,那么每年他都需要重新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经验。在社交关系上,患者可能需要不断地与朋友和家人解释自己的特殊情况,这可能会导致孤立感。个人成长方面,患者可能难以实现长期目标,因为每年他都会失去前一年的成长和学习成果。然而,这也为他提供了独特的机会,通过每年重复经历,他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自己,优化生活决策,并可能在某些领域积累超越常人的经验和智慧。

-认知行为疗法:通过改变患者对病症的认知,帮助其建立更积极的心态,减少负面情绪的影响。

准备已经万全了。

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呢?

大半夜的,周启阳突然找到我。

他抓着我的手腕,看着表,像个大人一样很熟练地推了推眼镜。

春节的烟花在窗外炸得很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外面的白光完全占据了我的视线。

只开着一扇窗户的房间,迎面却吹来很强的风,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耳边猎猎作响的狂风,北京冬日的鹅毛大雪,无一不让我愈发清醒。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温和而不刺目的白色,一只蝴蝶停在了我的额前,双翅缓缓振动,掀起了远处的一场风暴。

面前的周启阳看起来跟我一样大,四目相对时,躲藏在那副眼镜后的柔和目光让我有一种错觉,一种我们早就相识的错觉。

我们站在新年的月光下,周围是烟花绽放的声音,远处是人们的欢笑和祝福,而我们却沉浸在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静谧空间里。

十四岁的少年,带着他易碎的灵魂,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那些曾经的迷茫和彷徨,那些过去的挣扎和不安。

——————————————

“……!”

搭档突然从大沙发上坐起身来,然后又立即靠了回去。

我随手扔给他一包餐巾纸,让他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催眠又失败了,”我冲他笑了一下,“你应该是真的睡着了,都做噩梦了。”

搭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我,把手中那包纸攥得皱皱的。

他说,搭档,要好好地记住今天的我啊。

*心眠

*情绪病症描写有

关键词:旅行气泡水血清素

雨后的城市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站在窗边目送着客人走远,搭档烦躁地走向书房,从抽屉里掏出烟点上。意识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我默默走向前用眼神询问着,试图从他仍旧平静的面庞中看出些什么。搭档抬头看向我,很快便磨蹭着步伐走近把我搂进怀里,将脑袋搁在肩膀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轻薄的一层烟雾围绕着我们,我不去抗拒它的气味,进入鼻腔的反而是搭档发尾的清香,那是他爱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他的呼吸,等到周遭的一切化为寂静,甚至连雨滴也不再砸落到窗台。我将...

轻薄的一层烟雾围绕着我们,我不去抗拒它的气味,进入鼻腔的反而是搭档发尾的清香,那是他爱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他的呼吸,等到周遭的一切化为寂静,甚至连雨滴也不再砸落到窗台。我将搭档推开,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望向他的眼睛,不禁皱起眉头。

“我们要聊聊吗?还是你需要先休息?”

别担心,暂时不用。搭档几乎每次都这样回应我,很快又用点外卖之类的话题将我的注意力移开。我知道他正在寻找着什么,一旦他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回头,我能做到的只有在身边给予他一些必要的帮助。

这一天没有客人到访,天空依旧在下雨,雨雾笼罩了整个城市。搭档和我约好在我家复盘案例,可他迟迟未到。也许是下雨耽搁了吧,我望向窗外——真是个恼人的天气。下雨天的室内总是比以往更要昏暗一些,我的内心也总在这时产生着矛盾。雨滴仿佛砸破了玻璃,使碎片飞溅在我的脸上,凉得发疼。

门铃响了。

我打开房门,搭档笑着向我挥手打招呼,随后将他手上的白色塑料袋扔到我的怀里,自顾自地走进客厅瘫倒在沙发上。

“我是来找你坦白的。”搭档轻车熟路地在茶几上摸了一本书翻看起来,显然是在等我回应。

“坦白什么?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客人,还是没钱吃外卖了?”我从他扔给我的塑料袋里掏出两盒药片,不禁怔了怔。搭档瞄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答道:“明知故问。”

那是氟西汀、舍曲林之类的药物。我把药片放回塑料袋,默默地坐到搭档身边。

“你知道的,抑制血清素的摄取,以达到延长其作用的效果。我需要这些。血清素、多巴胺、任何能够刺激我神经的物质,

“幸运的是这些我都能从你身上找到,启阳,

搭档仰起头来朝我笑,

“这也是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然而糟糕的病况已经在我没察觉的时候疯狂发酵了。”

我的内心十分平静,听着搭档翻动书页发出的沙沙声沉默。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问道,

那你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我想和你去走走,哪里都好,能走多远是多远!”

搭档咧起嘴像孩子一样笑着,

“待会吃什么?”

最近正值雨季,出行的第一天也依然在下雨。搭档兴致满满地坐在副驾驶吃着零食,车载电台在播报着普通的城市新闻,雨刮器在前挡玻璃上缓慢摆动。我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波逐流地进行着充满机遇的公路旅行。

我坐在床上读书,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书页上,房间没有开灯,搭档吃完雪糕便阖眼小憩着。光线逐渐变得昏暗,正当我准备起身去开灯,周遭的一切忽然变成黑暗,我险些踉跄地栽倒在地上。

“...我睡了这么久?”

我能想象出搭档睁开眼后看到一片漆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是停电了。要出门走走吗?”

搭档眯起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很快就起身往门外走去。我暂时无法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些什么,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避开了喧嚣的闹市和街道上的灯红酒绿,我们踩着泥泞走入山上的一片树林。

“我这辈子已经见过太多人了。”搭档这么说着,“有时候深入自然更能令我感到安心。”他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那一瞬间我的耳中似乎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好在只是刹那的迟疑,搭档紧接着的轻笑声让我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

走吧,去山顶,去看看天空。

今晚的天气很好,我和搭档坐在山顶像孩童一般地数着星星,他靠在我身上念叨着数字,逐渐地、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我听不见。我本想调侃他怎么浪费了这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夜晚,却发觉我担心的事情忽然来临了。

布满繁星的夜空下,搭档的身体隐约地在发抖,他紧攥着我的衣服努力平复呼吸,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够试探地握住他的手给予抚慰,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不明缘由的悲伤从我的心脏里迸发,随着血液渗透全身。搭档开始止不住地干呕,刺耳的喘息声如针似地刺痛着我的大脑。

接下来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恍惚,我抬头望向夜空,星光闪烁的频率仿佛与搭档的喘息重合,方圆十里,只有一轮弯月在沉默地看着我们苟延残喘。悲伤、困惑与绝望在这个夜晚降临,同时在某些方面也迎来了新生。

我感到度秒如年。等到搭档冷静下来时他早已浑身乏力,指针与数字也在此刻落入深渊。他颤抖地靠着我的身体努力平稳呼吸,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需要你,你同等地需要我。

命运使我们共生共存。

我轻抚着搭档的脸颊,将身体朝他凑近。

“我现在正在触碰你,你能感觉到。”

他以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点了点头。

“你能感受到我的呼吸...打落在你的皮肤上。”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必睁开眼来看我......你眼前正是一片黑暗,不过别担心...因为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揉捏着搭档的指腹,逐渐地与他十指相扣。就算是鬼神作祟我也无法抗拒此时心里的念想,我将做出一些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要是他清醒着绝对会笑话我。搭档的呼吸已缓和下来,却仍然双眼紧闭,像是不愿睁眼看到些什么。我咽了口唾沫,在摇摆不定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眼前化为一片漆黑,我也闭上了双眼。逐渐地,呼吸声变得清晰,交汇到一起。我轻吻着搭档的唇瓣,企图以此传递内心焦躁的爱意与关切。他没有反抗,反而是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回应着我的亲吻。周围的夜色重新变得清晰,虫鸣随着心跳声被我们的双耳捕捉,树影摇晃,轻飘飘地落在搭档的身上,他睁开了眼。

“趁人之危……你犯规了。”

即使眼眸中仍残余着疲惫,搭档依旧久违地笑了。他叹了口气,凑过来搂住我的肩膀与我亲吻。心中揉杂已久的疑问似乎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好吧,我认错,可以原谅我吗?”我笑着问道。

搭档倒在我的怀里伸了个懒腰,他抬头朝天空的方向望去,分不清是在看我还是黑夜里的星星。我的心脏依旧在快速地跳动,脸颊发烫得吓人,只好祈祷夜间的虫鸣与微风能将其掩盖。

“我不会原谅你的,”搭档勾起嘴角笑着,“因为这并非一厢情愿……而且如果这是犯规——那我们就是共犯。”

如果是共犯,那我们是不是该逃跑了?

搭档说:我想再休息会,吃个外卖。

看到他还是这幅样子,我意外地放下心来。

回到出租屋时电力早已恢复,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然而搭档的胃口没有太好,吃了几口外卖就对着垃圾桶里的空药盒沉默,像是思考着什么。我拿起纸巾擦嘴,飞快地将纸揉成团扔到搭档面前的垃圾桶里,他抬起头来看我,神情有些迷惑。

是时候该逃跑了。

处理过一切后续之后我踩下油门,载着副驾驶上乐呵呵地吹着晚风的搭档驶向未知的更远方。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手指敲打着车窗沿放空。

我感到担心,我似乎有些无法看清他了。这感觉就像是我坐在车内,而搭档正站在车外的树林里淋着雨,我们隔着单薄的窗玻璃相望,却又因这场大雨看不清一丝对方的踪迹。

搭档及时地将我从自我怀疑里扯了出来。

他用指节抵着我的额头轻轻敲打着,告诉我要专心一些,雨停了就该再次启程了。我笑着和他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疲劳驾驶的。在余光里我能看到他像是关切一般地反复看了我几眼,但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仿佛这一切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旅程的中转站是一片无人知晓的海湾。

汽车停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搭档饶有兴趣地哼着曲子就往海边走,我跟在他的身后。

搭档歪着身体朝我这边靠,他闭上眼睛平缓地呼吸,我们十指相扣。海水的咸味涌入鼻腔,秋风轻轻地掠过身体,这里是暂时的无人之地,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仅仅拥有着彼此。

夜幕降临,搭档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掏出两瓶果汁汽水,他不喜欢喝酒,我们只好选择享受气泡贯穿全身的快感。玻璃瓶的金属盖被撬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之是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瓶口,我与搭档碰杯,就像是平日在书房里一样。气泡水在玻璃瓶里晃荡,犹如拍打着海岸的海水,我的心就如一叶扁舟在浪潮之上漂浮。

搭档正在不远处的海边散步,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轻飘飘的一片就像是快要被海风吹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失神,耳边只有阵阵海浪声与气泡崩裂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我不禁攥紧了手里的玻璃瓶,生怕它从我手中滑落。

眼中模糊的身影忽然蹲了下来,搭档拨动着海水,很快又起身向我走来。明明只是一瓶气泡水却给了我微醺的感觉,我感受着气泡在口腔中乱窜又破裂,就像是无数颗跳跳糖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好在他还依然存在着。搭档灰溜溜地蹲到我面前,指着小腿上的伤口和我说不小心被划伤了。

我盯着他细长的伤口发呆,思绪似乎早已飘到空中变得零碎,我只希望此刻所有话语都能像从瓶口涌出的气泡一样肆意地翻涌,然而事与愿违,想说的话都在嘴边哽咽,就像是冗长的梦境一般无法被控制。

你哭什么,搭档有些难以置信地笑着。

搭档朝我凑过来,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着:

“你不用为我担心……

他喝了一口果汁汽水,又乐呵呵地看向我,

“——不就擦破皮嘛!”

恍惚间我才听到自己笑声里无法克制的哭腔,于是我决定闭嘴,选择摘下眼镜去吻他,这样我就不用分清是泪水还是近视模糊了双眼。玻璃瓶在混乱中相碰,里面的气泡水遗憾地洒了一地。好在这一夜同样也只有月亮在注视着我们,见证着我们对彼此淋漓的爱意。

夜里寒风呼啸,天上不知不觉间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的鼻尖沾上一丝冰凉,很快又化成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周围是一片不知通向何处的树林,我发觉自己记不起来时的路。我正站在冰封的湖面上,寒意很快地包裹全身,令我忍不住哆嗦。我环顾四周,开始寻找搭档的身影。

找到了。他正站在远处的湖面上。搭档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便停下动作来站在原地回望我,却迟迟不向我靠近。不知是冻得感官模糊亦或是错觉,我无法往前再迈步,而搭档的身影在我眼里只剩下单薄的一片,仿佛不知名电影画面里的一幕。我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搭档的任何声响,这一切都让我感到诡谲与怪异。

他朝我靠近,我们相隔的距离很快就在咫尺之间。我伸手试图去握住他的手,却意外的地扑空。他浑身冰凉得过分,脸上却还是那轻浮但实则胜券在握的笑容。搭档俯身来吻我,那一吻就像雪花一样转瞬即逝。逐渐地,我发现搭档脚下的冰层出现开裂,我瞬间慌了神,却仍旧为时已晚。

冰面以惊人的速度开裂,我无法动弹。搭档在我面前往后倒去,脸上还挂着犹如他早已预料到一般的轻松的笑容,就这样坠入冰冷的湖底。我连呼喊的权利都没有,眼前变得昏黑一片,像是我也摔落进无尽的深渊。

待我猛地睁开眼,伴随着急促呼吸的是发现我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我侧头看去,搭档估计还在梦境中酣睡,发出轻声的鼻鼾,惹得我忍不住发笑。

该死的、恼人的冗长梦境。

我们很快又回到了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只是比起以前稍微多了些新奇的感受。搭档的脸色和胃口也都好了很多,可我仍旧无法忽视偶尔出现在垃圾桶里的那些空盒子,就如故事起初的那样。

只不过现在我们有了更充分的把握去面对。

实际上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且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去欺瞒谁,只是这难得的默契总需要一个突破口——于是那个雨天终于来临,雨水浇灌起我们共同书写的吟游诗。

要不叫蜜月旅游吧()

关键词:医院,春日,火锅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洒在大地上,如同轻纱般的金黄色光晕。绿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释放出新生的活力与生机,我与搭档走在郊区的小镇上,进入了一条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一家老朋友开的火锅店,自然得来捧捧场喽”

“肯定是给了优惠券吧,要不然你咋会大老远跑来这里,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搭档笑了一声拿出一只棒棒糖塞到嘴里

“是,两张五折的,都要到期了不用白不用,不过主要还是去捧场吗。呐,到了,走吧”

在我两...

在我两面前的是一家回转自助小火锅店,进门屋子里有一条传送带将食材来回转来转去,一角有个店员在实时补充缺了的食材,一个店员看到我们走上前来

“两位先生好,一共两位是吗”

“嗯是的”

在一个靠角落且没有奇怪味道的位置相对坐下后,搭档看着我

“?不会又要我请吧”

看着搭档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无辜眼神,我只得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和搭档递给我的优惠券前往收银台

“我要麻辣锅底”

“知道了”

付了钱和押金后,不久锅底就送到了我俩面前

“这…是火锅?”

我看着送到我面前的平底不锈钢碗陷入了沉思

“是的先生我们这里是每个人一个小锅,所以我们这里叫“自助旋转小火锅嘛””

搭档一边从转到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小蛋糕一边吐槽

“那这碗也有点太小了”

侍者笑了笑,当没听见的走了

“管他呢,先吃吧”

所以这一顿午餐就在搭档的不断吐槽与等餐中过去了,但直到吃完我都没见到搭档那所谓的朋友

“你不是说这是你朋友开的店吗,你朋友呢”

搭档举起手机无奈的回答

“把店转让了,还没跟我说一声”

我看了看,的确如此

“走吧回去各自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个回访呢”

“嗯”

第二天

“啥?取消了”

我拿着钥匙站在诊所门口有些发愣

“是,我来医院了,急性肠胃炎和,住院了”

“医院地址,住院房间,具体见面再说”

“市第一人民医院,207,帮我带点巧克力”

“……好”

我来到医院见到了搭档,他躺在病床上看到我先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中午吃火锅前那些小蛋糕”

搭档无奈的说

“应该是隔夜放冰箱或者用料问题,现在需要住院一周,对了老周我的巧克力呢”

我把巧克力递上去

“叫你嘴馋吃那些小蛋糕,这下你还会乱吃东西吗”

“但这可是唯一的甜品了,而且这不叫乱吃,这叫饭前甜点”

“行行行,那之后的安排要推了吗,还是我上”

“推了吧,反正你也不能一个人”

有些无语,但这就是事实

“你之后还有其他安排吗,没有的话在这陪下我吧”

“你确定?”

“是,来打牌吧,输的请对方吃一样东西”

搭档住院第一天,打牌,输给他两个巧克力一个冰淇淋,赢两回

第二天,打牌,五包巧克力三包软糖,赢五回,请啥搭档说给个惊喜

第三天没打牌,换下五子棋,输了一周午餐

“感谢你的一周午餐哈”

“你也没好到哪去,说吧,一共15样食物,请啥”

“保密~”

“对了店家的事又有消息了”

“啥消息”

“当时你那朋友转店时东西都没带走,上次那个蛋糕就是放冰箱里忘了后被现在的店长拿来卖,这次你住院费用现店长出,此外还赔了1000”

“有点少”

“至少比没有强”

一周过去了,我两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牌下五子棋,看着体重秤上明显的胖了几斤,我暗自决定回去要加倍锻炼

今天搭档出院,我两走出医院大门,搭档伸了个懒腰

“还是外面好,看着蓝天白云,这可比病房里好太多了”

的确,正属春日时节,再加上医院十分注重绿植保养,迎面就是一片繁花似锦,花红柳绿

“我看你也挺享受只用躺在床上吃饭打牌,啥都不用干”

“说回来你的那些东西啥时候请”

“你先说你要请啥”

“到家再说”

“……老周”

“干吗”

“我想吃你”

“……?”

“开个玩笑嘛”

“我感觉不像”

“的确”

关键词:烟花宇宙公路

最近队伍里的气氛很让人讨厌。

不知道是因为持续数日下雨,还是因为训练室那盆新换的盆栽。方锐无端认定是下雨的缘故——被子都晒不干,怎么能搞得好训练。

他按着性子又打了一循环练习,再抬头训练室彻底没人了,戳开企鹅号刷新消息,果然还是没回复。

林敬言你好样的。

方锐将鼠标挪动至一张表情包上,蹦跳的小狗图标踢踢踏踏,最后还是没有踏进聊天框。他叉掉界面,分明训练室里没其他人,却做贼心虚似的端起水杯,才发现里面空空的。

走...

走去饮水机接水的两步路里,方锐又复盘起林敬言在告别会前一天早上特意约他出去吃的那顿早饭,凌晨五点,也就是看在林大大不仅是搭档是队长还兼职男朋友,要不然哪位神仙陪得起。

自己该不会真像那群家伙说的那样,被分手了吧。

那顿早点就是分手饭?

再回想一下那天早上气氛,他太困了,又在心里窝着一团急需发泄给俱乐部给官方给比赛或者是给谁都好的火气,还没找个由头发泄就困到栽在汤粉碗里。

人与人之间但凡有些情感问题就很难不胡思乱想,能控制住的一般也就称为圣贤,什么叫圣贤呢?圣贤必然有超出常人之处,什么叫超人,超人超人那就不是人啊。

有些念头升起来都不用脑子去想,眼睛看看空座位就忍不住自动配上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你一走了之倒是清静了,那我呢?

那我捡回来的猫呢?

等调整好心态躺在被窝里,方锐又不死心掏出手机刷了一遍终于确信自己的男朋友正式升级成前男友,他没想到林敬言这狗东西分起手这么幼稚还玩冷暴力。不过被分手也算大事,他不能就直接自己诊断了,至少得形成联合会诊,于是又重新打开社交软件联系人。

叶修?不行。

周泽楷?绝对不行。

吴羽策?方锐看了看群消息里这货顶着逢山鬼泣id和人争论哪个假面骑士最帅,把打好的消息又偷偷删了。

又戳开张佳乐的对话框,关掉。

可是黄少天,这人真能问么?方锐还没想明白,弹出来一条来自黄少天的新消息:

[兄弟,你都正在输入三分钟了,到底出啥事了]

我靠,有变态啊。

方锐在摸上林敬言家门锁前还是稍有后悔的,大半夜跑来前男友家偷猫这事儿即使对于猥琐流大师而言,也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显得不够体面。一旦传出去,日后在江湖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得要笑话他了。

其实,凌晨站在前男友家门口行迹鬼祟,已经算是能够被笑两年的好料了。

这房子他简直比自己家还熟悉,第一次夏休怕被父母打断腿想留在俱乐部,林敬言就带他过来,说是放假的时候自己住的地方。

一看就是家里的老房子,第一次进门,内部风格颇具上世纪八十年代风采,好在前两年新装修过,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地方收留过蛮多伤心兄弟,刚开始搞电竞林敬言这种有房在手的堪称富豪,客房简直像个快捷酒店似的每天迎来送往。但自从有了方锐,这家伙就像典型的南方野生植物,一住就扎根,今天添点东西明天加个装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房间住成了自己的。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口罩并不能完全遮挡住他的面部特征,换句话说要是他真进去了林敬言只要找物业调一下监控就知道是他。

再换句话说,之所以能半夜站在别人家门口还是小区值夜班大爷认识他,给放进来的。大爷点了支红塔山翘着二郎腿,还说你这么晚来找你哥啊。

方锐搪塞他有点急事。

也没说错,偷猫怎么不算急事,简直十万火急,简直火烧眉毛。他站在楼道里,影子并不明晰,自我感觉十分平静,觉得自己似乎有身外之身,只是戴着口罩和帽子有些热,手心也微微有些发潮。

方锐一咬牙,把手摁在指纹锁上。

“滴——”认证失败。

夜里很安静,楼道里光线并不好,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又摁下一次,依然显示失败。

当然方锐还是进去了,他难得操作比脑子快,第二次认证失败的提示音还没结束,就立刻跳转到密码界面,非常流畅的输入,门也尽职尽责敞开欢迎他回家。

他莫名其妙感觉松了口气,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没有深究,将其归结于如果一直认证失败说不定会警报之类的担忧,虽然不知道林敬言为什么删除自己的指纹也不换密码,反正进门了。

接下来的流程和把大象装进冰箱的步骤一样:把猫包打开,猫放进去,把猫包合上。

天知道在晚上逮住一只猫有多困难。

不对,天知道在晚上逮住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猫有多要人命,他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和猫祖宗玩回合制,直到被某个挪了位置的箱子磕到,顿时呲牙咧嘴,用气声骂了一句。

客厅里只有外面算不得亮的几分月光。方锐索性往地下一坐,叹了口气。

“你说你怎么也不肯跟我走呢。”他被折腾出一身汗,摘了口罩挂在手腕上,看不清表情,声音极轻,也不知道是给谁说,“你可是我带回来的,他连我都不要,以后还能要你?”

猫猫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柜子顶上,威严俯视这个奇怪的团状生物,眼睛里满是不通人性的敏锐。

方锐在地上坐着坐着居然生出几分困意,毕竟在这个小客厅里打了无数个通宵的游戏,吃了不知道多少宵夜,看了没有几百部也有几十部电影,就算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身体也很难不放松。想到这里他打了个激灵,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猫条,差点对着柜子行大礼,讲起话也越发口不择言:“祖宗,你难不成真要和那个,那个负心汉陈世美过一辈子啊——”

你说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真是死脑筋。

“你在干嘛?”

方锐头皮一炸,被事后发现和当场抓包那可不是一回事,该放手时且放手,形式不对就撤退,他当下捏着猫条爬起来就往门那边跑。

“你在干嘛,方锐。”

这下人赃并获跑不了了。

方锐转过身,挤出一副笑脸,近乎咬牙切齿:“哈哈,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

“喵嗷——”猫师傅迈着优雅小步,缓缓走过两人中间。

5.那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老师了?

球赛进入第四节,红方请求暂停。

吹哨声响起的那一刹,肖时钦背后卷起了一阵风,他回头一看,却是那几个“初次见面”学生落荒而逃的背影,邹远拎着书包满脸尴尬:“肖老师那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肖时钦终究是没憋住笑意,温声说:“没事,我已经不是你们老师了。”

“啊?”邹远有些不解。

“我是帮我们导师代课的,他已经回国了,下周就是他来上课。”肖时钦眨眨眼:“平时分要多注意咯。”

邹远很快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猛地点头:“谢谢老师!”

肖时钦转过来,却见孙翔一脸认真地盯着场上,最后低头开始狂拆自己脚踝上的冰袋。

“太......

“太冷了?”

“我要上场!”孙翔说。

“你脚行吗?”

“不行也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没毕业不许自称男人。”

“你也没毕业。”孙翔这次反应也快。

肖时钦对着他额头敲了一下,没有阻止他上场的意思,反而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尊师重道,孙同学,走吧。”

“我没事的,不跑就行了。”孙翔突然被敲有点懵,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被他死命压下去,“给你看看我玩投篮机的技术。”

他关心我,孙翔越想越觉得乐,低头又看见肖时钦扶着他的胳膊保护他下楼梯,更是心花怒放。

“我觉得你队友不会让你上。”肖时钦和他终于走下看台,双方换人休整已经快结束,正调整鞋带准备上场,瞅见孙翔一瘸一拐地过来,隔老远就开始赶鸭子似的挥手。

“可我想上。”

“比分很紧张吗?”肖时钦问。

目前红方领先12分,最后一节只有5分钟不到就要结束,按这个情况是占优势的。孙翔悻悻摇摇头:“不会输。”

“你是队长吗?”肖时钦再问。

“不是。”

“队长让你上吗?”

刚才挥手挥得最欢的就是队长了,孙翔被三连命中,也明白了肖时钦的意思,指了指一边的凳子,两人在队员休息区坐下。孙翔闷闷用另一只完好的脚蹭了蹭地面,发出球场上再熟悉不过的刺耳摩擦声。

“想打球?”

“不算。”孙翔说,“我只是想赢。”

“你和他们是队友,他们赢就是你赢。如果实在想打的话,等你脚好了,我可以……”

“可以陪我打球?!”孙翔惊喜道。

“我可以把我室友介绍给你,他叫张新杰,以前也是院队的。”肖时钦尴尬地说,“不过他律所很忙,不一定有空。我不会打篮球,之前学过一点,但不是很感兴趣。”

孙翔的那句“我教你”也被迫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什么?”

“运动,你平时会喜欢什么?”

“散步吧。”肖时钦说,“比较喜欢走路,不激烈。”

想问的喜欢一定不是这个喜欢,孙翔明白自己口是心非的问题问不出什么好结果,却也只能试探到这里。

“现在也不行啊,你的脚也不方便走路。”

“没有要约着一起运动的意思吗?是我理解错了?不好意思。”肖时钦微笑着。

“没有!”孙翔大声否认,“我是要约的!只是……”

“好球!”两人异口同声。

“你要回宿舍吗?”肖时钦把两个人喝完的空奶茶杯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顺手捡起了地上落下的一个纸巾团。

“下午没课。”孙翔说。

“今天公休,当然没课。”肖时钦笑,“所以才问你安排。”

孙翔自己都是一片茫然,他只是单纯地想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他想找他看球,现在看完球了,他还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却也不知道去哪。回宿舍?肖时钦又不能呆他们宿舍太久,去别的地方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他有些急,全然忘记了现在的沉默已经够长,长到有些诡异。

肖时钦则是好脾气地等着他的回答,孙翔都能想到他等会可能会说的话,比如什么“好啊,我送你去,注意不要二次受伤”之类的关心。这不是他想要的,或许他已经不满足只是这些基于普通师生关系的关心。

“我……去你办公室?”孙翔话音刚落就想撤回。肖时钦却笑:“我又不是正经老师,哪里来的办公室?”

“第一节课就说过了,我是代课的。你听那么认真,不记得了?”

孙翔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有点脸红,低头视线正好落在肖时钦腰间,又飞快偏开头,颇有些手足无措。

“很热吗?”

“不是!”他飞快否认,又问,“你会把这学期上完吗?”

“这周就是最后一节了。”肖时钦说,“大老板已经回来了,他很喜欢点名,所以你们最好还是都到。”

“哦……”

最后一节课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上完了,以后找肖时钦的理由就更少了。孙翔的追人行动本来就没什么大进展,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被拉得更开,一时自觉前途渺茫。

“那……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老师了?”孙翔问。

“当然可以啊。”肖时钦哑然失笑,“现在只是你学长了。”

“肖时钦。”

“肖时钦……我就试着叫叫。”孙翔掩饰地低下头,“我想回宿舍了。”

“我送你。”

“不用!”

拒绝的语气太过生硬,孙翔挤出了一个笑:“我好像总在麻烦你。”

“哪有?”肖时钦说,“谢谢你请我来看球。”

这有什么好谢的!孙翔纳闷,说谢谢,有礼貌,他喜欢的人很有礼貌,孙翔又觉得谢一下也可以。他好像对肖时钦的事一直不遵守原则,虽然他也没什么原则,但他能风雨无阻地坚持这些早八已经足够说明他的重视。

“我送你。”肖时钦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好吧!孙翔其实还是高兴的,小心翼翼地抬手搭在肖时钦的肩膀上,又控制着力道扶着,一步一拐地和他沿着小路回宿舍。

“你以后毕业了要干什么?”

“看校招吧,也会有一些企业来直招的,或者找我的学长学姐内推。”

“会考虑去别的城市吗?”孙翔又问。

“太远了,还没有想。你呢?”

“太远了,我也还没有想。”孙翔看着他的眼睛说。

肖时钦转头,孙翔左边便是学校的围栏,常年种着月季,今年气温升高比往年早,月季也开得早,浓重的叶,艳红的的花,带着不顾人死活的强对比色彩冲击。孙翔的发色在这样背景下变成了鲜妍花朵中的一点点缀,像画纸上随意的飘金。他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孙翔太久了。

“大四要注意学校校招了。”肖时钦干巴巴地说。

“还早。”孙翔说,“你还没毕业呢,你毕业的时候叫我啊。”

“好啊。”肖时钦想了想,“可能会在礼堂。”

“为什么?不是都在广场拍毕业照吗?”

“是,但是我得先领奖。”肖时钦认真解释着,“然后再去拍毕业照。”

“这样啊。”

“对,到时候新杰和文州也会来,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还有多久?”

“三个月吧,比你们期末周早一点。”

学校好像总喜欢修一些没什么用还占地方的怪东西,比如路边写着校训的大石头。绕过这块大石头就到男生宿舍的第一栋楼,孙翔走得更慢了,绞尽脑汁地想一个比较委婉的推进方式。

这是他们宿舍昨天开展解决孙翔同志个人问题行动研讨会后得出的结论,最好要委婉一点。肖老师毕竟比他们大一些,虽然还是很年轻,但是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师生恋”与同性这叠加的双重定语。可孙翔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婉的主,让他委婉,实在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路再长也是会走到头的。孙翔的宿舍楼近在眼前,肖时钦停下来:“到了。”

“啊……啊,谢谢你。”孙翔回过神来,飞快把昨天的会议内容过了一遍,最后绝望地发现一宿舍没有一个正经谈过恋爱搞过对象的,实在不具备参考价值。

“客气,那我先回去了,你注意休息。”肖时钦说。

连话都说完了,孙翔想,却还是决定再冲一把,没有办法的时候直觉就是最后的办法。

肖时钦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孙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自觉把手里的门禁卡捏弯又松开,半晌才说:“路上小心。”

肖时钦笑笑,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第一人称视角下的张新杰和韩文清的故事,一些捏造,“我”是张新杰的亲戚和李轩吴羽策的发小。与本系列前四篇和另一个合集的国家队日常有一点联动,夹带一些私货,还有大量双鬼以及双花/林方提及。亲朋好友系列的最后一篇!我终于写完了!

部分设定有联动《与子成说》欢迎大家去看看!非常好看的!我n刷不厌!

不得不承认,外甥像舅这句话有个缺陷,因为外甥像姨这种情况它没有考虑进去——张新杰和我长得挺像,从小就有人问我们是不是龙凤胎。张新杰在男人里算是比较秀气的那种,我在女人里算比较英气的那类,但我脸上这些夸张的表情可从来没在他那里见到过。

我家是个还算人丁兴旺的家族,还有一本据说...

我家是个还算人丁兴旺的家族,还有一本据说是明朝传下来的族谱。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这便宜我占定了,张新杰怎么都得喊我小姨。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然后过年时理所应当地摊开右手等着红包。

直到他后来领着对象回家这个习惯也没能改掉,我很震惊地发现韩文清居然也能有样学样,但是有点吓人,下次不许这样了。

张新杰比我大几个月,但他实实在在地比我小一辈,妈妈从田径场上退役才结婚,又是同辈里最小的一个,足足比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张新杰的外公小了将近二十岁,这才有了我们之间差的一辈。

更可怕的是张新杰的爸爸,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姐夫,还是我小学班主任。我和张新杰很“巧合”地被分派在这个班里,还认识了提前一年上学的吴羽策。尽管在六年级时我们一起在刚刚开服的荣耀里征战四方,在校门口的黑网吧约战时又认识了住在两条街之外的李轩,但由于初中分别去了不同的学校,张新杰学习压力重一些,也就逐渐和我们来往得越来越少。他俩后来也去打职业赛了,好在没有像张新杰那样跑了个远。虚空的宿舍离我家不远,能时不时地小聚,偶尔还可以厚着脸皮去虚空食堂蹭顿饭,我感觉那里的早餐包子是方圆五公里最好吃的。

“和你一块吃饭太有压力了,”吴羽策偶尔会这样抱怨,一般是因为他们上一场打霸图打得很辛苦,“能换个发型吗?染个头也行。”

我摸了摸自己的偏分短发,又故意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平时不怎么戴的眼镜戴上。

“哇哦,女装张新杰。”李轩笑得太嚣张,以至于把刚打开的冰峰一股脑都泼在了吴羽策新买的裤子上,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个白眼。

我在旁边看李轩又是割地赔款又是点头哈腰地道歉,心想队长混成这样可真是可怜,看看人家韩文清!

其实事情发展成这样我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百万挑一的职业电竞选手在我身边出现了三个。这还要从2016年那个不平凡的夏天说起。

我们四个人都是那年中考,张新杰成绩不错,全省最好的高中都能进;而我就不怎么行了,能连滚带爬考进母校都算祖坟冒青烟。

李轩家里很开明,可能也和他父母的职业有关,那一家子老派艺术家对儿子的前途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要求,只希望他随心所欲平安喜乐,走这条路最多担心他会不会小小年纪得腰椎间盘突出。只有他上了年纪的爷爷颇有微词,那位教导过我们四个人的著名国画大师说:都怪他的瓜孙把张新杰带去打游戏才让他痛失爱徒。我感觉李轩的性格也很大程度上受此影响。

顺便说一下吴羽策比我的成绩惨点,但他坚持说是因为考试当天紧张肚子疼影响了发挥。不过成绩对我们影响都不大,我是体育特长生,文化课有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而吴羽策也在一系列绝食挨揍离家出走的丝滑小连招后躲过高中,和李轩一起进入了虚空青训队。

“你说……你要去打游戏?”我差点惊掉了下巴,出现中二病的几率常有,但一次出现这么多还是很让我震惊的,“我姐知道吗?”

“知道,第一学期我就去战队附近的学校办理走读,就算失败也能如期拿下高中毕业证。”姐姐一家都算开明,他也一直很懂事,很坚定地要去做一件事时一般不会过多阻拦。

还没等我继续发问,他就开始介绍起了远在祖国版图边缘的另一个城市。

“打住,”我制止了他,“青岛咱们小学毕业那年暑假一起去的,你继续说霸图的事。”

“大漠孤烟和你同职业,在辅助拳法家这方面我还是挺有经验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除了狡黠还有看不懂的向往,我寻思既然都拿韩文清当偶像了为什么不干脆也练个拳法家的账号呢?

“进了青训队就一定能进霸图吗?”

张新杰犹豫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确定,但我会的。”

高一只读了不到一个学期张新杰就要走了,要忙着去青岛办理手续,甚至来不及留在家再过一个生日。

“想吃啥我请客,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啊。”那个周末我捏着攒了半年多的零用钱,希望能用一顿大餐好歹把他喂胖点,别去了霸图被韩文清揍到哭。

“想咥个三合一。”张新杰很少说西安话,我感觉他故意这样也是为了排解将来或许会有的思乡情结。

“有点出息行不行。”我没理他,拽着他钻进地铁直奔小寨逛吃了一整天,虽然还是让他如愿以偿吃上了面,但也没忘了买件羽绒服让他带走。听说青岛的冬天很冷。

“地址。”

“什么地址?”张新杰有点疑惑,“霸图训练营?官网上有,我发链接给你。”

“你的地址!”我给他下单了一份蛋糕外卖,看那地方八成是群租房,还特意叮嘱了要注意安全。

相比之下吴羽策就令人省心了不少,家里的态度算是不反对但也绝不支持,上个月他生日那天还喊我去聚餐,我和李轩联手一起宰了他一顿好的。

我把张新杰的故事说了出来,听得李轩直摇头,他说天底下冲着韩文清和大漠孤烟去霸图的人海了去了,直说自己为这个来估计第一印象就要变成负分,别被韩队长一怒之下撵回家才好。

李轩后来和张新杰同一年出道时他又说宁愿和我在对打也不想在团队战里看见石不转。

“真的吗?”我们散打队和虚空严格来说算同一个主场,都是市体育馆,“下次比赛完了别走咱们比划比划?”

“算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女孩子打架。”李轩瞥了一眼我握起的拳头决定闭嘴,他被吴羽策拉着来看过我们队训练,虽然本人死不承认但据说他看见裂开的沙袋后吓了一跳。

青训营的生活总归都是无聊的,我偶尔能从张新杰那里得到一些好消息,什么考核成绩远超预期,借读学校的期中考拿了全年级第一之类的,从只言片语的聊天中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们严格来讲都是运动员,也都有敬爱的前辈作为队长和领路人,但我面对同是女性的队长时可从来没有产生过超出友情和尊敬的感情。

但是张新杰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或者说向来聪明的家伙在这方面没有开窍。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每日训练,复盘,锻炼,听新闻,学习,十一点睡觉,规律得像个机器人。

好在那年暑假我没什么事,干脆买了张火车票跑去青岛。毕竟这家伙过年都不回家,少了惯例的讨红包环节我还怪想他的。那天在霸图楼下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等着张新杰来找我去吃晚饭,突然有人在身边搭话。

“你好,”是个南方口音的青年人,“可以问一下冰淇淋在哪里买的吗?附近有商店吗?”

我指了指街角处的小店,那人道谢后就离开了,不知为什么他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是林敬言吗?”张新杰这时刚从楼上下来,“看背影有点像。”

“真是呼啸队服啊!还以为我认错了!”我平时不怎么看比赛,但是这一季刚出道的唐三打还是知道的,没想到他的操作者是这么一个家伙,完全没有一点霸道或者犀利的气质在身上,有点反差萌。

“应该是比赛结束了过来找韩队聊天的,他们好像关系不错。”

过了没一会林敬言回来了,我们上前去打了个招呼,他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张新杰是训练营成员就有所怠慢,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手里还提着几条好烟。后来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来观摩一下青训营的建制,毕竟自己也要开始带孩子了。

不得不承认我大概是从这时候开始对他以及整个呼啸有了好感。从第三赛季起也逐渐开始看比赛直播了,偶尔还会去虚空的会议室看,毕竟那么大的屏幕我家可没有。吴羽策似乎是发现了这点小心思,答应了只要是呼啸来比赛他一定想办法给我前排的票,还说要让队里的前辈替我去要林敬言的签名。

“策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吴羽策思考了一下:“好,你喊我义父张新杰就得喊大爷了,下次得一起讨回来。”

一整个高二我都忙着全国各地比赛,有一次去济南,带队老师看我们大获全胜好心地批了三天假期,我本想着溜去青岛蹭吃蹭喝,却被张新杰制止了。

“最近可能没办法招待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下赛季要出道,我最近有不少事要忙,抱歉啊。”

“恭喜啊!是先从替补做起还是……”

“队里决定让我担任副队长并接手石不转。”我能听出来他在疲惫之余是有些骄傲的,毕竟一出道就能当副队长的可不多见,还能接手王牌账号更是像极了开挂的。

最终我决定不给大外甥添麻烦,找了几个学姐一起在济南的街头大逛特逛,一起对着平时不让我们碰的垃圾食品狂咽口水。

“一定是钙奶饼干的功劳,”我撇撇嘴,“下次回来给我带点。”

“霸图食堂的饮食还是很均衡的。”他笑了笑,装作没在意地捏了捏已经不算单薄的肩膀。我前些日子看比赛总觉得他站在韩文清身边显得非常瘦小,看来我要重新评估这群职业宅男的体型了。

“高考完了我能找你去看比赛吗?”

“欢迎,如果能打进决赛一定留给你最前排的座位。”他笑了笑,扶起了有些滑落的眼镜。

我感觉这家伙一定有些玄学的力量在身上的,他说自己能加入霸图就真的加入了,说能打进决赛也真的打进了。那天在嘉世的主场,我坐在第一排看完了整场比赛,据说是张新杰亲自联系了主办方定的座位,这倒是让我有些感动,主要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观赛视角,之前吴羽策可没给过这么棒的位置。

最后几秒的惊心动魄让我忍不住攥紧了手上的应援棒,一不小心力气太大还让那根可怜的塑料棍裂开了口子。这不能怪我,毕竟一叶知秋vs大漠孤烟大家很常见,但大漠孤烟在最终决战获胜却是荣耀赛事以来头一回。

我在台下能清楚地看见张新杰和韩文清在获胜的那一瞬间就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甚至准得就像提前商量过似的,直到张新杰被身边的队员们抱住又抛起来才打断了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一起捧起冠军奖杯的那个瞬间,我挑选了最令自己满意的角度拿起用得不算熟练的单反拍下了他们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张照片后来被洗了出来挂在两人新房的主卧里,虽然摄影技术略显生疏却瑕不掩瑜,主要是那天舞台上灯光太好,又或者是属于他们的胜利太过耀眼。

第二天的庆功宴张新杰也顺带拉上了我,也不知道他提前作了什么令人误解的介绍,当韩文清提着几大袋阿胶燕窝、高钙补品之类的东西出现时,我们不知道谁眼神里的惊讶更多一些。

“抱歉……”霸图队长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而我发现他身上的队服似乎和昨天看到的略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拿去干洗店熨烫了一遍。

“是我的错,”张新杰推了推眼镜,我猜他大概也忍不住在偷笑,“抱歉队长,只说了是家里的亲戚,没有说和我们是同龄人。”

我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韩文清这副见家长的模样在我这一百零八个心眼的外甥眼里指不定读出了多少本不该早早显露的感情。

“要不韩队你也跟着一起喊小姨?”我凑上去开着玩笑,听到了不知道哪位霸图队员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可以。”

还是算了,他敢喊我那时候也不敢答应。

得益于和霸图以及虚空全队的良好关系,去北京上大学的那几年我都时不时地收到邀请蹭些比赛看。我去的次数并不多,只偶尔闲着的时候去挥挥旗子,发挥一下拉拉队的作用。因为这些比赛对于换装玩家并不算很友好,我对夜雨声烦和王不留行的pk一知半解,一枪穿云的精巧操作在我这里的吸引力还不如周泽楷的帅脸。只有李轩对此颇有微词,因为我看不懂他和吴羽策巧妙的配合。

“我今天不把刚才比赛里那段给你说清楚我就……”李轩有些着急,他在上一赛季的新人墙前受尽折磨,这赛季则致力于和吴羽策打出完美的配合以一雪前耻,没想到在我这里却频频碰壁。

“你就怎么样?”吴羽策头都没回一下,仍然低头和什么人发着消息,从手速看来像是在进行一些激烈的争吵,跟我打游戏和别人对喷守护族谱时差不多。

“没什么,算了。”李轩叹了口气,颇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吴羽策的手机屏幕,“又是你们五期群?”

“你应该说又是方锐这烂人。”吴羽策也不避着,直接把手机丢给李轩叫他自己看去。

我记得方锐是今年刚出道的呼啸队员,走在林敬言身边的那个眼睛很大的一年级。

“你也就记得个林敬言了。”吴羽策取笑到,“刚打完的比赛记不清楚,上上个月的直播只有那么一小段还念念不忘。”

看到吴羽策还是向着自己的,李轩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假装看聊天记录了。

“这东西是您刚刚落这的不?”

这人一口京片子,又在选手通道,我就算用脚后跟思考也能猜到大概率是微草的某位成员。

“谢谢。”我看他手上确实是我刚刚落在选手休息室里的包,连忙道谢。

其实微草我刚好就认识两个队员,一个是白毛方士谦,一个是大小眼王杰希——主要是因为他俩的外貌特征比较明显。

“是虚空的队员吗?”王杰希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哦哦,她不是,”李轩前几分钟还在吐槽王杰希的走位恶心,现在似乎有些心虚,“这是我们的朋友,刚才在休息室聊天。”

“怪不得,”王杰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身上的外套,“上次好像还是霸图的队服。”

这家伙记性可真好。我腹诽着,只想赶快溜走。

“也不是记性有多好,就是因为长得和他们张副队有点儿像才额外多瞅了几眼。”

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吗?我三步并做两步离开不得不聊几句场面话的正副队长,撵上前面的李迅赶紧脚底抹油。

不知道是方士谦嘴快还是王杰希被谁套了话,很快我就收到了张新杰的消息。他说王杰希刚开始以为霸图居然走上了给队员亲戚开后门的道路。

“那我下次还是别去了吧。”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就好。

直到第六赛季末我才在朋友圈里找到了答案。

很简单的一张图片,两枚戒指摞在一起,背面是海上日出,没有配文,只有地点定位在霸图。

面对我闪烁着双眼乞求八卦的神情,张新杰很是无奈地把我带回他的宿舍。因为他身旁机位上的白言飞想要偷听的姿势已经太过于明显了,虽然韩文清有厉声喝止,却也只吸引来训练室里更多偷听的耳朵。

“这样公开真的没事吗?”我还有些担忧,尤其是想起来舍友因为自家爱豆被爆出恋爱的新闻后茶不思饭不想的惨样之后。

“我们也是普通人,没有违反任何一条现行法律和公序良俗,有什么错?”张新杰冷静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谈论食堂的晚餐馒头口感和以前一样好。

我注意到那枚熟悉的戒指被他串在绳子上当项链戴,一颗很大的钻石借着屋里的光折射出富贵的奢靡。

“队长估计是买了个最贵的,”张新杰不动声色地将领口露出的戒指塞回去,“他总这样,好在没有选择困难症。”

说得真好听啊,我要是年收入七位数我也买最贵的。这种纯朴又昂贵的礼物真是太有吸引力了。

两人的关系在职业圈里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高调炫耀,一切都平淡地仿佛本就该如此,开明的姐姐姐夫在不久后也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有韩文清的父母对此事颇有微词。

“那要不要今年过年一起回家来?”我建议道,“或者不介意的话咱们还能喊上那哥俩聚一聚?”

直到韩文清自己发现“逢山鬼泣”和“望山云雾”是同一家网吧买来的连号账号卡时,我才意识到把他们聚在一起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还真亏你能抗住俱乐部的压力啊,鬼刻都不要,偏要一直用你的逢山鬼泣。”吴羽策看似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但我感觉一股凉气和一股醋意同时把我夹在了中间呼吸不能。

“因为要留给你啊,”李轩头也不抬地对付着碗里的酥肉,很自然地搭了一句,完全没听出来吴羽策的话外之意,“全队最好的号当然要留给最有希望的青训队员。”

这下轮到吴羽策脸红了。

“再说了,那个号的属性加点我用着不顺手啊?”

“吃你的饭吧,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周泽楷。”张新杰瞥了一眼吴羽策和韩文清的表情,略带嫌弃地夹了块凉粉丢进李轩碗里。

“诶我就喜欢这家凉粉,谢谢新杰。”

李轩这脑回路真的不是纯正的直男吗?总不能他能傻到把吴羽策当成女的?顺便一提,他俩跨年官宣的时候我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第二天带韩文清回家的时候可就轮不到他黑脸了,我也没想到一向号称能止小儿夜啼的韩队在长辈们面前也是相当客气且……乖巧的。

他像每一个第一次上门的女婿那样坐在沙发正中间——只敢坐一半,要不是霸图的强制锻炼我甚至怀疑他的腿都要开始抖了。韩文清低头看着眼前玻璃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比打比赛还认真地回答着每一个亲戚的问题的样子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还得分心去给我的另一个外甥签名。这让我对象想起来去年第一次上门时的经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是不知道我最早给姥姥说你对象叫韩文清的时候她老人家说了啥?”我趁着韩文清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被围着聊天时把张新杰和我对象一起拉进厨房帮忙择韭菜。

“嗯?”张新杰也有些诧异,难道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有功夫半夜不睡觉看电竞比赛?

“她说啊,韩文清,这名字听上去是个挺秀气的姑娘吧?我们新杰不能欺负人,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家里看看?”我笑得很大声,要不是大舅跑来喊我们闭嘴我还真能继续笑到吃年夜饭。

“你可不能嫁到山东去啊,”我学着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样,“不会不让你上桌吃饭吧?”

“告诉你个秘密。”张新杰头也不抬地把韭菜收拾好端走了。

“大外甥!”

张新杰本人真的是个讨厌的家伙,尤其是在抓别人痛点和打击报复这两点上,特别心脏。还好我没有把他小时候被抓去拔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事情说出去。

果然,林敬言在半年后真的转会到了霸图。

“快让我看看林队穿你们霸图的队服好不好看!”某次视频通话的时候我嚷嚷着。

“他不在。”张新杰睁着眼睛说瞎话,林敬言明明就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偷笑,这是韩文清亲自说的。

后来听说林敬言和他亲手带大的方锐在一起了,这让我更加兴奋,混迹海棠晋江绿白红白多年的功力在此刻都化作了动力,打完比赛写一段,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连刚被打到肿起来的下颌都忘了疼了,以至于我对象,也就是我们的随队医生迫不得已没收了手机。

“干嘛?”我比划着打拳的姿势,“不还给我?”

“就不还!”他比划着筋膜刀,“不好好冰敷就不还给你。”

我认怂了,筋膜刀,谁用谁知道。

每次我们因为战队的事情吵架都会以筋膜刀结束,因为这家伙曾经是百花毒唯,我们经常在冠军的问题上争执不休;后来我又怀疑他是不是张佳乐梦男同担拒否,毕竟第八赛季一整年他愣是一场比赛都没有看。

没过几天我们就在霸图的发布会上看见了各自最喜欢的队员,纷纷痛骂张新杰不够义气,嘴严的像个地下工作者。好在没过几天就收到了他俩穿着霸图队服拍的签名照。

后来有一天我需要去青岛比赛,张新杰拉齐了霸图f4和我们聚餐。

“谢谢支持。”林敬言戴上了一副平光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看着很好看,我也想哪天给我对象安排一个;他这会在张佳乐跟前一句平时的彩虹屁也说不出来了,要了合照就乐呵呵地坐在那和人家聊游戏,也不知道就他那点水平张佳乐是不是听着也挺心累的。

“我有22张你不同时期的签名照。”

“真的吗?”林敬言并没有表现出看见狂热脑残粉的惊吓,而是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如果乐意的话,今天或许可以帮你凑个整?25张可以吗?”

我更快乐了。

韩文清和张新杰俩人在我看来就像那种相处了五十年的金婚老夫老妻,明明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就能处成这样,甚至一度怀疑过是不是电子竞技会在一定程度上令雄性人类的某些功能过早地出现缺陷。

“别瞎说嗷!”我对象刚打完竞技场,“这怎么可能!”

懒得理他。

后来在第十赛季结束后我才得到了答案,那时候我吴羽策一起去北京给即将出发去苏黎世的李轩张新杰送行,不出意外地在机场碰见了一同前来的韩文清。

“队长昨天来的。”张新杰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领口,我以我近视不到一百度的眼睛发誓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牙印。

一直困扰在心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原来电子竞技没有我预想中的副作用啊。

那个夏天我的赛程很满,在向着全国大赛冲击的过程中很难分出精力应对需要倒时差去看的比赛,基本上全靠吴羽策的赛事新闻传达才勉强能跟上进度,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明年或许也能去国外参加更高水准的比赛。

“明年的事……谁说得上呢。”吴羽策也是这样想的吧,都是职业选手,又有谁不想参加世界级竞赛呢。

“嗯,”韩文清面对我的疑问很平静地说,“如果是面对职业生涯和世邀赛二选一,我还是更想多打几年。”

“还想再和新杰一起拿个冠军。”

“我有个好主意!你们要是第十一赛季拿冠军了就去领证怎么样!我可以当伴娘!”

“一言为定。”

我们很默契地决定对张新杰保密这次通话。

第十一赛季霸图没有了林敬言打得很困难,似乎是磨合了两年的打法突然4-1确实有些不太适应,张佳乐似乎也是抱着想要燃尽职业生涯也要拿一次冠军的想法,在赛场上不要命地打,我对象看每一场比赛都得滴一次眼药水,还形式一边说着张佳乐太不容易了一边流眼泪——尽管他嘴硬说这是流下来的眼药水。

“真不是我说,张佳乐是不是疯了。”李轩揉着酸痛的眼睛,他们上一场打霸图拼尽全力也才打了个平局。

“不知道,”吴羽策也捏了捏手腕,“他不会真想打完这赛季就退吧?”

不说别的,我看张佳乐那打法就头疼,张新杰可是要追着他上各种buff呢。也不知道这些赛程这么密的比赛他都是怎么抗下来的。

今年的全明星赛是兴欣主场,叶修甚至也溜过去当了一次特邀嘉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虚空主场,但我猜李轩比我还着急这个。据张新杰说他在那里又见到了林敬言,他被魏琛忽悠着去兴欣当了青训教练,顺便给他们队里的包荣兴提供了不少指点。

“那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和方锐同居了!”我惊叹于自己的脑洞,又想写点什么又担心第二天比赛结束我还有没有力气写。

这赛季张佳乐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世邀赛后的第一个全国冠军,他刚捧起那座冠军奖杯就看见孙哲平冲到观赛席的第一排递上了钻戒,欣然答应后很平静地在赛后记者发布会上宣布了自己要退役的决定。

当我还期待着韩文清的承诺时,三天后我在他们的朋友圈里看见了两个崭新的戒指。

“比赛结束我就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甚至睡到了中午。求婚我也是那天下午才同意的。”张新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区区睡到中午就这么不好意思?我比赛结束能睡到第二天晚上。不过那次是特殊意外,脑袋稍微受了点伤。

“领证的话我还想再等一等。”张新杰说到,“至少等队长准备好。”

也不知道林敬言是不是受了这几位老队友的刺激,不久后就拉着方锐去领证,甚至成为了众多我在大家的朋友圈基本上看完了婚礼的全流程——然后在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码了一万七的文发进红白站。

“知道错了吗?”我对象拿着筋膜刀站在身后。

“下次再也不敢熬夜了。”我趴在海绵垫上再起不能。

这件事似乎成了大家的榜样,以至于后来很多人的婚礼都或多或少地参考了他们的流程。

第十二赛季韩文清虽说还没退役,却也没有参加团队战,只有个人赛的守擂任务,张新杰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知道就算退役韩文清也并不会和那两位一样离开霸图。留在青训营是他的选择还是他们共同的决定我也说不清,但是对于已经拿过两个冠军的韩文清和张新杰来说,他们是永远不会嫌冠军多的。

连着三个赛季退役三个人,我感觉压在张新杰身上的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刚好姐姐去年退休,她去青岛住了些日子,给张新杰好好做了几顿饭涨了点体重。

“他们食堂做的都什么东西,”姐姐回家后一脸嫌弃地抱怨,“天天都是那大白馒头,咱哪里吃的惯。”

她临走前非常不放心,不仅教会了韩文清擀面条,还留下了一包二十千克的面粉。

“因为爱的味道吗?”张新杰笑着说。

“别说了。”韩文清难得脸红了一次,手上的醋瓶都没拿稳,洒进了我面前的碗里。

好酸哦。

没啥别的意思,写完这篇文就是为了炫耀一下我收到了二十二张风雨落幕,林推大胜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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