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曼:自我之歌

因为每一个属于我的原子也同样属于你。

我闲逛并且邀请我的灵魂,

我悠闲地俯下身去观察夏天的一片草叶。

我的喉舌,我的血液当中的每一个分子,都由这土壤,这空气构成,

生于斯,养于斯,就像我的父母,还有我父母的父母,

我,现在三十七岁开始,身心处于完美的健康状况,

希望直到去世不停止。

搁置所有教条和流派,

暂时后撤,仅满足于(了解)它们是什么,但不遗忘,

无论好坏,我都收藏;每一个危险我都允许评说,

自然而然的原始能量不加任何阻挡。

2

屋子里房间里到处都是香水,架子上摆满了香水,

我闻了它的味道,我知道这个味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蒸馏萃取的精华会让我沉醉,但我坚决不允许它这样。

空气它不是一种香水,没有蒸馏萃取的味道,它无嗅无味,

它每时每刻都适合我的口腔,我深爱着它,

我想去到森林的河边,卸下伪装,赤身裸体,

疯狂一样地想让它接触到我的全身。

我自己呼吸冒出来的烟,

那些回响,波纹,嗡嗡的耳语,爱的根茎,蚕丝般(光滑坚韧的)线索,分岔(以后蔓延出去)的藤,

我的呼出和呼入,我心脏的跳动,让那些血液和空气流过我的肺部,

吸入那些绿色叶子和干黄叶子的味道,吸入那些海岸和海里深色石头的味道,吸入那些谷仓里干草的味道,

那些词语从我口中喷涌而出,它们的声音却被埋没在风暴的漩涡里,

好几个轻盈的亲吻,好几个拥抱,好几个伸展开来的手臂,

当树干摇动时,在树林里那些光和影的游戏,

或者独自一人时,或者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或者沿着田野或者山脚时的那种轻松自在,

那健康的感觉,那圆满时的颤音,那首我从床上跃起迎接太阳(所唱响)的颂歌。

你是否曾经考虑过像一千英亩大小的事情?你是否考虑过像地球大小的事情?

你是否为自己(终于)能理解诗歌而感到自豪?

与我一起停止当前的日夜,你会拥有所有诗歌之源,

你将拥有地球和太阳所能供应的所有好处,(剩下还有千百万个太阳),

你将不再接受转经他人之手的东西,不再透过死人的眼光看待世界,不再从书中的幽魂身上吸取营养,

你也不会透过我的眼睛看待世界,或者从我这里捡破烂儿,

你将会倾听每一个角度的意见,并且自己将它们过滤。

3

我已经听见那些夸夸其谈者在谈论着什么,他们在谈论开始和结束,

但是我不谈论开始或结束。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能比现在有更多的开端,

就像不会有任何一个时候能比现在有更多的少年或老年;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能比现在有更多的完美,

就像不会有任何一个时候能比现在有更多的天堂或地狱;

冲动,接着冲动,接着还是冲动,

永远是世界的繁殖冲动。

从朦胧脱颖而出,对立等于前进;永远减并且加,永远交合,

永远是身份的组合与编织,永远是区分,永远是生命的繁衍。

无须详细解释;学究和文盲都是这样感觉。

像最肯定的确信一样坚实,铅锤般垂直,严丝合缝,有梁柱做支撑,

像马一样粗壮有力,满怀激情,趾高气扬,浑身上下充满电,

我和这个神秘矗立在这里。

我的灵魂清明并甜蜜,而且所有那些不是我的灵魂也清明并甜蜜。

缺少任何一个便两个都缺少,而且未见之物被已见之物所证明,

直到它自己变成未见之物并且也接受证明。

每一个年代接着每一个年代,人们都困扰如何将最佳呈现,并且将其与最差分开;

熟知事物那些完美的健康和宁静,所以当他们讨论时我沉默不语;我去洗澡并欣赏自己。

我身上的每一件器官,每一个特质都伸手欢迎;任何真诚并洁净的人他们身上的每一件器官,每一个特质都伸手欢迎,

没有一分一寸,没有一个分子是邪恶的,没有任何部分应该比其他部分更陌生。

我心满意足----我看见,我舞蹈,我欢笑,我歌唱;

当那位拥抱并且做爱的伴侣整个晚上睡在我的身边,并在拂晓黎明之时偷偷摸摸离开,

只剩下这些篮子,盖满了白毛巾,满屋弥漫着它们对生活的热情,

我是否应该推迟我的容忍和领悟,并且对着我的眼睛尖叫,

这样它们会从凝望爱人远去的道路上回转,

立刻计算并且一厘不差地显示给我说,

到底一个的价值是多少,两个的价值是多少,并且接下来还有哪些?

4

走马观花者和提问者们簇拥着我,

我遇到过的这些人,来自我的早期生活,来自我居住过的街区或城市,来自我生活过的国家,

那些最近的约会对象、(意外)发现、虚构(之物)、社群、新老作者,

我的宴席,服装,伙伴,容颜,收到的馈赠,应付的账款,

那些我深爱的一些男人或女人,他们身上真实或想象的无动于衷,

那些我家人或我自己的疾病,或者恶行或损失或拮据,或者抑郁或狂喜,

那些战斗,那些手足相残的恐怖,那些可疑新闻的狂热,那些间歇发生的事件;

这些每天每夜来到我这里,又从我这里离开,

但它们都不是我本人。

超然于这些撕拉扯拽之外站立着真实的我,

站立着兴致勃勃,心满意足,饱含同情心,无所事事,统一完整的我,

目光俯视,直立,或者在一只无法触摸的扶手上弯曲手臂,

用边沿弯曲的头凝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同时在游戏之中和之外,观看并且琢磨着它。

回溯我的那些岁月,我靠与语言学家们和竞争者们流着汗水辛苦工作闯出了迷雾,

我没有嘲笑或者争论,我旁观并且等待。

5

我相信你我的灵魂,另外这个我一定不会对你卑躬屈膝,

并且你也一定不会屈从另外这个我。

来和我漫步在这草地上,打开你喉咙中的凝结吧,

不是词语,不是音乐或者旋律,不是仪式或者演讲,甚至那些最好的都不行,

我只喜欢你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哼鸣声中间的那段空白。

我关心当我们躺倒在这个透明的夏日的早晨,

你如何将你的头斜靠在我的臀部,温柔地转过脸来,

你如何将我的衬衫从胸骨移除,将你的舌头投向我赤裸的心脏,

你如何伸过来一直触摸到我的胡须,伸过来一直到抓住我的双脚。

快速升起并将我包围的这些宁静和知识啊,它们超越地球上所有的争辩,

我顿悟上帝之手便是我自己的承诺;

我顿悟上帝之灵便是我自己的兄弟;

所有曾经出生的男人都是我的兄弟,所有曾经出生的女人都是我的姐妹和情人

爱是龙骨,贯穿创造之舟,

无限就是原野上这些坚韧或者低垂的草叶,

以及地下小井道里黄色的蚂蚁,

以及长了虫的篱笆墙上的苔藓斑点、堆积的石头、矮树丛、毛蕊花以及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野草。

6

一个孩童说这个草是什么?双手把它捧到我的面前。

我能怎么回答这个孩子?草是什么我不比他知道的更多。

我猜想它一定是我的气质的旗帜,由满怀希望的绿色材料织成。

或者我猜它是造物主的手帕,

一件散发着香味的礼品或纪念物,设计用来被遗失,

或者我猜想它自己就是一个孩童,由植物生产的婴儿。

或者我猜它是成套的象形文字,

并且它意味着,无论在宽的还是窄的田间地头都能发芽,

在黑人或者白人中间都能长大,

管他们是加拿大兄弟,弗吉尼亚兄弟,华盛顿兄弟,还是黑人兄弟,我给予他们的一样,我接受他们的也一样。

现在它看上去像是坟墓的那些美丽的未经修剪的头发。

我将温柔地使用你,弯曲的草叶,

有可能是你从年轻男人的胸膛萌发出来

有可能如果我认识他们我会爱上他们

有可能你来自老人,或者来自马上就要离开母亲怀抱的那些晚辈,

并且在这里你便是母亲的怀抱。

这草颜色太深了,不可能来自年迈母亲的白头,

它比老大爷们那些没有颜色的胡子要黑,

也不可能来自上嘴唇顶上那些暗红色的小胡子。

哦,见识了这么多喋喋不休的口舌,

不可能来自上嘴唇顶上,对这一点我感觉很有道理。

我希望我能翻译那些暗示,关于死去的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

还有那些暗示,关于老人和母亲,关于马上就要离开她们怀抱的晚辈。

你以为那些年轻人和老人他们变成了什么?

你以为那些女人和孩子他们变成了什么?

它们全都活着,在某个地方很好地活着,

那些最小的萌芽告诉我们说其实没有死亡,

并且就算有也会马上去到来世,不在现世流连片刻,

上一个结束下一个生命立刻开始。

万物流转并且流传,没有任何物质垮塌,

死去和任何人想象的都不一样,而且更加幸运。

7

有任何人把出生当成幸运?

我急着要告诉他或者她,我知道,死去也一样幸运。

我把死亡传递给奄奄一息者,我把出世传递给新洗净的婴儿,并且我不把自己限制在身体的范围之间,

仔细研究过万物,它们形形色色,没有任何两个相似并且每一个都很好,

地球很好,星星很好,并且它们的附属物都很好。

我既不是地球,也不是它的附属,

我是人们的配偶和伴侣,所有这些人都和我本人一样深邃和不朽,

(他们不知道有多不朽,但是我知道)

每一种世间万物的它与它自身;对我来说,我自己,雄性和雌性,

对我来说,那些曾经的男孩子和那些爱女人的人;

对我来说,每一个骄傲的,无法忍受鄙视的人;

对我来说,那些亲密爱人和那些老姑娘;

对我来说,那些母亲们以及母亲们的母亲们;

对我来说,所有曾经微笑过的嘴唇,所有曾经哭泣过的眼睛;

对我来说,所有那些孩子,以及他们的亲生父亲;

卸去你们的外衣吧!你们无罪,没有发霉也不会被扔掉;

我能透过毛呢和格子呢布料看到这些,

并且我环绕左右,固执,贪婪,不知疲倦,无法摆脱。

8

小家伙睡在他的摇篮里,

我掀起纱巾,注视了好久,然后安静地用手将苍蝇赶走。

年轻人和红脸蛋女孩辗转爬上灌木丛生的小山,

我在山顶上窥视着他们。

自杀者伸开肢体,躺在满是血污的卧室地板上,

我目睹了尸体和那些浸湿了的头发,我留意了手枪的坠落地点。

那人行道上的告密,手推车的轮毂,皮靴鞋垫上的汗渍和皮屑,逛街者的闲谈,

那笨重的公共马车,那马车夫和安检时他不友好的大拇指,那马蹄铁掌落在花岗岩地板上的铮铮声,

那雪橇,叮当声,叫喊着说出的笑话,和投掷过来的雪球,

那喝彩叫好的呼儿嘿呦,那氓群的喧嚣,

那挂帘子的轿子的上下摆动,里面一位病人在被送往医院,

那敌对双方的狭路相逢,那突然的誓言,那些发射爆破和应声倒下,

那情绪激昂的人群,那肩膀上带着星星,快速挤到人群中央的警察,

那无法穿透的石头,接受并返回了那么多回音,

脑满肠肥或饥肠辘辘的人们,中暑或(疾病)发作时倒在地上发出的这些呻吟!

急忙赶回家生下婴儿的孕妇突然发出的这些呼喊!

总在这里震动空气的,现场的和埋葬的这些演讲,被体统抑制的这些嚎叫!

对罪犯实施的逮捕,轻蔑,主动的不贞之举,用凸起的嘴唇表示的接受或拒绝,

我想到它们,展现它们,共鸣它们——我到来然后离开。

9

乡下谷仓的大门已经打开,并且准备就绪,

收获季节的干草装上了缓慢拉走的马车,

清晰的光线在棕色,灰色和绿色的交织体上流连,

我整个怀抱都是松松垮垮的锄草。

我在那里,我帮忙,我躺到草垛子的顶上尽情伸展,

我感受它温柔的颠簸,把一条腿驾到另外一条腿上,

我从马车的横栏一跃而下,抓住三叶草还有梯牧草,

我头顶着脚来个前滚翻,把我的头发沾满草屑。

10

我独自在荒山老林中狩猎,

漫游着,为自己的轻松愉快感到吃惊,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选了一个安全的地点过夜,

点燃了一堆篝火,煮熟了刚捕杀的猎物,

身边是我的猎犬和火枪,我在铺好的树叶上睡着了。

那艘洋基快艇鼓起了高耸入云的船帆,航行之处,她光芒四射,身后划出长长的轨迹线,

视线停留在岸上,我在船头弯腰,或者在甲板上快活地呼喊。

船员和挖蛤蜊的人他们一大早便动了身,他们为我停下船,

我把我的裤脚塞进靴子,上去好好玩了一番;

围着蛤蜊浓汤锅吃饭那天你真应该加入我们。

我目睹了那个狩猎人在西部的露天场地上结婚,新娘是一位红发姑娘,

女方的父亲与男方的朋友们盘腿坐在一起,傻乎乎地抽烟,脚上穿着鹿皮靴,肩膀上挂着又大又厚的毛毯,

在一面斜坡上无精打采地站着那个狩猎人,他全身上下穿满了皮革,茂密的胡子和卷发掩盖了他的脖子,手中牵着他的新娘,

她有长长的睫毛,头上光光的没有装饰,又粗又直的长发沿着她丰满的肢体,一直垂到脚面。

逃脱的奴隶来到我的住所,停到了我的门外,

我听见他的行动压碎了柴木堆的细枝,

透过厨房的半扇转门我看见他身体虚弱,浑身无力,

去到他坐的木桩,把他领进房门,并且让他放心,

打来水,为他浑身是汗的身体和伤痕累累的双脚灌上一只洗澡盆,

为他安排一个房间,只能从我的卧室进出,给他一些干净的粗布衣服,

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转来转去的眼珠,和他的笨手笨脚,

记得为他脖子和脚踝上的创伤涂拭膏药,

他在我这里呆了一周,养好伤便出发向北,

我让他坐在我的身旁,桌脚斜靠着的是我的火枪。

11

二十八位年轻小伙在岸边洗澡,

二十八位年轻小伙每个都很友好;

二十八年女性生活,它们全都那么寂寞。

她就住在岸上的那所豪宅里,

她把健美容颜和华冠美服都隐藏在百叶窗后面。

若问哪个小伙是她的最爱?

啊最普通那个对她来说也很漂亮。

你准备去哪儿,我的美人儿?因为我看见,

你到那里掀起了水花,但又在你的房间里纹丝未动。

在沙滩上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来了第二十九个浴者,

其他人没看见她,但她却看见并且热爱他们所有人。

水珠从小伙子们的长发上滑落,沾在他们的胡子上面闪闪发亮,

小溪流布满了他们的全身。

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在抚摩他们的身体,

它颤动着从他们的太阳穴和肋骨一路向下。

小伙子们仰面浮在水面,他们白色的肚皮冲着太阳鼓鼓囊囊,他们没有问是谁紧紧抓住他们,

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喷水,斜躺在弯拱秋千上,

他们没有想是谁被他们浸在了水花里面。

12

集市里屠户小伙在他的摊位上整理着切肉布,或者磨砺着他的钢刀,

我一边闲逛一边欣赏着他锋利的应答,还有他切片和剁碎的动作。

铁匠们沾满了煤灰,长满了长毛的胸膛包围着铁砧,

每个人都拿着大锤,他们全神贯注,火焰中有巨大的热量。

从洒满了炉灰的门槛望进去,我的视线追踪着他们的每个动作,

他们的腰部摆动起来优雅灵活,和他们粗壮的臂膀不分上下,

他们将手举过肩膀挥动着大锤,那么缓慢,那么坚定,

不慌不忙,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击打。

13

那个黑鬼牢牢抓住四匹马的缰绳,身下的车板随着紧绷的绳索左右摇晃,

为石材厂驱赶运货马车的那个黑鬼,单腿架在车梁上,他站得又高又稳当,

他的蓝衬衫露出他魁梧的脖子和胸膛,并且在他的腰围处解开,

他的目光镇定并且不容置疑,他把额头上压低的帽檐,向上方挑起,

阳光洒在他干爽的头发和胡子上,洒在他健康完美的四肢上,黑色的光泽闪耀。

我瞧见了这像明信片般漂亮的巨人,爱上他,并且我没有停在那里,

我还上前加入了他们。

在我心中,生命的抚摩无处不去,向前并且向后转,

拐弯抹角,不遗漏一人一物,

将世间万物都吸收到自己身上,奉献给这首歌。

骟过的公牛拱动牛轭和绳索噼啵作响,或者到树荫下去乘凉,你的眼睛里是什么表情?

这些对我来说超过我曾经读过的万卷书本。

它们一起站起身,一起慢慢转起圈子。

我相信那些带着翅膀的企图,

同意红色,黄色,白色,都来我的心中游戏,

考虑绿色和紫色,还有那个簇状头冠,都有意义,

不因为那只乌龟不是其他别的东西,而认为她没有价值,

尽管林中那只松鸦从来没有学习过音阶,但对我来说她啼啭得很好听,

棕红色母马的目光,让我心中的愚蠢,羞愧得无处隐藏。

14

那只雄性野鹅带领着他的部队掠过这个凉快的夜晚,

呀喔,他叫道。这声音传下来到我这儿像是一个邀请,

冒失鬼们也许会认为它没有意义,但我却听得仔细,

发现它的企图和位置,就在荒凉的天空那里。

北方那长着尖锐蹄子的驼鹿,那房檐下面的猫,那山雀,那土拔鼠,

当他们拉扯咕哝作响的母猪的奶头时,那些喷洒而出的液体,

那只雌性火鸡,把两只翅膀张开一半,保护着她的一窝小鸡,

在它们和我自己身上我看到一样的古老法则。

我的双脚落到大地上弹起一百个爱恋,

他们鄙视我竭尽全力,想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我迷恋上在户外生长,

跟那些与家畜们生活在一起,与海水或者森林的味道生活在一起的人们,

跟那些船只的建造者和舵手,那些斧子和木槌的操作工,那些驾驭马匹的车夫,

我可以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地和他们吃住在一起。

什么最普通,最便宜,最触手可及,最唾手可得,是我。

我进来寻找我的机会,为了巨大回报而投入,

自己打扮停当,在第一个接受者来临时便把自己贡献出去,

不请求天空俯身遵从我的美好愿望,

永远将它自由地洒落。

15

那位纯粹的女低音在风琴台上歌唱,

那位木匠在为他的木板找平,他的刨子用舌头吹奏着粗野的徐徐上升的嗞呲声,

已婚的和未婚的孩子们赶着回家参加感恩节晚宴,

那位驾驶员抓住主转向销,他用强壮的胳膊把它倾斜,

那位伙计振作精神站在捕鲸船上,长矛和鱼叉都已准备就绪,

那位野鸭猎人蹑手蹑脚地走着,

那些助理祭司们在祭坛上双手交叉接受任命,

那位纺纱女工在大转轮中的嗡嗡声中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前进,

那位农夫在周日闲逛当中顺便访问酒吧,观察着燕麦和黑麦,

那位神经病人确诊之后终于给拉到精神病院去了,

(他再也不能像在他母亲卧室中的那张小床上一样睡觉了;)

那位头发灰白,脸颊消瘦的日志记录员摆弄着他的案例,

当他凝视手稿的眼睛模糊不清时,他便转动口中咀嚼的烟草;

那些畸形的四肢被绑在手术台上,

那已被切割下来的部分令人恐怖地落在一只水桶里;

那位混血女孩在拍卖台上被卖掉,那个醉鬼在酒吧烤炉旁边点着头,

那位车床工人卷起袖子,那位警察巡视着他的辖区,那位门卫标注着哪些人已经过,

那位年轻小伙驾驭着那辆四轮快马车,(我爱他,但是我并不认识他;)

那位混血男孩绑上轻便靴子去参加跑步比赛,

那场西部火鸡射击表演吸引了老老少少,有些靠在他们的来复枪上,有些坐在木桩上,

从人群中站出来那位神枪手,摆好姿势,端好枪;

那些刚到来的移民们挤满了码头与口岸,

那官员坐在马背上俯视着他们,像俯视着甘蔗地里那些头顶上毛茸茸的野草,

那召集号在舞厅响起,那些绅士们赶紧找到他们的同伴,那些舞蹈者们相互鞠躬,

那位年轻人清醒地躺在用雪松做顶棚的阁楼里,倾听着音乐一样美妙的雨滴声,

那位密西根人在那些汇集到休伦湖的溪流上架设陷阱,

那位身披黄色服装的印第安妇女在兜售鹿皮鞋和绣珠包,

那位鉴赏家向侧面半眯着双眼,打量着展览大厅,

当码头工人用绳索系紧蒸汽船时,踏板也被扔下来,以便乘客们上岸,

那妹妹伸出手张开那弄乱的棉线,这样那姐姐就可以把它卷成球,并且时不时停下来把结打开,

那位新婚一年的妻子正在恢复,为一个星期前生育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感到幸福,

那位头发干净的北方女孩踩着缝纫机工作,或者在工厂,或者在磨房,

那位铺设道路的工人倚靠在他那双手操作的夯槌上,那位记者的打字机铅头快速地飞过笔记本,那位招牌制作者用蓝和金两种颜色印刷着字母,

那些纤夫们沿着拖船线路小跑,那位会计在他的书桌前计数,那位鞋匠在给他的鞋线打蜡,

那位指挥为乐队打着节拍,并且所有演奏者们都跟从着他,

那些赛艇挤满了海湾,比赛刚刚开始,(那些白色船帆多么闪亮!)

那位牲畜贩子照看着他的牲口们,一有离群出列者他便马上高声吆喝,

那位小贩背着他的背包汗流浃背,(那位买家还在讨价还价,不放过一毫一厘),

那位新娘平展开她的婚纱,时钟的那只分针缓慢地移动着,

那位鸦片烟鬼斜躺着,头部僵硬,嘴唇微微张开,

那位妓女拖着她的大披肩,在她酒后红润并且满是粉刺的脖子上面是她戴着帽子的短发,

众人嘲笑着她的恶毒诅咒,男人们眨着眼睛奚落着彼此,

(多么可悲!我既没有嘲笑你的诅咒,也没有奚落你;)

那位总统正在召开内阁会议,他被幕僚和大臣们包围着,

街心广场上走来三位气宇轩昂,慈眉善目的主妇,她们都将双臂抱在胸前,

渔业加工船的船员们将一层层的比目鱼叠在容器中,

那位密苏里人横穿整个平原,携带着他的装备和牛群,

当检票员走过车厢,他晃动硬币发出叮铃的响声引起乘客注意,

那位地板工人正在铺设地板,那位锡匠正在为屋顶镀锡,那位石瓦匠正在呼叫砂浆,

那些建筑工人们每位都肩扛着灰浆斗排成一行,鱼贯而行,

四季更迭,那些无法描述的群众们聚集在一起,在这第七个月份的第四天,(加农炮和小火炮鸣放的礼炮多壮观!)

四季更迭,那些耕种者犁地,那些除草者锄草,那些耐寒稻谷倒伏在田地里,

在湖泊那边,那位梭子鱼渔夫在冰冻的湖面上凿开洞,观察并且等待着,

围着那片林中空地,残留的树桩很是浓密,那位非法入侵者用他的斧头纵深砍伐,

平底船的船员们在暮色中快速驾船接近棉白杨林或者胡桃林,

浣熊猎手扫荡整个红河流域,或者田纳西河的河床,或者阿肯色河的河床,

悬挂在查塔侯车(Chattahoochee)或者阿尔塔马霍(Altamahaw)那些印第安居住区的火炬在黑暗中闪亮,

族长们坐在餐桌前,他们的儿子们,孙子们和重孙子们围绕着他们,

在砖砌房子里,在帆布帐篷里,打猎者和狩猎者结束了一天的运动正在休息,

那座城市在沉睡,那个乡村在沉睡,

生者酣睡,逝者长眠,

那位年长的丈夫在他的妻子身边沉睡,那位年轻的丈夫在他的妻子身边沉睡,

所有这些事物向内包围了我,我则向它们敞开,毫无保留,

就好像多多少少我便是关于这些事物,

关于唯一并且所有这些事物,我编织了这首自我之歌。

16

我又老又年轻,既愚蠢也智慧,

我对他人不管不顾,我对他人关心备至,

我像母亲又像父亲,像一个小孩又像一个成人,

我装满了那些粗野庸俗,也装满了那些细腻清新,

我属于很多国家中普通的那个,既属于最小的那个,也属于最大的那个,

我很快就是一个南方人,也很快就是一个北方人,就像我所居住的奥康尼(Oconee)的一位农场主,冷若冰霜但也热情好客,

我是一位洋基将货物用我的方式包扎好准备交易,我的包扎节是地球上最有弹性的包扎结,也是地球上最结实的包扎结,

我是一位肯塔基人,路易斯安那人或者乔治亚人,穿着鹿皮绑腿,游荡在埃克霍恩(Elkhorn)的山谷里,

我是一位印第安纳,威斯康星,或者俄亥俄船员,在湖泊,海湾或者沿着海岸线漫游,

我无拘无束地穿着加拿大雪地鞋,或者去往北边的灌木林,或者跟着渔夫们去了纽芬兰,

我无拘无束地搭乘着破冰船,与其他船只一起航行并且逆风转向,

我无拘无束地呆在佛蒙特州山上,或者缅因州森林中,或者德克萨斯州农场里,

我是加利福尼亚人的同志,自由的西北州人的同志,(我爱他们宽大粗壮的身材,)

我是撑筏者的同志,我是挖煤工的同志,我是所有那些握手并且欢迎来喝酒吃肉的主人的同志,

既是最单纯的一位学习者,也是最深思熟虑的一位教师,

既是白纸一张的学徒,也是阅历无数的老手,

属于每一种颜色和种姓,属于每一个阶层和宗教,

一位农夫,机修工,艺术家,绅士,航海员,公谊教徒,

囚犯,情夫,捣乱分子,律师,医生,牧师。

任何事物,如果超过我本身的多样性,我都抵触,

呼吸空气但是留下足够多在我身后,

不高人一等,并且已经存在于自己的位置。

(就像那飞蛾和那些鱼子都存在于自己的位置,

那些我看到的明亮的太阳和那些我没看到的被遮挡的太阳都存在于它们的位置,

那有形之物存在于它的位置,那无形之物也存在于它的位置。)

17

这些真的是所有年代所有地域所有人的思想,它们并不是我的原创,

如果它们不像属于我那样属于你,它们便是虚无,或者接近于虚无,

如果它们不是那个谜语和那个谜底,它们便是虚无,

如果它们不是既接近又遥远,它们便是虚无。

这就是那些草叶,在任何有土壤和水的地方生长,

这就是那无处不在的空气,它沐浴着整个地球。

18

用我的短号和我的圆鼓,我带来了强劲的音乐,

我不仅为公认的胜利者演奏行军曲,我也为被征服者和被杀害者演奏行军曲。

你是否听说过战斗当天占上风是好的?

我想说失利也是好的,打败仗和打胜仗都依据同样的精神。

我为献身沙场者鼓与呼,

为他们我用力将我的管乐器吹奏出最响亮最欢快的声音。

那些失败者万岁!

那些战舰沉没在海中的勇士们万岁!

那些自己也沉没在海中的勇士们万岁!

所有那些打了败仗的将军们万岁!所有那些反败为胜的英雄们万岁!

那些数不胜数的无名英雄们和那些最伟大的著名英雄们万岁!

19

这是平等待客的那餐饭,这是为自然饥饿准备的肉,

这顿饭用来招待恶魔,也用来招待圣贤,我邀约了所有人,

我不会怠慢或者遗漏任何一位,

就连那些情妇,寄生虫,小偷,也会被邀请,

那位厚嘴唇的奴隶受到邀请,那位梅毒患者也受到邀请;

他们和其他人所享受的待遇没有差别。

这是那只羞怯的手传过来的压力,这是飘逸的发丝和气味,

这是我的嘴唇接触到你的嘴唇,这是渴望的细语呢喃,

这是遥远的苍穹映射着我的面庞,

这是我思想的交汇处,也是喷发点。

你猜我有一些复杂的企图?

我当然有,就像四月里的暴雨,和石头侧面的云母也一样有复杂的企图。

你以为我会震惊?

那日光会震惊吗?那早起的在林子里嘁嘁喳喳的红尾鸲会震惊吗?

我比它们更震惊吗?

此时此刻我自信地讲述,

我可能不会告诉给每个人,但是我将告诉你。

20

那边是谁?欲壑难填,粗野,神秘,赤身裸体;

我是如何从我吃下的牛肉中摄取能量?

人到底是什么?我是什么?你是什么?

所有我自己标记的地方你应该用自己的标记将它们抵消,

我不会抽抽搭搭,哭哭啼啼说这个世界完了,

说岁月是真空,并且地面上只有龌龊和泥潭。

呜咽和奉承包裹着杀伤的粉末,家族规矩仅覆盖到远房表亲,

屋内或者室外,我的帽子愿意怎么戴就怎么戴。

我为什么要祈祷?我为什么要崇拜?为什么要客套?

已经将各个阶级都窥探了一遍,分析了每个细节,请教了专家并且精密计算,

我发现没什么东西能比坚持自己的骨气给我更大的能量。

在所有人身上我看到我自己,不多,但也不差一分一毫,

所有我身上有的那些善或恶,他们也一样具备。

我知道我既坚实又可靠,

宇宙中那些汇聚的事物,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所有都已书写完成,我必须理解它们的含义。

我知道我不会死亡,

我知道我的轨迹不可能被一个木匠的圆规所描绘,

我知道我应该不会像小孩子在夜里用烧焦的树枝在墙上完成的涂鸦一样消亡。

我知道我是庄严的,

我不会麻烦我的精神去证明自己或者去寻求理解,

我理解基本法则从来不会道歉,

(我想我的行为其实并没有比我的房屋所处的水平面更骄傲)

我就这样存在,这点已经足够,

如果世界上没有人意识到我,我亦心满意足,

如果世界上每个人所有人都意识到我,我亦心满意足。

有一个世界已意识到我,到目前为止对我来说最大的知音,那个世界便是我自己。

我无论是在今天,还是在一万年或者千万年后到达自己,

我可以欢欣鼓舞地现在就完成,或者怀着同样的欢欣鼓舞继续等待。

我的立足之处已经被铆焊在花岗岩上,

我嘲笑你称之为溶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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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是身体的诗人,而且我是灵魂的诗人,

天堂的快乐与我同在,而且地狱的痛苦与我同在,

我将前者嫁接到自己身上,让它长大;我将后者翻译成一种新的语言,

我是女人的诗人,就像我是男人的诗人,

并且我说做一个女人和做一个男人一样伟大,

并且我说没有任何事情比人类的母亲更伟大。

我咏叹扩张或者骄傲之歌

我们有的那些躲藏和批评已经够了,

我演示的那个规模还仅仅是在开发中。

你已经超越其他人了吗?你是总统吗?

那个位置不值一提,他们每个人都能到达那里,并且继续前进。

我是那个他,与那温柔的生长的夜晚一起散步,

被夜晚搂抱着,我向着大地和海洋呼喊。

紧靠着胸膛裸露的夜晚—紧靠着充满磁性饱含营养的夜晚!

刮南风的夜晚—仅有几颗又大又亮的星星的夜晚!

昏昏欲睡的夜晚—疯狂的裸体的夏天的夜晚。

哦请微笑,性感撩人,口气清新的大地!

树木沉睡仿佛在梦中流动的大地!

日落刚离去的大地—高山薄雾笼罩的大地!

满月像琉璃一般倾泻,仅稍稍点缀了些蓝色的大地!

河流的潮水表面明暗斑驳的大地!

云彩上那清澈的灰色因为我而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清晰的大地!

包揽万物的大地—开满了苹果花的大地!

请微笑,因为你的情人来了。

挥金如土的你,已经给我爱情—所以我也要把爱给你!

哦,那无法言说的火热的爱情。

22

还有你,海洋!我也让自己服从你的指挥—我猜到了你的意思,

我在海滩上看到了你邀请我的弯曲的手指,

我相信在没有感觉到我之前,你拒绝回去,

我们必须一块走一回,我脱去衣衫,赶忙离开陆地的视线,

像垫子一样柔软地支撑我,在一浪接一浪的沉醉中晃动我,

用高涨的性欲冲击我,我能回报你。

你这拖着长长的潮涌的海洋,

你这吞吐着宽阔的,突如其来的呼吸的海洋,

提供那些生命的盐水,也提供未经修整但永远就绪的墓地,你这样的海洋,

风暴的鼓吹者和掀翻者,善变并且挑剔的海洋,

我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也和你一样身处一个相位,并且身处所有的相位。

加入了那些涌入和涌出的水流,我是仇恨和调停的歌颂者,

我是爱人和那些相拥而眠的亲人们的歌颂者。

我是那个证明确实存在怜悯之心的人,

(难道我应该为屋里所有的物品编写一个名单但却忽视支撑它们的这幢房子?)

我不仅是善的诗人,我不拒绝也成为恶的诗人。

关于美德关于恶习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什么?

邪恶推动着我,改过自新也推动着我,我不偏不倚,

我的步伐不是挑刺者的步伐,也不是拒绝者的步伐,

我湿润所有生长的事物的根茎。

你害怕生生不息会孕育出淋巴结肿瘤?

你猜测天体法则还没有被刨根问底并且修订补充?

我发现这边是平衡的,并且在地球和我们对称的那一边也是平衡的,

宽容的教义和严苛的教义一样提供稳定的帮助,

此时此刻充满活力早起的我们所拥有的思想和行为。

经过逝去的亿万个分钟,这分钟来到我的面前,

没有哪一分钟比这个以及现在的分钟更好。

那些过去表现很好,或者现在表现很好的事情不算是什么奇迹,

怎么会有卑鄙之士或无信仰之徒才一直并且永远是奇迹。

23

多少个年代的延绵不绝的词语!

还有我的关于现代的词语,关于全体的词语。

关于从来不犹豫或者拒绝的信仰的词语,

它孤身没有缺陷,它孤身便可圆满并且完善万物,

那个神秘,令人费解的奇迹孤身便完善世间的一切。

我接受现实并且不敢去质疑它,

从头至尾满怀唯物主义。

实证科学万岁!精确证明万岁!

抓起混合着雪松还有丁香树枝的景天草,

这位是词典编辑,这位是化学家,这位用古老的象形符号创建了一种语法,

这些船员准备将船舶开过危险的未知水域,

这位是地质学家,这位是拿手术刀的,并且这位是数学家。

先生们,对你们我从来抱有崇高敬意!

你们掌握的那些事实很有用,但它们并不是我的家园,

我只是经过它们去到我居住的那片领地。

我的词语不太谈论那些已有的资产或属性,

更多地时候它们是提示,关于那些没有被述说过的生活,关于解脱和自由,

可能简短地谈到中性或者无性,但更多的时候倾向完整的男人和女人,

敲响反叛的锣,并且与逃犯,还有那些阴谋策划者一起停留。

24

沃尔特-惠特曼,一个宇宙,曼哈顿之子,

他喜欢折腾,浑身是肉,享乐至上,暴饮暴食,四处播种,

他不是无病呻吟者,不会凌驾在男人和女人之上或者远离他们,

不比骄傲自大者更谦虚。

从门上卸下那些锁头!

从门框上卸下那些门!

无论是谁如果他贬低他人他也贬低我,

并且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它们最终都返回到我这里。

神的灵感汹涌不断穿过我,既连续又离散地穿过我。

我说出远古的密码,我发出民主的信号,

以上帝的名义!我无法接受任何宣称找不到对等的另一半的理论和教条。

多少漫长暗哑的声音穿过我,

世世代代连绵不绝的那些囚犯和奴隶他们的声音,

那些病人和绝望者,那些小偷和侏儒他们的声音,

那些预备和叠加不断循环的声音,

还有那些将星星连在一起的线条的声音,那些子宫的声音,那些精液的声音,

还有关于那些卑贱者们的权利的声音,

关于那些畸形的,微尘一样的,平庸的,愚蠢的,被鄙视的人们的权利的声音,

雾在空气中(的声音),甲壳虫滚动粪球(的声音)。

明令禁止的声音穿过我,

有那些性爱和欲望的声音,有那些遮掩着但被我一把揭开的声音,

那些有伤风化但被我澄清并美化的声音。

我没有将手指捂在自己的嘴巴上,

对待肠子时,我像对待头和心脏一样精细,

对我来说交媾不会比死亡的地位更高级。

我信仰肉体和食欲,

看,听,感觉都是奇迹,我身上的每个部分和标签都是奇迹。

从内而外我都是神圣的,不论我触碰了什么,或者被什么东西所触碰,它们也都变得神圣,

这些腋窝下气息的味道比祈祷者更好闻,

这颗脑袋也比教堂,圣经,以及所有教条都神圣。

如果有一件事我会比其他任何事情更崇拜,那就是扩散我的身体,或者其中任何一个部分,

我那半透明的气质应该是你!

我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应该是你!

我那坚实的男性器官应该是你!

我耕种作业中无论哪个环节你都应该拥有!

你应该有我充沛的血液!在你牛奶一样的血脉中流淌的应该是我生命里榨取的最后几滴白色浆液!

把自己的胸脯压在别人的胸脯上面那应该是你!

我的大脑那些神秘的层峦叠嶂你都应该拥有!

那冲洗过的菖蒲草草根!那只怯生生的小鸟!看护着那只鸟窝,里面两只蛋一模一样!它们应该是你!

那些扭在一起,像干草一样的头发,胡须,和毛发应该是你!

滴洒的枫树糖浆,雄壮的大麦纤维,它们应该是你!

如此慷慨的太阳应该是你!

在我的脸上一明一暗地反光的蒸汽应该是你!

你那些汗水的溪流和晨露应该是你!

用柔软挑逗的性器官按摩着我,那些风应该是你!

像雄壮的肌肉一样起伏的宽阔田野,橡树粗壮的枝干,曲折旅程中邂逅的野花,这些应该是你!

我抓过的手,亲吻过的脸庞,触碰过的凡胎俗子,这些应该是你!

我没有节制地溺爱自己,那么多自己,所有都是如此鲜嫩,

每时每刻,任何事情都带给我欢乐的震撼,

我无法表达我的脚踝是如何弯曲,或者我最微弱的愿望源自何处,

或者是什么原因让我释放友谊,或者又是什么原因让我接受友谊。

登上门前的台阶,中途我停下来考虑它是否真的如此,

我窗前的一支牵牛花比书中的所有那些形而上学更让我心满意足。

去目睹破晓那一刻!

微弱的光亮一点点冲淡无垠的,纱幔般笼罩的阴影,

空气在我的上颚留下美好的味道。

伴随天真无邪的跃动,承载着永动世界的负重,(太阳)安静地升起,散射出清新(的光芒),

倾斜着向高向低喷射。

我无法看见的某物指向天空安置了整排的欲望十足的尖刺,

明亮的彩色液体的海洋充满了整个天堂。

天空旁的大地,却仍然保持着它们之间连接处的当日关闭,

但东方升起的挑战者这个时刻已经越过了我的头顶,

刻薄的嘲笑者,到那时再看你是否(仍然)是主人!

25

那个令人失明般炫目和壮观的日出马上就要杀死我,

如果我不能立刻并且一直也从我的身上发出初升的太阳。

我们也像太阳一般炫目并壮观地升起,

在破晓时分的冷静和沉着中我们找到自己的“我那个灵魂”。

我的声音追逐着我的视线无法到达的事物,

随着我的舌头的转动,我环绕了世界以及世界的容积。

言语是我的视觉的孪生兄弟,尽管它在度量自己方面差很多,

它永不休止地挑衅我,它总挖苦地说,

“沃尔特你装的够满,为什么你不倒些出去呢?”

来吧我将不会被挑逗,你编造了太多的解释,

哦言语,难道你不知道你下面的那些花蕾是如何结苞的?

在忧郁中等待,被霜冻保护着,

我发出先知的尖叫之前灰尘便已经撤退,

最后由我补充足够的理由去平衡它们,

我的知识就是我的生命器官,它与万物的最终意义保持一致,

那就是欢乐,(无论是谁听到就让他或者她开始追寻这一天吧。)

我最后的优点就是拒绝了你,我拒绝将我到底是谁和盘托出,

去环绕世界吧,但永远不要试图环绕我。

只需往你的方向看一眼,我就能将最冠冕堂皇的你挤到一边。

书写和演说不能证明我,

我将所有证据以及其他每件事物都带在脸上,

关闭嘴唇的那一刻我彻底迷惑了怀疑者。

26

现在我除了倾听什么也不做,

把我听到的累积放进这首歌,让声音为它做贡献。

我听到鸟群的聒噪,生长中的大麦的喧嚣,火焰的闲言,烹调我的美餐时木棍发出的咔哒声,

我听见我喜爱的声音,人类喉舌发出的嗓音,

我听见所有声音一起并行着,组合着,汇聚着或者跟随着,

城市的声音,城市郊外的声音,白天的声音,晚上的声音,

健谈的年轻人们对他们的亲友说的那些话,劳动者们在他们的餐桌上发出的宏亮笑声,

破裂的友谊背后的那些愤怒,病人的那些微弱语调,

法官将双手紧按在桌子上,他苍白的嘴唇在宣布一个死刑判决,

搬运工人从停靠码头的船只上面往下卸货时发出的呼啊嘿呦,船锚索道被拉紧的声音,

警钟的叮铃,火焰的哭喊,发动机换挡时的嗡嗡,洒水车发出预警时的当啷声和彩色闪光,

汽笛声,逐渐靠近的列车车厢它们坚实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两两一排行军队列的那些士兵的脑海里播放的缓慢口号声,

(他们将要去保卫战友的遗体,黑纱遮盖了他们的旗帜)

我听到了大提琴的声音,(它是年轻人的心在抱怨,)

我听到了短号声,它快速地挤进我的耳膜,

它用煽情造作的哀愁和痛苦摇晃我的腹腔和胸腔。

我听到了那个合唱,它是一曲宏伟的歌剧,

啊这个才是音乐—它适合我。

男高音的声音像造化一样洪亮并且新鲜,

随着音节律动着的他的嘴唇向我倾泻着音乐,直到装满为止。

我听到了那位训练有素的女高音(她唱的是哪一段?)

那段交响乐将我抛到九霄云外,

它从我身上抓出来的那些热情,我拥有它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它驾着我扬帆航行,我不禁轻拍着赤裸的双脚,有慵懒的波浪舔着它们,

我(突然)遭受苦涩和愤怒的冰雹袭击,无法呼吸,

浸泡在加了蜂蜜的吗啡中,我的喉咙在假装死亡时哽咽堵塞,

(挣扎好久)终于畅通,感觉神秘之谜,

那个我们称之为“活着”的东西。

27

以任何形式,这是什么意思?

(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我们所有人,每次都回到别处,)

如果没有任何事物更进化,那么躲在冷漠的壳子下面的蛤蜊就已经足够。

我的不是冷漠的壳,

我浑身上下都是导体,无论我在运动还是静止,

它们抓住每个物体,并且牵着它从我的身上穿过。

我仅仅用我的手指去搅拌,压迫和感觉,并且很快乐,

用我的人性去接触另外一个人的人性,差不多是我所能承受的最大程度。

28

那么这是一次触摸?让我浑身战栗到达一个新的主体,

火焰和以太冲向我的血管,

我身上叛变投敌的尖端伸展着,争先恐后地去帮助它们,

我的肌肉和血液激发出闪电去抽打那个几乎和我自己完全一样的躯体,

来自四面八方的色迷迷的挑衅者们撩拨着我的四肢,让它们收紧变硬,

倾倒我的心房,滤出里面的溶液一滴不剩,

淫荡放肆地对待我,丝毫也不掩饰,

假冒(合法的)旨意,夺走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解开我的衣服,在赤裸的腰部将我抓住,

用阳光和牧场的平静骗我上当,

毫不谦逊地将其他知觉全部推到一边,

这些知觉刚才还想贿赂我替换触觉(的位置),这样它们可以去像牛羊一样啃食我的身体的边缘,

完全不考虑不顾及我正在泄漏的力量或者我的愤怒,

(触觉)将羊群的其他成员轰散到周围,欣赏它们一会儿,

然后全体集合矗立到一个山岬上来撕咬我。

哨兵们抛弃了我身体的几乎每个角落,

他们让我在红色掠夺者跟前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他们也都来到了山岬上旁观并且帮忙对付我。

我被叛徒们放弃,

我疯狂地辩解,丧失了我的理智,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才是最大的叛徒,

是我自己第一个来到了山岬上,是我自己的手把我带到了那里。

你这个动手动脚的恶棍!你在干什么?我的呼吸已经紧锁在它的喉咙里,

(快点)松开你的闸门,你对我太过分了。

29

盲目的,爱的,用力扭转的触摸,封在套子里面,戴上帽子,有一副尖锐牙齿的触摸!

是它让你如此痛苦,想要离我而去?

新来者紧跟着离开者,孽债与业报川流不息,

千金散尽,万金复来。

幼苗承受并且积攒雨露,在路边茂盛生长,

映入眼帘的景色雄赳赳气昂昂,尺码巨大,一片金黄。

30

所有的真理等待在所有的事物中,

它们既不着急也不抵触把自己交代出去,

它们更不需要产科医生的手术钳,

对我来说平凡之物就像任何事物一样宏大,

(什么会比一次触摸还多或者还少?)

逻辑和布道从来无法说服人心,

夜晚的湿气在我的灵魂里面走得更深入。

(只有那些能够对每个男人和女人证明自己的是这样,

只有那些没有人可以否认的是这样。)

一分钟的我和一个点滴的我便让我的大脑平静,

我相信这湿润的黏土应该成为恋人和煤气灯,

并且万物分类的清单便是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的主要成分,

并且山顶以及那里的鲜花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对彼此的感觉,

并且从那节课开始他们将无拘束地分支繁衍,直到成为创造万物的主人,

并且直到一个以及全体能带给我们快乐,直到我们能将快乐带给他们。

31

我相信一片草叶不比星星的轨迹更轻微,

并且蚂蚁,沙粒,和小鹪鹩的鸟蛋也是一样完美,

并且雨蛙是一件最高级的杰作,

并且露莓可以装扮天堂的会客厅,

并且我手中最狭窄的合叶可以嘲笑所有的机械,

并且那只头部扁平,嘎吱嘎吱咀嚼的母牛超过任何雕塑,

并且一只老鼠已经是震惊千百万异教徒的奇迹。

我发现我身上包含片麻岩,煤炭,长丝青苔,水果,稻谷,和有营养的块根,

并且我浑身上下到处爬满的都是四蹄动物和飞鸟,

并且我有合适的理由远离那些被我抛在身后的东西,

但是当需要时我随时可以叫任何一件回来。

全速前进或者怯步不前这些毫无用途,

为了对付我的靠近那些熔岩动用了它们古老的热量但这毫无用途,

那只古代大象撤退到它自己已经变成粉末的骨骼中但这毫无用途,

物体们跳出它们所属的种类,化成千姿百态但这毫无用途,

海洋涌进空洞,巨型恶魔们躺倒在地但这毫无用途,

那只秃鹫把整个天空当成了自己的家园,但这毫无用途,

那些蛇滑过伏在地面的那些青藤和木桩,但这毫无用途,

那只驼鹿穿过树林中的那些小路,但这毫无用途,

那只嘴巴像剃刀一样锋利的海雀向北航行到了拉布拉多高原,但这毫无用途,

我快速跟上,向上爬到峭壁裂缝中间的巢窝中。

32

我认为我可以转身去和动物一起生活,他们是如此温和并且独立,

我站着把它们凝视了很久很久。

它们不会焦虑或者抱怨自己的状态,

它们不会在半夜里中躺着失眠,并且哀悼自己的罪恶,

它们不会没完没了地讨论自己对上帝的职责,让我没法忍受,

没有哪位是不满意的,没有哪位被拥有身外之物的疯狂折磨得寝食难安,

没有哪位向另外一位,或者生活在数千年前的同类下跪,

没有那位期待受到尊敬,不然就对整个地球不高兴。

所以它们向我显示了跟我的关系,并且我接受它们,

它们给我带来了我的筹码,它们展示给我看它们已经将其据为所有。

我好奇它们是从哪里获得了这些筹码,

是我许多个年代之前曾经过那条路并且粗心地掉下了它们?

我自己则继续向前,彼时,此刻和永远,

总是收集更多,显示更多,总是行色匆匆,

无穷无尽,包罗万象,以及这其中的同种类型,

不会只对那些勾起我往日回忆者特别优待,

在这里挑出我特别喜爱的那个,接下来和他好好培养兄弟感情。

一只魁梧英俊的公马,他满怀朝气的身躯,敏感地回应我的抚摩,

前额高昂,面庞宽阔,

四肢光滑柔韧,尾巴扫着地面,

眼中充满了邪恶的闪光,耳朵精心修剪过,在灵活地运动。

当我跨上他的那一刹那他的鼻孔张大,

当我们绕着环形跑道奔驰他强健的四肢因为欢乐而颤抖。

公马,我只是借用你一分钟,然后我便会放开你,

我为什么需要你的步伐,当我自己可以超过它们?

甚至当我站立或者坐下我也比你行驶得更快速。

33

我在草地上闲逛所猜想的那个,

我独自躺在床上所猜想的那个,

还有当我漫步海滩,头上清晨的星光正在变得暗淡,我所猜想的那个。

束缚和拖累我的绳索和负重离我而去,我的肘部停留的地方海天相接,

我的身体笼罩着整个山脉,我的手掌覆盖着陆地连绵不绝,

我的足迹跟随着我的视线。

在城市那些方方正正的房子旁边—与伐木工人们在小木屋里一起宿营,

沿着收费公路的那些轨道,沿着干涸的峡谷和溪流的渠床,

为我的洋葱果园除去杂草,或者锄耕成行的胡萝卜和白萝卜,穿过草原,钻入森林,

勘探矿产,挖掘金子,为新购置的树木切掉拦腰一圈树皮,

脚踝以下部位已经被滚烫的沙子烤焦,我将我的小船拉向浅河滩的下游,

那里黑豹来回走在一人多高的树干上,在那里雄鹿暴怒地将身体转向那位猎手,

那里响尾蛇将他软绵绵的身体摊在石头上晒太阳,在那里水獭饱餐鱼饭,

那里皮肤起褶的那只短嘴鳄鱼睡在浅流旁边,

那里黑熊在找寻着可食的块根或者蜂蜜,那里河狸用他船桨形状的尾巴拍打着泥巴;

越过那片生长中的甘蔗,越过那开满黄花的棉花木,越过那些低矮湿地中的稻谷,

越过那座尖顶的农舍,它的屋檐水槽里有贝壳形的泡沫和纤细的小草,

越过那美洲柿子树,越过那叶子长长的玉米,越过那开着娇艳蓝花的亚麻,

越过那白色和黄色的荞麦,那有一只飞虫与同伴一样发出蜂鸣的声音嗡嗡作响,

越过黑麦田里那布满灰尘的绿色,微风中它荡起涟漪,明暗交织,

爬上山顶,小心翼翼地升起自己,靠牵绊在地面的四肢保持高度和平衡,

走过草地中间被人践踏出来的小路,费劲穿过灌木丛(茂密)的树叶,

那里鹌鹑在树林和麦地之间发出口哨般的鸣叫,

那里蝙蝠在七月的夜间飞行,那里巨大的金龟子在黑暗中排便,

那里溪水冲出老树的树根,奔流到草地,

那里牛群站着剧烈地抖动皮毛,赶走苍蝇,

那里薄纱布悬挂在厨房里,那里柴火架子跨在壁炉前面的石板上,那里蜘蛛网像装饰一样从房椽垂下,

那里杠杆锤击打,那里冲床旋转着它的气缸,

那里肋骨下面那颗人类之心在剧烈的阵痛中跳动,

那里梨形的热气球在空中漂浮,(我自己在它里面漂浮,平静地观察着地面,)

那里打着活结的绳索牵引着救生车,那里热量孵化了凹陷在沙坑里的淡绿色鸟蛋,

那里母鲸鱼和她的幼崽一起游泳,永远不离不弃,

那里蒸汽船向后面拖着长长的三角标志旗一样的黑烟,

那里鲨鱼的鳍像是水下伸出的一只黑色碎片一样切割着水平面,

那里被烧了一半的双桅帆船跟随着不知名的水流漂浮,

那里她满是泥浆的甲板上已经长满了贝壳,那里甲板下面的尸体在腐烂变臭;

那里满是星星的旗帜在军团指挥部飘扬,

向北沿着长长的岛屿靠近曼哈顿,

在尼亚加拉,瀑布像我脸上的一张面纱一样落下,

落在台阶,落在门外硬木的落脚石上,

落在赛马场,或者享受野餐或者吉格舞或者一场美妙的棒球比赛,

在苹果酒磨房品尝黄色苹果酱的甜蜜,用一只吸管吮吸果汁,

在苹果削皮机想要亲吻我找到的所有红色水果,

在群众集会,海滩派对,乡村友谊聚会,玉米剥皮聚会,盖房聚会这些场合;

那里知更鸟发出他悦耳的咯咯咕咕的笑声,尖叫声和抽泣声,

那里谷仓院子里堆积着干草垛,那里干柴火的枝条散落了一地,那里简陋的窝棚里住着待产的母牛,

那里公牛上前去干它该干的工作,那里种马遇见了母马,那里公鸡踩踏着母鸡,

那里年轻母牛们在啃着嫩草,那里鹅群猛然一动一动地呷着食物,

那里落日的阴影无限延长直到笼罩了没有边际的寂寞的大草原,

那里蜂鸟在闪烁,那里长寿的天鹅在扭弯转动着脖子,

那里黑顶海鸥在岸边突然急速飞走,那里她发出像人一样的笑声,

那里蜂巢铺满了花园里被高高的杂草掩埋了一半的那张灰色长凳,

那里脖子上好像带着一个项圈的山鹑们在地上伸出头围成一圈睡觉,

那里葬礼的车队开进了一座墓地的拱形大门,

那里冬季的野狼在积雪皑皑,树枝上挂满了冰凌的荒地里吠叫,

那里头顶黄冠的苍鹭晚上来到沼泽地的边缘吃小螃蟹,

那里游泳和跳水者们溅起的水花让炎热的中午变得清凉,

那里蝈蝈在墙那边的胡桃树演奏着她的口琴,

穿过种植着香橼和银丝藤黄瓜的蔬果园子,

穿过盐渍地或者桔子林中的空地,或者冷杉树的下面,

穿过体育馆,穿过挂着窗帘的沙龙,穿过办公室或者公众大厅;

本地人与外地人一样让我高兴,新的与旧的一样让我高兴,

姿色平庸的女人与漂亮美丽的女人一样让我高兴,

那个女教徒,当她脱掉帽子开始旋律优美地谈话,她让我高兴;

那刷着白墙的教堂里唱诗班的音调,让我高兴,

在那场让我印象深刻的露天宗教集会上,那位冒着汗的卫理公会教士的诚恳发言让我高兴,

整个早上我巡视着百老汇的橱窗,在厚厚的玻璃板上把我的鼻子压平,

同一天下午四处游逛,抬头看看白云,或者低头看看小巷,或者将视线沿着海滩延长,

我在中间,左右臂膀一边挎着一位朋友,

和那位沉默的棕色脸颊的土著男孩一起回家,(他走在我的身后,与那天的暮色亦步亦趋,)

远离宿营地研究着动物的脚印,或者鹿皮靴的足迹,

在医院的折叠床旁将柠檬水递给发烧的病人,

夜深人静时靠近已经入殓的遗体,借蜡烛的亮光仔细端详,

航行到每一个港口,去讨价还价,寻找刺激,

与当代的群众一起忙碌,和任何人一样热切而浮躁,

粗暴对待我厌恶的人,准备好在我的疯狂中将他千刀万剐,

午夜时分在自家后院倍感孤独,思绪早就不知去向何方,

漫步在犹地阿的古老山丘,有美丽儒雅的上帝陪伴在我身旁,

全速前进通过空间,全速前进通过天堂和星辰,

在七颗行星中间,在银河中间,在直径八万英里的面积中间全速前进,

和拖着尾巴的流星一起全速前进,跟它们一样扔出火球,

带上那个月牙儿,它肚子里装着自己圆满的母亲,

怒吼着,欣赏着,计划着,爱恋着,警惕着,

退缩并且填满,出现并且消失,

每个日夜我都跋涉这些道路。

我访问这些星球的果园查看收成,

查看数以万兆计的成熟果实,查看数以万兆计的青绿色幼果。

我进行了那些飞行,它们属于一个流动并贪婪的灵魂,

我的音调比铅锤的声音还要低。

我自行选取物质和非物质,

没有卫兵能将我拒之门外,没有法律能阻止我。

我的信使不断地出海巡游或者给我带回它们的见闻。

我去狩猎北极熊和海豹,借助尖顶的撑杆越过地面的裂缝,抓住那些垮塌下来,易碎的蓝色冰块。

我爬上帆船前桅杆的顶端,

在深夜到桅杆瞭望台上岗,

我们航行在北冰洋,光线刚刚好,

穿过清晰的大气,我伸展全身,包围这奇妙的美景,

这些巨大质量的冰块穿越我,并且我也穿越它们,所有的方向都是美不胜收的壮丽景色,

远处是白雪冠盖的高山,我对它们抛掷我的奇妙幻想,

我们在靠近一些马上就要开战的雄伟战场,

我们经过营地外面的大型岗哨,我们经过的时候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或者我们从外围进入惨遭破坏的巨大城池,

那里的破砖碎瓦,断壁残垣超过地球上现在所有的城市。

我是一名自由的伴侣,露宿在侵略成性的营火旁边,

我把新郎赶下床并且自己和新娘呆在一起,

整个晚上我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和嘴唇将她捆紧。

我的声音就是那个妻子的声音,好像楼梯的栏杆发出的尖叫,

他们提起我已经沉没的男性身体时,它在向下滴着水。

我理解英雄的宽大胸怀,

当今以及所有时代的勇气,

那位渔船船长是怎么目睹那艘蒸汽船的残骸,上面挤满人,船舵已经不知去向,并且死神在暴风雨中追逐着它上上下下,

他是怎么紧紧抓住残骸,一英寸也不放松,白天坚定,晚上也坚定,

并且在木板上用粉笔写下大字,请振作,我们不会抛下你们;

他是怎么三天三夜跟随他们,钉住他们,不肯放弃,

他是怎么最后终于拯救了漂流的整个团队,

纤瘦细长,穿着宽大长袍的女人们,当她们从为他们准备的坟墓那一侧登上船,她们是怎么一副表情,

那些沉默的,看上去有些沧桑的婴儿们,那些(兴奋地)起床下地的病人们,还有那些嘴角锋利,胡子拉碴的男人们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吞下所有这些,它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它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就是那位船长,我承受了痛苦,我就在那里。

殉道者们的那种轻蔑和冷静,

那位老母亲,因是女巫而被宣判死刑,当她被干木柴焚烧,她的孩子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那位被追赶的奴隶在奔跑中疲累不堪,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浑身是汗,

他腿上脖子上针刺般,猎枪散弹般,火枪子弹般的剧痛,

所有这些我都感到,或者我就是它们。

我就是那个被追赶的奴隶,被狗咬中时我随之抽搐,

地狱和绝望追上了了我,神枪手们一枪接着一枪,

我攥紧篱笆的扶手,我的伤口在流血,我皮肤上的汗水将它们冲淡,

我倒在草石堆上,

士兵们鞭策着他们很不情愿的马匹,来到近前,

他们嘲笑的话语充斥着我已经眩晕的耳膜;他们在头顶上用皮鞭残暴地将我抽打。

苦痛是我身上的仅有的几套衣裳之一,

我不用问那位伤者他感觉怎样,我自己已经成为那位受伤的人,

当我撑着一只拐杖观察这些,我的痛苦变成愤怒。

我是那个被压扁了的,胸部骨折的消防队员,

倒塌的墙壁将我埋葬到它们的废墟里,

我呼吸着热火浓烟,听见我的同志们在呼喊,

我听见他们的尖镐铁锹,发出遥远的咔哒声,

他们清走了木梁,温柔地将我举起。

穿着血红的衬衫我躺在夜晚的空气中,四周因为我而一片安静,

现在一点也不疼我筋疲力尽地躺着但并不悲伤,

包围着我的都是沾满白灰的美丽面容,他们头上的防火帽已经摘掉,

跪着的众人随着火把的亮光一块散去。

遥远的和死去的一齐复活,

它们或者长得像上弦的旋钮,或者像我的手臂一般移动,我自己便是那座钟表。

我是一位年长的炮兵,我来讲述发生在我的阵地的那场炮战,

我又回到了那里。

又是那一长串鼓声,

又是攻击我们的加农炮和迫击炮,

又是我的耳朵收听到反击的加农炮。

我置身其中,我看见并且听见整个战场,

那些哭喊,诅咒,咆哮,为准确击中目标而发出的喝彩,

救护车缓慢地经过,尾巴滴下红色的液体,

工人们在破坏之后搜寻,进行最必要的修补,

手榴弹穿过撕裂的屋顶落下,造成扇面形的爆炸,

四肢,头颅,石块,木头,铁块,飞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音。

我垂危的将军又一次从他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他剧烈地挥舞着他的手,

透过喉咙里粘稠的液体他气喘吁吁地说:别管我—管好—阵地。

34

现在我来讲述我年轻时在德克萨斯知道的事情,

(我不会讲述阿拉摩沦陷,

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那场战役,因此

那一百五十名士兵依然在阿拉摩保持沉默,)

这个是那四百一十二名年轻人被残酷屠杀的故事。

撤退中他们用辎重搭出了一个中空的方形工事,

包围他们的敌人,人数有他们的九倍;其中九百条生命,是敌人提前付出的代价,

他们的上校已经受伤,他们的弹药已经打光,

他们和敌人签署了一个体面的投降协议,收到了文书和印章,放下了他们的武器,并且列队去了战俘营。

他们是游骑兵军种的光荣,

骑马,射击,歌唱,烹饪,谈恋爱,没人能比,

魁梧,狂躁,慷慨,英俊,骄傲并且满怀热情,

留着络腮胡须,被太阳晒得黝黑,身穿猎人的轻便服装,

没有一个年满三十周岁。

第二个星期天早晨,那时是美丽的初夏,他们被成排结队地带到刑场,在那里被全体屠杀,

整个过程大约五点钟开始,八点之前便已结束。

没有人听从要求跪下的命令,

有些人开始疯狂并且无助地奔跑,有些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有几个被射中太阳穴或者心脏,立刻倒下,活人与死人躺在一起,

那些身受重伤和面目全非的还在地上(徒劳地)挖着坑,便有新到者加入他们,

有些半死的还企图爬走,

刺刀解决了他们,或者毛瑟枪的枪托锤击了他们。

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年轻人紧紧抓住他的杀手直到另外两个过来拽开他,

三个人的衣服都被撕破,覆盖着男孩的鲜血。

十一点钟尸体开始焚烧;

这就是屠杀四百一十二名年轻人的故事。

35

你是否想听一个从前的海战故事?

你是否想知道是谁在月亮和星星的照射下取得了胜利?

那么请听这个奇闻,就像当事人我奶奶的父亲跟我讲的一样。

我们的敌军一点也不躲躲藏藏我告诉你,(他说,)

他们是那种英式的勇敢顽强,没人能比他们更坚韧更实诚,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

伴随着黄昏他们过来猛烈地扫中了我们。

我们靠近他们,帆桁缠在一起,加农炮挤在一起,

我们船长赤手空拳,敏捷搏击。

在水下我们的船遭受了十八磅重的炮弹若干次射击,

第一次开火的时候已经在我们的低层火炮甲板爆炸两枚,炸死了周围所有人,并且击穿了头顶的天花板。

落日时战斗,天黑时战斗,

晚上十点钟,当空一轮满月,我们船只泄露的情况在恶化,此刻已有五英尺深。

船上的督察长释放了锁在后舱的罪犯,好让他们有个活命的机会。

卫兵们阻断了往返弹药库的交通,

他们看到太多陌生的面孔,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们的护卫舰开始开火,

对方问我们是否祈求饶命?

是否我们的旗帜已降下,战斗已结束?

我笑了因为我听见我的小船长的声音:

“我们没有投降”,他镇定自若地叫喊,“我们方面的战斗刚刚开始。”

只用了三支枪,

一只船长亲自掌握,瞄准敌人的主桅杆,

另外两只大火力散弹枪,让他们的步枪队闭嘴,把他们的甲板清光。

上面的扫射紧接着这阵火力,特别是对准主桅楼,

他们在整个交火的过程中勇敢地坚持着。

一刻也没停息,

抽水泵越来越赶不上泄露孔了,火焰在一点一点接近弹药库。

一个水泵被炸飞,大家都认为我们已经在下沉。

小船长宁静地站着,

他不慌不忙,声音不高也不低,

他的眼睛给我们带来比探照灯更多的光明。

接近午夜十二点,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们向我们投降了。

36

午夜伸展四肢安静地躺倒,

黑暗胸前的两只巨大船体一动不动,

我们的舰艇千疮百孔,正在缓慢地下沉,准备转移到刚被我们征服的那艘船上去,

船长戴着一副纸一样白的面孔,在后甲板冷静地发布着命令,

紧挨着那个在船舱里服务的侍应生的尸体,

是老水手死去的面容,和他长长的白发与精心打理的络腮胡,

哪怕百般扑救,残留的火焰还是在头顶脚下若隐若现,

那两三个官兵他们低沉沙哑的声音仍然很专业,

已经无法辨认形状的尸体一层叠一层,血肉迸溅到桅杆柱子上,

砍断的帆索,悬挂的缆绳,抚慰的海浪带来轻微的震荡,

烧黑的面无表情的枪支,装着火药粉末的瓶瓶罐罐到处都是,空气中有强烈的气味,

天空中有几颗又大又亮的星星,既安静又悲伤地闪烁着,

用力方可嗅到的海面微风,混合着岸边苔藓和草地的味道,以及幸存者接到的死亡消息,

外科医生手术刀发出嘶嘶声,他手中的锯子带着折磨人的牙齿,

喘气时的呼哧呼哧,无法忍受时的啧啧,血滴落下发出的噗啦,短促的疯狂呐喊,和长长的含混的渐渐消失的呻吟,

这些如此清晰,如此无可抵消。

37

那边你那个反应迟钝的哨兵!看好你的武器!

敌人都已经从失守的大门一拥而入!我被幽灵附体了!

化显所有非法或者受苦的化身,

我看见自己在监狱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能感觉到那种隐隐约约不间断的痛苦,

那些狱卒们扛着卡宾枪看守着我,

早上出去放放风,晚上需要关禁闭。

不仅是那个叛乱者戴着手铐和脚镣走到牢房里,并且我也与他拷在一起,走在他的身边,

(我不像是以苦为乐的那个,更像是沉默着颤搐的嘴角有汗水的那个。)

不仅是那个年轻人因为盗窃罪被收监,我也站起身,接受审讯并且判了刑。

不仅是那个霍乱病人躺着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是躺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我的脸庞是死灰一样的颜色,我的筋腱已经扭曲成硬节,人们远远地躲开我。

提问者们把他们化现在我身体里面,我也把自己化现在他们中间,

我整理好我的帽子,面带羞耻地坐下,并且乞求。

38

够了!够了!够了!

不知为何我已经被惊呆了。往后站!

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常见的错误边缘。

我居然能忘记那些嘲笑者和他们的侮辱!

我居然能忘记那些滴淌过的眼泪和那些大棒和锤子的打击!

我居然能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待我自己的十字刑诫和血腥加冕!

现在我回忆起来了,

我恢复了逾期停留的分裂,

那个石头坟墓乘以那些已经被封锁在里面的,或者被封锁在任何坟墓中的(幽灵),

所有尸体都腾空而起,伤疤愈合,挣断的绳索从我身上滚开。

我(的化身)成群结队,身上充满了那种源源不断的队列所赋予的超能力,

我们去往内陆和海边,穿过所有边境线,

我们的号令已经快马加鞭,前去覆盖整个地球,

在帽子上我们佩戴着几千年来开放过的花朵。

门徒们,我敬礼欢迎你们!来吧!

继续你们的注解,继续你们的提问。

39

那个友善的长发飘飘的野蛮人,他是谁?

他是等着被文明开化,或者准备掌握它甚至超过它?

他是那些户外长大的西南人吗?他是加拿大人吗?

他是来自密西西比乡村?衣阿华,俄勒冈,加利福尼亚?

山区?草原区,灌木区?或者是来自于大海的水手?

无论他去到哪里,男人们女人们迎接并渴望他,

他们渴望他能够喜欢他们,触摸他们,和他们交谈,与他们共处。

举止像雪花一样无拘束,言谈像野草一样简单,未经梳理的头发,笑声和纯真,

从容的步伐,合群的气质,适和的态度和风流,

这些从他的指尖以全新的模样降临,

它们在他的身体或呼吸的气味里飘荡,它们从他的眼睛的瞥视中飞舞而出。

40

炫耀卖弄的阳光我不需要你的沐浴—躺到一边去!

你只是照亮表面,我压迫表面,也压迫深处。

大地!看上去你在我的手里寻找什么东西,

说,老婆婆,你想要什么?

男人或女人,我本来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但不能够,

本来可以告诉你我身上有什么,你身上有什么,但不能够,

本来可以告诉你我心中的那个渴望,我日日夜夜的那个脉搏。

看,我不施舍说教或者一点小慈善,

当我给予,我给予我的全部。

说的就是你,软弱无能,膝盖松弛的你,

打开你被围巾包裹的下巴直到我将毅力吹进你的身体,

张开你的手掌,撩起你衣服口袋上面的小盖子,

我无法被拒绝,我强迫,我有好多储藏可以分配,

并且任何我有的东西我都给予。

我不问你是谁,那个对我不重要,

除了我包裹的内容之外,你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是。

我倾靠棉花地劳工或者厕所清洁工,

在他的右腮上我印上家庭成员般的亲吻,

在我的灵魂中我发誓永远也不拒绝他。

在适合生产的妇女身上我孕育更大更聪颖的婴儿,

(今天我喷射的这些东西,属于那些自大的共和国。)

我赶到任何临死者的跟前,拧开门上的把手,

把床单铺到床脚,

让医生和牧师回家。

我抓住那个下沉的人,用不可违抗的意志将他举起,

哦,绝望的人,这里是我的脖子,

以上帝的名义,你不能倒下!把你所有的重量都悬挂在我身上。

我用强有力的呼吸吹鼓你,让你漂浮,

别墅里的每一个房间我都安排了武装人员,

他们都是我的爱人,死亡的阻止者。

睡吧—我和他们将整夜守候,

没有任何疑虑任何疾病敢动你一个手指,

我已经拥抱你,并且从此以后将你据为所有,

当你早晨醒来你将发现我告诉你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41

当病人们躺在床上气喘吁吁时,是我给他们带去了帮助,

并且我为强壮直立的人们带去了更多需要的帮助。

我听说了关于宇宙的故事,

听说过并且已经听说了几千年;

到目前为止它好像还凑合—但难道这就是全部?

我来放大并且施用,

在一开始就比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商贩们开出更优厚的价钱,

我为自己采纳的是和耶和华完全一致的维度,

平板印刷克罗诺斯(Kronos),他的儿子宙斯(Zeus),还有他的孙子赫尔克里斯(Hercules),

购买奥西里斯(Osiris),爱希丝(Isis),柏拉斯(Belus),梵天(Brahma),佛陀(Buddha)的手稿,

在我的文件袋里,把印第安大神随意存放,为安拉安排一只夹子,将十字架镌刻在表面,

还有奥丁神(Odin),面貌丑陋的墨西哥神,以及所有偶像和幻象,

按所有这些受崇拜者的真实价值对待它们,但不多一分一毫,

承认他们生活过,并且完成了他们当时应该完成的工作,

(他们生下螨虫,就像羽翼未丰的小鸟一定会站起身,飞到空中,并且唱歌给它们自己听,)

接受那些神圣的粗略草稿,自己填写细节,将完成的作品免费赐予我遇到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

从一个规划房屋的设计师身上发现同样甚至更多,

为他挥舞木槌和錾子时卷起的衣袖申请更高的价值,

不反对特别显灵,考虑烟圈或者我手背上的毛发与其他显灵现象一样有趣,

对我来说,那些驾驶云梯和救火车的伙计们一点也不次于古代战争中的众神,

注意听他们的声音轰鸣着贯穿了废墟倒塌的全过程,

他们健壮的臂膀接力传递,安全通过烧透焦黑的木板,他们白色的前额经受了火焰的考验,毫发未伤,完好无损;

那位机修工人的妻子,当她的婴儿吮吸着奶头,她在替所有出生的人请求主的宽恕,

收获时那三只并排嗖嗖作响的镰刀,来自三位精力充沛的天使,他们身上的衬衫,在他们的腰部鼓鼓囊囊,

那位红头发龅牙的马夫在救赎着过去以及未来的罪恶,

贩卖他所有的财物,徒步旅行把钱省下来为他的兄弟聘请律师,当他因为伪造罪接受审判时坐在他的身边;

如果关于我的那片五米见方的格子里已经洒满最充裕的赞美和献礼,那就不要继续再往里面填充,

那公牛和那虫子从来没有受到足够的崇拜,

粪便和尘土比被梦到的事物更值得赞美,

没有根据的超自然,我自己也在等着成为一个至高无上者,

凭颅相,我已经是一位造物主,

把我放在这里,然后现在去往阴影它们隐蔽的子宫。

42

人群中有一声呼喊,

是我自己的声音,洪亮,席卷一切,不容置疑。

来吧我的孩子,

来吧我的男孩和女孩,我的女人,家属和亲朋,

现在演奏者鼓足他的勇气,他将序曲的音符传递给乐器的簧片。

随手写成的简易和弦—我感受到了你的高潮和停止有多单调。

我的头在脖子上转动,

音乐翻滚,但遗憾它们不是来自于管风琴,

周围都是人,但遗憾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永远是不会沉没的坚硬地面,

永远是暴食者和酗酒者,永远是升起和落下的太阳,永远是空气和无休止的潮汐,

永远是我自己和邻居们,不拘一格,顽皮,真实,

永远是那个古老的无法解释的询问,永远是那个被刺的大拇指,那个刺痛和干渴的呼吸,

永远是讨厌鬼的“咪咕”!“咪咕”!直到我们发现狡猾的他藏在哪里并且将其抓获,

永远是爱,永远是生命中那啜泣的液体,

永远是下巴下面的绷带,永远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桥梁支架,通往死亡。

在这里和那里都将硬币覆盖在眼睛上行走,

为了填饱肚子的贪婪,大脑在慷慨地用勺子喂食,

买票,拿票,卖票,但是那个盛宴从来没有去过一次,

很多人流着汗水,耕种,(收割),打晒,却只收到谷皮作为报酬,

几个人懒散地拥有(土地),却一刻不停地将麦子占有。

这就是那座城市,我是它的一位公民,

那些让其他人感兴趣的东西也让我感兴趣,政治,战争,市场,报纸,学校,

市长和市政厅,银行,关税,蒸汽船,工厂,家畜,商店,不动产与可动产。

好多那些扎着领子穿着燕尾服的人体模型被搬来搬去,

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肯定不是蠕虫或者跳蚤,)

我认识那些我的复制品,最虚弱最浅薄的那个也跟我一样不会死亡,

我做什么我说什么那些也同样等待着他们,

每一个让我挠头的想法也一样让他们挠头。

我完美地知道我的自我中心主义,

知道我无所不包的诗句,必须不折不扣地写下它们,

并且它们应该能够抓住脸红心跳的你们。

我的这首歌没有普通的词藻,

但是会突然地提问,跳跃忽远忽近;

带来这本印刷装订的书籍—但印刷机和印制工坊的男孩在哪里?

带来这些摄影精良的照片—但你手臂中搂着的妻子或者朋友她们在哪里?

带来这艘披着铁甲的黑色舰艇,她转塔上有火力强大的机枪—但那位船长和他的机师们的勇气和毅力在哪里?

带来屋子里的这些盘子,用品和家具—但男主人和女主人,还有他们眼中的那些目光在哪里?

带来高处的天空—但此处或者隔壁,或者对面在哪里?

带来历史上的圣士和贤明—但你自己在哪里?

带来说教,信条和神学—但深不可测的人类大脑在哪里?

并且理智是什么?爱是什么?生命是什么?

43

我的信仰是所有信仰里面最伟大的,也是最渺小的,

包围古老和现代的崇拜,以及古老和现代之间的所有崇拜,

相信我应该五千年后重返地球,

等待来自甲骨文的回应,尊崇众神,致敬太阳,

把第一块石头或者砍伐后的树根奉为神灵之物,将长长的宽腰带缠在木棒上,祈求魔法的力量,

帮助喇嘛或者婆罗门修剪祭祀偶像的油灯,

跳着舞通过街道,加入生殖崇拜的行列;或者到树林中做一个天体运动修行者,全神贯注,严肃认真,

用头骨杯畅饮蜂蜜酒,赞美萨斯塔斯经(Shastas)或者吠陀经,还有古兰经也一并留心,

敲打着蛇皮鼓走访玛雅金字塔神庙,被尖锐的石块和刀锋刮得遍体鳞伤,

笃信福音书,笃信被钉上十字架的他,确信他是神圣的,

参加集体跪拜或者清教徒的立式祈祷,或者耐心地坐在教堂的长凳上,

在我神智错乱的危机时刻大声咆哮,嘴角冒泡,或者像死人一样等待直到我的精神来唤醒我,

从私家道路和领地向外望去,或者从外面打量着私家道路和领地,

对于那些复杂线路的线索,我是它们的卷线器。

作为那个向心同时离心帮派当中的一员,我对他们逐个叮嘱,就像那个人旅行前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消沉的怀疑者枯燥乏味,被排除在队伍之外,

轻浮的,郁郁寡欢的,垂头丧气的,愤怒的,做作的,丧失信心的,无神论的,

我认识你们中的每一位,我知道痛苦,怀疑,绝望以及信仰缺失的海洋。

看鲸鱼的尾巴如何溅起水花!

它们弯曲的速度像闪电一般,带着痉挛,喷射出血液!

当怀疑者和颓废者的血花飞溅时请保持镇静,

我在你们中间就位,就像我在任何人群中间就位,

过去是推动,对你,我,所有人,都一模一样,

未曾尝试的以及后来对你,我,所有人,也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未曾尝试的以及后来是什么,

但我知道轮到它的时候它会证明自己是充分的,并且不会失败。

每个经过的它会被考虑,每个停止的它也会被考虑,没有一个能够失败。

那个死去并且被埋葬的男青年不会失败,

那个被安置在他身边的死去的女青年,也不会失败,

那个小孩子,在门缝里偷窥,然后撤退,再也没有露面,也不会失败,

那个老人,没有任何目的地活着,品尝着比胆汁还苦的生活,也不会失败,

那个住在那所朗姆酒液还有垃圾杂物混凝出结核一般硬块的破房子里的他,也不会失败,

那些数不清的被屠杀被戕害的人,那些粗野的苏门答腊土著,被称为是人类的渣滓,他们也不会失败,

那些仅仅张开口腔等着食物溜进来的浮游生物,也不会失败,

地球上的任何事物,或者地球上最古老的坟墓深处的任何事物,也不会失败,

千万个星球上的任何事物,千万个兆万个栖居在这些星球上的事物,也不会失败,

现在不会失败,已知的最微小的草屑也不会失败。

44

是时候解释我自己了—让我们全体起立。

我撕下所有已知,

我将所有男人和女人与我自己发射到未知之境地。

时钟指示着当前的时刻—但永恒它指示着什么?

我们到目前为止穷尽了万亿个冬夏,

前面还有万亿个冬夏,然后前面的前面还有万亿个冬夏。

出生已经为我们带来丰富多样,

后续的出生还将为我们带来更多的丰富多样。

我不认为某些更崇高某些更渺小,

把握住自己的时期和位置的那些东西,平等于任何事物。

难道人类凶残或者妒嫉地对待了你,我的兄弟,我的姐妹?

我为此感到难过,他们并没有凶残或者妒嫉地对待我,

所有人对我都很温柔,我不会保留哀伤的记录,

(我要哀伤做什么?)

我是已成之物的尖峰,并且我是将成之物的外壳。

在那些台阶一样的巅峰的顶端,我踩下我的脚印,

每个巅峰下积压的那些年代,和巅峰间隔中那些更长远的年代,

我不折不扣地遍历了这些,但仍然不停攀登然后攀登。

上升接着上升,幽灵们在我身后弯腰鞠躬,

远远向下望去我看见那个巨大的虚空,我知道我甚至曾经到过那里,

总是等待,确保不被看见,我休眠度过那催人入睡的雾霾,

不慌不忙,躲开那散发着恶臭的黑炭。

为我所做的那些准备浩瀚没有边际,

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些手臂,它们既忠诚又友好。

轮回运送着我的摇篮,转起船桨一圈又一圈,就像那些兴高采烈的船夫,

群星们在自己的轨道旁边为我安排了住所,

它们释放影响力,照顾着看什么能让我停留。

在母亲生下我之前,多少代前辈已经指导过我,

我的胚胎一直保持活跃,没有东西可以覆盖。

为了它星云连接到中央的球体,

漫长又缓慢的岩层,叠到它身上去休息,

巨大的植物为它提供养分,

身上长满鳞片的人形怪物用嘴运送它,再小心翼翼地放下。

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被牢靠地运用,来完善我,取悦我,

现在我和我强壮的灵魂,站在这个地点。

45

哦青春的寿命!永远在拉伸的弹性!

哦,平衡红润完整的男性器官。

我的情人们压迫我的呼吸,

拥塞我的嘴唇,堵住我皮肤上的毛孔,

推着我穿过街道和公众大厅,晚上赤身裸体来到我身边,

到了白天在河间的岩石上号叫:“啊呵!”,在我的头上摇来荡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从花坛,葡萄架,盘根错节的灌木丛呼唤我的名字,

点亮我生命中的每一个时刻,

用柔软的,香醋一般令人沉醉的亲吻吻遍我的身体,

无声无息地捧出他们心脏中的内容,递给我让它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看那夕阳红!哦欢迎,那无法形容的临终时的优雅!

每种情况不仅宣传自己,它还宣传它的后续和发展,

并且那阴沉的寂静和其他事物宣传的一样多。

在夜里我打开天窗,看见那由近至远漫天洒落的系统,

并且我能看到的再乘以我能计算的最大数字,才到达更远系统的边缘。

它们铺张得越来越宽,伸展,不停伸展,

向外接着向外永远向外。

我的太阳有它自己的太阳,并且乖乖地围着它旋转,

他与他的伙伴们绕出一组优越的环形路线,

并且它们的外面还有更大的星系,将最伟大的星系变成它们中间的小斑点。

没有停歇并且永远也不会有停歇,

如果我,你,还有这些世界,以及在它们表面之下或者之上的所有事物,在这个时刻被缩小成为一滴苍白的水珠,它将不会长期有效,

我们肯定还会回到现在站立的地点,

并且肯定还会像现在一样走这么远,然后更远,并且更远。

几万亿的年代,几万秭的立方海里,也不会威胁这个延展,或者让它变得不耐烦,

它们都仅仅是部件,任何事物都只是一个部件。

到目前为止看到了这么多,在它的外边还有无限的空间,

我的约会已经安排好,它很确定,

造物主会在那里等着直到我以最佳的状态来临,

哦那位伟大的同志,那位我真切渴望的爱人也会在那里。

46

我在跋涉一段没有尽头的旅程,(所有人都听好!)

我的标识是一件防雨的外套,一双称脚的好鞋,和一支木制的拐杖,

没有我的哪位朋友坐在我的椅子上休息,

我没有椅子,没有教堂,也没有哲学,

我不会带任何人前往餐桌,图书馆,或交易所,

但我会带你们当中的每一位男人和每一位女人去一座小山,

我的左手搂着你的腰,

我的右手指向大陆的风景和那条公路。

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你走过那条路。

你必须自己独立完成。

它不是很远,在可以到达的范围之内,

也许你自从出生已经走在这条路上而不知道,

也许它经过水上陆地,到处都是。

收拾好你的行囊,我亲爱的孩子,我也将收拾好自己的,让我们加速向前,

沿途我们会到达精彩的城市和自由的国家。

如果你累了,可以把两份负担都给我,并且把你的手掌搁在我的胯部休息,

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你也应该向我报答相同的服务,

因为一旦开始,我们将昼夜不停。

这天破晓之前,我爬上一座小山,打量着拥挤的天堂,

我对我的精神说“当我们包围那些球体,包围其中所有的快乐和知识,那时我们会满足并且满意吗?”

我的精神说:“不会,我们只会上升到那里经过并且继续向前。”

我还听见你也在问我问题,

我回答说我无法回答,你必须自己找到答案。

稍微坐一下,我亲爱的孩子,

这里是供你吃的饼干,这里是供你喝的牛奶,

但当你睡好并且换上全新的服装,我将与你吻别,打开门让你离开。

现在我洗去你中的眼屎,

你必须要开始习惯光线的炫目,开始习惯你生命中的每个时刻。

现在我想让你成为一个勇敢的泳者,

在大海中间跳进水中,挺起身,向我点头,叫喊,并且欢笑着甩动你的头发。

47

我是运动员们的老师,

被我训练的那个他展开一个比我自己还要宽广的胸膛,证明了我的胸膛的宽度,

学习我的风格并且打败老师的那个他最大程度地尊崇了我的风格。

我爱的那个男孩,不是靠派生的权利,而是凭自身的努力成为一个男子汉,

他宁愿邪恶,也不因为墨守成规或者恐惧而显得高尚,

喜爱他的甜蜜爱人,充分珍惜他的牛排,

有去无回的爱或者一个轻蔑的侮辱对他的伤害比锋利的金属划伤还严重,

无论骑马,战斗,袭击公牛的眼睛,驾驶快艇,唱歌,或者弹奏班卓琴,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喜欢伤疤,胡须以及布满斑点的脸庞,胜过所有洗净以后光滑的容颜,

喜欢晒得黝黑的脸庞,胜过所有那些躲避阳光的容颜。

我教导让他们偏离我而去,但是又有谁能甩掉我?

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是谁我都跟随着你,

我的话语会搔痒你的耳朵,直到你能理解它们。

(我说的时候你也在说,我就是你的舌头,

在你嘴里的时候它是紧锁的,在我的嘴里它开始变得松动。)

我发誓我将不再在房间里提及爱情或者死亡,

并且我发誓我将永不翻译我自己,除非是给露天里紧密地靠在我身边的他或者她。

如果你想理解我,请去到高山上,去到水岸边,

那个离你最近的小飞虫是一个解释,一滴水珠或者波浪的运动是一个答案,

木槌,船桨,手锯,它们重复着我的话语。

没有门窗紧闭的房间或者学派能够买通我,

粗野之士和小孩子都比他们强。

那位年轻的机修工人离我最近,他充分了解我,

那位携带斧子和水壶的伐木工人应该整天带着我,

在田地里犁地的农家男孩感到我的声音很悦耳,

在那些出海航行的船只上,我的词语也在航行,我陪伴着渔夫和海员,并且热爱他们。

那位宿营或者正在行军的士兵也是我的(伙伴),

在战斗打响之前那个夜晚很多人在寻找我,我没有让他们失望,

在那个庄严的夜晚(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个)那些认识我的人都来寻找我。

当那位猎手独自裹着毛毯躺下,我的脸摩擦着他的脸,

那位思念着我的司机不在意他的马车的颠簸,

那位年轻的母亲和年长的母亲顿悟了我,

那位女孩和那位妻子有一个片刻停下了她们手中的针线,然后忘掉了她们在哪里,

他们和所有人都会接下去执行我告诉他们的命令。

48

我已经说过灵魂不比肉体更崇高,

并且我已经说过肉体不比灵魂更崇高,

并且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包括上帝,会比他的自我还高尚,

并且任何人哪怕在一小段路途上未怀怜悯之心,那么他将穿着裹尸布走向自己的葬礼,

并且用眼睛扫视或者打开豆荚露出里面的豆子,会让所有年代的学问狼狈不堪,

并且没有哪种行业或者职业,追随它的年轻人无法成为英雄,

并且没有物体如此柔软,无法用它为轮形的宇宙建造一个枢纽,

并且我想对任何男人或者女人说,让你的灵魂在一百万个宇宙面前保持镇定和冷静。

并且我想对人类说,不要对上帝感到好奇,

因为我会对彼此感到好奇,但不会对上帝感到好奇,

(没有词语能够表达我与上帝多么和睦,也与死亡多么和睦。)

我在每一件事物身上听见并看见上帝,但却丝毫无法理解上帝,

但我也无法理解还会有谁能比我的自我更加精彩。

为什么我会比今天更加希望见到上帝?

二十四个中间的每一个小时,我都看见上帝的一个片断,并且每时每刻,

在男人和女人的面孔上我看见上帝,在镜子里我自己的面孔上我看见上帝,

在大街上我发现上帝留下的信件,每一封都签署着上帝的名字,

我把它们留在原地,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去向何方,

还会有其他的信件准时到达,直到永远。

49

至于你死亡,你那生也有涯论的苦涩拥抱,它暂时空闲,没有试图警告我。

毫不畏缩地那位男助产婆上岗了,

我看见那只苍老的手挤压着接收着支撑着,

我依靠在精美的轻便门的门框上,

并且标明哪里是出口,哪里是逃生通道。

至于你尸体,我想你是上好的有机肥料,但那并没有冒犯我,

我闻到那些白玫瑰,带着甜蜜味道并且茁壮生长,

我伸手触摸那像树叶一样厚重的嘴唇,我伸手触摸蜜瓜那光滑的胸脯。

至于你生命,我猜想你是多少死亡剩下的残渣,

(毫无疑问我自己也已经死亡了成千上万次。)

哦天堂上的星星,我听见你们在喃喃细语,

哦太阳们—哦坟墓上的野草—哦永恒的转移和晋升,

如果你们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可能说什么?

关于淤积在秋季森林中那个浑浊的水池,

关于飕飕的暮光笼罩中那只下沉的月亮,

抛洒白日和黄昏的火星—将它们抛洒到粪土中腐朽的黑色枝干上面,

将它们抛洒到那些干枯的四肢发出的哀号的胡言乱语上面。

我从月亮升起,我从夜晚升起,

我理解那幽灵般的微光反射的正是中午的阳光,

它们从大大小小的分支汇合到中央的一条大河。

50

那个它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在我身上。

剧烈扭动,大汗淋漓—然后我的身体变得并且冷静并且沉着,

我不认识它—它没有名字—它是一个没有说出的词,

它不属于任何词典,音律或者符号。

它震荡起伏的那个地方比我震荡起伏所处的地球还要宏大,

它的朋友造化用怀抱唤醒了我。

也许我应该表达更多。我需要提纲!我在为我的兄弟姐妹们恳求。

哦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看到了吗?

它不是混乱或者死亡—它是形式,结合,规划—它是永恒的生命—它是幸福。

51

过去和现在都已枯萎—我已经满足了它们,清空了它们,

并且开始满足我下一重的未来。

上面的倾听者!你有什么需要对我倾述的?

看着我的脸,当我用力嗅到夜晚正偷偷摸摸地走过来,

(请坦白,没有其他人能听到,并且我仅仅多呆一分钟。)

我是否自相矛盾?

很好那么我就自相矛盾,

(我很大,我包容千罗万象。)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接近我的事物身上,我在门板边等待。

谁完成了他白天的工作?谁会最快吃完他的晚饭?

谁希望和我一起散步?

你是否会在我离开前开口?你是否会证明说已经太晚了?

52

身上布满斑点的老鹰俯冲过来指责我,他抱怨我的喋喋不休和游手好闲。

我也一点没有被驯服,我也无法被翻译,

我在世界的屋檐上发出野蛮的喧闹声。

当天的最后一次飞翔是属于我的,

那次我跟在其他飞鸟后面被抛掷出去,在布满阴影的荒野上像任何事物一样真实,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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