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的推荐LOFTER(乐乎)

第一次尝试这种形式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还可以的话就把下半部分画完

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还真敢做啊。

沙子做的承太郎

我流王耀again

我就不信lof能一直屏我的中巴

#设定#

一所语言类大学的校园论坛中以围绕着外教展开的几件事所串联起来由论坛讨论展开的故事。

其中外语系常色为各院外教,异色与女体为各院留学生。

中文院院长为王耀,副院长王春燕,王黯为保卫处主任。

通用语言为中文但大家时不时会爆出几句各自专业的基础语句w

【第一次尝试论坛体,尽量贴近真实生活,如果可以接受那么请↓】

【求助】有人知道德语系外教的联系方式吗?

1L

如题,楼主是欧院的,今天上了德院外教主持的研讨课。本来只是打算凑凑学分混日子听的,以为会很无聊,结果……妈呀金发碧眼的德国小哥哥!!虽然是教授但是好年轻简直就是马尔塞尤翻版QwQ直接要了我的命算了!

【有...

【有德院的小伙伴可以告知吗!在线等,急!!】

2L

www终于有人问了吗!

3L

同求!顺带这里英院,求篮球赛和德院联谊。

4L

同求+1,这里中文院……羡慕你们这些有外教的【cry】

5L

楼上的怕不是没见过那个令人窒息的美国外教……不不不我没有黑他的意思!!虽说他确实很帅(小声)但他真的很窒息!

6L

德院的学生弱弱地冒个泡。。。很想帮忙但是,你们知道我们有两个外教吗?

7L

楼上握个爪,我也是德院的,两个外教反差太大了……据说还是兄弟,简直难以想象。不过楼主提到了是金发碧眼,所以应该是路德维希先生吧?

【ps:5L说的莫非是那个Dr.Jones?】

8LIchmagLudwig

看来是的。

9L

话说明明是在本国为什么要用英文称呼啊233333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楼上的昵称是什么鬼???

10LIlovehamburgers

似乎听到有freshman在叫本hero?

11L

妈耶琼斯【该用户已开启隐藏设置】

12L

阿,阿尔弗……啊哈哈,原来琼斯先生也会上论坛啊。

13L

楼上的求生意识真强啊……

14L

话说外教也能上论坛啊,第一次听说呢(⊙o⊙)

15L

外教们毕竟都是起码能运用四五种语言的教授啊,

论坛对能基础性运用通用汉语的留学生和外教都是开放的

【抱歉这里是中文院的ww职业病犯了来做一波科普】

16L

Woc那是不是说德院那位外教也有可能看到这个帖子?!

17L

楼,楼上??你别吓我啊我心脏不大好???

18L

回复16L:咳,个人觉得不大可能(这儿德院学生)那个,路德维希先生确实是有论坛账号的,这点我们院已经证实过了,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似乎从来不用的样子。

19L

还有就是,楼主要求助具体信息的话为什么不po上图呢?

20L

回复19L:あの……是这样的,同学你可能有所不知。路德维希先生他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太过在意,而且由于他本人相貌英俊气度非凡待人有礼……总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帅!(划重点)经常会被新生特别是女孩子们疯狂偷拍然后发到社交平台上,造成了很大困扰,所以除非是经过允许不能给他拍照的啦!NoPictures!

同理,为了避免被骚扰他只会留下班长的联系方式单独进行通知(真是羡慕班长啊虽然惹不起)

就是这样↑也算是做一个科普,希望大家尊重外教们的隐私,正确表达爱意!(咦?)

【不过他本人真的很温柔很暖啦真的!ps:这里二外日语后遗症qwq】

21L

那个楼上建议你来中文院旁听一下词汇那一块(捂脸)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听说德院的妹子们(和男孩子们)似乎负担都很重的样子。

22L

话说想悄悄问问是本田老师教的课吗?听说他和路德维希先生性格挺相近的呢。

23L

所以看起来要得到联系方式只能先联系上班长了?【似乎get到了正确的点】

24L

话说之前出现过一瞬的Dr.Jones再也没出现过了耶?

25L

不过马上就到饭点了w

TBC

comingsoon5.1minno

阿云嘎赶到的时候,郑云龙带着嚎啕大哭的蔡程昱坐在酒店门口的花坛边,来来往往的人就这么看着他们。

五岁的蔡程昱基本还是很乖巧懂事的,但是他被大人带出来看世界,那么多不认识的人来跟郑云龙打招呼,还想摸他。他趴在郑云龙身上,左躲右闪,埋在郑云龙怀里不愿意抬头。

参加朋友婚宴的郑云龙,因为蔡程昱的嚎啕大哭,成功抢走了属于新人的目光。他抱着蔡程昱站起来,一边拍背安慰他,一边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歉,往酒店门口走。

他给阿云嘎发信息:他哭崩了,酒店门口,救我…

郑云龙是个很有耐性的男人,但他的耐性只能用在能跟人讲道理的时候。遇到这种不想讲理的,他只能投降。

而且,你看不出他已经投降...

而且,你看不出他已经投降了。花坛边的他看起来很可疑,有人狐疑地上前问他:小孩怎么哭成这样?

郑云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人太多,吓着了。

蔡程昱趴在他怀里一边大哭一边扭动,郑云龙单手抱着他,防止他扭动的时候掉下去。没有出言安慰。

孩子哭到打嗝,他低低地问:渴吗?喝不喝水?

蔡程昱已经哭到抽抽了,又正好趴在郑云龙耳边,那嗓门十分惊人。不能说郑云龙耳朵不好跟他完全没关系。

郑云龙看到阿云嘎的时候,站起来,举起左手。阿云嘎跟他击了个掌后,把蔡程昱抱过来,跟郑云龙说:拆弹任务交给我了,你进去吧。

抱着炸弹转身就走,郑云龙问他:去哪?!

阿云嘎头也不回,说:车里,让他冷静冷静。

郑云龙觉得他先生这种时候的背影,真是又可靠又值得依赖。想起手里还有儿子的水壶,冲上去拦住他,把儿童水壶挂阿云嘎脖子上才郑重道别:记得喂水,去吧。

阿云嘎把蔡程昱抱上车,最开始蔡程昱还趴他身上,他在蔡程昱的哭嚎中,问他:不舒服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摸摸蔡程昱额头,没发烧。摸摸背,哭出一身汗了。他帮蔡程昱脱了外套。

问蔡程昱,渴吗?

送出去的水壶被蔡程昱推开了。看来是不渴,也不想沟通。

阿云嘎好脾气地把孩子从身上扒下来,然后放在副驾驶。跟他说:好哈好哈,你先哭着,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聊哈。渴了就跟我说哈。

然后就在旁边等蔡程昱哭,他也不打扰,静静看着他。

蔡程昱这下哭得更大声了,他从副驾驶哭着想爬过来抱着阿云嘎,阿云嘎都把他按回去,牵着他的手拍背,就是不抱他。

问他:怎么了,告诉爸爸,你想干什么,要什么。

蔡程昱听不进去,就是要往他身上爬,折腾了好一会,渐渐累了,躺在副驾驶抽泣,可怜巴巴地看着阿云嘎,也没力气嚎了。

阿云嘎这才把他抱过来,放怀里等他真正平复下来。

“是不是里面人太多了?”

蔡程昱还在抽抽。

“菜菜不喜欢在里面吗?”

还是没回应。

“是不是有人要抱你呀?”

蔡程昱点点头。

“菜菜不喜欢是吗?”

蔡程昱抽抽着嗯了一声。

“不喜欢可以跟大龙说呀,你跟大龙说了吗?”

蔡程昱又摇摇头。

“下次你可以跟大龙说,他就会帮你。”

蔡程昱趴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想要什么要说出来,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的。”

蔡程昱抽抽有些缓和,眼里还挂着泪珠儿,但是人冷静了很多。

阿云嘎觉得他冷静了,开始叭叭:对嘛,你要说嘛,咱们要讲道理的嘛,光哭怎么行,吓坏大龙了。

说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蔡程昱的屁股,把他拍笑了。

阿云嘎在问他:渴了嘛?

蔡程昱还是摇头,但是阿云嘎把水递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抱着嘬起来了。

男人,呵呵。

抱着孩子下车的时候,发现郑云龙就在车后斜角那里,问他:怎么不上去。

郑云龙说:下来抽根烟。

阿云嘎问:来停车场抽烟?

郑云龙说:要你管。

阿云嘎说:爱好挺特别哈。

郑云龙接过蔡程昱,单手抱小孩的他,看起来放荡不羁又充满慈爱。诡异地呈现不协调的和谐。

阿云嘎问他:还上去嘛?人家婚都结完了,开始宴客了。

郑云龙说:上呀,刚好可以安安静静吃饭。就是突然多个人,怪不好意思的。

阿云嘎宽慰:怕什么,份子钱都给了,就你这尿性,包的不小。

两人一路往上走,嘀嘀咕咕,话不断,不少。

“新娘是你朋友还是新郎?”

“不是昨晚跟你说过嘛,新娘,高中同学。”

“不好意思啊,脑子不太好……欸,是不是还说她高中暗恋你来着。”

“是我暗恋人家”

“什么!那不去了,还吃什么啊吃,原来我儿子这是为我鸣不平啊。”

阿云嘎转身想走,被郑云龙提回来:没暗恋没暗恋,我瞎说的,就同桌。不过你儿子为你鸣得挺响倒是真的,我现在左耳听不太清你说话。

阿云嘎说他:你是现在才听不清嘛。

我太菜了,我根本写不出荣耀的好

结尾一小段越下席楼,不打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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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均朔其实是个很会解决问题的人。

这在同龄人里是个颇受欢迎的品质,因此经常会有人拿着各种问题来问他怎么办。龚子棋会在马原老师点名的时候给他发消息问自己不见了的平时分怎么办,顾易会在写和声有瓶颈的时候问他怎么办,排练毕业大戏的时候从台词到表演到道具,事无巨细,离不开五个字:班长,怎么办。

因此当他一个南方人带着混乱的北方口音问郑棋元咋办的时候,郑棋元就知道,小孩是真的慌了。

舞台表演是一次成型的艺术,...

舞台表演是一次成型的艺术,不讲NG,没有重来,是充满紧张兴奋和易碎感的表演形式。这种暗中较劲放在每个音乐剧、歌剧演员身上,凝练出不容有失的态度。郑棋元和徐均朔虽然是已经领了证的关系,但荣耀为我臣服却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这首歌最后的呈现是彼此在无数次磨合、修改中才完成,平心而论,郑棋元觉得徐均朔发挥的很完整。

“我们先不要提这个事。”郑棋元暗示着轻轻捏了捏小孩的手臂,宽慰着只在他面前才露出点孩子情绪的徐均朔。

小熊猫举着掉落的麦包上一刻还六神无主,听见郑棋元的话,也暂时稳住心神,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他的搭档和伴侣:“好。”

点评的反响不出意料是好的。郑棋元知道徐均朔因为刚才的意外还有些心虚和自责,因此特意当着三位出品人和录制镜头的面又强调性地夸了一遍他的译配,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徐均朔听到夸奖倒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个,译配于他而言和唱歌一样,都是正常的职业需要,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多特殊。可是郑棋元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对于小孩来说总是多带了一份可信度。

他在为我骄傲,徐均朔偷偷侧头看他,那人还在不遗余力地夸他,脸上还挂着真诚的笑意。

两人下台以后,趁着出品人商议结果的一小会儿,徐均朔就又找了个黑黢黢的角落把自己挂在了郑棋元身上。他涂了一斤发胶的头发刺刺拉拉的,戳在郑棋元的颈边,弄得他脖颈发痒。

“刚才吓坏我了。”小熊猫当心着不能蹭花了妆,因此把下巴搁在郑棋元肩膀上紧紧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黏连着一点水汽,在各种设备轰鸣的后台,显得有些闷闷的。

“你呈现的很好。”郑棋元捞着小熊猫的背,从蝴蝶骨一路往下轻轻摸着安抚,“我对我们的舞台很满意,对你也是。”

“真的?”

“朔朔,你要对你自己有点信心,也给我点信心。”郑棋元松开他一点,让两人刚好是四目相对的距离,“刚刚在台上我就想告诉你,但是有镜头有那么多人,我只能很正式地夸你的好。”

郑棋元顿了一顿,抱着小熊猫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额头上轻如羽毛的亲吻:“你知不知道,你在舞台上是会发光的。”

郑棋元其实出来的不慢,但徐均朔等他的那几秒像是被无限延长,黑色的幕布上撒着一点零零星星的散射光,像几颗星星眨眼睛。人是贪心的动物,徐均朔拿到结果站在通道尽头等郑棋元的时候歪着脑袋想,如果有下一次两人唱歌的机会,他也很想和郑棋元一起走那条灯光闪亮的首席通道。

节目的悬念要给足,徐均朔看到红章时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早已落地,此刻乐得配合。郑棋元熟知小孩真失落和假紧张的分别,只管由得他营造气氛陪着他闹。然而就算是两个不出意外的首席建议躺在四四方方的卡片上,两人的高兴和激动却是十足十的,连拥抱的分寸都险些失掉。郑棋元感受着胸口隔着几层衣料传来的小孩高一些的体温热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的风筝合该永远似火炙热又热烈明媚。

拍拍小孩的背,两人松开一个已经惹煞旁人的拥抱,郑棋元像刚演唱完下台时一样护着小熊猫的后腰,推着徐均朔往首席房间走去。

“越越,意大利语还烫嘴吗?”郑棋元看着视频一接通,也不管手机屏幕那边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我和朔朔等你来首席房间呀,这边倒是又宽敞又亮堂。”

赵越还没来得及回怼,郑棋元耳尖得很,就听见嘈杂的背景音里张英席的声音:“越越,先过来喝口水休息一下。”

赵越先是答了一句马上去,被郑棋元追着笑那声“英席哥”腻歪,又回过头来警告损友——

“你等着,过会儿我就去首席房间揍你。”

***架空世界观请勿认真考究【可以参照xmen】。

***卷一主娜娜视角,cp目前笃,马东,羊铁,貂绒/玹容,悠昀,其余买股+开盲盒。【cp会打cptag,无cp/cp未上线的孩子打单独tag,一句话cp只会标明在开头】

第一卷、被困在梦境里的男孩

00、

“在那做梦之人的梦里,被梦见的人醒了。”

01、

罗渽民又做梦了。

梦里依然是那片寂静的海,空茫的天;海水卷起浪花扑在他的脚下,复又流沙般退去。他抬手茫然地遮住略显刺眼的阳光,视线逐渐聚焦,却依然判断不出自己身处于记忆中的哪一片浅滩。

“你想离开这里吗?”...

“你想离开这里吗?”

猛地回过头,便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年岁不大的男孩。稚嫩的脸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通透清澈得仿佛可以窥探人心;可若细细探寻,却又如同宇宙般悄怆深邃。

“你是谁?”

开口之后罗渽民才觉得这幕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已经在梦境中循环上演无数遍。果不其然,男孩如他预测般伸出手指指向远方的天际线,答非所问道:

“你想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啧,翻来覆去还是同一句话,能不能改点台词啊?

“想啊,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罗渽民蹲下身视线与男孩齐平,努力压抑着脾气耐心问道。每一次都是这样,上百次的周而复始让他原本隐隐的期待也逐渐落空;无论他如何询问,男孩从不会给出直白的答案,只有————

一支短短的骨笛被塞入手中。骨笛做工粗糙,无规律地分布着几个不均匀的孔洞;男孩却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郑重般递交给了他,看着罗渽民的眼睛认真道:“记住,只有你的梦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喂,能不能别整得那么隐晦深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啊?”

罗渽民手里拿着那支骨笛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果真的要帮我,怎么每次都和我打哑谜?还有,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吗?”

可男孩却不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无声地笑着,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而又透明;云层间渐渐裂开缝隙,光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都悬浮了起来。尚未长开却已可窥见端倪的绝色容颜沐浴在阳光之下,竟是如同神子降世般圣洁而又不可侵犯。

“等等,别走!”

罗渽民连忙急急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可惜为时已晚。男孩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彻底与光束融为一体,倏地消失在了空中。

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绵延化成一只纤细的蝶。

02、

罗渽民猛地醒来。

白,纯洁得几乎刺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床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显示着被监视者的数据一切正常。他起身挠了挠头发,赤裸着双脚踏上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踱步走到镜子前。

凌乱的黑发,苍白的皮肤,比寻常十四岁少年发育的更加纤瘦的骨骼——镜中的形象毋庸置疑是一名十分漂亮的少年。可更夺人视线的却是他脖子上戴着的颈环:那简单的电子设备是同这房间一样的纯白色,中间的显示屏闪烁着电流的蓝光,无端让人感觉冰冷而又不安。

“渽民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把它摘下来,睡觉的时候也不可以哦。”

刚来到研究院时护士姐姐曾这样温柔地嘱咐过,告诉他只有在颈环二十四小时的监测下,才可以确保他体内的魔鬼被死死压抑住,不会再次被恶魔的力量附身。可罗渽民觉得这不太像是保护,反倒像是一种限制与束缚。

他与这座研究院里的100多个孩子一样,被自己的父母亲手送进了这个完全封闭式、二十四小时军事化管理的地方——只因自己在7岁那年展现出了与常人不同、唯有魔鬼才会拥有的“恶魔之力”。

“哦,不幸!这真是太不幸了。”

7年以前,身材瘦小的罗渽民被父母强硬地带到了这座传闻中保密性极强、位于尖端科技前沿的研究院。院长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听完父母的讲述后共情地握住他们的双手,悲天悯人般说道:“火,火灾,地域的业火……这正是撒旦的象征之一!没想到他年纪那么小,却已被恶魔附身。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们这里都是同他一样命运悲惨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被管教得很好,几乎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相信你们的儿子很快也能摆脱恶魔的纠缠,完成彻底的净化!”

紧接着,他就被迫挣脱了妈妈的手,戴上了颈环,领进到处都充满摄像头与检测仪器的寝室内。再后来……

再后来,他便再也没见过这四方墙外的蓝天。

“早安,渽民!”

食堂内,罗渽民正半梦半醒地排着队,一颗栗色头发的脑袋忽然出现在了眼前。来人一张圆滚滚的白嫩脸蛋,乌溜溜的眼睛,待看清他的脸色后不由被得吓了一跳:“见鬼,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

“又做噩梦了吗?”

排在罗渽民前面的李帝努闻言不由转过头来,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渽民,你看起来很憔悴。”

“没关系,噩梦算不上,只是让人心烦……楷灿你是不是又插队了?”

罗渽民不甚在意地挠挠头,一面给自己拿了鸡蛋和牛奶,一面转头朝李楷灿问道。李楷灿不由得朝他比划了个鬼脸,抬手勾住身后人的脖子吊儿郎当:“哪儿有,是马克主动帮我占得位置——讷,马克你说对不对?”

李马克疼得龇牙咧嘴:“李东赫你踩到我脚了。”

“………………”

十分钟后,四个人拿完早饭,找到位置坐了下来。李楷灿胡乱扒拉了几下面前的粥,还没吃几口就扔掉了手里的勺子:“讷,我说,他们也越来越敷衍了吧————这给我们的到底是粥还是淘米水?”

“最近国家似乎越来越不支持院长的项目,好几个议员都撤了资,经费紧缺,工资都快发不起了——额,我前两天听护士们聊天的时候说的。”

李帝努无辜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三张震惊的脸,“你们平时都不在意这些的吗?”

李楷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勺子,情绪有些恹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听力比狗还灵敏,也没人关心她们被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不过倒闭了倒也好,这破地方我可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说着忽然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道:“话说,你们想不想试试看一起逃出去?”

罗渽民心中微微一动,然而李帝努闻言神情却是骤然严肃了起来:“李楷灿,你是不是疯了?开玩笑也要有分寸——这话一旦被她们听到,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净化,第0号病房,Noreturn————不管那是什么,总比这般被剥夺了所有自由苟延残喘来得强。”

李楷灿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勺子,可罗渽民却在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毅然与决绝,“就算是死,我也想要在死之前去尝试一下那个可能;而不是什么都不做便放弃抗争,选择服从。”

他说着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李马克,神情是与他14岁的年龄不相符的果决:“马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里的那些日子?那些贫穷、饥饿、寒冷,却能够在蓝天下肆意奔跑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念吗?那个时候的我们,难道不比现在快乐多了吗?”

“…………”

李马克沉默良久,默默抬起头道,“我支持东赫。”

“老天啊,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帝努不由得深深将头埋进了手中,微微崩溃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护士们24小时轮岗巡逻;活动区域以外的走廊通道都需要密码,甚至每星期都会更改;退一万来说,就算这些都被我们幸运躲过,出去后还有根本无法翻越的高墙…………”

“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罗渽民突兀地打断了李帝努的话语,看向楷灿道,“你会提起,一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漏洞,对吗?”

李帝努放下双手,震惊地看向他:“渽民怎么连你也…………”

然而得到在场多数人支持的楷灿已经开始兴致冲冲地向罗渽民解释了起来:“没错,所有的员工通道都需要密码;可是有一个地方不需要,因为她们根本就无法进入那里!我和马克前几天无意中发现,3楼拐角处的垃圾箱,其实是个可以直达一楼的通道;每天护士们都会把生活垃圾扔进去,直接通到停在那里等候的垃圾车内。通道狭窄,成年人无法通过;可是我们的体型却刚刚好。到时候而我们只需要混在垃圾堆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起被车子运出去了!”

“没有那么简单。”

罗渽民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起伏的心绪,冷静地指出他计划里致命的环节,“一旦我们不见,护士们立刻就会注意到。到时候只要一查监控录像,行踪便会暴露无遗。”

“这…………这我不是还在想办法么。”

李楷灿闻言情绪立刻低落了下去,有些闷闷道,“我也知道这个计划里有太多地方需要完善,所以才会告诉你们,大家可以一起讨论…………”

罗渽民听到这里却是眉头轻蹙,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碗————不知为何,他从今早开始便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现下则愈发强烈。他正兀自祈祷一切都是自己杞人忧天,然而下一秒像是要印证他的直觉一般,整栋建筑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紧接着所有的灯光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闪烁了几下,瞬间全部熄灭!

“?!”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是停电了吗?”

四人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皆是骤然一缩。罗渽民猛地站起身带倒身下的椅子,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志晟——!”

瘦小的,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正无力地被几个护士死死地按压在桌上。他周身闪烁着冰蓝色的,奇怪的电光;脖子上的颈环则已不再是蓝色,而是转为危险的鲜红————那是使用“恶魔之力”后颈环发出的警告。周身电磁波在颈环的力量下渐渐平息,可是男孩的身体却仍然本能般挣扎着,试图挣脱桎梏。

“朴志晟,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无法控制体内的魔鬼了。”

护士长缓缓起身,眸中闪过一丝怜悯,“看来,我们不得不带你去0号病房完成最终的净化。”

“不要——————”

凄厉得声音自楷灿嘴中发出,然而很快便被李马克捂住嘴唇,将试图冲上前去的少年拉了回来。罗渽民颤抖地看着护士们给朴志晟注射完安眠药,将那无力而瘦小的、娃娃般的身体抬上担架,只觉入坠冰窖。

————那些去往0号病房的孩子,谁也没有看见他们回来过。

“请所有人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护士长举着手电筒,站在食堂中央威严出声,“不用慌张,发电机可以维持两个小时以内的发电,电路也很快能被修复,在此之前请不要出门。半个小时后我们会来清点宿舍,违规者——”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颇有压迫性地扫视了一圈,

“后果自负。”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人流便开始有序地起身,依次往外离开。楷灿“呜呜”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李马克的束缚;李帝努不可思议地看着朴志晟离去的方向,显然仍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罗渽民默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脑海中做了一个他这辈子最大胆,也是最果断的决定。

他迎向他们震惊的眼神,握紧了双拳。

“这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罗渽民仍记得朴志晟刚来到研究院的时候,被众人惯例性地询问他是因为何种“恶魔之力”来到的这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是……电吗?他们说是电磁,可是我也不懂。”

清秀的、内向的男孩刚满十岁,自己都还无法理解那些深奥的词汇;他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奶声奶气地朝他们解释道,“除了破坏力,还会影响所有的电器,电灯、电视机、风扇………只要我一暴走就都会失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的能力是控制电磁破。暴走的时候灯泡会熄灭,中央暖气会停运。

然而在这座研究院内,电器不仅仅是只有灯泡和空调。监控摄像头是电器——电子密码门也是电器!

发电机虽然可以维持短暂的供电,功率却不足以支撑起这么大一幢建筑的运转。正是因为知道这些,罗渽民才敢赌,赌这一刻研究院内所有密码门都已失灵,赌院内的摄像头眼下其实都无法使用,正给他们逃跑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很好,目前还没有人发现我们不在自己的宿舍。”

狭窄的通道里,李楷灿一面匍匐前进一面碎碎念道,“也幸好你们有我,平时跑得够多才能把整个建筑的楼层构造记在脑子里————前面,右拐,应该就是0号病房。”

“该死,这里的保密级别更高,连垃圾房都要密码。”

李马克爬在第一个,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狠狠锤了一下地板,“6位数字排列组合,我要怎么猜?”

“你先试试直接推开,供电没有那么快恢复。”

罗渽民冷静出声道,李马克依言上手————竟然真的被推开了!

“志晟!”

手术室般的房间内,昏迷不醒的男孩正被几条束缚带粗暴地捆在手术床上。李马克见状连忙爬出通道来到床边,试图帮他解开;然而就在他将朴志晟背起打算重新回到通道里时,手术室的门外传来“滴滴”的声响,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入,毫无防备地和李马克对上了视线!

“!!”

四目相对,冲击过于震撼,双方竟都楞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通道里的李楷灿见状咬咬牙,翻身进入病房内,毫不犹豫地拿起托盘里的麻药注射针头,狠狠朝着医生的小腿扎了下去!

“whatthe…………见鬼!”

医生显然没想到屋内竟然还会有人,立刻被措不及防地扎中了皮肤。然而麻药对于成年人来说并没有那么快起效,他狠狠地一脚踢开地上的李楷灿,眼看就要拉下警报!

“咳咳!”

成年人暴怒之下的一脚哪里是少年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李楷灿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忍不出咳出一口鲜血。罗渽民见状立刻从通道里出来接住了楷灿跌落的身体;而李帝努则扑向医生,死命地牵制住了他试图拉响警报的手!

“你,你们不要命了…………”

医生又惊又怒地瞪着这四个狼崽般眼神狠戾的少年,想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竟会有人胆子大到来0号病房抢人。罗渽民狠了狠心,又抓起另一根麻药注射进他的身体;双管齐下,医生的意识立刻模糊起来,不久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糟糕,电子密码恢复了。”

李马克转过头来,指着重新被关上的通道满脸焦急,“我们回不去了!”

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助和绝望————方才他们在这里弄出的动静不小,就算没有警报,估计很快也会有人找过来。

怎么办?

李楷灿抿了抿唇,摸过手术刀,死死攥住了刀柄;李帝努蹲在通道前,试图试出那正确的六个数字。罗渽民大脑疯狂运转着,近乎无望地想要找到那一线生机—————拜托了,如果真的有超越自然的力量,神明也好,恶魔也好,救救他们吧…………

“记住,只有你的梦,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梦中的声音便是在这时蓦地闪过脑海————海,天空,男孩与骨笛————对了,那根骨笛!

罗渽民瞬间明白过来了些什么。他回想起梦中那熟悉的骨笛,那粗糙的、不规律的孔洞分布,双手都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摩斯密码,是摩斯密码————那长短不均匀的孔洞之间的间隔,正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并偷偷学过的、最基础的摩斯密码!将那看似无序的距离破译、排列,便可得到全新的6个阿拉伯数字———

“116127。”

——滴滴两声,通道的门重新开启。

“…………渽民,你怎么试出来的?”

李帝努震惊地看向他,殊不知罗渽民内心的震撼并不亚于自己。密码奏效,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梦境是真实的,他梦里男孩的也是真实的!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外来力量,一直在试图在帮助自己!

几乎是通道的门被重新关上的那一刻,刺耳的警报立刻环绕这整个建筑响了起来。运输垃圾的通道黑暗又狭小,可是此时却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逼仄肮脏的通道里只有永无止尽的下坠,不知另一端等着他们的到底是那一线生机,还是更深层的地狱?

“砰!”

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只是一瞬,柔软的触感自身下传来。几个人鱼贯掉出通道,跌在垃圾车的最上层表面。李楷灿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蓦然间变得刺眼的阳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我们成功了?!”

“没有那么容易。”

罗渽民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外院高墙间那唯一的出口,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警报被拉响,他们已经知道有人要出逃;仅剩的出口已经被严防死守,所有出入人员都会被再三盘查。我们目标过大,注定逃不过去的!”

“那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李楷灿不由得压低声音,冲着罗渽民低声吼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离出口只有一步之遥,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带回去?到时候不止是志晟,所有人都会被送入0号病房的!”

“看来,你们很清楚逃跑的下场会是什么。”

突兀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在众人上方响起,罗渽民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便感觉身下的车厢猛然倾斜了过来。四人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随着小山般的垃圾袋一起滑落,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嘴唇被磕破,口腔内尝到了鲜血的腥甜。罗渽民艰难地抬起头,霎时只觉浑身血液都被冻结,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从准备出逃至今,纵使有再多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其实都不曾真正放弃。可是这一刻,罗渽民却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被魔鬼本身凝视的绝望!

斯文的眼镜,白色的大褂。这是一张稍嫌陌生的容颜,却也是他最熟悉的一张容貌:自7年前第一天入院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身影,可是那狰狞的模样却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在恨意的浇灌下愈发清晰!

“如果上帝看到这一幕,他该感到多么的痛心。”

院长居高临下,神色悲悯地看着地上的五个孩子;镜片后的目光却是如此冷漠,仿佛在注视着什么低贱的蝼蚁,“他的孩子竟然心甘情愿地被恶魔引诱,彻底堕落进黑暗的深渊。”

“对不起院长,我知道错了!”

毫无征兆地,地上的李楷灿突然爆发出一阵痛哭流涕般的抽泣声;他浑身颤抖着爬到院长的脚边,满脸涕泪,似乎在死亡的阴影下真心后悔起自己的举动来,“求求您,求求您原谅我吧!是我被蒙蔽了双眼,是我被恶魔欺骗,才会犯下如此过错!可是从始至终我都是被迷惑的呀!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东赫,你!”

李马克见状不由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痛心疾首地吼道。他根本无法相信李楷灿的背叛,一时愣怔在原地双目空洞,竟似被抽去了所有灵魂。罗渽民却是眉头微微一跳,忽地便明白过来李楷灿要做什么,立刻冲上前去试图阻止他的举动:“楷灿,不要——!”

然而,晚了。

灵敏的,几乎突破人类极限的速度勾出一抹残影;李楷灿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已然站在了院长的身后。他的眸中一片冰冷,身体虽然小幅度地抖动着,一双手却是格外得稳重;手中死死握着方才从病房里拿走的手术刀,锋利的刀锋正对准了院长脖子上的动脉:“放我朋友们走。”

“楷灿!”

李帝努站起身,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只见李楷灿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懦弱害怕的模样,只剩狠戾与决绝,几乎咬牙切齿般朝他们说道:“我说过,能不能逃出去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死亡我也不害怕。只要反抗过,争取过,那便足够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驯服我或是让我屈服。”

他说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度,在院长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痕,高声喊道:“愣着干什么,你们快走啊!”

四人对视一眼,脚步却都仿佛生了根一般黏在地上,不曾迈开半步。而院长则是面无表情地听完他的一番言语,脸上渐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竟敢在我面前说出这么狂妄的话语。”

他低声喃喃,镜片后闪过一抹猩红,“看来是时候让你们吃点真正的苦头了。”

李楷灿一愣,下一秒剧痛自他的腹部传来,疼得他霎时放开了握住手术刀的手。本已受伤的肋骨被钢铁般的肘部二次重击,断裂的肋骨刺穿肺部,让他立刻喷出一大片血雾来!

“东赫!”“楷灿!”

清醒着的三人见状只觉瞋目裂眦,然而院长已然接住了那般半空中的手术刀。他身形优雅,宛若跳华尔兹般转身挥舞;旋转之间冰冷又锋利的刀锋已轻而易举地便割裂了李马克脚踝上的经脉,霎时使得他无力地与李楷灿倒在了一处。回首见身后扑向自己的罗渽民,便又漫不经心地随手将手术刀一掷,发出破风声响,眼看就要正中少年的心脏!

“不——————!”

刀片破开皮肤,划过肌肉,切开筋骨。鲜血自胸口白色的布料上渐渐漫开,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

可是倒下的人却不是罗渽民。

“Je,Jeno…………”

罗渽民看着李帝努如同无声默片般在自己眼前倒下,只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朴志晟,因麻药的作用昏迷不醒。

李楷灿,重伤之下失血过多,正逐渐失去意识。

李马克,脚部的肌腱断裂,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正常行走。

还有李帝努…………在最后那一秒替自己挡住了那索命的飞刀,生死未仆。

罗渽民,都是因为你。他听到自己心中有个声音冰冷地讽刺道。是你太无能,太弱小;你的朋友才会都在里倒下;是你保护不了他们,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如同羔羊般被人宰割而无能为力。

“我知道…………”

罗渽民喃喃,手无意识地抚摸上脖子上的颈环,“我需要力量…………”

你其实有那个能力。心底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很强大,强大得超乎你自己的想象。只要脱下这个颈环,你就可以让他们看到真正的你是什么模样。就像7年前你做的那样,当时你不是把欺负你的几个孩子吓得屁股尿流,再也不敢来招惹你了吗?只要再来一次,你就可以保护你的朋友,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滴滴滴!”

颈环开始发出警报,闪烁起了红光。院长闻声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想把它摘下来?别天真了,光靠蛮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剧痛自脖子处传来,那是颈环开始放出高压的电流,以此惩罚那愚蠢的、妄图摆脱自己的少年。可是罗渽民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啊,疼痛,自己是应该痛得惨叫出声吗?可是这点感觉,又怎么比得上目睹自己同伴的生命与人格被人肆意践踏来得痛彻心扉?

鼻尖传来一阵焦糊味,是颈部的皮肤已被那持续不断的高压电烫伤。罗渽民却仿佛没有知觉般拆卸着颈部这屈辱的束缚,脑中意识逐渐涣散,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始终不曾倒下:

强大,自己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与身边珍视的人再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院长终是意识过来了不对劲,自信稳妥的表情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裂缝,大步走向罗渽民便要制止他的举动。然而便是在这时,少年已然成功将那颈环取下。冰冷的电子检测仪器被狠狠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啊————————!”

凄厉的,宛若凤凰泣血般的声音自罗渽民嘴里发出;紧接着,金红色的火焰蓦地自他体内燃起。那可怕的烈焰宛若展开双翅的凤凰,带着复仇的恨意挣脱桎梏,瞬间在这一方天地里肆意燃烧了起来!

院长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电光火石间已被接近太阳表面温度的火焰吞噬,下一秒便只剩一捧灰烬。跟在他身后的安保、护士、医生;那些所有手上曾经沾染过无辜幼童的生命与鲜血,或是自愿成为恶魔的帮凶,肆意用少年少女们进行科研试验的魔鬼们;在这惩罚一切邪恶的炼狱之火里,终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灵魂被灼烧,高墙亦被融化。而在那四方高墙崩塌的那一刻,距离研究院上千公里外的一座基地内,监控屏外打着瞌睡的一个青年男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股力量是…………异能者觉醒?!”

他揉了揉双眼,震惊地看向地图中突兀出现地一块陆地。一圈圈红色的光晕以那为中心漾开,显然是有异于自然的能量波动。

“HolySh…………郑在玹,郑在玹!”

他急急披上自己的外套走出监控室,走到生活楼层的起居厅内冲沙发上另一名俊秀男子叫道。五官端方明俊的男人原本正在看书,见状不由得一挑眉,好整以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道英?”

“快,你速度最快,马上和我来一趟。地图上出现了新的能量波动,老天爷,要不是定位不在地震带上,我还以为是哪里的火山喷发了。”

金道英显然没有他那么气定神闲。他一面将外套扔给男人一面碎碎念道,神色间满是难掩的激动,“醒醒吧,有新的S级异能者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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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初的北京城,不仅人民的生活乱,周围的环境也是脏乱的可以。

空气中飞扬着尘土,车轮过处总是会激起一地的灰尘,洒落在行人的脸上身上,不消片刻,原本一个打扮得还算清爽干净的人,就会立马变得蓬头垢面起来。

那模样,也只是比趴在地上乞讨的,更为穷苦的百姓们,好上了一丢丢。

但是,即便衣服被弄脏,也没人会上前拦住延年他们的黄包车,硬气地指使他们赔偿。

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能坐着黄包车被人载着,不用自己个儿走路的人,大多都是些达官显贵,土豪乡绅,而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开罪得起的。

太平...

太平盛世他们尚且命如草芥,值此乱世,他们这些人的命啊,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所以,他们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我们一定要将互助社努力办下去,将共产的生活推广到全北京城,乃至整个中国。”

延年回过头看着那位拼命用手,帮着孩子掸掉衣服上灰尘的妇女,同乔年低语呢喃道。

他一定会努力让他们不会再因为贫穷,而被迫的被分作三六九等。

“哥……”

乔年跟着延年一起将头转了过去,刚准备说点什么,来表示自己赞同他的意见,车夫的一个急转弯,以及车胎滚过石块,又从上头猛烈砸下来的状况,让他失却了继续说话的机会。

就连刚开始喊的那声“哥”,也因着身体的晃动而一块儿跟着走了调。

“唔~“

感受着怀里的陈仲甫因为这一举动,而发出了一声不适地轻哼,延年赶紧收回目光,专心保护起了自家父亲。

用手掌环住陈仲甫因着方才那阵强烈的颠簸,而左右摇摆的脑袋,延年原本就不太松散的眉心不由得锁得更紧了。

“稍微慢着点儿。”

好容易才坐稳当的乔年,挪动了几下屁股,同着延年一起,将陈仲甫紧紧地夹在了当中。

顺口而出的话里,暗藏着一丝对于车夫的埋怨。

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他便又后悔了,因为延年曾经告诉过他,这些出来闯生活的人都是不容易的,要学会多多包涵,不能学着资本家的那一套,对他们任意地呼来喝去的。

乔年曾在码头上当过挑工,在大街上卖过书,现在又在俭洁食堂给人干洗衣服的活儿,他清晰的知道,并且体会过底层人民生活的不易,因此善于以己度人的他,也一直都是按照延年所要求的做的。

但是刚才,看着陈仲甫那样,他确实是心疼了,所以也就没能克制住。

乔年对于自己方才的那种态度有了些许的忐忑,他不知道延年会不会因此而生气,故而,当对上哥哥那张明显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时,心虚的他首先想到的补救措施,便是向车夫道歉,让他原谅自己之前的鲁莽。

“师……”

“车上有病人。”

结果乔年还没等得及乔年致歉,延年便抢在他前头开了腔,语气听上去比他刚才的还有差。

乔年这下就不再作声了。

因为他发现,延年的内心里其实与他是一样的——

同那些所谓的同情心比起来,父亲的安危,显然是更为重要一些的。

“不好意思啊先生,刚才路上有一块石头,我人是绕过去,不想车却是给撞上了。”

车夫见延年发话,以为他是生气了,赶忙与其做解释道。

“没事的。”

回答他的,不是延年,也不是乔年,而是陈仲甫并着细碎咳嗽的微喘声。

其实,陈仲甫早在车轮滚过石块的时候便被晃醒了,只是当时延年与乔年陡然凸显出来的关心,让他不太舍得就这么将那股艰难得来的温馨给搅乱,所以才一直忍到了现在才睁眼。

“爸,您醒了啊。”

“这是去哪儿?”

同着乔年惊喜交加的声音一块儿响起的,是陈仲甫略显迷茫的问话。

“医院。”延年见他醒了,默默地收回了那只一直横陈在车子靠背上的手臂,道,“你刚才晕倒了,我们俩带你去挂水。”

“不要。”岂料听了这话的陈仲甫反应极其的大,当下便断然拒绝了。

“都烧成这样了,你还不肯去医院,难不成是想成仙吗?”

因为能够让他尽快地去看医生,而选择了雇车的延年,被他这句话搞的,当场便火冒三丈。

那不怒自威的模样,让陈仲甫甚至有那么一瞬生了错觉,感觉他才是老子,自己是儿子。

.“不烧了。”陈仲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乔年本能没有相信他,待陈仲甫的手移开后,也跟着上去摸了一把。

“哥,爸好像真的退烧了。”

感觉到之前灼热的温度,真如陈仲甫所言般的消退后,乔年同延年报备道。

“那也不行。”延年依然没同意。

“那就去看中医吧,也是一样的。”

陈仲甫一改以往,身上难得不见了强硬的态度,反倒跟延年玩起了退而求其次。

“西医来得快。”延年一锤定音。

乔年想了想,也劝道:“对,爸,还是去挂水吧。”

“西医太贵了。”

陈仲甫同延年找了个对他来说不算借口的借口。

“能有多贵?”延年凝眉,开始帮着他算账,“你光是在北大当文科学长,一个月就能有三百块钱大洋,上海那边的出版社,每个月还有一百二十块钱的稿费寄过来。”

“四百二十块大洋,放在普通人家,一年的吃喝都够了,不够你陈独秀去趟医院的?”

延年摆明了不想给陈仲甫退路。

“可……可是我晕针啊。”

陈仲甫见他不肯相让,权衡再三,只好如是地道出了真正的原因。

因着退烧而潮红褪去,此刻正微微泛着白的脸上,闪过了几丝被戳破真相后的窘迫。

“嗯?”

陈仲甫今天的第三次结巴,打了延年与乔年个措手不及。

“师傅,麻烦前面左拐,转道儿去同仁堂吧。”

半分钟后,延年收回了一直打量着陈仲甫的目光,选择了退让。

“不用,随便找家小药房就行,乱花什么钱。”

哪晓,陈仲甫仍旧不依。

”我说……”延年的目光又转到了陈仲甫的身上,他磨着后槽牙,像是将字一个个嚼碎了,才肯吐出来,“去同仁堂。”

好吧,他真就是我“老子。”

陈仲甫看着延年那和自己教训起他来一模一样的表情,选择了抬头望天,闭口不言。

“得勒。”

车夫见陈仲甫不再作声,转过身子,调转了车头。

“几位先生,同仁堂到了。”

又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光景,远远地便瞧见了题有“同仁堂”三字匾额的车夫,第二次开了口。

“多谢。”

延年闻话率先跳下了车,同车夫道了声谢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到了门口等着。

“爸,慢点。”

乔年虽不知为何延年先前将陈仲甫护得那么好,如今却又甩手不管,却还是自觉地接过了延年的任务,扶着陈仲甫下了车。

始建于康熙年间的同仁堂,自创建之日起便是专门给皇家御药房供给药材的,在这座四九城里已经绵延了数百年,传承了八代皇帝。

如今朝代更迭,溥仪退位,中国已然是大总统徐世昌的天下了,但它的名号却依旧响亮,光是店面便占了半条的前门大街。

“先生,这边请。”

三人进门后,便有一位小药童自发地上来做了牵引,将他们领到了一名正在堂前危坐的老爷子跟前儿。

老爷子精瘦精瘦的,留着一小撇“辜鸿铭式”山羊胡,颜色同他的发色一样,黑里揉着灰,灰里又零星的掺杂着几缕白,再配上在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边眼镜儿,以及手下正写着的那张字迹飘逸的药方,俨然将一副医术高超的老大夫的派头做到了十足。

“说吧,哪里不舒服。”

还没等得及陈仲甫坐下,老爷子的视线便穿过延年乔年兄弟二人,落到了他的身上。

陈仲甫被乔年推了坐下,与其打哈哈道:“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感冒,麻烦您给抓点板蓝根就行。”

“你看老朽这样,是个轻易就能被哄骗住的人吗?”老爷子昂头,透过眼镜的边缘与陈仲甫对视了一下,随后伸出三根指头道,“伸手,把脉。”

“先生……”陈仲甫不肯,依旧倔强,“您给随便……哎?”

延年厌极了陈仲甫这副讳疾忌医的样子,直接爽利地扯过他的腕子,将其搭到了那老大夫的脉案上。

“咳了多久了?”

片刻之后,号完脉的老先生将陈仲甫的手推了回去,取了一张新纸开始重新写字。

“大概半个月吧。”

陈仲甫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延年,回道。

“有痰吗?”

老大夫又问。

陈仲甫答:“有时候有。”

“带过血吗?”

“有过一次……”

看着老大夫那明显变得沉重了的面色,陈仲甫忽然不敢再有所隐瞒。

“去抓药吧。”老大夫将将将写好的药方伸手递给了延年,道,“他这是肺痨。”

“先……先生,您不会给搞错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乔年有些不大肯信,这人好好地怎么就会得了肺痨了呢。

延年虽未讲话,但是站立不动的身姿,也很是简明地表达了他与乔年一样,对此事存疑的态度。

陈仲甫也跟着道:“先生,您要不……”

“错不了。”老大夫推回陈仲甫想要再次给他诊脉的手,道,”咳嗽大于两周,带痰带血,虚热盗汗,这就是肺痨的典型症状。”

“去抓药吧,他这病西医中医都是没有完全根除的手段的,只能天天用药物控制着了。”

老大夫又一次地举手示意延年将药方接过去。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再到法国人开的医院那边去看看。”老大夫一边伸手迎接着下一位病人,一边同他们道,“不过呢,老朽看这病看了五十年了,便是那北大的刘师培教授,也是在我这儿抓的药,真心错不了。”

“知道了。”

延年淡淡地应了一声,跑去一边称药的柜台那边排队。

“延年,这事儿就别和你姨妈他们讲了。”

陈仲甫本来是不想开这个口的。

但是一想到才7岁的子美和才6岁的鹤年,以及终日里忙着操持家务的高君曼,实在不忍他们担心的他,又不得不开了口。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面对儿子时,有了小心翼翼的情绪。

“我可不是你。”延年上前一步,将刚才那个老大夫开的药方递给称药的学徒,连个眼神都没舍得分给陈仲甫,“才不会用自己的事,去惹得家里人跟着一块担心呢。”

“行了。”延年接过学徒递来的药包,说了声“谢谢”,转头对陈仲甫道,“黄包车三块,药钱六块,明天记得给我。”

“要是想让我帮你瞒着,那就每天来俭洁食堂,我给你煎药,你给我工时费就行。”延年并没有将药给陈仲甫,而是拎在了自己手里,竖起另外一只空着手道,“一天一个大洋,明天开始。”

“对了,为了算账方便,这钱你也拿着吧。”

不愿直言告诉陈仲甫,希望他能叫辆车回去的延年同志,想了一个他自认为很是聪明的办法,将余下的一块钱一并掏给了陈仲甫。

知道延年不会将事情讲出去后,陈仲甫也就放宽了心。

滚动了几下喉结,将钱接过去,道了句“行”后,陈仲甫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半握成拳于身前放着,用着他的老步调,不慌不忙地走了。

“咳咳咳……”

出了门,陈仲甫才将先前那股忽然涌上喉头,却被他死命压回去的痒意,给放出了口。

大约一分钟后,咳嗽逐渐减缓了下来,感受胸口的憋闷正缓缓散去,陈仲甫这才直起身,移开了用于捂住口鼻的手,

结果,掌中那摊似曾相识的鲜红,却叫他怔在了原地。

“老板,来块帕子。”

叹息着走到一个摊位前,陈仲甫掏出了之前延年说是为了方便算账,而拿给他并他鬼使神差般接过的一块银元,问摊主换了一块帕子,擦净了藏在右掌里的鲜血。

一直悄默声儿跟在他身后的延年,在撇到那素白的帕子上,盛开的一朵红梅后,直接膝盖一软,摔了下去。

“哥!”

幸好,乔年及时地扶住了他。

“没事儿,没走稳,被……被绊了一下。”

借着乔年的搀扶起身后,延年同他如是解释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有一个陈仲甫一般无二的毛病,就是说谎找借口的时候,总喜欢结巴。

当然,这个毛病也仅限于别人,陈仲甫是要排除在外的。

因为对他内里关心表面却得恶语相向,已经被延年整成一种生活习惯了。

所以在陈仲甫那边,他并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这点他自己不知道,乔年却很是清楚。

但他并没有打算戳破他,只是简单地同他道了句“当心”。

“哥,把药给我,我来拎吧。”

发觉延年被自己托住的手臂正隐隐发着颤,乔年将本来想要寻求安慰的那句:“哥,我害怕”,给咽了回去,换成了这句。

“拿去吧。”

延年像只提线木偶一般,将药包交给了乔年,只不断地用目光搜寻着陈仲甫渐渐没入人群,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

或许,自己对他的关心的确太少了。

延年抬起刚才给陈仲甫钱的那只手,看着那上头纷杂的纹路,被眼皮覆盖住的眼睛里头,充盈着一样繁复而纷饶的情绪。

日常

画师:布朗尼

《高质量人类xp大赏》

图源围脖

学员画到一半放弃了,我觉得可惜,捡回来添了几笔,想用行动证明,看起来“画翻车了”其实只是没画完而已,酣畅淋漓地享受过程远比结果更重要,在“绝境”中疯狂摸索,挖掘无限可能性,破而后立,作品不是目的,绘画探索过程中的感受才最珍贵

不是正经在讲故事,一个AU,非常傻!!!!做好准备!!!!!

+++

配对:阿云嘎/郑云龙

分级:PG-13

梗概:相亲大有可能货不对版。

阿云嘎是王晰介绍过来的,在王晰说自己有点事先走了的时候郑云龙就敏锐地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次相亲。

王晰前一天才问了他想不想处对象,郑云龙当时正在擦酒杯,很不屑地说,想个几把,王晰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行动力很强,按照郑云龙的要求严格甄选,二十四小时之内就送了一个过来。

此时此刻郑云龙和阿云嘎正面对面地坐在海底捞里,气氛有一些尴尬,但是总体来说也算和谐。阿云嘎长得很...

此时此刻郑云龙和阿云嘎正面对面地坐在海底捞里,气氛有一些尴尬,但是总体来说也算和谐。阿云嘎长得很不错,轮廓很深,又很挺拔,看着像一个混血,如果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郑云龙也的确会回过头多看他一眼。他破天荒地突然想找一面镜子照照,看看自己和这人的面相是否相配,正在他心猿意马之际,阿云嘎把点单的pad推给他,让他点菜。

郑云龙说,都行,我不挑食。但是还是接过来,象征性地看了看。

他低头点菜的时候,阿云嘎打量了他一会,觉得这个酒吧老板长得实在是很奇怪,又的确也很漂亮,当他用一双眼睛看着人,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他做一些疯狂的事。

郑云龙突然抬起头看他,对他笑了笑,好像听到阿云嘎在心里夸他似的。这个笑容很矜持又很温和,使阿云嘎不由得心中一动,然后又很多动。

郑云龙问他,你多大了?这个问题听起来挺普通的,但是从郑云龙的嘴里问出来,就给阿云嘎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是一个长辈在问他。他并没想太多,像回答所有人一样回答郑云龙,身份证上是89年。

郑云龙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阿云嘎把问题抛回给他,你呢?

我啊,郑云龙说,我90后。

两人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阿云嘎不喝酒,而郑云龙作为一个酒吧老板,看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甚至还愿意给阿云嘎亲手倒一杯酸梅汤,令人遗憾的是海底捞服务员如临大敌,一个箭步冲上来,替他完成了这个举动。

这时候正是夏天,白日天气晴朗,夜里月光明亮,半个月亮足够照亮所有行人,路边的花热烈地免费开放。郑云龙走在他的身边,侧脸像一尊美丽雕塑,阿云嘎心里想,只可惜此时此刻我的手很烫,不然我就会去牵他的手。

人在没有勇气的时候会为自己找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除了自己不能说服任何人。

他感到手心一凉,阿云嘎猛地回头,郑云龙正歪着头看他,握着他的手问,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阿云嘎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麻了,顿了好一会才说,因因因因为我血一直很烫哒。

哦——郑云龙的声音拖得很长,别有深意一样,评价道,好事,暖和。他自己的手很凉,像一块冰,但是夏天的冰总是受人欢迎的。阿云嘎握紧他的手,像怕他跑掉似的,明明天气很热,但是他们两个却还贴得很紧,郑云龙无意识一般向着阿云嘎的方向偎过去,说,你真没说错,够烫的你,像个火炉。又笑眯眯地说,我要给王晰发个红包。

阿云嘎说,那我要也给他发一个。

他们俩走回到郑云龙的酒吧门口,酒吧还没打烊,还有几桌客人,郑云龙站在酒吧门口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上班吗?我晚上可以去找你。

阿云嘎说,明天我上夜班,下午倒是可以。

明天下午我来找你,郑云龙说,把他的手合起来,拍了拍,回去吧。又来了,那种说话的语气,像跟小孩说话似的,也许郑云龙跟谁说话都那样,阿云嘎想,又觉得有那么一些嫉妒,他怎么能跟谁都那么说话呢?真是吃没头脑的飞醋,他从二十米跳台纵身一跃投入爱河,不小心头先入水,整个脑子都被拍得散了黄,是一个头脑发昏的热恋中人,这在他的生命中算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如同一次无伞跳伞,或者无绳蹦极,只有冲动,不讲道理。

头脑发昏的阿云嘎往前一步,凑近郑云龙的脸,想要给他一个告别之吻,郑云龙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摇了摇头。又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下,说,回去吧。

阿云嘎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管怎么说,也算一个亲吻,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什么事。

哦,他恍然大悟,掏出手机,给王晰发了一个红包,0.99元。

王晰收了,收完之后说,我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别说一百块了,你连一块钱都不给我?你是人吗?

阿云嘎心安理得地说,我不是人。

阿云嘎在酒吧门口等了一小会,低着头在手机上玩开心消消乐,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第几关了?他一抬头,郑云龙站在他面前,撑了一把伞。

伞非常非常的大,看起来像是那种能防台风的,但是又很花很丑,阿云嘎定睛一看,伞面上还印着太平洋人寿几个大字,郑云龙坦然地撑着这么一把又大又丑的伞站在那。阿云嘎又一看天气,太阳也不是很厉害,街上的女孩子都没有几个撑伞的,郑云龙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像一朵生错了地方的丑蘑菇,十分引人注目。

我紫外线过敏,挺严重的,在他开口问之前郑云龙就先回答他,所以咱们赶紧找个室内待着。

他们找了个咖啡厅,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家猫咖,,店里猫很多,客人倒没有几个。他们坐下来还不到五分钟,郑云龙就被猫征用了,他像个猫爬架一样,所有的猫都往他身上爬。他不断地重复拎着猫的颈皮把它们放回到地上的动作,反复了几次,神情就有一些疲惫,干脆放弃了,随便猫来爬他。猫对他喵喵叫,他也对猫喵喵叫,好像在认真地吵架,阿云嘎坐在他对面,心想,这人怎么是个猫薄荷?

阿云嘎自己是一个兽医,但是比较讨狗的喜欢,猫都不怎么喜欢他,郑云龙那边门庭若猫市,他这边很冷清,只有一只无毛猫可能觉得店里的空调开得太大,主动往他膝盖上爬,把头拱到他的手心里去。

他们跟你说什么呀?他喝一口咖啡又问。咖啡不是很好喝,猫咖的卖点总是猫而不是咖。

跟我说喜欢我呗。郑云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上去像达利的钟,随时随地都会滑到地面上去。炎炎夏日,他穿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此时已经不能看,目之所及都是一些猫毛。猫们爬到他腿上,得寸进尺地又要爬到他肩膀上,甚至还要去碰碰他的脸,店里其他的游客把逗猫棒摇出残影也并不能吸引到任何一只猫的注意,羡慕而嫉妒地望着郑云龙。

猫啊猫,人永远不知道该拿猫怎么办才好。

那你怎么回答的?阿云嘎抱着无毛猫摆弄,它像一个小怪物,但是总体而言是温驯可爱的,阿云嘎喜欢怪东西。

我说我不喜欢你们呗。

那你喜欢谁呢?

我喜欢坐在我对面的男的。郑云龙说。他有非常动人的一把懒散声音,像一把无主的好琴,如果他对你言爱,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信以为真。

猫也信以为真,几只猫齐齐整整地扭头看着阿云嘎,这应该是很诡异的一个画面,阿云嘎却全然不觉得,他赧然地低下头去,摆弄着无毛猫的爪子,慢吞吞地从郑云龙的斜对面挪到他的正对面去。

郑云龙抓住一只奶牛猫,把脸埋进猫肚子里吃吃笑,肩膀都在抖,笑了好一阵子,然后从猫中起身,很绝情地把身上的猫都抖到地上去。他在阿云嘎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长腿一迈,跨过他们之间的小矮茶几,一屁股坐到阿云嘎的旁边。

他的动作太大了,以至于阿云嘎整个人都上下颠了一下,像一艘不知所措的小船。与此同时郑云龙像只不请自来的猫,整个人都歪到阿云嘎身上去,阿云嘎手里的无毛猫与他对视一眼,咪了一声跑了。

阿云嘎觉得很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问道,你这是干嘛呀?

空调开太大了,郑云龙回答说,怪冷的。虽然他穿了那么多,如果说这店里会有任何一个不冷的人,那一定是郑云龙。

而且呆在这猫就不来烦我了,他又补充说。

猫的确没有跟着郑云龙过来,它们留在郑云龙的位置上,盯着他看,但是没有再靠过来。

这儿怎么了?阿云嘎略略侧过头问他,郑云龙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他的确一直是一副有点困倦的神情。

你呀,就在阿云嘎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的时候郑云龙开口回答他,你有一股狗味儿。说着还在他脖子里闻了一下,他鼻梁高得很,鼻尖凉凉地擦过阿云嘎的颈侧,很笃定地又重复道,一股狗味儿。

你喜欢狗吗?

狗一般不喜欢我。郑云龙一边说,一边捉过阿云嘎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又说,我会看手相,给你看看。

你还会这个啊?阿云嘎看着郑云龙像摆弄一个物件似的摆弄他的手,又问他,看什么?

看姻缘。

姻缘怎么样?

郑云龙用左手托着阿云嘎的左手,把自己的右手放上去,两个人掌心贴在一起,像一只蚌,中间一颗珍珠都放不进。

特别配。

这回轮到阿云嘎笑,他笑得够呛,说,大龙,我的天哪,你这什么年代的把妹招数?

郑云龙不以为耻,反问他,那把到你了吗?

此时距离他们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听起来不够长又不算短,阿云嘎握着郑云龙的手,像握一块不会化的冰。猫不再理睬他们了,四散离去,咖啡里的冰块比郑云龙更先融化,冲淡苦味,又有客人从门口进来,撞响门口的风铃。这世上此时此刻有太多事正在发生,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他们也不注意这个世界。

阿云嘎很郑重地征求郑云龙的意见,他问,大龙,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郑云龙露出一个很得意的笑容,说,看来是把到了。

他们两个在认识的第十八个小时接了一个吻,很仓促,蜻蜓点水一样。或许有一些人和一些猫看见了这一切,阿云嘎和郑云龙并不在意他们的心情。他们是一对新结爱侣,除了彼此谁也不在意。

阿云嘎第三次见到郑云龙的时候,他正坐在乐队里唱歌,当阿云嘎迈进酒吧的一刻,郑云龙就看见了他,望着他的眼睛唱,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还向他飞了一个吻。

不少客人朝他的方向望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阿云嘎丝毫不受影响地站在这些目光之中,很快乐地回给郑云龙一个飞吻。

郑云龙唱完了歌,就来卡座里找他,端着一杯花花绿绿的无酒精饮料,扣了两个冰淇淋球,香草味和巧克力味,淋着草莓酱和巧克力针,甚至还给他插了一把小伞在上面,声势浩大的一杯推给他,和阿云嘎的气质格格不入。阿云嘎看看那杯玩意儿,又看看郑云龙,郑云龙说,我做的,今晚独一份儿。

阿云嘎说,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是从那个大胡子酒保的手里——郑云龙打断他,理直气壮地说,伞是我插的。

那就也算,阿云嘎很买账地埋头开吃,把伞摘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边,准备吃完以后打包带走。

郑云龙坐在他旁边,左手夹着烟,右手握着酒杯,姿态很潇洒也很嚣张,期间先后有几个人跑过来给郑云龙敬酒,一口一个龙哥地喊他,礼数很周到。郑云龙对每个人都是轻轻地点点头,跟他们碰杯但是只抿一口,然后就不理了,注意力都放在阿云嘎这边,时不时过来跟他咬几句耳朵。其实都不是些什么私密话,郑云龙非得贴到他耳边来说,搞得阿云嘎一边耳朵滚烫滚烫,像是要烧起来。

郑云龙明明没有醉,一双眼睛却像是醉了,目光很缠绵又很多情,他就这样情意绵绵地盯着阿云嘎,盯得他的冰淇淋球都比平时化得快些,阿云嘎端着杯子问他,你吃吗?郑云龙摇摇头,吐一个烟圈,我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阿云嘎摸不着头脑地问,你不是比我还小吗?

郑云龙还给他一个笑容,让阿云嘎觉得尾椎都发麻,我成熟呗。

郑云龙眼里只有阿云嘎,阿云嘎自然也就入了别人的眼,不止一个人问郑云龙,这位帅哥看着面生,龙哥给介绍一下?

郑云龙口径统一,统统冷直横硬地回答一句,不给,把人全给一脑袋顶回去。阿云嘎眨着眼睛,问郑云龙,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没什么可认识的,郑云龙说,又凑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一下,我记不住他们叫什么。

这么嚣张?你小心被人揍。

我拿起法律武器保护我。郑云龙半真半假地回答他,语气倒是很认真,反而显得更不正经。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呢吗。

阿云嘎点头称是,也是,有我呢。

这话明明是郑云龙提的,阿云嘎附和他,他反而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笑了好半天,顺着阿云嘎说,是,嘎子哥罩我。一听就是揶揄他,阿云嘎也懒得理他。他不理郑云龙,郑云龙却偏要来理他,黏糊糊地过来亲他,人几乎要爬到阿云嘎的大腿上去。这人实在是一个很喜欢接吻的人,接吻的时候又像在闹着玩一样,阿云嘎想回应他的吻,他反而躲开,阿云嘎不让他亲,他就要不依不饶地追过去,在阿云嘎的唇线和下巴上又舔又咬的。

反反复复几次,终于把阿云嘎惹急了,握着他的后颈捏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抵在他下嘴唇上,跟在诊所里给猫看牙似的把郑云龙抓牢了,语气很严厉地说,给我张嘴!

郑云龙好像被他吓了一跳,眼神十分无辜,老老实实地把嘴张开,舌尖却又探出来,在他拇指上舔了一下。

阿云嘎低下头去亲他,郑云龙这回不躲了,双手虚虚地搭在他肩膀上,像是要推开他,但是一直也没有用力,直到阿云嘎亲了个够本抬起头,他才舔舔自己艳红色的嘴唇,虚情假意地抱怨道,你好凶啊。

阿云嘎摸摸自己的脖子,反而有些迟来的害羞,说,很凶吗?

郑云龙看他那样,叹了口气,阿云嘎就是这样子的,哪儿凶得起来呢?

他们后面又接了很多吻,郑云龙换了不知道多少杯酒,看起来仍然没有一点醉意,也没有把阿云嘎介绍给任何一个过来向他敬酒的人。这一天晚上酒吧里有个小型化装舞会,不少人穿得打扮得奇形怪状,分辨不出来是人是鬼,一个木乃伊和一个兔女郎从他们卡座旁边路过,郑云龙目送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阿云嘎,你信这世上有妖怪吗?

阿云嘎回答他,本来就有,由不得我信不信。

郑云龙挑了挑眉毛,你怎么知道有?

阿云嘎反问他,你觉得呢?

郑云龙不置可否地又喝了一口酒,那就当他有吧,你不害怕?

他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人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爆发出一阵欢呼,阿云嘎被吸引了目光,又扭过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郑云龙把烟头在酒杯里按灭,说,没什么,我这里难得这么热闹,你要不要跳舞?

阿云嘎从座位里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那就走吧。

他们挤在一群牛鬼蛇神中跳舞,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灯光昏暗,空气混浊,彼此的脸都很不清楚,也很难听清对方在说的话,语句在空气之中失散,他们越贴越近,最后直接用唇舌把字和词渡过去,像渡一口酒,一角命运,一线姻缘。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48个小时,阿云嘎心里想,给王晰只发了九毛九的红包好像的确是少了那么一点,又想,郑云龙给他插在冰淇淋球上的小伞被他放在桌子上了,希望不要被人收走,还想,郑云龙酒吧里的冰淇淋还挺好吃的,他想了很多很多,其中最多的一个念头是,他希望这个晚上再长一点,太阳再不要升起来。

郑云龙贴在他耳边说,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阿云嘎困惑地问他。

郑云龙对他笑,并不回答他,拉着他的手,带他转到人群深处去,灯光照不到,阳光也照不到,他们就在那里跳舞,外面的太阳可能升起来又落下去了,他们不知道,这很好。

阿云嘎目瞪口呆地站在酒吧里面,场面一片狼藉,像有一场飓风过境,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个个没有活气。郑云龙也在,他在一具尸体前跪着,半张脸都被血浸透了,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头发都结成一绺一绺的。阿云嘎进来的时候他正从地上那个人的脖子里把牙拔出来,当时地上那个人还不是尸体,而郑云龙看起来也不是一个人。

阿云嘎说,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郑云龙跪在地上抬头看他,像想要对他伸出手似的,但是最后仍然没有,他的眼睛还是血红的,但是牙已经收回去了,面孔稍微显得没那么狰狞,但是因为实在是染了太多的血,也绝对不是一张漂亮脸蛋。酒吧里甚至还放着歌,温柔舒缓,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

郑云龙说,我可以解释。他口齿不太清楚,阿云嘎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下方有一道不小的伤口,血从里面渗出来,像他的眼泪,但是伤口肉眼可见地正在愈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阿云嘎走到他身边,也跪下来,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他们身边有一具尸体正在变冷,郑云龙的眼睛慢慢变回黑色,仍然没有泪,

郑云龙停顿了半天,又说,我没法解释。酒吧的灯被撞坏了一盏,时不时奄奄一息地跳动着亮一下,很应景。

阿云嘎向他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他的两只手马上都沾上了血。郑云龙睁圆了眼睛看他,浑身都绷紧了,一把攥住了他的小臂,力气大得吓人,但是阿云嘎力气比他还大一点。他态度很强硬地低下头去,亲了郑云龙一下,只是碰了一下又马上分开,皱着鼻子评价,的确是有点恶心。

郑云龙说,阿云嘎你他妈的?

阿云嘎赶紧补充道,我不是嫌弃你啊,我是嫌弃他,他偏偏头,示意地上的那位,我们把这收拾了,然后赶紧给你洗一洗,你这真的是,是,狗血淋头。

郑云龙抹了一把脸,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他看,数次张嘴又闭上,最后终于振聋发聩地问出一句,阿云嘎,你有什么毛病?

阿云嘎正站着,还拎着尸体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劳动了,听了这种质问,很委屈地问,我怎么了?你赶紧起来干活了!你这是不是有个后院?直接埋还是怎么的?

郑云龙看着他,好像他突然长出了两个头,脸上流露出的困惑几乎过载,他指指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是人。

阿云嘎说,这不是废话吗?你刚刚那牙赶上我小拇指长了,我又不瞎!

郑云龙跳起来质问他,那你怎么不跑啊?你跑啊?你报警啊?你尖叫啊?你划十字儿往我身上扔啊?

有用吗?阿云嘎问他,画十字儿。

郑云龙楞了一下,老实回答说,没有。

那不就得了。阿云嘎点点头,拖着尸体往后门走,倒霉货色脸朝下,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快点,别闹了,过来帮忙。

阿云嘎手一撒,你不早说!

郑云龙没回答他,他开始脱衣服,很快就脱了个精光,把沾了血的衣物往地上随便一扔。阿云嘎一蹦三尺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郑云龙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就住在这酒吧楼上,赤着脚往楼上走,边走边对阿云嘎说,衣服脱了,跟我上楼。

都脱啊?阿云嘎捂着自己的皮带说,不太好吧!

郑云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颇为保守的阿云嘎理直气壮地回望他,我又没沾到什么血。

还是郑云龙先败下阵来,原来他光着屁股也并不是完全泰然自若,匆匆上楼去了,扔给阿云嘎一句,那也赶紧跟我上来。

这是阿云嘎认识郑云龙的第103个小时,实在是值得在他们的交往日记中浓墨重彩地书写一笔。郑云龙的身材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疏于锻炼,阿云嘎在心中评价道。

郑云龙在楼上连名带姓地喊他,阿云嘎,你怎么还不上来!但实际上阿云嘎只是他的名,他并没有姓。

被点名之人踮着脚尖,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泊,一路小跑着上楼去。

你是一个什么?你再给我重复一遍,你是一个什么?郑云龙抓狂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把头发一遍遍往后捋。他洗漱干净,整饬一新,披了件睡衣,又是干净漂亮的一个男人,虽然阿云嘎现在知道他并不算是一个人。

阿云嘎很听话,又重复了一遍,算是一个狼人。

搞什么,一夜之间变成罗密欧与朱丽叶,命运总藏在楼梯拐角处伏击你。

郑云龙把地板都几乎磨平了一层,才停下来站在阿云嘎面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就说你怎么一股狗味!我还以为你是在诊所里面沾的,原来是你自己的味!

是狼,阿云嘎小声说了一句。

郑云龙两眼几乎喷火,又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也没和我说。

我那不是……你自己闻不出来吗?我身上一股死人味!你算什么狼人!

我血统太薄了,就一点,和普通人区别不大,阿云嘎解释说,闻不出来的,所以确实是不知道。又问道,那你是纯血吗?

郑云龙一脑袋扎在床上,从被子里发声,是。隔了一会又补充道,我太姥爷那边其实有一点点人类血统,但是我妈让我在外面不要说。

阿云嘎指出,你这属于简历造假。

郑云龙恼羞成怒地说,你管我!我又不拿这个简历去考公务员!

阿云嘎又问,90后?

1890后。

好么,少报一百年。

郑云龙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来回,突然又猛地弹起来,直视阿云嘎咄咄逼人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不是89年的?

阿云嘎顿了一下,报了个年份。

我都一百多岁了,郑云龙说,我都一百多岁了,找了个对象甚至比我还要老,还是一条狗,这算什么,我不想搞黄昏恋。

我们还能活很久很久呢,不算黄昏恋,阿云嘎脾气很好地安慰他。而且我也不是狗。

你都一百多岁了,怎么还吃冰淇淋啊!郑云龙又想起前日种种,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演滑稽戏,越想越觉得羞愤难当,就要将这份怒火转嫁给他人,转头去攻击阿云嘎的饮食品位。

可是你说是你做的,阿云嘎理由充分,兵来将挡,将郑云龙的无理取闹一一化解。那我当然要吃呀。他站起身来,走到郑云龙床边坐下,伸手去摸郑云龙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软,是哄人的态度。怎么了大龙,怎么生气啦?我不应该骗你,你不要生气。

楼下传来一些声音,想必是清道夫朋友已经开始干活了,郑云龙把脑袋蒙在被里,装了半天的死,最终冒出一句,我没有生气。

那你能再亲我一下吗?阿云嘎得寸进尺地问道,刚才那个实在是不太好,换一个吧老板。

郑云龙把脸露出来,一经售出恕不退换。

可是我是常客,你要对我好一点,阿云嘎低下头碰他的鼻子,换一个嘛。

那好吧,郑云龙勉为其难地回答他,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去,那你不要告诉别人。老板清仓大酬宾,假一赔十,阿云嘎或成最大赢家。他的手环在郑云龙的腰上,郑云龙仍然很冷,像一块不会化的冰,但是阿云嘎足够烫,所以能把他融化也不一定。

郑云龙手不老实,还要往底下摸,挑衅一样问阿云嘎,一百多岁的东西了,还能用吗?

阿云嘎对他笑,您可以试一试。还没等郑云龙回答,已经把他换了个姿势拎起来,又按回到床里面去,我替您开个封。

郑云龙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扑腾,不用了!我就看看!我不买!

阿云嘎言简意赅地回答说,不行,碰了就得买。

外面天可能已经亮了,但是这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郑云龙被摆布和折叠,被迫露出尖牙利爪,甚至终于有了一些眼泪,然而仍然对此情形无济于事。狼在他身上进食,食物没有说不的份儿,他只能尖叫,尖叫也被吞下去,和着他的眼泪一起,他尝到狼的血味,太烫了,灼伤他的舌尖,狼口吐人言,特别温柔对他说,我爱你。

他此刻没有选择,只能相信。

郑云龙面朝下,头和左臂耷拉在床外,一副非常凄惨的模样,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就会以为这是一个凶案现场。

阿云嘎虚情假意地问他,大龙,你还好吗?

郑云龙缓缓地扭过头看他,眼底一片血红,说,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

告诉你什么呀?

郑云龙的目光缓缓下移,集中在他的下半身,阿云嘎说,哦,那个!实在是没有办法,犬科都有呢。

你要换一盏灯,也许就没有了。他在郑云龙的后颈上落下一个吻,语气听起来有点抱歉,实际上一点也不,令人遗憾的是郑云龙的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这反而让人想做更多徒劳的无用功,总想要在那一身漂亮皮肉上留下一些什么。不过也不一定,我说了不算。

郑云龙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卧室里的灯。

哦,是一盏月球灯,他妈的。

这是他和阿云嘎认识的第115个小时,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是一对知心爱人,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月亮会来,命运对所有人都有安排,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Fin+++

为什么第一次吃完火锅大龙不给亲,因为嘎子蘸蒜泥油碟,大龙不可以。

太傻了,啥啊这。

好多朋友问,补充一下,晰哥是一个月老,字面含义,但是这俩爱情鸟谁也不知道,谁才是幕后玩家昭然若揭。

晰哥:。他妈的,这一单一共挣了十块八毛九,当今婚恋市场真是泡沫经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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