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人应该是深有体会的,每次在车上产生睡意时常常是傍晚时分,从录制地点出发的车经过无数立交桥,红绿灯和金灿的车流在眯起的眼睛里汇到一块。凌晨的路上,司机师傅空调温度开的正好,毛不易在重重光影中看见女生刘海的弧度。
这是谁,他想。
眼皮子没有赢过自己的好奇心,他头一侧,倒在微凉的玻璃上睡去了。
两点三点四五点。
她没睡着觉,黑影晃着披上外套打开酒店阳台的门,随手拿了瓶水,仰头...
她没睡着觉,黑影晃着披上外套打开酒店阳台的门,随手拿了瓶水,仰头喝完才借稀稀疏疏的月光看见几个黑体字,拆封收费十五元。她自嘲听歌太入迷。耳机里放着水乡。
“余晖撒下一缕缕碎波潺潺,晚风里灯影柔曼。”
杭州,好地方,就快回去了。
单依纯趴在栏杆边,看垂下去发丝和几近无风的夜色纠缠,黑色长发和夜晚的黑有时混为一体,和远处竹子景观落在近处的阴影有时混为一体,今天晚上和他黑色的短袖混为一体。晚上不该减肥不吃碳水的,她想。终究是到了九点钟就饿了,等待音响老师一步步调试,她和毛不易在舞台边缘晃着聊天,仰天长笑的瞬间就差点要踩空,她的失重感在半秒内被暖热的软软的臂膀包裹。毛不易扶住她半个肩膀。
“单姐今晚怎么这么激动?”
不是因为他和人说话时候的眼睛,不是因为他那想让人趴在胸口贪婪的听啊听歌声,不是因为他一言一行一抬眸,不是因为他在舞台间隙躲在角落看书时翘起的二郎腿和单手持书的样子,不是因为他在被前辈开玩笑时微红微闪的耳朵,不是因为他在舞台上自在又不自然的小动作,不是因为他的纯净和年龄自带的平稳,不是因为他歌中令人眯起眼的旋律,不是因为他小心握笔潇洒写字,不是因为那双略带青筋长又长的双手,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魅力。单依纯第一次这样明晰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如果说下次见到他不自然的话,自己就使劲大笑好啦。她很大声的关上阳台门,好像昭告世界自己没事。
她不合时宜的陷入了不合规则的爱情。
想不明白想不开,单依纯在床上睡着的时候耳机里完小王日记最后一首歌。
蚊子嗡嗡响,适应了长沙夜晚的人流,夜市黄的晃眼的灯下小摊摊主在忙碌。单依纯和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挽着胳臂去逛夜市。工作和娱乐综艺夺走了她的大学生活,闪闪发光的眼影亮片背后,是她不指望任何人能感同身受的东西。这样轻松又青春的时刻,少之又少。
朋友指向突然骚动的人群,摄像机闪光灯和背着双肩包的工作人员,那个人?他在微微低头听一个女孩子讲话,一身粉红眉眼粉红,旁边站了憨憨在笑的李雪琴。那女生是谁?
朋友拽拽她。
“喂你在往前走就要出现在摄像头里啦。”
单依纯心里只想着,很幼稚的,很不受控制的想着,自己站到他跟前听他说话。
朋友把她拉到人群后面,却离他只有两个人的距离。
“这不是毛不易吗,我一直一直特别喜欢他的歌。”
“高考的时候压力很大,他的歌都很让人放松。”
口罩下她嘟着嘴。没回答。
“小单!”
朋友大声唤她时,毛不易的眼睛带着惊精准定位两人。小单盯他,他眼睛旁边有汗滑下,有眼袋,和三层双眼皮,一秒,他笑了,两秒,小单笑了,只想狠狠的惊喜的热烈的冲他笑,三秒,视线移开。
毛不易又一次被簇拥在生活场景下的人群中,环顾四周无一例外是举起来的手机与是不是刺到眼睛的闪光灯。身边朋友说的话都要贴近对方耳朵才听得见。他不喜欢这样。彼时想起来两天前彩排时单依纯说,自己在好声音夺冠后,就很少在私底下化妆了,为了走在街上还可以放肆的当一个路人。但是,她不化妆也很好看啊。毛不易拿着烤肉想起她头发凌乱坐在面前笑,她笑的头发都飘到自己的衣服上。
那时他听到“小单”。
那时他发觉自己真的很想再一次看见她。
“念叨着彩排已经两天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热爱工作”
单依纯的助理在去棚的路上突然发问。
单依纯认为助理将要跟她进行的对话太狡猾,于是她选择装睡,并把头埋进座位与车玻璃的空隙里,冰凉的玻璃轻轻扎着她的脸。“镇静”,她默念。
毛不易先到录音室,看看粤语发音,听听原唱,喝两口水,和制作人聊聊天,顺便,盯着门口。
“毛哥。”
“来啦。”
这以上便是两人复杂内心不断波澜后的全部寒暄。
空调温度只有十九度,但帽子下的毛不易像是热的红了。对面人看自己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并且无厘头。他硬着头皮不去看。一紧绷,毛不易就会握住眼前的东西,譬如在舞台上他会紧紧篡住话筒,现在他抓住琴谱。
荒井老师拿着笔在纸上勾画,眼睛在两人中间扫来扫去,蛮有意思,他想。
「奧利奧這樣一直盯著陌生人很不禮貌...」
是最近汲星高照的摸鱼
p6是衍生营人的的脑洞,药剂师吉祥x太阳花成精特
存存
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半现背
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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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第一次和我说自己看到了一只会飞的章鱼时,我没有当回事。毕竟他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幻想,而我既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有故事里的读心术,所以对于他那些神奇的构想,有些我能理解,有些根本不行。
第二天早上我...
第二天早上我去厕所洗漱的时候,发现镜子的一角多了一幅用黑色记号笔画的画。我咬着牙刷弯下腰,轻而易举辨认出了那是一只有八只脚的章鱼,背部有一对很花哨的翅膀,畸形章鱼的脸上是林墨标志性的作图风格。
我吐了嘴里的牙膏泡,洗脸的时候却在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是昨晚吗?可是在浴室分手时已经过了三点半,他应该回去睡觉了。是今早吗?也许吧,起床到现在还没看见过他的身影,按妆发的顺序,他应该比我还要晚一些……
吴宇恒帮我关掉面前的水龙头时随口问了一句在想啥,我还没缓过来,把捧在手里的水往洗面池里一泼,很傻逼的问:“吴宇恒,你见过长翅膀的章鱼吗?”问完的一瞬间我脸上就像发烧一样,热度一下攀升到我的耳廓,没等他回答又说:“当我没说。”
我匆匆从洗漱间走掉时余光瞟了他一眼,他的手还拧着水龙头,疑惑的视线跟随在我的身上,我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说我先走了,选管催。
上了车发现林墨坐在里面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双手抱着胸,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在车窗上。我把座位上的毛毯抖开往他身上一丢,恰好把他的上半身盖得完全。
“你不是后妆发?”我问他。
他“哼”了一声。
行吧。
我没想到他会在训练中途来找我。舞室的那面大镜子让整个空间一览无遗,他就蹲在教室门口,缩成小小的一团。我敢说最先注意到他的是我,但只在我犹豫要不要停掉音乐的那一会,张嘉元就先跑了过去。老师乘机说大家休息一下,激烈的音乐才从音响里慢慢消失。我走到教室的另一边坐下来,歪着身子,拧开一瓶水放在手边,盯着镜子里那两个人的身影。
我很难不承认,张嘉元和林墨的相处比我跟他自然得多。张嘉元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拽着他的手腕打打闹闹地引他进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生出一些奇妙又幼稚的攀比心理,我想,张嘉元会知道掐着他手腕,把他抵在墙上进入他的那个人是我吗?
林墨理所当然地坐在我的脚边,拿起我手边那瓶早已经为他开好的水,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口。张嘉元调笑他说你征得人柯宇的同意了吗就这么灌了人的水,你好意思吗林墨。林墨倒是狡黠地笑了起来,高深莫测地对张嘉元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水是周柯特地给我开的。”他的右手三根手指还夹着白色的瓶盖,头一下埋到膝盖里,躲过了张嘉元轻飘飘的一击,最后笑嘻嘻地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腿:“对吧周柯?”
我沉默的点头。
“不过周柯,”他转过身来,把盖子拧了回去,毫无避讳的讲起那只长出翅膀的章鱼:“我又看见那只长翅膀的章鱼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显然昨晚的那个做法并不适合现在,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笑容在渐渐消失,眉头也渐渐皱起,“林墨,你要不……”
“你在哪儿看到的啊?”张嘉元打断了我的话,我心里松了口气,因为我确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去回答。但我没想到张嘉元就这样接受了这个异世界的设定,很认真的和林墨谈论起那只他眼里的奇怪的章鱼。他交代说第一次看到那只章鱼是在练习室小憩时,先是感觉到眼前的黑色变深了,然后它就慢慢的飞到了他的面前。又说最近一次看到是在昨天晚上,无意识放空的时候它也是这样飘到了他的面前。张嘉元问它有影响到你的生活吗,前者先是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说:“最近好像感觉很累。”
在我看来都是些胡言乱语,张嘉元可能也被训练折磨得脑子不清晰,竟然把这些话照单全收,最后甚至还总结说难怪今天刷牙时看到镜子底下有一只奇怪的章鱼,原来是这么回事。
林墨疯疯癫癫地点头,手缠着张嘉元的小臂上,说有机会的话我和章鱼大师说一声,让你也看看。张嘉元笑着说没问题。三人聊天的最后我变成了局外人,直到林墨挥手说拜拜的时候我才愣愣地摆摆手,说了声再见。回头一看林墨喝过的那瓶水已经被踢到了教室的最后面,我猜大概是他激动地拳打脚踢的时候毫无察觉的胖揍了那瓶水,才让它像长脚了似的滚到了最远的地方。老师拍拍手说接着训练,我站起来,走到最后捡起那一瓶水,把它安安生生地立起来,又把瓶盖又紧了紧。没由来的,我觉得我就像那一瓶水。
刚回到宿舍的时候,恰好碰见阿姨端上新的宵夜。厨房阿姨应该已经眼熟了我的样子,亲切地招呼我说来吃海南菠萝。我本没有半夜吃水果的习惯,但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还是在阿姨的注视下拿起了串在竹签上的菠萝块。削菠萝为什么也有全国标准,我想着,咬下第一口。菠萝的螺旋纹横跨过一个个被挖出来的小坑,凸起和凹陷在舌尖的触感尤为明显,几乎要在我的口腔里实体化。等我舌根泛起麻痹的感觉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自己忘记问那位热心阿姨一句:这菠萝泡盐水了吗?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海南吃到菠萝,先前都是些蜜瓜和圣女果,不甜,不是我爱吃的。倒是林墨很喜欢,碰巧遇上他的一两次,都能看见他跟做贼似地来找水果吃。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菠萝。他最近剪了头发,短的很,吹干了之后直直的立起来,和菠萝顶上一模一样,好几次我看他吹完头发都笑得不行,他就把风筒对着我的脸狂吹,威胁我说周柯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我喜欢他头发稍长一点的样子,但是短发也喜欢,只是稍长一点的时候更喜欢,他的眉毛被掩在头发底下的时候,仿佛伶俐的口齿也随着英气的面容一起减去了三分,变得更加柔和舒缓。这时候我才能堪堪与他匹敌,在性事之外的寥寥几个场合也能与他打个平手。只是我还没等到他的头发长长,他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地喊造型师剪短了。
我在心底惋惜,把他按在身下的时候也忍不住去揉揉他软软的发丝,他倒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手打开,恶狠狠地说:“周柯宇你是不是神经病”。然后我只得讪讪地收回手,继而去亲吻他的额头。
餐厅里除了我没有别人,我把手里那块被我咬的不堪入目的菠萝举起来,用它挡住餐厅里唯一的光源。点光源的尽头被菠萝代替,四散开的橙黄光线从破碎的螺旋纹中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几乎要把整个餐厅照亮。就这样吧,我几乎是立马做了决定,给林墨带一块菠萝。与此同时,我感觉手里一轻,本就在竹签上摇摇欲坠的菠萝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黄色的汁水迸溅出来,直直的砸在地上,把地板染湿了一小片。
付思超把我扶到医务室的时候也在数落我:“你们一个个怎么搞的,墨墨也是,每天困得不行,还老和我说手脚没力,你也是,崴了脚,都快决赛了,你们都悠着点吧……”
竟然意外得到了林墨的消息。我装模做样的问了一句:“林墨怎么了?他什么毛病?”
“你快别说了,”付思超的嘴不把门,“他最近都快把‘休息不够’这几个字写到脸上了,黑眼圈掉的有下巴那么长,一下课就缩在我和元儿旁边睡觉,有几次叫也叫不醒,把我们俩吓坏了。”
“他没去医务室看看?”我问。
“看了,医生说他是太累了,他偏说都是那什么长了翅膀的章鱼的错。哪有什么长了翅膀的章鱼,也就是张嘉元哄他说让他再忍忍,决赛马上就过去了,等决赛过去了再来好好解决这只章鱼的事。诶你说墨墨每天都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能跟上他奇怪逻辑的好像也就嘉元了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脚伤,我意外获得老师批的一天假,原话是你呆在练习室还得让别人照顾你,为了你的脚也为了别人,你就休息一天吧。虽然我本意并非如此,但我还是点点头接受了。回寝室时发现床上被丢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潦草的写着:过两天拍大岛日记,和我一起。署名是林墨。我把小纸条铺开来,用书压了好几次,才勉强把皱起来的地方抚平,刻意翻到了书的中缝,把它夹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清闲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被付思超他们调侃“残障人士”,但也不是不能走路。我打算拖着步子,去到处转转——当然也许还有更深的一层原因,我想去看看能不能碰见他。
我在地下最后的一间练习室里找到了他。他用几个方椅在墙角处围了一个封闭的区域,整个人蜷缩着,挤在那个角落里,毫无顾忌地睡着。我曾经说过他私底下和镜头下一模一样,现在却开始怀疑这个结论。当时的随口一说换来了他一声冷笑,当晚他就扣着我的背咬着我的耳朵说:“周柯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他在庆幸欣喜什么,我只感觉自己被他蔑视着,被他一字一句的宣告:你进不来。我进不去他的壳,他也没有一丝想向我敞开的欲望,我能掌控的只有他的肉体,我只能愤怒的把他用力的按在怀里,亲吻他的锁骨、鼻梁以及修长的手指。但他也不来了,像是忘记了我们“相互解决生理需求”的约定,于是我连掌控他肉体的权利也被他剥夺了。
奇怪的情绪从林墨而来,又被他安抚。我站在练习室的门口,远远地看着他的睡颜,没有踏入他为自己设下的结界内的打算。我摘下眼镜,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变成模糊的一个小点,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起来——
我们俩,一个瞌睡虫,一个瘸子。
我没想到他真的弄到了一只章鱼风筝。他蹲在地上摆弄那只风筝,很认真的解释:“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和我看到的那一只最像的了,”说了又抬头看了看我,“算了跟你解释也没用。”他虽然没说出口,但我仿佛听到了他冷笑一声说:反正你也不信。
我原来是不信的。
镜头前他又开始活泼起来,我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全身心投入到“在泳池里放风筝”这个荒诞的想法之中。回声很大,大到林墨的声音在我耳边过了一遍又一遍都还不能消失,大到我以为摄像老师都已经不见,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里没有风,除了跑起来。我不知道成片会是怎样,我只知道他跑了很多遍,在这条五十米的标准泳道上,不知疲倦的跑了很多遍,拖鞋的啪嗒声重重的打在蓝色的瓷砖地上,不断地回响。
“放弃了。”林墨把风筝线一甩坐到地上,“果然是飞不起来的。”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我的脚上:“好些没?”我点点头,忍不住损他:“我都陪你跑了那么多回了,你现在才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说我可是问了付思超说你好全了才叫你来的……泳池的回音太大了,大到他这句嘟囔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故意告诉我他有在意我。
走之前他说要放生这只章鱼,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找他了,我没有反驳他异世界的设定,默默地帮他牵着风筝线,看着他皱着眉头咬着牙一剪,然后我手一松,章鱼就掉在了地上。
“恭喜你自由了!”他蹲下来拍拍章鱼的脑袋,又给他换了个姿势,才心满意足地说:“周柯,走吧。”我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拉了拉他垂在我身边的手腕:“我给你留了一块菠萝,你……吃吗?”
他又大笑起来,不受控制的前仰后合,我怕他摔倒,虚扶着他的腰,手刚搭上,就听见他说:
“吃!”
*无脑ooc
*全是编的无考据纯胡扯
00.
烟雨江南的一月底。
十一点大概过一刻,晚间的室外温度降至今日最低,稍起了风,有雾,降雨概率百分之十。
何运晨低头对表。
这个点,高铁站的候车大厅仍被近距离春运支配,没留出来几个空位,人流匆匆过往,大包小包地扛着。
两小时后,他将再次回到灯火不歇的上海完成繁杂的收尾工作。年关将至,写字楼里奋战到天明的加班人陆续变少,至多不过一周后,他也将登上回程的车。
但此时此刻,惦记家惦记了一年的在外务工仔小何却没办法专心去想那些触手可得的温暖。...
但此时此刻,惦记家惦记了一年的在外务工仔小何却没办法专心去想那些触手可得的温暖。
他从不多经历的觥筹交错中退席,需要认真审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一小时前,年夜饭落幕,杨润泽一眼锁定位置,从录制场地的另一端跑到出口来和自己说再见。
一小时后的现在,他捏着没电了的手机进站安检。
家人问候的消息在何运晨检票上车,给手机充上电后才显示出来。
他边给座椅消毒边纳闷儿,就这出个半天差的空档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打眼一看才知道99+全是对他今晚发在家庭群里那个表演视频的热烈讨论。
节目录播,没办法直击现场,所以视频是托台下工作人员帮忙录的,角度问题有些模糊,但很显然,画质没有对这其中录下的精英律师何par五音不全的实锤产生任何影响。何运晨非常后悔地翻完聊天记录,发现内容极其没有营养且统一地围绕着——幸灾乐祸的爹妈嘲笑他跑调跑得没边儿,不仅跑调还唱的要多大声有多大声,和旁边三位专业人士对比太过惨烈,而且跟靓女一起跳舞竟然能像根木头。
何运晨只剩下好好好是是是,试图据理力争这是节目效果,没想到二老知道了这场秀的设定是两对双胞胎后更损——“别家双胞胎区分靠性格和胎记,你和小杨拉出来唱首儿歌就明白了呀”,笑完还要加上一句家里老太太也这么觉得。最后的最后才老话新说,指着跟38楼小伙伴的合照念叨,成天跟人家成双入对的人凑一起怎么自己不知道努力努力。何运晨回了个卑微打工人的表情包,这次那边只发来一条三秒的语音。
他点开,是外婆笑着说:“注意安全。”
何运晨也摁开语音:“好嘞!”
话音还没落,刚笑完自己的老妈插了条私聊消息进来,恭喜小何律师2021年参加的第一个商业活动暨人生第一次唱跳演出圆满结束,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一个还算不错的打工人:妈,我今年真的26了。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
那边回了一堆省略号,过会儿才说算了,能指望你沾上点桃花运本来就是妈妈的奢望,还配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何运晨刚要回,又有手机提示音出来,他低头去捡被餐车不小心撞落的耳机盒,隐约看到屏幕上只发了句在吗的蓝色头像,以为老父亲也开始见缝插针。
于是已经在原地纠结了十几分钟的杨润泽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您要再提过年跟二叔的同事的大哥家里的二女儿相亲这件事我就把您往年偷偷喝酒的事情做一套完整案情梳理报告发给我妈。”
杨润泽:“?”
看清到底是谁发了消息的何运晨开始今日第二次后悔,他后悔自己一个老近视人为什么这么自信地把眼镜扔进了包里,又琢磨了半天,这小孩什么时候换的头像?之前不是红得噼里啪啦那样式的吗?
他没多想,非常迅速且熟练地抢救了社死的自己。
对话框里,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抱歉发错了,怎么了?”
杨润泽等到回复,这才发了那张图。
图片里,一对无线耳机躺在粉色卫衣上,显得很可怜,因为它们家没了。
“刚发现的.....忘还你了。”
何运晨如梦初醒地打开自己刚捡上来的耳机盒,果然,空空如也。
这回轮到他笑了,哈哈哈了两条才想起来安抚小朋友,杨润泽顺势发了张垂头丧气的柴犬表情包,看得何运晨想顺着网线伸手顺顺毛。
小羊:那我...给你寄回去?
何运晨不愿麻烦别人的下意识刚要反驳,话到发送键边又变成了行,一串儿地址清清楚楚交代了上去,完后才关心道:“还没撤退?看你还穿着表演的衣服。”
小羊:“嗯,马上就完事儿了。”
何运晨应了声说出道的主唱大人果然辛苦,顿了一分钟,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一串字:“那你就回家了再寄,别今天晚上忙了。”
那边过了好一阵没有回复,应该是又有事被叫走了,何运晨喝了口水,正打算以闭目养神熬过这听不了歌也看不了电影的三小时,屏幕又亮了起来。
小羊:“好。”
02.
无锡的夜总归没有深圳暖和。
杨润泽在他们之中最后一个做完采访,非常有当爹自觉的李奕谆留守门口等待接娃,没想到此娃一出门只逮着他问了一句:“有没有密封袋?小一点的那种。”
天性使然,李奕谆立刻应声帮他去问工作人员,东西要来了也没想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直到他看见杨润泽很宝贝似的把手中一直拿着的两只耳机放了进去,其严谨程度真的像在做什么精密实验。
不至于啊,李奕谆目瞪口呆地想,这是拽子能干出来的事?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杨润泽从来不用无线......等等,这不是今天下午他们候场的时候........唯一真父亲心中警铃大作,看着杨润泽把密封袋认真拍了照片并划开手机像是给谁发了消息后他更加确认——自己家菜地里最拽的一颗白菜已经摇摇欲坠。
李奕谆几乎不想回忆这件事的起因,因为越想越有问题。
李奕谆分析明白,理解透彻,点开手机编辑朋友圈。
半分钟后。
小智小智:救命,拽子不拽了,爷清洁。
部分好友【拽子】不可见。
03.
“所以,你刚是被催婚了?”
“不用这么乖的。”
杨润泽被最后那声有点哑的轻笑吓得差点儿弹开,又口嫌体正直地凑回来,脸贴听筒又听了一遍,为了不让一车好哥哥看出端倪,故作镇定地把手机压下去,长按语音条收藏一气呵成装作无事发生,还很心虚地朝后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没人注意到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脸红了,他只觉得自己双颊都很滚烫,只好赶紧岔开话题,打算用自以为正常的语气回条语音,却不小心点到了通话键,杨润泽刚要挂断,那边已经通过,他被迫按部就班问起刚刚那条被撤回的消息。
何运晨大脑还在开机,嗯嗯地回这两年年年都催,又说诶,你们这些小朋友暂时是还没有这方面困扰,我可就不一样....
杨润泽反驳,似乎还有点急,我不是小朋友了!
何运晨说好好,不是不是,但哥哥不还是比你大吗?
杨润泽这下百分百确定自己脸红了,因为就在前几天,他们俩算是网友面基见的第一面,杨润泽早到了会儿,正乱转悠的时候背后有staff小姐姐喊他,说你哥哥来啦。杨润泽愣是有点僵硬地回头,见何运晨一身正装走近,开玩笑似的应他们的梗,嗯,哥哥来了。
后来他是被旁边人喊回神的,喊他的人也笑着说怎么还脸红了呢小羊,他没回答,只记得何运晨反驳了句。
“说什么呢,明明挺拽的。”
大家一起笑开,何运晨还很不熟练地向他挑了挑眉。
此时此刻,在昏暗的大巴车上,自己的心跳频率根本不亚于那一瞬间,杨润泽于是有理有据地慌了,口不择言,“那你....会去吗?”
何运晨觉得这孩子真的傻了,“当然不啊,我不还威胁人老爷子来着吗,估计今年是能捱过去。”
“那.....”
那明年,后年,再久的以后呢。
这话太过界了,杨润泽再心神不安也把它咽在了肚子里。只不过何运晨没什么放他一马的意思,还在追问:“那什么?”
“没什么。到机场了,回头再聊。”
何运晨再见两个字连酝酿都没酝酿完,就听见了嘟嘟的忙音。
....这小孩儿。
04.
何运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何运晨发现这只小羊的确跟他手滑,其实是没忍住点开的那些个人视频里一样可爱,外拽内软,对这个世界不怎么设防,和小动物一样拥有细腻的内心一隅和暖呼呼的肚皮。
除此之外,还有点过分得....容易接近。何运晨仔仔细细地回想,虽说半大小伙子们确实容易玩到一起,这几天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此之前认识不认识,打打闹闹都是一整团儿堆着,即使和初次见面的合作对象他们也能在排练厅里笑到一群人瘫地板上——可与所有人比起来,何运晨总更愿意把杨润泽留在他身旁最近的那一亩三分地。
起初他觉得是自己越界,总借着各种缘由动这儿碰那儿,后来他看出来这小孩属于谁见了都想呼噜一把的类型,但下手稍有不慎就会炸毛,唯独在他这里主动求摸。
何运晨于是下意识想试探一二,但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发现这事儿根本不用他动什么脑筋。
年夜饭在场毕竟有一个乐团的兄弟伙,他俩节目表演前形影不离也就罢了,唱完跳完下场了杨润泽依然没什么要回家找爹妈的自觉,回桌上就跟他贴在了一块儿,大有只要你不说我就默认你同意的意思。
何运晨不知道这个小孩懂不懂他们俩这样相处代表着什么,他总归大一些,要权衡利弊,思考行为后果,正这样想着,杨润泽伸了个懒腰,张开双臂,特自然地说哥,你过来点,何运晨当即缴械投降。
算了,去他的世俗现实吧,何运晨想,谁爱当圣人谁就去当,反正他决定叛逆这一秒。
05.
杨润泽在自以为小心翼翼实则明目张胆地试探。
具体试探什么他不清楚,也不知道没被拆穿完全是何运晨心软,他只贯彻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
不管什么事,决定了就去做。为了达成目标,须得付出应有的代价和努力。
这个原则在他不长不短的人生中一直适用——这次就算有一点点例外吧。目标不怎么算目标,最开始向目标靠近还全凭原始冲动,需要争取的也不再是那些可以具象化的东西,是他面前活生生的一个人。
但就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也不知道退缩俩字儿怎么写。拽惯了,也失败惯了,如果起步就要唯唯诺诺想最坏的后果,那人就不是杨润泽了。
早已默认前路荆棘遍地的人毅然上路,以为要面对的是洪水猛兽,走了一半才发现跟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自己以为的一千步,早有人走完了,还精心折了一只夏末枝头的花,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等他。
无数个偷看被发现的瞬间,自己还没来得及找补,何运晨已经提前一步化解了他可能产生的所有尴尬。杨润泽一边被顺毛一边在心里嘀咕你别跟我在这儿打太极,不知道叛逆青年转头就能干出来更过分的事儿吗。
几秒种后,言出必行的叛逆青年鼓足勇气,用自己都没听过的声音叫了声何运晨,说这会儿坐得有点儿挤,你要不胳膊过来点,搭沙发背上。
何运晨完全没给他点火之后放哑炮的机会,摄像机下,众目睽睽,他俩的距离一度近到如果李奕谆不是忙着奶娃没工夫理他下一秒就会发消息质问这是什么情况的程度。
事实证明激将法永远成立且有效,靠都靠这么近了,杨润泽非常小孩心性地想看何运晨究竟能回应他到哪一步。
虽然选择扔饮料这个方法实在很蠢,过程中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拙劣的把戏极其像一个铁血猛男嘤嘤嘤说自己打不开旺仔牛奶,但是无所谓,何运晨再次照单全收了这几分钟的闹剧。杨润泽心里那股劲儿莫名其妙地窜上来,他本就是碰瓷的意图,没想到真讹到了份大的——开玩笑,就这十拿九稳的欧洲人品相不再赌一回?
不信邪的赌徒在开牌后全盘皆输。
摄像对准,灯光打下,和公司年会一样,歌舞会热闹到最后一分钟。
换到圆桌中间去的功夫,杨润泽却实在坐不住了。
明明刚刚自己先带何运晨去找智哥说了话,怎么现在何运晨跟对面好友介绍他时才更像见家长。天时地利人和,因为你来我往的较劲式黏糊了一晚上,路过的帅男靓女自觉为他们俩拉出一条分界线,桌上巧的不能再巧的还刚好有两个真正的小孩儿,数都自己配凑好了,不用杨润泽自己联想,已经有人打趣——“你们怎么都像一家三口来的”。
何运晨顺着话头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搂着小男孩凑过去,嗯嗯道看起来长相随我。打发过去玩笑话,众人哄笑的间隙,才转头看了眼杨润泽。
杨润泽觉得自己大脑皮层不存在的情感处理器一定在猛亮红灯。
他实在不能再把这些种种归功于他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因为爱好与脑回路大部分相同,较旁人来说才走得更近些,这太自欺欺人了,还不如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来的有说服力。
只不过命中注定相像的缘分在此刻也变成了为他们打掩护的罩子——所有人都默认“双胞胎”无论从节目效果还是个人情感来说都应该待在一起,这没什么异议,所以哪怕他们实在展现出了不太寻常的默契与熟悉也无碍。
所以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可怕的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念头驱使他,要靠近,再靠近。
真是皮肤饥渴症吗?杨润泽想起他搜自己时极其不乐意输入的那个词条,印象最深的一条讨论是,每多一个人来看盟,羊拽皮肤饥渴症的秘密就多一个人知道。
当时他不屑一顾,现在深感小丑竟是我自己。真有那么不拽吗,不至于吧,杨润泽在心里疯狂给自己开脱,那照这么说何运晨也脱不开干系,这人不也总爱......凑上来.......算了,杨润泽决定及时止住自己越来越离谱的想法,但指尖温热的触感已经回到脑海里,他把自己蜷成一团裹进被子里,食指微弯进去,轻轻摸了摸虎口的茧。
那天原本是在安静看节目的,杨润泽不情不愿地回忆,不知道是谁提了嘴学吉他的事儿,杨润泽便像家里聚会被推出来表演好运来的小孩儿一样——但那琴是何运晨亲手给他递的,杨润泽于是觉得也没什么。
没想到的是场上气氛很好,提起弹琴练琴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刚刚认识的朋友们也凑在一起问这问那的打趣,夸得他不好意思了两回,还真有点儿过年时候亲朋好友凑一块儿磕瓜子的意思。何运晨在旁边对小孩内心尽收眼底,说是啊,当时在他们乐团季那节目的时候练琴就特别努力,特别厉害。
杨润泽听了一晚上夸奖也说了一晚上的不敢当,唯独愣在了这句话之后。
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还是只是客套话?
何运晨笑着看过来,杨润泽自觉排除后者。
没等杨润泽从这件事儿里缓过神来,对面在聊天的已经一齐顺着何运晨的话说起来,不乏提到他们之中也有半吊子学过的,结果连格子都没爬完就直呼放弃,看琴行那些老师指节各处都磨出厚厚一层茧才知道自己不配了,杨润泽嗯嗯点头,摊开掌心说我这点儿还不怎么够。
“是吗?”
何运晨云淡风轻地挑眉,距离优势让他想要亲证的坏心思得天独厚,外人视角只能看到他极其自然地上前,一手垫着杨润泽的手背,用指腹指了指,期间两人还说着小话儿,一切如常。决计不知道看似冷静的杨润泽实则被惊得一晃,险些和他掌心相贴。
没人看得到他们暗处的这些小动作,但逗人也要适可而止,何运晨笑笑收手。
他算是心满意足,但搅和得后半程杨润泽都是懵着过的,不止为指尖还残留的温度,还为他那些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想法,比如何运晨凑上来那一刻,他甚至期待过他们真正的.......十指交握。
杨润泽觉得自己没救了。
何运晨还没放春假,如果不加班的话,现在应该在下班路上,在挤他提过的乱七八糟的地铁线。
想到这儿,杨润泽傻了吧唧地笑了声,笑完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挫败感没来由地涌上来。
至于吗,这都茶饭不思了,不就是一个——“小小何运晨”,杨润泽直拍脑门,在心底质问自己为什么没事儿要提这么一句,这让他又想起那天说的话来,一幕幕画面要闪现的刹那,他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天才想法,杨润泽在心里对自己一通猛夸。
花园里全是扯闲天儿的老人和乱蹦的小孩儿,新树的枝条孤零零地立在石板上。
黄昏中,落日向飞车,整个世界都被染成暖黄色。
杨润泽仔仔细细做完垃圾分类,没忍住划开手机拍了张照。
小羊:【图片】
小羊:你好大忙人
小羊:深圳好热我下楼扔垃圾都穿短袖
小羊:吃晚饭了吗
小羊:我现在跟橘子一个颜色
小羊:我妈说看着我都能解渴
打工人想回家:天很好看。
打工人想回家:暖和真好,上海还在间歇性刮风,一点儿没有一个作为南方城市的自觉。
打工人想回家:正打算吃呢。
打工人想回家:头像怎么又变红了?
打工人想回家:看见你微博了,挺叛逆啊少年。
杨润泽看着消息一条一条弹上来,刚要回,何运晨又发来。
打工人想回家:真好看。
杨润泽被定在原地。
这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这是我理解那个意思吗,不是吧,如果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的话那又是什么意思。
杨润泽觉得现在只有大悲咒才能救得了他了。
06.
何运晨在回老家的第二天收到了杨润泽寄来的包裹。
里面除了他可怜广漂,起码也能抵得上一月工资的几分之一的可怜耳机,还有一个精美包装了的盒子——何运晨小心翼翼地拆开——印着星云的拨片被串成项链,旁边还有几张北极圈与极夜的明信片,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一张上写了字。
【新年快乐】
小羊:收到了吗
小羊: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新年快乐!
打工人回家了:很喜欢谢谢
杨润泽指尖在键盘上没来由地打滑了下。
小羊:是啊我在家闲的没边儿
打工人回家了:但写了很多首歌?
小羊:bingo
小羊: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不成正形
小羊:有机会
小羊:唱给你听
打工人回家了:一定有
杨润泽捧着手机嘿嘿笑了。
明明人世间最常见的谎言就是改天见,但耐不住这话是何运晨说出来的,他只好盲目地相信。
何运晨再一次没戳破隔着屏幕那只羊的小心思。
何运晨把项链和明信片分开收起来,安放在木质床头柜里。
他记得曾有人提过,对于一般小孩来说,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送对方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而在这些小孩送出自己的所有心意后,最期待的又是什么呢?
何运晨猜是礼尚往来。
07.
杨润泽居家躺尸的第不知道多少天,羊妈下班儿给他捎回来一个顺丰快递。
杨润泽笑着爬起来去客厅拆箱,又听见厨房里传来念叨,“那快递小哥还说这是易碎物品,要轻拿轻放,是什么东西啊?谁给你寄的?”
杨润泽嘟嘟囔囔说我也正纳闷呢,谁会大过年的这么.........等等,他脑海中出现一个人选。
杨润泽划箱子的手立刻不利索了。
然后又在此刻功亏一篑。
杨润泽一整个想问何运晨是不是会下蛊,怎么只要联想到关于他的事儿自己就像没了魂儿一样乱飘,第一次给他弹视频连预告都没有,吓得杨润泽直接弹出三米远,确定这不是做梦后照了三遍镜子才点下接通键。
始作俑者穿着深色家居服,神色如常。
“不是要请我免费听歌吗?”
杨润泽嗯嗯哦哦地差点儿闪出界面,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起手才弹了两个音,羊妈就推门探出一个脑袋,“在和谁说话啊?”
杨润泽瞳孔地震,无奈地看了妈妈一眼,又转头看何运晨一眼。
最后还是何运晨打破僵局,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地和羊妈打了声招呼,杨润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全程控了场,听着妈妈也被哄着聊得很开心,莫名萌生了在何运晨旁边是不是自己一辈子当个语弱交流废也完全没问题的想法。
何运晨敲了敲屏幕。
“想什么呢?”
杨润泽头摇成拨浪鼓说没事没事,我我我继续弹了。
这几天聊天,何运晨一点儿也没表露出来要回礼啊。
杨润泽的拆箱场地在意识到包裹寄送人是谁后就紧急转移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拆出来的小箱子一时不舍得扔,被先搁在了门背后——他得以仔细端详何运晨送他的东西。
有印花的黑色盒身,拆开的金顶容器里是泛着橘调的液体。
不难看出是瓶香水,杨润泽一字一顿地去读瓶身的雕字。
“TraverseeduBosphore”
“TraverseeduBosphore,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瓶身和盒印上方蓝色部分,汽笛与楼房的剪影就来自于那里。横跨欧亚,随处可见圆拱的建筑和飞过轮船的海鸥。古老东方之美被保留最完整的地方之一。”
何运晨在语音里这样说。
“中性香,美食调,皮革木质气息烘出来的甜味儿,那天觉得你挺喜欢的。”
听前半句的时候杨润泽还在频频点头,听完后半句直上转弯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叫那天?觉得?我喜欢?
不妙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想起来,他几乎窝进何运晨怀里那晚,的确觉得那人身上的香味奶呼呼的,也不刺鼻,因此大概也许可能多蹭了几下多嗅了几下。
这么说来,何运晨不出意外应该是.......全都看见了。
杨润泽再再再次封自己为尬帝,怎么什么难为情的事情都能在他身上接二连三的发生,何运晨没再发消息了,应该是在等他回,杨润泽脑袋疯狂冒热气,一不小心问了句他自己都觉得无厘头的话。
“那这算不算是个....”
独属于我们的?太肉麻了说不出口。
心照不宣?牙都要酸掉了。
杨润泽不断斟酌用语,半天也没选出来合适的定语,只得惶惶不安地卡在空中,还好何运晨看出了他语言组织的脆弱,及时出手挽救。
“秘密。”
“当然算了。”
“这是我们的秘密。”
杨润泽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没正式道谢,刚要开口,被何运晨提早预判给堵了回来。
“别急着谢东谢西,先看看旁边儿的贺卡。”
杨润泽这才把快被遗忘了的小卡片儿扒拉出来,四四方方的纸,图上只有手绘的一颗小小星球和系着红围巾的小王子。
清峻的笔迹加粗写着【新年快乐】,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愿你一天能看四十四次日出。
何运晨当然还是没好意思往下写mylittleprince,但他总是要把这颗星球送给他的小王子的。
还好,这次语死早小王子很快就给了他回应。
小羊:一起去穿越海峡?
杨润泽把头像再次换回蓝色。
小羊:我听说那里的日出从海平面升起
小羊:掠过人们捧着咖啡坐着的石阶
小羊:照耀在清晨第一批开拔的船舶上
小羊:还有屋顶被刷成红色的楼房
小羊:祈祷的钟声顺着宣礼塔向远方
小羊:这样的日出看一次就够了
何运晨隔了几分钟才回他。
打工人准备旅行:好。
08.
这一年除夕夜,何运晨家里分外热闹。
往年不在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今年极不容易地凑在了一起,爸妈叔婶纷纷乐开怀,何运晨少有地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年味儿。
过完每个平凡家庭都会经历的年夜饭流程,何运晨才得空,溜进阳台吹吹冷风,想象烟花升空,顺便惦念一下自己的那份挂牵。
杨润泽今天还没跟他说话,聊天记录停在昨天深夜,内容是抱怨被妈妈点着名收拾这儿收拾那儿,何运晨拍了张自己挂春联的照片发过去,并命名为“由于个子太高不得不出任这份工作之同是天涯沦落人”。
何运晨盯着那个头像出神,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迟钝——杨润泽反复换了好几次后他才发现那是个“心情头像”。不过功能由于被其本人刚开发出来,还比较少,目前只解锁了两种心情,蓝色是毫不波澜或心情甚佳,红色是郁闷无语想找盘儿菜杀杀。
正盯着,画面就弹成了视频通话的界面。何运晨倒觉得稀奇,照往常这小孩避着视频还来不及呢,这会儿怎么主动凑上来?
他当即接通,收获一个脸通红的羊崽。
仿佛能隔着屏幕闻到酒味儿。
“你喝酒了?”
杨润泽点点头,又摇摇头,晃着镜头用手比划着,“就....就半杯...白....白的,我爸说这都算不上酒。”
何运晨一边戴耳机一边穿衣服,“对叔叔可能是算不了什么,但这量对你来说,基本已经顶破天了。”
老妈听见开门声,问了句出门干嘛啊,何运晨暂时把手机揣兜里,说下楼走走,过会儿回来。
“电梯里没信号,你得等一下。”
杨润泽在那边点点头。
“现在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继续点点头。
电梯下行,何运晨又问。
“那现在呢?”
何运晨没收到回应了。
出电梯口,视频通话因为网络原因自动断开,他还没来得及刷卡出楼门,杨润泽就再次打过来。
没等何运晨反应,杨润泽好像完全想不起来他们刚说了什么,很生气似的,“都说了...不、许、挂、我、电、话....你...你还挂....”
“我刚不是说......算了”
杨润泽满意地点点头,“怎...怎么赔?”
何运晨找了小区里一处长椅坐下,“你定。”
杨润泽好像又不懂了,整个人摔进床里,只露出一截呆毛。
“我....我定?”
“嗯。”
“就是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意思。”
“真的?”
杨润泽从被窝里抬头。
何运晨觉得这一刻这只羊的眼神在莫名其妙地发光。
“那我”杨润泽嗝了一声,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那我可就....说了。”
何运晨笑着回他,快点儿啊,过期不候。
杨润泽这就不顺着他了,说你什么意思啊,自己说给我...给我赔罪还要...还要讲...讲条件....
何运晨打断他,那你还说不说?
“凭什么不说?”
杨润泽虽然晕了吧唧但很有自我维权意识,下意识看出何运晨在胡搅蛮缠,“你别想抵赖。”
“嗯,永远不跟你抵赖。”
杨润泽得到保障,又反复确认了何运晨不是在诓他,才从床上坐起来,哒哒两步跑过去把手机放桌上,自己跟站军姿一样在桌前立正,煞有介事,“我只说一遍。”
“你可要....听好了。”
“我......”
不紧张不紧张。
杨润泽一鼓作气。
“我.....”
再而衰。
三而竭。
“不行。”
杨润泽临门一脚,转头面壁。
何运晨:“.....?”
在除夕夜吹着冷风陪一个醉鬼聊天果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何运晨觉得自己现在像只被骗着咬了饵,钓者还不怎么稀罕拉上来的胖头金鱼。
而胖头金鱼此刻比那位不道德的钓鱼人还要紧张。
他一开始就觉得今天这小孩有点不对劲儿,此时这样的一举一动更印证了是真的有事。
还很大可能跟他想说的是同一件事。
没等何运晨纠结出来自己此刻最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耳机里又有了声音。
“这件事太严肃了。”
杨润泽终于转过身来,低头掰着手指数数。
“咱....咱们俩现在....隔、隔了多远?”
非常前言不搭后语,但何运晨依然如实道:“一千二百公里。”
杨润泽皱着眉头摊开自己已经数不清的手,反问:“这么远?”
再自问自答。
“就是啊,这么远,就隔着屏幕,太不正式了。”
何运晨乐了,“我的祖宗啊,您到底要交代什么人生大事儿,是银行卡密码吗?是银行卡密码的话你等我换个地方,楼下还真不太安全。”
杨润泽很看不起他似的摇摇头,自顾自地嘀咕。
“必须见面,见面才能说。”
“但如果还要等到见面....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这记直球打得人毫无预备。
何运晨差点接不住屏幕上那眼巴巴盯过来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杨润泽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这几句话之间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转的弯——不能说是有理有序,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他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完,杨润泽已经垮起脸。
“这么久啊”
“不行,太久了”
杨润泽又开始呢喃,何运晨怎么喊也喊不动他,无语到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只喝了半杯。照这架势,估计掰扯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
“所以,为什么不行?”
一群疯跑过去的小孩经过后,何运晨发现只有提到这些和杨润泽思考方向有关的字眼,这人才能看他一眼。
杨润泽对这个问题显得很无奈。
何运晨扶额。
.....行,又绕回来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都说了得当面讲喽。”
这句语气讲的很港,何运晨少见他这么说话,看来是真的醉得很透彻。
“非要等当面讲?”
“非要。”杨润泽撇撇嘴。
“真不能现在讲?”
杨润泽摇头。
“是专门要跟我讲?”
杨润泽点头。
“就....不能不讲?”
“当然不能!”杨润泽急着反驳。
“哦~”何运晨故意逗他,“那就得.....等很久了。”
杨润泽整个人蔫了下去。
足足几分钟,通话频道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小羊泄了气,脑袋委屈巴巴地搁在桌上。
何运晨逗不下去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头,小朋友情真意切的,还醉着,情绪太容易被放大,再者,他们的相距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过远而不可及。
只怪他们俩都是本质上的好面子生物,情绪大多藏进说不出口的思念,没想过无论是谁上前一步,便是远隔重山,也能即刻相见。
窗外有人放了束短暂的烟花,杨润泽被闪得稍微清醒了点,他偏回头,只是默默看着何运晨,没什么动作。
他们之间的诺言不多,但向来言出必践,杨润泽想,他的确是从来没在何运晨面前纠结过自己该成为怎样一个人,该以什么样的面貌言语行为的。
好像在成为朋友之前,先做了最亲密的家人一样。
杨润泽想想都觉得离奇,何运晨和他的相处方式总让他觉得过分舒服,像是小时候每次洗完衣服,爸妈都要把他丢进刚在阳光下晾干的被单里晃荡两圈。淡淡的皂香总让人最安心。
杨润泽于是大胆类比,估计这人对他的态度也跟他最亲的家人——羊爸羊妈一样,只希望只乐意这只羊永远奔跑,自在如风。
想到这儿,杨润泽很得意地在心里乐了。何运晨,表面上一本正经,每天云淡风轻上线下线,实际上是在云养羊吧。
牧羊人根本没办法离开自己唯一的小羊。
所以杨润泽估计自己再不说话,明天起床就真能收获一个专门打飞的来呼噜他毛儿的何par。
那索性就让那颗暗中署名了的星球永不蒙尘,让掌灯人的权杖不再交替昼夜。
一年终至末尾,爱人总相依偎。窗外有更大的烟火升空,屋内春晚进入最后的倒计时,杨润泽终于懒得再去想说或不说的差别。
酒劲儿黏黏糊糊挥之不去,倒给了没讲过爱的小孩莫大的勇气。
“真的得等很久吗?”
久违的声音回到通话频道。
何运晨对上杨润泽可怜巴巴的眼神,刚想开口,杨润泽却还没说完。
“可是......”
“可是我等不及了,哥哥。”
杨润泽拨了拨自己额前的碎发。
“能不能先预支一个表白啊,见面了再还你。”
“我很讲信用的。”
09.
倒计时清零,何运晨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凑近听筒。
“记得算利息。”
我最最亲爱的小孩。
000000.
收到无数条质问掺杂恭喜的消息时,何运晨正和杨润泽一起坐在滑雪场的休息室里发呆。
就在半小时前,大半个月没更新微博的小何律师突然上线,发布了一条纯文字微博。
没有配图没有指向,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意欲何为,但有耐心的人还是一字一句读完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我没有留守那座长满藤蔓的岛屿,如果我的硬币不朝命运那一面向上,那么我断然不会相信在这人世间,有些人一生来就注定契合,即使陌生也带着相熟的因子。神创造万物,让所有人都独一无二,也保留每个独特灵魂之间奇妙的共鸣。在茫茫宇宙之中,它们总会相遇。】
唯一男主人公对这些却是毫不知晓。
杨润泽喝了口热水,看向窗外蹬着滑雪板各种飞的勇士们,想不明白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到底和他们的构造有什么不同。
尽管何运晨牵着他先从儿童坡练起,并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没关系和熟能生巧,他还是四肢配合不到一起,被路过的真·小孩投来的不屑目光嘲讽了个底儿掉。
何运晨手绕到背后揉了揉小羊的后脖颈,语气很平和,“要不我们去玩点不用动的吧。”
杨润泽再次骂骂咧咧地上了场。
用何运晨的话来说就是这人还没学走就想跑,被教着滑还滑不清楚,看人家玩的好的已经双板换单板了,就急急忙忙撇开了他的手。
也就比意料之中晚倒了一分钟。
何运晨及时赶到,把人捞起来,拍掉身上沾的粉雪。
“还撒手吗?”
杨润泽赌气,“别管我。”
“为什么?”
他笑着捏了捏杨润泽的脸,“因为你是邋遢鬼吗?”
杨润泽机警地看过来,“你是不是偷看我物料?”
何运晨半拎半牵着人回到坡上,“我为什么要偷看?”
杨润泽吃瘪。
“还滑吗?”
“.......当然。”
这次摔的比上次晚了很多。
但是过程属实有些诙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总之杨润泽一度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横冲直撞地这儿拐那儿拐,忘了新手的通病就是控制力较差,一旦偏离既定轨道就再也正不回来。
于是半坡上暂时停住的一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体保龄球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行了过来。
杨润泽决定在哪儿跌倒的就在哪儿多趴一会儿。
如果何运晨没有边笑边蹲到他身边来的话。
“怎么着啊,新的一年准备以到处碰瓷开启?”
杨润泽捂着脸怒骂,“你别笑了!”
“好好好”何运晨嘴上承诺,行动没变,“咱们先起来不行吗?”
“我不。”
“别吧,再不多练练入园时候见的那只边牧都要比你滑的好了。”
杨润泽抬头,“你什么意思?”
何运晨无条件投降,向气急败坏的小羊展开双臂,“真不起来?”
杨润泽很有骨气地摇头。
“那你就地给我劈个叉吧,还挺应景。”
何运晨笑得站起来又蹲下。
杨润泽这下支棱起来了,“你果然视奸我的物料!!!!”
何运晨把人顺着毛搂进怀里,“是啊,那怎么办?”
“所以,现在怎么办?”
本应该响着音乐亮着灯,抱着不把游客摇吐绝不停下的决心的海盗船此刻陷入一片黑暗。
工作人员在下面大声通知,临时停电,整个园区都在加紧抢修中,请游客们稍等。
杨润泽下意识地往何运晨那边靠了靠。
“听从安排吧。”
“至少比在滑雪场从早摔到晚来得划算。”
杨润泽在一天中反复无语,“你在内涵谁?”
何运晨转头看了他一眼,“内涵我男朋友吧。”
杨润泽:“.......”
“那男朋友现在想行使一项权利。”
杨润泽没等何运晨点头,在黑暗中摸索到那人的指尖,轻轻握了上去。
何运晨自然地向后躺了躺,笑道,“干嘛这么小心,我又不会跑。”
“我是说在来电前,你就只牵个手啊?”
杨润泽没明白他的意思,“那...还要干什么?”
“不是说了还有利息要还吗。”
“不能赖账啊。”
身旁游客闲聊的嘈杂声逐渐模糊,杨润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也在黑暗中被放大。下一秒,何运晨扣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来,杨润泽一个脑袋炸成两瓣烟花,几乎要遗忘呼吸为何物。
换气间,何运晨还来得及嘱咐他别紧张,杨润泽只想说后面那三岁小孩儿眼睛都快粘咱俩脸上了。
实在是要软进人怀里,杨润泽才伸手推开何运晨,喘着粗气,但账算的很清——“一次性付清?”
何运晨伸手,“成交。”
前后不过几分钟,游乐场来电,四方又恢复了生机。
热心市民小何和小羊专门买了根棒棒糖来收买那个根本不记事的小朋友。
看起来是很成功地打发走了后,杨润泽突然看着何运晨叹了口气。
“怎么了?”何运晨问。
“我在感叹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恶心的情侣。”
何运晨:“........”
“天下苍生不为你这种大义凛然痛苦流泪我都看不下去。”
何运晨纳闷了,“什么不行?”
话音还没落他就被杨润泽拽进了不知道哪一处犄角旮旯。
小孩什么也没说,径直搂着他的脖子扑了上来。
毛茸茸的头发胡乱蹭着,热气喷洒在颈窝。
杨润泽声音放的很低。
“再抱一会儿。”
“好。”
何运晨拍拍他的背。
园区响起第二遍下班的钟声,游客三三两两向外走去,夜幕终将降临。
何运晨不负责任地想。
END
*何运晨×杨润泽
*本章视角混乱而且不甜/写得奇烂无比但不想改了作者太累了/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
*PS:骂我不要骂何律/何律下章一定行
高三那年寒假,杨润泽做了自己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决定。他照例去小公园练完琴回到家中,用像“今晚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对母亲和哥哥说:
“我不想考大学了,我想组一支乐队。”
他因此挨了人生在世十七年的第一顿打,母亲气得狠了,拿拖鞋底给他抽得屁股开花。何运晨隔着一层门板听见他疼得嗷嗷哭,却一刻都不曾动摇自己的坚持。
“妈,我是真的喜欢音乐,我不像哥哥成绩那么好,但是也有自己...
“妈,我是真的喜欢音乐,我不像哥哥成绩那么好,但是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后来母亲好歹是消了气,何运晨把弟弟拎起来让他去床上趴着,自己去跟母亲交谈。
“妈,阿泽的第一把吉他是我给他买的,要怪您就怪我吧,是我没狠下心管他。但我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也请您相信他一定能做得好。至于钱的方面,我会再想办法。”
中年女人沉默着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是妈妈没能耐,是我对不起你们俩。”
家里没有什么积蓄,供不起一个正经的艺术生,何运晨和母亲都知道杨润泽已经做了他唯一能做的选择。母亲往小儿子卡上打了一万块钱,算是默许了他的决定。
何运晨你他/妈真是个禽/兽。
他为自己的失态懊丧不已,没有注意到弟弟正悄悄地抬头看他,眼里盛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后来他听杨润泽说,乐队的其他人都是在一个论坛上认识的,大多比他年长一些,但胜在几个人音乐审美相似,凑到一起聊得十分投机,组建乐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历经几个月的创作与磨合,也辗转了许多渠道吃了不少闭门羹,这支新生乐队终于得到了第一次演出机会。
同龄人都在奋战高考的那个夏天,杨润泽和他的乐团成员们一起,在一间规模不算大的酒吧里完成了他们的首场表演。
何运晨坐在卡座看他,舞台上的杨润泽浸在迷乱的灯光里,和他们正演奏的那一首放克乐浑然一体,音乐熔铸进他的灵魂,又透过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冲破一切桎梏,不由分说地让这个密闭的空间盈满自由的空气。
他想当年那个吉他手说对了,杨润泽天生属于舞台。他的独特正映在台下的每一双眼睛里,他合该享受所有掌声与欢呼,而何运晨心底那点卑劣的嫉妒也合该在这片盛大中自惭形秽。
他仿佛可以透过这一方窄小的舞台看见杨润泽以后天高海阔的人生,自己作为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哥哥,又怎么可能去折断他的翅膀。他还有机会遇见并爱上更好的人,光是想想这一点何运晨就几乎要维持不住一贯的云淡风轻。
演出很顺利,成员们对他们乐队生涯的首批观众表达了感谢,杨润泽最后一个拿过麦,同其他人一样向大家真诚致谢,而后顿了几秒又开口道:
“我还想感谢一下我哥,我今天用的这把吉他也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把吉他,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如果没有他一直以来的支持,不会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水果星球主唱杨润泽。”
“哥——”少年抱着那把墨绿色的琴冲他笑得有点傻气,“爱你哦!”
我也爱你,何运晨在心里默念着,任周围投射过来的那些好奇的目光将他包裹。
那天之后杨润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乐队运转需要的开销不小,他不愿找哥哥寻求帮助,靠着在各色酒吧之间东奔西跑地演出填补空缺,次数多了逐渐也就学会了喝酒,虽然酒量还是有些拿不出手。贝斯手小智哥对他很好,有的时候免不了会拖欠练习室的租金,需要给人赔笑脸的事情从不让他来做,杨润泽看在眼里,心下十分感激。
何运晨的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正轨,导师很器重他,代价自然是比别人更多的工作量。他和弟弟各自忙于自己的主业,一两个星期才碰得上一次面。或许是因为聚少离多,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不敢深思的缘由,杨润泽比前些年黏他黏得更紧了。
长大一些的男孩不再那么闹腾,自尊心旺盛的年纪又羞于开口撒娇,感到疲惫的时候只会沉默地钻进哥哥怀里充电。何运晨轻拍他的背作为安抚,第不知道多少次暗暗为自己的自制力点赞。
直到上个周末,杨润泽所在的乐队开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第一场巡演。
乐队成立的这两年多来虽然称不上顺风顺水,但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努力,他们积累了不少人气,终于可以开得起单独的livehouse巡演。
何运晨在这两年间拿到了硕士学位,并如愿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律所成为了一名律师助理。即使手头并不富裕,他还是自己租了一间小公寓,狠下心肠不顾弟弟的抱怨从家中搬了出来。人前他是优秀又谦和的何律师,对待杨润泽时似乎也已经能假扮成原来那个完美的兄长。
“周末我们乐队首演,你必须得来啊,没商量!”
杨润泽来公寓给他送票,其实就一个二维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送的,反正这会儿赖在何运晨新买的沙发上瘫成一张猫饼不愿意走。
“我尽量好吗?律所最近很忙。”何运晨找了条毯子披在男孩身上,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每次都说工作忙,哥你就是没有以前爱我了!”
男孩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表情看上去十分不满。可没过一会儿又期期艾艾地望向他,试探着补充道:
“我这儿还有多余的名额,哥你有女朋友的话也可以……”
“打住吧,没有。”
何运晨让他气笑了,这小孩近几年对他的感情问题比他们妈还操心,隔三差五就要自以为旁敲侧击地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像是巴不得把哥哥拱手送人。然而每次听到否定的答案又会立刻开心起来,雀跃都写在脸上,何运晨摸不准他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去多想。
借口找多了果然会遭报应,演出当天何运晨真的被工作绊住了,匆忙赶到场馆时杨润泽已经唱完了两首歌,正皱着眉不太高兴地调试乐器。再抬起头时准确地捕捉到人群里那个穿着西装跟旁人格格不入的身影,男孩又舒展眉眼笑了起来。
笑容灿烂得似乎能融化周遭一切阴霾,让人无法抑制地为他心动。
他的小主唱控场能力愈发成熟了,何运晨想,杨润泽大概真的已经长大了,只需微微踮起脚尖就能触到自己的梦想。不过耍起性子来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因为他迟到的那十五分钟,小孩去庆功宴的一路上都不肯跟他讲话。
“我也不想显得很不懂事,可是你能不能重视我一点啊?”小孩这会儿喝了点酒,才终于开始戳着哥哥手臂控诉。
“没有不懂事,这次是哥哥错了,对不起。”
庆功宴上大家都很开心,何运晨也不愿扫了弟弟的兴致,便放任他多喝了两杯。结果等到出门的时候路都走不直,让冷风拍得一个激灵险些摔倒。何运晨把人拽进怀里,用厚围巾严严实实裹成个小春卷儿,然后搂着醉鬼招手拦车。
“你带我回你家嘛,我这么回去肯定会被咱妈骂死的。”出租车上,杨润泽靠在他肩头含混不清地念叨。
“好,但是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了知道吗?”
男孩没应声,垂着眼睫似乎是睡着了,半晌又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哥……我喜欢你。”
“哥哥也喜欢你。”何运晨拢了拢他剪得短短的刘海,只当是在哄孩子,然而耳边传来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心脏巨震。
“不是那种喜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喝醉了。”
何运晨隐没在黑暗里的左手紧握成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即使小醉鬼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神情。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讲话。回到家中何运晨调了杯蜂蜜水塞进杨润泽掌心,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岔开话题把今晚的局面搪塞过去,可男孩接过水杯小口地啜着,眼神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哥,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我不是在开玩笑。”
“……杨润泽,你根本不懂那句话的分量。”
“我怎么不懂?”男孩将玻璃杯磕在茶几上,清澈的嗓音一下子染上了哭腔,“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吗?”
“我知道你是我哥,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想跟你像情侣那样牵手拥抱接吻甚至……”
“别说了,闭嘴!”何运晨听见自己的低吼,强撑出来的凶狠根本掩盖不住怯懦的内里。
他恍惚间看见死神的镰刀横在他的头顶,现在已经剥夺了他素来引以为豪的语言能力,下一步就要将他整个人拖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杨润泽眼睛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他抬起手臂一把抹掉脸上冰凉的泪,用力过猛以至于眼角被硬质的衬衫袖口磨出一道红痕,看起来有种可怜兮兮的倔强。
“我生来就没有你聪明,可也不是傻子,你明明也对我……何运晨,你他/妈真是个怂/逼。”
何运晨聪明的大脑此时完全停止运转变成一块废铁,他想说骂得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又想凑上前亲亲小孩泛红的眼角——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酒醒了吗?醒了就回家吧,外套穿好。”
杨润泽终于没再吭声,沉默着穿好了衣服,还不忘动作粗暴地把那条大围巾又胡乱裹回了脖子上。防盗门被啪地摔上之前,他看见杨润泽最后深深地朝他望了一眼,眼眶里再次蓄满的泪像一片破碎的星光。
TBC.
*爆字数生生爆成一篇连载了/想到哪写到哪吧
*本章依旧全程哥哥视角
何运晨单手撑着流理台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走神。母亲又出去打牌了,杨润泽窝在沙发上吸着香蕉牛奶看电视,听声音像是动画片——多大人了还看动画片。
杨润泽这回在学校闯的祸其实不算是件小事,他已经连续好几周翘掉体育美术等课程不知所踪。后来有一次别的班老师偶然撞见他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废弃小公园里听人弹吉他,班主任得知了这一情况,也了解杨润泽家里一般都是他哥哥主事,这才连忙请何运晨到学校来一趟。
“虽说他缺席的不是文化课,但私自逃课翻墙出校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虽说他缺席的不是文化课,但私自逃课翻墙出校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况且这孩子的各科成绩都算不上理想,高中学习的每一年都很重要,这样耽误下去可不行啊。”女老师面带忧虑地劝道。
何运晨替弟弟的违规行为道了歉,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么之前从没听他说过喜欢吉他?还没对小孩说上两句重话,先开始自责是不是自己平时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当然,孩子一直溺爱是要酿成大祸的,何运晨自认是个足够理性的兄长,看杨润泽吃饱了放下碗筷便开始进行高中生思想教育。
“杨润泽,你是不是逃课了?”
何运晨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他讲话,虽然经常拿他开玩笑,但在杨润泽记忆里他哥永远是温柔的,从小到大惹了那么多麻烦,哥哥都没有真的生过他的气。小孩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没了平常的嚣张劲儿,手指抠着翘起来的桌布边缘,半晌才讷讷地回答:
“老师不是都跟你说了嘛……”
“你现在是学生,学习是不可忽视的主业,妈妈和我一直都没对你的成绩有过多高的要求,但无论如何课必须要去上,高考不考这些科目不能成为你擅自缺课的理由。”
“逃课这种事,别让我听到有下一次。”
“知道了哥……”
杨润泽看起来多少有点不服气,垂着眼帘不愿意看他,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运晨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免不得还是有些心软,放缓了声音问道:
“想学吉他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
“妈没有工作,你又还在上学,我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儿了,哪能……”我哪来的资格拥有这种奢侈的爱好,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何运晨没再说什么,仿佛忽略了弟弟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失落,心下却暗暗决定要找个休息日去拜访公园里的那位吉他手。
“那孩子是个有天赋的。”中年男子将吉他放在长椅上,接过何运晨递来的烟。
男人说他教了杨润泽一些基础的东西,给他讲自己年轻时跟着乐队演出的经历。男孩拨弄琴弦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很兴奋地说自己以后也想组一支乐队,说他想成为一名主唱,然而话音刚落又很快从幻想中抽离出来,默默补上一句“如果有机会的话”。
吉他手零零碎碎地说着,何运晨就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听,从陌生人只言片语里勾画出一个他未曾见过的、熠熠闪光的杨润泽来。这是种新奇的体验,自豪混杂着内疚将他整颗心脏都填满。临到告别的时候,何运晨才开口问道:
“我想送我弟弟一把吉他,但我自己是个外行,您方便帮忙推荐一下吗?”
“你是个好哥哥。”男人笑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头直接发给你。”
小孩说到底是只纸做的老虎,被哥哥训了一通就老老实实回去上学了,虽然成绩仍是在原地踏步,好歹没再被请过家长。何运晨的保研面试很顺利,事实上他自己本就胸有成竹,有些小孩儿得知了这个消息比本人还要开心,回到家扔下书包冲着他哥就是一个飞扑。
何运晨稳稳地把弟弟接到怀里,一手环住男孩细瘦的腰,另一只手撸猫似的撸了一把他渐长的发尾。杨润泽怕痒,缩着脖子躲闪了一下,眼睛还牢牢黏在那把崭新的墨绿色电吉他上。
“哥…这个好贵的,你哪来的钱啊?”
“奖学金凑了凑,第一天知道你哥是好学生啊。”
“可是我……”
“别可是了,收着吧,下学期老实点儿争取别再让班主任叫我去学校了。”何运晨拿过吉他塞进他怀里。
小孩最终没再推拒,兴奋地拨弄了几下琴弦,音符流泻出来融成半句不成调的乐曲。新鲜了没一会儿又来攀住哥哥的手臂,额头抵在何运晨肩膀上,难得坦率地拖长音调撒娇:
“哥,你真好——”
何运晨有些好笑地偏过头看他,却猝不及防因为眼前的光景呼吸一窒。房间里供暖开得足,男孩脱掉校服外套只穿着里面薄薄的毛衣,领口开得有些过大,歪歪斜斜地敞到一边肩膀,露出形状精致的锁骨。几根碎发凌乱地从耳后披散下来,撩得人心头泛起细密的痒意,往日里总是下垂着的唇角因为开心而微微扬起,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像是在讨一枚吻。
无端的热意逐渐向下腹汇集,何运晨却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碎冰划破他的脸颊,恍若实质的疼痛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杨润泽逃跑似的离开了客厅。
他在想什么啊……那可是他的弟弟,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生弟弟。
他掬起一捧凉水洗了把脸,怔怔地望向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他刚刚差点对着他弟弟石更了,何运晨将大脑整个儿搜刮了一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能为自己辩解。
他从小到大都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清醒自律又按部就班地长大成人,从未做过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平生第一次,他的脑海不受控地产生了一种有违伦常的欲望,他被妄念扼住了呼吸,恐惧得几乎要发抖。
杨润泽是他二十二年人生中唯一的偏差值。
起初何运晨还以为自己只是偶然产生了错觉,最近学校的事情太忙,他又基本不会特意去疏解欲/望,用某个男同学的话说他活得像是在带发修行。他从那天起有意地避开弟弟的肢体接触,拒绝弟弟提出要睡在他房间的申请。
“你都长大了,别总黏着哥哥。”他生涩地摆着道理,不敢直视男孩困惑的眼睛。
他也尝试着找了一些片子来看,男人和女人的,或者男人和男人的。然而不久之后他便发现这样起不到任何作用,屏幕上肉/体赤/裸着交叠,他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杨润泽逐渐抽条拔节的少年身形。
和他打闹时笑着的,因为某部电影掉泪的,摆着一张拽脸的,蜷在沙发上睡着的……越来越多的杨润泽不分昼夜地侵占了他的大脑。一贯理性过人的何律师不得不开始面对这个事实——
他好像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我不允许还有人没看过这个视频cr:美少女胯胯我实在微博下载的侵删我第n次动摇了不婚不恋不育的决心要是能生一个有蔡蔡黄子羊羊一半可爱的蛾子我都能半夜把自己笑醒
gzq我对不起你……!!
#P1/2大概是什么AU吧……(
我觉得还挺雷的看完不准骂我
棋昱/人类棋x恶魔蔡/年下养成(开头请自动带入白白软软的高中生小棋/我流qy必有龙哥酱油位x
摸鱼写,更新不稳定,慎追,写得爽了也许会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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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子棋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还不等他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醒了?”
龚子棋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才开口答道:“是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龚子棋就着这声音仔细想了想,确信自个儿村子里没有普通话这么标准的一号人,又看了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四...
龚子棋就着这声音仔细想了想,确信自个儿村子里没有普通话这么标准的一号人,又看了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思酌片刻答道:“不管你是谁,拐卖是犯法的。”
“……”
见人不回答,龚子棋突然生出份莫名的底气,一拍自己大腿,怔怔有词:“你说你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听着挺好一小伙,不在城市里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跑这山沟沟的农村里干些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你不害臊吗?”
“…我干什么小偷小摸的勾当了?”
龚子棋拍了拍自己胸膛,十分确定这就叫人赃俱获:“偷人。”
“……”蔡程昱二度无语。
龚子棋见对方又不说话,只觉是自己有理坏人心虚,于是立马抢占道德高地反客为主地追问道:“说!什么时候混进村子里来的?除了偷人以外还偷过什么!隔壁老马家丢的猪崽是不是也是你偷的?”
蔡程昱颇为头疼地翻了翻自己手里的一叠资料,沉声念到:“龚子棋,17岁,以前跟随家人在镇里念过书,念到初二时因家里负担不起被遗弃在菜花村,现在主要帮村里人做做农活蹭饭过日子。”
龚子棋听得一怔,“现在人贩子都这么专业吗?”
“我不是人贩。”
龚子棋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他敏感的神经却突然意识到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问题,黑暗让人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自醒来他就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房间太安静了,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可他却始终…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
黑暗里脚步声响起,那“人”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龚子棋努力分辨着,可还是没能从这规整到频率完全一致的脚步声中找到一丝能让他安心的呼吸声,一时之间龚子棋脑海中飞过许许多多在电视里见过的各类牛鬼蛇神,越想越是心惊。
脚步声停住了,龚子棋确定,现在这个绑架犯就站在自己正前方,正在用某种眼神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不知是在看商品还是…食物?
一道白光亮起,龚子棋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毫无血色可以称之为惨白的脸,衬得那血红的眼珠和唇色更加骇人。可比这更让人心悸的,是那“人”的头顶,长着明显不属于的人类的黝黑的角。
那家伙似乎很满意龚子棋眼里的惊慌,十分挑衅地冲他咧嘴一笑,可怜的男孩在看见那怪物嘴里尖锐的獠牙后,终于两眼一闭,倒在了沙发上。
蔡程昱按灭手机的手电筒,疑惑地凑上前去看了看,又好奇地闻了闻,实在没想明白这脆弱的小人类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又晕过去了,思考了半天,最后挠着头转身走了。
另一边装晕的龚子棋缓缓地支起眼皮,心中依然惊悸难平,这下怎么办,现在报警恐怕都没用了,难道向走近科学求救吗…
俗话说得好,装死不是出路。
——装病才是。
龚子棋在沙发上已经晕了好几天了,他怕自己再不醒,就只能在奇怪的地方强行醒来了,比如说烧热的锅里,或者是巨大的案板上。
于是他在怪物第二十二次来看望他并在他身上闻来闻去时,终于顶住压力鼓起勇气悠悠转醒,然后无缝衔接地发出一串直击灵魂翻江倒海的激烈猛咳,用力得像是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样。
龚子棋都想好了,等会如果那家伙要料理自己,他就诚恳地告诉那家伙——他过期了,不新鲜了,吃了会坏肚子,坏肚子就要上厕所,村里的厕所又脏又臭,去一次都要丢半条命,四舍五入吃了他就是会没命的大事。
蔡程昱被这惊天动地的一阵咳给惊到了,他记得自己拿到的资料里没有写龚子棋有什么疾病啊?而且小家伙的气味明明闻起来也很健康,人类真是奇奇怪怪的…
龚子棋见似乎是唬住蔡程昱了,捏紧拳头加大力度继续咳,那嗓子干得像是要在水泥地上划拉出道印子来,听得蔡程昱难受得眉头打结,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问:“没事吧?”
龚子棋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向后往沙发背上一靠,用力过猛地演绎着“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我他妈现在非常不好”,脸上一副用笑掩饰伤的胃痛表情:“还…好…”
蔡程昱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怎么回事?这妖怪不接招?!
龚子棋心中暗叫不好,老马家的电视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不等龚子棋再想出个什么对策,就感到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去吃饭吧。饭菜做好了,睡了这么多天,饿坏了吧。”
龚子棋坐到饭桌前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只有桌面上放着几个烛台燃着高高的蜡烛,让龚子棋勉强看清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他见都没见过的菜品。
“吃吧,第一顿算是给你接风的,以后再想吃顿这么好的可不容易。”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拿起手边的筷子正要动筷,又似是想起什么的将筷子轻轻地放回桌面上,“对了,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蔡程昱。”
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啊,龚子棋迟疑地说了句:“…你好?”
蔡程昱点点头,礼貌地回道:“你好。”然后再次优雅地拿起筷子,似乎是打算结束这次对话。
“…等等!”满头雾水的龚子棋连忙打断,“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说明的了?”
于是蔡程昱又不急不缓地把筷子放好,抬眸问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是,兄弟,这也太奇怪了吧,我除了你的名字还什么都不知道啊?比如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你…你头上为什么会有角…之类的。”龚子棋越问越没有底气,话一说完就开始后悔自己问得太鲁莽了,可说出口的话也没办法收回来了。
“这是我家,你是在葡萄架下睡觉的时候被我带回来的,至于我的角,”蔡程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遗传的缘故。”
遗传…?难道是因为什么遗传病?龚子棋试图再从蔡程昱的恍若无物的回答中获得一些信息,思索再三,无果,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反问道:“意思是,你也是人类…?”
蔡程昱颇为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很荒谬地话,龚子棋一颗吊着的心刚要放下,就听蔡程昱答道:“当然不是,你见过哪个人类长角的?”
“…”
蔡程昱看着有些神情恍惚的龚子棋进一步解释道,“啊那我们恶魔繁育也是要遵循科学规律的啊,你能遗传你爸妈的身高,我遗传我爸妈的角有问题吗?”
“…没有。”
蔡程昱见龚子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心道:“我还有尾巴,你好奇的话也可以给你看看。”
龚子棋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问:“还有别的临终关怀项目吗?”
“…你这些词都从哪学的?”
龚子棋蔫了,不答了。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蔡程昱这才反应过来龚子棋误会了什么,温声解释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对,”蔡程昱清了清嗓,“首先,希望你不要对恶魔有什么刻板印象。我对吃人没有什么兴趣。其次,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听到了昨夜你对流星许下的愿望,来帮你实现念大学的心愿。”
“……啊?”龚子棋只觉得自己更不明白了,“…你是流星派来的?”
“当然不是,”蔡程昱皱了皱眉,“你这小孩,怎么总这么不尊重科学爱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只是在你许愿时碰巧散步路过的热心恶魔蔡先生罢了。”
“好了,明白了就开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这桌菜可废了我不少功夫,多吃点。”蔡程昱按耐不住地再次拿起筷子。
“…这些菜是你亲手做的?”龚子棋看着满桌他见所未见的菜样疑惑地问到。
蔡程昱正要夹菜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悬停,龚子棋隐约看见蔡程昱的额头上宣告耐心售罄的暴起的青筋,男人再次优雅地将筷子放回到桌面上,咬着牙答道:“…不是,我不会做菜。这些是我花了不少工资到处买好打包回来的各店的招牌菜。”
龚子棋本来还想问为什么恶魔也要工作,但是看着蔡程昱完全丧失耐心的表情,以及拿筷子时微微颤抖的手,只好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蔡程昱看着就放在眼前的口水鸡,筷子再一次一步步逼近,终于,终于…
龚子棋一个在嘴里嚼了半天还是没憋住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你非得放下筷子才能说话啊?”
桌上的沉默显然是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个范畴。
等蔡程昱好不容易稳定心绪把筷子放好,嘴里的话便如瓢泼大雨一样劈头盖脸地砸在龚子棋脸上——“优雅你懂吗?高贵你懂吗?我辛辛苦苦点头哈腰搬砖,难得能吃顿好的菜就在眼前了你能不能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站起来的生活?让我猜猜你那愚蠢的小脑瓜里还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还想问恶魔为什么要搬砖?啊这不是废话吗?共产主义社会尚未建成每个同志都仍需努力,我不工作难道就靠每个月拿养老金混日子吗?”
“…你还有养老金啊?”
碎了。
蔡程昱手里的筷子,碎了。
但蔡程昱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直盯着龚子棋,让龚子棋在筷子碎掉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于是龚子棋双手合十向蔡程昱鞠了一躬:“辛苦了。”
然后拿起筷子开始了沉默地用餐。
龚子棋从小苦惯了,像一株野草一样,在哪扎根都能适应,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和恶魔一起的生活。
习惯了和这个,相信科学的,优雅高贵的,拿着养老金也坚持为社会进步添砖加瓦的,热心恶魔蔡先生一起的生活。
蔡程昱是个好人。
这是龚子棋写在蔡程昱观察日记里的第一个结论。
尽管两人第一次的对谈相当的离谱,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再好好聊一聊。但一个愿意一直免费给他东西吃,让他在柔软的床上睡觉的人…就算他并不是“人”,但他也是龚子棋遇见过最好的人了。
不仅善良,正直,温柔,长得也是最好看的。
这是龚子棋写在蔡程昱观察日记里的第二个结论。
村子里都是穿着松垮睡衣和凉鞋的乱糟糟的大爷大妈,但蔡程昱出门时永远都像电视里的人一样打着领带穿着西装带着细金丝框的眼镜,洗完澡也像电视里的人一样穿着白色的浴衣,就连睡觉的时候,头发也像是电视里的人一样一丝不苟服服帖帖的。
蔡程昱——可能是电视里走出来的。龚子棋在观察日记里又加上一条。
“蔡哥?蔡哥…”龚子棋蹲在蔡程昱床边伸手推了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男人。
“蔡先生…”龚子棋又是用力地推了推蔡程昱的肩,“该起床搬砖啦!”
睡梦中的蔡程昱仿佛听到了什么恶魔低喃吓得眉头一皱,意识刚要清醒忽然想起自己就是恶魔,于是又安然睡死过去。
目睹一切的龚子棋总觉得自己似乎成功破解出了蔡程昱的这串行为。
“蔡哥…再不起真的要迟到了…”龚子棋趴在蔡程昱床边,无奈地伸手去戳蔡程昱的脸。
当指尖触碰到的光滑柔软的肌肤时龚子棋却突然愣住,好一会儿才猛地清醒过来。
卧槽?!我在干嘛?
龚子棋看了看自己胆大妄为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个在自己心中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男人的脸,额头上已经紧张得蹭蹭地冒出了冷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蔡程昱的反应,确定蔡程昱并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很是缓慢地收回了手指。
龚子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奇妙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心脏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鼓胀感,17岁的大男孩那些一直被压抑着无从作祟的荷尔蒙此刻正飞速地催熟着这具单纯而无辜的身体,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了蔡程昱脸上的痣,先是右脸上的那一颗,然后是鼻翼边的那一颗,再到嘴角的那一颗…
最后,更是大胆地摸上了那一对自见面起就让龚子棋好奇不已的角上。
嗯…和蔡程昱的体温一样凉凉的,质地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见到的名贵的玉一样…
就在龚子棋贪心不足地打算多摸一会儿时,本在熟睡中的蔡程昱却突然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蔡程昱眼眶发红嗓子发哑,显然是发怒了。
“我…”龚子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心虚地甚至开始使用敬语,“…在叫您起床,快,快迟到了蔡哥。”
蔡程昱低着头,表情有些难堪,沉默了半响,才闷闷地答道:“知道了。对不起,刚才不该凶你,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好。”
蔡程昱衣服换了很久似乎是铁了心今早要迟到,龚子棋站在蔡程昱门口来回踱步纠结着要不要再进去确认一下蔡程昱是不是还醒着,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敲门的时候,蔡程昱推门出来了。
“蔡哥…”
“嗯。”蔡程昱应了声,然后反手拉紧房门,眼下有些显而易见的倦色,他安慰地摸了摸龚子棋的头,“去学习吧,我去上班了。”
“蔡哥!”龚子棋忙叫住转身要走的男人,咬了咬牙,大声道:“对不起!”
蔡程昱有些迷茫的回过头,看着小孩又害怕又自责的样子,心中一时有些歉意,“没事…你别在意,毕竟你也…算了,我只是早起有点起床气罢了,没有生气。”
“对不起蔡哥!”龚子棋硬着脖子又喊了一遍,一不做二不休地闭上眼把话干脆地说完,“我刚刚才突然想起…今天其实是周末!”
蔡程昱茫然地呆愣在原地,心中冒出两句完全不搭调却恰巧能反应他此刻心情的话——
我算什么恶魔?
高人就在我身边。
郑云龙来的时候蔡程昱正靠在沙发上打盹。
而龚子棋抱着本政治书站在阳台上边晒太阳边背书,于是他便惊愕地看着天上掉下来了一个穿着T恤裤衩的头发及肩的男人,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去喊蔡程昱救人,男人就将将在空中停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悠悠地坐在他家阳台的栏杆上,笑眯眯地跟他打起了招呼。
“你好啊。”
龚子棋愣了愣,礼貌地回了句你好之后忙扭头去叫蔡程昱,蔡程昱嗯嗯地应了两声,说闻到了闻到了。听得龚子棋又是一愣。
郑云龙也没空手来,手里还提着袋吃的和一套全科目的五三,一份标准的走亲戚礼包。龚子棋就算不认识这个男人,也知道这大概是蔡程昱的长辈,也就是自己的长辈。于是忙起身接过东西,又礼貌地问了几声好,然后便跑前跑后地给郑云龙端茶沏水摆上零嘴。
“嚯,孩子带得不错啊蔡蔡。”
“没怎么带,主要还是自己聪明。”蔡程昱谦虚地答道,言语里却多少带了点骄傲炫耀的滋味。
“三个月了,”蔡程昱面上明显是喜上眉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我龙哥盼来了。”
“这你得理解,确实抢手,比较忙,我刚替你那几个倒霉弟弟收拾完烂摊子。”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蔡程昱殷勤地替郑云龙的茶杯里续上,“龙哥要不要在我这多住几天,我这虽然偏,但是风景还是不错的,都是自然风光,空气也好。”
“得。别整这些,你就说说叫我来要干嘛。”
“等等啊龙哥,我都记着呢,我去把本子拿出来!我家里真有不少东西都该修了…”蔡程昱边说着边就跑回房间去了。
龚子棋透过政治书悄悄偷看郑云龙,眼里的好奇挡都挡不住。
郑云龙笑了笑,体贴道:“你叫龚子棋对吧,蔡蔡有跟我说起过。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龚子棋总觉得自己在郑云龙眼里看到了某种应称之为慈爱的情绪。
“嗯…你们,平时出门都是用飞的吗?”
“远的话就飞,省事。不然你以为蔡蔡住的这么偏每天怎么上的班,这附近别说地铁了,连三个轱辘以上的车都没有。”
“那你们的翅膀呢…?”
“小朋友,谁给你说必须得有翅膀才能飞呀,你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龚子棋总觉得这个论调非常的似曾相识。
郑云龙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比划给他看:“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这不就飞起来了吗小傻瓜。”
“……”龚子棋有些无语,“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傻孩子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鼻子…嗯…是能闻出来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啊,鼻子啊,什么都能闻出来的,我们的鼻子比人类敏感很多,”郑云龙笑了笑,“情绪的味道,疾病的味道,想法的味道,甚至感情的味道…”郑云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里,统统都能闻到。”
龚子棋一时之间不太能理解郑云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我能闻出来你身体素质不错,虽然以前一直很穷过着苦日子但是心态很乐观积极,被人抛弃了也没有怨恨,头脑很聪明,对蔡蔡很尊敬,把他视为自己的恩人…嗯,而且最近你很喜欢他,嗯…越来越喜欢他了,这份喜欢和他对你有恩无关,是一种纯粹的…”郑云龙说着一顿,脸上露出几分揶揄的笑,“唉呀,好像,正在变质啊…”
龚子棋面上红得快要炸开了,心中已经不是心虚而是害怕了,甚至连一点掩饰尴尬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是个卡碟的复读机一样,“我我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不过你放心,你蔡哥自小鼻子就不好使,很多东西都闻不出来,所以和人交流的时候看着总像是脑子缺根筋。”
“……”龚子棋突然体验到什么叫劫后余生。
而此时蔡程昱正好找到了记事本乐呵呵地从房间推门出来,郑云龙立马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嫌弃地说:“蔡程昱你大清早的干什么啊?这么大个人了,发泄过了不会给房间开窗通通气吗?带着一身完事的味道出来,你跟我这耍流氓呢?”
房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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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MXHDX封设的时候因为电脑太卡了顺手摸的(
太久没写棋昱了qwqqqq
猎魔人多cp主旭日董升副杨毛/辉原果汁
董攀杨皓晨周士原被狗狗塑预警微博链接都能点开
写点轻松沙雕文玩玩希望我没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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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辉发现郭虹旭最近总喜欢转发一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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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郭虹旭好像对其他品种的狗不太感冒,只转发柴犬和金毛。
他啥时候对狗这么感兴趣了...
他啥时候对狗这么感兴趣了?
下了网课他点开郭虹旭聊天界面。
王敏辉Black:你要养狗啊?
郭虹旭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其间他又在微博首页看到一条转发,一只金毛挂在购物车扶手上,仿佛想吃的小饼干没有买到,眼神忧郁委屈得让人心疼。
郭虹旭:啊?我没说过啊
郭虹旭:刚才逛微博没看到消息
王敏辉Black:你最近每天都在转发狗
王敏辉Black:我以为你要养狗在考虑养哪种
王敏辉Black:我看你好像很喜欢金毛和柴犬诶
郭虹旭:哎呀
郭虹旭:不是
郭虹旭:敏辉你看这个狗狗是不是好像董攀啊
郭虹旭:哈哈哈哈哈哈
王敏辉一口水差点喷到键盘上,周士原送的电脑已经被他抠坏了屏幕,键盘再进水他大概率会被暗鲨。
王敏辉Black:???????
王敏辉Black:你清醒一点
王敏辉Black:也不必如此
郭虹旭:哎呀……真的
郭虹旭:你看一眼嘛
郭虹旭:真的真的好像好像好像啊!
王敏辉翻了个白眼点进了链接,果不其然就是他刚才看到的购物车狗狗。郭虹旭的消息激动地从屏幕上方掉下来,“那个圆圆的眼睛是不是超级像!!”
王敏辉Black:董攀眼睛很圆吗?
王敏辉Black:并且我怀疑你在内涵他眼睛小
郭虹旭:?
郭虹旭:你不管这个啦!
郭虹旭:是神似不是形似
王敏辉又看了一眼,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像,委屈巴巴的表情竟与同样情态下的董攀惊人地如出一辙。王敏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点进郭虹旭小号主页翻了翻以前的转发,表情愈发麻木——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些狗真的都跟董攀有几分神似。
王敏辉甩下一个[呕死了]的表情包。
王敏辉Black:我上网课去了
王敏辉Black:没空在这听你讲日日思君不见君的闺怨
王敏辉Black:你当我的心是死的吗
王敏辉Black:[再见]
郭虹旭不甘心地戳了王敏辉好几下也戳不活,算了不找他。于是下一秒毛二的手机嗡地一震。
郭虹旭:二二你在吗
毛二:我来啦!
毛二:啥事儿?
郭虹旭:你看这个狗狗!
郭虹旭:有没有觉得像谁
毛二:我看看
毛二:哇塞
郭虹旭:像谁!看出来了没有!
毛二:你等会
毛二:这个我没看出来是谁
毛二:但是但是
毛二:好像杨皓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虹旭:啊?
他点进链接,毛二估计是顺着那条微博摸进了狗bot的主页,找到了近期博主发的另一个狗狗视频,也是金毛。
小金毛怼在镜头面前歪脑袋眨眼睛,镜头一切,又扑扇着耳朵朝着主人方向飞奔过来,看得郭虹旭直捂心口。
郭虹旭:呜呜呜呜呜呜好可爱呀
郭虹旭:但是为什么像杨皓晨
郭虹旭:我怎么觉得金毛比较像董攀
郭虹旭:我上面给你看的那个就是想说很像董攀啦!
毛二:啊是吗
毛二:不像小杨
毛二:他俩一样憨啊哈哈哈哈
毛二:而且都好可爱
郭虹旭:……
毛二:哦但是也有一点像董攀哦。
毛二:天哪怎么回事!
毛二:为啥他俩会像同一只狗
毛二:不行我去猎魔人群里问问
[终极猎魔人(6)]
毛二:有没有人在啊!!!
王敏辉Black:干婶嘛
郭虹旭:敏辉你不是上网课呢吗???
王敏辉Black:我是在上课啊
王敏辉Black:这不是下课了嘛
郭虹旭: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王敏辉Black:刚才士原儿找我来着
王敏辉Black:而且我真的不想听你在这跟我秀好不好
王敏辉Black:[语音19″]
[语音转文字:我跟你们说郭虹旭这个人有多呕,他发我金毛的图片问我像不像董攀,我吐了!你不能去问他吗非得要跟我在这秀哦!]
毛二:他也问我来着
王敏辉Black:郭虹旭你看看你
王敏辉Black:过分!
毛二:其实我也是想来问……
毛二:这个狗到底比较像董攀还是比较像小杨啊!!!
杨皓晨:什么东西
毛二:快快快你看
毛二:我觉得蛮像你嘿嘿嘿
杨皓晨:我看完了
杨皓晨:哪里像我
杨皓晨:傻猫是不是在家闷久了给闷傻了
毛二:……
杨皓晨:你是不是太久没看到我看啥都像我啊
杨皓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二:杨皓晨你要点脸!!!
郭虹旭:。
王敏辉Black:。
王敏辉Black:掰掰。
为什么董攀不在,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忙。杨皓晨一出来这个问题立刻就无解,猎魔人群瞬间变成小情侣秀场。
郭虹旭窝在沙发里孤独地把小金毛看了一遍又一遍,发了条朋友圈。
「天啊!!董攀怎么这么狗啊!!!!」
[青青幼稚园(3)]
赵越:董攀他怎么了
赵越:他干啥了需不需要哥给他揍一顿
郭虹旭:?为什么要揍他
郭虹旭:[图片]
郭虹旭:越哥你看这个狗狗是不是好像董攀
郭虹旭:呜呜呜
赵越:哦这个意思啊
赵越:好的没我事了你俩私聊吧
董攀:?
董攀:我最近干什么了
董攀:好像没有啊
郭虹旭:不是不是
郭虹旭:你别误会
郭虹旭:我夸你可爱啊!
郭虹旭一股委屈突然涌上心头,他用力戳进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个金毛委屈的表情包。
郭虹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董攀:你咋啦
董攀:我看了那个狗狗真的还有点像我
郭虹旭:是不是很可爱!
郭虹旭:我最近一直看狗狗
郭虹旭:用金毛代餐
董攀:什么代餐
郭虹旭:就是
郭虹旭:就是觉得跟你好像
郭虹旭:所以看金毛就像在看你呀
郭虹旭:呜呜呜攀攀我好想你哦。
董攀:哎呀。
董攀:怎么办我也好想你
董攀:比你想我还多一点
董攀:那你为啥不直接找我非要去看狗狗
郭虹旭:你不是经常忙的嘛
董攀:你的小脑瓜子在想啥
董攀:[语音]
郭虹旭抓过一个抱枕塞进怀里,摸出耳机戴上。男低音刻意压低的声线顺着电波爬进耳朵,郭虹旭揪紧抱枕往沙发里缩了缩。
“虹旭你现在方不方便开视频。”
“方便方便的呀!”
郭虹旭抓了抓头发,点开董攀发过来的视频邀请,看见朝思夜想的那张脸,脑袋噗通埋进抱枕里。
“虹旭你在干嘛呢?”
郭虹旭冒出一点头,把手机话筒凑到嘴边,发出闷闷的声音:“我现在看你脑海里就浮现出金毛的样子……”
郭虹旭红着耳朵听着耳机里的“哈哈哈哈哈哈”,把眼睛露出来了一点,“但是这样还是不够嘛。”
“什么不够呀?”董攀看着郭虹旭把自己埋在抱枕里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觉得郭虹旭这个时候也很像小狗。
“想抱你嘛。这样又抱不到。”
董攀眼睛一闭,“郭虹旭你不要再撒娇了,我受不了好吧……”
“哪里撒娇了就是实话嘛!”
耳机里传来一声黏黏糊糊的亲吻声,董攀隔着网线给他一个飞吻。“马上就能见面啦,下次好好抱你,看你养胖了没有。”
“都说了我没有胖!!”
王敏辉Black:啊啊啊
王敏辉Black:你们看我发现了啥
王敏辉Black:这个狗是不是特别像周士原
王敏辉Black:我的天哪这个气质绝了
王敏辉Black:哇怎么能这么像!!!!!
王敏辉Black:绝了绝了绝了绝了
王敏辉Black:没有人理我嘛
王敏辉Black:我去找他去了
徐凯:我的天
徐凯:这都聊了些什么啊
徐凯:你们真的不要再看狗bo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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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是不是特别降智
我写了啥哦()
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搞成系列|)
※攀旭原辉四人交往前提
※全等边四角型
※勿上升
role□p□l□a□y/伪【】行为
硬要说王敏辉其实很讨厌团建活动。
舞台上的驻唱抱着把吉他唱民谣,翻来覆去咀嚼着那几句让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再看你一眼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所有的情话让男低音讲得缱绻缠绵,用不着提词器就能唱个七七八八的清吧必备曲目听得王敏辉犯困,面前一杯茶色鸡尾酒让他搅得气泡都散了大半。
“哎,”王敏辉趁着驻唱喝水休息的功夫和他搭话,“换点别的唱呗?”
余下走
【均棋|10:00】郎是春日风
新人剧作家树x黑白片男主角圈
*背景设定来自电影《今夜在浪漫剧场》,非纯原创
*从黑白电影里穿越来的圈,不能和现实生活中的人接触,否则会消失
*电影原作非常浪漫可爱,推荐子~
有这样的男盆友真是太稀罕了
*带崽文学,非生子
*别人有的攀旭也要有
*我流过日子,究极ooc
感谢阅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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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两个陌生人坠入爱河,一定是其中一方的别有用心。”
郭虹旭捧着刚从便利店保温箱里拿出来的热牛奶,牛奶冒出来的热气熏得他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热度穿过玻璃瓶透过毛线手套直抵在掌心里,给人一种冬天里特有的幸福感。
今天的郭虹旭没有晚课,五点半舒舒服服地下了班,教初中的赵越还被留在机构里等着上下一段,只能幽怨地看着郭虹旭嘚瑟地披着外套专门来他们楼层,趴在他教室门口和他说了个“goodbye”,惹得几个来得早的学生小声笑出了声。
郭虹旭踩着新买的雪地靴踩在马...
郭虹旭踩着新买的雪地靴踩在马路牙子上晃晃悠悠地,围巾上的毛线球和羽绒服帽边的细软绒毛也跟着晃晃悠悠地。
雪地靴都买了,今年不下雪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吧。郭虹旭想。
踩在马路牙子上的脚步突然停住了,郭虹旭号小飞船运行的轨道上出现了一个障碍物,郭虹旭号正在想办法解决。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爸爸妈妈呢?”郭虹旭蹲下身来和小男孩平视,伸手捞起垂下的大衣下摆防止它蹭到地上。
或许是平时郭虹旭和小孩子的交流比较多吧,看到小朋友一张嘴就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像他手里捧着的热牛奶一样给人一个最朴实无华却触及心底的温度。
小男孩很明显是和父亲走散了,天色暗下来之后也不敢自己乱跑,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乖乖等着,小手在腿上攥成拳头,眼泪就在红红的眼圈儿里打转。
“我和爸爸走丢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找我…”小孩儿委委屈屈地把脸扭向郭虹旭,看得郭虹旭心里一紧,恨不得当场捂着胸口一边打滚一边嚷嚷“太可爱了”。
“那…谢谢哥哥…”小朋友虽说已经有了安全意识,但是在真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依靠这个对他主动示好的大哥哥。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如果我是他爸爸,我肯定舍不得他自己一个人跑。郭虹旭想。
突然觉得人间值得了呢。
小朋友天生生得清秀,眼睛圆圆地像会说话一样,刚才和爸爸走散了着急里面还漾着水光,头发不听话地上翘着,给郭虹旭可爱得心一颤一颤的。
“谢谢哥哥,”小朋友把手机递给郭虹旭,“我爸爸说想拜托你陪我在这里等他一下,他五分钟就过来。”
“没事儿,反正我也刚下班,闲得很。”郭虹旭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你叫泡泡?是小名吗?好可爱呢。”
“对的,”小朋友倒是不认生,可能也是因为郭虹旭长得实在太没有攻击力了一点,“我爸爸给我取的,叫董泡泡。”
“今年多大啦?”
“今年五岁,上幼儿园大班啦!”董泡泡乖乖回答道,泛着光的眼眸紧盯着郭虹旭,给郭虹旭盯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泡泡!”
不远处街转角出现一个男人,明显也是心急火燎,一路小跑地往这边过来,嘴里随着呼吸冒出的白气漾在空气里。郭虹旭看不出来什么名牌什么套装,但是那道深蓝色身影带着挂在衣服上来回摇晃的羊角扣一同撞进他眼底的那一刻,他觉得果然要好看就爸爸儿子一块儿好看。
“爸爸!”
董泡泡迈着小短腿朝那个男人跑去,还没发育起来的小个子拼尽全力奔向自己最亲近的人,然后把自己整个身体抛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蹲下身来等着董泡泡冲过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狠狠地搂了一下董泡泡,大手覆上小朋友的脑袋一顿搓。
“你可吓死我了你…啊你好,”董攀弹了下董泡泡的脑门,抬头看到了跟上来的郭虹旭,“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陪着我们家泡泡了,我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还好他碰到你了,真的太感谢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打紧的,我也是下了班路上正好遇上,小朋友很可爱。”郭虹旭想摆摆手来的,结果手上捧着牛奶,动作就变成了郭虹旭冲董攀挥了挥手里的牛奶。
他这是在…炫耀?董攀被郭虹旭的迷惑行为搞得满脑袋问号。
“嗯,那,我先带泡泡走了,总之还是谢谢你啊。”董攀咬着嘴上的死皮,手里牵着董泡泡,眼神有些飘忽,时不时从郭虹旭脸上飘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那个…我叫董攀,”他末了还补上一句,“我们有缘再见。”
郭虹旭看着对面低头皱了皱眉的董攀,他好像有些懊恼自己说出来的话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哪有一面之缘的人还做自我介绍的?
“我叫郭虹旭,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说着先一步转身离开,手里捧着的牛奶还在微微散发着热度,郭虹旭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软软的毛扎在脸上,有点痒痒的。
董攀。他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念着。
所谓的再见来得猝不及防。
寒假的时候郭虹旭接了个钢琴家教的活儿,学生家长的名字就叫董攀。
郭虹旭本人很喜欢和小朋友打交道,所以也就在教育机构找了个教小孩子唱歌的工作。他总觉得扎在一堆小朋友中间自己也能像个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打打闹闹,高兴了就咧开嘴开怀大笑,坐在钢琴前教小朋友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兴致来了自己还自弹自唱来一段孙燕姿。
然后他拉着赵越念叨了二十分钟的“缘分真奇妙”“世界真美好”和“那个小孩子超级可爱的”,赵越忍无可忍,趁郭虹旭沉迷在兴奋中拿起他的手机和他的手,指纹解锁打开支付宝指纹验证支付一条龙,看着郭虹旭心疼地表情勉强稍微舒心了一点儿。
凭什么我就得带十三四岁的皮孩子他就能带小可爱?赵越如是想。
郭虹旭曲起指关节轻轻在防盗门上叩了两下,紧张的双手拉着双肩背的书包带来回搓动,直到听见里面清脆的一声“来了!”,防盗门打开看到的就是董泡泡可爱的小脸。
“诶!你是那天那个哥哥!爸爸!那天那个好看哥哥来了!”董泡泡看到郭虹旭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喊。
然后郭虹旭就第二次看到了董攀。
他本来为了和董泡泡说话是蹲在地上的,结果董攀过来以后他不得不抬头才能看到董攀。
董攀穿了件白色的家居服,纯棉的质地看起来很舒服。细瘦的脚踝从裤管里钻出来,脚底下踩了双海绵宝宝的棉拖鞋。
“呀,小郭老师来啦?”董攀冲着郭虹旭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泡儿,叫小郭老师。”
董泡泡的眼神中瞬间就充满了崇拜的光,两只小手相握着放到胸前,好像看到了偶像一样。
“哥哥哥哥!你会弹钢琴啊!你好厉害!”
“是呀。”
郭虹旭笑着摸了摸董泡泡的头,转头看向又走回厨房洗水果的董攀。
“那个,我需要换鞋吗?”
“鞋柜里有一双,你看看能不能穿,”董攀一手端着果盘一手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走出来,透明的玻璃盘里摆着切好了的橙子,水珠顺着盘子的表面滑到董攀的胳膊上又被主人抹去,“不合适的话我去给你买一双。”
郭虹旭到了别人家本来就有些拘束,一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还一边摇头,脑袋上柔软的发丝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可爱得活像只花栗鼠。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挺合适的挺合适的。”
董攀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端着果盘往里屋走,示意郭虹旭跟着他来,董泡泡兴高采烈地拉着郭虹旭的手上蹿下跳,被董攀说了句“你能不能安生会儿董泡泡同学”。
“琴在这边,因为家里实在没地方,就只给他制备了架电子琴。”
董攀把水果放到董泡泡的课桌上,把沾了水的手偷偷伸到董泡泡的脖子那里,惹得小孩儿挥着小胳膊胡乱打了他一气。
指导的过程可谓轻松愉悦。泡泡好学,听得认真,恨不得把郭虹旭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亮晶晶的眼睛在郭虹旭说话的时候盯着郭虹旭的眼,在郭虹旭示范的时候就盯着郭虹旭的手。
“呼…好难呀…感觉没有爸爸弹的时候那么简单…”
“诶?你爸爸会弹钢琴吗?”郭虹旭喝了一口董攀在中间休息的时候送来的柠檬水,加了蜂蜜的柠檬水恰当地融合了柠檬的酸涩,嘴里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他会弹的。”
“那他干嘛还要请家教啊,他教你不就可以了吗?”
“可能是…不专业?”董泡泡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爸确实会弹琴,还会唱歌哦。”小孩子的话语里带上了一点炫耀的语气。
“这么厉害呐。”郭虹旭也就顺着他的话,哄哄小孩子,“那泡泡也要好好学习,这样就可以和爸爸一起弹琴了对不对?”
“对!”
董攀和郭虹旭并肩走在小区里,郭虹旭一再拒绝董攀“送送你”的好意,最后还是没拗过那人,董攀披上了那件深蓝色的大衣陪着他走了下来。
“泡泡还听话吧?让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本来盯着自己脚尖发呆的郭虹旭听见身旁人突然出声恨不得一下子弹起来,手从兜里掏出来胡乱挥舞着,藏在围巾后面的小脸溢满了紧张的神色,“泡泡很认真,也很听话,董先生有这样一个儿子真的挺幸福的吧。”
“你那么慌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别叫董先生,其他随便叫,听着感觉我很老一样。”董攀撇了撇嘴,又往大衣领子里缩了缩。
“孩子都那么大了,年龄能小到哪儿去嘛…”郭虹旭小声说。
“噗,”董攀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转头看向郭虹旭,“你不会真以为泡泡是我亲生的吧?”
“诶???”郭虹旭瞪圆了眼睛,镜片后面投射出惊讶的目光,“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行了有机会再跟你讲,到了。”董攀抬了抬手示意郭虹旭不远处已经是小区大门。
“谢谢您啊董…攀,明天见,拜拜。”郭虹旭挥了挥手和董攀道别,董攀笑着看他,和他说了再见,顺便提醒他把羽绒服的脑子扣到头上。
“明天见。”
董攀家离机构算不上远,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回去正赶上自己下一个段的课,之前还能跑去找赵越唠唠嗑。郭虹旭捧着热牛奶一边走一边想。
说到赵越,郭虹旭偷偷笑了一下,吸了一口牛奶,用牙齿咬下手套摸出手机给赵越发了个消息。
「越哥,我和小天使的首次约会愉快结束~」
「滚,有多远滚多远,一会儿别让我在机构见到你,谢谢」
「哎呀越哥~别这样嘛~小气的人是不会被小天使喜欢的哟~」
「我把你捶到小天使他爸都认不出来你你信不信?」
「越哥越哥,错了错了。」
最后郭虹旭还是成功和赵越坐在了同一张办公桌前,一人捧着一碗便利店的鸡丝凉面嗦得痛快。
“我跟你讲,今天那个一对一,还真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了?他们家孩子过分可爱了还是孩子他爹过分好看了。”赵越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都不知道我天天带这帮初中小孩有多心累,你还火上浇油。”
“没有没有,我讲真的,泡泡说他爸会弹琴,那他干嘛还要请一对一教他儿子啊?”
赵越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他爸会弹不会教呗,归根结底就是菜。”赵越擦了擦嘴。
“行吧,就当是这样了,我有钱赚就行。”郭虹旭吃完最后一口面,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嗝。
tbc.
ft.
留下你对文对剧情对人物性格不管对什么的看法好不好呀/爱你
猎魔人三姐妹性转,注意,是性转
很雷别看,本来想带越越的写着写着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渣文笔,OOC,慎入
感谢折花饲养员的打赏
是高中生恋爱故事
大课间。周士原抱着生物作业从文科班门口经过,刻意放慢了脚步,想看一眼王敏辉在干什么。他的脸一从文科班的窗口出现,就引得许多女孩子转头偷偷看,但他最在意的那个女孩却啃着黑色水笔的笔盖,头发乱糟糟地团成一个丸子顶在头上,对着卷子发呆,两耳不闻窗外事。
“王敏辉。”他忍不住开口叫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咬笔头啊,很脏的。”
王敏辉吓了一跳,转过头看...
王敏辉吓了一跳,转过头看他。
周士原看她愁苦的细细眉毛纠结在一起,忍不住笑:“怎么啦,怎么不开心?”
本来趴在她旁边假寐的郭虹旭爬起来满桌子找眼镜,她今天穿了一件厚厚的卡其色羊羔绒外套,像只泰迪熊,王敏辉一只手捂在她帽子里取暖。郭虹旭终于找到了眼镜戴上,伸了个懒腰:“敏辉数学没考好,又被越越姐喷啦。”
王敏辉一声哀嚎,趴在桌上。
周士原想起那个人小嗓门大的数学老师,安慰她:“什么题不会,你整理一下,回头我教你啊。哦,对了。”他走到教室门口,招呼郭虹旭出来:“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我口袋里那个牛奶拿去喝。”
他侧过身露出鼓鼓囊囊的校服口袋,郭虹旭掏出一袋牛奶,还是热的。女孩子冷冰冰的手捂在上面一阵暖呼呼的酥麻,郭虹旭笑得很甜:“谢谢啦。”
周士原摇摇头:“不要谢我——要谢呢,就谢董攀。我只是跑个腿而已,要加钱的。”
“你还缺钱吗你。”郭虹旭低着头把那袋牛奶捏来捏去:“他,他干嘛不自己来。”
周士原把怀里的作业往上掂了掂:“他说他不敢来,怕你看见他又要生气。怎么,你们吵架啦?”
“我们,我们能吵什么架,”郭虹旭也不抬头:“谁管他啊,爱来不来,哼。”
周士原见势不妙,尴尬地咳了一声::“呃,那,那我先去送作业咯?”
郭虹旭点点头,转身进教室了。
“怎么样?”周士原一回教室,董攀就问他:“旭旭说什么啦?”
周士原从书包里掏出下一节课的课本,看他的眼神满是怜悯:“怎么样?你完了你。”
毛二下了物理竞赛班。今天她的爸妈又加班,让她自己坐公交回家。她走出老师补课的小区,把头上的发带扯下来,长长的马尾一下子散开。毛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猫一样甩了甩头:“爽。”
“噗。”她听见有人在笑。毛二拢了拢头发,转头看过去,笑她的那个男孩愣了一下,脸红了。毛二瞪他:“笑什么啊?”
“没,没有啦。”那个男生手足无措:“就,就是觉得你刚才很可爱嘛。”
在说什么啊这个人。毛二气哼哼地扭过脸去,其实是不想让人看到她在害羞。等的公交车正好来了,毛二掏出公交卡跑上车。结果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我不是跟着你啊,你不要误会。”晚上的公交很空,那个男生刷了卡特意和她解释了一下:“我真的是也要坐这班车。”
毛二抓住扶手转了个身坐下了,散开的发尾打在他脸上,刺刺痒痒的,一股柠檬草的味道。那个男生看了她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喂,你怎么这么记仇啊,理我一下嘛。给你吃糖,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所以长得帅不帅?”郭虹旭洗了澡,穿着毛绒绒的珊瑚绒睡衣在床上涂身体乳,手机放在一边开着三人视频。王敏辉还在啃她的数学题,抽空抬头吐槽她一句:“好肤浅啊郭虹旭。”
郭虹旭抹完了胳膊开始抹腿:“说得好像你不看脸一样。”
王敏辉尖叫:“你不要乱讲,我才没有喜欢他啦。”
“哦哦哦?”郭虹旭的眼镜底下闪过一丝狡黠:“我还没说是谁哦,有的人不要自己对号入座。”
王敏辉啪的一声把手机朝下盖在桌上。
毛二出去倒了杯水又回来了:“还行啦,蛮帅的,看起来有点痞痞的。他说他是我们学弟唉。”
郭虹旭又问:“那有没有要你联系方式啊。”
毛二捧着水杯点点头。王敏辉又把手机架起来:“毛二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啦,好难!”
毛二看了看她拍过来的题目,随手在草稿纸上写了解题过程:“周士原不是说他会教你嘛~干嘛还找我,”她朝王敏辉眨眨眼睛:“你这样我会惹人嫌的哦。”
“人家和我客气一下而已啊。”王敏辉看着毛二写的答案,不自觉又开始咬笔头:“真的拿这么简单的题去问他,他肯定觉得我笨死了。”
第二天体育课,郭虹旭要准备作文赛,就借口留在教室里看资料。她不喜欢运动,不像王敏辉和毛二肢体协调,毛二运动达人,王敏辉还会跳舞,她连做个广播体操都笨手笨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体育课是和董攀他们一起上课。
王敏辉本来要留下来陪她,被郭虹旭推出去:“你不要吵我写东西啦,让我在教室里安静一点。”王敏辉只好去了操场。郭虹旭坐在教室里,面前摊着基本书和空白的作文纸,开始发呆。
上课铃响了。她轻轻掩上教室的前门,拿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一点灵感都没有,脑子里全是那个笨蛋。她把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哒地敲,董字才写了一半,后门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旭旭。”
是董攀。郭虹旭心里一惊,忙用手把那个字擦掉,她把沾满了粉笔灰的手背在身后,心扑通扑通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你没下去打球啊?”
“敏辉说你在教室里。”董攀说:“集合完我就偷偷溜上来了。”
郭虹旭低着头:“你来干嘛呀?”
“我。”董攀挠挠后脑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着女孩绯红的脸蛋,心里化成一片湖:“我还是不知道你那天为什么生气,但是你和我说,说了我就懂了,下次肯定不会惹你不高兴了。”
郭虹旭的小皮鞋在地上蹭蹭:“不是你的问题……但是,”她脸红得快要滴血:“我,我就直说了吧,你对我到底什么意思。”
董攀扶住了她的肩膀,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但是,”郭虹旭的头越来越低:“但是你呢?”
男孩沉默了。郭虹旭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她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董攀的脸离她近在咫尺。
男孩弯下了身子想要吻她。
郭虹旭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捂住他的脸,又想起来自己一手的粉笔灰,啊一声尖叫,在口袋里找餐巾纸:“对不起!”
董攀坐在椅子上,顶着满脸的粉笔灰,郭虹旭的小手托着他的下巴给他擦脸,心里又高兴又委屈。
我这叫什么事儿啊。董攀心想。郭虹旭轻轻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女孩红着脸:“对不起嘛。”
董攀:“我活了。”
王敏辉跑完八百米,瘫在台阶上喘气,周士原过来拉她:“不可以一下子就坐下来,心肺压力很大的,来,扶你走一走好不好。”
“走不动。”王敏辉赖在地上:“好累,坐一下嘛。”
“腿会变粗哦。”周士原吓唬她。女孩看了看自己又细又长的腿,继续心安理得地瘫着:“无所谓。”
周士原哭笑不得,只好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王敏辉扭了一下:“拧不开啦,没力气。”
“我可以帮你开啊,说两句好听的。”
王敏辉拉着他的衣服角哼哼唧唧:“求你啦大帅哥。”
周士原被她逗得不行,给她拧了瓶盖。王敏辉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有些忿忿:“好双标哦你。”
周士原:“为什么这么说?”
王敏辉偏过头去:“就,明明每次递给旭旭的水都是拧开的啊。”她揪着地上的草芽:“你是不是……”
周士原偷偷笑了一下:“你很介意?”
王敏辉梗着脖子:“关我什么事。但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旭旭是喜欢董攀的,你和董攀关系也不错吧,我劝你早点想开点哦免得到时候找我哭我跟你讲”
周士原憋笑,拍拍她的肩膀:“王敏辉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王敏辉看向他:“啊?”
“给旭旭的水是拧开的,这是我的基本礼貌。至于你,”周士原蹲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已经傻掉的女孩的眼睛:“我想听你和我多说两句好话,怎么这么难呐,王敏辉?”
毛二从老师家里紧赶慢赶跑出来,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杨皓晨也在车上,和她打了个招呼。毛二就去他旁边坐下了。
杨皓晨看她一脸无精打采的:“很累吗你?”
“还好啦。”毛二打了个哈欠,抱着书包靠在窗户上:“就有点困。”
毛二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一段纤长的脖颈,她把额头轻轻靠在玻璃上面,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灯火。杨皓晨还没开口,她又笑了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恢复了那种上扬的语调:“骗你的啦,干嘛那个表情。”
杨皓晨才注意到车窗上倒影着他们两个的脸,挨在一起,比实际上的距离近了很多。他忍不住伸出手,扶住女孩的额头,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要靠着玻璃,好凉的。”
毛二愣愣地,被他吓住了,瞪着眼睛从他肩头看他。杨皓晨摸了摸鼻子:“看什么看啦,借你靠一下,你不是说很困吗,睡一下咯,到你家我叫你。”
“哦。”毛二抱着书包,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闭上眼睛,藏在书包后面偷偷笑。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摸了摸她戴着亮闪闪银饰的耳朵,动作轻柔地像一片羽毛。
看了今晚的,心情很复杂
一句两句表达不清楚,不知道两个崽会不会开心。
反正现在不管是不是节目组安排,还是说是老胡自己的选择,总之,毕竟我不是他们,只能继续支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