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经是闷油瓶进入青铜门之后的第二个新年了。
窗外的烟花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炸响,随便打开一个电视节目都是阖家团圆的幸福画面,但我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临近新年,我给王盟放了假,他早就已经回家了,铺子里也没有什么人。老爹前两天叫我回家过年,我借口忙三叔铺子的生意拒绝了。他说三叔铺子过年哪有什么生意,让我别在外面瞎混。
从前还没认识闷油瓶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往年过年都是在哪里过,想到他平时与世隔绝的行事风格,应该是不过年的吧。
自从我清楚了自己对于闷油瓶的感情,我无论干什么事都能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整个人变得非常的矫情。
就像现在,我一个人坐在家里,把自己和门外的一切热闹......
就像现在,我一个人坐在家里,把自己和门外的一切热闹隔绝,去体会闷油瓶的处境。任凭我对闷油瓶的想念和爱意在黑暗中肆意疯长。
我只是觉得我实在难以忍受闷油瓶一个人在那青铜门里面,我只是觉得我想他想的都快疯了,我觉得我要是再得不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我真的要失控。
于是我立即动身收拾行李,决定孤身前往长白山去寻找闷油瓶。
春节的机票火车票都特别难订,今天的火车票跟机票都没有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已经到凌晨一点了。
我实在等不下去,八点多就已经坐在机场了的候机室了,我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别的什么也装不下,全都是闷油瓶在和我最后告别时的样子。
飞机在腊月二十九早上四点多到达延吉,我一下飞机就打了辆车直奔二道白河。
又来到了熟悉的村庄,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这里,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儿的人们也已经在准备过春节了,过年气氛非常的浓烈,显然对我这个过年跑到这儿来的外乡人非常的惊讶。
我在村民家里又补充了点物资,又麻烦他开着自家的小面的往山上开去,直到车实在开不进去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
那个村民大哥之前都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这次他眼神躲躲闪闪看了我半天,才开口劝我道:“老板,我看你年龄也不大,大过年了,你又孤单单一个人,就别进去了,在咱们这儿把年过了再说吧。”
我知道他这是发自真心的关心我,于是也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在里面,我想和他一起过年,我要去接他。”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让他觉得再没有劝说的余地,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已经收拾好了装备准备出发,这时手机恰好响了,是胖子打来的。
我接通:“喂?”
“天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笑道。
我道:“猜对了一半,我确实在思念小哥,但是我没在家。”
“你丫的……你不在家在哪?”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别真跑去找小哥去了?”
我没说话。
“不是吧!你丫真去了!?你这会儿在哪呢你?你别跟我说你都已经到了二道白河了?”
“是。”
“……你丫找抽呢?发什么神经?怎么喜欢上小哥以后你好的不学你学坏的你!你学他装聋作哑不声不响玩失踪?职业失踪人口这个头衔你还得继承下去呗!?”
他在那边骂,我已经背上装备往长白山上走了。
“如果我这回回不来了,记得每年来这儿给我烧根香。”我一边说一边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里面走。
“天真,你别冲动啊天真!你听胖爷给你说,你现在回二道白河那住一晚,等明天胖爷来了陪你一起去行不行?”
“不用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了,我不能大过年的拉着你跟我一起殉葬。”我喘着粗气。
上次和闷油瓶在这里分别的时候是秋天,都冷的让人受不了,更何况这次完完全全是冬天,一进山那个雪就像石头一样往我脸上身上狂打。哪怕我已经穿的跟熊一样也非常冷。
我暗想,这回估计连雪线都走不到我就要被雪埋在这儿。冬天的长白山雪实在太大了,被风刮过来的雪密到让人窒息。
难怪人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我这回终于理解了,在赶路的途中,我的脑中心中都只有闷油瓶,每走一步我都想着能够多接近他一分,以至于我的大脑兴奋异常,每次休息都超不过两个小时,而且常常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看着面前绵亘无际的山脉,我想着,从这里往后,我有可能真的就此葬身在这里。但是对闷油瓶的思念和命运的同情还是战胜了我对死亡的恐惧,我再次踏进了这座雪山之中。
然而还没走一个小时,我就掉进了一个雪洞。这里的雪实在太厚了,雪又松空隙比较大,我直接被雪给埋在了下面。
这个坑不算深,我没受什么伤,只是护目镜中进了太多雪,完全遮挡住视线,我不得不将护目镜摘下来清理一下。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来自动物的叫声,我立刻想到了熊。但是又转念一想,这个时候熊不应该冬眠了吗?
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而且我的视野开始变红了。上次就是差点吃了雪盲症的亏,所以我这次把护目镜一直戴着,没想到仅仅摘下眼镜就这么一会儿就差点患上雪盲症。
然而我的眼睛越来越干涩,眼泪一直都没停过,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
这让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我无头苍蝇一样的又走了一段,一个山包上的雪突然像流沙一样的往下滑,我的手完全没有了着力点在空中乱抓,挣扎了一段后还是被滑下来的雪埋在了下面。
这次埋了起码有四五米深,我视线受阻,体力也快耗尽了,这回估计真的要撩在这儿了。我心想。
雪逐渐变得紧密,我也因为缺氧而意识有些涣散,我最后直接放弃挣扎,闭上眼睛想在梦里死去。
没想到还真做了个美梦,梦见闷油瓶突然出现,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从雪堆里刨了出来。
“吴邪,吴邪。这里不能睡,快醒过来。”闷油瓶的声音在我耳边一直回荡。
“你不是来接我回去过年的吗?”
“你不是是来找我的吗?”
“你不是说希望我能和平常人一样生活吗?”
“吴邪,你不是说你十年后会来接我吗?”
“嗯……”我迷迷糊糊的听见闷油瓶一直在引导我回答他的问题,我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回答他。使我的意识一直处于一个半清醒状态下。
直到我听见了胖子的声音:“天真!?”
我这才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躺在了二道白河村民家的热炕上,整个身体都已经回暖。
“闷油瓶!”我吼了一声。这才发现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没有闷油瓶。”胖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只有你胖爷爷。丫有没有点良心?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哥?”
“我明明听见了小哥的声音。”我坐起来靠在墙上:“是他救了我。”
“你在这么地我可真生气了啊!明明是我把你救回来的。”胖子到。
我有些着急:“在你救了我之前,我真的听见了他的声音,是他把我从雪下面挖出来的。你见到我的时候是在哪?”
他也有些震惊:“在靠近雪线的地方。”
“可是我明明已经过了雪线而且被雪埋在了里面。真的是他救了我!”我焦急解释到。
说着我就要爬起来出去看,胖子也跟出去看,我们不约而同往雪山上望去,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有些颓然的回了房间,胖子在旁边安慰我,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突然,我看见了角落里我之前登山穿的那身衣服,我现在身上这一身明显有些大,应该是胖子把他自己的给我穿上了。
我冲过去在那堆衣服里翻来翻去,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翻到了什么。
不过不是在我的衣服里,而是在我自己的手心里。
那里用血写了几个已经晕开有些看不清的字,但我还是辨认出来了,那是: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小说中所描述的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我不仅心跳感觉漏了一拍,脑子里还像炸开了一样。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却忽然起身凑过来,一伸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脸不由分说就朝着我的脸压了下来,他那张脸在我的眼前放大了很多倍。
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是要做什么,反应过来后在最后一刻推开了他。
如果说闷油瓶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脑子一懵,那么这个差点就成真的吻简直让我脑子快炸掉了。......
如果说闷油瓶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脑子一懵,那么这个差点就成真的吻简直让我脑子快炸掉了。
我顾不得去看闷油瓶的表情,两只手使劲在脸上搓了搓让自己的理智恢复,这才去看闷油瓶。让我火大的是,这小子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永远都是他那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刚才差点占了我便宜的不是他!
我感觉我都快组织不好语言了,连忙起身给自己点了根烟冷静冷静,在房间里抽着转了一圈这才重新坐下。
我给他也递了一根,他不出意外的没有接。
我叹了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想了一下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又呆呆地看着我没有动。
我只能试探性的问:“是专门为了我?”
他又点了点头。
此时心情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什么,高兴也有,但更多的是意外。我确实没有想到闷油瓶这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居然也会产生喜欢这种感情,而且还是对我。
我又猛吸了一口,道:“你认真的吗?”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连忙伸手阻止:“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们俩都先冷静冷静吧。”
“我很冷静。”他说。
“我看出来了你很冷静,我不冷静,先让我冷静冷静好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在门口把剩下半包烟都快抽完了,吹了半天门口的冷风,整个人脑子清醒多了。
门口的信箱里都快塞满了,我顺便把信箱打开整理一下信件。这明明可以明天白天干的事,我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在路灯下整理信箱。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当时闷油瓶还在里面,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闷油瓶。
有封信应该是最近几天才寄过来的,我一打开信箱就掉在了我脚边。
这封信没有署名,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我打开信封,这才发现这封信居然是已经死在了秦岭的老痒寄给我的!
信封中别的内容我在此就不做赘述,其中有一句话,像一道惊雷一样一下子将我从梦中惊醒。
信上说:你身上也有那种奇特的能量,我不知道对你会不会有影响,你要多保重了,按照我的计算,这种力量也许会在你身上残留好几年,但是十分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想到这里,我猛地看向我身后的房子,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在我脑中肆意生长。
闷油瓶怎么可能会突然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向我说这些话?
我立刻走进房间去验证,却发现原本就在沙发上坐着的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虽然我和胖子笑称他为职业失踪人口,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的并不是闷油瓶。
我后来询问了一个在心理学上有所造诣的朋友,我将这件事情隐去了姓名换成了第三人称的视角复述给他,没想到却被他一眼看穿。
“吴邪,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自己吧?”他不怀好意的笑着看我。
我只能笑笑不说话。
他道:“除去你说的那些带有魔幻色彩的情节,我还是能从这个故事中看出一点端倪的。”
我让他别卖关子快点说。
“如果按照你故事中的逻辑,你发现他是你潜意识的产物之后,他就消失了,是因为前意识被注意到之后,就会转化到意识层面,既然是潜意识的产物,自然他也就消失了。”
我点点头认为他说的还算是有道理,能解释的通。让他继续说。
他继续道:“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做投射,也就是本来是你自己的情感和想法,却投射在另一个对象的身上,表现成对方的情感和想法。”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你幻想那个人直接向你告白,并且想吻你,实际上其实是你自己喜欢他,想吻他。”他意味深长的笑着看我:“吴邪,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了?还不敢直接给别人说。”
胖子这一声吼的我差点手机都没拿稳。另一只手上拿的花洒直接砸在了闷油瓶的背上,水把我自己的衣服裤子全都弄湿了。
“我c,你俩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老子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一边擦着我的湿裤子,一边给他解释:“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想给小哥背上的麒麟纹身拍张照,那纹身遇热才显现,这才有了刚才你看见的那一幕。”
胖子看向闷油瓶征求答案,闷油瓶也点了点头。
胖子抹掉了自己脑门上并不存在的虚汗,道“吓老子一跳,我就说我平时看着你俩就有点不对劲,没想到玩的还挺有情趣。”
我骂他:“去你娘的!”
胖子在那讪笑,眼睛突然一定,脸色却变得真的不太好看了。
...
他一反常态的走出闷油瓶的房间,站在门口并不走远,一脸严肃的对我招手:“天真,你过来一下。”
我不明所以,以为他又发什么颠,走了过去。
他点了根烟给我,我接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夹着烟的手往下面一指。
我随着他的动作低头一看:“我c!”
我连忙将因为湿了粘在我身上的裤子拉开,掩盖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的动静。
胖子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说了一句:“天真,你不是真的是个基佬吧?”
“基你妹啊!”我抖了抖身上的裤子:“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人,这种情况不是很正常吗?”
胖子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这又不是早上刚睡醒早b,说真的,你不会真的对小哥……?”
我自己也愣在了原地,有些心虚的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闷油瓶正在穿上衣,他背上的麒麟纹身已经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这才回答他:“说实话,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闷油瓶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正好也向门外看了过来,正正对上我的视线。
我慌忙移开眼神。
其实这件事情与闷油瓶的关系并不大,本来不应该出现在现在这本笔记中,但一想到闷油瓶会看到这本笔记,我就觉得我应该写下来,也算是梳理我自己对于闷油瓶感情变化的心路历程。
那时我儿时好友老痒终于出狱,也是因为他,我第一次在没有闷油瓶的情况下独自进行了一次冒险。
具体情况我在这里就不再细说,简而言之,秦岭的那颗巨大的青铜树有一种几乎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能力,能够将人潜意识中的东西物化成真实存在的东西。
前面就已经说过,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探险,然而可能是由于前两次的经历闷油瓶在场的安全感实在太强,以至于我每次遇到危险就会形成一种条件反射,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会死,而是第去想这种时候闷油瓶在的话就好了。
在这趟旅途中,在我每次都陷入绝境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化险为夷,总是会有人将我搭救。
我最开始一直以为真的是巧合,直到我从那里面逃出来从瀑布掉了下去。
当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在嘈杂的水声之间听见了闷油瓶在叫我的名字,之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我从医院醒来,被人告知我身上的伤在送往医院之前就已经被人处理过,我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是闷油瓶再一次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闷油瓶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我当然疑惑闷油瓶为什么会偷偷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尽管这个想法显然有些自恋,但是我那几天就钻了牛角尖,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到了失眠的地步,我恨不得闷油瓶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自己坦白。
没想到的是,闷油瓶这个职业失踪人口第二天居然真的直接出现在我家。
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小哥!?你怎么进来的!?”
闷油瓶却只是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以闷油瓶的身手,粽子窝都进得了,更何况我家?
“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点头承认了。
“我在秦岭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在暗中保护我?”我继续追问。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我预想中的回答,我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兴奋,仿佛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他。
他本来一直戴着自己卫衣上的兜帽,这时候伸手摘掉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再问,没想到他突然道:“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死。”
莫名其妙的,我的心里忽然一紧,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
“因为喜欢。”
方才因为警惕一直举着的鲨齿不可察觉的微微放松了些。
“师哥?”卫庄收剑入鞘。
浓雾变得薄了些,隐匿在其中的人显现了出来。
盖聂的发丝被风吹起在空中飘荡。只见他缓缓抬头,视线逐渐和卫庄的视线相接。
这眼神!居然给他一种隐秘的,不能为人所说的感觉。他从来没在盖聂的眼睛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但却好像…隐隐渴望在这双眼中看到一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东西。或者说,这些隐秘而密切的东西,只能给他看!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是疯狂生长的幼苗,在他脑海中疯狂延伸,扎根,使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莫名的念头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莫名的念头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
他开始觉得喉咙干的发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开始有了熟悉的感觉。
他当然无比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怎么会!怎么会!面前这个人可是他的同门师哥!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但是尽管理智再不理解,身体上的反应却蒙骗不了自己。
他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另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知道,练功之人最忌心念紊乱,于是他迅速盘腿而坐,运功调息。
就在他内心极度煎熬的时候,面前的人居然走近了几步,然后蹲在他的面前,伸手轻轻将他鬓间沁出的细汗拂掉了。
这若有似无的肌肤接触让他还没来得及调息好的内息更加紊乱,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鲨齿冷光骤闪,出鞘劈开。
面前的“盖聂”却嘭的一声化作一团浓雾散开了。
他立刻借着这个空隙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内息。与此同时,围绕在他周围的浓雾似乎也再次变得浓厚起来。
紫兰轩中,酒已半酣。韩非脸上唯有醉意,他轻轻摇着手中的酒樽:“夜色甚好,伴着这样好的月色,噩梦都变成了美梦。”
“在梦境中,人所有的欲望都会被放大。梦中的人们常常难以自控。美梦不一定是好事。噩梦让人们只想逃离,而美梦常常让人们自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如果出不来了,那就变成了噩梦。”紫女的声音照常的动听。
韩非轻笑一声,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笑容:“其实这也并非坏事,至少能够认清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渴望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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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感觉到自己的内息稍有平息,于是收功收势,重新睁开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方才那一尺外看不见任何东西浓雾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但是他所在的地方却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变了模样。
眼下他所处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居然是鬼谷!
他沿着熟悉的路往前走,同时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最终,他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口。是他和盖聂在鬼谷修行时住的那间房。
他的顿住了脚步,目光聚集在他的脚尖——那里有一两滴血迹,还是新鲜的。
他缓缓推开门,门吱呀吱呀的应声而开。屋外的月色随即射进房内,他转头向盖聂的塌上看去。
盖聂正躺在塌上,胸口上有好几条一看就是被野兽抓出来的伤口。
盖聂这个样子他见过,正是那天他与盖聂上山寻剑时,盖聂被狼群伤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伤势,当时还是他把盖聂从山上给扶下来的。
现在同样的场景,却给他不同的感觉。
盖聂发丝凌乱,嘴角还有殷红显眼的血迹。颈侧更是有两道抓痕,伤口还有血溢出。衣袍更是满是血迹,被狼群抓裂的衣袍除了血迹,隐隐透露出衣袍下血肉的颜色。
明明是这样狼狈的样子,盖聂的脸却偏偏不愿意表现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
他走到了盖聂的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盖聂这张闭着眼睛的脸。
这张脸他看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有像现在这样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
盖聂突然微不可察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看样子应该是身上的伤口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发出声音来缓解疼痛。
当时盖聂受的伤不算轻,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也会变得很麻烦。
上次他直接用鲨齿将盖聂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划烂了。但是这次……
他看着盖聂受伤的脸,将鲨齿放在了一旁,坐在塌上,伸出手缓缓将盖聂身上的衣服一点点从他的伤口上剥离开来。
他小心的极力不接触到盖聂,但是……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选择直接用鲨齿三下五除二直接划掉他的衣服……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原本几乎没有声音的衣料摩擦声在他的耳中此时却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每一次的微不可察的皮肤接触都让他觉得他的指尖似乎都在发烫。
刚刚明明调整好的内息再次变得凌乱。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下的盖聂突然声音有些嘶哑的低咳了几声。
一睁眼,是卫庄有些煎熬的脸。
身上的伤口太真实了,甚至真实的发着痛感。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他惊讶的,最惊讶的是他身上已经被脱了一半的衣服和卫庄明显有些煎熬的脸。
“小庄?”盖聂迅速穿好了衣服,往后退了一段。
卫庄睁开了眼睛。
“现在只是幻觉。”盖聂低声提醒着卫庄。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盖聂又道:“你最好保持清醒,这里不是鬼谷。”
可卫庄的表情依旧煎熬。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正是韩非写给秦王的回信。
“你看看这个,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卫庄摇了摇头,眼神逐渐清明。
“两个国家的杀手组织对已经受了伤的盖先生来说可能凶多吉少。但,如果是对鬼谷派纵横两弟子联手呢?”
卫庄走到鲨齿旁。鲨齿的剑刃闪着象征着锋利的光影,从剑柄一直蔓延到剑锋。
他抓起了剑柄,在空中挥出一剑,剑锋发出凌厉的划过空气的声音。
他负剑在后,缓缓向外走去:“故事总是在向着越来越有意思的方向发展。至强者,也需要前无古人的一战来证明自己。”
话音刚落,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话音刚落,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先别着急。”她的声音惯常的动听,说着伸出了手掌,掌心之中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
“盖先生身上的伤虽然不至于能瞬间取他性命,但一旦盖先生运起内力,毒性却会反复,多动用内力一份,毒性便会更剧烈一分。而我手里的东西,则是可以让盖先生这一晚上与平常无异。”
盖聂伸手将玉瓶拿在了自己手中,放在手里端详着。
“公子猜的没错。这确实是借用药力帮助运转内力,也确实无异于饮鸩止渴。”
卫庄缓缓转过身,眼中的敌意毫不掩饰。他缓缓抬起鲨齿,以剑锋指向紫女:“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紫女轻笑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颇为优雅的将鲨齿的剑尖拨开:“可这是目前唯一能尽快帮助盖先生恢复的办法,我想盖先生自己也会选择喝下它。”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盖聂身上。
“多谢紫女姑娘。”盖聂不动声色道。
他轻巧的拨开了玉瓶上的塞子,仰首将瓶中的东西倒进了口中。
只听嗖嗖两声风声,紫兰轩被风带起的窗帘都还没有落下,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紫女和韩非两个人。
紫女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紫兰轩窗外的黑暗中:“我倒是很期待今天晚上,鬼谷纵横联手,对抗秦韩两国的刺客。能见证这样的对战,我应该感到荣幸。”
“世人皆知鬼谷弟子深不可测,尤其是这一代鬼谷纵横传人,据说都是难得一见的翘楚。可这深不可测,究竟是怎么个深不可测法,却从没有人给出明确的说法。今夜想必终于能得出结论了。”韩非目光沉沉的看着两人方才消失的地方。
夜色中,盖聂和卫庄两人提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暮色中飞奔。行进中耳边尽是风声,对于毫无武功的人来说只能看见两道黑影掠过。
但即便是这样快的速度,也没有甩开身后的追兵。
一根白色的羽毛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盖聂的肩上,然后擦着他的肩膀滑下。
两人停住了脚步,同时看向前方的树林。只见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那树梢上竟似乎有两人迎风立于叶稍。
“总有人送死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卫庄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眼神中危险的泛着冷光。
“这两人不像是秦国的杀手。”
“这是姬无夜豢养的鸟儿。不过我不需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成为死物了。”
树梢轻响,方才林立于树梢的两个影子已经不见了。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两个人缓缓从树木的阴影下走出。
“鬼谷纵横果然与众不同,能来送鬼谷派弟子一程也算是我的荣幸。”墨鸦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羽毛。
在他的身后,白凤一言不发的侧身抱胸站着。
“恐怕你没有这个福气。”卫庄话音刚落,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鲨齿毫不留情的直冲墨鸦的命门而来,墨鸦猛的向后躺下去,鲨齿的剑锋近乎贴着他的鼻尖而过。随风飘起的发丝被鲨齿掠过,瞬间便断成了两节。
墨鸦躺下去的一瞬间,白凤就飞身过来用他独有的武器——紧贴着他的手臂的手刃,接住了鲨齿。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鲨齿强大的力气震断。
而在这同一时刻,渊虹与鲨齿配合默契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刺了过来。
他们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白凤奋力向后一跃,原本冲着他心脏来的渊虹传肩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数十片黑色鸦羽携着疾风向卫庄和盖聂而来。盖聂不得不收剑防御,只见原本轻若鸿毛的羽毛打到渊虹的剑刃上却发出铛铛的响声。
可墨鸦没想到的是,卫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等他感受到耳边有空气急流的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为了活命而做出的一个躲闪的动作。
他只觉得自己毕生从没有过这么快的反应。但尽管如此,他的身侧还是被鲨齿变刺为切的剑招切中了腰。
在他还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息就已经直冲他的后背而来,将他瞬间从半空中打到了地上,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卫庄提剑缓缓向他走近,这是死亡的气息。盖聂站在他后面。
他捂着腰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被笼罩在卫庄强大的气场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完全动不了。
“游戏该结束了。”
白凤从空中跳下来挡在了他的前面,白凤也受了伤,捂着肩膀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
卫庄看了一眼他们,饶有兴趣的道:“哦?被豢养的鸟儿也会有感情?这可不是职业杀手能做出的事。”
他没有回头,而是有一个转头的趋势,眼睛像是要看向后面的盖聂,道:“师哥,你的剑是不是偏了?”
盖聂没有看他,他的衣角被风吹起:“渊虹剑下不沾无辜之人的血。”
卫庄嗤笑一声:“果然师哥还是我记忆中的师哥,总是这么看重感情。他们今天为取你我性命而来,你还认为他们是无辜的人?”
“杀手与无辜之人的区别就是,杀手没有感情。”
“有没有感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缓缓抬起了剑,直至剑锋顶到了白凤的胸口,这才缓缓道:“渊虹规矩颇多,可我的鲨齿从不挑食。”
看着即将刺进白凤身体的鲨齿,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墨鸦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大笑了起来。
鲨齿不再逼近,卫庄用低沉的语气问:“你笑什么?”
他有些费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笑意道:“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蠢到只单枪匹马的两个人就来单挑鬼谷纵横吧?”
卫庄颇有兴趣的以剑撑地,以一个颇有压迫性的姿势将两只手叠放在剑柄上:“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墨鸦缓缓向后退去,就在他刚退了一步的时候,周围似乎凭空出现了雾气,但这雾气却接着夜色的掩盖让人十分难以察觉。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还不是最黑暗的时候,因为,梦魇还没有到来。”
他缓缓向后褪入黑暗中了无踪迹。
方才那还不怎么容易被人察觉到的稀薄的雾气却瞬间浓烈了十几倍,浓雾中的人一瞬间就被吞噬和包裹住。
紫兰轩中,韩非挑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斜卧在塌上,手中的樽中盛着令人陶醉的美酒。
他晃动着樽中美酒,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今夜我们都没能入梦。”
紫女跪坐在桌案旁:“不能入梦,所以也进不了可怕的梦魇,不过有人就要小心了。”
韩非将手中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闲而无聊的晃着空杯:“一直听说夜幕的杀手中有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能够杀人于无形。”
“追梦。这名字乍一听起来,似乎还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但其实,死在他手上有名的江湖豪杰不在少数,却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子。有人说,他是一个总角孩童。还有人说,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弱书生。更有甚者,传言他是一个古稀老人。”
紫女将旁边的酒壶拿起来,给他又满上了一杯。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个杀人于无形法?”
“据说,进入了梦境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至于梦境中出现的东西,却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人们心中被隐藏最深的欲望。”
韩非眯起了眼睛:“被隐藏最深的,往往是最渴望的。人们往往被欲望所驱使,在欲望中沉沦,最终溺亡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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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浓雾,在刚才他已经叫了好几次师哥并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他已经和盖聂被浓雾分散了。
他迈开步子,向着浓雾更深处走去。
渐渐的,浓雾中隐约出现一个黑影。
他继续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待他走近,拨散浓雾之后,那个影子的真实面目终于露了出来。
渊虹的剑锋泛着熟悉的光泽,眉眼也是熟悉的眉眼。
“小庄。”那人说。
以下是作者的话:
身在陕西已经被隔离的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宝子们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啊!能不出门尽量别出门了。
我们之后去永兴岛待了几天,一边等着风暴过去,一边休息调整调整自己。
他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不怎么说话,一有空总是一脸忧郁的望着天。
一同经历了两次生死,我已经不怎么讨厌他了,现在更多的是好奇。
多次侧面打探无果,我挑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直接问他。
不知道为什......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抱着什么奇怪的念头,但是进入闷油瓶房间的时候内心总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我推开他房门的时候,他正在洗澡。
我敲了两下没有人应答,见门没有关严,就喊了一句:“我直接进来了啊?”
门轻而易举就被我推开了,卫生间里有水声,闷油瓶应该在洗澡。我转身刚把门关上,就被人反手制住直接单膝跪地脸被压在门上。
我连忙叫:“小哥小哥!是我是我吴邪!”
闷油瓶这才把我放开。
我揉着手腕转身想说话,卫生间的门在我面前又给关上了。
“你这安全意识也太低了,洗澡连门都不锁,要是突然有个什么人闯进来多危险。虽说现在这个宾馆里就住了咱们三个人,但是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
我说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如果有人闯进来,就跟我刚才的下场一样。
闷油瓶在里面嗯了一声。
我揉着手腕,看见手腕上还有红色的握痕,上面沾了一圈水,应该是闷油瓶刚才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出来直接把我给制服了。
也就是说,刚才站在我后面的闷油瓶,是没有穿衣服的!
这本来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我俩都是男的,而且之前在海底墓的时候就已经坦诚相见过了。
可偏偏现在脑子不受控制的不断脑补着刚才闷油瓶一身水什么也没穿站在我身后握着我手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这房间的卫生间是玻璃的,尽管是磨砂的看不清具体的内容,但还是能看见闷油瓶的影子。
这下子我发现我不仅控制不住我的脑子,还控制不住我的眼睛!
我正努力将这些不太正常的画面从我脑子里摆脱掉,卫生间的门把手响了一下,闷油瓶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走了出来。
因为刚从热水中出来,闷油瓶背上的麒麟纹身全部显现出来,我鬼使神差的想伸手去摸一下这麒麟纹身。
在我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闷油瓶整个身体顿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伸手触碰。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这样的举动真的非常的不正常,希望不会让闷油瓶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
看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连忙转移话题:“你背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后面但什么也没回答我,只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我问。
他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再做出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直接忽略我的问题。
我决定给他打感情牌:“闷油瓶,你说咱们俩也算是同生共死好几次了,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可是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闷油瓶又把脸转向窗外去看天,直接无视我的问题。
“张起灵!你是不是根本不屑于跟我做朋友?”我也有些生气了,不由得话说的有些重,其实也是故意激他,想让他多说点话透露点信息出来。
他转头看我道:“没有,我只是很多事情自己也不知道。”
说完了他便又把目光放在了窗户外的天。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可能两者都有。毕竟他在海底墓的时候真的恢复了一段记忆,也确实看得出来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既然他自己不说,我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查。
我突然想到他背上的那副麒麟纹身。
这纹身遇热才显现,绝对不是普通的纹身,也许这个纹身就是找到他身世的突破口。
我想用相机把他身上的纹身拍下来,回去找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好好研究研究。
于是我试探性的向闷油瓶提出这个请求,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就答应了!
然而浴室光线不太好,手机像素也不太行,在里面好半天出不来。
更何况我现在脑子不太受控制,在浴室里面给闷油瓶一边冲背一边拍照,我脑子里的各种桃色画面又不受控制的往眼前蹦。
没想到浴室门突然咔嚓一声被人打开,胖子看见里面的情形吼了一句:“你俩嘛呢!?”
我和闷油瓶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叔家楼下。
当时的我还处于一个混吃等死的状态,在杭州的一个铺子里做着我的老本行,直到三叔的一条短信。
有龙脊背,速来。
我当时应该也没多做停留,但是等我到了,龙脊背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我看见一个年轻人从他的正门走出来,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樟木盒子。
我猜龙脊背就在这个樟木盒子里,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是已经被别人拿走了我也没...
我猜龙脊背就在这个樟木盒子里,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是已经被别人拿走了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抢过来,现在想想当时就算我想抢也只有挨一顿打的份。
再次见面就已经在去山东临沂的长途汽车上,当时觉得这小子特别讨厌,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整天一脸忧郁的看着天,虽然我不想承认这小子整天看天的侧脸长的确实还挺不错。
刚开始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这张脸,莫名其妙挺吸引我,所以我也跟他硬搭讪了几句,但是他显然对我和我说话兴趣不高,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搭讪被别人拒绝的猥琐男。我觉得他实在有些无聊,最后也没怎么理他,甚至连他名字都没有问。
后来逐渐对他有了改观,是我们在前往七星鲁王宫的路上经过的一个尸洞,在那里面我第一次见识到闷油瓶的本领。
他的食指和中指的手指奇长无比,就连他身上的血居然也有驱退各种邪物的能力。包括后来在七星鲁王宫中,他甚至能跟粽子对话,还能让粽子下跪!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这些都让我对他的兴趣更大了,毕竟我一直以来好奇心都很重。
此前我很少能把烟火气这三个字和闷油瓶联系起来,直到在去西沙海底墓的时候,闷油瓶用缩骨功扮成了张秃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
这让我看到了闷油瓶的另一面,不仅话有点多而且还会插科打诨。
之所以在这里不得不提西沙海底墓,是因为西沙海底墓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闷油瓶穿着内裤的样子。
我以前从来没觉得我会对一个男的动什么歪心思,包括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我自己是个基佬。
在海底墓的时候,因为情况所逼,我们不得不将自己身上的潜水服都脱下来,哪怕是在知道我们需要脱掉衣服,我也从来没有萌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或者期待。
看着闷油瓶的身体一点点露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明明也在一边脱衣服,一边脑子里的各种莫名其妙的桃色画面就不受控制的直在我眼前冒。
奇怪的是,胖子也脱的一丝不挂,但是我看着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
此前即便阿宁在我面前衣衫不整,平心而论阿宁绝对算是大美女,但是我也没有像看见闷油瓶的时候那样满脑子都是桃色画面。
更要命的是,情况就不是什么有情趣的情况,反而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时候,这个时候还能萌生出这种想法,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性有什么变态的追求,我甚至都想来根烟冷静冷静。
不过幸好身体并没有因为我的胡思乱想有什么变化,我赶紧调整注意力放在怎么逃出去这件事上。
胖子在旁边一直问我这要是炸不掉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没从刚才的想法中完全转变过来,
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说了些我自己都有些吃惊这些话居然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变故是一瞬间发生的,我们用来绑尸体的那个干尸突然不见了,闷油瓶在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引爆了炸药。
这下子我刚才因为将闷油瓶作为我歪歪对象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一股火我就上来了。
我们都被炸飞了,狠狠撞在墙上幸好胖子把我扑倒了,否则我肯定就挂了。
闷油瓶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反应过来后对他破口大骂。
没想到其实是阿宁干的。
我还没自责多久,海水就已经开始灌了进来,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不过万幸的是,我们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我们来的时候的那艘船离得不远,然而上去之后船上居然空无一人,台风就要来了,来不及多想,开船这事儿只能让胖子硬着头皮上,死马当活马医。
我在旁边也帮不上忙,想起闷油瓶和阿宁还在船上,我就去找他们。
甲板上,闷油瓶正在给阿宁揉手腕。
看惯了闷油瓶在墓里灭粽子斗禁婆打海猴子,现在看到闷油瓶在给一个女人动作轻柔的揉手腕,心里头五味杂陈的。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对阿宁有了什么想法,现在想想其实是对画面中的另一个人。
可能是在墓里体力消耗太大,本想着一会儿去换一下胖子,没想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看见胖子煮了一锅相当不错的鱼肉火锅。
味道确实非常的不错,胖子手法非常的娴熟,我们都忍不住吃的直犯酸水,闷油瓶吃的也很多。
我隔着烟雾缭绕看闷油瓶,他吃的比平时明显多了不少,果然美食的魔力不是一般的大,闷油瓶看着都比平时更有烟火气了。
我鬼使神差的问胖子:“胖子行啊,有两下子。这招哪里学来的?”
胖子说道:“老子上山下乡的时候,没娘没老婆,什么都得自己来,那时候在老山区里打猎捞鱼掏蜂窝,什么事情没干过,这区区一鱼汤,小意思。”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胖哥,胖爷,我很少真心佩服人,你他娘的太厉害的,我得向你学习。”
话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我还真是有这么个意思。
他骂说:“他娘的马屁少拍,要吃就快吃,不吃滚一边去,口水别喷进去!”
我立刻大快朵颐,三个人狼吞虎咽。
期间胖子开玩笑道:“你要非要学胖爷这手艺,以后找到老婆了,胖爷就教你,保管你抓住弟妹的心也抓住弟妹的胃。”
我骂到:“去你娘的!”
说着心虚的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已经吃完了又去船舱了。
我叫吴邪。
曾经和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普罗大众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直到我得到了一本笔记,那是来自我爷爷的一本笔记,上面所记载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当时的认知。甚至可以说,我的人生正是因此而发生了改变。
现在我动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像我的爷爷一样记录下那些光怪陆离而又令人匪夷所思的经历。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人。
他本来是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的,但...
他本来是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的,但是在我的笔记中,我并不想用他的那个名字来称呼他。这个称呼限制了他的命运,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一直到我最后一次见他,他都背负着他无法违背的使命。
我一直觉得,他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他常常面无表情话很少,别人都叫他小哥,但我还是更喜欢我对他的另一个称呼:闷油瓶。
这个称呼让他听起来不那么遥远,与这个世界好像有了那么一丝牵连,甚至听起来让我觉得亲切。
因此在我的笔记中,我将一直用闷油瓶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我记得他当时曾经不止一次的对我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就打开这个青铜大门,你也许还能在里面看见我。”
丫的,我最后与他的相见着实被气的够呛,即便是现在想起来我仍然在心中骂娘,即便是最后一次相见,他也没有完完整整的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只是告诉我这次轮到了我来守护青铜门后的秘密,然而他却真的按照丫说的把我打晕,自己毅然决然的进去替我呆了十年!
可以说,我欠了闷油瓶十年,老九门背叛约定,欠了张家太大一笔账,作为九门的三代,我当然也有份。
真要算起来,闷油瓶救了我性命也不止一次,我欠他的这辈子真是数也数不过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无论是作为他的朋友或者是别的什么,我都还是希望他在十年之后从青铜门出来后,不用再因为失去记忆而重蹈覆辙,他的经历太过痛苦,我其实挺希望他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后半生。
闷油瓶有一个怪病,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家族遗传病,他总是会忘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因此他总是在寻找记忆和自己的路上。
本来这些事情我更希望我能够亲自讲述给他,而十年之后,我会按照我与闷油瓶的约定,拿着他与我分别的时候给我的另一个鬼玉玺,打开长白山的青铜门迎接他,替换他。
我不知道但那个时候还有没有说这么多话的机会,因此以防万一,我选择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写下来。
一则是为了让闷油瓶出来后免受失忆症的困扰。二则,出于我自己对于闷油瓶命运同情的私心,想为这个职业失踪人口记录下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些痕迹。
由于我写这本笔记的目的,是希望闷油瓶在知道了一切之后能够尝试着回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中去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尽管我知道一个与社会脱离了十年的人再次回到社会适应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见过的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太多,我甚至从来都不怀疑我真的会在十年之后看到小哥从那扇青铜门后走出来。
因此我会着重描述闷油瓶在与我和胖子相处过程中的各种有着烟火气的不一样的生活细节。
闷油瓶,如果你看到了这里,我希望你明白我着重描述生活细节是为了让你从另一个人的视角看到自己不一样的别有生气的一面。
对于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些冒险的事情,我会简略的描述,有很多细节你可以去询问胖子,有很多事都是我们三个一起经历的,他一定会绘声绘色的给你讲。
如果你真的重拾生活的信心(这句话居然听着有些梦幻),我在杭州经营着自己的铺子,也接管了三叔的一些铺子,钱还是有点的,你想买房子的话买个小点的也不是不行,我会跟王盟交代好。不过我的建议还是不用买,毕竟我不在也可以住我那。如果真的实在想买,也可以找小花和胖子借点。
如果你真的失去了记忆,你看到这里大概也感到云里雾里。
那我就先给你交代最重要的,我和胖子绝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人。总之你可以无条件的相信我们。小花是我们的债主,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之前欠他的钱不仅没还清说不定还多欠了点,不过他人很好,借钱可以找他。
好了前言我就先啰嗦到这里,要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可以继续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