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是运气的一种,而且是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无法逃避的运气。
但倒霉有大小,小的倒霉可以是走路崴脚,洗澡呛水,大的则可以改变一生,甚至是家破人亡。
民国十二年,刘五斤和张四妮经手过一起离奇的妇人深夜洗澡消失事件。
此事颇为蹊跷,而且发生在河里,同行者还有数名妇女,她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河水可以带走一切痕迹,查无可查,只好当悬案搁置。
谁都没料到,五年之后,因为妇人丈夫在家挖地窨子,竟会让这起消失事件出现转机,因为帮忙挖地窨子的人,从她家地下挖出一具骸骨。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地下出现的枯骨是谁?妇人究竟去了哪里?
下面,我们将此事还原。
施宝林是个豆腐匠,打他爷爷那辈儿起,就以做豆腐卖豆腐为生,家里条件在村里还算可以。
老时年间,豆腐匠得到的通常不是钱,而是黄豆。
咋回事呢?人们习惯拿黄豆换豆腐,所以,他赚的其实是黄豆,最后再将剩余的黄豆卖掉,实现盈利目的。
因为需要拉磨和卖豆子,施宝林家养了一头驴,搁村里来说,这算是小有家资。
有手艺,不愁吃喝,娶媳妇自然不困难。
有媒婆给说了个邻村的姑娘,姓陈,在娘家时小名叫红英。
陈红英长得漂亮,身条也好,在娘家当闺女时就被不少人惦记,村子间离得不远,施宝林当然也听说过,马上表示愿意。
两人于民国十年冬天完婚,到现在都快两年了,但陈红英不见显怀,两口子倒是不慌,他们还年轻,还愁以后怀不上孩子?
嫁给施宝林后,陈红英也帮忙磨豆腐卖豆腐,也不是大户人家,不在意抛头露面。加上她为人开朗,没说话眼睛就先成了月牙,惹得有些不爱吃豆腐的人也经常出没于施宝林家豆腐摊。
一来二去,陈红英落了个豆腐西施的外号,豆腐摊前,每天都有光棍闲汉出现,有意无意跟陈红英说话,打趣。
这年夏天天气炎热,十多天没见雨星子,别说白天,就算到了晚上,可屋里还是跟蒸笼一样,热得人心神不宁。
六月初九,晚上十一点多,白天忙活一天,凌晨就又得起床做豆腐,施宝林睡得鼾声如雷。
陈红英却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坐在炕上摇扇子,不管用啊,扇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心焦之下,她就想去村东边的卫河里洗澡,推醒施宝林,说了自己的意图,施宝林睡得正香,对此事毫不在意,挥手表示可以。
其实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搁过去来说,夜间到河里洗澡的妇人并不少,主要是天热,她们又不能像男人那样,想什么时候洗就跳进河里,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去。
陈红英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像她一样被热得睡不着的妇人有的是,互相一约,五个人便一起奔村东的卫河而去。
找了一处长着芦苇的僻静地方,这里河道颇宽,水流湍急,要是没见过的人,别说跳进去洗澡了,看着就害怕。
陈红英和这些妇人从小都是在河边长大,心里并不恐惧,到了后纷纷脱衣下河,相互打趣着享受河水带来的凉爽。
河里是凉快,可也不能一直泡在里面,洗一阵,去去暑气也便行了。
等大家准备结束洗澡回家时,觉察出不对劲。
这些人在岸上穿好了衣裳,发现少了一个人。
陈红英没上岸!
她还在河里?但呼之不应,她衣裳还在河边摆放着,绝不可能是提前走了,那她去哪里了?
溺水了?
大家都慌了,毕竟都是妇女,六神无主之下,都在河边喊,好一阵后,有人提出去村里找人,她们才反应过来。
跌跌撞撞进村,尖利的叫喊声把大家都给惊醒,施宝林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一听自己媳妇在河里洗澡没上岸,现在踪迹不见,施宝林只觉得五雷轰顶,站都站不稳。
村里人不敢耽搁,撒腿就向河边跑,施宝林跌跌撞撞跟在大家身后,嘴里还不住喊着媳妇的名字,到河边时,已经成了嚎啕大哭。
河边长大的男人,水性都非常了得,人们扑通扑通跳进河里,或潜或游,进行寻找和打捞。
施宝林也要下河,可被人死死按着,他此时六神无主,跳进去再出意外就完了,大家寻找就行,不缺他一个。
一直到了天亮,仍然一无所获,大家也都累得筋疲力尽,一筹莫展之际,其实都在心里默认了一个事实,陈红英凶多吉少。
只不过水流湍急,暂时没找到罢了。
半夜哭喊,施宝林嗓子也哭哑了,此时两眼空洞看着河面,突然间,他开始用力抽自己耳光。
“让你睡,让你睡,你要没睡跟着她来,能发生这种事吗?”
有人拉住他的手,自责是肯定的,但就算把自己脸抽烂,陈红英也不会出现,做这种无用功干什么?
这边还在拉扯,就见两个人从草窝子里出现,为首一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另一个非常瘦弱,两眼却如夜猫子般发亮,带着心思深沉的样子。
这俩谁啊?张四妮和刘五斤。
他俩因为抓个采花贼埋伏了一夜,结果却一无所得,被蚊子咬了满身包,正准备回去补觉。
看到河边有不少人,知道应该是有人溺水,这不算啥大事,况且也没人报案,没他们啥事。
张四妮却是个多事精,而且精力充沛,非拉着刘五斤过来看看不行。
“咋了?有人淹水?”
众人见冷不丁从草窝里钻出来这么俩陌生人,张嘴就问,惹人不喜,都不搭理他,接着商量该怎么办。
张四妮也不恼,跟刘五斤站在边上听,很快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刘五斤身体不好,撑了一夜,感觉累得不行,可张四妮却听得津津有味,他只好找了棵树,坐下后靠着树闭眼假寐。
大家商量一阵后,准备接着跳进去捞。
不是,你是谁啊?干啥的?
见大家都怒目而视,张四妮赶紧自我介绍。
“张四妮,查案的。”
众人目光马上从他身上转开,心里还好奇,没人报案,查案的人怎么就出现了?
不过,张四妮所说却有道理,半夜都过去了,再用手捞显得有些笨。
有腿快的小伙子纷纷回去,拿渔网和爪勾,张四妮俨然成了调度员,站在岸上负责指挥,还是年轻,不知道啥叫个累。
一直到了中午,刘五斤在树下都睡了两觉,他还在跑前跑后忙活。
但是,网里有鱼、有虾、有螃蟹,就是没有陈红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跟陈红英娘家交代?
所以,打捞不会停止,他们会顺着河慢慢向下游移动。
下午时,陈红英娘家人赶到,逮着施宝林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要不是张四妮在场,非得闹出大事不可。
一直忙活到天黑,张四妮和刘五斤才回去,饿得前心贴后背。
当时趁着两人在场报了案,不过陈红英最终没能找到。
河里不像地面,没有什么痕迹可循,况且当时洗澡的并不是她一个人,另外四个妇人说得都一模一样。
后来此事被当成悬案搁置了起来,说溺水不是溺水,说失踪不是失踪,连定性都无法做到。
民国十七年春天,张四妮和刘五斤接到报案。
报案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自称叫周庆民,一路上喋喋不休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看到张四妮和刘五斤的表情。
据周庆民所说,他们村有个叫施宝林的,五年前媳妇去河里洗澡莫名消失,活人没找到,死尸也不见踪影。
直到现在,村里人还时不时说起这件事,当成个奇闻怪事来聊。
今年开了春后,施宝林在家里挖地窨子,准备冬天时存放白菜和红薯。
挖地窨子并不是小活,所以施宝林找了村里几个小伙子帮忙,不料想,大家向下挖了两尺时,竟然出现了一具骸骨。
地窨子是在施宝林家里挖,突然出现一具骸骨,大家都非常害怕,于是周庆民主动来报案。
俩人越听越是震惊,五年前那起陈红英溺水失踪案他们当然记得,张四妮还帮忙指挥打捞了一天,当时没能找到陈红英,案子还悬置着。
现在竟然出现了这种事,难道当年是他们大意了?把一起凶杀案给忽略,是施宝林杀了陈红英,然后埋尸家中地下,现在才事发?
说话间赶到村里,施宝林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他本人则躺在院里墙根下,脸肿起多高,身上还有伤。
这是被闻讯赶过来的陈红英娘家人打了,五年前他媳妇消失,五年后在他家地下挖出骸骨,娘家人自然会认为是他杀了陈红英。
刘五斤分开众人进去,直奔挖出骸骨的地方,仔细检查。张四妮则让人们向后退,同时跟大家聊天询问。
一个小时后,俩人蹲在了院里磨盘边,脸对脸,大眼瞪小眼,向一起碰着各自所得。
张四妮了解到,陈红英消失后,施宝林并没有再娶,岂止是没有再娶,就连祖辈传下来的豆腐手艺慢慢都荒废了。
换句话说,他受到了沉重打击,渐渐没心思再做豆腐,因为感觉日子没了奔头,挣钱又有什么用?
所以,这豆腐也不做了,整天混着过日子。村里本家本户亲近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就设法又给他说了个丧夫的寡妇,人家同意嫁过来。
大家也经常劝他,使他最近才有了过日子的心思,寻思着挖个地窨子,存放一些东西,真要是再娶后,慢慢再把荒废的豆腐手艺拾起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种事。
刘五斤那边,比张四妮收获大。
首先,他确定地下被挖出来的骸骨属于女人,其次,这个女人呈蜷缩状,是被捆绑着埋入地下的。
其次,挖出来的地方原本是施宝林家驴圈,他以前做豆腐,家里喂着驴,这几年手艺荒废,养着驴净消耗,早就卖掉了,这驴圈自然也便空置了下来。
最后,刘五斤认为,不管这具骸骨属不属于陈红英,但肯定不是施宝林埋下去的。也就是说,刘五斤认为,骸骨被挖出来,纯属偶然,施宝林事先不知道,那么,不管骸骨是陈红英还是别人,凶手都不是施宝林。
听刘五斤这么早就排除了施宝林的嫌疑,张四妮有些不解。
刘五斤进行了解释。
眼下有两个可能。
一,此骸骨属于陈红英,她在五年前的确去洗澡了,可中途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她瞒着同行者偷偷上岸,后来却被人捆绑并且杀害,埋在了驴圈中。
二,此骸骨并不属于陈红英,而是另外一个人,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导致被捆绑后杀害,埋进了驴圈中。
这两种可能性似乎都把嫌疑指向了施宝林,因为出现骸骨的地方是他家驴圈,只有他才有可能从容做到。
问题是,假如真是施宝林所为,他为什么要在这上面挖地窨子?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找来了村里人帮忙,他只是过了几年颓废日子,又不傻,自己埋下的罪恶,又让人帮着挖出来?好让自己丑恶狠毒的嘴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假设当年他真杀了人,如今想要在此处挖地窨子,那也该悄悄进行。甚至白天都不敢,采取夜里挖的方法,将骸骨挖出后,再悄悄带到僻静的地方埋掉,那样神不知鬼不觉。
大张旗鼓,找人帮忙,真要是他杀人,这不符合常理。
对自己家驴圈下有骸骨之事一无所知,找人挖地窨子无意挖出,这才符合常理。
张四妮听后不住点头,刘五斤分析得有道理,假如真是施宝林杀人埋尸,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但是,张四妮却又有了新的疑问。
骸骨是什么时候埋到驴圈下的?别人如何能做到?
要知道,这是他家,一直生活的地方,以前驴圈里还养着驴。
别人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让驴叫唤,挖出个两尺深的坑,把人埋进去再回填,并且不被他发觉?
俩人还在说着话,有人刻意靠近,张四妮一看是报案的周庆民,心里有些火大,他们碰线索,关系到案子的走向,这人鬼鬼祟祟想偷听?
刘五斤看他想发怒,就拍了拍他肩膀,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四妮满脸茫然,可还是轻轻点头,转身出了施宝林家。
刘五斤则微笑对周庆民摆手,示意他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下午时,张四妮回转。
刘五斤正在跟陈红英娘家人交谈,见张四妮回来,又跟他耳语几句,张四妮有些不耐烦,径直走到驴圈里打量。
看了几眼后,便对刘五斤点了下头,重新出门而去。
这次直到次日中午他方才回转,施宝林家里仍然还是那么热闹,刘五斤稳坐钓鱼台,颇有大将风采。
刚开春没多久,天还凉,可张四妮进来,先咕咚咕咚灌了一瓢凉水,一抹嘴到了刘五斤身边,再次开始小声交谈。
刘五斤两次派张四妮出去,是要他去陈红英娘家村里打听陈红英平时的为人,以及她是不是个跛脚。
张四妮得到的消息是,陈红英性格开朗,但为人绝对没问题,当闺女时,就有附近村里一个叫郑现坤的人疯狂提亲。
虽然比陈红英岁数大了不少,而且属于续弦,可郑现坤颇有家资,嫁过去等着享福就行了。
陈红英根本没考虑就拒绝了,最终嫁给了卖豆腐的施宝林。
另外,她绝没有跛脚。
第二次让他出去,则是重点打听,最近几年附近有没有跛脚姑娘或者妇人失踪。
张四妮有些奇怪,怎么跟跛脚卯上了?等他到驴圈里看到骸骨后,顿时明白过来。
骸骨虽然蜷缩着,可仍然可以看出两条腿不一样长。
那么,便可以证明,骸骨和陈红英无关,跟陈红英洗澡消失案完全没有关系,是另外一起凶杀案。
他第二次出去有了收获,不过还没有等他说,刘五斤先摆手。
“你先等会儿,你查到的这个跛脚姑娘,是不是跟周庆民有关?”
张四妮十分惊讶看着刘五斤,不明白他怎么会事先知道。
刘五斤面带微笑小声说道:“你第一次出去后,我跟周庆民聊了一会儿,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以及发了一句感慨。”
周庆民神神秘秘告诉刘五斤,民国十三年,他在某个深夜回家,听到施宝林家有女人说话。周庆民感觉奇怪,因为之前,施宝林媳妇陈红英已经被带走了,他家里怎么会出现女人说话?
张四妮还是不解,凭着这句话,就能知道自己查到的事跟周庆民有关?
刘五斤示意他先说查到了什么。
张四妮查到,四年前,的确有这么个跛脚姑娘消失,这个跛脚姑娘是周庆民妻妹,也就是他小姨子。
而且,这件事跟施宝林也有关系,因为当时陈红英已经不见一年,有人给他说媒,说的就是这个跛脚姑娘。
后来却不了了之,这个跛脚姑娘不见了,家人说是走丢了,因为她不仅仅是有些跛脚,脑子也有点不够数,可能是自己出去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丢了了。
刘五斤听得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张四妮看到周庆民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心里烦这个人,拿眼睛使劲瞪他,周庆民一缩脖子,跟边上个妇女交谈,应该是他老婆。
一直等了许久,张四妮逐渐不耐烦时,刘五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具骸骨,和周庆民有直接关系,同时,陈红英在河里失踪,也跟周庆民有直接关系,咱们今天能破了这起案中案。”
张四妮眼睛微微眯起,以他对刘五斤的了解,能这样说,说明他已经想通其中大多数环节。
不过,他想不明白,刘五斤怎么断定骸骨跟周庆民有关?周庆民怎么就又跟陈红英扯上了关系?
刘五斤说道:“这个周庆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主动跟我说四年前听到过施宝林家有女声说话,还说什么陈红英已经被带走了,他家出现女人说话显得奇怪。他这是弄巧成拙,也是惊慌失措后的自我暴露。”
张四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凭着这句话,刘五斤就能锁定嫌疑?
刘五斤做出了解释。周庆民跟说这些话的意图,是想让人觉得,陈红英不见了,施宝林家出现女声说话不对劲。
换句话说,他想让刘五斤认为,施宝林跟骸骨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因为矛盾或者什么,导致他杀人埋尸。
可是,如果跛脚姑娘是他妻妹,他岂有听不出来声音的道理?这说明他在撒谎,只不过是想栽赃施宝林。
还有,他无意中说的话,有个重要漏洞,就是那句陈红英已经被带走了。
别人说起来,可能会说陈红英被淹死了,或者失踪消失了,但绝不会说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
对于陈红英洗澡消失之事,周庆民至少是个知情者。
张四妮恍然大悟,刘五斤果断下命令,让他控制周庆民,上手段,弄明白陈红英的去向。
张四妮依言而去,刘五斤则出了施宝林家,向周庆民岳父家村里而去。
两天后,张四妮回转,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两个人,一个男人被捆绑着,另外还有个神情呆滞的女人。
家里这边,刘五斤在周庆民岳父家了解到一些重要情况后,已经派人控制了周庆民夫妇,只等着张四妮回来。
施宝林和村民看着这个女人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竟然是消失五年的陈红英。
施宝林扑过去抱着陈红英嚎啕大哭,陈红英呆滞的脸逐渐恢复,一把推开施宝林,跑向院子里的磨盘,她要撞死自己。
张四妮伸手拉住了她,施宝林死死抱着不松手,生怕一松手,自己老婆就再次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五斤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五年前,陈红英洗澡时并没有溺水,而是被事先埋伏在水中的人给带走了,这个人就是一直觊觎她的郑现坤。
郑现坤认为自己家境好,就算是续弦,能娶陈红英也是她的福气,不料陈红英根本就看不上他。
这让他妒火中烧,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入迷,竟像着了魔般天天监视。
陈红英晚上热得睡不着,在村里找人去洗澡,他认为这是个机会,于是就事先藏进了水里,村里女人洗澡就那么一个周围长着芦苇的僻静地方,他不怕等不到。
陈红英和众人一起下河,躲在水中的郑现坤趁着夜色接近陈红英,悄悄将她捂晕。
由于是晚上,大家都没有察觉,郑现坤又利用夜色,拖着陈红英游进芦苇丛,把人从容带走。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做的这一切,却被人给看到了,这个看到的人就是周庆民。
周庆民也听到了陈红英找人洗澡,他在家热得心焦睡不着,就想着去偷看,并且事先赶到,埋伏了起来。
他埋伏好后,郑现坤才到,他以为这也是个来偷看的人,并没有在意。
后来郑现坤等于是在他藏身处一尺远的地方带走了陈红英,他惊骇莫名,却又不敢声张。
一来怕人知道自己偷看本村妇女洗澡,这是件丢人的事。二来他忌惮郑现坤家资丰厚,不敢惹,就把这件事一直藏在了心里。
后来,有人给施宝林说媒,由于施宝林属于鳏夫,自然不能像小伙子那样娶个好好的大闺女,说的恰好是周庆民的妻妹。
这是个跛脚并且脑子不太好使的可怜姑娘,周庆民岳父家就两个闺女,没有儿子。
周庆民寻思,如果施宝林娶了妻妹,以后弄不好岳父的家产得归他,而如果妻妹消失,那岳父以后还不得指望自己和老婆养老送终?他们的家产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自己的。
他这个想法竟然得到了老婆的支持,两口子共同策划,由周庆民老婆将妹妹骗到家,夫妻二人把这个可怜的姑娘捆绑后杀害。
可是,尸体怎么办?
当时的施宝林已经因为老婆不见心灰意冷,豆腐生意也做不下去,就套着驴出去卖最后一批豆子。
知道施宝林没在家,而且一出去卖豆子就是几天,周庆民灵机一动,跑到施宝林家驴圈里挖了个坑,把人给埋了进去。
以后就算有人发现,也可以栽赃施宝林,并且跑到岳父家,说有人看到妻妹跟别的男人跑了。
岳父岳母感觉自己家小女儿脑子不好,现在更是跟人私奔,名声也有损,竟然按照周庆民两口子所说,采取了息事宁人不声张的态度,导致小女儿含冤几载。
施宝林卖完豆子回来就把驴给卖了,一直都没有再做豆腐,浑浑噩噩过几年。
直到有人又给说谋,他才重燃生活希望,想凑着驴圈那边空地挖个地窨子,存放东西,结果无意中挖出了骸骨。
周庆民知道后,主动要去报案,因为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下意识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更是自做聪明,跟刘五斤说谎,想把目光引向施宝林。
不成想弄巧成拙,反倒激起了刘五斤的疑虑,顺藤摸瓜,把他给揪了出来。
陈红英洗澡消失案,跛脚姑娘被害案,一并告破。
五年禁锢,使陈红英身心都受到了严重伤害。
让刘五斤和张四妮欣慰的是,施宝林毫不在意,反而心疼得跺脚嚎啕大哭,细心照顾安慰妻子,终于又使生活走上正轨。
至于周庆民、他老婆、郑现坤,当然被两人带走,等待他们的必定是严惩。
倒霉是一种谁都无法错过的运气,有些倒霉是无妄之灾,比如施宝林和陈红英;有些倒霉是咎由自取,比如周庆民夫妇和郑现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