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缘笙君的推荐LOFTER(乐乎)

符城沈家的那个相貌姝绝的病美人沈小少爷,又又又昏倒了!

昏倒在他跟影帝裴慕之的世纪婚礼上!

医院一再下达病危通知书。

媒体多次拍到裴慕之频繁出入医院,微博更是始终置顶——“等你醒来。吾妻,长思。”

裴慕之身价水涨船高。

一杯毒酒送自己的皇弟归西,大仇得报,重登帝位的沈长思窝火地发现,自己竟然魂穿到一个同他同名同姓的病弱小少爷身上。

对方不仅对一个名叫裴慕之的小戏子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向家人以死相逼。

沈长思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瓣:“……呵。”

情根深种么?

他只想手起刀落,弑个夫。

沈小少爷好友钟麟在沈长思面前...

沈小少爷好友钟麟在沈长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长思,那天杀青宴,我跟慕之,我真的是喝醉了。我跟慕之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不要生我们的气了,好不好?”

沈长思瞥了眼虚掩的病房房门,轻咬苍白的唇瓣,“其实慕之跟我解释过了。那天,你因为拍戏总是NG,被导演骂。心情不好,慕之是去安慰你。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跟慕之的。”

钟麟咬碎后槽牙,勉强装出高兴模样,“太好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沈长思睫毛微垂,“嗯。”

在沈长思看不见的地方,钟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哈,沈长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地蠢,一样地烂好人。

病房外,无意间目睹了钟麟变脸全过程的裴慕之眼神愕然。

钟麟走后,沈长思优雅地剥着手中的香蕉。

以后还是好朋友啊?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数日后。

人气小鲜肉钟麟和影帝裴慕之在婚礼当天热吻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

由各大媒体和营销号大量转发

钟麟和裴慕之双双形象大跌。

“裴慕之,乙亥年出生。因不守夫德,故休之。从今后,天涯末路,生死无关。”

吃瓜群众:“哈哈哈哈,不守夫德!!!笑yue了!”

“哈哈哈哈!不守夫德,故休之!!尼玛,我宣布,今日份快落,是思思给的!!”

“哈哈哈哈!思思,年下可不可?安利一波我家弟弟。人帅嘴甜,人间小奶狗。保证超守夫德@沈长思@王子初”

“卧槽?这都可以吗?年下阔能不太成熟。思思,堪堪我家哥哥呀!!我家哥哥母胎SOLO,人间老干部。夫德有保证!@沈长思@陆遇……”

医院。

沈长思手中的手机被一只修长的手没收。

注:不在垃圾桶里找男友,火葬场直接扬灰系列。

离婚,踹渣男。

木有露脸的是攻!!!

星际+半架空+失忆

万字奉上(举手)

摘要↓

——为了联邦自爆的白月光回来了,可他好像忘了所有人。

“——他还活着已是最好。”

“你真的没有动心吗?”

“纵有万千晚星,也比不过他一人是灼灼弦月。”

浩如烟海的星系环绕着,慢吞吞运动的行星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荡开。

刹那间拉蒂菲星系都像是被某种力量撼动了,又趋于寂静。

少帅的脸色很不好,不如说是差到了极点,踹开灯红柳绿的酒吧大门,入目便是金发混蛋左拥右抱,懒懒地依靠在皮质沙发上,衬衫的纽扣开了两颗,修长的腿随意搭着,神情里是止不住的戏谑与玩弄。

美换了个姿势...

美换了个姿势,美人依在他的怀里,他讥笑道:“俄大少爷这是发哪门子的疯?不是对场子避之不及吗?”

俄脸色难看得要命,美怀里的那美人,眼角有一颗灼灼的朱砂,犹如当头一棒,渺远的记忆火上浇油,他记得那人对他轻笑,朱砂泪痣忧郁又美丽。

谁也不知道俄大少爷生什么气,糟蹋了一桌子好酒,玻璃杯的碎片满地都是,美扬眉嗤笑:“也只有你们耽于原地,不愿往前看。”

俄强压怒火:“父亲让我来知会你一声,人已经抓到了,去不去在你。”

美依旧吊儿郎当:“知道了,俄大少爷这么辛苦地跑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俄感到一种巨大的愤怒席卷全身,紫色的眸子阴郁地盯着美:“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忘的这么快。”

拽的八万二五,不愧是这位爷。

然而美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笑嘻嘻的样子荡然无存,猛地将伏在身上的美人推开,起身离去,兀自留下一地狼藉。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训练营。

瓷掸了掸笔袋上的灰,低声嘟囔了几句,塞默契地将笔摁开递给瓷。

“快上课了。”

瓷答了一声,塞把自己的笔记本从书包里抽出来,摊开,工工整整的笔记,他推给瓷:“你那天没来,先补一下笔记?”

塞很喜欢看瓷写字的样子,阳光偏爱瓷,塞会在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然后陷入阳光为他编织的朦胧梦境。

虽然是瓷的同桌,但塞腼腆,瓷话少,两人的交流少的可怜,但几个学期的相处早让他们培养出了别人没有的默契。

“……塞?”

塞回神看向自己的同桌,瓷犹豫着:“指挥部那边会派人来……?”

自三年前那场惊动了整个拉蒂菲星系的爆炸以后,联邦上层一夜之前全疯了,夜以继日地巡逻,抓人,培养新生,瓷所在的训练营近月来风头正盛,联邦上层对这边格外重视,特意派指挥官过来先练。

具体是哪个指挥官并不明确,三年前折损了一位出彩的少将,牵带出一大波悲切告假的人,目前联邦总部人力紧张。

塞点点头:“据说是我哥哥。”

瓷眼前一亮:“南斯拉夫上将?”

南斯拉夫也是整个星系中大名鼎鼎的人,情绪稳定,为人和蔼,除了三年前的那场爆炸,可能他会一直以仁厚宽容的名气载入史册。

因为上将莅临指导,理论课只上了半节,A班同学就被赶去操场了。

传言如何神乎其神都比不过真人在你面前,斯拉夫人有着立体的五官,俊郎又深邃,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南已经听到了女生的窃窃私语,他朝女生队伍点点头,转而向男生那寻找起自己的弟弟来。

嘈杂人声间他觅到一人的身影,就站在塞旁边,偏头谈笑,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公子如玉这词像是为他而遣,为他而造。

南喉结滚动,苦涩中竟品出一丝甘甜来,经年的旧事回忆起来过得如此快,后落在一人扬眸时的浅笑,与眼前的学员这般相像。

也罢,走火入魔。

南轻叹一声自己的莽撞,心脏被揪住般的生疼,仅仅面上相似,他呆愣了半晌。

塞注意到哥哥的异常,品味出一丝不对来,南分明看瓷失神了,如同南看着那位上将的照片。

冲动是魔鬼,于是魔鬼打散了理智的思考,塞突然捉住瓷的手,瓷一惊,手足无措,但也并未反抗。

南想要过去的步伐顿住,看到塞脸上的笑心里难言苦涩。

瓷死了,他想,瓷不会再出现,也许这个学员只是九分相似,不会是瓷的……

“瓷!”

熟悉的名字时隔三年,终于又撞入自己的耳畔。

这堂课诡异又奇怪,瓷如是中肯地评价。

不过看到同学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堂课如何有意思,瓷还是默默把不对劲的话语吞到了肚子里。

太奇怪了,南上将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一直在看自己,偶然和南对视的瞬间,南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怀念都让他无比疑惑。

和他交好的同学在后门喊他:“瓷!南上将点名要见你!”

班里大多数人都听到了这一句,一刹那间落针可闻,瓷慢吞吞地站起身,被塞扯住了衣角。

塞本来也长了一副富有攻击力的凌冽的五官,可性子温吞,因此显得他可怜巴巴的,不过脱口而出的话语一反塞往常的性格,“我和你一起去。”

营长的休息室里,南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是瓷的资料,营长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瓷的资料干净得很,我捡到他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将资料翻过一页,阳光落在瓷的微笑上,黑曜石般的眼睛覆上一层浅淡的棕纱,南小心翼翼地抚上资料中的“瓷”字:“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

营长头疼地皱眉,门随之被敲响,瓷推门进来,阳光透过百褶窗,落在他昳丽的容颜上,南垂下眼眸掩住复杂的神情。

瓷不知为何,看到南竟感到些许酸涩,或许是他坐在沙发上的身形太过孤单。

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还是恍惚了半晌。

“……小同志”

瓷应声,南说:“我看了你的能力,物质裂解,是很稀有而且强大的能力,同时也很难控制,相信你感受到了”,被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瓷点了点头,南继续道:“所以我想要将你特殊培训,你在这里的成绩很优秀,联邦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瓷忽然道:“那我是要去联邦总部吗?”

南愣了一下:“……是。”私心占比极大的话一脱口,南就后悔了。瓷不用去联邦总部也可以得到那边的特殊关照,可他骗了瓷,他想让瓷在他眼底下。

瓷依旧只是点头,道了一声好。

南说:“我明天来接你”

南留在营长的办公室里,瓷出门便看到三好少年倚靠在墙上,塞显然听到了南和他的谈话,脸隐在黑暗里,瓷看不清他的神情。

瓷不确定地喊到:“塞?”

塞忽然拽住瓷,瓷感觉到那只手似乎是极大地克制了自己才没有攥紧,塞低声道:“你会回来看我吗?”

瓷说:“会。”

两人又僵住了一会儿,塞恋恋不舍地放下瓷的手:“我会一直想你的”

瓷说:“嗯,我也是。”

瓷在训练营里和塞的最后一次谈话,以极短的几句话告终,A班的同学知道瓷被调走后哭天喊地,瓷人缘极好,同学甲夸张地擦着眼角的泪:“瓷,你要回来看我们啊!”

同学乙抽出纸巾擤一声鼻涕:“以后出名了别忘了我们……”

瓷微笑点头,在A班和其他班同学的注视下上了南派来接他的车。

车身是最新型的磁浮飞艇,瓷心不在焉地倚靠在软座椅上,眼前滴滴一声轻响,忽然浮现出瓷所想的详细资料。

瓷平视着那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心里有点微妙。

旁边的文字清清楚楚地标记着这位少将的优秀,也不知是不是飞艇的恶作剧心理作祟,最下面标注:

——“桃花运旺盛,斩获少男少女无数。”

瓷:“……”

南等候在他的休息室里,交代瓷的后续事宜,大抵就是将瓷安排为南的搭档,由南带着训练。

“您真的要将我作为搭档?”瓷怀疑地盯着南,南笑了笑:“我之前的搭档和你的能力一样,整个联邦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种能力了。”

瓷想起早晨看到的瓷上将的介绍

——“能力:物质裂解,搭档:南斯拉夫。”

南微笑着看向瓷:“如何?”

瓷点头:“请南上将指教了。”

南带回来一个搭档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总部,美微挑眉:“我说怎么审问的时候他不在呢。”

俄掐灭手中的烟,冷冷道:“他就算来了,也审不出什么。”

提起这个,美的脸色也沉下来。

苏抓回来的那个疯子塔洛斯,三年前他们就见过,瓷的自爆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然而当塔洛斯面对阴暗的牢房,几乎灼烧理智的怒火,只是一味地狂笑,什么都没问出来。

而在南带瓷回来的那天夜晚,他们发现塔洛斯在牢狱里失踪了。

人类科技高速发展,很快整个拉蒂菲星系都出现了他们的身影,为了避免因资源争夺等问题爆发大规模的宇宙冲突,来自全球顶尖的分化了异能的人组成了联邦,统一管理。

联邦中不乏佼佼者,经过或暴力或和平的手段,让整个星系对联邦心服口服。然而也有极个别偏激的人对联邦制度体系不满,煽动了一大批人发动暴乱,与联邦彻底决裂后也离开了拉蒂菲星系。

三年前那帮疯子又回来,联邦中最优秀的少将为了保全星系,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位少将,就是“瓷”。

俄将这个名字放在舌尖反复回味,那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美好又易碎。

瓷……为什么也叫瓷?

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发紧,同样的能力,如出一辙的容颜,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巧。

俄想去见一见瓷。

五天的特训,瓷已经基本适应了南的训练方式,相对其他搭档,南的训练方式较为温柔,身经百战后安排训练更为合理,瓷对自己能力的运用比以前好了很多。

南显然是没想到苏会直接找到他休息室来,不难看出他带回瓷对于苏他们来讲有多震惊。

“编号,中——1956”,苏低声念着,抬头看向南,“他太像了。”

南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冷冷道:“苏,他再如何像,他们两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你不觉得自己在把瓷当做他的替身?”

南厉声道:“瓷已经死了,我还不会恶心到去找替身,对瓷一点都不公平。”

瓷放到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了,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听到又有人将他和瓷上将相提并论,瓷心里很是排斥。

他始终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任何人透过他去怀念另一个人的工具。

苏猩红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希望你是这么想的,还有,中的能力我们很需要,一周后我要看到他的伴生武器。”

南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没有逃过苏的眼,作为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虽意见不和决裂,但默契还在,电光火石间,南明白了苏的意思。

苏起身出门,瓷急忙闪开,斯拉夫人轻瞥了一眼他,神情微怔,堪称狼狈地匆匆转身离开。

瓷进到南的房间,南冷静地问他:“你听到了多少?”

瓷:“伴生武器那里。”

南怀疑的眼神落在瓷身上,瓷坦坦荡荡,也不知是否蒙混过关,反正南不看他了,低头看着资料道:“你听到了,下周得炼化出自己的武器。”

瓷欲言又止:“南哥,会不会太快了?炼化出伴生武器起码得完美掌控能力一年以上吧?”

南合上资料,蓝红色瞳孔后面神色复杂,深不见底如一滩死水:“这是苏对你的考验。”

如果通过了,对于谁都是好消息。

“可是……”

南打断他:“没有可是,你加油练习”,南现在的神情才终于有一点他平时和瓷相处的样子,他补充道:“希望你能通过,苏不希望我插手”,似乎是见不得瓷震惊的神情,南平静道:“不用着急,就算做不到你也是我的搭档,只是通过了......对于联邦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瓷说:“……我明白了。”

等到瓷走后,南才看向不知道被他翻了多少遍的瓷的资料,神情怅然。

苏不是提出了一个变态的要求,而是在试探瓷,如果瓷成功通过,达成的结果想来是苏最期盼的。

最放不下的,究竟是谁。

虽然南说自己不会插手,但瓷有什么问题问他还是会尽量解答,在一次午后,瓷终于提出了困惑自己已久问题。

“南哥,我想问问关于瓷少将的事。”

南恍惚了一瞬:“你想问哪一方面的?”

瓷说:“身世。”

南坐回椅子上,平静开口:“他的身世恕我不能解答,不仅他闭口不谈,而且知情人也将这事作为联邦一级机密不对外公开,当然”,南迎上瓷微变的神情,笑了笑说,“是指除了苏之外没有人知道。”

法刚落地就被两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砸得晕乎乎的。

谁?南新搭档长得像谁?苏给那个可怜的搭档搞了一个什么要求?

老天啊,这世道一定是疯了。

英看到法变幻莫测的神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抽了一下眼角:“我也没反应过来,可是南的那个新搭档长得……确实像他。”

法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别告诉我南对他特别好。”

英点头。

“我*!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法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南的休息室,没找到人又赶去了总指挥部,入口处的训练场不同于往日热闹,今天格外安静,而训练场外,只站着三人。

苏,南,美。

英从后面追上他:“忘了告诉你了——今天到期限了。”

讲真,法本人压根没见过南的新搭档,对于苏提出的疯子要求,法简直感到莫名其妙,再怎么天赋异禀那个可怜的搭档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星期内达到一年的掌控效果。

苏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来了。”

极端环境下能激发出更大的潜力,为了让瓷顺利召唤出自己的武器,苏命人从基地牢笼里拉过来一只菲尼克斯,瓷要做的,就是在菲尼克斯的攻击下,顺利召唤出自己的伴生武器击败它。

听起来简单,但在座的几人都清楚,菲尼克斯是不死鸟,也是叛走联邦的那帮人首领的真身。

在苏背后,美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只美丽的鸟儿。

虽然瓷的身份是机密,但找起来其实非常容易,禁书区里放有备份。至于美,美对禁书区就像在自己家,因此那个备份他是查看过的。

湛蓝色的眸子一贯带着笑意,笑盈盈地落到面前的苏身上,如此良苦用心,真为自己的好学生着想。

场内,瓷深吸一口气,巨大的鸟儿张开艳丽的翅膀,四周腾起熊熊的火焰,火蛇舔到他面前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赞赏地点了点头,联邦这么多年得到苏赞扬的人不多,多年前的瓷是一个,现在的瓷也算一个。

瓷灵活地躲开菲尼克斯喷出的火焰,腾空闪躲,双手一展,鸟身边火焰瞬间了无踪迹,反而瓷手上无数微白分子朝他靠近,最终凝聚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火球,瓷将它狠狠向下一砸。

威力巨大。

这显然激怒了菲尼克斯,瓷听到那只鸟愤怒地鸣叫了一声,冲上天空,然后朝他俯冲而来。

危机关头,瓷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将右手伸出,刹那间星海环合在他的手腕上,而在场外观看的几人猛的站起,眼里掀起惊涛骇浪。

瓷手上蓦然出现了一柄长剑,条件反射地往上狠狠一捅,环绕在四周的星海瞬间凝聚在一起,刺进去的瞬间无限扩大,幽蓝的光芒透过菲尼克斯火红的皮毛,肉眼可见地在扩散。

突然间扩散停滞了,瓷脸色一白,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场外飞来六道耀眼的光芒,牢牢制住那只鸟,瓷手上力一松,脱力晕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赶过来的南紧紧护住瓷,而苏也将菲尼克斯赶回了牢笼。

这边,南小心翼翼地扒开瓷的手,长剑一松,当啷一声落地,剑柄上旋转的星星失了光芒,南露出一抹苦笑,又隐在泪水后,泪珠落在瓷精致的脸上,他抱着自己的爱人不敢松手,瓷身上温热的体温抚平了他三年来落不到实处的彷徨。

“瓷”,他沙哑着喊出这个名字,抵住瓷的额头,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你回来了。”

瓷陷入了一个很久远的梦境中。

到处是哭喊声,四处火势冲天,生灵涂炭,似人间地狱,而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人影彷徨,鲜血四溅,瓷借着剑的力量勉强站着,脸上带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声音似乎隔了一层大雾传来,渺远,朦胧,又如此清晰地刺入瓷的心间。

该是南在喊他,瓷这么想着,闭上了眼,身体随之后仰,手上长剑脱手,绕在上面的星星落下来环绕在他的身边,突然间飞速转动起来,四周都被带着掀起狂风,碰地一声炸响,瓷猛地惊醒。

苏支着头坐在他的床榻旁,脸上是止不住的疲惫,瓷怔怔地看着那张深邃的脸,内心一阵悸动。

他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人,忘了很重要的事。

苏被他的动作惊醒,看向瓷的眼睛里无限柔情。瓷仍觉得别扭,眼前这个人一星期前才对他提出一个相当变态的要求,现下就在他床边嘘寒问暖。

苏最清楚不过瓷在想什么。站起身掩住眸中复杂的情绪:“你先休息。”

瓷复又瘫倒在床上,房间里静静的,唯有窗外的鸟鸣声悦耳动听。

瓷忽然朝向窗台打出一道光芒,炸在窗台上静悄悄的,瓷警惕起来,手上悄无声息地凝聚出来一团光。

“亲爱的,别急嘛。”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空无一人的窗台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引人注目的灿金色短发乱糟糟的,如海一般的蓝眸透着难以捉摸的促狭,面部的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他就那么坐在窗台上,手搭在屈起的腿上,另一只腿落下来轻轻摇晃。

瓷一瞬间头疼地又像要炸开,庞杂冗长的记忆短暂地在脑海里翻了个滚,又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了?”方才窗台上的人出现在他身侧,温暖干燥的手覆住瓷的,话语里不自觉带上一丝焦急,“头疼吗?”

瓷放下手,认认真真地观察起眼前这个人来。美利坚执法官,他的大名和联盟一级执政官苏维埃的名字一样,早就远扬整个星系。

不仅在于他那身神出鬼没的瞬移隐身双能力,也在于他名号里的“执法”二字。美审人是出了名的,向来以狠辣迅速著称,笑着审人将是最恐怖的。

实在不敢想象这么阴狠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儿……还挺会关心人的。

美不知道瓷对他的感官有多奇怪,他定定地看着瓷,突然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瓷愣在原地,才感觉到美在微微发抖。

“亲爱的”,松开瓷以后,他认真地看着那双耀黑色的眼睛,和他记忆中有所不同,记忆中的眼睛是红金异瞳,熠熠生辉。

瓷还未回答,美又出现在了窗台上,对着瓷灿烂一笑,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奇怪透了,瓷如是想着。疯子一般的考核,突然转性的苏,对他莫名亲近的美,以及……那柄本来不应该出现的长剑。

瓷看向自己的手,一天前这里曾召唤出一柄强大无比的剑,握住剑的一瞬间瓷就感到了无尽的力量奔腾而来,似乎手里有着整个星系的呼吸、运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瓷知道这柄剑的大名。

岱渊。

是【瓷】的武器。

伴生武器与寻常武器不同,伴生武器是每一个拥有能力的异能者修行一年以上后才能以自身能力为基础炼化出来的武器,独一无二,且只有主人能召唤,与主人的生命紧密相连。

因为【瓷】自身能力的特殊性,这柄剑诞生之初便崩裂了小半个操场,而后使用时更是逆天一样的存在,被裂解的物质会化为无数粒子,为己所用。

岱渊毫无疑问是所有拥有物质裂解能力者炼化出来的武器中最成功的,在【瓷】名扬星系的那刻,这柄剑就连同他的主人一起被载入史册。

这一切又牵回了那个人,瓷抬眼,下意识看向了镜子。

镜子中的人眉目如画,如同精心雕刻的瓷器,白皙细腻。黑眸中宛如藏了星辰大海,璀璨生辉。

这张脸美的毫无瑕疵,宛如上帝的赠礼,瓷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怔在原地。

我......是【瓷】?

镜子反射出太阳的光,刺眼的白光隐去瓷的容颜,房间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瓷的问题。

苏让瓷好好休息,不仅他自己没再来打扰,而且其他人也没进来过,瓷大概能猜测出美为什么非要翻窗,苏不让别人进,美也只能这样另辟蹊径了。

瓷对于美的解答无比期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丢失的这些记忆是不是和【瓷】有关,探求一切,妄图弥补自己一直以来的记忆空缺。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着天空,瓷坐在床上,双手半拢着,手中一团融融的红光跳动着,瓷轻笑着感受那团光在手心里,窗上咔地一声轻响,瓷抬头望去,美坐在窗台上笑盈盈地看着瓷,湛蓝色的眼眸里是跃动的光芒,显得温柔又耐心。

“走吧”,他伸出手,瓷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搭上去,美收拢手心,珍而重之,唯恐瓷被捏疼了。

啪地一声轻响,窗台上的两个人影消失不见。

“亲爱的,到了。”随着美的声音响起,瓷抬头望去,一望无际的书架,上面放着厚厚的大块头书,这是联邦的藏书馆,里面有着最为完整、最为丰富的藏书。

美看着瓷:“怕吗?我们要去禁书区。”瓷摇摇头,美笑一声,敲开旁边书架上的一个三角形小孔,三长两短,美敲完拉着瓷后退,书架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从中间裂开,嘎吱嘎吱缓慢转动着,直到呈现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

美神态自若,带着瓷一路走到最底层,底层是一座古老的石台,四周一直响想着奇怪的声音,似乎石台底下是空的,而石台上堆积的几本大部头书,也落满了灰。

美神态自若地抽出一本书,展开来给瓷看。书上的字苍劲又有力,不像是印上去的,更像是谁的手写稿。

而瓷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而在于书上的文字。

——分化异能的人有一种特殊情况,此人会与神话或者现实中的动物产生联系,能力会因为联系动物的等级高低而有所改变,这就是人为定义的“真身”。

德三,真身“菲尼克斯”,意为不死

【瓷】,真身“菲尼克斯”。意为不死鸟。

经鉴定,【瓷】与德三存在一定的渊源,也可以认为是人类世界中的血缘关系。——

美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瓷变幻莫测的神情,轻声道:“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们为什么会把你认成【瓷】。”

瓷捧着那本书,也盘腿坐下,低着头,一两缕头发丝垂落下来,美继续道:“伴生武器不会作假,我从来没见过伴生武器造假的。自他死后,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岱渊了……那一直是他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瓷欲言又止,美笑着:“不管怎么样,亲爱的真的不好奇这本书吗?”美挨近瓷,将他手中薄薄的书翻了一页,呈现出一副图案来。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形象,朱红的颜色在泛黄的纸页下更加触目惊心。修长的指尖顺着鸟的边缘而过,波折出画面来,刹那间瓷宛如置身实地。

灼烧的一片火海,不死鸟冲下来,一人伸出手抚住菲尼克斯的喙,他在火海中回头一看,火开始四散,现出他的真容来。

那人是极为典型的西欧长相,却脸色苍白,神情阴郁,两只眸子是不详的暗红,瓷和他对视上,骤然一惊,五颗星星突然出现,瞬息冲出去,击中德三的瞬间,实景破碎成片。

美从背后揽住他,轻声道:“看到了吗?那就是德三。”

美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温温柔柔:“亲爱的,我都看到了,五颗星星很美丽。”

瓷想起来之前手里那团融融的光,那是被他裂解的菲尼克斯的能力。

美注视着瓷:“亲爱的,别想了,快去睡觉吧,好梦。”

瓷带着乱糟糟的思绪回到了房间,他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来到了总部后,他被迫接受自己是另一个人,之后又得知这个人与叛逃整个星系的人的血缘关系。这些事,他要在一晚上全部了解。

瓷带着困惑入梦,天上的星星横亘其间,记录着千百年来永恒不变的秘密。

阴暗的房间内,男人已经许久未见阳光,长期潜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他的脸色带上了不正常的惨白,眼窝深陷,暗红色的眼睛蛰伏着浓浓的阴郁,他隐在房间的黑暗处,声音冷得像冰:“你确定,他真的回来了?”

丑陋的疤痕几乎横贯面前男人的整个脸庞,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期待:“真的,我看到了......他和少主一模一样......”

暗处的男人沉默半晌,暗夜中忽然飞出一团火光,红得发黑,那团光迅速跃出窗户,穿过月色,直奔天边。

瓷捂住突突直跳的额头,疼痛像一根尖锐的刺直袭大脑,在脑海里胡作非为,瓷揪住领口,向床边倒去,意料之中头破血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他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接住他的人有一头雪白的头发,和月光一样的颜色,紧紧绷着脸,回避着瓷的目光。俄小心翼翼地扶着瓷的腰:“没摔伤吧?”

瓷张了张口,疼痛再一次袭来,俄察觉到怀中的人骤然蜷缩起来,身体发颤,来不及多想,瓷临近崩溃的识海忽然出现了一股极冷的力量,抚平坍塌的地方,像西伯利亚冬天的大雪。

这个人是谁,瓷也得出了答案。冷得像冰,如凛凛霜雪一般的能力,斯拉夫一支独有。

梦境里的一切历历在目,触及一点便头痛欲裂,尖锐地警告他不要进入禁区,瓷回应着俄的担忧:“......做了个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意识渐渐模糊的前一秒,瓷只记得,一个人逆着光对他笑,那人一头棕色的羊毛卷发,漂亮极了。

信件如愿所偿送到了收信人的手里,一人托着手中振翅欲飞的鸽子,嘴角上扬。

无奖竞猜最后的人是谁!

其实是归档...。。

▍黑道系列特别番外篇

埃及境内的珀耳维斯大酒店坐落在法拉夫拉沙漠以东,它富丽堂皇,宛如月白色沙砾中一只搁浅的鲸。酒店将在今夜举行一场颇负盛名的舞会,现在正值气候宜人的旅游旺季,前往埃及的游客络绎不绝。

环绕着棕榈树和景观池的酒店走廊下,夕阳被一个一个仿古埃及圣殿建筑风格的石柱切割,一道沉默的人影缓缓走过,在橘红色的光影中穿行。男人很高,有着一副不同于欧罗巴人种的相貌,是斯拉夫人。

他将在今夜的舞会结束后,游客们都烂醉如泥的夜里,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塞是在三天前接到家族任务通知的,他很年轻,是家族中一个资历尚浅的杀手。他常年在外,很少回东欧的总...

塞是在三天前接到家族任务通知的,他很年轻,是家族中一个资历尚浅的杀手。他常年在外,很少回东欧的总部,唯一的工作就是抹除掉那些有碍于家族的人。他没有固定居所,目标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塞出生在一个森严肃穆的家庭,他有不少兄弟姐妹,最年长的兄长,南,是家族的心脏之一。南是个洒脱个性的人,他很关心他的弟妹们,他们的父母很早离世,几个年幼的孩子几乎都是南看顾长大的,塞也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南为塞准备了一个家族中层干部的位置,不用吃太多苦头。塞虽说有着与南相似的容貌,但他们的性格却大相径庭,塞是个腼腆的人,他不喜欢和太多复杂的东西打交道,他只喜欢简单的人和事。

人身上唯一简单的东西就是生死,活着就会呼吸,死去呼吸就停止,这很简单。

所以,塞选择成为一个腼腆的杀手。

——WB补档——

第九十五章:大结局

那年,我们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我们的未来还在继续。——某人的日记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美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和今天的天气一样美好。

这么好的一天当然是要去找honey啦。

于是美花了一个早上为自己做打扮。

英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自诩天生丽质的吗?还要怎么废力气?”

美对着镜子:“你不懂,honey平时见惯了我的样子,这次稍微打扮一番准你惊艳到祂。”

英“哦”了一声。

“稍微”打扮一番。

祂看美就好像那开屏的孔雀。

英承认自己也是对瓷有好感,但是之前祂们五人在亚细亚的经历告诉祂,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

英承认自己也是对瓷有好感,但是之前祂们五人在亚细亚的经历告诉祂,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就之前几次来看,大概就是那位1129。

英对两人的过去没有兴趣,不过祂很清楚自己没有可能。

看美这个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能争取一下,又或者对方压根不在意只想把人抢过来。

呵呵,很有祂的作风。

路上遇到了煞风景的法兰西。

英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美照常推开小店的门:“honey——本大爷来看你了!”

然后祂就和南四目相对了。

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欢迎欢迎。”

美怒气冲冲指着祂:“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

南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住进来的,没有使什么小花招。硬要说的话…把这里的老板追到手了算不算?”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法还是忍不住悲伤一下。

俄作为一个总是被喊过来帮手的怨种早已享用着午餐在旁边全程看戏,还不忘给西发消息:你家先生被拐走了。

西立刻过来轰炸祂。于是俄关掉了声音开了悄悄看了视频。

瓷在里面听到了美的声音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活,一出来就听见南那炫耀的语气。

瓷感觉自己已经慢慢对这个人的厚脸皮免疫了。

至于美,不好意思,从来没在乎过。

美见瓷走过来了于是对着祂说道:“老板!你是不是该管管这个家伙?感觉祂快骑到你头上去了!”

瓷还没说话南就很自然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并且对着祂道:“不好意思,既然你喊祂一声老板,就得喊我一声老板娘。”

美看着南,彻底呆住了。

偏偏瓷还在旁边赞同般小幅度地点点头。

俄在那边为了不笑出声一直在颤抖,都得跟个筛子似的通讯器都快拿不稳了。

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名花有主了,那我们退出。”

法看了英一眼:“你敢不敢把你心里话说出来?”

英笑着:“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法明显不信。

瓷看了一眼打开的大门,说道:“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不然冷气都要跑了。

英刚把门关上就听见美一拍桌子:“我反对!凭什么这家伙能留在这里。”

南在那边悠悠的:“因为我是老板娘。”

“闭嘴,没问你。”

瓷看着美,知道这位不好打发,于是干脆直白点:“我初恋,在一起了,就留下来了。”

南的眼睛一亮。

美不相信:“一定是这家伙刷了什么小手段!你给我等着,等我抓到你的把柄我就…唔唔唔!”

英捂住祂嘴巴把人拉到座位上:“老板,我和祂都是老样子,多谢了。”

法坐在距离英那张桌子的斜对角:“我想试试新品。”

瓷点点头,走进厨房。

关上房门后瓷靠着门口无声尖叫。

祂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一定是因为和南哥在一起旧了的缘故吧!

啊啊啊自己居然真的说出来了天呐!

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社恐,但是祂就是很想尖叫。

不行,会被外面听到的。那就在心里叫吧。

啊啊啊啊啊——

仗着厨房里没人瓷全程有种手舞足蹈的感觉,端着做好的菜品出去又是那个社恐又佛系的青年。

俄还没笑够,但是不妨碍祂一眼看出来瓷刚才在里面干嘛了。

瞧瞧这点出息,啧啧啧。

瓷刚把三人的饭菜放下门口又是“彭”的一下被人撞开把瓷吓一跳。

这回来的人是西。

西瞋目裂眦盯着瓷,眼圈都红红的。

瓷被祂这个样子吓到了,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西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慢慢把视线移到南身上。

南被祂看的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瓷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在这里动手。”

西看着南和瓷,表明还是那个快爆发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很明白了。

先生是下意识地护住了祂身后那个人,然后那个人还挡着桌角没有让先生碰到。

或许自己是可以达到后面那个人细心的程度,但是先生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先生和祂是认真的……

先生真的和祂在一起了……

想到这的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这下店里除了美其他几个都慌了,罪魁祸首俄更是直接上去安慰了。

天知道祂挂断视频通话到西过来才多久,才短短几分钟,再看西来的时候满头大汗都已经能想象到祂一路是怎么飞奔过来的。

法把西扶到旁边的座位上,瓷也过来轻声道:“这顿我请你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西抽泣几下还是没忍住。

瓷直接把南拽过去了。祂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南一过去西就眼疾手快抓住祂,手非常用力抓得人生疼。

祂上气不接下气:“…对…呜呜呜…对…对先生…呜呜呜……”

南拍拍祂的背。

祂已经知道西想说什么了,就是“对先生好点”。

英一边庆幸自己没有投入太多情感一边去看美怎么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美的目光一直放在南身上没有移开过:“这个人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的。还有那个西干嘛这么窝囊呢不把人抢过来吗这样我好去祂那边抢啊,俄罗斯也是的自己还是单身狗对honey的事情这么上心,真是受不了了。不行本大爷不能这么认输了等我到时候把人抢过来的……”

英:……

不是,你在这念经呢?

不过就单觉悟这一点法兰西确实比你好得多人家懂得什么叫做放手。

但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抢不过,怂了。

很好,自己又有理由嘲笑祂了。

今天有人高高兴兴的来,闷闷不乐的走;有人则是全程看戏;还有的从头到尾都是赢家。

前面的美阴沉沉,英难得没有数落祂,法走在另一边,也没有说话。看来这三个人今天都受到了些冲击,需要缓一缓。

瓷看着南跟个斗胜的公鸡似的,已经不知道该说祂什么了。

唉,南哥开心就好。

另一边的海英拿法还有普鲁士难得聚一次,普鲁士已经在说自己要去哪旅行了,海英和拿法一致对外:已经退休的人不要和祂们说话。

普鲁士看看祂们,不屑:“有本事你们对那个家伙也这么说。”

另外两个不吭声了。

虽然凛冬现在还是辰在管,但是不代表沙俄不会在那边出现。

沙俄是祂们一致觉得特别难搞的女人,包括辰也这么觉得。

德二又拿着很多东西去看望自己的老友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要回去继承的事,最后留下一句“晚会我会给你留个位置”离开。

以后大概会有人为了找祂的弱点找到这里,所以德二后面不能常来了。

奥匈和意王也会继续帮祂,还有其他人,祂们发自内心追随,这次也一样会继续追随。

白俄最近在做一个小组作业,需要采访一些人,本来很多人都想来采访瓷的但是都被拒绝了,只有白俄这里瓷开了后门,给他们小组的人高兴坏了。

也顺便采访了南,要知道南的相貌出众,从之前在学校论坛里出现后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所以他们采访的时候也问了女生比较关心的话:情感问题。

对此南表示:自己的网络名称已经说明了一切。

瓷也是才想起来自己没看过南的昵称是什么,结果一打开来就看到四个大字:【家有媳妇】。

瓷上去就是一个飞踹。

因此他们也知道了南口中的对象是哪一位。

晚上南在瓷旁边讨好道:“别生气了嘛,我这不是想告诉别人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嘛。”

瓷可不吃祂这套:“有那么多种告诉别人的方式你选了最社死的那种。”

南笑嘻嘻:“但这最有效啊,现在还有些人跑过来问哥有没有老婆,开玩笑,哥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老婆有多好。”

瓷没说话。

南趁热打铁:“哥最近买了一把吉他哦,给你唱《重生》吧。”

瓷还是不看祂,但是竖起了耳朵。

自己不知道哼过多少次曾经听过的旋律,一直一直想要听听后面。

如果有天

可以让你选择

人生重来或继续

……

瓷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唱。

聚散随意

像红尘来去

告诉你吧

我也曾面临这难题

而你现在看到的

是谜底

南哼完刮了刮瓷的鼻头:“还生气吗?”

瓷撇开眼。

“那我可就不见外喽。”

南不知道瓷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祂只知道自己碰上了瓷的唇,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软。

——END

小剧场:

某人都是谁呢?(按顺序)

某人的日记——瓷

某人的工作日志——德二

某人的疑问——俄

某人内心的咆哮——西

###——BOSS

某人心里打的算盘——美

某人的决心——南

某人的思量——英

某人的回忆——修

某人的无奈——意王

某人的自述——1129/南

某人的执念——阿联

某人的遗憾——法

某屑作者——壬堂

又一个故事完结啦,期待下个故事再遇见你们!

另外就是有要回去二刷的亲们别剧透。

现代,温柔型强制爱,精神依赖

控制欲x安全感匮乏

瓷是EBO公司的一名普通主任

说普通或许太埋没东方人的优势。对于拥有俊朗外貌和出众能力的人,这两样无论哪个发挥好都能让他在仕途上一路晋升,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瓷并不在乎,他已经攒了很多钱。这些数字足以满足他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平凡地度过一辈子

毕竟经过高中那件事后,他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焦点”

六月二十八日,

公司运转一切顺利,但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当办公事务部的小姐姐倒完咖啡,抱着一摞资料表走出去的时候,瓷才明白手底下员工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办公事务部的小姐姐倒完咖啡,抱着一摞资料表走出去的时候,瓷才明白手底下员工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他们这个小破单位,马上要空降董事长了

这事可大可小,反正东方人不在意。他还有一个月就要离职,别说来个董事长,就是公司现在被收购了他也只会拿着工资单去财务部结账

但领导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当天瓷难得加了次班。

坐在亮堂的会议厅里,所有人都在等待新上司的会面。

而瓷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十里八外

伴随着脚步声,全公司成员起立,

台子上,上任领导谄媚地向大家介绍新到来的董事长

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站在台上,留着半长不短的金发,看起来很是放荡不羁,

他站在领导身边,目光在人群里缓缓划过,随后在某一方向停滞,微笑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你们新上任的董事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瓷的双手一抖,手臂趋于僵硬状态,他知道这是人下意识的防护状态。飞速朝台上暼了一眼,熟悉的英俊面孔,熟悉到让他半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调。

怎么会……

“相信你们有很多人认识我,”美利坚说着话,眼睛却紧盯台下某个坐立难安的人影

“我想我们会在工作中会创造很多美好未来。”他故意停顿着,拉长最后的语调,让瓷想起了那天夜晚,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好了,会议结束。”

突兀的结尾,像怪诞的圆圈舞戛然而止一般

没有预料到会出现的人,短短几句话却让瓷感觉胃里一阵抽搐。他躲进厕所,试图用水流缓解心里的震惊和酸涩,却被身后人突然把眼睛捂了起来

“Surprise,还记得我吗?”

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耳朵轮廓,身后人高兴上扬的语调如一阵阵电麻感冲击着他上半身。

半天没有回应

“嗯?怎么了,你还在愧疚吗?”察觉到手下人不自觉的颤栗。美利坚转了个身,一只手非常熟练地把东方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温柔的拍着他的背

“你怎么会在这?美利坚”瓷缓缓开口,“那件事……对你已经没有影响了吗?”

“原来你在关心我,我很高兴”美笑了一下,他比高中时长得更漂亮,一双幽蓝的眼睛不自觉地将人吸引“一开始是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毕竟你也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又说玩笑话”瓷讪笑一声,他当然听懂了美利坚话里的暗示,但他无法做出回应。这个人在他前半生的分量太重,尽管得知他现在过的很好,愧疚感仍如泥潭般拖拽着自己,让他无法回应美利坚的感情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看着东方人越走越快的背影,美利坚没有追上去。一名出色的猎人要懂得给予自由,在恰当的时机引导猎物走入他的陷阱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七月底,

那是瓷准备离职的前三天,温柔帅气的主任在公司里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他们自发决定提前安排一场散伙饭

董事长也会来。

地点定在一个氛围不错的清吧,小年轻们爱玩爱闹,特地订了一个精美的蛋糕,买了一大堆礼物等待着今天的主人公

但,瓷没有来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美拨了瓷的手机号,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在离酒吧不远处的拐角口,发生了一场车祸

而车祸的受害人,正是今晚的主人公!

2、

瓷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的,他的脑袋疼的厉害。四周是一片虚无,他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和周围的情况,只有充斥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嗡鸣声。

“醒了么,别怕。”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后背。瓷吓得浑身一激,但对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温热的手掌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温暖,搭在他的背上,又慢又轻的安抚。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低沉温柔,冲破一切嘈杂,如那晚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在瓷耳朵里。

“美利坚?”似乎是听出来身后的人是谁,瓷微微瑟缩了一下。但与平时不同的是,他这回没有躲,更没有挣扎,反而死死的抓住对方,仿佛握着什么救命稻草

“美利坚!美利坚!我在哪?我..."他咬紧牙,破碎的声音从喉管中硬挤出来,“我好像看不见了。”

“是间歇性失明症,需要好好照顾。病人很幸运,幸好那辆车被路口的障碍物挡了一下,要不然不堪设想。”

“不过还是要悉心护理的,否则有几率变成永久性失明”

护士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瓷坐在轮椅上被美利坚推着走,身边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举着吊水的家属,神色匆匆的病人....

但他一切都看不见

但瓷依旧没有安全感,他没擦干头发,湿淋淋的身体拢在浴巾里,蜷在沙发上的一个角落。

“小心!”美利坚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把他拦腰捞了起来,

“别怕,别怕……”高大的男性身躯拢过来,把东方人拥在自己的怀抱里,瓷的头抵在美利坚的脖颈,能感受到耳边微微湿热,那是对方的呼吸。

“你会好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别怕”

声音轻轻的,伴随一个吻落在耳边。这句话美利坚说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让瓷记忆犹新,这种不被受控制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处于这种状态,心中和大脑上压抑的恐惧就好像忽然被放下来,人轻松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安全感

3、

之后的日子,倒是过得细水长流

瓷的眼睛依旧没有恢复,美利坚曾考虑为他请个护工,但被东方人回绝了

“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宝贝。”美利坚杵着头,用汤匙一口一口喂对方吃瘦肉粥

“万一你摔倒了呢?肚子饿了呢?请个护工或许比我能更好的照顾你。”

“不要!!”东方人的反应很激烈,他的安全感始终得不到满足,尽管外表看起来温和体贴,但自从高中被欺凌的心理阴影后,他的心便于与所有人建立隔阂,像只领地意识极强的小动物,警惕所有外来者的威胁

但美利坚不在这个范围内,他是瓷少数的,想把心交付的人

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失明的人,最大的特点是眼睛不聚焦。瓷低头看着虚空中的一点,眉头微微皱着。他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试图把语气放软了些,手上却依旧紧抓美利坚的衣服

良久,美听见瓷轻轻地诉求着

他说:“美利坚……你给我安个监控吧”

真是意外之喜

4、

三伏天总是很热,美坐在办公桌前,抿了一口助理送来的冰咖啡,眼睛却不离电脑上一个缩小的屏幕

那是瓷房间的监控,东方人自从失明后就被他接过来照顾,久而久之也有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他依旧不愿意出去,失明后行动不便,慢慢的瓷就愿意蜷在沙发或者床上,用美利坚的衣服做个窝,埋在里面听电视机的声音

他本就不是好动的性子,如果没人找他,他能安静的待一天。像个精致的人偶,只有在主人回来时才会变的生动。

美利坚喜欢这种变化

“滴!”空调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东方人,他慢悠悠起身,用无焦距的眼环顾四周,最终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啦,阿美”声音从电脑音箱中传来,这是独属于瓷内心的秘密。

他永远不会被抛弃,他把自己封闭的太久,

他需要这种安全感

两人的恋人关系确定在九月十三,

美那天加班到了很晚,瓷有些不高兴,但依旧给他留了盏昏黄的小夜灯,搂着抱枕躺在被窝里装睡

美利坚看看他蹩脚的装睡表情,伸手隔着被子搂住了瓷:"睡着了吗?”

“睡着了”

美捏他鼻子:“骗我。”

被褥一阵翻滚,东方人的别扭劲儿过去以后粘人得大大方方,又朝前凑凑,完全进了美的怀抱,脸贴着对方的胸膛:“美利坚。”

美轻轻摸他后脑勺:“怎么了?”

瓷小声问:“如果我一直看不见,你会嫌弃我吗?

美没立刻回答,只是将毯子拉高一些,盖到瓷的下巴,东方人就作势又凑近了点,毛绒绒的发顶抵着美利坚胸膛,声音却变的有些低落:“我们会分开吗?”

美利坚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瓷道:“……不能问吗?”

美道:“当然可以宝贝,只是懊恼我到现在都没让你完全放松下来。”

两个人靠得太近,完全是东方人将自己埋进对方圈出的怀抱的姿势,他呼出的热气打在美利坚颈间,额发偶尔擦过下颌跟脖子。

“高中的时候我没有离开你,现在也不会。”

“所以不用怕。”美声音低沉,他把手放在东方人的后颈上捏了捏,“困了吗?”

瓷道:“嗯....

“那就睡吧。”

瓷问:“你呢?”

美拍了拍他的背说:“我陪你。”

“我是你的男朋友,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过了好一会,当东方人的呼吸终于变的平缓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美轻轻起身,走到书房按下按钮,一扇本不应存在的门悄然打开。

里面是一间密室,墙上贴着很多瓷的照片,像装裱画一样被按日期贴好,

桌上还有一沓资料,上面明确写着车祸当天犯人的全部信息,以及用药医嘱

“喂,完成了。把钱转给他家人,其他事弄的干净点。”

“还有那个药不用吃了,明天换个新药方来,瓷最近有些抑郁,逼得太紧也不太好。”

“啊,不用担心这个。他就算恢复视力也不可能丢下我”

因为他现在,已经满心满眼都是我了

彩蛋:【疯子骑士】,美瓷病态双箭头的原因

▍豹豹他心情复杂

塔司令面容严肃地浏览着预备役队员在这两周内的训练数据,全部看完后,才神色稍霁。至少单从结果上来看,美的特训收效显著,队员们各项指标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还有一周便是预备队的第一次综合考核,这次考核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委员会对美的特训成果的评价。如今这些颇为亮眼的数据摆在眼前,也让塔司令多了几分底气。

这是第一件让塔司令感到欣慰的事,而第二件事,则是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一封来自学员的针对美的投诉信或者举报信——但愿这是真的因为美恪守教学道德与学员相处融洽,而不是因为那群孩子受到了美的威胁。

此时的美已经征用了塔司令办公室的沙发当自己...

此时的美已经征用了塔司令办公室的沙发当自己的临时午睡床,听到后者清嗓子的声音,他才悠悠睁眼,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问:“没问题的话我可以走了吧?”

“学员数据上的确没什么问题,”塔司令沉声道,“但是,上回你交给我的教学报告不是你写的吧?”

美心中一动,下意识回答:“是我写的啊。”

“是你写的?”塔司令笑着反问,“先不说这篇报告跟你以往提交的东西比起来条理清晰、格式工整、数据详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请查收’这三个字也是你这家伙嘴里能吐出来的?”

那天让瓷帮忙代笔了教学报告后,美回头就再也没管过这事,塔司令这么一提,他才明白过来这馅儿是露在了哪里。美“啧”了一声,心想果然还是年纪小没经验,都不知道变通一下,他都说可以敷衍了,还搞那么认真干什么?

美翻了个白眼:“不是我写的又怎么样?能交差不就行了么?”

塔司令:“谁帮你写的?”

美:“队里一个乖小孩。”

塔司令本想义正辞严地告诫他,让他人代笔教学检视报告是典型的违纪行为,一旦发现将被扣留训练官资格证三个月。但话到嘴边,塔司令又忽地想起,这个处罚对美来说毫无威慑力,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证。

“下次给我自己好好写!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实在奈何不了他,塔司令只能压着火气口头警告,手指愤懑地重重点着办公桌,“还有,保密条款你都忘光了?居然把终端账号随便丢给别人操作,你的终端权限可比预备队员高得多,万一机密资料被泄露,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美不耐烦听这些条条框框,他把终端给乖巧听话的小家伙玩玩又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依他所见,塔司令就是在委员会那群老古董面前受了气没处撒,才来挑他的刺。

美翻身站起,甩了甩尾巴,抄起外套就往外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按照以往的惯例,各个片区的各类预备队员都将同步进行综合考核,身体素质等基础项目由机器打分,而野外综合能力的考察则由各个考官进行打分。

为了测试结果的公正,各队的训练官将随机轮换到其他片区担任主考官。鉴于美身份特殊,委员会只让他担任副考官——如果全按照他的想法来打分的话,恐怕没什么人能及格。

野外项目考核开始前,美和其他特种部队训练官一起抽签,再各自登上对应片区的监考直升机。

美坐上监考机后,百无聊赖地盯着监控大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等到巡考官一走,他便把椅背往下一放,戴上耳机和眼罩睡下,把监考任务丢给了几个主考官。

野外能力考核持续了五个小时,美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几个主考官今晚还要开会讨论队员成绩,他则无事一身轻,反正自己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便让其他几人在上交成绩之前随便取个平均分以他的名义上报就可以了。

不过,自己手下带的那群小屁孩的表现还是得上上心。美特意联系了A区的主考官,让他今天之内把A区队员的考核报告发给他,对方为难地告诉他,说工作量太大今天之内出不来,美听后也无所谓,说那就把队员编号CN-491001的报告发给他就行了。

考核的第二天一般没有训练计划,瓷原本打算等到中午成绩出来后在宿舍里好好复盘一下自己的表现,没想到,上午八点多钟,他就收到了美发来的信息,终端上只有一句话:来我宿舍。

瓷略显忐忑地来到美的宿舍,虽然他有美的身份卡,但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才将门打开。

美刚起床没多久,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晨报,瓷进来后,他指了指桌上的终端显示屏,道:“喏,自己看。”

瓷扭头一看,屏幕上正是自己这次综合考核的结果,他得了83分。

瓷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个分数比他预估得还要高一些,相比起自己在刚入队的摸底测试里拿的那个惨不忍睹的分数,这个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瓷在书桌前坐下,打开自己的成绩报告仔细查看,意外地发现美已经提前在上面做了一些简单的批注,简明扼要地标出了他哪些地方有不足和失误。

瓷心中讶异,预备队五十多个队员,每个人的报告都这么批注一遍,那一整晚估计都睡不了觉……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他觉得美总体上还是个挺有责任心的人。

特种部队有自己的专属基地,除了美之外的成员全都在基地中起居训练,通常情况下不对一般人员开放。一听是去特种部队基地,瓷的双眸立马熠熠生辉起来,他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美,满脸希冀,生怕他反悔似的。

美忍不住一弯唇角,看着瓷那可人样,手掌猛揉了一把瓷的头发:“行吧,看在你这次考得不错的份上。”

美带着瓷来到特种部队基地,正式队员们除了轮休之外全天候时刻待命,因此美来的时候队员们基本都在。几周不见的队长大驾光临,队员们立刻迎了上来,副队长眼尖,一下便认出那个跟在美身后探头探脑的身影。

副队长好奇地开口,说这不是上次在队长宿舍碰见的那个小美人吗,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瓷的身上,上上下下颇有深意地打量他。

瓷礼节性地开口:“前辈们好,我是预备队的在训成员。”

“别费劲介绍了,谁记不住你啊?”美拉住瓷的胳膊把他往前拽了拽,叮嘱道,“我去找人安排点事,你要么就坐在这乖乖等我回来,要么就自己随便看看。”

副队长见美要走,立马蠢蠢欲动地想过来和瓷闲聊两句,不料美抬手摁住他的脑门把他往前一甩,把副队长推了个趔趄,揪着眉毛道:“让你留下了吗?滚过来。”

小美人可爱是可爱,但哪怕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听队长的话。副队长只得蔫下,灰溜溜地跟着美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事情安排妥当,美回到训练场,远远地便看见瓷坐在沙发上,身边围了四五道人影。几人聊着天,瓷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异事,神色好奇又明媚,不知是哪个家伙的话那么幽默风趣,把他逗得忍俊不禁。

美隐隐啧了一声,刚想迈步走过去,耳朵便敏锐地捕捉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弹药了,所有的物资也都已经耗尽了,队长一个人徒手干掉了四只阿格尼斯巡兵,徒手啊!”一名队员用手比划着怪物的大小,神态栩栩如生地描述着当时的危急情况,“当时连阿格尼斯巢穴最具攻击性的工兵都退缩了,我们才在那个洞穴里撑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救援队找到我们。”

瓷:“三天?那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喝雨水和洞穴植物蓄积的水,食物的话就靠阿格尼斯遗留在洞穴里的几颗蛋,不过那个蛋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来了……啊,队长来了。”

美走上前,眼眸扫过众人:“聚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去训练。”

队长一发话,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开。美自己则坐在了瓷身边,微微板着脸,看上去算不上开心,但尾巴却轻轻地晃着,动作十分悠闲:“他们说我坏话?”

“没有。”其实还是有一点坏话的,不外乎是说美脾气不好、不近人情,但为了美的下属的人身安全着想,瓷还是善意地说了个小谎,“他们跟我聊了一些你们执行任务时碰到的事,都说你很厉害。”

那条毛茸茸的斑纹豹尾又卷了卷,它的主人轻哼一声:“哼,还算他们识相。”

在这里待的这半个多小时,瓷对特种部队的印象还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就是美手下的队员了,至少他所感受到的队内氛围十分和谐。

这时,美忽然道:“说起来,下周三是你的生日吧?”

瓷没想到美会提起这件事,诧异地点了点头。

“恭喜你很快就要成年了,虽然在我眼里依然是臭小鬼一个。”美说完便站起身,“走了,臭小鬼,回去了,你在这里妨碍他们训练。”

瓷不解道:“我没做什么啊?”

美:“我这是在夸你,听不出来么?果然是小屁孩。”

夸他?夸他什么?瓷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头发,抬头见美已经走远了,也只得小跑两步跟上。

第一次综合考核,A区预备队的平均分数排在所有片区的第一名,这个结果也着实让塔司令松了口气。当初委员会就是否同意美出任临时特训官进行投票时,他可是牵头投了赞成票的,要是结果不尽人意,等待他的就是追责报告了。

一个月的特训下来,野外训练的难度也在逐步提升,不过以美的话来说,众人目前接触到的野外环境,比起真正的特种部队正式任务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基地毕竟要考虑学员的安全,野外训练基本都在危险系数相对较低的缓冲区进行,而特种部队常年执行任务的区域是危险等级更高的警戒区,甚至是遍布大量致命变异动植物的死区。

“明天的野外训练场地是缓冲IV-Ⅵ区。”

周三上午的训练结束后,美向众人宣布了本周的野外训练计划。听到缓冲区的编号时,队员们纷纷面露诧异,缓冲区编号越大,意味着该区域越接近外围警戒区,区域内的环境与物种更复杂,之前他们的训练都是在Ⅰ-Ⅲ区完成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前往更外围的区域。

“这次训练分组进行,两人一组自行组队,组队完成后抽签。”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终端操控着众人面前的缓冲区全息影像,“每个区域设置了不同等级的任务,各个小组必须在自己抽中的区域内完成相应任务,限时三天两夜——是的,这次任务你们需要住在野外。”

美的话音刚落,训练场内立刻响起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

“任务完成率最高的五个小组,我会在最终考核里给予额外加分;最低的三个小组会额外扣分。”美环视了一圈众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鉴于队伍人数是单数,为了避免出现有人落单的情况,这次任务我也会参加,你们谁想和我一组?”

原本此起彼伏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整个训练场静得出奇。

“没有是吧?”美道,“那我就随便选了。”

队伍中的瓷心中一紧,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美站起身,慢悠悠在队伍里踱步一圈,最后停在他的身侧,抬起胳膊压在他肩膀上:“小寿星,就你了,没有异议吧?”

他能有异议吗?瓷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很好。”美随手揉了揉瓷的头发,走回了队伍前方,“下午两点前队长把组队名单发给我,两点准时抽签。这次任务都不会太难,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慢慢适应更复杂的野外环境,所以明天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组掉链子,听清了吗?”

“是!”

下午的任务抽签,瓷抽中了缓冲Ⅵ区,具体任务内容是,收集800毫升涅瓦蛛的毒液。

和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队长一组不见得是好事,路途中自己出现的任何一丝疏漏都难逃美的眼睛,想蒙混过关都难。出发之前,瓷将自己的背包检查了三遍,最后才在凌晨登上了飞往Ⅵ区的直升机。

飞行过程中,美全程戴着眼罩躺在调平的座椅上补觉,直到直升机抵达他们抽中的Ⅵ区任务点,他才懒懒散散地坐起,拎起背包往肩上一扛,顺着软梯下了飞机。

直升机飞远后,瓷打开终端上的Ⅵ区地图确认着自己的实时位置,扭头问美道:“我们在哪里扎营?”

美反问道:“你觉得呢?”

果然和特训官一组,就会面临随时可能被抽问的情况,瓷回答:“背风、不要靠河流与生物巢穴太近、地形平整、土地干燥不易塌陷、有大块岩石作为遮蔽物的地方。”

“你说的是废话。”美毫不留情道,“我是让你选一个具体的位置。”

瓷将自己的终端递给美,他昨晚对Ⅵ区地貌做过简单分析,初步选择了几处适合扎营的地点,已经在地图上标注。

美一挑眉:“这不是挺会选的吗?带路。”

让他带路,那就是全权由他来决定的意思了,瓷不再多问,权衡片刻,最终选择了一处靠近区域中心的位置,两人向目标方向启程。

两个小时的路程后,两人抵达扎营地,瓷将物资背包取下,喘了几口,伸手擦去额头上一层汗珠。他回头望向美,两人出发前分配物资时,那些较重的器械和弹药之类的东西基本都挪到了美的背包里,美反而大气不喘,步履从容。

虽说个中原因也有美本身带有体格更强健的兽类变异基因,但瓷依然感到了些许不甘。

从效率上讲,在小范围内分头找是更好的选择。想到这里,瓷扭头对正坐在石头上吃午餐的美道:“我们分开来找它们的巢穴吧?”

“分头找?”美反问,“你行么?”

“我没问题,三公里以内分头找效率更高。”瓷回答,“而且涅瓦蛛的攻击性并不强。”

“涅瓦蛛的攻击性是不强,但你以为Ⅵ区就只有这一种变异生物吗?你清楚面对不同生物的应对方式吗?”美沉声道,“毛头小孩就不要想着逞能了,乖乖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吧。”

瓷当然知道Ⅵ区不止一种变异生物,也有做过相应的针对性训练,自然不是因为逞能。美的话让他不满地皱起眉,声音微闷地开口:“我成年了。”

美笑了一声:“成年36个小时。”

瓷:“那你成年36个小时的时候在干什么?”

美顿了顿,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八岁时候的光景,刚进入特种部队预备队,远近闻名的刺头,三天两头因为各种事被处罚,气走过两个特训官。

美:“在乖乖听特训官的话,不让我干的事我绝对不干。”

瓷不想同美在年龄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转而想再坚持一下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头行动……”

“行了,我不同意。”美直接打断了他,明亮日光下浅蓝的竖瞳将他盯住,语气也严厉了些,俨然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休息一个小时就出发。”

瓷抿着嘴唇,最后默默叹了口气,转身拉开帐篷门帘便进去了。

一个小时后,瓷带上毒液采集装置和美一道出发,此类装置顶端可发射出色彩鲜艳的标靶,涅瓦蛛对颜色敏感,会朝着它认为有威胁性的移动物体喷射毒液,只要让它的毒液接触到标靶,装置便会自动完成吸收。

涅瓦蛛在爬行途中会分泌特殊黏液,只要他们能找到黏液的痕迹,便能大致确定涅瓦蛛的活动范围。两人确定方位后,便一左一右拿着特制的手电筒仔细沿途搜寻。

瓷不置可否,继续问:“可以再讲讲你的队员们上次说的阿格尼斯那件事吗?”

“这有什么好讲的?”美却不以为意,“就是营地被它们的巡兵袭击,然后我杀掉了四只,就这样。你如果只是想听故事,建议你去找中央塔幼儿园的幼师,他们讲得比我好多了。”

瓷:“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特种部队的平均任务难度,毕竟考核顺利的话我会直接成为你的部下,不是吗?”

“90%的任务在警戒区,剩下10%的任务在死区。”美道,“刚进来头两年就先安分做些简单的任务,清扫一下区域、记录一下生物数据之类的,真正危险的任务是不会让新队员碰的。”

“那你呢?你刚成为正式队员时也是这样么?”

“我跟你不一样。首先,我成为正式队员时的年龄比你大;其次,我是辐射异化症感染者,天生在体格上有优势。”

瓷还想说些什么,脚下却一时不察踩到了一块滑溜溜的青苔,他鞋底一滑,顿时朝着矮坡下方摔去。瓷立刻伸手攀住身旁的树干,美也迅速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将他拉住,这才稳住了身体。

“你眼睛长在哪儿呢?你要是在这种地方都能把自己摔骨折,以后别说你是我教的!”美满脸不悦,他继而低头望向瓷脚上的短靴,“你坐下,把鞋子给我看看,山地靴都有特制防滑钉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打滑?”

瓷找了块石头坐下,美蹲下身,抬起他的脚踝看了看他的鞋底,皱眉道:“你的鞋没有防滑钉。”

“没有吗?”瓷面露诧异,他们的户外衣装都是后勤统一配备的,带防滑钉的山地靴鞋面上都有荧光印标以示区分,“可是我的鞋上有印标啊。”

“谁跟你说印标不可能印错的?”美恼火地呵斥道,“我说过出发之前要检查装备的,你检查了吗?”

瓷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被美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质问,迟疑着回答:“背包里的东西都检查过了,鞋子没有……我以为后勤都会确认好的。”

美冷冷道:“你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东西,别人能替你的命负责吗?”

就算美不说,瓷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容小觑,这回只是弄错了一双山地靴,万一下回是武器保险栓呢?是降落伞卡扣呢?后果不堪设想。

“……对不起。”瓷自知犯了错,乖乖受着美的气,他抬头望着美,澄净的黑眸中透出些紧张来,“你会扣我的分吗?”

“当然会扣,不扣你怎么长记性?”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从背包里取出绳子裁下一截,将绳子缠在瓷的鞋底,做了个简单的防滑,“好了,走路自己看着点,有没有防滑钉都感觉不出来,真是的……后勤那群家伙也是睁眼瞎,回去再找他们算账。”

瓷答应一声,视线偶然落到了自己攀住的那棵树上,只见树干下端靠近根部的位置,似乎隐隐约约附着有一滩半透明的黏液。瓷举起手电筒照过去,黏液顿时显现出特别的蓝色——是涅瓦蛛留下的。

“你看!这附近有涅瓦蛛活动。”瓷一下站起,面容多了几分昂扬的雀跃,能发现这件事也算意外之喜,“我们下去看看吧?”

说完,还不等美应答,瓷便沿着矮坡往下走去。美啧了一声,心想平时训练倒不见瓷这么好动,一来户外就跟放出笼子的小兔子一样眨眼就跑,只能迈步跟上。

幸运的是,十几分钟后,两人的确在矮坡附近发现了一只体型较大的涅瓦蛛。瓷蹲在灌木丛后,拿出毒液采集装置,想等待合适的时机,美却让他待在这里别动,先看他示范一遍。

美拎着装置靠近涅瓦蛛,向偏离一米左右的位置发射,将标靶钉在了一棵树上。涅瓦蛛被颜色鲜艳的标靶吓了一跳,立马向标靶喷出毒液,随后便迅速向着森林深处逃离。

等涅瓦蛛离开后,美爬上树摘下装置,取出内胆瓶看了看,道:“运气不错,165毫升,算多的。”

可惜的是,除了这只涅瓦蛛,那天他们没能再找到第二只。天色渐晚,辐射区的夜晚远比白天危险得多,绝不是适合待在外面的时候,两人赶在彻底天黑之前返回了营地。

美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生起一丛篝火,说他先守上半夜,瓷守下半夜。

瓷吃完晚饭,把今天的搜寻结果在终端上简单记录,夜里也无其他事可做,他便在睡袋中躺下,试着早些入睡。

这还是瓷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帐篷周围细微的虫鸣鸟叫衬托的并不是空旷山野的宁静,而是各种各样昼伏夜出的生物所带来的层层危机。瓷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最终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最后,瓷烦恼地揉了揉眼睛,干脆披上厚重的保暖外套起身。他拉开帐篷门帘,看到美独自坐在篝火边,辐射区昼夜温差很大,美比起白天炎热的时候却也只是多穿了一件冲锋外套,兽类基因让他的身体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持恒温。

门帘拉链的声音让美的豹耳动了动,他回头看了瓷一眼,调侃道:“睡不着?”

瓷将衣领拢了拢,隔绝夜晚的寒意,点了点头。

“很正常,我第一次在野外过夜也清醒了一晚上,你会觉得自己耳边听到的任何声音都是危险的。”美耸耸肩,“放心吧,等你习惯了,你会睡得和在基地里一样好。”

瓷在美身旁的石头上坐下,跃动的篝火将金色焰光拓印在他的面容上,他安静地凝视着漆黑的密林,尝试让自己的感官适应这样充斥着未知的夜晚。

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既然你睡不着,那你就守上半夜吧,两个人都醒着也太浪费了。去,把过滤面罩戴上再出来。”

瓷:“可以不戴吗?”

人体对辐射的抗性是可以依靠逐步适应环境来提高的,瓷也想慢慢摆脱掉面罩这个累赘。

美听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又拿着面罩出来,直接把它戴在了瓷的脸上,在后脑勺扣紧。

“现在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美轻轻拍了拍瓷的脑袋,“小宝宝就乖乖围口水巾吧。”

瓷皱着眉拍开美的手:“晚安。”

美:“如果有异常不要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去看,要叫我。”

瓷:“知道了。”

当晚过得平平静静,瓷守完上半夜回到帐篷里,总算是在天亮前浅浅睡了两三个小时。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两人便再度出发寻找涅瓦蛛的踪迹。

今天他们的收获远比第一天丰富,前后找到了三只,收集到的毒液总共有630毫升,运气好的话,明天再找到一只基本就能完成任务了。

美站在帐篷边,皱着眉嗅了嗅,潮湿黏重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丝古怪的气味,硬要说的话,有些像充满微生物的沼泽会散发出的味道。

美:“你有闻到一股沼泽的味道吗?”

瓷努力闻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在野外住了两天,鼻腔早就习惯了山林里这股草木味,区分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味道。

瓷闻不出来也情有可原,毕竟猫科动物的嗅觉要灵敏得多。美直接把瓷赶回了帐篷里,让他吃完东西就睡觉,今天晚上不用他守夜了。

瓷不解道:“你难道要守一整晚?”

美:“大雾天守夜很危险,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去睡觉,我还不用分心去管你。”

瓷颇感郁闷,但也不得不承认美的话不无道理,只好道:“好吧,那你小心点。”

渐深的夜色中,迷雾依然萦绕在四周,连手电筒的光线也几乎无法穿透半分。视野不清带来的是危险的加倍,哪怕是在没有高危生物出没的缓冲区,美也无法掉以轻心。

美先是在营地周围检查了一番,并在距离帐篷不远处的地面上撒上了一圈干枯蓬松的落叶,确保任何活物踩上去都会发出声响。

做完这些,美坐回了篝火旁,他打开终端查看气象卫星传来的云图,浓雾的范围并不大,基本只分布在缓冲Ⅴ区和Ⅵ区,起雾的原因暂且未知。

他一边注意着周遭细微的动静,一边时刻观察能见度。一个小时过去,雾气丝毫没有退散,反而越来越浓,连篝火的火光都笼罩起一层光晕。

如果大雾一直持续,美不得不考虑提前结束这次野外训练。当美正打算用终端联系基地指挥塔以防万一时,一声极细的窸窣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踩上了落叶。

美倏地回头,他凝起眼眸,起身从腰间取下手枪,推上枪膛。

他没有贸然前进,因为他深知,部分极高危险性的变异生物是拥有智慧的,它们大脑发达,懂得伪装与伎俩。曾经其他片区就发生过特种部队队员被能模仿人类声音的怪物引走,营地被偷袭以致十多人惨死的惨剧。

哪怕缓冲区至今为止从没有出现过此类高危变异生物的记录,他也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必须保护好营地里的人。

美放轻呼吸静等了一阵,方才那道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消失无踪。

即使没有明显的危险,这也绝不是什么好兆头。美皱紧眉头,正准备转身回帐篷里看一眼,一道漆黑的身影却猛然从迷雾中扑出,将他用力地掼倒在地。

那是一只全身覆盖泥浆的怪物,面条似的四肢怪异地流动着,面容仿佛蒙着一层黑雾似的模糊不清。怪物似乎明白美手中的枪会对它造成威胁,一条肢体将枪包裹进自己不断变形的皮肤里,几乎占据半张脸的口部冲着美露出锋利的獠牙。

饶是美在特种部队服役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怪物,他迅速躲开怪物骇人的撕咬,身后的硬土直接被咬出一个深坑。趁着怪物的嘴被钉在地上,美反手掐住怪物的脖子,脱身出来,死死将挣扎嘶吼的怪物按住,另一只手抽出小刀,刀锋狠狠刺下——

就在这时,周围的雾气却裹上了一层诡谲无比的猩红,眼前的景象也陡然扭曲起来,变形的线条、融化的色块,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视线逐渐聚焦的过程中,美突然发觉,自己手底下紧按住着的不再是泥浆怪物黏腻的肢体,而是一截紧绷的、正细微轻颤的手腕。

瓷被美摁在地上,双手被武装皮带死死捆住,裤子被扯得七零八落,只剩一条裤腿还套在腿上,露出的大片皮肤在冷意十足的空气中泛着红。瓷的脖颈周围的肌肤印着几道浅浅的血痕,看上去像是被牙齿咬过。

美一只手桎梏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着他的左脚踝,身体压紧瓷的右腿,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美混沌的蓝眸恢复着清明,及时地在事情彻底失去控制前悬崖勒马。

美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瓷便一抬腿重重地踢在他的脸上。这一踢可谓是毫不留情,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美闷哼一声,松开了禁锢瓷的双手。

瓷坐起身,立刻用牙齿咬开了绑住自己手腕的皮带锁扣,双腕的皮肤早已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淤痕。他忍痛穿上裤子,眉头紧皱着,眸中充斥着巨大的怒火。

美怔怔地看着瓷,迷雾之中他所看见的一切,与刚才自己粗暴地将瓷压在身下的场景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来回交替,最后终于定格在了当下。

……糟透了,美盘腿坐在地上,咬着牙懊恼地捂住钝痛的头,蓝眸缠绕着难以平复的血丝。哪怕他平时再肆无忌惮,也明白自己此时此刻捅出了多么大的篓子。

Tbc.

【有彩蛋】

“奸钱日繁,正钱日亡。”

-英法/俄瓷/美瓷

-cp前后顺序无差

-私设+末世AU

第七章

-

狭小低窄的树洞中,燃烧着一簇小小的火堆,焦黑的树枝发出“噼啪噼啪”的炸裂声。

美利坚醒来时,脸颊滚热、腿脚冰凉,他痴愣地眨了眨眼,生理性泪水一颗一颗从眼眶中滚落而下,经过洗刷,他的视线终于由模糊变得清晰。

“你醒了?”

上方传来一道温宛的声音,如黎明破晓之时樟树叶上附着的晨露,晶莹透亮,美丽如此,可总是无法避免下一秒即被风儿抖落、或是被高温蒸发、亦或是被虫鸟舔食的风险——那其中被掩盖的疲惫、乃至虚弱,都被美利坚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仰躺在瓷的大腿...

他仰躺在瓷的大腿上,思绪是清醒了不少,动作却依旧迟缓。

“我、嘶……”他刚刚张开干裂的嘴唇,嘴角便袭来一阵刺痛。

“说话时弧度尽量小一点。”

瓷伸手轻轻挑了挑美利坚嘴角糊着的药汁,娓娓道来。

“我们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幸运的是下面是一片树林,缓冲过后,我们掉进了水塘里。我奋力地往上游啊、游啊……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却没看见你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居然不会游泳?”

对于自己是个旱鸭子这件事,美利坚很尴尬,他习惯性地想要抚一抚鼻子,胳膊还没抬动,便首先呲牙咧嘴了起来。

“哎,别乱动,你伤着了。”瓷握住他的臂膀,轻轻放平,继续道,“我又钻进水里去找你,那时候的你已经溺厥了过去……”

“怪不得呢。”美利坚凭借半醒之间模糊的记忆,想起来些什么,“我说我怎么好像感觉,有人在亲我。”

看着对方玩味暧昧的神色,瓷哑然失笑:“美部,那是人工呼吸。”

“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偷走了我的初吻,你就说你认不认吧?”

“初吻?”瓷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继而叹了口气,“您非要我把您自进入警局工作以来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光荣事迹都给您详尽地复述一遍?”

美利坚刹时一哽:“谁跟你说的?”

“法兰西。”

“咳……”美利坚莫名有些心虚,不似方才那般不着调,转而一本正经地扭转了话题,“那之后呢?”

瓷也不继续揭他的短,执起身边的一根柴木又丢进了火堆中,火红的苗被劈开一道裂口,随即又紧密合上,窜起几小朵亮晶晶的火花,升腾而起,消失不见。

“我把你拖上来,发现你脸上有几道被树枝划下来的伤口。做完人工呼吸、等你把水都吐出来之后,我择了些认识的草碾磨了给你涂上。你嚷嚷着冷、要抱,我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

美利坚震惊得说不出话,碧蓝色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最终得出自己和对方身上的布料都干巴巴的结论。

“我就半拖半抱地,把你带来了这里。”乌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温暖的火光,瓷顿了几秒,继续道,“相较于外面的环境,这里温暖而干燥,我收集来附近的树枝,凭借着以前在部队的经验,生起了火,虽说过程有些艰难。然后我就……”

“我来猜一下。”美利坚打断了他,凸起的喉头上下滚动,将他此刻的紧张尽数彰显,“然后你就脱光了你的衣服,用你的体温给我取暖,是不是?”

瓷摇了摇头,补充道:“我也脱了你的,不然会生病的。”

“这里有许多枯木叶可以用于取暖。我抱了你一夜,等到天蒙蒙亮,衣服也烘干了,我就给你都穿上了。”

火光依旧摇曳,美利坚一时之间开始怀疑自己燥热的脸究竟是不是被火堆熏烤出来的结果。

“我欠你一次。”瓷轻声开口,“因为你的庇护,我才没有受伤。”

阿联急匆匆地来到警务大厦的顶端,旋翼翻起的侧风将他头顶的帽子掀落在地,他忙蹲下身捡起,掸了掸容易粘着脏污的帽沿,再度抬起头时,熟悉的人已经从打开的舱门口跳了下来。

“俄罗斯!”阿联一边挥着手,一边朝人跑了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法兰西在另一名同事的帮助下将英吉利从飞机上卸了下来,他看向阿联,时常亮晶晶的眼眸此刻却没有一丝光辉,只是气弱地、十分勉强地笑了一笑:“联局好。”

“为什么要机子?法兰西你怎么回事?英吉利这是怎么了?”阿联摸不着头脑,焦灼的眼眸在三人身上瞧来瞧去,而后落在空空如也的直升机上,“怎么就你们三个?”

俄罗斯不予理睬,径直绕开阿联,阔步下楼。

英吉利的手垂落在法兰西的肩头,不自然地盯着他手上所戴着的自己的手套,法兰西的声音低沉深暗如马里亚纳海沟。

“他们从飞机上掉下去了。”

“掉下去?从飞机上?”阿联张皇失措,原本的繁杂的工作量已经够他受的了,突然给来这么一下,登时如晴天霹雳,心脏都快要蹦出去,“不是,怎么会掉下去的?”

“你还是去问他们吧。”法兰西将英吉利的另一只手从旁人身上移下来,任由他的体重全数压落在自己身上,“英吉利晕机了,我先带他去休息。”

“我一个人就够了。”

法兰西瞪向欲要帮忙的同事,眼中写满了抗拒。

望着法兰西扶架着英吉利、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视线之中,阿联咬紧了牙关,邦硬的拳攥得严实,因骨骼摩擦而发出的“咯咯”声一下又一下击打在二位救援的心脏上。

“告诉我。”

顶楼的风将他浅蓝色的发丝吹起,所勾勒出的弧度有多温柔、口中发出的话就有多狂躁。

“你们究竟是如何让那么大个活人从飞机上掉下去的?!啊?!”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高高的主峰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曙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缥缈之中一声鸟鸣,将沉睡着的湖和山都喊醒了,银灰色的烟纱被揭开,一片清亮。

火堆已经燃灭,徒留一滩焦黑的印记。

美利坚悬着一条用树枝和裤腰带固定住的胳膊从树洞中走出,入眼皆是茂密的丛林,不见边际。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他扭头,朝着身后的瓷说道,“救援没法看见我们。”

“我记得当时直升机是往安全区的西边飞的。”瓷边说边将枪套重新绑回腰间,“所以现在我们最好是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处在昨晚受到了猛烈的轰炸,别说活死人,就算是钢铁人也得四分五裂了。

“这你都记得?”

瓷抬眸:“你不信我?”

“诶,不是。”美利坚“啧”了一声,用健康完好的那条胳膊捣了捣自己的胸口,“我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你,你这人怎么把我想那么坏?”

瓷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无意一瞧,温柔的眼神随即变得凌厉起来。

“等等,你要干嘛?”

美利坚呆愣愣地看着瓷一把抽出腰间的手枪,“啪”一声上膛,最后将枪口朝准了自己。

“砰!”

一声枪响,激得林中鸟兽四处飞散。

美利坚猛地扭头,只见一只活死人静静地趴倒在自己的身后,青黑的脑门之上,幽深的弹孔正徐徐上涌着袅袅白烟。

“Ohfuck……”他嫌恶地退了两步。

瓷行云流水地将手枪收回枪套之中,无奈地叉着腰,好意提醒道:“美部,要时刻保持警惕呀。”

美利坚顿感面子有些挂不太住,于是便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几步跨来拽住瓷的手腕,扯着人便往东边走去。

瓷并不挣脱,只是好脾气地配合着对方加快了步伐。

茂密的丛林刮过二人的躯体,发出“淅淅沙沙”的摩擦声。平时喜欢满嘴跑火车的美利坚此刻竟难得地安静,瓷一时不大习惯,可能是经历了漫长而又寂寥的一晚,他现在必须得找个人说说话才行。

“美部。”他尝试着开口,“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要杀你?”

美利坚骤然停住脚步,瓷一个不曾反应,便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美利坚倏地转过身,单手握住对方的肩膀,稍稍低头,碧蓝色的眼眸盖上了一层阴翳。

“你这是在嘲笑我?”

瓷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会呢?”

二人直白且不避讳地对视着,幽深的黑与魅惑的蓝,通过秘密的指挥棒轻轻搅动,自然而然地融入、契合,晦暗不明、情潮涌动。

瓷适时抬起手,轻柔的指腹抵住美利坚逐渐靠近的唇瓣,嘴角勾起一道摄人心魄的弧度。

“可不能太贪心呐,美部。”

阿联被俄罗斯气得不轻。

他亲自带出来过很多优秀的孩子,俄罗斯是其中年纪最小、也是冲劲最足的,且有着超出于同龄人的稳重与把控能力,正是因为无可挑剔的超高综合积分,他才得以越过前辈,一举成为刑侦部除美利坚以外唯二的部长。

而正是这样省心的孩子,此刻竟单方面跟他宣布“罢职”。

阿联双手撑扶着办公桌,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眼前的俄罗斯。

“你跟我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俄罗斯将独属于部长的职位徽章端正地放在桌面上,笔直地立在阿联面前,眼里净是坚毅与果决。

“我要去找回我的同事。”

“祖宗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阿联快急疯了,“我自然会派人去!但不能是你,明白吗?”

“那我就辞职。”

“你这臭小子!”

白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阿联颤巍巍地指着俄罗斯,却一句责骂都说不出口,他在心底挣扎了几秒,最后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用力将手臂甩下。

“现在的情势很严峻呐,你们几个是乘直升机回来的,可能不知道……”阿联一屁股坐回到转椅上,因惯性向后滑去,便用脚尖撑住地面,“因为总局设在这边,这里是目前为止最后一座没有沦陷的城市。”

在俄罗斯讶异的目光中,阿联从胸前衬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而后拿起藏在高高摞起的文件夹之后的打火机,“啪”一声,冰蓝色的火光将皱薄的烟头点燃,深色烟丝随着吮吸的动作亮起艳红的火光。

“准确来说。”夹着烟的手朝着身后的地图画了个圈,阿联缓缓吐出烟圈,改口道,“这块区域是目前所有的城市之中,唯一没有沦陷的地方。”

“‘这块区域’,具体是指哪里?”俄罗斯发问。

阿联只是沉默地抽着烟,就是灰色的烟渣落在他那熨烫得平整而服帖的雅黑西装裤上,他也忘记去抖落。

俄罗斯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眉头紧锁的阿联,既不重复、也不离开。

香烟只燃尽了一半,阿联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其撵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他站起身,慢步走至俄罗斯身边,抬起手,郑重其事地摁在俄罗斯宽阔的肩膀上。

“你不能走。”阿联疲惫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美利坚不在这里,我们这里那么多的弟兄们,只能靠你去指挥作战,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阿联转身拿起象征着部长的金属制徽章,轻轻地将其重新别回俄罗斯的臂膀上,无数难言的话语只化为一声近乎绝望的叹息。

“我不知道你非要去那里的原因,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执念。但我实话告诉你,尸群已经袭击到警务大厦的墙外了,就在昨天,我们刚刚筑起高墙。”

俄罗斯愣怔在原地。

“仅剩的两千多名同事们,不,应该说是仅剩的两千多名幸存者,我们能否合理地排兵布阵、能否守护住这属于人类的最后一寸乐园……”

“我们不能没有你,刑侦部B组——俄罗斯部长。”

法兰西一手提着刚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英式传统烤菜和奶酪通心粉,一手从裤口袋中掏出钥匙,他那只手因为创伤不大听使唤,对着细小的锁孔捣捣撞撞好几次,才得以将门打开,移开一道细窄的缝,他快速钻进去后便立刻将门反锁了三道。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英吉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色的皮质手套已经被他扒开丢在了一边,他抬着手,失焦的眼睛无神地盯着那些由手腕延伸至手背的黑紫色筋络。

法兰西装作没有看见,他轻轻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打着绷带的那只手,而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皮手套。

“不要乱扔我的东西,可恶的英国佬。”同平时一般,高傲而又恶劣。

遗憾的是,英吉利并不能如他所愿、同往常一样跟他吵架,此刻的他只是竭蹶地张开了嘴,声音嘶哑如同砂纸磨过桌面。

“用你大腿上缠着的那个东西,把我杀了。”

他甚至不愿意开口直接说“枪”。

法兰西故意“沙啦沙啦”地拆解着塑料袋,好似这样就可以掩盖英吉利的声音。他扒开烤菜的盒盖,用手将香味扇向自己,表现得尤其浮夸。

“英国佬,你再不吃,我可就都吃光了。”

不等英吉利说话,法兰西用手托起他的后脑勺,而后支起枕头,使其可以坐起在床上。他将烤菜端到英吉利面前,催促他快吃,可英吉利不吃,只是用那对已然浑浊的蓝色眼眸沉静地注视着他。

“怎么?千万不要告诉我睡了一觉你就不会自己吃饭了。”法兰西作出一副微愠的表情,而后拿起叉子插起一块喷香的牛肉,送至英吉利嘴边,“好,我就看在今天你没有跟我吵架的份儿上,勉强喂你吃一次饭,快些张开你那张金贵的嘴巴,绅士先生。”

窗外,隐约响起轰鸣的炮弹声,纵使总局的墙壁隔音效果设计得再好,也挡不住那激烈的、为战斗鸣响的“号角声”。

法兰西捧着饭碗,走过去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仿佛能够抵消多一些声响。

英吉利呆滞地靠在床头,方才的牛肉一点没有勾起他的食欲,徒增他脑中抑制不住的混沌与压迫,他重又开口,语气淡然,就好像是在复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法兰西,朝我开枪。”

“就像外面,弟兄们将枪口朝准活死人那样。”

烤菜被摔砸在地,油酱汁水洒落一片,描绘出一幅缤纷、潦草而又丑陋的画作,那稀烂的食物如同马戏团小丑脸上麻木又虚假的滑稽笑容,在灰暗的房间里,显得愈发阴森、可怖、凄厉。

法兰西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冲上前揪起英吉利的衣领,滴涌着晶莹泪珠的浅褐色眼眸死死地盯着面前表情僵硬木讷的男人,开口即是愤怒的悲鸣。

“为什么不吃?!”

“我都喂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高声质问转为呢喃细语、呢喃细语转为低声啜泣。

法兰西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双手渐渐脱力,从英吉利皱巴巴的衣领上滑落在滴染泪水的被单上,混乱的脑袋抵靠在英吉利骨感的肩峰上,随着抽泣时轻时重,额头的钝痛感让他清楚地知晓自己原来还活着啊。

英吉利闭合双眼,微乎其微的那口气息叹在法兰西白皙的后脖颈,他抬起手,欲要给予对方轻抚的慰藉,却在看见自己手背上黑色纹路的那一刻迟疑在半道,最后无声无息地垂落下去。

“因为我爱你。”

干燥惨白的嘴唇轻轻划过法兰西冰凉的耳朵,在那里,他终于可以肆意妄为、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埋藏于心底的秘密统统抒发出来。

“所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变成丑陋的怪物,你明白吗,法兰西?你说过你最讨厌丑东西了,我记得的。”

法兰西浑身一抖,继而抬起沉重的头颅。

英吉利看出来了,虽然视线恍惚,但他还是能看得出对方眼中言不清的深痛悲伤与道不明的无尽爱意。

英吉利止不住想要替他拂去面上的泪,但他此刻厌恶透了自己的那双手,他不能……

“我曾经一直以为……”英吉利尽力去控制面部的神经,扬起一抹温和的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所以我就想,我要表现得更讨厌你,那样我才不算输。”

“直到昨晚,你亲了我。”

英吉利倾身上前,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去碰触法兰西的额头,话语中尽是从来都未曾有过的缱绻柔情。

“再加上今天,你这坏家伙居然为了我哭成这样……看来是我赢了?”

法兰西再也忍受不住,他紧紧地搂抱住英吉利的脖子,离崩溃就差那么一瞬。

“你一定会没事的,英吉利,我发誓,你一定没事,听我的,你一定要听我的……”

耳边是爱人无止境的揪心话语,脑海中是一帧又一帧关于对方的画面,英吉利握紧了拳,低眸凝视着自己不成人样的双手,疲乏麻木的大脑中冲出无数黑色的、形态扭曲的问号。

如此,对吗?

温暖的太阳逐渐移至天空中央,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美利坚说自己胳膊疼得有些受不了,瓷便随他一起找了棵粗壮的乔木席地而坐,打算先歇歇脚再继续赶路。

瓷小心翼翼地将缠缚着美利坚左臂的腰带及树枝拆解下来,看着对方被压出红印的皮肤,伸手在各处试探性地按了按。

“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

“诶,嘶……你轻点啊,宝贝儿,对,就那里,对对对……”

“看来你是前臂骨折。”瓷将对方肿胀的小臂捧在手里,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愧疚,“我一开始判断错了,以为你是上臂骨折,这两种包扎手法不大一样……”

“我不会废了吧?”

“那倒不至于。”瓷抿了抿唇,“这样,我给你正一下骨,再重新包扎一下,就当是还你一次人情了。”

“那不行。”美利坚挑了挑眉,面上严肃,嘴里却调侃着,“你既然给我包扎错了,那自然要给我重新包扎一次,这不是应该的?怎么能算是还我一次人情呢?我那可是用我的生命在保护你,生命懂吗?这能抵消?你要是个做生意的,肯定是个奸商,净用你那漂亮脸蛋忽悠人。”

瓷抬眸,无奈且复杂地瞥了他一眼,而复低下了头。

“稍微抬起来一点……”

美利坚乖乖地抬起小臂,碧蓝色的眼瞳静静地盯着对方头顶圆圆的发旋,结合这张此刻认真专注的脸,竟还显得有些可爱。

就在美利坚又一次手欠想要去触碰对方的脑袋时,原本在他手臂上挤捏、拨伸、按摩的手突然紧紧掐住了他的胳膊,而后流利快速地折顶、旋转、屈伸。

一整套令年轻美洲男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步骤连贯做完之后,瓷眸光一闪。

就是现在。

实实在在的一个猛推,“咯哒”一声,美利坚沉痛的嚎叫声冲破了天际。

——TBC.

[图片]

突发奇想的联动,标题捏他了著名综英美同人《纽约今天还好吗》

综了各种超英以及乱七八糟的欧美电影电视剧

美中心,但是cp仅瓷右

综英美角色可能会有部分ooc以及人物崩坏,一切为剧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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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显然是要化身收税国王的模样。

好在他的脑子并没有跟着一起消失,只是短暂的震怒之后,他迅速地注意到了其他的地方:“所以他这是在……挑衅国家权威是吗?”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偷美在万众瞩目之下买下的红宝石,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偷美在万众瞩目之下买下的红宝石,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故意的。

蝙蝠侠的下巴绷得很紧,他在紧张,还是戒备?毕竟谁也不知道,美会做些什么。

但美只在短暂几秒的情绪外露后又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是和瓷很像的类型,并不会很明了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是瓷的伪装是礼貌的笑容,他惯会展现出一副漫不经心或者是轻佻嚣张的模样。

如果一定要深究的话,他们似乎真实的性格都和外在表现呈现出两种极致的极端。

蝙蝠侠依旧沉默着等待着回答,心底将自己观察的和猜测的一一记录。

“回头我们会抽空再去一次哥谭的。”瓷再次抬起头说道,红眼睛像是透过屏幕和蝙蝠侠对视着,“到时候会委托哥谭警局的,探员……”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开始低着头摁手机的美,无奈道:“估计会有特工进入哥谭。麻烦你了。”

随着通讯挂断,蝙蝠侠紧绷的表情才终于恢复了些舒缓,但也没有好上多少。

以布鲁斯对于哥谭的掌控欲,他是很难接受特工的介入的。

但世界融合,国家的掌控力提高,这似乎也是一件不得不妥协的事情。

提姆拍拍他的肩,有些担忧:“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三个大通宵了。”

达米安从一旁的椅子上跳了下来,不屑地道:“父亲,即使是国家也不用在意的,哥谭是我们的领地,没必要妥协。”

布鲁斯头疼的:“……”

他知道达米安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刺客联盟在中东曾在背后掌握操控过几个小国家,甚至就连世界融合前的美国——大家都默认,政府不涉足非日常的世界。

但美显然不是这个类型的。

或者说是,自从世界融合后,国家们的掌控欲突发式地增长,不少超英私底下都抱怨过。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布鲁斯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他有过管理一座城市的经验,自然也明白,对于国家机器来说,每一个微小到不易察觉的蛀洞,都有可能变成大堤决堤前的累积。

美看起来早已经适应了自己国家的混乱状态,但这种内部隐隐约约保持的平衡在超英世界融合后显出几分倾倒的痕迹。

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类的超级英雄们,如果现在不是保持着表面和平的年代,如果现在世界处于混乱之中,他们的立场又会决定多少东西?

就像是二战时的美国队长一样。

如同超人人间之神的称呼一样。

布鲁斯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又开始回忆前几天……甚至就在不久前。

那位中国的化身,对方当时已经恢复到了男性的外表,红眸冷淡得像是刚从缅甸的宝石坑里敲出来的一块石榴石,国家们的外表都昳丽漂亮,却总能从各种细节中察觉出他们非人的身份。

“也不算是提醒。”对方站在瞭望塔的地板上,像是有些好奇地张望着窗户外来自宇宙的风景,“如果你们觉得我不怀好意,把这个当做是警告也行。”

“这个世界的国家可能和你们所了解熟悉的不太一样,”对方的手掌轻轻贴在玻璃上,回过头的时候,正对上了属于克拉克·肯特的那双和晴空一样的蓝色眼睛,“战争,饥荒,灾难,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并不认为以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拯救。超人,你会去阻止战争的发生吗?”

布鲁斯看见克拉克的表情纠结了起来。

这个满怀着一颗圣父心脏的外星人总是天真地想要拯救每一个人。

“战争的发展有些时候是没有善恶的。”瓷问道,“但要是是入侵,是屠杀,是一个文明对另一个文明的灭绝呢?”

克拉克这次没有再犹豫地回答道:“我会的。”

“你不能。”瓷戳碎他美妙漂亮的幻想泡泡,“因为你是活跃在美国的超级英雄,你就和美国队长一样,是属于美国这个国家的一种象征,所以你即使想要做出阻止,也是不被允许的。”

克拉克产生了迟疑:“一般的军队阻止不了我的行动……”

“非国家,是世界。”瓷说,“在正常的世界线里,你就该是这样的。”

在另一个世界被钟爱的漫画里,超人是属于美国的超级英雄,即使他为了正义性,认为自身的行动并不隶属于美国,而是辐射全球,立场也不是国家——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那些属于超英们的大事记发生在美国,他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美国的超级英雄。

“所以,不要低估了国家的权威。”瓷最后这样说道,“对于国家这个巨大的机器来说,”

“你,我,城市,人民,都只是使它运转的一部分而已,只是有着轻重之分。”

中国化身在布鲁斯的回忆里轻声说道:“我们是控制着这台机器运作的核心零件,无可替代。而对于大部分的零件来说,只要机器还能使用,就都是可以被替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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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瓷在aph世界和阿尔弗雷德关于超英漫画的一点讨论

彩蛋可以粮票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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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侠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走了。

伟大的托尼·斯塔克好歹明白了对联合国的态度不能像是对神盾局那样,但是情况紧急,似乎不太能留下来,匆匆说了句抱歉,马克装甲重新回归战场。

美抬了抬手,旁边的枪械就又齐刷刷的降了下来。

他眯着眼,随手拿了一把枪,砰的一声,驾驶着不知名飞行器从...

他眯着眼,随手拿了一把枪,砰的一声,驾驶着不知名飞行器从联合国大楼旁飞过的奇形怪状先生脑袋就开了花,又是一枪,后面那位也遭了殃。

美从破掉的玻璃口旁一跃,一脚把飞行器上的两个外星人踹了下去。

这样想着,美的尾巴一卷,把那支造型奇怪的枪捞了上来,而那个齐塔瑞士兵就这样挂在飞行器后面,像是个摇摇晃晃的挂件一样。

“手感不错。”美随手开枪点射了两支从他身边路过的士兵,管都没去管他们在自己身边炸成烟花,吹了个口哨。

他觉得这东西可以带回军队研究后量产……最好是能把技术封锁在美国。

可惜,看看这大街上的一片混乱,瓷他们想弄到武器应该也很简单。

“那是谁?”

娜塔莎等人还在地面上活动,很快就注意到了天空中的齐塔瑞星人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异类,倒不如说,对方那一身的亮色实在是显眼,灿烂的金发像他妈的阳光一样晃眼睛,一枪一个飞行器,身后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齐塔瑞星人当晴天娃娃。

“是没见过的变种人?”克林顿猜测,抬手射出一箭,帮忙缓轻了一点对方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人似乎扭过脑袋来朝他们看了一眼。

“不少人还被困在室内。”史蒂夫皱着眉,表情严肃。

“这里我们来,你去支援。”娜塔莎当机立断的下了指令。

美看着现在纽约的情况,啧了一声,想要通知国民警卫队立刻出来维持状况,摸了摸耳朵才发现自己忘了带能联络的东西出来。

“希望他们能早点想起来占用线路联系我。”美利坚喃喃自语,抬手把自己身边的士兵爆了头,尾巴再次把对面的枪抢了过来,替换掉了快没有能源的那支。

飞的更高一点,他听见了带有中文的广播声,是瓷的声音,所有持有中国护照,或能证明自己中国公民身份的人,就近寻求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的庇护,或者躲进建筑等待救援,中英两语来回播放,估计是寻常的短信手段已经失效了。

中文广播结束后是俄文的,也是大差不差的内容,联合国内部的国家们已经从纽约的突然遭祸中回过神来了,开始做出反应。

“抱歉,可能打扰了。”娜塔莎的耳麦里突然传出了一个陌生的温和声音,“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们联系一下正在你们头上飞的家伙。”

“什么?”托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你是谁?声音有点耳熟……我听得到——我已经吸引了这个大家伙的注意力了,接下来怎么做。”

“不是你。”那个声音说。

美已经操作着飞行器从不远处俯冲下来了,娜塔莎摘下自己的耳麦扔给了他,美伸手接住,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量着他们,蓝色的竖瞳像是某种大型的狩猎者,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现在的纽约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抱歉。”娜塔莎冲他耸了耸肩,“政府机密,无可奉告。你知道的,总是这样。”

美因为特定的两个词挑起了眉毛。

托尔从天而降,他忽略的旁边的来客,伸手捂了捂自己腰上的伤口。

“上面的情况怎么样。”

“无法穿透魔方周围的能量。”

“偏偏挑在了正义联盟去执行任务的时候……”

“美。”耳麦里,瓷出声喊住了美,“抬头,看看天上。”

娜塔莎已经找出了备用的耳麦戴上了,两名特工对视了一眼,敏锐的没有说话。

美?这位神秘人的代号?谁会用这种名字做代号。

美顺着瓷的话抬头,距离联合国大厦不远处的一座高楼楼顶上,一道蓝色的光冲天而起,似乎链接着天空中那个大洞,还有数不清的糟心玩意儿正在从里面飞出来。

“你需要重型武器。”瓷说,“仅靠警察的小打小闹阻止不了,伤亡人数多少了?”

“过了两万,或者三万。”美说。

他似乎恶狠狠的磨了磨牙。

瓷说:“我不会干涉你的行为。”

“半个小时之内,军队将会带着我们需要的东西进来的。”美笑了笑,看着在场除了托尔以外的人全部愣了一下,“好提议,亲爱的,你总是这么聪明,只是政府的速度还需要提升。”

史蒂夫皱起眉:“等等,重型武器入驻城市会造成居民恐慌……”

“别他妈恐慌了,老兄!还有比现在的情况更值得恐慌的吗!”美都忍不住笑了,“死了几百几千人了。”

心脏处隐隐作痛,他看着不远处骑着小摩托车滴滴答答赶来战场的男人,问:“那人也是你们的同伴?政府机密,哈,真好玩。”

其余四人这才注意到姗姗来迟的班纳。

班纳挠了挠头:“我来晚了?”

“不,正好。”

托尼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与此同时,金红色的战甲从低空掠过,他身后跟着的是之前游弋在空中的巨大机械甲壳类生物。

“提醒我结束之后暂时查封所有的基因科学实验室。”眼睁睁看着班纳变成绿巨人的美说道。

瓷:“很高兴你承认了它们的存在。”

但显然并不是结束,因为有更多的怪物还在从天上的洞里飞出来。

史蒂夫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各自的任务,然后转回头看着美,有些犯难。

“别想命令我。”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被美国国旗配色的战甲晃的嫌弃。

美国队长无奈的说了一句OK,下一秒,浩克腾空而起,把齐塔瑞士兵狠狠砸在了楼上。

美如遭重击:“等等!!别砸大楼!!”

而另一边,雷神站在一栋大楼的尖顶上,高举起雷神之锤,闪电贯穿了洞口的怪物们。

美:“……克莱斯勒大厦的电路全报废了。OK,fine,提醒我一切结束之后给你们发账单。”

他的头好晕。

彩蛋是一点点瓷那边的事情

☆民国,抗战背景

☆成熟老党员黯×固执小少爷耀

☆全文约4.5w字

『若要盼得红军来,』

『岭上开遍映山红。』

天上飘着雪。

王耀仰起头,朦胧的双眼间,见到了一个凝留在亘古以前的清晨。

他望着飘雪的天空,地上却没有半分湿意。仔细看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天上掉下的不是雪,而是雪一般纷飞的纸片。

街上,欢呼不绝于耳。人们争相上前,哄抢那救命稻草一般的粗劣白纸。他也抓住一张,只堪堪读下两三行,便觉喉中梗住,血液上涌,不得不逼自己移开目光,才从那溺水般的窒息...

街上,欢呼不绝于耳。人们争相上前,哄抢那救命稻草一般的粗劣白纸。他也抓住一张,只堪堪读下两三行,便觉喉中梗住,血液上涌,不得不逼自己移开目光,才从那溺水般的窒息感中缓过呼吸。

空中隐隐地,似传来人语呼啸。

王耀仰头,眸中映入绛红一簇。

不合身份的野性、激情、狂热,那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的身影,唇角轻弧肆意嚣张,只用那重若千钧的一眼,将他一生搅得支离破碎。

他的晨曦有个截然相反的名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五月四日,在北京。王耀伫立在漫天的雪花里,见着了他即将追寻一生的红日。

把这轮红日交给他的人,叫黯。

…………………………………

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王黯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年轻稚嫩的孩子,眼里尽是怀疑和不信任。

“你这背景……?”少年老成的战士——彼时还是个学生,皱着眉瞥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示意身边的同僚,“确定了?信得过吗?”

“哎呀,信得过,怎么信不过呢?”那学生比他年纪更长,也更谙处世之道,用肘弯捅了捅他肩膀,大笑起来。“云开啊,能到这一步的人,哪个不是考察过多少次了?别光看背景就盖棺定论嘛!”

“可这,家里从前在朝做官的……”王黯双手交叠,赤红眸光锋芒不减,将王耀眼底的惶恐和毅然轻易挑明。“恐怕有点儿……”

“我可以的。”

那孩子忽地抬了头,双眼直直盯着他。窗缝里阳光落进来,正好地落在他的眼上,激起一道纯金打造的涟漪,晃得王黯眯了眯眼。

“我可以的。”少年人认真道,“我准备了很久。先生,请给我机会。”

王黯面不改色,而那学长哟了一声,使劲儿拍了拍王耀的肩膀。

“你怎么叫他先生呢,长熠老弟?”他不满道,“管我叫大哥,喊他就是先生了?来,听大哥的,叫他云开!”

云开是王黯的表字。

王耀望了望对面人微沉的眉眼,又望了望眼前不嫌事大的前辈,无奈道:“李大哥,我不觉得王先生会准许我这样称呼,您还是让我靠谱一点儿吧。”

那学长回头打量了王黯几下,啧了一声,咕哝道:“咋还开不起玩笑呢。”

他又转向王耀道:“罢了,云开这人老是这样。不过嘛,大哥我还是教你一把。”

他悄声道:“云开呢,在咱们校里威望可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学社里也有几分地位。往后你跟了他,叫他黯爷就成;咱们不管老的小的,都能这么叫他,他不在乎。”

王耀抿唇,顺从地点头。

学长又转向王黯,叮嘱道:“云开,你也收敛点儿,对人家好一点。真论起来,这人可是你给组织招进来的,你得负这个责。”

王黯斥道:“瞎说什么,爷可不记得招惹过哪家细皮嫩肉的小少爷。”

他不悦的目光狠狠扫过王耀,似乎警告着对方,自己决意把恼人学长带来的不愉快强加在可怜的外来客身上。

王耀紧张又无奈地笑了笑。

不适合。这是王黯对王耀最常用的评价。

不适合啊,小少爷。那人毫不怜惜地往他脸上招呼的时候,嘴里正是这样嘲讽着。

王耀当然打不过他,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哪里是王黯的对手,跟了王黯一个月,才能极其狼狈地躲过他的鞭腿。而王黯似乎是指定了他这个成分不好的小崽子吃不得革命的苦,今天带他钻到脏乱不堪的工地里“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明天给他按在学校哪个旮旯揍得找不着北,一点儿也不怜惜他这一身稚嫩皮肉。

可王耀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无论王黯把他往哪儿带,叫他去做什么,都绝不抱怨一句苦。他不懂外语,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本日译版宣言,求着王黯教他翻译。王黯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模样,说我平日跟你讲的那些还不够吗;王耀认真又固执地盯着他,说我想知道原版,要不您给我本字典也好。

小少爷,你不适合干这个。他抱着王黯丢给他的日文字典艰难啃食的时候,那人就这样恶劣地坐在一旁看着,饶有兴致。嚯,眼睛都红了,真的撑得下来吗?

王耀疲惫地眨了眨眼。

先生,您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意见?他张开干裂的嘴唇,眼底依旧清澈。我见过很多同志了,可他们……没有像您这样的。

——我做错了什么,让您不喜欢了吗?

王黯不着痕迹地愣住,然后将头转开,拒绝作答。

王耀第一次传递消息时,到底是缺了经验,让巡捕追得险些走投无路。等王黯找到他,他正不知从哪条暗巷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裸露的胳臂蹭了许多血痕。

王黯在他身边坐下,嘴里叼了根稻草。

“我说过,你不合适的。”他含混不清地说,摇了摇头,“放弃吧。回你们富贵窝里去。你生来不是干这个的命!”

这沾腥染血的破路,让我们走就得了。

王耀倚着墙,小心翼翼往他身边挪了挪,精疲力尽地喘气,“我不放。”

王黯一口咬断草茎,“爷警告你多少次了,你不合适!”

王耀仰起头望他,那两抹鲜红艳丽如初。

“先生,”他伤口的血慢慢止住,结痂的痒意开始泛起,“这么费心费力地教我,等我能办事儿了,叫我现在走——您这样,上边知道吗?”

王黯扔了稻草,冷哼一声:“知道又怎样。抓你回来?还是杀你灭口?”

王耀沉默了一会儿。他们身后的太阳,正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落下去。

“我不会走的。”他低声吟出誓言,“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父亲不止我一个儿子,有我没我,对他无所谓。”

王黯难得正眼看他。

“做事挺狠啊。”他淡淡出声,话里听不出褒贬。“怎么想的?”

王耀却偏过了头去。

“一九年,那年五四。”他认认真真,有有些羞涩地说道,“您发的传单,飘到了我的手上。”

王黯哦了一声,有些意外:“你是那一批的?”

怪不得呢,怪不得说这人是他给招进来的。

“你这个年纪,一时冲动,倒是能理解。”王黯敲了他一个脑瓜崩,神色不似嘲讽,更不见作伪。“现在知道痛了吧?怕了就趁早回去,别到时连命都丢了,连后悔都来不及。”

王耀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

他迎着王黯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先生,我可能是还年轻,但你们难道不需要年轻的血液吗。”

“就算是我冲动,有什么不好呢。年轻的学生用着很顺手吧。我干事儿了,有人给组织铺路了。”

天上垂下一层泼墨的红幕,将墙根枯败的草堆染得湿透。

“留下我吧,先生。”

“大路上的骨灰,不分长幼的。”

半晌,王黯起身,踢飞一块瓦砾。

“不识好歹,不知变通。”他粗声粗气地斥道,眉眼冷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及格!小兔崽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任务的?!你学理论就学出了这么些垃圾?!他妈的给爷通通重修!!”

王耀倏地站起,疾步跟上他,倒也没恼,只是倾身诚恳道:“先生,我哪里做错了?请您为我指出,否则我无法改正。”

“哪里都有错!最底层的逻辑就是错的!你自己琢磨书去!”

“先生,请不要丢下我不管。李大哥把我交给了您的。”

他几乎追不上,不禁伸手去拉前面人的衣角。

王黯猛然站住了脚跟:

“去你妈的!爷不需要这样自轻自贱的学生!!”

他迎着王耀惊愕的目光,眼里怒火翻腾,烈烈燎原。

“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种话——你是怎么在读过宣言之后,还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你搞懂了什么?你这个心态来学习,简直是侮辱我!侮辱我们的主义!!”

“我……”

“真是操了,爷就不该信你这官宦家庭能养出来什么好货色!你才这么点大就知道把人当工具使?真他妈见了鬼了!!”

王黯愈想愈觉不可思议,也愈发火冒三丈。他使劲捏着手指,似乎很想往王耀脸上砸一拳,却终究忍住了没有下手。他打开王耀扯着自己衣角的指尖,扔下那人孤零零站在身后,不知所措,想追又仿佛不敢。

“先生,先生我错了……先生!”

王耀在他身后叫着,一声声的,急切的,希冀着他的原谅。

“先生!别丢下我,我错了,请你教我改,让我知道怎样才是对的!先生!黯爷!!云开!!!”

他终于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紧紧抓住王黯的手臂。

“请你教我。”

王黯低头看着他。那人喘得急促,眼眸却奇异地清亮,如轻盈盈点在云间的满月,正熠熠生辉。

“请你教我,先生。”

不再动不动求人了,有点长进。

王黯警告般地瞥他一眼,兀自抽回了手臂。

“粗鲁,无礼。”他挑剔道,下颌微扬。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

“还有,不准叫我云开。”

“呵,勉勉强强。”

王黯训起人来丝毫没留情,最后一脚正中膝弯,又准又狠,直接将对方踹倒在地。

他直起身来,血眸锐利。

“你们这训练的叫什么东西?”曾经的学生会副会长、眼下的支部书记厉声喝道,“别忘了,眼下可不是太平盛世!照你们这样,什么时候被拖去了军队,在战场上都活不过一天!”

“别跟爷说你们都是学生!学的那都是什么废物?!”王黯见有人开口意欲辩驳,当即早有准备地呛了回去,“理论理论不行,实战实战不行,要你们能干什么?!指望你们保家卫国吗?!!”

他训斥得起劲儿,学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在那凌厉威压下缩得像鸵鸟,几双眼睛求救般地瞥向训练场另一侧,仿佛盼着什么救星从天而降,好让这过分严格的神仙消停消停。

几分钟过去,王黯数落得累了,总算是肯停下喘口气。一杯水恰到好处送了上来,被王黯顺手接过,一饮而尽。

挨训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危机结束了。

更有按捺不住的,已经激动地叫出了声:“长熠兄!”

及时赶来的年轻人冲他们抿唇颔首。

“各位抱歉,先生近日心情不好,是我给惹的,连累大家了。”他一面替突然呛了水的王黯不断顺气,一面对着同学们连连道歉,“先生只是说话直了点儿,心里可是在意你们的。诸位切莫心生嫌隙。”

“王长熠!”身前那人冷下眉眼,将杯子一把塞回王耀手里,刚压下的怒火又窜了上来:“你还敢提?!你昨天交上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啊?!比他们还废物!我当年就他妈不该留你——”

他忽地不知抻着了哪儿,低不可闻地嘶了一声,那张从来没好话的嘴突然地闭上了,只是用恨恨的目光一个劲儿戳着王耀,甩手便走。

“先生!”王耀连忙唤了声,抬脚跟上前去,一边不忘回头对同学们喊道:“抱歉抱歉,他今天忙得很,下午还有个会得开……同学们该练什么练什么吧,先生对你们很满意的——先生,先生!您慢点儿!等等我!!”

那位被王黯踹翻在地的可怜孩子这时才敢支身爬起,拍去身上灰扑扑的尘土。

“真是见了鬼了,长熠兄究竟怎么敢对黯爷那样说话的?”他哭丧着脸道,“我可是看到黯爷就吓得发抖!”

“哎呀这有什么,咱谁不是看到黯爷就发抖啊?长熠兄,那毕竟是黯爷身边的老人了嘛!”他同学好心给他扶了一把,安慰道。

“是啊,听说长熠兄刚来的时候,也是被黯爷百般刁难呢。唉,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王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小道上,眼底余怒未消。

“先生!”年轻人从后边追过来,微微喘匀了气,一手大胆地搭住他后腰,关切道:“对不起,还是疼么?”

王黯猛地挣开他的手掌,自己却又撑着腰侧僵了一僵,眉梢顿蹙,只觉得骨头都要裂了。

“你还好意思道歉。”王黯刚和那些新生练过一场,眼下体力耗去不少,倒方便了这目无尊长的混小子将他重新揽进怀里。书记挣扎了几下,发觉挣脱不开,只得锢在他怀里低声喘息,一边埋怨自己将人教得太好。

王耀一手摩挲着他的后颈,有些委屈地嘀咕:“可明明是先生要求的呀。”

“我可没让你往死里干我。”王黯面色不愉,后边还隐隐地痛着,令他不禁咬牙切齿。这得寸进尺的小兔崽子,只怕是早已肖想他多时了!

王耀抚着他头发,好声好气地慰他:“好了,好了,云开乖。我抱你回去好吗?”

他眼里藏着心甘情愿的笑意。不出意料,下一秒迎接他的,就是王黯毫不客气的一拳,以及恼羞成怒的斥骂。

“闭嘴!滚!!”

那晚的事,既像意外,又仿佛并非意外。

【受不了了,中间全删了,妈的,老福特,把你的创作者全部赶走吧,我艹你妈的,CaO】

【最精彩的情节请移步ao3,使用方法见置顶,还有不会随时私我,过去过久都可以】

王黯上车以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王耀就站在不远处,出神地望着他的方向。灰扑扑的衣衫罩在那人身上,融入无垠土地的黄沙万里。见他回眸,那人怔了一下,随即迅速地笑了,扬起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王黯转回了身。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仿佛那银锁依旧端正佩戴在胸前,就如他儿时那般妥帖。他将这东西交出去的时候,上边还带着自己的体温。

他投身向远方喷薄的朝阳。

我没什么留得住的,只有它不腐不朽,可熬过生命的流逝,可穿过咆哮的战火。

来世以此为凭,

与君永做夫妻。

当距离逐渐拉开时,引力便也迅速消退。

王黯走后,王耀一颗沉沦于私情的心即刻便落了地。他很快全身心投入到严峻的战况中去,纵然是延迟的讯息,也是一天一个消息。

敌寇早不甘于止步东北,南下步步紧逼。战报每推进一寸的疆土,碾碎的是无数生灵的性命。

平津沦陷。

察冀沦陷。

上海沦陷。

江浙沦陷。

大地上奔腾的红色江水,宛如山河破碎后流下的血泪。

“甘肃交给你了。”王耀拍着那年轻人的肩,身上已换下了文人衣衫,军装的面料粗粝灰暗,却衬得他眼睛愈发熠熠生辉,“好孩子,往后你就是主心骨。放手干吧。”

年轻的副书记——很快就要转正了——欲言又止地望着他,面露不舍。

“王书……咳、长熠兄。”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仿佛也让这风沙吹得形销骨立,“我知道我劝不住您。您保重。”

王耀摆了摆手,笑意复杂。

“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牵挂。我挂念的人,都到战场上去了。”他有些落寞、又有些骄傲地道,“从前我还小,总有大人愿意保我,把我留在后方。如今也到时候,该我保别人了。”

“你不一样啊,你是这儿的人,在这儿有家。”王耀摆手笑着,“你会比我用心的,肯定干得比我好。”

年轻人摇摇头,眼里浮起一层清澈的伤感。

“我不可能做得比您好了。”他小声说,“长熠兄,我会想你的。”

王耀哈哈大笑,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小子,太嫩了。”他脚下向后退去,举起右手缓缓挥动。

太忙了。太忙啦。

他们这一路援兵,如同一支静谧的溪流,淌过贺兰,淌过黄河,淌过秦岭,淌过长江,一直流向湘赣根据地。

王耀这是第一次参军,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行军和流亡真是不一样的。他自以为受过的苦够多了,却殊不知他还没有尝过真正的苦呢。

他们在一处河畔停下,进行短暂的休整。王耀掬起水抹了几下脸,又把绑腿系得紧了些,便回到一处岩壁下歇息。他脚底已经磨破过几次,到现在结了厚厚一层茧皮,双手也愈发粗糙,再没有往日应对文件时的细腻。

真够累的,他可算知道王黯当年怎么瘦脱相的了。王耀用手扇着风,出神地想着,那人面庞在记忆中短暂略过一瞬,很快又被行军线路图给替代。

按理说,再走个三五天,就能到达第一个游击驻地了。

“走了多久了,到处都是山。”亲近些的战友在他耳边埋怨,“我眼睛都要花了!南方就没有个平地么?”

王耀失笑,“有的,只是……”

只是现在都在日本人手里呢。

他嗫嚅半晌,摇摇头道:“我当年,二六年的时候,去过广州。那地方,真是洋气——高楼,轿车,人山人海——可惜啦!”

周围一叠声地附和。

“是真可惜啊!可恶!!”

队里有更南方来的,捶着大腿痛斥。

“他妈的小鬼子,不共戴天——”他恨声骂道,“别说什么广州,就是广东的男丁都快打没了啊——要不是我当时在北边漂着,我们一家都逃不过呐!”

——川军未出,粤军已尽。

王耀轻轻叹了一声,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背。

“总会夺回来的。”他鼓励道,“你看,他们先前不还说着三个月打完么?现在怎么样呢?”

从远处传来行军的号声。

刺眼的金乌悬挂在天,苍穹像蝙蝠张开的翅膀,将他们一个不落地拢进某种有去无回的深渊。太阳咆哮着,焰浪翻滚,以一种王耀从没有见过的温柔又坚毅的目光,注视着这片她庇佑了数千年的土地。

王耀踩过泥泞的土路,尖硬的石子硌进他的鞋底,如同刀刃剖开心脏。

他想起那支红色的队伍,蜿蜒过他祖国温热的脉搏。当他的爱人走在滇贵的青草间时,踏过藏区雪峰奇峻的山峦时,是否也是这样,用他的脚底留下一道道带血的足迹。

——我们行迹万里,不是旅人。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江南日出的景象,红润的金阳如同蘸饱了水墨,一跳一跳地,从峰峦之间骄然扬起。那景色和陕北,和陇西,和那茫茫的大漠,是何等截然迥异。他忘记了呼吸,睫毛轻轻地抖动,酸涩在鼻腔中涌起。

他忽地生起一种遽然的惊惶,深切的恐慌。倘若余生再也看不到这跃动的生机,倘若眼前只剩黄沙万里,倘若从此的红日都将沥干汁液,世界又该如何单调可怖。

绝不能发生。一寸土地也不能失去。

溪流弹起水珠,沾湿青碧的苇叶。他嗅到空气中半干燥的泥土香味,带一点蚊虫独有的盛夏气息。一只蛙从石上跳起,倏地沉到河底去了,它深色的纹路在空中划开扇形弧,笼住石边湿漉漉的苔。

一颗子弹让空气波折。它狠狠穿透了坚硬的肋骨,又撕裂后背的肌理,从脊椎旁斜穿出去,叮地一声,一头钻在耸立的山石上。

震耳欲聋的火药声撼动山谷。

“有交火?!”

王耀迅速警惕起来。他和战友对视一眼,食指下意识扣上扳机。他们伏低身体,静静等待来自上方的指令。

听声音,交火处不远,顶多几百米的距离。他们想躲也躲不过,攻势迟早都会蔓延,上面的决定,多半是索性投入战斗。

他们这支队伍,本就是援军,就是为援助这个根据地的。

侦察兵拿起望远镜,敏捷地蹿上了山石。他仔细凝望许久,报告道:“是我们的人,赣西的!”

王耀听不见前边的声音,只能从侦查员的神情中模糊推断。他心如擂鼓,暗自摸了摸衣侧的内袋,确信那张薄薄的遗书仍旧装在身上,方才安定些许。

命令很快一级级传了下来,直到清晰地撞击每位士兵的耳膜。

“一连三连,留下!”

“其余队伍,继续前进!!”

王耀抬头看了看天。

金色的太阳沉下来了,被挑在山头,犹如一面刺穿的大旗。一棵老樟伫立山巅,几只巨大树榴紧紧挤在一起,像许多怪异的眼睛,往下凝望时,却透露出慈祥的目光。

他即将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省份而战斗。红色的江西,信仰生根的地方,他的爱人曾一步一印踏过的土地,如今正在他脚下,要靠他手中的枪来护卫。

他曾想不顾一切地奔来这里,现在他终于抵达心中的圣城。从他决意保护它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是他未尝谋面的故乡。

或许他做不了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那么便死得光荣。至少在他倒进浮尘里的时刻,他能亲吻爱人的足迹,感受母国的慰问和拥抱。

我来自远方。我对你一无所知。

但当你染上红色时,我和我的枪,都是你的孩子。

轰鸣。震响。生死擦肩。

新兵们第一次上战场,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交锋。

常有人慨叹于战争的残忍。当你拿着灰色的快报,听着煤黑的录音箱,那温婉的声音诉说着新一天的死亡,你也会觉得,世上不该有更悲惨的事了。你看那人们彼此厮杀,看那生命一抹抹消逝,你感到痛彻心扉。

可是在战场上不会。战场上没有人。当你端起枪准备射击的时候,你不觉得准星上那晃动的东西是你的同类。当你扣下扳机,对方脑浆迸裂,你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怜悯,因为一秒钟也太过奢侈了,它可能使你错失躲开身后那根枪管的机会。

王耀麻木地举起武器。他的心跳几乎震破胸膛,肋骨被敲得生疼。耳膜似乎要碎了,他不知道是否有血迹从耳朵或者嘴边流下。

沉重而黏滞的硝烟味道,溪流上都蒙了薄薄一层灰膜。他耸动鼻翼,却吸不进一口干净的空气,那刺鼻的沉闷感令他反胃。他还是没能尽快适应战场,毕竟他从来没有和敌人交过火。他从王黯那里得知应该冷静的方法,但实践起来毕竟还有些困难。

他的牙齿哆嗦,指尖微微颤抖。

透过弹幕,他仿佛能看清敌军狰狞的神色。刺眼的太阳挂在云里,铺满天空的白色云层中间,嵌了个又大又圆的金球。他每抬头望见一次,眼前便恍惚飘起敌方毛骨悚然的太阳旗。

分明是烈日炎炎的夏日,王耀却满身冷汗。他不明所以地发抖,心里还觉得奇怪。他如此理性地操作着武器,甚至不明白自己身体里贯穿大脑的害怕。

——他的确害怕。

一枚炮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炸碎,弹片和横飞的血肉一起扑面而来。王耀的手腕一阵抽搐,血腥味逼得他反射性干呕——但他敏捷地跳了起来,紧紧咬着牙,迅速换了个位置,继续举枪射击。

王黯教出来的枪法还算好,他很高兴自己不是来吃白饭的。但不算愉快的是,他身边已经找不到熟悉的战友了。他们完全失去了音讯。他只能听到铺天盖地的火药爆炸声,射击时尖锐的摩擦声,敌人和己方的咆哮,灰和沙一起溅出去、双双砸在地上的闷响。

交战已经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他记不清了,他没有手表。他们的弹药补给并不充足,子弹打完的时候,他本能地去抢夺尸体身上的一切武器,无论是敌是友。

忽然间,一声如同要摧毁天地的轰鸣在山谷中骤然腾空,那声音携带着深渊般的威慑力,幽深的绝望与死亡气息如蛛网结成,仿佛一切生命在其中都无所遁形。有树倒下,砸入土壤,有青草瞬间化为灰烬,有无数人如同田上秋收的金麦,齐刷刷被铁镰截断,眨眼匍匐在地。滚烫的气浪迎面扑来,头发倏地蜷曲、干枯、变作齑粉。王耀被那强烈的冲击力几乎掀了起来,又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挥向地面。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本能地护住自己的头部。

这是他头一次直面重炮的攻击性,敌人的装备和己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不知道还要多少人命才能填平这惨烈的沟壑。但身处火力覆盖之下,除却恐惧以外,他依旧能感到一种深切的坦然——

倘若现在需要收走他的生命,作为填这沟壑的一份,他没有半句怨言。

王耀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一根尖锐的断茬扎穿了他的大腿,青色的汁液和鲜红的血浆一齐流淌出来,渗入土缝。他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刻骨的痛觉如一根烙红的铁楔,死死钉进他的大脑。他眼前开始晕眩,过度的失血和长期的神经紧绷让他变得衰竭。

他剧烈地喘息,十指深深掐进泥地里,牙齿抖得几乎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事实上,他甚至还克制着,不让自己真的去咬舌自尽。这仿佛剥离灵魂的痛苦,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受,或许干净的死亡要来得更加利落。他的耳朵聋了似的,听不见自己的半分声音,但他想自己一定是在哽咽。

他一片黑雾的眼前,眨了几眨,隐约浮出一个朦胧的影子。那漂亮的、生机盎然的鲜艳眼睛,漆黑如墨的头发,总蹙着凌厉指责的眉梢。他的爱人,他敬仰的先生。

——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过来的。

王耀苦笑着伸出手去,在灼热的硝烟中,触碰那道幻影的边缘。远处有枯枝被火药点燃,烧开不小的火幕。王耀混沌地祈祷着,希望它们不要向这边蔓延过来。

他想起王黯脸上的烧伤。他终于看见了那人穿过火幕的样子。从无间地狱爬回人世,只为把敌人再拖下去一次,那支军队是他永远无法超越的勇毅。

——先生,我做不到。

他一辈子也达不到王黯的高度,只有在王黯的阴影下,他才能活得安心。也许他终究不适合这样一份工作,他超越了阶级,却超越不了自己的本性。在大浪淘沙的战场上,他或许注定是被率先筛去的那一批,王黯却能扛过一整个长征,重新站在他眼前。

可他不愿意甘心。他是王黯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他不能屈服,他不能这样丢王黯的脸。

他噙着泪摇头,又叹了口气,忍住疼痛支起身子,在密集的弹雨中穿行。他摸到一具尸体旁边,烟灰已经让对方的脸无法辨认,只能从军装勉强认出是己方的战友。他抓起对方的枪,抬手,瞄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虽不能至,心乡往之。

他认为这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发子弹。在眼看它命中目标后,他也如垂死之人般心愿已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任务,做过文职也上过战场,发展过后方也支援过前线。除却死在自己的第一次战斗中有些遗憾,他不再有什么可抱怨的了,而与他一起死去的新兵何其之多。他是个再幸运不过的人。

所以在下一轮炮弹划出弧线的时候,王耀只是拼尽全力转过了身,眼前却一瞬间地茫然了。他不知道还能往哪里躲避,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焦土,以及几乎将地表覆盖的血肉残骸——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他理应成为这尸山的一块砖石。敌寇的攻势远远没有止息的时刻,即使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会在什么时候呢?他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腿上的疼痛似乎逐渐变得难以忍受。他猝然地踉跄了一下,眼中天旋地转,终于跌向焦黑的大地。

熟悉的气浪汹涌而至,他知道那是燃烧火药的信号。他的皮肤包裹在前所未有的灼烫之中,血肉和筋骨似乎都在一起融化。王耀甚至来不及觉出疼痛,推挤感接踵而至,要将他破败的身体不知摔到那个角落。他跌跌撞撞地被向前裹挟,身体触到地面,脚下绊过无数残肢。

可就在这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境况下,他却觉出了丝缕模糊的异样。

他背后的重量……当真只是炮火引爆的冲击所致么?

不是的。

他逐渐陷入黑暗的意识挣扎着回答。

不是的,不是气浪,那不是膨胀的空气在压着他。

……是人。

有人倒在了他身上。或者说,是有人扑过来,和那灼热的气浪、飞溅的弹片一起,将他罩在了地面。

但他没能进一步想下去。他的意识彻底瓦解溃散、无影无踪。他漆黑一片的眼前,最后看见的,是从高楼之上飘落的、漫天无际的白色纸片。

人潮涌动,震天的口号响在耳边。他睁大眼睛,接住一张,顺着势仰起头来,跌入一抹赤色的漩涡。

张扬,昳丽,凌厉无羁。

他纵身一跃,跳入那漩涡里,割裂了十三年的人生,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北平,漂流粤地,辗转甘宁,赴身湘赣,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用来为那漩涡润色。

他的爱人,他的老师,他的王黯。

如果今后再也看不见我,您会思念我吗?如果有幸存有遗骸,知晓了我的死讯,您会为我骄傲吗?

我是多么爱您,多么想念您呀。

……您再也不用烦恼该如何躲着我啦。

但是他睁开了眼睛。

他是惊讶的。他居然睁开了眼睛。

深刻的痛从骨髓里一点一点地泛上来,绵长、激烈,似乎每个关节都被碾碎过一遍。他在清醒的同时发出嘶哑的呜咽,听力在一片白茫茫中渐渐恢复。

安静。近于死寂的安静。蝉鸣和蛙声似乎也一并远去,唯有枝叶摩挲的窸窣轻响,提醒着他,这具身体尚处于人间。

王耀费力地抬起手,掀开一些僵冷的东西,指间挂满了黏糊糊的物品。他眯起眼睛,努力聚焦,才发现那全是湿冷的肌肉组织,还有豆腐冻似的血浆。

他几乎是被尸体埋起来的。

他支撑着坐起身来,重获清明的双眼望向四周,一种深邃的、古老的震慑直冲天灵。

太阳已经沉了下来,似一颗刚从血水中捞出的红玉髓,凄艳的光洒遍山头。那光芒如层层红纱,为曲折的溪、青葱的群峰妆点霞帔。王耀颤抖地呼吸着,只觉得吸入的每一口气都被染成了红色,在他的肺里不断膨胀,将整个胸腔都撑得酸楚。

他身边,山上山下,溪底溪畔,残肢堆满视野。他所能看到的地方,无不成为死者的容器。土壤吸饱了红墨,却仍然干燥开裂,仿佛不愿享用她孩子的血肉;溪流已经带走其中的血色,只是徒劳冲刷着被泡得肿胀的断骸。

王耀的眉尖跳动了一瞬,眸光涣散着想要站起,却因为腿上爆发的剧痛硬生生跌了回去。他脸色煞白,倾着身体,双手拼命在身边的地面摸索,最终只一次次颓然垂下。

碎骨。碎肉。连一具完整的身体也找不到,自然也无法确认什么。王耀的牙齿咬得死紧,慢慢地弯下腰。他似乎是想要哭泣,却终究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落。

他只是坐在那里,无言地望着这片红色的世界。天空映着红霞,地面染着鲜血,血红从天上贯到地下,霞光铺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焊入画中。

远处,细密的足音由远及近。王耀木然地听着。新一支队伍正朝这里赶来,他却没有偏头望去一眼。

他知道,他今生一世,都无法再走出这张苍凉画卷了。

他再也没有看到过王黯。

在余生里,他到过赣皖,到过湘鄂,到过东北,到过江淮,他到过双脚能走到的一切地方,却再也没见过那一双赤红的眼眸。

遗书还贴着他的胸口,陈旧的长命锁也依然带着他的体温。世界没有变,他自己也没有变,变的只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在每支路过的军队中,在每叠阵亡的名单上,他时而期待、时而惊恐地寻找着——他的爱人躲藏得太好了。

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王黯。谁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又一次地理意义上的错过,还是已经牺牲在哪一场战斗中。那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得半点回应。王耀恐惧地发现,他已经开始忘记爱人的模样。

他要怎么去记得呢,王黯亲切的抚触和温柔的鼓励?他要怎么记得,王黯的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要怎么记得,王黯训斥他时,那凌厉飞扬的眉锋?他要怎么记得,王黯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时候,那一双含情带怯的眼?

没人说他活着,也没人说他死了。有时王耀想着,这也挺好。找不到尸首,或者无法确认身份,就没人能说他的先生到底怎么了。他也能抱着如是的希望这样活下去,继续学习,继续工作——倘若有一天王黯出现在他面前,他可得早做准备,以免又要挨先生斥责。

战争结束后,他先是留在了南京,后来去了广州,接着回到北京。文革时他对自己成分的阴影险些又被唤醒,然而他毕竟十五岁就与家庭断绝关系,此后便一直无亲无故,在党内兢兢业业工作数十年,到底是没人能对他怎么样。

预感生命将尽时,王耀最终在江西落了脚,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地方。昔日的战场早已清得干干净净,干净得令他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经历过这样一场激战,是否亲眼看见过那漫山遍野的血河。只有一件东西能带他回到记忆中的黄昏——四月里爬满山腰的野杜鹃,娇娇嫩嫩的艳,明明媚媚的红。

美得像他爱人的双眼。

尾声:

石塘村的孩子们都知道,村头那位独来独往的老先生,死于建国二十五周年的国庆。

那日镇上放了电影,大家无不为之欢欣鼓舞,甚至徒步数公里前去观看。那电影讲一个小红军的故事,孩子们兴奋得双颊通红,回来的路上也念叨不停。

八岁的秋生却不一样,她满脑子都是那电影中的一首小曲。小姑娘的心怦怦直跳——那音符多美呀,像飘在空中的白云,像无所不能的太阳。她在露天场上愣愣地听着,几乎要入了迷。

回家了,可秋生依旧沉醉地想着。在忙着浇田和喂鸡的村里,她是不常听到这样的歌的。小姑娘拿眼睛瞄了瞄,母亲在席上小憩,父亲出门去了。她悄悄踮起脚尖,溜出院子,轻快地迈着大步,一路向山野狂奔。

田野是金灿灿的,收获的日子就快要来了。秋生没有学上,终日只对着田里的稻谷说话,和扑棱的鸟儿争吵,她早已无比熟悉这片山野。当路过村头的时候,她小心屏住了呼吸,并投去善意又慌乱的一瞥。

那位老先生,是两年前搬来的。他没有亲人,似乎故乡也不在这里。秋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村里的大人好像也不知道。可是卫兵们并没有对他讲什么,还替他找了住处。秋生觉得他不像坏人,但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和垂暮的气息,令人本能地畏惧。他总是搬把椅子坐在村头,向过路的每个人微笑,有时还会给孩子们吃的,却不常说话,让小姑娘觉得他更加神秘。

秋生怯怯地跑过去,心里有些紧张。她看见老先生对她微微一笑,不知怎的骤然松弛下来。她跑上山坡,把自己藏进森林里,还能看见老先生慈祥温和的目光。可她莫名地觉得,老先生不会笑话她的。

小姑娘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气喘吁吁,抬袖擦了擦腮边的汗珠。片刻,她清清嗓子,脆生生的调子和那枝头的喜鹊一同飞起——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唱到这里,秋生记不得歌词了,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歌声一点点小了下去。可她很快又开心起来,带着家乡的口音,又将记得的部分反复哼唱了好几遍,高兴得直咧嘴。

太阳斜到西边去了,小姑娘也痛快地尽了兴。她抖抖衣服,跑下山来,打算回家去。

等她再经过村口时,习惯地抬眼,却见那位神秘的老先生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微微凝视着她歌唱的方向。

那张沧桑的脸庞忽地光彩熠熠,每一道褶皱都盛满了欢欣,就像她在影片中见过的小红军那样。秋生第一次看清了老先生的眼睛,那是一种奇异的、清澈的金色,美不胜收,像亲切的太阳。

他眼里泪光闪烁,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映山红哟,映山红】

【英雄儿女哟,血染成】

【火映红星哟,星更亮】

【血洒红旗哟,旗更红】

【高举红旗哟,向前迈】

【革命鲜花哟,代代红】

【革命鲜花哟,代代红……】

——END?

MaybeNOT:)

*轻拢慢捻挑抹忙,娇莺应和啼婉转;倒浇红烛夜行船,鱼水共欢赴巫山:出自歌曲《本色》。“倒浇红烛”一句,通常用模具浇筑蜡烛时,是将融化的蜡油倒进开口向上的柱形模具中;至于倒过来是怎样一种暗喻,诸君尽可自行想象。

*一般勇敢的人,能为壮丽的事业去死;可真正勇敢的人,愿意为壮丽的事业活着,哪怕活得连死都不如:原句是“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英勇的牺牲,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卑贱的活着”。出自《麦田里的守望者》。

海滩上一片荒凉的气氛,除了不断涌来的海浪,就只有随着海水到处翻滚的石块,大海随心所欲,最爱做的便是摧毁一切,他发出雷鸣般的咆哮,猛烈的拍打着岩壁,疯狂的冲刷海岸。

沿海公路上,一辆不起眼的福特疾驰在上,美利坚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甜甜圈,欢快地哼着歌。

轰隆隆的海浪下,他朝俄罗斯大声喊着:“你说,我们今天能遇到那位勤劳的抛尸犯先生吗?”

俄双手搭在腿上,青筋暴起,好像迫不及待地想把美按死在海里。

在美又一次大S走位后,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tm的美利坚,开好你的车,老子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车祸里”

或许是这个死在一起这几个字对美利坚冲击太大了,他...

或许是这个死在一起这几个字对美利坚冲击太大了,他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甜甜圈,紧紧抓住了方向盘,“我不得不说,这种假设太可怕了。”

话音未落,一辆白色雪佛兰就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车内的限速器滴滴作响起来,美和俄对视一眼,打开了警灯,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

前面的车在精准的截停技术下停了下来,美一支手握紧了腰侧的枪,一只手敲了敲车窗,轻挑的眼睛难得认真了起来。

俄站在不远处,同样警惕地拿着枪。

墨色的车窗在他的视线中一点一点下移,美先看见了黑色的发丝,那一头黑发上有一撮头发调皮地翘起,看起来十分不服管教。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湿漉漉的温良眸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美几乎要忍不住吹一声口哨了。

亚裔,杀人放火就和他们不沾边,最大的可能也就是经济犯。

警惕一下子降到最低,美松开了手里的枪,从全身肌肉警戒瞬间转换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向俄罗斯挥手。

“没事了,过来吧。”

美倚在车上,看着车内好像有些被吓到的人,嘴角微微勾起,向他询问道:“怎么不停车?”

瓷像小鹿一样打量着他们,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纠缠在一起,他尴尬地眨了眨眼睛,“那个…不好意思,刚才没意识到你们在追我。”

他好可爱哦

俄被瞬间击中了心脏,连呼吸都顿了一下,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别看俄罗斯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不笑的时候几乎能吓哭小孩子,但他有一个秘密,他特别喜欢毛茸茸的软绵绵的温和无害的小东西,比如小奶猫小奶狗,比如抱了几年也没舍得扔的小熊玩偶,再比如现在这个小心翼翼看着他,眼睛里布灵布灵闪着光的小家伙。

于是他默不作声把美挤到一旁,尽量放轻了腔调说道:“请出示一下证件,你知道你超速了吗?”

美:?

瓷,俄罗斯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默默咀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瓷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可怜巴巴地看看美利坚又看看俄罗斯,“抱歉抱歉,我要回去赶论文的deadline没太注意。”

“大学生?”

美利坚惊讶地开口,他还没有看到瓷的证件,看瓷的长相,美甚至怀疑他还没有成年,刚才他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的道德底线默哀了,但峰回路转,他可以不用收到良心谴责了。

瓷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期待地看着俄罗斯和他。难得有默契,美和俄互相对视了一眼,把证件还给了瓷,开口说道:“好了,这次就不给你开罚单了,下次小心。”

瓷的眼睛瞬间亮起,开心地弯起了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瓷又偷偷瞟了他们几眼。

俄罗斯贴心地问他怎么了,瓷捏着耳垂,很不好意思地向他们说道:“那个,我能和你们合个照吗?我在国内还没有见过带枪警察呢。”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摸摸枪就好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美却回答地十分迅速:“Yes,ofcourse.Noproblem."

俄更加直接,二话不说,卸下腰间的枪,递给了瓷

SIGP320,九毫米手枪,造型小巧方便隐蔽携带,具有出色的人体工学设计,并且高度可制定。

瓷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枪身,感叹道:“哇!他好酷!”

瓷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枪,而美利坚也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之前,他向来觉得每个亚裔都长的一样,瓷却轻轻松松地打破了这一点,他美得就像大航海时期从远东传来的华贵瓷器。

黑色手枪的对比下,更显的瓷手指纤细白嫩,宛如润玉一般,美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他好像瓷娃娃。

在落日的余晖下,大海仿佛被点燃,翻滚的波涛在金光中闪烁,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浪花间,隐隐还能看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黑点。

瓷走下车,找了一个能拍到大海的位置。

他站在美和俄的中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美利坚的手虚虚扶在瓷的腰后,俄搭着他的肩膀,像求偶的雄兽一样,在镜头前努力地展示着自己。

瓷按下快门,定格住了后来美利坚个俄罗斯想起来就气的牙痒痒的画面。

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后,美还在恋恋不舍的挥手,但突然,他惨叫了一声,啪的一下打在俄罗斯肩膀,这一下不轻,俄当即就要和他拼命。

“我们是不是忘了要他的联系方式?!”

俄罗斯瞳孔骤然收缩,面露绝望,摇了摇头。

美不死心地追问:“那你一定还记得他的车牌号对吧?”

俄罗斯回望过来,但,两两相看,唯余失望。

于是,下一辆车经过时,车主就看到了两个忧郁帅哥倚着栏杆,抬头望天,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车主打开车窗,询问他们是不是抛锚了,需不需要帮助。

美利坚双眼无神地向他看去,点燃一根烟,悲痛万分地说道:“不,是失恋了。”

车主:?

“7.20特大杀人抛尸案有进展了吗?”

“我们在最新被害人电脑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和其他死者好像是在同一个组织,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先把剩余的人先保护起来”

“什么组织?”

“目前还在侦查”

夏天的蝉鸣声大的吓人,法兰西站在希尔顿酒店的走廊里,依然能隐隐听到。富丽堂皇的走廊里,柔软的地毯走上去没有丝毫声音,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无误后拍了拍门

法兰西眉宇舒展,看不出一丝紧张,虽然是对进行多个非法犯罪酒店的扫查,但他这个屋子是最轻松的。

情报显示里面的人没有带大型器械,而且是十几个人一块进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聚众**impary,多大点事。

他已经盘算着一分钟后自己应该以怎么样的英姿踹开房门了。

但是,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门很快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铺面而来。房间里没有想象中场面,只有十几个黑发年轻人团团坐,围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火锅,说说闹闹地吃着饭。

一位东方美人撑着门框,好奇的打量着他警牌。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红汤滚滚,麻辣浓香,仿佛火焰在舌尖舞动,唤醒沉睡的味蕾,法的唾液腺不争气的开始分泌口水。

God,怎么能那么香。

代表着理智和感情的小人激烈地撕扯,他一个左正蹬,他一个右勾拳,打天昏地暗,不分上下。最后,一个小人倒下了,法俯视着美人水灵灵的眼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下定了决心。

“可以让我尝一口吗?”

QAQ

十分钟后,英看了看一副死人脸的俄罗斯和美利坚,第一次觉得还是法兰西可以忍受一点。

这两人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头疼。

在和他们呆下去自己的精神状态就不好说了,于是他十分果决地拿出了对讲机,连接了法的频道。

法兰西接的很快,但是对面太吵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在不停的斯哈。

“英…我给你说…太神奇了!你必须…过来…720…”

英一头雾水,但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向美示意了一下,拿着枪就往上走。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不光法没有回来,英也不见了踪影。

美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抖腿,知了知了的蝉鸣声中,汗水从他们头上一滴滴滚落。

“或许,我们也应该上去看看了。”

720的房门被踹开时,红油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法被辣的满脸通红,手在脸旁不停的扇着风,英正给瓷夹肉。

瓷转过了头。

“嗨?”

美和俄和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瓷好像发现了他们是几天前心善的警察,满脸惊喜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招呼起他们。

“你们也要来尝尝吗?”

法喝了一大口水,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小马扎上,对着美招手。

“快来,我打赌你们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瓷贴心地塞给他们叉子,微凉的手指碰过手背,俄的耳垂几乎是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他磕磕绊绊地冲瓷道谢,咬下来第一口肉。

像是小熊吃到了蜂蜜,俄罗斯的眼睛顺间亮了起来:“好吃!”

“这简直比英吉利做的饭好吃一万倍。”美利坚这样说道。

瓷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对他们说:“是吧,我一直吃不惯你们这的东西。你们尽管吃,还有很多。”

丘比特的金箭直中心脏,这一瞬间,四个性格迥异的男人的心理活动竟然高度一致。

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法直接捧住了瓷白皙的手掌,紫罗兰般的眼睛充满深情地看着他:“亲爱的,你有男朋友吗?你看我有机会竞争上岗吗?”

俄美英:?!

从那天起,整个警察局就开始冒粉色泡泡,一旦美利坚开始傻笑,另外三人就能很快推测出是瓷回了他的信息。

同理,他们也是。

连720重大杀人抛尸案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美利坚是这样说的:“犯人做的太干净了,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守株待兔,等他向最后两个人下手的时候再说。”

“他们还住在一个富人区,也方便我们巡查不是?”

四人的进度里,法出于领先地位,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踏入瓷家门,还吃了一顿饭的男人。

“因为法说对我们中国菜很感兴趣嘛,而且他做的油封鸭超好吃。”

面对美利坚无理取闹的质问,瓷是这样回答的。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听法说,你们从不下厨。”

美利坚简直要被法不要脸的拉踩气笑了,他握了握拳头,手指发出嘎嘣的脆响,皮笑肉不笑地对瓷说道:“Honey,不要听他瞎说,那头俄罗斯狗熊不会做饭是真的,英吉利做饭能把人毒死也是真的,对我可就是纯纯的污蔑了。”

“我做的牛扒不错,下次做给你吃。”

说好的下次却因为突然而来的案件而无限延期。

人声嘈杂的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挨人,只有美利坚和俄罗斯周围清净些,或许是因为他们身边的气压过于低,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警服。

俄罗斯十分烦躁地揉着头发,眉头紧紧皱起。

“他刚才绝对没有说实话,他有没有一点脑子,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美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沙币还是不少的。”

刚才的问话太过不顺,烦躁感几乎溢出,俄怒骂一声,举起手重重砸在墙上。

“俄?美?”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们同时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诧异的瓷。

“你怎么在这?”

俄大步走了过去,拎着他的手腕把瓷转了一圈,又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才放下心来,他没有受伤。

瓷一脸震惊地看着俄罗斯,刚才他就像俄罗斯手里的小鸡仔子,直接被拿着翅膀拎了起来。

瓷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地叫他的名字:“俄罗斯!”

美嗤笑了一声,于是同时收获了一个怒瞪。

俄罗斯连忙讨饶,投降似的举起手,好哄了一阵瓷才肯跟他们说话。

“一个同学受伤了,来看看。”

叮铃铃警报瞬间响起,俄罗斯和美利坚几乎同时问道:“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这个时候,瓷又突然像一只小狐狸了,他一挑眉,狡黠地笑了起来。

“不,我很讨厌他,我是特意过来嘲笑他的。”

漂亮的蓝宝石眼睛里闪烁着顽皮的光,美利坚吹了一个口哨,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瓷眼睛咕噜噜一转,翘起嘴角,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警服说道:“要不你们陪我去吧,不要笑,站在我身后释放冷气,吓死他。”

美和俄根本没法拒绝他。

走上楼梯,瓷确定门牌后敲了敲门。

“进。”

他们推门而入。

瓷手里拿着刚刚买来的白菊,笑眯眯地放在了日的床头:“早日康复啊。”

及其微小的菊花触碰桌面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日看着瓷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的一哆嗦,连床板都吱呀作响起来。

还没冷静下来,他又看见了瓷身后,穿着警服的美和俄,这下,瓷连他牙齿打哆嗦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哎呀,忘了说了,这是我朋友,顺道过来看看,不是专门来找你的警察哦。”瓷欢快地说道。

一出屋,瓷就止不住地笑出了声,他半倚在墙上,手撑着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那个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他抬起头,仰视着美利坚和俄罗斯,问道:“一会有空吗?我要去酒吧玩,请你们喝一杯?”

但是他听到了后半句。

俄罗斯瞬间瞳孔地震,他嘴唇微微张,低头看了看瓷,刚才他笑的太厉害了,衣领都往下滑了不少,露出诱人的锁骨,柔顺的黑发被微微浸湿,贴在他白皙的颈脖上,整个人就像刚新鲜出炉白软面包。

让瓷一个人去酒吧和小绵羊进了狼窝有什么区别?

没等俄的头脑风暴完成,美已经干脆利落地答应了瓷的邀请,他伸手把眼前的碎发往后一捋,对瓷wink了一下。

“好啊。”

于是俄罗斯也不甘示弱:“没问题。”

晚一点去巡逻也不会有太大关系,他这样想到。

问题大了!

在看到瓷面色绯红地拽着自己衣角,口齿不清地说他热时,俄罗斯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问题大了!

他和同样不可思议的美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既然有人会在他们眼皮子下给瓷下药。

两双蓝色的眼睛快速地扫过四周,他们与暗处无数充满欲色的眼睛对视,宣告着猎物的主权。

瓷此时已经半躺在俄罗斯怀里了,几根手指虚虚地勾着他的衣角,眼色迷离地看着他们。

浅红在眼尾蔓延,他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喘着热气,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着,像一只扑棱的小鸟。

俄将这只小鸟握在手中,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感受着他蓬勃的生命力。

美的喉结上下耸动着,大滴的汗水从额头冒出,他拽了拽衣领,试图缓解身上的燥热。

美从瓷的眼睛中看到了充满欲望的自己的。

在前台艳羡的目光中,他们向楼上走去。

(见彩蛋)

等高热完全褪去,瓷已经昏睡了过去,他趴在美的胸膛上,脸上呈现出一种婴儿般的纯真,俄温柔抚过他的头发,轻声说了句晚安。

天色渐渐亮了,河水哗哗的拍打在堤岸,房屋和教堂鳞次栉比,在月光下闪烁明亮的光,美得如同一幅画,冰冷的白昼来临,天空仿佛出现了一张死人的面孔,接着,夜晚带着星光一起变得苍白,随机一一死去。

有那么一会儿,仿佛天地万物都归于死神的统治,但是灿烂的太阳也冉冉升起,明亮的阳光照射大地。

“你们昨天晚上滚去哪里了?斯科特死了!昨天晚上死在他家里!就是你们本该巡查的富人区!7.20案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引擎咆哮着轰鸣,美利坚和俄罗斯面色阴沉地坐在驾驶室里,谁也没有说话。

案件的细节像一帧一帧的录像从美脑海里闪过,大脑神经噼啦啪啦地运作着,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冥冥中的暗线,但下一秒,却让它从自己手中悄然飘走了。

该死,自己到底忽略的什么。

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每一个骨节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美利坚双眼泛红,狠狠晃了晃头。

还有瓷,美试图将他从自己脑子里抛开。

暂时,只是暂时,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头脑,至少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

新的夺命铃声响起,俄罗斯举起手机放到耳边,听到那边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五官的肌肉仿佛都在不自觉地扭曲。

他说:“美利坚,掉头,现在720碎尸案的最后一个目标在收到一条短信后,不顾在场警察的劝阻,突然驱车离开了。”

他们跟着指挥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一所白房子外。警戒线已经拉起,甚至已经聚集了不少好事的群众。

他们迅速和同事接好了头,来到了门口。

大门没有关严,不详的气氛蔓延在门口,俄罗斯保持着射击姿势,由美去推开了门。

大块大块的血迹映入眼帘,地板上暗红色刺的俄罗斯眼睛生疼,他们沿着血迹挪着步子,到达了地下室的门口。

这时候,美利坚衣兜里的手机突然亮起,那是一条新短信,可惜,这个时候没人关心。

于是这条至关重要的信息只能安静地躺在那。

法兰西:

我查出所有被害人都在的那个群是什么群了,是一个真对亚裔的虐杀群,你们目的地所在的房子属于日,他没有直接参与过虐杀,但是领头的狗腿子,他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小心。

令人牙酸的锯肉声清晰地传道了俄罗斯耳中,他冲了进去,和日对上了眼睛。

“不许动!”

日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癫狂,眼睛里血丝遍布,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日手里的巨大的锯子,是一把符合所有对720凶案凶器描述的工具。

最后一名死者安静地躺在他脚下。

日猛地扑向他放在一旁的手枪。

搜查科有条不紊地进入地下室,并且从中找出来不少之前受害者的遗物,720凶杀案就这样离奇的结束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位心思缜密的杀人犯居然是日,并且在最后留下如此之大的破绽。

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俄罗斯坐在日客厅的沙发上包裹着胳膊,他刚才被擦伤了,还遭到了美的嘲笑。

美站在一遍,单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幽静的树林,树林中仍有不少火红和黄金色的叶子,天空却十分晴朗,初升的太阳是那样的明亮,宁静而美丽。

诡异的违和感萦绕在他心头,他努力地想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却它总是滑溜溜地逃走。

直到美走出了门,看到了那一个无论如何现在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瓷穿着一件棕色风衣,带着恬静的笑容站在人群里,隔着警戒线与他对望。

巨大的凉意找上了美,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美太阳穴的血管开始疯狂跳动,过去的一帧帧一页页图片开始疯狂攻击他的脑子,各种各样巧合的巧合、偶遇后,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所有景象,用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打量着他。

所有珠子终于串起,他知道了,但为时已晚。

错了,都错了,真正的猎人根本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美利坚突然疯狂笑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瓷面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弯腰,亲吻他的指尖。

美抬起头,热切凝望着瓷的眼睛,嘴唇微动,无声宣告着狡猾猎人的胜利。

Youwin,baby

END

彩蛋是一些后续纠缠还有三千三百字

瓷:玩你们和玩一条狗一样简单

*异色出没,有私设,友情向

*成年人的解决方式,就是来一局真人CS——王耀语

“……所以。”

“……这就是你嘴里的,成年人的解决方式?”

“总比真刀真枪干架强吧!”王耀闹心的要命,揪了根草往阿尔弗雷德头上扔。“还不是因为你最近排位连跪所以我才没好意思提出用打游戏来解决。还是你觉得你真动手能打得过艾伦?”

“那是因为伊万不配合!他回回都正面硬刚,一点都不讲团队精神。”阿尔弗雷德梗个脖子争辩,“打不过……又怎样?你能打得过王黯吗?”

伊万冷笑一声:“你下...

伊万冷笑一声:“你下次别只蹲草丛不出来就行。”

“当然打不过了!他们那边的历史里,冷战双方是中美,而且中国的近代史和这边也不一样。”王耀又揪了根草,指指金三角。“我敢保证,王黯能把你们三个全给端了。”

亚瑟:“……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弗朗西斯叹口气,也懒得顾及形象了,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所以,朋友们,现在这个局面,怎么解决?”

众人:“……”

战术沉默。

阿尔弗雷德急急忙忙推开门:“来晚了来晚了!路上堵车……诶???”

他呆在门口。

“这……什么情况。”

往常开会的长桌子还安安静静摆在那里,只是人变得多了起来——

“你来啦。”王耀语调毫无波澜,“如你所见,这是异色……人齐了,开始吧。”

艾伦不屑冷哼一声。

阿尔弗雷德看了眼,空的那个位置应该是给他留的,正好在艾伦对面——他忽然就不想坐过去了。

他坐下来,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当前局势,小声问旁边的王耀:“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王耀小声说,“我今天搭的亚瑟的顺风车,到大楼门口遇见了遛弯回来的弗朗西斯和伊万,就一起进了楼。到了会议室门口刚好看见他们从反方向走过来,目标似乎也是会议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阿尔弗雷德:“……”

异色那边似乎也在私下交流,最后是王黯说了话。他的话相当简洁。

“我们要开会,需要你们的会议室。”

“那不行!”阿尔弗雷德第一个不乐意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们突然出现就算了怎么还抢会议室?驳回!”

王耀一把拉住他,对他使个眼色意思是别和王黯正面刚,但是似乎有些晚了。王黯听见他的话直接笑了出来,但猩红色的眼底半分笑意也无。他敲敲桌子,抬眼对上阿尔弗雷德的视线。

“现在还没轮到你来说话,合众国。我可不是你们这里的中国,别拿那套和我搭腔。”

阿尔弗雷德对上那双红眸下意识打了个冷噤,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让他瞬间想起了某些尘封的记忆——

“哎哎哎别吵别吵,”王耀出来打圆场,“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艾伦闻言一挑眉,颇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锐利的眼神直刺向王耀。王耀和他对上视线,依旧是那副和事佬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成。”艾伦爽快道,“说来听听。”

“所以这已经是最大化减少伤亡的办法了,亲爱的小阿尔。”王耀无奈。

“好吧好吧,那现在来商量一下战术……谨记我们的对手是异色,是异色啊!”阿尔弗雷德谆谆告诫。

大家点头,等着下文。

鸦雀无声。

王耀抬头看他:“你倒是说啊。”

阿尔弗雷德轻咳两声:“下面请王耀同志发言。”

王耀:“……”

“……真服了你。”他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其他人靠近点。“我们的攻击主力是阿尔和伊万,对面主攻应该会是艾伦和王黯……这样,弗朗西斯你先去把弗朗索瓦干掉,能减一个是一个。亚瑟的话……你和奥利弗枪法谁更准一点?”

亚瑟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我吧……?”

“那奥利弗就交给你了!”王耀迅速道,“加油亚瑟,拿出你海英的气势来!伊万可以解决维克多吗?”

“没问题。”

“好,那就这样了!但是要注意不要被偷袭,我觉得他们可能靠围攻把你或者阿尔先干掉。”王耀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至于你……”

阿尔弗雷德立刻举手:“我不和艾伦对狙!”

“我也没指望。”王耀说,“你掩护伊万去狙维克多,我找机会偷袭。……如果有机会的话。正面硬刚肯定不行。要是实在不行……”他做了个深呼吸。

“我还有个底牌。”

“行,那就这样了!”阿尔弗雷德站起来抖抖灰,率先伸出手。其他人也纷纷伸出手叠在一起。

“为了会议室。”阿尔弗雷德深情悲壮,低声说道。“为了我们常色的尊严!”

“为了会议室。”其他人也跟着低声道。“为了我们常色的尊严……!”

“这话太中二了。”弗朗西斯点评道。

“干就完了!”阿尔弗雷德把手用力一挥,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游戏正式开始。

五分钟后。

弗朗西斯对进来的阿尔弗雷德挥挥手:“嗨,你也来啦?”

“嗯嗯。”阿尔弗雷德一脸无所谓,进了休息室直接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亚蒂要喝吗?伊万爱喝不喝渴死拉倒。”

“……我不喝这些东西。”亚瑟轻轻皱着眉,仔细地看着实时影像。“这个形势……”

“是的。”伊万说道,同时附赠阿美利卡一个白眼。“小耀要一打四了。”

“……所以我是不是还是有点用,至少我把弗朗索瓦解决了。”弗朗西斯说。

“……那是人家根本懒得反抗。”

王耀躲在掩体后抽空低头看了眼局势,瞬间不淡定了:“我草,你们人都死哪去了??!”

“冷静,冷静。”弗朗西斯举着对讲机安抚道,“我们都死场外来了。”

虽然似乎安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王耀欲哭无泪。

开局五分钟,红方只剩一人,蓝方虎视眈眈。

“……”王耀低声骂了一句,对着耳麦说道:“都怎么死的,说出来让我借鉴借鉴。”

“是这样的,我开局很顺利。”弗朗西斯说,“我找到了弗朗索瓦,他当时正抱着枪靠墙打瞌睡……我就直接把他送走了。然后我一回头,看见王黯站在我身后。”

00:37,王黯干掉了弗朗西斯。

“……我和奥利弗中门对狙的时候,”亚瑟慢慢说道,“王黯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给了我一枪。”

2:06,王黯干掉了亚瑟。

“我记得耀的嘱咐,于是我很谨慎的一直在和维克多兜圈子。”伊万说,“阿尔弗的掩护根本没跟上来……”

“靠,那是因为我被艾伦堵住了!!”阿尔弗雷德立马不乐意了,“我俩围着掩体和草丛转了七百八十六圈,你知道hero在躲避他的同时还要注意着不露出破绽有多不容易吗!”

“……但是,在我即将给维克多致命一击的时候,是艾伦跳了出来。”伊万直接无视了阿尔弗雷德的大呼小叫。

“……”阿尔弗雷德一听这话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垂头丧气道:“我和艾伦在这转圈其实都是假象,真正的大杀手是王黯……他一直猫在我身后的草丛里,在我俩绕到第七百八十七圈的时候从后面把我狙掉了。”

3:52,王黯干掉了阿尔弗雷德。

王耀:“……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王黯真的可以把你们三个全给端了。”

金三角:“……”

“……”伊万的笑容凉凉的,“那就没事了。我说怎么会同时有三个人围堵我呢。”

“但是万尼亚你也不像是仅仅被三个人围堵就能放弃的人啊。”王耀好奇,“发生了什么?”

“说来怪我。”伊万很诚恳道,“我一看这个阵势就觉得枪不好用了,于是我掏出了我的水管。”

哦。

伊万:“他们说这算是管制刀具,于是我就被罚下场了。”

5:00,伊万出局。

“没法玩了,一打四,真有你们的,让我一打四,还都是异色……”王耀咬牙碎碎念,“那可是异色啊!!”

“加油,耀。”阿尔弗雷德咕嘟咕嘟灌可乐,“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们还有句话,叫江湖险恶,不行就撤。”王耀微笑。

“加油!耀!为了我们常色的尊严啊!我们的尊严能否保住就看你的了!”

“我觉得这个尊严不要也罢……输给异色又不丢人。”王耀嘀咕道。他叹了口气,迅速估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然后再次清醒地认识到“根本打不过”这个结果。

他琢磨着,小心翼翼从掩体后探了个头。

艾伦、维克多、奥利弗三人站在那里看着他。

草。王耀吓得赶紧缩回脑袋。

《世界名画》

艾伦懒洋洋的声音:“既然对上视线了就别躲着了,出来让我们来一枪,赶快解决,等着开会呢。”

奥利弗的声音:“哎呀,耀,要来个杯糕吗?你吃下去我就不对你开枪了!”

王耀:谢谢你,还是算了。

王耀心里默默盘算,一咬牙,猛然站起身来面对着三人,在他们举枪的瞬间抱头蹲地卧倒躲掩体动作一气呵成,同时撕心裂肺气震山河大吼道:

“王跳闸——哥!!!救我啊!!!!”

说时迟那时快,王黯不知从何处嗖一下窜出来,一把夺过王耀的枪,转身潇洒利落连开三枪,三人胸前的感应器直接嗡鸣起来——精准打击。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阿尔弗雷德直接把易拉罐捏扁了,可乐滋了他一脸。他来不及擦,震惊道:“我草……这**也行??”

伊万:“……原来这就是所谓底牌吗,不过确实很管用就是了。”

弗朗西斯感叹:“枪法真准,不愧是狙掉我们三个的男人。”

亚瑟:“……不愧是王黯,果然是纯纯弟妹控啊。”

异色三人:“……”

艾伦扯出个笑,眼神凌厉:“好啊王黯,算你厉害。”

王黯毫不示弱,不屑道:“爷乐意,你管得着?”

王耀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终于肯叫哥了?小兔崽子。”王黯把他的枪还给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感应器。“来,让我看看你在近代练出的枪法准头如何。”

“耀保住了我们常色的尊严。”阿尔弗雷德重新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感慨万千。

“……保住我们尊严的是王黯才对。”王耀纠正道。

“你怎么叫他哥?”弗朗西斯好奇。

“……”王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脸上的神色很微妙,翻译过来读作“社死”。

End.

稍稍来点设定上的梦幻联动,不耽误阅读~

彩蛋放一个异色联五商量战术时候的和(da)平(jia)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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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编辑于12.18

又名《王耀,怎么又是你》

想看的题材没人写所以自割腿肉

综漫观影王耀cp日常观影内容为我自写的小短篇

观影世界多且杂不会一一介绍我想写哪个写哪个随时会有乱入而且人物存在ooc行为

不知道算不算联动

篇幅不知道多长看我短篇更新多少随时会跑路

注:除all耀外,观影世界没有任何cp目前观影的是普设,后期可能变为国设

文笔奇差自娱自乐不喜勿喷快跑!!!

【马修看着那头巨龙,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相反,他对王耀一眼能够看到他感到惊喜...

【马修看着那头巨龙,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相反,他对王耀一眼能够看到他感到惊喜,从来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存在感。

而且,他看着那金色的瞳孔,与西方龙不同的纤长身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美丽。】

“不得不说啊。”坂田银时摸索着下巴,“龙真的酷炫到不行啊。”

“啊,银桑也想要有这么炫酷的坐骑。”说完,他转眼往定春那里看去,怒rua狗头,“萨达哈鲁,快,变身萨达哈鲁-多拉贡号,银桑要骑上你去征服宇宙,成为宇宙王!”

“银酱,不要勉强萨达哈鲁做它做不到的事好吗阿鲁。”神乐看着已经半个脑袋进了狗嘴里的坂田银时,转过了头,“我什么都没看到阿鲁。”

“喂!!!”

金·富力士看着王耀,眼睛是止不住的发光,身为遗迹猎人,热爱自然的他,怎么会不被如此美丽强大的生物所吸引呢。

“真是神奇的世界啊。”

真想去看看啊。

莫名的,黑子哲也能够理解马修的感受,存在感过低所以导致被注意到就会感觉到惊喜什么的,的确是很吸引人。

“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啊,马修先生。”

被那么大的龙注视着还感觉不到害怕,这也未免心太大了一点。

【“你是要……”来带我走的吗?

“马修!!!”马修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阿尔弗雷德拨开慌乱的人群,将马修护在身后,“马修你放心,我是不会让恶龙把你带走的。”

好歹他也是在亚瑟手下训练过的,就算没有亚瑟那么强,也还是可以……

至少要保护好他的哥哥,阿尔弗雷德这样想着。】

“好样的!”艾斯挥了挥拳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马修会有那么消极的想法,但是阿尔弗雷德的做法无疑是深得他心的。

兄弟就应该这样才对,虽然让弟弟来保护有些不像话,但是如果路飞会对他说这样的话,那他估计会很感动的吧。

“艾斯绝对想到他弟弟了。”马尔科哈哈大笑,他还能不知道他们最小的弟弟的想法?关于兄弟的话题,不用想,肯定都是关于那个草帽小子的。

这样子一想,还有点微妙的嫉妒呢,不过再仔细想想,艾斯的弟弟也是他们的弟弟嘛,这样子一来,岂不是他们又有新弟弟了?

看着马尔科笑的一脸荡漾,以藏从后背拍了拍他,“笑什么呢?”

“笑我们又多了一个兄弟。”

“嗯???”以藏一脸震惊,什么时候老爹又背着他们收了个儿子?

“好好奇啊,亚瑟到底强到什么程度。”虎杖悠仁探着头,像是想要伸进天幕里看个究竟,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在给亚瑟设立一个强者人设,让他好奇的不得了。

“这个嘛,估计就要到后面了。”五条悟撑着下巴,“毕竟强者都是压轴的嘛。”

“也是……”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好像也是这样,成功地说服了自己的虎杖悠仁也不再急躁,英雄嘛,总是在最后时刻出场的。

【“哦?”王耀觉得很有趣,居然有人能够为了另一个人不怕死的站在他面前挑衅,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恶龙。”他的一口龙息都能将面前的小不点给掀翻,所以说属实是勇气可嘉。

王耀选择性地无视了阿尔弗雷德口中的“马修”。

“既然你想要保护他的话,那你就代替他吧。”王耀才不会承认他是被阿尔弗雷德身上的衣服给吸引了,只是因为阿尔弗雷德也是金发罢了。

看上去就很贵。】

“来了,传说中的勇者大战恶龙!!!”Niko显然十分兴奋,“wow,cool!”

他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这么热血漫画的场面,哪怕这结局一眼就能看到头,也不妨碍他的兴奋。

“小一小一,能不能让师傅跟我一起看?”眼尖地看到双六一路过,Niko抓着栏杆问着,“不能跟师傅一起玩好无聊啊,想去娱乐室!”

“娱乐室!娱乐室!”Uno也撅着嘴附和着。

“没门那也没关系。”Uno双手背在脑袋后面,“反正我们有Jyugo能够开锁……哎呀,只是不知道小一是要自己带我们去还是要我们自己去然后多写一份额外的报告啊~想不清楚呢~”

“……”双六一瞳孔地震,这群混蛋小子!

“快做决定!”Uno伸出手拍了拍双六一愣住的脸。

“决定!”剩下的三只也举起手附和着。

胃又开始痛了。

“真是神奇的即视感呢……”乌索普看向旁边橘色头发的女人。

“即视感呢~”乔巴也贱兮兮地跟着说。

没办法嘛,满眼都只有金钱的巨龙跟他们的航海士简直不要太像。

【“哼。”阿尔弗雷德才不会承认自己也被这头巨龙的眼睛给迷住了,只是好不容易有个当hero的机会,而且说不定还可以比亚瑟更早成为龙骑士或者屠龙骑士,没错,他只是为此感到兴奋而已,才不是因为被那双眼睛盯着看的原因。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两兄弟,喜欢的地方都一样。】

“有些人的嘴巴不要可以捐掉的。”太宰治摊了摊手,喜欢就喜欢嘛,偏要嘴硬,他倒要看看阿尔弗雷德能够嘴硬到那种程度。

像他这样不好吗?邀请女士一起殉情都光明正大的。

“跟真姬一样也是个蹭得累呢。”东条希抬起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调侃了一下同样在休息喝水的西木野真姬。

“谁,谁是蹭得累啦。”越是不想承认,就表现的越明显,西木野真姬整个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

“哦呵呵。”矢泽妮可捂住了嘴,眼神揶揄,“当初是谁说不喜欢当偶像的?”

“啰,啰嗦。”

总而言之,她才不是像阿尔弗雷德一样的蹭得累呢!

【事实证明,阿尔弗雷德的那点身手在龙的眼里,完全没有可比性,阿尔弗雷德的成人礼,在一群人的尖叫和马修的挽留无果中被龙抓走中结束。】

“噗。”夏目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笑出声的。

实在是那个抓小鸡崽的姿势太好笑了而已,虽然很失礼,但还是令人忍不住。

【“那个,你要带我去哪?”阿尔弗雷德跟着王耀飞了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他身体素质还行,这时候也有点撑不住了。

不得不说,阿尔弗雷德的心也是有点大,丝毫不考虑自己被抓后,城里陷入了怎样的慌乱,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舞会里只顾着躲避那些人,而是应该吃点东西的,至于为什么这样想呢?因为他肚子饿了……】

“阿尔弗雷德先生真的有一种让人不会紧张的魔力呢。”对于阿尔弗雷德这种性格的人,佐仓千代觉得,她应该是喜欢的。

“相处起来应该会很开心吧。”

或许……?野崎梅太郎不是很敢确定,但是他知道,这种aky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演变成下一个前野主编,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他的胃就又要疼了……

文笔奇差自娱自乐...

“真是复杂的关系。”新八唧不敢细想。

“有什么好复杂的,这就是后宫吧,这样子放出来真的不会教坏小孩子吗?这是全年龄哦,上到半个身子都入土的老爷子,下到还在啃手的小孩子都在看的诶。”坂田银时脸色复杂。

“真是羡慕阿鲁。”

新八唧跟坂田银时要素察觉。“神乐酱你在说什么?这可不许羡慕啊。”

神乐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可是月月说在吉原如果有很多男人追求的话,会有很多钱的,有很多钱就能买好多醋昆布了,而且银酱你不也在人妖……”

听到神乐即将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坂田银时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啊,神乐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

银酱真是的,明明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至少观众老爷是都知道的啦。不能说话的神乐不服的想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亚瑟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我自己都没抢到剧本呢,我还没说话呢。”

提出来是他提的没错,但是他也没捞到好处啊,越想越生气。

看着本性即将暴露的亚瑟,阿尔弗雷德也有些慌了,虽然现在不像以前了,但是看到以前的亚瑟他也还是会慌的,毕竟跟毛豆芽相比,还是伪绅士更加看的顺眼一点。

“亚瑟,不就是没能公费谈恋爱吗?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看到灰原哀脸色突然又变了,阿笠博士有点慌,趁着其他侦探团成员不注意,他将灰原哀扶到一旁,小声问道:“小哀,怎么了?”

灰原哀摇了摇头,“就是,感觉不舒服。”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叫亚瑟的男人给他的感觉。

“系统不是给你去除了关于这些的不良反应了吗?”阿笠博士有点疑惑。

“这不是系统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灰原哀看到那个叫亚瑟的英国人的时候,感觉很亲切,在她看到那个男人因为情绪问题气势外露的时候,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她想,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对她有影响的,更别说一个异世界的陌生人。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灰原哀自己也无法接解释为什么她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高的好感度。

【“好了。”王耀阻止了这场闹剧。

“本来这个就是亚瑟一时兴起提出来的,但是谁叫你们那么忙呢,安东他们就不说了,弗朗西斯爱罢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基尔伯特斯捷潘他们的情况。”

说着,他叹了口气,“说白了,完全是你们自己自作自受啊。”

弗朗·爱罢工·西斯:“……原来哥哥在小耀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吗?”

王耀瞥了他一眼,“弗朗茨……你以为你还有形象吗?”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耀,回去我就将事情都丢给艾伦。”阿尔弗雷德兴奋的说着。

王耀:“……你不会被打死就好。”】

猝不及防被cue到的艾伦一脸懵:“???叫我吗?”

“不是啦,只是同名。”看到被吓到的艾伦阿尔敏捂嘴憋笑道。

“……吓到了。”

柯南月牙眼:“罢工……真不愧是法国人呢。”

降谷零纠正道:“是真不愧是法国啦。”

“好啦,我知道了,降谷先生。”

在短暂的吐槽过后,两人又回到了原本一本正经讨论的氛围。

“话说,又出现了一个新人物呢,降谷先生。”

“是啊,不知道那个艾伦又是什么角色呢。”

“亚瑟真是自作自受呢。”禅院真依吐槽道。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好熟悉的剧情啊。”三轮霞默默复盘。

突然,她恍然大悟地说道:“这不是第二个视频里的安东尼奥嘛。”

钉琦野蔷薇听到,也一脸恍然:“是哦,都是一样的被抢跑。”虽然有同情,但不多,跟禅院真依西宫桃一起吐槽的这些天,她也已经被同化成乐子人了。

【在一阵敲门声后,门被打开。

费里西安诺从门口探出脑袋来,“ve~发现小耀。”

“小费里怎么会在这里。”

“啊,是法国哥哥啊,费里在这里当然是来找小耀的啦。”

“哥哥说找你吃番茄~”

王耀挑了挑眉,罗维诺那个傲娇居然会主动找他?

“小耀我们走吧。”说完费里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中将王耀一把拉走了。

“费里是不是还没跟小耀说?”

“说什么?”

“安东尼奥哥哥他们都在哦。”

“噗。”】

“真可怜啊,几个人又被排除在外了。”太宰治幸灾乐祸,五常国家之四又如何,还不是会被丢出跑道。

中岛敦算是看明白了,“费里西安诺他,是白切黑吧。”

在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

“这次该结束了吧。”

“这个不是小彩蛋吗?应该就结束了。”

【没错,小彩蛋到这里就播放完毕啦,相信聪明的人已经对他们的身份有概念了,不太聪明的人,我不说,你们自己也懂~】

各世界无数没有猜到他们身份的人:“……”

“怎么拳头这么痒呢。”

“被内涵到了。”

“不就是没猜到身份吗,怎么还带歧视的啊。”

“这系统,真是令人不爽啊。”艾斯瘪着嘴,谁会注意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线索啊,不就是几个视频吗?

一旁专注的保养着自己爱剑的比斯塔无奈,“艾斯是感觉自己被说了吧。”

“看来是的。”以藏虽然也没注意到视频传达的内容,但是并不在意系统的挑衅。看那个世界的样子,跟他们的世界完全没有可比性,看起来没有像世界政府一样独大的势力,也没有天龙人那样子恶心的贵族。

所以他们去分析也没有什么用,他们海贼可不会去在意这些,他们又不是革命军,也不会想去改变世界格局。

革命军基地。

龙站在萨博的身边,“萨博,你觉得,那个世界,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吗?”

萨博思考了几秒,“按照他们开会的状况,似乎是国与国的交锋,没有类似世界政府的组织的干涉,但是也有以几个实力强大的国家为主的势力划分。”

“你说的没错。”龙点了点头,“我们的目标也是如此,让弱小的国家有一争之力,格局以国为划分才是最合理的。”

说着,他又想到了他们世界的那些组织以及四皇七武海,叹了口气,还是不同啊。

他们的世界太依赖个人实力了,四皇七武海以及座下船员,随便拎一个出来对平民都是压倒式的。

“前路漫漫啊……”

【本次观影到此结束,下次观影将于明天中午12:00准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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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水完了(不是),元旦快乐呀。

反正是尝试了一下符号化和壁画模式呃(

二编:我服了我还是竖过来吧,在p2

全红世界观影。

全红各国相处较温馨,算是互损互爱的好朋友,相亲相爱一家人,具体可以参考隔壁aph。

文笔稀烂,设定无父子,逻辑勿深究!!!

无cp,亲情cb向。

沙雕文。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美迟疑问道。

红色灯塔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襟,确认无误,又犹豫地刚伸进房内一只脚收回,满脸带着不信任地再次扫视会议室内的众人。

众人巍然不动:猫头鹰盯.JPG.

嘶。

"你们今天好奇怪啊!俄竟然都没有来找我...

"你们今天好奇怪啊!俄竟然都没有来找我吃早餐诶!还有导师也没有去浇花……″美边说边瞄着他们的脸色,企图提前看出阴谋,″一定有什么不对吧?!″

″真相只有一个!″

众人暗暗汗颜。

可恶,镇静一点。

现在还不能暴露,至少也得把这小子骗进来才可以!

″——你们一定是在故意诈我,想不让我进来。会议室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人默默松口气:猫头鹰呼气.JPG.

这家伙的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得让人担忧啊!

″美,别乱猜了。"英低眸扶额,内心第1800次企图与美断绝关系,自从有这个弟弟后,他就再没清静过了,"……快进来。″

″哦。"

这次美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进来了。

众人:耶!猫头鹰展翅.JPG.

美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英这个哥哥的话还是蛮听的,毕竟长兄如父嘛,英辛辛苦苦看着他,让他能平安快乐长大也是挺不容易的。

察觉到大家都不约而同投来"你太不容易了"的目光,英将头埋的更低了,面上一片薄红。

不要在这种奇奇怪怪的点上同情人啊喂!

″所以到底怎么了?″

看着面色恢复正常各位,美舒了口气,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事情是因为有人突然发现我们进来就出不去,而且我的文件夹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文档。"德描述着,用电脑连接上会议室的大屏,他指着文档中其中一个标注着未来的给众人看,″因为同志们还没有来齐,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打开查看。″

″确实很棘手呢……突然出现一个标志着未来的文档什么的,而且我们还出不去了。"意担心说。

″——等等,竟然进来就出不去了……″我们亲爱的美同志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不可置信的说,″所以你们是在故意骗我进来!我们还是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众人心虚转目:猫头鹰背身.JPG.

″瓷,你——″

美一时语塞,张牙舞爪了半天,发现双方实力实在悬殊,最后只好默默吐槽,"……老狐狸你这嘴也太毒了吧!″

″多谢夸奖。″瓷摁灭手机,闻言欣然允许。

哼。

小幼鹰双手抱胸扭过头,不想理幼稚的大人。

美正生着闷气呢,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块巧克力,他转眼,对上俄担忧的眼神,"对不起。"小熊崽垂下眼睫,浅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声音轻缓,″我今天一进来就被困住了,没去能去找你。我不在你肯定又不好好吃早餐,低血糖又犯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

美捂向心口,状似西子捧心。

他简直要被萌化了!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浅灰色的小熊崽崽软着嗓子跟你撒娇!没!有!人!

″……没关系。″被这么一闹,美的气早便消了大半,就算有也不能对着他的好朋友撒,″我不也知道你不是故意失约的吗?好啦,别自责了。″

"嗯。″俄抬眸,装作不经意间抬眼,坐在另一边的苏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赞赏,″我知道了。″

″总之,我们先打开那个文档看看吧!″西/班/牙提议道,″导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苏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确定无事的话。″

″okay。(好的)″检查了许久,德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病毒,可以打开查看。"

在众人或期待或惊疑的目光中,德操纵着鼠标,点开了文档,一阵漫长的加载后,蹦出了第一行字。

[街头挑战——随机挑选路人评价巴/黎开幕式]

"诶?竟然先是我吗?我最近几年确实要举办奥/运/会。″法有些吃惊出声,他撩了撩金色的卷发,颇有些挑衅意味望向自己的损友英,“你办的那么精彩,我宁愿砸重金也肯定不会输的!”

″期待期待!"美对法的审美表示信任,已经开始提前期待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而对美的毒奶水平十分了解的英微笑不语。

在法自信十足的开场白下,视频开始播放,众人不免也期盼起来。

[开头是一段摇晃,过了好一会儿镜头才开始聚焦。

″嗨喽,大家好。我是up主小雨在法//国。″

小雨朝镜头俏皮地挥了挥手。

″我们今天的挑战是随机在街头采访路人,听听外国人对于昨天的开幕式有什么感想。

Let′sgo!″

配图x2.JPG.

″你好,对不起先生。能打扰一下吗?″

第一位采访的似乎是一位英伦绅士,茶色的眸子在听到问题时眨了眨,十分友好地回答了问题。

″哦,评价嘛。有什么亮点?你是说《最后的晚餐》那糟糕的cosplay,很显然,它已经作为奥/运史上最大丑闻之一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做的好呀!法//国!″

绅士用着优雅的牛津腔,语调轻而缓,对于某些词的刻意加重,带着莫名的嘲讽,他微笑着用更犀利的词汇去描述。

"我认为我们更应该使用大家都能欣赏的表演,不是吗?比如狗狗!让一只修勾当奥/运火炬手。我保证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很开心的,为修勾加油喝彩!

哈!你看,我随便设计一个开幕式都你们比好。

你们这些法/国**(傻/帽)。″*

最后,他优雅地朝屏幕竖了个中指。

"我已经受够了,艺术细胞过旺的法//国人!″

后期十分贴心地为他标明。

请原谅某些过分犀利的词汇,这位男士似乎是位英//国人。]

″是我家孩子呢。"瓷轻声开口,语气柔了不少,他打量着女孩,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水亮的黑色长发,"看起来身体很健康。″

″喂喂——瓷同志。"美睁大了眼,大声嚷嚷着,″虽然确实要时刻心中有人/民,但这种请不要忽略下面的……重要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啊?"

和美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美同志,我并没有忽略。"

因为太显眼了!瓷失望想,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对法的预期。

并没有浪漫的歌剧,优雅的喷泉,有的只是从山海经上摘录出的蓝妖怪与超越性别限制的完美生物。

这确定能播吗?他家孩子们还都是纯洁的花朵呀。

法眼神空洞,大喊着不可能。

英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就是法同志全力以赴的结果?"越忍不住吐槽,″努力的很好,下次别努力了。″

"那个被采访的人……是英吧。"苏认了出来。

″这就正常了。″白俄说。

″那会是个好提议!″意举双手支持,"我喜欢它。″

["什么看法?"

这次的出现是一位金发少年,棕色的棒球帽压住了他锋利的眉眼,仍让人觉得意气风发。

″我没什么看法。"

他带着怨念说,美式英语与前一位形成对比。

"我的国家/甚至没被邀请!哦!我们没有被邀请。″

后期:

请原谅一位怨气冲天的美//国人,他很不解并且感到愤怒。]

″诶——?″美倏地转过头。

看之前:嘻嘻:-P

看之后:不嘻嘻。

″你为什么不邀请我?"小幼鹰生气的扑腾了一下翅膀,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唔。可能是因为……″法别过头,不想直接对上美质问的视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只得敷衍到,″……我忘记了。"

″………………″

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面女主被男主敷衍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放在他身上他也生气!

″你敷衍我!你不爱我了!"

美尖叫着控诉。

谢谢,没爱过。

法转念一想,用胳膊肘捅了捅英,″快哄一下。″他弱声说。

英诡异地沉默了半响,算了,好歹也是他的损友,″美,乖,别闹。″他尽量用小时候哄美的语气道,"你现在很吵。″

″你要像小时候一样哄我,用心的哄我!"

″美,你别得寸进尺。″

″别吵啦。″加弱弱出声。

最后还是被淹没在争吵中啊。

END——

*摘自B站小鹿绅士原句。

——他们都悔不当初。

除了瓷外,真全员恶人,包括省份;

ooc我的,all瓷,主俄瓷/美瓷/双瓷;

团欺瓷→文中称呼为瓷(小瓷);

外网瓷→文中称呼为中;

内网瓷→文中称呼为瓷(瓷哥);

本篇又名:女王受的养成方式;当开摆的团欺有了两个大佬副人格;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全员火葬场,骨灰都给扬了;

京联二人对瓷与对另一个世界‘瓷’的愧对与害怕,哪怕是仅此一会也好,自欺欺人般脚步慢不下来,比瓷他们走的快些,哪怕不去在意,也觉得如芒在背。

“是在想中会对俄说什么吗?”

瓷从与中分开后,别人看不出来,但瓷哥把瓷的出神看在了眼里,他垂下的眼,带着如玉般的温润:“不必担心,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不是的,瓷哥…”

瓷的脚步停下了,他的嗓音微哽,瓷哥的问话像是打开了瓷一直不敢开口的阀门,他抓住了瓷哥略长的衣摆。

瓷眉宇微皱,看向瓷哥,眼前与他身着相同红衣的人:“你们是不是等安排好剩下的事项,就要走了?”

“嗯。”

“就像汽车总得去加油站加油吧,我和中哥也需要回去一趟。”

瓷没有因对方的话而放松一分,或者说正是因为瓷哥的这份安慰,让瓷固执的快不像他了,他说:“我还没有想起过去的记忆…”

那片漆黑深邃的回忆,光是想要触碰,就让他感到从心底里诞生出的抗拒。

那是过去的他,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吞噬,无一不在告诉瓷,‘往前看,不要再回头’。

“你永远都不是孤身一人。”

瓷哥轻轻的挣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在分开时牵住了对方,瓷的手有些凉,但他已经不需要由别人带给他温度了。

“以前的事情,若是不想回忆,那便不要去想了。”

瓷哥温温柔柔的说道,手从瓷的脸颊落在他的眼尾,勾起了瓷鬓角落下的黑发,将它们顺到瓷的耳后,漫不经心的咬字:“那些…总归不是些要紧的事。”

“还是要想起来的。”

瓷视线微微闪躲了一下,被瓷哥指腹碰到的耳垂有些发烫,他没忍住拉住了瓷哥作乱的手,都不能让他好好说话了。

“那是我的过去。”

瓷的手心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他的神情十分温柔,温柔到宛若心间被垂落下的热泪烫的蜷缩了一分,“被刻意‘封印’的记忆,是过去对‘我’的保护,又或者是……”

话语未尽,瓷便摇了摇头,他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我也想保护你们。”

瓷看着自己与瓷哥交握的双手,微微抬起:“瓷哥,你看……”

交握着的其中一只手有些削瘦,但筋脉布着从根内汲取的生命力,失去的温度,失去的力气,全都回来了。

它不再脆弱,不再冰冷,不再遍布漆黑的、濒临瓦解的裂缝。

腕骨上不再因缠绵黑纹而如枯枝般可怖,如今莹白一片,只余那皮下强而有力的脉搏声。

瓷轻声说道:“这份被挣脱的枷锁,沉重的伤痕,唯独我不应该忘记。”

“——唯独‘我’绝对不能忘记。”

瓷的觉悟比瓷哥想象中的还要高,或者说正因为这样,瓷才是瓷,无论处于何时何地,永远坚守着本心的他,也是他和中付出一切都想救回来的人。

‘想要保护你们’

瓷总是这样,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他想做的不过是保护自己深爱的家,最爱的人。即便失去过去的记忆,他也仍然用他单薄的后背,扛起属于他的职责。

“你想做的事情,我们总是支持你的,小瓷。”

“只是,不要太过劳累了。”

瓷哥的话引得瓷抬起了眼,撞进了同样的黑眸中,瓷哥的眼里有瓷太多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有难过与感伤,又像是有宽慰与妥帖,瓷的疑问没能问出口。

“你以为我会揍你?”

俄睁开眼睛看到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整个人既危险又可怖,中的拳头砸在了他脸侧的墙上,“怎么会呢,我从来都不会一言不合就揍人的。”

中收回的手背上有些微痕迹,他的力气很大,亲和的口吻与他暴力的手段完全不符,他当然想一拳揍在俄的脸上。

但中可不想把把柄落在俄的手上,要是揍了他,要是他厚颜无耻的拿一副伤残样,去博小瓷同情可不好。

只不过他心中有气,要是不发泄出来,难保自己回了外网后,不会把他那边的俄给暴揍一顿。

中收回的手拍了拍俄的肩膀:“其实我挺欣赏你的。”

很欣赏你的傻逼。

“我也挺喜欢你的。”

挺喜欢你的没脑子。

中的手掌就按在俄的肩膀上,并不重,俄却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他几乎无法分辨中在说什么。

理智在告诉他,他不该相信中的任何言语,因为中的立场永远都是以瓷的利益出发,他现在的所言所语全都是口腹蜜剑。

可是落在深井中的人,不会放弃任何一根垂下的绳索,哪怕绳索上布满荆棘,哪怕绳索的源头是虚假的天空。

俄以为自己从没伤害过瓷,以为自己还来得及获得原谅,还沾沾自喜,自喜他自始至终从未像美他们那样伤害瓷,侮辱瓷。

甚至自得于自己的幡然醒悟,他是最先后悔的人,占尽先机的他想要以此博得瓷的原谅,还狂妄的妄想成为瓷的唯一。

然而,所有的遮羞布都在中,都在内网瓷的步步紧逼下全部被烧光,无一不在,无孔不入的,在告诉俄,他同样罪无可赦。

高大的斯拉夫人抬不起头,他对产生这种私欲的自己感到羞愧,感到耻辱,悔恨像是延绵的山火链接着他的经脉,席卷着他的身体,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放在烈火中灼食。

如若像是无心的木偶,在灰烬中烧的真心也好,俄只怕自己剜出自己的心脏,也得不到瓷的一眼回顾,因为他的心太脏了。

中喃喃低语的语句,宛如充斥着来自深渊极为馥郁的浓烈恶意,可落在俄的耳畔里,像是对他最后的‘救赎’,最后的‘机会’。

他说:“你可是我特意为小瓷找的‘盟友’啊,不要让我失望。”

一句话能让俄勤勤恳恳为小瓷打工数十年,何乐而不为呢?

“……盟友?”

俄的声音沙哑,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意思,更像是得到最后的宽恕时的狂喜。

对,俄攥紧了垂下的双手,他抬起的视线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他是中给瓷找的盟友!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站在瓷面前的身份,唯一能够让他站得住脚的身份,唯一可以让自己重新来过的身份。

俄不可能放弃,他怎么会放弃,就差最后一步了!他本来可以成为瓷最特别的那个人!

现在也不迟,你看,中都给他了一个新身份,一个新理由,不是吗?或许,只是或许,俄忍不住诞生出了一丝希望,万一瓷也是这么想的呢?

万一中是听瓷的话,来告诉他这些的呢?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瓷的心中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中亲眼看着俄从失魂落魄的绝望,到肉眼可见的燃起希冀,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丝讥讽与冰冷。

对,没错就是这样。

私欲总会伴随着愚蠢的妄想,毕竟骑驴还需要用胡萝卜吊着,那这点妄想就权当支付给俄的报酬好了,中还不至于去剥夺一个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可怜人,最后与仅剩的美梦了。

“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在小瓷面前提起,不该问的也别问,他才刚醒,你也不希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扰他吧。”

这话不能算作毫无遮掩的威胁,因为俄也不愿意在瓷的面前,主动挑起过去,他恨不得把过去推翻了重来,又怎么会再去主动揭开瓷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

俄现在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中最后拍了拍俄的肩膀,他就要回去了,在临走之前帮小瓷解决掉俄这个麻烦,后面的就要看小瓷自己了。

中俄姗姗来迟,推开会议室的门时,联已经确认好了瓷的状况,他仍不敢轻易的抬头,生怕对上瓷哥那个大杀神。

“瓷的身体…基本完全恢复了。”

哪怕联极力遮掩自己的震惊,但还是泄露了几分不可置信出来,要知道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抽取瓷的力量了,其中究竟抽取了多少,那个庞大的数字几乎能把联压垮。

所以即便另一个瓷把那个机器捣毁了,抽取的力量能够回归瓷身体里的绝对不超过百分之四十,仅仅一半都不到,怎么可能这么迅速的修复好瓷的身体与意识?!

这里面的秘辛,恐怕只有来自另外两个世界的瓷知晓了。

联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泯灭了,他们之前对瓷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只要一想到那两个来自异世界瓷所做的残暴事件,再联想到接下来可能会迎来的报复,联就想当场昏厥。

他颤颤巍巍的收了手,张口想问瓷,他们未来究竟将何去何从,或者说瓷到底会对他们展开什么样的报复,至少让他心里有个底——

只是联抬眼的瞬间,就撞进了瓷哥极为薄凉的瞳孔中:“你该庆幸小瓷没出意外。”

联不经意间露出的对小瓷的轻蔑与不以为意,令瓷哥十分厌恶,他压低着眉:“否则,留下来的就该是我和他其中的一个。”

瓷哥口中的‘他’指代着的是,刚推门而进的中,他的视线冰冷至极,虽是在笑,却像是把刀尖抵在了联的咽喉。

“其实,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瓷哥伸手勾了勾小瓷的下巴,他不满小瓷的视线全被联吸引走,对小瓷展颜一笑:“毕竟,我舍不得小瓷一个人在这里。”

“瓷哥。”

瓷心跳漏了一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飘红的脸颊,他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面对瓷哥和中哥的戏言与亲近,总是忍不住羞赧。

他有些磕绊的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怎么会是寻开心呢?”

中闻言挑眉,长腿一迈就到了瓷的身边:“我就说回去干什么,反正再哪都是混一口饭吃,我们要留下来,小瓷不会舍不得一口饭都不给我们吃吧?”

“当然不会!”

瓷拉住了中想要揉自己脑袋的手,认真的说道:“中哥你们想要留下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走的,但是如果你们想要走…”

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有瞬间的暗淡,再抬眸也仅余那抹绯丽:“我也绝对不会阻止你们。”

瓷说不出,也做不到让中哥他们的留下来的自私话语,他已经受到他们足够多的帮助了,也明白了‘爱’是什么。

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努力维持好这个世界的秩序,等待着与中哥、瓷哥的再一次相见。

只是中和瓷哥都因他的话语而沉默了,甚至脸皮有城墙厚的中,都没忍住用手遮了遮眼睛,他说:“别这样,小瓷。”

“…嗯?”

“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就这么回去。”

中还是摸到了瓷的脑袋,看着他懵懂的眼神,揉了揉他的头发,终是没能再说什么。

他们是最了解瓷的人,所以才明白现实有多么的荒诞与反复。

早在中哥和瓷哥到来之前,瓷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自己死,那全世界都会给他‘陪葬’。

那些迟来的真相,会让所有对他落井下石,对他冷眼旁观的人,一生都会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

然而,就在瓷准备赴死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人希望你能活下去。”

——是突然到来的同位体,外网中和内网瓷。

可一切都太迟了,哪怕是另外世界的自己也阻止不了瓷,他已经太累了,太疲惫了。

或许是存了对他们的怨怼,为什么这么迟才来——

为什么等到他已经放弃一切的时候才来——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要死的时候,才告诉他,原来还有人爱着他?

他应该再努力坚持一会的。

临死前的瓷脑海里划过了这句话,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跟自己说:“再多坚持一会吧,再多努力一下吧,未来会有很爱很爱你的人出现。”

瓷从不认为自己还会有睁开眼睛的机会,所以如果真如他们所言,自己将会‘浴火重生’——

那就让他把这些所有的、痛苦的、悲伤的回忆全部带走吧。

来自另外世界的中和瓷哥曾经犹豫过,他们该不该阻止小瓷,那个疯狂又孤注一掷的、颠覆整个世界的,以小瓷的死亡为代价的计划。

因为这个计划,与他们的愿望相悖,他们想要小瓷活下去。

可是,小瓷太痛苦了。

他们在各自世界都经历过艰难的时期,苦难的过去,但在看到小瓷身上,那一道道裂痕的时候,才明白——

能让一个意识体随时会瓦解的痛苦到底有多重。

瓷活着、他还存在于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痛楚,从那些黑色的间隙中,无时无刻都在流逝他的生命力,意识体以‘人’的身形为载体,越是虚弱越趋向于真正的普通人。

从黑纹中流逝的无形的力量,化作了鲜血的形态,瓷的伤口就算包扎就算敷药,也在不断崩坏,无法治愈。

每天换下的绷带全都浸透了暗色的血,瓷总是避开他们,所以中和瓷哥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咳血、休克、昏迷,在这种状态下的小瓷,还在承受来自外界、来自内部的指责与欺压,如果中和瓷哥没有来的话,小瓷恐怕很快便会解脱——也就是迎来他的死亡。

是他们的到来,生生延长了小瓷的痛苦。

该放小瓷死去吗?让他从这延绵不决的痛楚中解脱,让他从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剥离,安眠的陷入永恒的黑暗,再也无人打扰他?

还是该用所谓的‘爱’来留住小瓷,告诉他即便这个世界伤他至深,也依旧美丽?

不。

他们无法见小瓷承受如此之多的痛苦,更无法告诉他,这个世界还值得他留恋。

如果可以,他们会将小瓷永远带离这个世界,带他亲眼去看,亲身去体会,在别的世界里天有多蓝,花朵有多么香甜。

小瓷先是要活下去,接着才能感受美好。

“没关系的,我会努力回应你的。”

小瓷曾对中说过,在中刚来没多久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太削瘦了,像是枯槁的绝症病人。

唯一还有神采的,是他带着光的眸子:“我不怕疼,你想要我活下去,我会努力试着,活下去。”

他认为这是自己临死之前的慰藉,又或者是他燃烬一切生命后所获得的幻觉,什么都好,小瓷孤独太久了,孤寂太久了。

过去的记忆已经磨损太多,瓷忘记了很多在被抽取力量之前的事情,开心的、快乐的、温暖的,随着他们贪得无厌抽取的越多,就连他的记忆,也开始被那些冰冷的器械裹强行剥夺。

最开始瓷是有些慌张的,可后来发现,无论他再怎么记忆,哪怕用笔书写下来,那些仅有的、可以支撑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回忆,全都在逐渐消失。

恐怕是他们抽取的太多,影响到了自己的记忆。

“连这一点想念,都不能留给我吗?”

瓷摸着书页上的文字,这是自己急促着、恨不得将所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事记下来,生怕自己忘记他们的笔迹。

他的家人们,他的手足们,他最爱的、深爱的人民们……

连这点回忆都不能留给他吗?

泪珠滴落在了冰冷了纸面上,模糊了那些纷乱的字迹,瓷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宝物般,他攥紧着胸口,痛彻心扉。

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家人的指责,他们的厌恶,他们的憎恨时,瓷都未曾感到悲伤,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被‘影响’了,被‘误导’了。

他还有记忆可以去相信,可以告诉自己,他不是孤身一人在抗争,在抵抗着被西方擅自改动的命运。

可现在告诉他,他的记忆都要被夺走——

瓷失了力的手抵在桌边,他痛苦至极,是比身躯的痛苦更加百倍千倍万倍的痛楚,他已经放弃了生命,放弃了所有!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最后一点慰藉都要剥夺?

泪水沾湿了瓷的掌心,他哭的无声又疯狂,宛若濒死的人发出最后哽咽,脆弱、无助又彷徨。

瓷无法想像失去那些记忆的自己,该如何面对充斥着恶意的家人与手足,他永远不会伤害他们,可不代表自己不会因他们的话语而受伤。

这个世界就非要逼他至此吗?

就非要相爱的人变得憎恶彼此吗?

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几秒,也可能是过了许久,瓷突然低声道:“……好累。”

他放下了盖在面颊上的手,合起了自己的笔记,他微翘的睫羽上还沾着泪。

瓷面容凌乱着,眼尾通红,可他的眼睛里再也找寻不到一丝光,漠然着令人恐惧。

心死,不过是将人最重要的物什夺走罢了。

那就这样吧,瓷想,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就这样吧。不论是恶意也好,欺辱也罢,对瓷而言已经无所谓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他爱的人恨他,而他也会忘记自己曾有多么爱他们,他将会在所有人的厌恶中死去,会饱受着所有人的恶意中拥抱死亡。

所以,瓷在面对中和瓷哥毫不遮掩的偏爱和喜欢时,才会那么的、那么的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去死了。

这对失去绝大多数记忆的瓷,饱受全世界恶意的瓷来说,是那么珍贵。

而现在瓷眼睛里的不舍,与当时的不舍何其相像。

“小瓷。”

瓷哥握住了瓷的手,他的神情格外认真,他说:“如果你想离开,就和我们说。”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会带你走。”

瓷轻轻的摇了摇头,“瓷哥和中哥已经帮了我足够多了。”

他露出了一个笑,眼里有着些感伤,有着不舍,还有一些从未改变过的坚韧:“我不能再贪心了。”

“况且,中哥不也说了,会经常过来串门的。”

瓷说道:“为了能让瓷哥你们经常过来,我会把这里经营好的,这样才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行啦,小瓷都这么说了,就听他的吧。”

中拍拍瓷哥的肩膀:“你放点心吧,瓷哥。小瓷可是由我们两个教出来的,与其担心小瓷会不会受委屈,不如想想这个世界会不会被小瓷玩的天翻地转。”

“联。”

被瓷哥忽然叫到的联,条件反射的站起了身:“在!”

瓷哥松开了瓷的手,瓷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拉住瓷哥的手顿了下,轻轻的收了回来。

瓷哥走到了中的身旁,二者一身黑一身红,他说:“我们要走了。”

联包括俄和京的目光,瞬间都望向了同一个人的身上:“瓷…”

瓷才刚醒没多久,他们才刚相处没一会,他们就要走了?

果然是因为救瓷,导致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这么着急着要走吧?

无论联如何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与他无关。

——太快了。

瓷心想,虽然早在醒来的时候就有准备,但是这也太急促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起被封起来的记忆,就连和中哥瓷哥的回忆都不完全,他还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还有很多事想和他们一起做…

甚至他们都没有告诉自己,将来要来‘串门’的话,该如何过来。

或许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瓷不想眨眼,他只想将他们的模样永远的记下来,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存在。

他们的离开,不亚于将瓷好不容易愈合的心脏,再次剥离成两半。

但瓷只是努力的勾起嘴角,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告诉他们,他会很好的活下去,带着他们的爱,带着他们的喜欢——

带着过去自己对他的珍惜,这些无一不在告诉瓷,就算他们离开了,他也不再是一个人。

“一路顺风,中哥、瓷哥。”

ooc我的,all瓷,主俄瓷/美瓷;

团欺瓷→文中称呼为瓷;

后续内网瓷也会过来;

(这个外网瓷和隔壁互穿的外网瓷人设不一样)

“会议已经开始了,迟到的人一律不允许放行。”

忽然他听到瓷的一声嗤笑,讶然的同时还有...

忽然他听到瓷的一声嗤笑,讶然的同时还有些生气:“规定就是规定,就算你是五常之一也不允许有任何特殊。”

如果中忍不住笑,一定是对方的话太过搞笑了,中真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极了。

笑死,在他那边从来没人敢拦过他,中微挑的桃花眼里压低着一缕兴味,他一脚踹门:“抱歉,老子在这就是他妈的规则。”

瞧瞧,多有礼貌,自己还提前说了声抱歉。

对于这些脑子有泡的人,中一向奉行谁拳头硬谁说话,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惯会自欺欺人。

结果踹门一进去,中感觉意识突然有些昏沉,他手撑着额头,一旁半边身体被北京扶着。

操,怎么这个时候瓷要出来了!老子场子还没带你找回来!

瓷一睁眼自己就在联大门口,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狠狠一颤:“怎么了吗?”

“真是好大的排场。”英给瓷鼓了掌,漫不经心的掌声在无人说话的会议厅能显得十分刺耳,不像是赞赏瓷的勇气,倒是像在讽刺他的毫无用处。

他家出了不少事情,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没那个闲心陪他们欺负人玩。

俄不是为瓷解围,他根本就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对瓷向来无视,换句话说便是完全不放在眼里,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联冷淡的说道:“美还没到,瓷你先回位置上去。”

瓷没什么多的反应,他在联大等于是个陪衬,如果不是他们要借自己的手投那一票的权利,他根本进不来这个地方。

瓷垂眸,他本来也不想来这个地方。

落座后,他们等了美利坚一会见他还未来,就决定先开始了,毕竟美的迟到亦或者是不来已经是常态,左右会议上的这些提案早就私底下过过美利坚的手了。

北京余光打量着瓷,怎么看也没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难道是刚才那会换回去了?

“瓷,你还记得你刚才做了什么吗?”他低声询问瓷。

“我刚才有做什么吗?”瓷平淡的反问倒是让北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接着瓷又说道:“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关你什么事。”

北京见状立马嫌弃起来,他明白瓷应该是诞生了双重人格,瓷大概是主人格,副人格就是那个中。

只不过还不知道他们切换的条件是什么,而且看瓷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北京想到了中,他盯着瓷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为什么中就那么强大厉害,而瓷却……

他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而后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如果现在这个瓷不在就好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瓷的眼神中掀起了许些波澜,北京分辨不出是什么,他的声音低而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他消失一样,瓷袖口内的手攥紧了,当真的面临他们的期待时,他仍然会感到害怕。

他们都不喜欢他,他们讨厌他,恨不得自己死,瓷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瓷移开了视线,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气闷散去,面容重回了平静。他什么都做不到,但他会一直坚持到自己消失的那天,再那之前瓷都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那天应该快到了。

真希望能迎来一个……他们喜欢的意识体。

瓷的视线有些涣散,他最近他常常会丢失记忆,以前的回忆逐渐再也想不起来,偶尔也听不太清楚别人的说话声。

今天变得似乎更严重了,大段的空白链接着记忆的断层,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后做了什么,也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异常,就这样吧,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美利坚阴沉着踹开会议厅的大门,他脸上有些狼狈,被中打歪的鼻梁被他硬生生扳了回去,他无视了法的笑话以及英等人的戏谑目光。

一进来便直直的走向瓷,拽着他的衣领往后面撞去,猛地伸出手就掐上了瓷的脖子。

“你他妈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美脸色难看的要死,他不相信是瓷把自己打晕的,所有的行径都指向瓷这个小可怜背后还有什么杀手锏,“藏的可真好啊,你说要是我现在掐死你,你会反抗吗?”

瓷回过神来就是美利坚那张略带疯狂的脸,以及脖子上被扼住的窒息与痛苦。美下了死手,胸腔急促的喘息想要得到丁点的缓解,窒息的痛苦感让瓷无法克制的要反抗。

联漠不关心的看着这一切,就算瓷被美掐死了,意识体也不会死,顶多痛苦了些,除非是那些濒临崩溃的意识体,但显然瓷不会是。

就瓷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的信念,偶尔会让联有些动容,瓷被美他们打压那么多次,他仍然活着。

“只要你敢反抗,你的人民会被战火所席卷,你也不希望他们死掉吧?”

美的双手都掐在瓷纤瘦的脖颈上,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残忍而刺目的赤红,窒息的痛苦几近让瓷休克,他硬生生的忍着意识的清醒,将自己推拒美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

他不能反抗美,瓷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不然他们会死,他不想自己遭受的苦难延续到北京他们身上,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收回的手为了抵御来自求生的本能而将自己的手背扣出了血痕,顺着指尖,顺着苍白的手背,一直滴在地上。

美利坚终于放过了瓷,他也不想亲手杀死一个意识体,不过是给瓷一个教训罢了,他审视着狼狈不已的瓷,“不要让我再抓到第二次,你可要藏好了,我会一直盯着你。”

瓷喘息着,带着残酷的易碎感,薄弱又透着一股绝经中的坚韧,如同一根绷紧而破旧的绳索,不知何时会崩断。

他苍白的唇微颤,他微颤的手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他无论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索性闭眼随他们怎么想吧。

北京倒是在一旁和美一样失望至极,瓷的第二人格根本就没有出现,难道他的猜想是错的吗?

回去的记忆瓷记得不大清楚了,半夜他处理完北京交给他的文件后,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斜对面有一面镜子。

他能清晰的看到镜中人的模样,精致漂亮的面孔没有丝毫生气,本该灿若星辰的眸子古井无波,像是老旧被失去发条的钟表,赤红的长衫衬不出一丝昳丽,笼罩在纤瘦的身躯上透着一股无际的病弱气息。

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如他们厌恶他,瓷也厌恶自己。

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什么东西,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灯光不小心照射到后反射出了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冷光。

中被手腕上的刺痛唤醒,昏暗的视线放大了他的嗅觉,属于鲜血的铁锈味直冲他的大脑,指尖冰冷的刀口与灼热的液体让他有些愣怔。

他丢下右手中染血的刀,下意识按住了左腕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意识到了什么,把瓷的袖口往上一撩,入眼苍白的肌肤上全是崎岖重叠的伤痕,有些很新有些很旧。

意识体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他们本身是跟着国运而诞生的,只要国未死,不出意外他们就不会死,瓷做这些,除了痛楚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中发现他的伤口还再流血,他感到了微妙的违和感,举例来说,中他今天刚把美的鼻梁骨打断,按照美的实力,想要恢复如新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可瓷的身体…

中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一冷,他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短短只出来两次,这次瓷身上又多了些伤痕,上面明显是被人下了死手去掐的。

当时他不是没感觉到瓷的痛苦,但瓷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他的意识凌驾于外来者中的意识,他硬生生的扛下去,导致中无法出现。

他微微叹了口气,中不擅长处理这些细致的问题,虽然因为某种契机让他成为了瓷类似第二人格的存在,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开解他。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他在桌上留了一封书信,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中是一定要和瓷进行有效的沟通,告诉他不需要一个人硬撑。

随后闭上眼睛,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瓷。

瓷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他按了按额角,可能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刚才的记忆又少了一段。

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双手,刚才拿的东西也不见了,扫过的视线忽然看到手腕上的绷带,瓷微微一愣,是谁帮他包扎的?

紧接着他发现了房间里的变化,他看向桌面,发现了中留下的讯息。

瓷捏着纸张的手失了力,被他捏出了一丝褶皱,他沉默了许久,才在纸的背面写下了一个好字,他的视线微微有些出神。

书信里简短的解释了瓷今天为什么会有大段的记忆空白,告诉了瓷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以及他们交换出来的契机。

还有中说,他会帮他。

帮他?

为什么在他选择彻底放弃了的时候才来?

瓷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手无力的垂下,却在落下的时候多了点力气,削瘦的手按在了心口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洞的身体里,竟久违了的有了温暖的热度。

是中带给他的吧,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如同幽夜中的昙花一现,正因为短暂的花期才能诞生出那一瞬间,残酷而濒临凋零的美丽,在它绽放的同时已经注定枯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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