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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地热,太阳闯进玻璃窗,照在夫胜宽的工位上,他不禁有些担心。

不知道女儿在幼儿园会不会热得满头大汗,她最怕热了,只是老式居民楼附近的幼儿园并没有那么好的设备,所有的教室包括老师办公室也仅仅安装了电扇。

想到女儿,他颈椎上的疼痛和酸胀似乎减轻了些,沉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下班路上他特地去附近一家偏低价的超市买东西。

今天很热,39度的天气是调高温度的烤箱,每一次抬起鞋底都像从烤盘中撕起焦了的面包,疲惫和失望,燥热掉心情。

降价的纯牛奶让他开心了些,像找到了今天日......

降价的纯牛奶让他开心了些,像找到了今天日子也很甜蜜的诀窍。

超市摆出的樱桃却涨价了。

他没有买盒装的,在散装区精挑细捡,每多看到一颗果梗偏绿、表皮微硬、果实暗红的樱桃,他眼神越发温柔。

心里想着:一一喜欢吃。

夫理一就是他的女儿,小名一一。

夫胜宽对她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只盼着她能健康长大,别无他求。

被食物赋予的快乐是很纯粹的,对于年幼的小女孩来说更是如此。

他不会跟她说这种东西有多贵,让小小的她就跟大人一样为了这种物质上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生活烦恼,而是告诉她——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不然会让肚子难受的。

樱桃满了塑料袋的一小角,夫胜宽觉得数量差不多了,又去挑拣了些苹果,作为给园长奶奶的谢礼。

买完东西,把水果放在车篮上,夫胜宽戴上头盔,骑上坏了一只后视镜的电瓶车,双脚夹住放在脚踏板上的一箱牛奶,向幼儿园的方向驶去。

老式小区的弄堂里,他拐了两下弯,在一块不大的木质标识牌(上面写着“小太阳幼儿园”)边停了车。

夫胜宽拎着红色袋子装的苹果,由于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女儿了,泛黄的帆布鞋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比平时更轻快些。

透过窗户,能看到园长奶奶的侧脸和一个肩膀宽厚的陌生男人。

夫胜宽嘴角带着微笑推开门,“一一。”他喊着,蹲下身做出拥抱的姿势,“爸爸来接你了。”

“宽尼!我爸爸来接我啦。”夫理一从陌生男人的对面探出小小的脑袋,快步跑进夫胜宽的怀里,头上的两个羊角辫有些甩动,略微回过头时,眼神中带着谨慎。

夫胜宽奇怪她的反应,女儿虽然才五岁,但一向冷静沉稳,像个小大人,一般都会先回头跟园长奶奶说谢谢和再见,再一步步地走向他,牵住他的手。

他顺着女儿刚才回头的方向看去,嘴角的弧度僵住。

全圆佑。

“胜宽。”

相隔六年,曾经熟悉的呼喊在此刻变得有些陌生,过去记忆中的面孔也变得成熟。

当全圆佑再次这样站在夫胜宽面前时,他透过这张面孔,这个人,看到了漫长的岁月,他的青春,他的爱恋,他们变成陌生人,嘴里的那句“你好”像要吐不吐的食物,难嚼、生硬,犹豫两下只能吐出。

他错开全圆佑的眼神,微笑着将那袋苹果递给园长奶奶。

老人家平和地看着他,一如当初在路边询问怀孕的他是否需要帮助那样,眼神温柔、关切而沉静,“家里来了客人,拿回去吧,我那里还够吃。”除此以外,她没有说太多,但那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睛,让夫胜宽稍微得到一些支撑。

他拿回了红色塑料袋,抱起女儿小小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像是害怕有人将他唯一的珍宝抢走。

他对全圆佑说:“去我家里聊。”

“好。”全圆佑从干涩的嘴唇中轻轻地发出一个字音。

推开门,是干净的老式房子,款式像00年到10年之间装修的,家具不多且老旧,只有电器算比较新。

客厅不大,但到处都摆满了东西,全圆佑不懂育儿也能看得出来那些都属于夫胜宽怀里的小女孩。

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从视觉开始扩散,他的双眼仿佛从柜子上的奶粉罐、小电扇、不再使用的奶瓶和坏掉的玩具,茶几上的维生素,沙发旁的小黑板,墙壁上挂着的合影看到过去,看到没有他的那六年,夫胜宽在失去双亲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抚养夫理一长大。

在狭小的不到一点五平米的厨房里,倒水烧水的夫胜宽,和跟在他身后小小的软软的手揪着他的裤子,不安地不时转过头的夫理一。

全圆佑不知所措地,更不可抑制地眼角湿润了。

他背过身去,收回眼泪。

夫胜宽抱住女儿出来,拉开一个椅子,没有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圆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夫胜宽焦急地回答,似乎有些吓到女儿,她搂着夫胜宽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夫胜宽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温柔地说:“爸爸要跟……跟这个叔叔说一些事情,一一先去房间里等爸爸好不要,等一下爸爸做冰淇淋给你吃。”

夫理一想要摇摇头,但还是蹭了蹭爸爸的颈脖,从他身上爬下去,乖乖去了房间。

夫胜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将房门轻轻带上。

他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夫胜宽问:“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冷漠,眼神麻木,很是疲惫。

“我……来看看你,和一一。”

夫胜宽听了这句老套的,像是肥皂剧和小说里那种无力、虚假的话,他看着全圆佑,良久。

他说:“哦。”

全圆佑的内心在这一刻酸涩到了极点,他笨拙地想要解释,“胜宽,我没有,没有想来打扰你的生活。”

夫胜宽还是说,“嗯。”

他见全圆佑犹犹豫豫,垂下眸,“我没有那么脆弱,你直接说,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全圆佑伤感地看着他这般落寞,各种各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他不想逃避,他更怕伤到胜宽。

他小心着,斟酌着,还是开口,“我知道了。”

知道了当初夫胜宽为什么坚决地放开他的手,知道了夫胜宽父母的意外,知道了夫胜宽为什么退学,知道了夫理一是他们的孩子,知道了他们在新旧矮屋高楼中怎样苦苦求生。

一句简单的话却很好猜中其中的意思,但听到全圆佑亲口说出时,夫胜宽还是心头一颤。

他没有回答。

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每一种答案都无法阻止这一刻的到来。

他也曾想过,全圆佑或许有一天知道了这一切,会回来找他,会来挽回他,会告诉他他一直被爱着,会陪着他让他不再孤单一人承担所有。

他不明白六年了,本该事业有成,和相匹相配的omega结婚生子的全圆佑为什么突然找到了他。

他只是想抓住人生中唯一的那点甜,那点光,那点依赖。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

他问,他说:

“我没有想过打扰你的,全圆佑,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可以把她养大的,你这样突然出现……突然出现,为什么呢?我已经接受了我们分手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你过上你应该过上的人生,可是你这样,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面对,怎么去再次,再次……”

“她只有我一个。”夫胜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她只有我一个,她只有我一个。”他的泪水奔涌而出,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哼摇篮曲,“我只有,她一个。”

“胜宽,胜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全圆佑半跪在他的面前,两个人重复着那一句,像两个悲伤的机器。

泪水遇上泪水,为所有的,为所能够的,为所爱的,为所失的,为所辜负的,为一切道歉。

可似乎,谁也不该为现在担当全部责任。

二.

和大学同学相聚只是因为很偶然地遇到了当初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老同学。

酒桌上,几个alpha大谈特谈,欢天喜地,从社会新闻聊到当年往事,话题跳跃,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兴奋。

不记得是哪个先开了口问全圆佑,“你跟那个beta还一起玩吗?”

全圆佑顿默,笑笑把话题揭了过去。

全圆佑手中的酒杯脱落,摔在圆木桌上,酒水撒了他一身。

酒桌上安静下来,他们这般人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但心里其实都不怎么瞧得上那个平民beta,一时也没想到全圆佑会这么大反应。

攒局的人见气氛不对,继续呼喊着吃喝。在座的各位家世都不差,个个都是人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聊着,互相吹牛,心照不宣地换了个眼神,在计算着全圆佑肯定跟那个beta有什么关系。

失态之后,全圆佑很快反应过来,就着几个幌子插科打诨,这么糊弄着过去。

只是饭局结束后,一个人坐在车里抽了好久的烟,在熟人那里要到了几个之前和夫胜宽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老师的联系方式,却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人有他的消息。

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罢了,早就分手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这么回了在首尔市中心的公寓。

酒醒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全圆佑在一片静谧中醒来。

整个房子安静得像独立于末日废墟中的乌托邦,只是空空荡荡,和主人此时的心一般迷失在宇宙中央。

空寂之下,只有自己的呼吸。

“怎么突然回来了。”

母亲给难得回来的儿子盛了一碗汤。

全圆佑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才说:“回家看看您。”

母亲很高兴,嘴角挂起微笑,嘴上假装埋怨,“那也不见你经常回来。”

全圆佑说:“会经常回来的。”

母亲满意了。

饭吃到一半,母亲见气氛恰当,看似不经意地问起,“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omega怎么样?”

“挺好的。”全圆佑说,没了后话,专心喝汤。

“挺好的也不见你多跟人家接触接触,我可没像其他人那样逼着你和不喜欢的人联姻吧。”

全圆佑点点头,却是情绪不高。

他虽然惯常在公司里冷脸,但在家里一直都是话少顺从的。

母亲拿不准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夹了一块莴笋块放在嘴里,盯着碗,注意力却在对面的儿子身上,“公司还好吧。”

全圆佑神色如常,“都挺好的,您不用操心这些。”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都三十了,还没安下心立个家。”

“会的。”全圆佑总是这么答着,却不见兑现。

母亲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我吃好了,您慢慢吃,我去书房了。”

终于翻到了。

全圆佑拍下那笔意味不明的50w支出,出了江南区中心的宅子,走时他抱了抱母亲,道了再见。

李副部长看着那张截图,稳了稳心神,他是由老夫人一把提拔上来的,即使现在,老社长过世了,公司全由全圆佑做主,他的天平还是倾向于老夫人,于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这笔支出是用来打点人情关系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没说谎。

全圆佑的手慢慢地搅着杯里的冰美式,“李部长,李副部长,尝尝。”

他还带着alpha止咬口套,虽是微笑,却不见诚意,更无半点高兴的真心。

若十年前,面对这样上位者的压迫,李副部长也许会畏惧,但他如今已挤入这圈子的半环,不再胆怯,恭敬地牵过杯底。

“谢谢您,社长。”

一口咖啡还未灌下喉咙,他就听到全圆佑说:“最近那个出事项目,听说找不到主要负责人。”

“一个不算太大的项目,不应该让您操心。”

全圆佑没说话,指尖在木桌上敲打,力道不重,但间隔清晰,“是吗?不是说有一笔500w的账对不上吗?500w居然是小数目吗?”

李副部长摆摆手,态度放软了些,但是并不相信全圆佑会拿他这位前朝老臣出来顶锅。

“谣传,公司的每一笔都是花在刀刃上的,账单也都明明白白,您知道的——最近是多事之秋。”

全圆佑不做表示,盯着他看了一会,无喜无忧:“我先走了。”

李副部长有些惊讶,并不能猜透这个继任以来雷厉风行大刀阔斧改革镇住所有局面,铁面冷漠又在交际场中游刃有余的新社长,又用假葫芦里装着什么新的迷药。

难道真是因为那个叫夫什么的男孩?他并不信。

一个星期后,全圆佑推迟了原本的部长任职会议。

那个职位是李副部长和权副部长在争,全公司的人都在张望,大部分人觉得李副部长稳升,但是最近权副部长频频出现在社长办公室,风向瞬转。

又过了几天,李副部长的儿子因为犯了错险些被开除。

李副部长有些拿不准,找了个时机将一个只有部分信息的优盘夹在需要呈报给全圆佑的项目书里——除了全圆佑不会有人明白这些莫名其妙无法拼凑完整的东西是什么。另一面,他亲自挑选礼物上门拜访全老夫人,以探口风。

不到两天,部长任职会议重开,李副部长成功晋位。

还是那个咖啡馆。

李部长将资料袋毕恭毕敬地呈上。

全圆佑全程沉默地听完,“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李部长知道“ta”指的是“他”而非全老夫人,想了半天挤出两个字:“他说了‘谢谢’。”

全圆佑面色铁青。

全圆佑坐在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根长烟,右手一张一张地翻阅着。

那是他找手底下人联系的私家侦探传来的资料,关于夫胜宽,关于夫理一。

资料不长,他翻来覆去,看得头疼,置在大理石茶台,烟灰掉在纸张上,灼出一个黑色的小洞。

全圆佑掐掉烟,起身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无法控制地,就这么坐着的士,到了机场,去了济州岛。

在手机地图上输入记忆中的地址,一路一路车坐下来,走到了那家幼儿园。

因为周围都是老邻居或者在这里租房子给孩子上学的omega和beta,所以治安并不严,幼儿园地窄狭小,更不会设保安室,全圆佑推开未上锁的院子门,走了进去。

“你好,”迎面走来一位老人家,全圆佑见过她,在那本资料中,有她的照片。

“您好。”全圆佑对着老人家鞠躬。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全圆佑一番,并不会让人觉得烦闷和尴尬,也许是因为眼神中的温和。

所有的家长她都见过,这个没有,更何况他带着口套。

这片区域很少有alpha。

园长谨慎了些,“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还好,跟资料上所说的一样负责,全圆佑在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姨母,请问夫理一小朋友在这里上学吗?”

“你是说胜宽家的孩子?”

园长好像知道些什么,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接受了过来,她盯着全圆佑的眼神柔和下来,却又带着不喜和无奈。

她好像——在透过全圆佑看夫理一。

园长没有问全圆佑的身份,领着他进了教室。

从拿到那份薄薄的几页纸开始,全圆佑所迈出每一步都像突然失落在太空中,轻飘飘的,失真,茫然和痛苦。

可当他真的见到夫理一时,父爱又汹涌地澎湃而出,浪潮将他打在了岸边,他死而复生,踏入新大陆。

那样相似的眉眼让全圆佑晃了神,他蹲下身,微微向前,对着只在照片中见过的女儿说:“你好啊。”

女儿只很冷漠地,疏离地,抬起头看着他,对他说:“叔叔,你好。”

三.

回到首尔的飞机下午一点起飞,全圆佑晚点了。

起因是一场谈话。

很平常的内容,很普通的对象,与他往日接触的那些完全不一样,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将他钉在十字架上,痛不欲生。

全圆佑被夫胜宽送出了家门。

很客气,很礼貌。

即使他这么难过。

全圆佑第二天清早去敲门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在,他在门口坐了半天,口套和身形吓到了同一楼层的beta,只能离开。

他没有去夫胜宽的公司,因为不想给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造成任何一点负面的影响。

最后还是去了夫理一的幼儿园,远远地,躲在角落,奢望多看一眼女儿。

园长从外面回来发现了他,将人请进只有四平方米办公室,房门右手的拐角还放着一张小木床。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能收。”

全圆佑大概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坚持。

园长问他:“以什么身份呢?”

全圆佑只有沉默,“希望您能收下。”

他起身,留下支票。

园长叹了口气,“我是在路边遇到的那孩子。”

全圆佑停住脚步。

这是他不曾知晓的,也是资料中未曾提及的。

“如果你真的还在乎他,就坐下来听听吧。”

全圆佑坐下了。

“已经五年多了。那孩子当时挺着个肚子,在附近问有没有能租的房子,我来来回回遇到他好几回,他都是这样,穿着宽松的衣服,小心着肚子,一个人四处跑。我走上前告诉他,有一户人家因为要搬到首尔去,这里的老房子就打算租掉,但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租掉。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罢了,他捂着肚子对我一再道谢。

再次见面,他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这里的小区你也看了,就四层,怎么可能会有电梯。他每走一步,汗水就泌得更多,他的羊水破了,还准备一个人坐公交去医院。你不要命了?我扶住他,帮他叫了出租车,送他去医院。

我没有问他关于你的事,也没有问关于他父母的事,我猜着,这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beta生孩子只能破腹产,你们不会了解的,到底留了多少血,有多痛,他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就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待着,只偶尔我给他送点汤。每次见到他都比上次更憔悴,他压根没什么奶,一一那时候天天哭。一一哭,他在旁边哭。

你哭了?也罢。

这才哪到哪呢。

你见过他肚子上那个疤吗?拆线的时候为了省钱,随便找了个医生剪的,你知道把线从肉里拉出来的痛吗?看着它歪歪曲曲地愈合,像个什么,扭曲的虫子。beta似乎生来就是给你们这群alpha做虫子的。

我见过他颈后那块惨不忍睹的疤,是你咬的吧。是啊,不能标记他为什么要让他怀上你的孩子呢?

一一没满一岁,他就背着孩子到处做兼职。一一才三岁的时候,就会乖乖地坐在电瓶车脚踏板上安的的小凳子上,跟着他一起送外卖,或者坐在水果店的小板凳上看着他忙上忙下,不哭不闹,只有要上厕所的时候才会叫人。

房子太小了,唯一的水龙头在厕所里,上面连着洗澡的热水器,下面安了个水龙头。他只能在厕所里洗菜洗碗,有时候手没拿稳,筷子会掉下去,像他的人生一样突然地下坠,跌入爬不出的黑暗。

你有仔细看过他的手吗?上面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被洗洁精,被洗衣粉,被水。还有很多茧子。你昨天去的他现在住的地方,很破吧,对你来说,可是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好,起码夏天还能有空调,厨房跟厕所是分开的,窗户能安儿童防护栏。

全先生,我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阻止你进来,是因为我藏了私心。我觉得这样的孩子,如果可以,有个人来拉他一把,哪怕只有一点,他会完全不一样。

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如此耀眼的,会在结束大汗淋漓的工作后,给夫理一买一朵最便宜但最好的小花,告诉他爸爸今天赚了很多钱给我们公主的人。”

全圆佑坐在木椅上,很久没有缓过神。

巷子里出来,有一家超市。

全圆佑进去买了包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开打火机,还是没有抽。

他把烟扔了。

他记得胜宽以前说过不喜欢他抽烟,也记得听其他人说起过抽烟对小孩不好。

他以为他不喜欢他了,所以又继续抽了下去。

他转身进去买了根棒棒糖。

四.

夫胜宽住的地方附近有个济州菜市场,全圆佑每个周六都会早起来这里买些新鲜的蔬菜、河鲜、海鲜或者肉。

他不会砍价,不会挑选,也不会要小葱和小米椒,跟在老人家后面,看着她们怎么买,一点点照做。

然后将菜放在车子后备箱的便携式冰盒里。

车是新买的,后桌的儿童座椅是新买的,冰盒也是新买的。

全圆佑将这些放在酒店的冰箱里,再去上课。

他报了个班,专门学习怎么做奶爸。

全圆佑对做饭和做家务一窍不通,唯有怎么和小孩子玩游戏这一类学得很好。

下了课后,他会在超市挑选一款看上去夫理一会喜欢的玩具,再去面包店挑一种适合小孩子的甜品和一种夫胜宽喜欢的甜品。

全圆佑一般都是提前下班,搭周五的航班从首尔到济州岛,周日再回去。

他每次来都会带一件礼物和一束花。

他会让店员减掉那些带价格的标签。

花是给胜宽买的,每一次都不重样。

全圆佑每次挑选时都会提前了解这种话的花语。

花的种类很多,爱的样式多样,他希望胜宽都能拥有。

他去的次数固定,多了以后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议论纷纷,好的坏的,他们都会说。

夫胜宽不在意,他也不在意。

其实他们不算重归于好。

夫胜宽始终很抗拒全圆佑的接触。

他在拧巴。

他不想违背全母的意愿伤了她的心,不想让全圆佑这样没有结果的付出,不想让夫理一这样跟着他苦下去。

他感觉自己还是有怨的。

曾经并不是曾经,是他的人生。

怪自己,怪全圆佑,怪命运,又能怪得了谁。

孩子是他自己选择生下来的。

于是又绕回远点,开始责怪自己。

不够强,不够勇敢,不够聪明,不够有钱。

明明没有照顾好夫理一的能力却残忍地选择将她生下来,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他想到那皱巴巴的一团,一口口往外吐奶粉的透红小脸。

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夫胜宽还是决定要征求女儿的意见。

夫胜宽把夫理一从地上的小凳子里抱起,放在沙发上,认真地告诉她爸爸有事情要告诉她。

夫胜宽省略了很多事情,没有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告诉女儿,他说:“一一不是一直在问爸爸,是从哪里来的吗?一一是从宽尼的肚子里来的。一一其实……有两个爸爸,一一想要那个爸爸吗?”

女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反问夫胜宽:“那个爸爸是对宽尼很重要的人吗?”

夫胜宽不知道怎么回答,摸摸她脑袋上的小揪揪,“那个爸爸是一一很重要的人。”

“可是,”夫理一用手撑着沙发,坐过去了些,没有穿鞋子的脚肉嘟嘟的,靠在夫胜宽的胳膊边,“宽尼的感受很重要。”

夫理一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下,“爸爸是我最重要的人。”

夫胜宽破例请了一次假。

他这几天想了很久,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全圆佑说清楚。

包间里,服务员在他说过等人来了再点菜后便离开了。

他对这种环境有些陌生,几乎很久很久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了。

他不安地十指交叉握着,脑子里想的很多,各种各样,有的是女儿,有的是上大学时的自己,有的是父母还在时全家一起在餐厅吃饭,有的是全圆佑。

他只是祈求全圆佑能按照那条协议上所说的那样跟他划清界限。

现在的生活很好,他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全圆佑是提前来的,只还是比夫胜宽晚了半小时。

他落座后喊来服务员,让夫胜宽点菜。

两个人其实吃不了多少,夫胜宽比较着菜单上的价格,避开全圆佑不喜欢吃的菜,点了两个菜一个汤。

气氛有些尴尬,夫胜宽犹犹豫豫还是开口:“那天,抱歉,是我失态了。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协议吧。”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全圆佑。

全圆佑摇头,“没有,当初分手我的责任很大。这种协议,没有法律效力。”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夫胜宽说,“可是她对我很好,也对你很好。”

因为那位夫人给的那笔钱,他才能在借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后负担得起如此高昂的治疗费,否则他连给母亲办葬礼的钱都没有,所以他对于她的慷慨,她的善意是感激的。对于她唯一的要求,远离她的儿子,他不愿去违背。

“胜宽,”全圆佑喊着他的名字,“我们是成年人,完全有支配自己行为的权利。”

夫胜宽摇摇头,“我不想对不起她。”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我妈没有关系。”

“所以……”夫胜宽的眼神朦胧起来,“你还是要和我抢一一吗?”

“我们可以一起抚养。”

夫胜宽的心没有放下来,他看着全圆佑,眉眼间都是忧愁,小心翼翼:“你是说,一一可以在你那边待,也可以在我这边待这样吗?”

“胜宽,”全圆佑认真地注视着夫胜宽的眼睛,像过去很多次那样,而这一次比之前的所有都要坚定。

夫胜宽的耳畔听到他认真的轻语:“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抚养一一长大。”

“全圆佑……”这是重逢以来,夫胜宽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可是,这样对你的妻子,你的家庭很不公平,这个孩子对她说来算什么呢?”

全圆佑皱着眉,不明白胜宽为什么会误会他已经结婚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舒缓神色,“胜宽,我没有结婚。”

夫胜宽愣在原地,心里冒出了一点火苗,很快又被黑暗吹灭。他不想自己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可是,你总得结婚的。”

他在陈述事实,不婚主义再多也影响不了财阀世家的公子小姐。

全圆佑凑近了一些,露出无奈的表情,突然生出些恶趣味,像上大学时那样,状似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说:“胜宽尼愿意跟我结婚吗?”

全圆佑侧过脸,像初见那样,初秋半青半枯的银杏树下眉眼清俊,对着他侧颜微笑的男孩,他曾经的整个青春说:“胜宽尼之前就拒绝了我呢。”

“夫胜宽。”他叫着心上人的名字。

接着,身旁的beta耳畔传来一句认真、温柔的祈语:“可以允许我重新追求你吗?”

“夫胜宽,可以允许我追求你吗?”

TOBECONTINUED.

正文塞不下的后面的剧情在彩蛋里

最新一集的汪汪队真的超酷

这个奇毛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五舅哥~

不要太可爱了

吃小

胡桃:你离我远点啊!!

很好已经被创死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寂静无声,仔细些听,才能在角落听到一丝缓慢的呼吸声,像受伤的野兽逃到角落休憩喘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打破了黑暗的寂静。

“灿呐,给哥开门吧,两天了,哪怕出个声也好啊。”尹净汉急迫的想要李灿回应他一声。

一刻钟过去了,毫无动静,尹净汉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门咔一声开了。

门缝里黑漆漆,只有一双反射着光的眼睛。

尹净汉上去把门撑住,那双眼睛又隐入了黑暗。

“灿,今天阳光很好。”尹净汉对着一个看不清的小角落说。

“窗帘太厚了,光都透不进来,你要变成蝙蝠侠了吗?”尹净汉装作开玩笑的说。

“胜宽哥选的。”声音幽......

“胜宽哥选的。”声音幽幽的从角落传来。

“什么?”

“窗帘。他说有了这个窗帘就可以睡好觉了。”

“他骗人,有了这个窗帘,我反倒睡不着了。”李灿看了一眼窗帘低头喃喃道。

“灿,你该出去走走的。”

“今天阳光很好,多晒晒太阳才能长高。”说完尹净汉就要上前去拉窗帘。

尹净汉把窗户打开,轻声说要通通风,两天不见阳光和新鲜空气的屋子容易发霉。

李灿没有说话,他想,阳光是照射不到藏在暗处的霉斑的。

时隔两天,李灿终于愿意把自己从压抑黑暗的屋子里解放出来了,哥哥们都很高兴。

“Dino呀,我和珉奎一起下厨,给你做了一顿超级超级丰盛的午餐,生日快乐呀!”文俊辉欢喜的过去拍拍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李灿的肩。

李灿只是对着哥哥笑了笑:“谢谢俊哥。”然后继续发呆。文俊辉叹了口气,只留下李灿一个人在沙发上继续发呆。

午餐吃完,为了防止李灿又回到屋子里把自己关起来,尹净汉指使他出去买东西。

“晚上聚会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灿,你去买。”尹净汉睁大眼睛等着李灿的回应。

“Dino是寿星吧?让他去…”尹净汉一记眼刀成功让崔胜澈闭嘴。

“好,清单给我,我会去买的。”李灿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李灿答应了出去,只不过临近傍晚。成员中有人有事,聚会到晚上八九点才开始,而且需要提前准备的物品尹净汉也没有交给李灿去买。所以傍晚出门也不影响进度。

Joshua和小八奉命帮李灿梳洗整理,完毕时洪知秀捧着李灿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徐明浩小声说:“总算有个人样了。”徐明浩点头深表赞同。

其实每到李灿生日这天,哥哥们都会重复做一样的事情,因为李灿每次在生日前两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李灿带着哥哥们深切的爱意终于在傍晚时刻踏出大门。已是黄昏,一栋栋高楼林立着,却也恰好没有遮住夕阳,余晖延伸铺满远处的天,染出一片绯红,远处偶尔闪出一颗星星,天色却未晚。

李灿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便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橘红到深蓝渐变的天幕。

一路上寂静无声,尴尬的气氛让司机大叔率先破防,他刚要说句什么好打破这奇怪的气氛,李灿却抢先开口了。

他没觉出尴尬,所以他说的是,师傅知道哪条公交线路最长停运最晚吗?司机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

李灿又让司机讲这趟公交的站点,没想到正中了司机大叔的话题,司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谈天说地讲故事带传说,讲的那叫一个忘我。

李灿就出神的继续望着窗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到目的地时,司机非要给李灿车费减半,他说这趟车是他这两个月来最开心的一次,这反倒弄得李灿哭笑不得,最终也没拗过这个热情的大叔。

采买过程十分顺利,东西也不多。这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又暗了几分,还起了一层薄雾,朦胧着,像梦一样。

李灿拿着东西在街上走时,突然裤子被抓住。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脸圆圆的,非常可爱。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拉住李灿的裤子不让他走。李灿只得弯下腰,把东西放到地上,然后抓住小男孩的胳膊。

“小朋友迷路了是吗?”李灿轻声问。

小男孩不回答,就只盯着李灿,露出可怜的表情。

李灿没了办法,他打算直接将孩子带到警察局,其他事就不用他管了。

他站起身打开手机打算找找附近的派出所,小男孩又拉住了他的裤子,这次他想要把李灿拽到什么地方。

李灿问他要去哪儿,他还是不回答。没办法,李灿只好顺着小男孩走。

小男孩把他带到一辆自行车前,然后用手指了指自行车。

“自行车是你的吗?”李灿瞪大眼睛看着他。

小男孩点点头,继续指着自行车不动。

真不是李灿大惊小怪,他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居然有一辆成人自行车。

“是要我骑吗?”李灿疑惑的问。

小男孩又点点头。

“可是,你要去哪儿?”李灿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可不想变成拐卖孩子的罪犯。还是得把他送到警察局安全。

小男孩执拗的想把李灿拉上自行车,李灿只好骑上了自行车。

身后的座位一沉,小男孩坐上去了。李灿想,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吗?上自行车都不用大人抱。

见李灿不动,小男孩抓着李灿的上衣晃动,两条小短腿也前后晃动,似乎在催促李灿骑车。

李灿只好蹬起了脚踏板,车子很轻盈,没多用力就已经骑出了好几米。身后的小男孩两只短胳膊抱住李灿的腰,李灿莫名的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夜晚的风还是很冷,刮在脸上却一点儿也不疼。街上车水马龙,伴随着喧闹人群,两人飞驰在人行道上。

李灿突然觉得有些兴奋甚至带着些幸福的味道,小男孩似乎也很开心,因为他也在笑。李灿想,终于听到了这个小“哑巴”的声音。

李灿已经把警察局的事抛到脑后,当他反应过来时,居然已经到了自家楼下。李硕珉刚好下楼扔垃圾,一转身就看到了李灿。

“Dino回来啦,怎么还买了个自行车?”

李硕珉“呀”的叫了一声,然后就和小男孩幸福的相拥。

李灿看着两人有些无语,分开他俩后,李硕珉偷偷凑近李灿问可爱的小孩子哪来的。李灿看着单纯的哥哥,正经的要他再凑近些,对着李硕珉的耳朵说了一句,我生的。

然后扔下石化的李硕珉,抱起小孩走进了电梯。小孩看着渐渐缩小的门缝里的李硕珉,也悄悄笑了。

当李灿把买好的东西以及小孩带到哥哥们面前时,沉默传染了每个人。

“Dino!这小孩真是你生的啊?”尖尖的声音划破了屋子里的沉默,李硕珉跑回来双手捧着小孩的脸。

“Dino呀,这孩子真是你生的?都这么大了?”尹净汉一脸不可置信。

“骗硕珉哥的。这孩子是我在路边捡的。”李灿无语的回应道。

说话间隙,小男孩已经死死抱住了文俊辉。

“看来,咱们之中还是俊尼最受小孩子欢迎呢。”

李灿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玩耍的身影,只觉得一些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聚会多了一个小孩子,大家都收敛好多。酒都是偷偷喝,桌子上只有果汁。

李灿被小男孩指使着夹菜添饮料,还要留心帮他擦嘴。对面的尹净汉看着这一幕,欣慰的凑近崔胜澈,然后,把他藏在桌下的酒杯拿走了。

考虑到小孩子需要早睡,聚会很快也结束了。李灿被安排陪小孩子睡觉,理由是孩子是他带回来的。

“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尹净汉叫住回房间的李灿。

“我不知道,就在路边捡的,他一直拉着我,我问他什么都不回答。”李灿面无表情的回道。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明天由李灿把孩子送到警察局。

李灿回到房间,窗帘已经拉上,小男孩已经躺进了被窝,正眨着眼睛盯着李灿。

李灿被盯的有些无措,上前遮住小男孩的眼睛,说早点睡觉。

“哥哥房间的窗帘很好啊,拉上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小男孩终于说出了这一晚的第一句话,李灿还有些惊讶。

小男孩要李灿也躺进来,李灿本来不想,但看着他可怜的表情,只好也钻了进去。

“明天太阳也很好,哥哥需要多晒晒太阳,才能长高。”

“什么?!”小男孩也用手遮住了李灿的眼睛。

“哥哥要少打游戏,熬夜打游戏对眼睛不好。”

“多吃饭,不要挑食。”

“太累了就要休息。多利用一下忙内的身份嘛。”

“可以多找哥哥们要夸奖,我们灿从来都很棒。”

听着熟悉的唠叨,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李灿再也无法抑制情绪,眼泪疯狂从眼眶里溢出,又从手指缝里涌出,打湿了枕巾。

他用力抓住脸上的手慢慢移下来,在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身影。李灿用力抱住了夫胜宽,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灿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哭。”夫胜宽轻轻拍着李灿的背,感受到早已被李灿眼泪弄湿的大半个肩头。

“是我在做梦吗?能再见到你真好。”李灿埋在夫胜宽肩头呜咽着。

“真是抱歉啊,缺席了好多次你的生日,所以这次我来了。”

“灿呐,很抱歉没能完成当年你给我的心愿清单。”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你,其他都不重要啊。”李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这个拥抱变得更紧密。

“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我选的窗帘是要你睡好觉的,不是要你与世隔绝的。”夫胜宽用手抚摸着李灿的头。

“见到我应该高兴啊,怎么老是哭呢?”两人又重新面对面,胜宽轻柔的擦拭着李灿脸上的泪水。

“胜宽,如果我再勇敢一点,那我们是不是有一刻是相爱的?”李灿紧紧抓住胜宽的手。

“灿,你知道我很爱你吧?对不起没能向你表达,之前没有想清楚,总是在顾忌我们的身份。”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一生原来那么短。我的犹豫反倒成了我的遗憾。灿,真的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我活着在让你痛苦,死了还在让你痛苦。”

“不是的,不是的,我很庆幸能遇见你,我为喜欢你而感到骄傲。因为是你,所以骄傲。”李灿有些着急的想要去辩解,语速都加快了。

这时沉闷的钟声在屋子里回响,夫胜宽看着李灿,两个人眼里都噙满泪水,突然笑了。随即他郑重的对李灿说:“生日的末尾,亲爱的李灿,祝你生日快乐!”

李灿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他迫切想要抓住夫胜宽,似乎只要他一闭上眼夫胜宽就消失了,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在绝望的朦胧里,有声音在耳边回响,“李灿,我爱你,真的。”然后李灿便再无意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唤醒了李灿,他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黑漆漆一片。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他蹲坐在小角落。

“灿呐,给哥开门吧,两天了,哪怕出个声也好啊。”是净汉哥的声音!

李灿跑去打开门,尹净汉进来说,今天阳光很好。

李灿怔住了。

“窗帘太厚了,光都透不进来,你要变成蝙蝠侠了吗?”尹净汉玩笑似的话传进李灿耳朵里。

这次李灿伸手阻止了尹净汉。

“净汉哥,我见到胜宽了,我见到他了。”李灿有些呜咽。

“灿呐,别急。”尹净汉轻轻的拍拍李灿胳膊。

“真的,我见到他了,他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他还参加了咱们的聚会,记得吗?他说要我别熬夜打游戏,要我别一到生日就把自己关起来,他真的陪我过生日了,他真的说了生日快乐!我,我…”李灿再也说不下去了,抱着尹净汉痛哭。

尹净汉一脸担心,只能安慰他。

李灿突然挣脱尹净汉怀抱,“他消失了,我要去找他。”李灿刚要走,便被尹净汉拉住。在尹净汉眼里,今天是李灿生日,而李灿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尹净汉强硬的要求李灿坐好,然后将窗帘和窗户全都打开。

新鲜的风吹进屋子,一张纸晃晃悠悠的飘到地上,恰好飘到李灿脚边。

李灿拿起那张纸,原来是愿望清单,给胜宽的那张,那时候夫胜宽嫌买礼物麻烦,就直接要李灿把愿望写在纸上,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实现。

愿望清单

1.一起打一晚上游戏(×)

2.早晨看到日出(×)

3.凌晨十二点生日末尾时,说生日快乐。()

抱歉不能和你打一晚上游戏,也没能和你一起看日出,日出那一刻就是我消失的时刻。怕你那时候没听到,所以我写下来,我爱你,真的爱你。还有,今天太阳很好,出去晒晒太阳吧。(^_^)

李灿愣愣的看着颜色不同的笔迹,泪水一下子又模糊了视线。

“灿呐,你现在需要休息知道吗?去躺床上,睡觉!”尹净汉担忧的看着李灿。

李灿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机械般的躺到了床上。尹净汉叹了口气,帮李灿掖了掖被角,出去然后关门。

李灿听到咔的关门声,迅速坐起摸出那张纸,却发现背面还有字。

李灿,人的生命有长有短,我们都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发生。既然它来了,我们都应当接受,向前看,过好自己的人生。这也是我的愿望,灿,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眼泪终究还是落到了纸上,将这熟悉的字迹晕染开来。

傍晚,李灿还是出门了,带着哥哥们的期望。这次他坐上了一趟线路很长的公交。

窗外景色不停变换,窗户只开了一个小缝,刺骨的风就涌进来,这才是冬天的风。

李灿的眼泪很快就被寒风吹干,他就看着窗外,公交走了一路。

到达终点站时已是将近八点,夜空中虽然没有月亮,星星却也璀璨,看的很清楚。

李灿看着闪烁的星星,忽然就笑出了声,轻声说了句,夫胜宽果然都是对的,谢谢,我也爱你。

回去时坐的出租车,居然还是那个热情的大叔,这次李灿没有再心事重重,而是开心的与大叔攀谈。

与哥哥们的聚会也很开心,仿佛之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哥哥们欣慰的庆祝寿星又长大一岁,希望他长命百岁。

半夜李灿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张从未给任何人看过的愿望清单。

1.和夫胜宽待在一起一晚上,什么都不用做。(√)

2.和夫胜宽一起看日出。(√)

3.希望夫胜宽说爱我。(√)

李灿一条一条的全都打上对勾。

“其实你都做到了胜宽哥。”李灿笑着把两张愿望清单都放到他平时都会看的中文书里。

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上床,睡觉,等着美好的第二天到来。

“虽然没能和你一起看到日出,但在没有你的这段黑暗日子里,是你又重新让我看到了太阳。”

李灿觉得夫胜宽疯了。

自从follow日巡以来,他这位哥哥便在舞台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来向他讨要一个啵啵。李灿从开始的大惊失色到后来的早有预判,拼了命地挡了又挡,结果伤到哥哥自己又得绞尽脑汁地哄。

“什么啊他真是…哈,要疯了,得找宽尼聊一聊了。”

李灿敲响夫胜宽的房门,却意外地没有回应。

“…呀夫胜宽,你是笨蛋吗?”李灿失笑,又在门上敲敲,“快点开门啦。”

门开了条小缝,露出夫胜宽装作不耐烦的脸:“找我干嘛?”

以李灿对夫胜宽的了解,...

以李灿对夫胜宽的了解,一看他这样子就是害羞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想逗他,于是笑着去推门:“哥要这样把我拒之门外吗?”

夫胜宽撇撇嘴,自己也觉得理亏,只能退开了抵着门的身子。李灿进门,撑着身子坐到床上,眼神飘到夫胜宽一点点变红的耳朵上。

夫胜宽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哥哥的做派:“说吧,找你学尊哥我什么事?”

李灿晃晃脚,也装出一副很洒脱的样子:“哥不是很想亲我吗?我现在准备好了。”

夫胜宽被李灿的直球打得一口唾沫呛在喉咙里,连咳了好几声才稳住情绪。他猜到了李灿此行的目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这么直白地摊开来说。

“不是…其实也没有那么想亲啊,就、就是…”

“那我又是只有舞台上才被需要的成员咯?”

“不是!那也不能这么说…”

李灿站起身,向夫胜宽走过去:“哥这几天不是一直很积极吗?在舞台上变着法要啵啵,还送了cp咖啡车,原来这些都是对不喜欢的人也能做的吗?”

“不、、不是啊…”夫胜宽看着李灿一点点逼近,一边作出根本就是废话的解释一边慌张地往后退,到最后实在是靠在墙角里退无可退了。

距离一点点缩近,最后近得眼睛几乎失焦,夫胜宽咽了咽口水:“我…我不会接吻…”

李灿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手环上他的腰:“我也不会,但我看他们说,不会接吻的话,用舌头在对方嘴里画love就可以。”

夫胜宽还想说什么,嘴巴先一步被堵住。先是唇贴着唇的厮磨,再是撬开唇齿的挑弄,舌尖像他所说的那样依次划过熟悉的字母轨迹。

L。

O。

V。

夫胜宽条件反射般的抬手想要抚上李灿的小臂,却在搭上的同时感受到对方的离去。还沉沦在缠绵中的唇微张着,在亲吻中被掠夺走的氧气灌入口腔,夫胜宽睁眼对上李灿的视线。

“…你还差个E。”夫胜宽开口,像是终于抓住李灿把柄似的,即使是自己已经从头红到脚了也要呛他一嘴。

李灿勾起一个笑:“没事,我现在走了的话你就可以开始E了。”

“…呀李宗灿!!!”

“啊啊,好了好了…”

“不准你亲了!不…唔!”

“明天在舞台上也啵啵吧,这次我不会拒绝的~”

后记:

本来是写到一半卡住的状态,然后刷到了这个…太好笑了,网友回复的那句太灿宽了,笑了整整五分钟、、

人物ooc预警,主要人物变小,大概变成一岁的小孩,馋变小梗很久了,终于做出来了,后续应该会有2.0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啥时能有灵感写出来。

看今天的图突然就想到了

赶一下灿宽日的末班车。。。第一次剪视频剪了点我比较喜欢的。。。

祝我们的宝贝boo生日快乐!一定要健康!

是《年少轻狂》番外篇,对正文硕宽意难平的快来!专治各种意难平!

当独立小故事看的也无妨

一段话奎八,一段话率知

《不懂爱的人》

小镇上有一户很有名气的新驻人家

这户新搬来的小镇住户很奇怪,一间简洁的大房子里就只住了两个人,还都是很年轻的男人。

他们看上去常常因为工作而忙碌,工作日总是早出晚归,但他们又很礼貌,作为外来的新住户,不但从来不给镇上的其他人添麻烦,而且还时不时地会挨家挨户地送点小零食,或是顺手帮忙维修什么东西。他们好像会魔法一样,不管是坏了多久的老电器,经他们的手捣鼓几下也...

他们看上去常常因为工作而忙碌,工作日总是早出晚归,但他们又很礼貌,作为外来的新住户,不但从来不给镇上的其他人添麻烦,而且还时不时地会挨家挨户地送点小零食,或是顺手帮忙维修什么东西。他们好像会魔法一样,不管是坏了多久的老电器,经他们的手捣鼓几下也能再次顺利的运作起来

常常给大家送食物的那个男人叫夫胜宽,长着张讨巧又漂亮的脸蛋,脸上总是堆着和气的笑意,小镇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因为他很会讲笑话,大衣口袋里还总能翻出各种味道的软糖

和他住在一起的、小屋的另一位神秘主人、很会修理东西还很会治疗小病的男人叫李硕珉,身材又高又结实,长相巧妙地混合着凌厉的帅气和温柔的细致,小镇里的孩子也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从来不会发脾气,哪怕是哪个淘气的孩子玩弹弓时失了准度擦过他的额角,他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在孩子害怕地缩起脖子时走过去,耐心地教他瞄准的小窍门

没有人问过他们是从哪里来,会在这里生活多久,工作是什么,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他们不是好人

小镇上的阿姨和婆婆们很喜欢在天气晴朗的下午聚在一起喝下午茶,谈来谈去谈得最多的就是小镇上每家每户发生的新鲜事,然后话题兜兜转转总会转到这两个讨人喜欢又神秘的男人身上去

直到某一天,镇东开花店的莫尔斯太太忽然灵光一闪,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激动地一拍大腿:“我们得给这两个善良的年轻人找两个同样优秀的姑娘。”

她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各位太太的热情呼应

“对啊对啊,咱们小镇上的好姑娘也有不少呢!”

“你看他们两人每天都这么忙,也不知道回家吃顿热饭热菜多辛苦,是该找个姑娘一起过日子啦。”

“我看他们那个大房子呀,应该可以住下好些人吧……”

她们叽叽喳喳地商议起来,又开始像交换集市上便宜商品的情报一样如数家珍地清点出小镇上的好姑娘们,她们聊的很欢,连戴在头上遮阳用的宽檐帽都摇来摆去晃成一片海浪

夫胜宽就是这么被吸引过来的

“太太们下午好,”他原本只是想去旁边的面包店买他最爱吃的橘子口味甜甜圈,想了想还是停在圆桌边,摘下帽子和各位女士们行了个礼:“天气真不错,是个聚会的好日子。”

“是夫先生啊,”莫尔斯太太连忙站了起来,赶在夫胜宽走进面包店前走到他身边,亲切地搭住他的胳膊:“方便的话,我们现在正有个好提议要和你说呢。”

“好提议?”夫胜宽疑问地重复着,下意识就被莫尔斯太太轻轻拽了过去

他被热情的夫人们摁在了桌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夫人们一叠声的推荐就把他给淹没了

“你知道我们镇上花店老板的女儿吗?今年20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呢!”

“哎呀,要我说,糖果店家的店员小姐也不错,脸圆圆的一看就有好福气。”

“还有瑞恩家的大女儿呢?不是剑桥毕业的吗?听说她爸一直张罗着给她找个好对象呢。”

“不好不好,我看还是宠物店的诺薇比较温柔,和我们夫先生最相配。”

“啊,那个,夫人们,”夫胜宽不得不努力挣扎着把自己的手从夫人们的手掌里脱出来,眨眨眼睛提高音量打断她们道:“我很感谢你们,但是我并不需要找什么女朋友,或者是妻子。”

夫人们的声音一下子便都静了下来,彼此之间有些疑问的眼神互相看来看去

夫胜宽张了张嘴,正准备进一步委婉地和她们讲述自己的情况,就在这时,不远处恰好传来一声招呼,很响亮,足以吸引大半个广场的注意力

“胜宽!”

夫胜宽回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竟已经日落西山,黄昏暖色的日暮之光勾勒出不远处那个长身玉立的熟悉身影,那人抬着手臂,是一个招呼的姿势,因为背光看不清表情,但夫胜宽能感觉到,他是笑着的

他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朝对方挥了挥手

“回家吧!”对方再次朝他喊,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停步等他

夫胜宽转头去看,夫人们却都自觉地往旁边退开了一些,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容的意味似乎又和之前不太相同了

“原来是这样啊,”莫尔斯太太很和蔼地对夫胜宽笑了笑:“到底是我们这群老太婆多管闲事了。”

“啊?”夫胜宽一愣,有些没明白过来,但还是慌忙地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很感谢几位夫人……”

“好啦,快回家吧,”莫尔斯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臂,轻轻往前推了一把:“李先生该等急了,我看他手里还提着菜,估计要赶着回去给你做饭吃呢。”

“啊?,哦,好的,”夫胜宽看着她们的表情,似乎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也不想让李硕珉一直在那干等着,于是顺从地和夫人们摆手告别:“那我回家啦,各位夫人下次再聊吧,今天谢谢你们了。”

他回身,迎着夕阳朝着李硕珉跑了过去

莫尔斯太太看着夫胜宽一路小跑着到李硕珉面前,李硕珉低头似乎是对他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夫胜宽的刘海,又打开手里的塑料袋,似乎是给夫胜宽看他都买了什么好吃的,末了两人肩并肩一起离开了,转身以前还都朝她们这边挥了挥手作别

“早就该想到的,”莫尔斯太太喃喃道:“李先生虽然很温柔,但好像很少开心地笑,只有和夫先生在一起时他才会真的快乐。”

“人家过得这么幸福,我们这群老太太真是瞎操心了。”

她这么说着,然后和她的姐妹们一起笑了起来

——————

李硕珉不让夫胜宽帮忙提什么重的东西,夫胜宽只好提着一袋形式大过重量的水饺,两人一路沿着被夕阳染上橙红色的石板路慢慢走回家

“刚刚和阿姨们在聊什么?”李硕珉忽然偏过头来看着夫胜宽,嘴边挂着温和的笑意:“胜宽看起来好像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要紧吧?”

“没事的,”夫胜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刚刚各位夫人们七嘴八舌给他介绍女孩子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不想和李硕珉说太多:“阿姨们就只是和我随便聊聊,还要我多交朋友什么的。”

“那很好啊,”李硕珉道:“胜宽愿意的话,多交朋友也是好事的,你不是很喜欢这个镇子吗?”

“是很喜欢啦,”夫胜宽随意地踢着石板路面上的一颗小石子:“但是她们说的交朋友不是那种交朋友。”

“那是哪……啊,”李硕珉问话问了一半,紧接着自己很快明白了过来:“阿姨们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夫胜宽扭头看他,见李硕珉脸上依然只有温柔的笑意,才继续道:“准确的说,我觉得她们是想给我们两个都介绍,只是刚好先逮住了我而已。”

“这样啊,”李硕珉点了点头:“那,胜宽有这样的想法吗?”

夫胜宽眨眨眼睛,发现李硕珉正很认真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里一沉

“没有,”夫胜宽摇了摇头,抓紧手里的塑料袋子:“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李硕珉依然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是啊,胜宽肯定是这样想的。”

鬼使神差一般,夫胜宽忽然问道:“那你呢?你想交女朋友吗?想结婚吗?”

似乎是没预料到夫胜宽会问这样的问题,李硕珉投来的眼神里有点错愕,但过了半秒他的嘴角扬起来,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比夕阳美得更甚

“胜宽不想的话,我就不想。”他的声音像秋天的风一样温柔

夫胜宽没来由地觉得脸有点发热,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担心是不是生病了

小镇不大,两人不久就回到了家。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内的灯便自动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暖气也自动打开

李硕珉从衣服里掏出魔杖挥了一挥,他手上的袋子连同夫胜宽手里的便一起晃晃悠悠飞向了厨房

“晚上吃什么呀?”夫胜宽一边解着围巾一边问

李硕珉挥魔杖拿来了两个衣架,一边让夫胜宽的大衣和围巾自动自觉往衣架上缠绕,一边用手顺了顺夫胜宽因为静电而炸起的头发:“你想吃什么?昨晚听你说好久没吃泡菜炒饭了,今天特别去买了泡菜的,还有别的什么想吃吗?”

夫胜宽任他帮自己梳头发,抿着嘴巴想了想,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李硕珉有点忍俊不禁,捏了捏他被自己养得日渐圆润可爱的小脸:“是不是什么都想吃啊?”

“那可不,”夫胜宽皱皱鼻子,双手叉腰,虽然好像是抱怨,但语气不自觉地就像在撒娇:“都怪你做饭太好吃了,我前两天见明浩和金珉奎,金珉奎说我胖了。”

“你哪里胖了,”李硕珉连忙把看起来气鼓鼓的小包子往自己怀里扒拉,搂着他的肩捏了捏他的胳膊:“明明还是很瘦,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这样的,”

他用一只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圆,然后又说:“但是你现在是这样的。”又用手画了个椭圆

夫胜宽眼睛一瞪,大喊了一声后挣脱了李硕珉的怀抱,抬手就往人身上乱拍

“胡说胡说胡说,我以前肯定没有那么胖。”他的手掌噼里啪啦往李硕珉背上落,像下雨似的,手劲却根本不大

李硕珉一边假意求饶一边还在笑,抓住夫胜宽的手握在手里:“不胖不胖,你以前也很可爱,不然我也不会对你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夫胜宽的动作停下来,有点愣愣地被李硕珉抓着手搂在怀里,一对干净的大眼睛眨了眨:“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对啊,”李硕珉笑着用两根手指夹了夹他圆润的小鼻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对角巷,你和明浩珉奎一起去买光轮2020,我们不小心撞到了一起,然后你抬眼对我笑了,”他捏了捏夫胜宽的手,声音忽然轻下来,像在小心试探:“你还记得吗?”

夫胜宽抬眼看着李硕珉,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慌张和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平静无波的心境像是忽然被掷入了一颗小石子,牵连着湖面轻轻泛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夫胜宽有些不安地抓住了李硕珉的手指,眼神微微晃动着,脑海里似乎忽然之间窜过了什么模糊的画面

“冷饮店。”夫胜宽忽然喃喃了一句

“什么?”李硕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低头凑近夫胜宽,确认道:“胜宽你刚刚说了冷饮店?你记起来了?你记起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了?”

夫胜宽有些呆滞地看着李硕珉一瞬间近乎于狂喜的神色,他看得出来李硕珉的惊喜,他也很想让面前这个人的快乐继续持续下去,但是

……记忆已然褪去了,一切犹如浮光掠影

大概是夫胜宽眼里隐含的失落被李硕珉捕捉到了,他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夫胜宽的头,又在他抬起头看着他时轻轻在额上落下一吻

“没关系,”李硕珉轻轻环着他,以一个守护的姿势

“想不起来就算了,都不重要了。”

夫胜宽安静地窝在李硕珉的怀里,抓着他的胳膊,却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但他觉得自己并不讨厌

晚餐被李硕珉端出来的时候,夫胜宽正窝在沙发上给徐明浩发消息

“明浩呀,”他一边轻轻磕着自己的左手,一边噼里啪啦地用右手打字:“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徐明浩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怎么啦?”

“就是……”夫胜宽歪了歪头,细想了一下该如何表达:“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和硕珉见面的场景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就……好奇。”

“记得啊,那天我们一起去对角巷买光轮2020嘛,硕珉刚好也是,你还请他和我们一起去弗洛林冷饮店。”

‘原来如此,’夫胜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难怪刚刚说了冷饮店硕珉会这么高兴。’

“胜宽,”李硕珉的声音从餐厅的方向传了过来:“可以吃饭啦。”

“好的,我回完消息马上就来!”夫胜宽喊了一声回答,又继续噼里啪啦给徐明浩发消息

“那明浩你记得那个时候硕珉对我怎么样吗?”

“对你怎么样?嗯……挺好的吧,硕珉一直都对你挺好的。”

夫胜宽努了努嘴回忆了一下自有记忆以来李硕珉对他的态度,嗯,确实一直都对他很好没有错

“那我对他呢?”

夫胜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生出了一点小期待

硕珉对我这么好,我对硕珉应该也一直都很好吧

但没想到,他等了半天,却只等到徐明浩发来一串的省略号

‘这是啥意思啊?’夫胜宽忽然紧张起来:‘难道我之前对硕珉很不好吗?’

还没等他追问,李硕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他背后:“胜宽,再不吃饭都要冷了。”

“啊?哦,好的,”夫胜宽被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收起手机起身还差点被旁边的茶几腿绊倒,还好李硕珉眼疾手快捞住了他

“你小心点,怎么这么紧张?”李硕珉扶着他的腰等他站稳了才松手,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夫胜宽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推搡着李硕珉往餐厅走:“我们赶紧吃饭吧!”

“刚刚和胜宽发了消息吗?”金珉奎刚洗了澡出来,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窝到徐明浩身边:“干嘛表情这么严肃?”

徐明浩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

“你们在聊硕珉?”金珉奎一手搂着徐明浩的肩膀,另一手滑动着屏幕:“夫胜宽讨论硕珉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徐明浩点点头:“他越来越在意硕珉了,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感觉到。”

金珉奎翻到最后一条消息,看到了徐明浩发出去的一串省略号

他先是和夫胜宽一样迷茫了一会,紧接着他很快自己明白了过来

“你不打算告诉他以前的事,特别是关于瀚率的,是吗?”

徐明浩偏过头来看他,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那胜宽这样,应该不是由于魔汁的影响吧?”金珉奎一边玩着徐明浩的头发一边不无担心地提问

“与其说是魔汁的影响,倒不如说是修复,”徐明浩拍了拍金珉奎的手臂:“胜宽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是魔汁慢慢修复了他的缺陷,让他渐渐地恢复起来也说不一定。”

金珉奎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带着笑亲了徐明浩的脸颊一口:“明浩不愧是我的明浩,真聪明。”

今天的晚餐是夫胜宽热爱的泡菜炒饭和焖鸡翅

李硕珉的厨艺很好,还没上桌就已经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夫胜宽心里惦记着事情,坐下来吃饭时也没心思好好品尝

“硕珉啊,”他扒拉着碗里的炒饭,抬眼看向了对面的李硕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硕珉抬眼看他,伸手夹了个鸡翅到他碗里:“怎么了?什么问题?”

“我之前,是不是对你不好,总是欺负你啊?”夫胜宽低头看着碗里的鸡翅,问的很犹豫

李硕珉像是愣了一下,因为夫胜宽没有立刻听到他的回答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过了一会,李硕珉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你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夫胜宽放下了筷子,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节:“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但是我……我不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我好像很差劲……”

“胜宽!”李硕珉却忽然猛的放下了筷子,声音也有点焦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夫胜宽吓了一跳,有点慌乱地抬眼看他:“我……我……我只是忽然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值得吗……”

大概是看出来他被吓到了,李硕珉原本严肃的表情又忽然柔和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和纵容,起身绕过桌子,坐到了夫胜宽身边

“胜宽,我不希望你以后再说今天这样的话,”李硕珉揉着夫胜宽的头,像在抚摸一只委屈的小狗狗一样,力道很轻,带着安抚和鼓励的意味:“我对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自愿的,胜宽你值得,也不要觉得你有什么错,”

“你失去记忆,是你的勋章,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我永远都会为你自豪。”

夫胜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硕珉的表情,在他眼里看到的全是真诚和温柔

就是这一瞬间,夫胜宽觉得自己从来沉静安稳的那一颗心突然重重地跳动了几下,活像小兔乱蹦

他有点慌张地伸手抓住了李硕珉的手臂,眼睛湿漉漉的,有点无助地看着李硕珉:“硕珉,我……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李硕珉看着他的模样也开始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摸摸他的脸又探探额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夫胜宽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害得李硕珉这么担心:“我,我觉得我心脏有点奇怪。”

“心脏?”李硕珉慌张的神色更甚,夫胜宽几乎觉得他摸着自己脸的手都开始发抖:“怎么个不舒服法?会疼吗?很疼吗?”

夫胜宽毫不怀疑,他再说下去,李硕珉可能会直接哭出来

“你别担心,”夫胜宽连忙安慰他:“我只是觉得看到你的时候,忽然心跳的好快好快,好像有兔子要蹦出来一样。”

李硕珉听了他的话忽然愣住了

“怎……”夫胜宽摸不清楚他的反应:“怎么了?”

“胜宽……”李硕珉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发抖,眼神看起来也一片空白:“你说的是真的吗?”

夫胜宽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迟疑地慢慢点了下头

下一秒,李硕珉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腰

夫胜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挣脱又怕李硕珉会伤心,只好惊疑不定地拍了拍李硕珉搁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有点担心地询问:“硕珉?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谁知没等到李硕珉开口回答,却等来了肩上忽然落下的一点湿润

夫胜宽一开始还没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等他忽然意识到了才开始推搡李硕珉,着急地要去看他的脸:“硕珉,你怎么哭了?你为什么哭啊?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的。”

李硕珉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不肯抬起来,手上还用力地把夫胜宽抱的更紧

“我不是因为难过在哭,”他的声音闷闷的,透着点夫胜宽品不出的情绪:“我是高兴,我太高兴了。”

夫胜宽不太明白为什么高兴时会哭成这样,但既然是李硕珉说的,他就会相信

“你在高兴什么呀?”他一边问着,一边轻轻地顺着李硕珉后脑勺的头发

李硕珉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接着抬起了头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高兴,你的心,终于是完完全全地为了我而跳了。”

他勾着嘴角,眼角却都是湿润的,额前的刘海也被他蹭乱了许多

但是夫胜宽定定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李硕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谢谢你,胜宽,”李硕珉凑到夫胜宽脸边,夫胜宽没有躲,于是他微微一偏头,在那个唇色鲜艳的唇瓣旁落下一个轻轻的、花瓣落地一般的吻:“我爱你。”

这是夫胜宽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见李硕珉说这句话,说得那样真挚而虔诚

他也慢慢地伸出手,搂住了李硕珉的后背,把自己的耳朵靠近了对方的胸膛

他还不太明白爱是什么,所以他现在暂时没办法回给李硕珉同样一句话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们应该拥抱

“你收到胜宽的信了?”

崔瀚率正把看完的信认认真真地叠起,闻言笑了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是胜宽的信。”

洪知秀来到他身边坐下,看见他憋不住的一脸笑意,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胜宽说了什么吗?”

“嗯,”崔瀚率本来想装神秘卖个关子,自己却又还是忍不住,一挪屁股凑到洪知秀身边,把自己往对方怀里塞,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开心:“胜宽好像快好了。”

“嗯?”洪知秀有点无奈地搂住怀里那个狗狗一样撒娇的人,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说?”

崔瀚率笑了笑,伸手挠了挠洪知秀的侧腰:“你一会自己看就知道了嘛~”

“呀——崔瀚率你别挠我!”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温和地笼罩在飘窗上闹成一团的两个身影上

被放在一边的信上,结尾的最后一句话用夫胜宽一贯漂亮的字体写着:

“瀚率啊,我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现在眼里心里,好像只能看得到硕珉一个人了。”

年少轻狂番外篇

《不懂爱的人》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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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浩:早知道发一串省略号这么管用,我就早点发了

为了赶甜宝生日,我这个社畜今天在公司肝出来的,不给我点个赞和推荐说不过去吧呜呜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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