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在我的19岁会如此坚定的去爱一个人。
第一次碰见他是在我成年那天,我不只一次觉得那是老天赐予我最好的成年礼物。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新街旁那条小路上的水泥还没干,我由于着急去取朋友寄给我的生日礼物而一脚踩了上去。
他那天穿了一身黑,走在街上也没有带伞,像是要去干架的混子。我当然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停住脚步把我从水泥地里拽出来。
“小心点。”
他说这话时,我看到了藏于黑色帽檐下的一双很清澈的眼睛,还有一滴挂在他睫毛上的小小的水珠。
不过还没等我回话,他就走了,愣了几秒后我立刻追上他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张极,极是极昼的那个极。
他出现之后,我的生命再...
他出现之后,我的生命再无黯然。
确实啊,像极昼。
其实对于爱情电影中那些一见钟情的戏份我常常是嗤之以鼻的,但它确确实失发生在我身上了。
*极禹/先婚后爱/轻松小甜文/HE
*禁止上升
25.
张极撑着伞刚从车上下来,早就等在廊下的人迫不及待的就风风火火地跑下来了。
越到年关,张极就越忙,尤其是张极的父母也学年轻人到世界各地去旅游了,事情都压在张极身上,越发顾不上陪伴小少爷,又怕张泽禹自己又跑出去疯玩,于是带着他回哥哥家里住了几天。
大年三十张极总算忙完了一切工作,早就得到消息的张泽禹一刻也坐不住,自从一个小时前就坐在客厅不断往外看。
“下着雪,怎么不多穿点再出来?也不知道撑把伞。”张极无奈的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放在张泽禹腰间拥着他往前走。
张泽禹无所谓地揣着兜,仰着脸看向张极,努了努嘴,“...
张泽禹无所谓地揣着兜,仰着脸看向张极,努了努嘴,“这点儿小雪花?就你们矫情,还撑伞?以为演电影呢?”
诚然,张泽禹这话绝没有任何地域偏见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一天在嘴上不惹惹张极他就浑身难受。
“演电影我是不是该跟你在雪中拥吻一个?”张极当真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配合着他表演。
张泽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谁要跟你雪中拥吻,你想得美。”
到了廊下,佣人向张极问好,随后主动接过张极收起来的伞。
张极牵着张泽禹温热的手往客厅走,“这几天在哥哥这儿待的还开心吗?”
“开心呀。”张泽禹到了客厅就松开了张极的手,兴致冲冲地把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炫耀的‘战利品’拿到张极面前,偏生面上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张极接过张泽禹手上的乐高,煞有其事地拿着仔细端详了半天,“嗯,是不错。不过……这两个哪个是你?”
张极一只手举着乐高小猫,一只手举着乐高小狗,诚恳发问。
张泽禹难得在口舌之争上噎了噎。
他眨眨眼睛,果断转移了话题,看向张极身后楼梯的位置,眉开眼笑又乖巧,“哥哥!”
站在楼梯口看着弟弟弟夫腻歪半天了的哥哥酸溜溜的:“哦,敢情我们家小禹还能看见有我这么个大活人呢。”
张泽禹心虚地笑笑,小步小步地往张极身后挪。
“哥哥,今晚我带泽禹出去过年。”张极转过身,十分有礼貌有涵养地向张书礼报告行程。
然而他越是有礼貌张书礼就越心塞,看看就差把‘哥哥你快点点头同意吧’写在脸上了的弟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咬着牙看向张极,语气要多生硬有多生硬,板着脸道:“泽禹想去就去吧。”
“耶!出去玩啦!”张泽禹高兴得原地蹦了两下,随后一手拽着张极的脖子,让他微微弯下腰来,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随后欢快地跑到楼上。
张极被他一亲整个人幸福得都快冒泡泡了,看着张泽禹跑开,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被张泽禹亲过的地方,低头笑起来。
张书礼看看蹦蹦跳跳回楼上换衣服了张泽禹,又看看跟在张泽禹身后冲他点了点头的张极,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张泽禹在他的专属衣帽间里挑挑选选很久,最后浑身精致地出来挽上张极的手臂,满意地看见张极盯着他瞧的神色,脸上一红,忙拽着他,“走啦!”
他们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薄薄的一层积在地上,张泽禹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精气神儿十足地目视前方下达指令:“出发。”
张极发动车子,先去了张泽禹喜欢喝的饮品店,给他带了他平日里最喜欢喝的奶茶,“拿着暖手吧,抽屉里有你喜欢的零食,饿了就吃点儿垫垫肚子,还得有好一会儿我们才到呢。”
“这都开出市中心了吧?我们要去哪里呀?”张泽禹捧着奶茶看着窗外,终于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张极不答,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时以后,张泽禹有些懵的从车上下来。
“你开这么久的车就带我来这儿啊?”张泽禹打扮得漂漂亮亮,他原本以为张极会带他去高档奢华的餐厅,结果没想到张极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带他来看星星。
但张极只是站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微微低下头看着他,“我问过我在这里的朋友了,这儿今天是晴天,能看到月亮和星星。”
张泽禹动动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了。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张泽禹身后冲上天际,绽放出一束又一束花簇,漫天飞舞的金色雨,恍然间点亮了半边天。
张泽禹回望身后有些愣住了,光亮染在他脸上,惊喜爬上心头,漫天的烟花,遥远而又虚幻,他看着看着忽而生出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然而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就将他拥入怀里,温柔又坚定地把他带回现实。
张极的声音在烟花绽开的声音下显得有些朦胧了,但张泽禹依旧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张泽禹,新年快乐。”他说。
张泽禹轻轻拽住张极的衣角,随后紧紧回抱住他,埋头在他怀里,闷闷道,“新年快乐张极。”
张极握住他的肩膀,微微拉开距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烟花仍然在继续,张泽禹只觉得烟花散开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脏。
遥挂在天际的月亮也终于染上了烟花的光晕,和蔓延的烟花一瞬间相遇交缠。
张极抬手紧了紧张泽禹的围巾,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本该收回来的手指轻轻抵在张泽禹的脖间,忽然低声轻笑:“张泽禹,你心跳好快。”
“我哪里心跳快了?”张泽禹眨眨眼装傻。
张泽禹彻底从他怀里出来,他背对着烟花的流光溢彩,眼睛却越发明亮,对着张极笑得眉眼弯弯,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新月。
张极深沉而直白地望向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映出的只有被烟花包裹住的张泽禹一个人。
张极其实并不太明白一个人究竟为什么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上另一个人,爱到愿意把自己的所有交付出去。
他只知道,当他爱上他的时候,全世界都只是他的陪衬。
“走吧,我们回家和哥哥一起吃年夜饭。”张极牵住他往回走。
“诶你说我哥哥今年会给我准备多大的红包?”张泽禹抓着他的手臂兴冲冲地问。
张泽禹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已经想好了要给哥哥和张极都买什么新年礼物,还有何叔刘妈王妈和香香小白他们,也要给他们发新年礼物!
张极停下脚步拦住要开车门的人,从他身后把人搂进怀里,下颌轻轻贴在张泽禹肩膀上,凑近他耳边:“哥哥给你什么红包我不知道,但我有很想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张泽禹眼神飘忽,嘴角的笑却忍不住。
张极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把我自己送给你,有效期是永远。”
“你就会花言巧语哄骗我。”张泽禹心跳的又有些快。轻轻抓住张极的袖口,歪歪头有些得意,“哥哥说了,我长得这么好看,很多男人都会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沦陷的。”
“哦,我不一样,我对你是见色起意。”张极坦言。
“去你的。”张泽禹曲起手肘怼了他一下,随后别别扭扭又问,“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想实现啊。”
张极怔了一秒,随后笑了:“不用你操心,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的也一定会实现。”张泽禹不甘示弱。
*
火树银花下,我们热烈又虔诚地许愿着未来每一次的新年,身边都会是对方,像是十二月飘落的雪花和二月的飞溅的火花,你的融化,我的迸发。
“张泽禹,每一个你自以为我会讨厌你的瞬间,其实我都会更喜欢你一点。”
——全文完——
在过了蜜里调油的三个月恋爱蜜月期之后,九月的某一天,张极和张泽禹分手了。
张极提的。
原因是——
“他在烤肉上撒辣椒末!”张极愤怒地捶床,“他不爱我了。”
苏新皓揽过失恋兄弟的肩膀,“没事儿兄弟,下次哥陪你吃烤肉,咱俩一起吃不辣的!”
朱志鑫帮腔:“对,下回我陪张泽禹去吃撒辣椒末的。”
张极瞪大眼睛来来回回看他们两个,又砸了床一记,“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辣椒吗?”
朱志鑫和苏新皓凑他面前,“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他不爱我了!”
朱志鑫和苏新皓又退回原地,“这很难评,毕竟隔行如隔山,哥哥们祝你好运吧。”
张...
张峻豪跳上床,把正沉浸在游戏中的张泽禹拉起来,“哥啊,你心怎么这么大?”
“等等等等,我这正关键呢,别干扰我。”
“你老婆都跑了!你还玩游戏呢?”张峻豪扶额,张泽禹的直男性格令人扼腕。
“跑哪儿去了?”张泽禹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分了一个眼神给他。
“他跟苏新皓和朱志鑫跑出去吃烤肉了。”
“还吃?”张泽禹惊讶,“中午不是吃过了吗?不怕上火啊?”
“你担心他的话你自己去跟他说呀!”张峻豪殷切地望着他,用眼神催促他。
张泽禹扁嘴,又回去盯着屏幕,“我不去,我们中午才分手。”
在手机上戳了两下,郁闷的心情去而复返,“吃吃吃!就知道吃!胖死他算了!”张泽禹把手机一甩,抱着被子躺倒,瞪着天花板。
张峻豪躺他身边,手肘怼了怼他:“诶,你们为什么分手呀?”
“我不小心在烤肉上撒了辣椒末。”
“就这?”
张泽禹来劲了,“是吧是吧?这么点破事,就嚷嚷着要分手,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他气愤地在床上蹬腿。
“他要分手,你就答应了?”
“他都说分手了,我还不答应?我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的吗?”张泽禹愤恨地反问,又揉揉鼻子,“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说分手,没准心里早就寻思不想继续过了,好不容易给他找到个机会,终于可以提分手了呗。”
张峻豪拍拍他,“哥,咱倒也不用把发散思维用在这儿。”
张泽禹不理他,翻身过去蒙着头生闷气。
张极晚上十一点才回来,刚一进门,张峻豪便把跟在后头聊天的朱志鑫和苏新皓赶回房间。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张极斜了他一眼,“谁让你来的?”
张峻豪摇头,“没人让我来啊,我自己想来接你不行吗?”
没有得到满意答案,张极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接的?我认识路!”他气势汹汹地往楼上跑,路过二楼的时候猛然转身,“那个谁是不是在你房间里?”
张峻豪摊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哼!”张极冲上三楼,但没过一会儿,蹬蹬蹬跑下来,往张峻豪房间冲。
张峻豪站在楼梯口,呆愣愣地看着张极的风骚走位,随后他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接着是张泽禹的大喊大叫:“你放我下来!”
很快他看见张极半扛半抱着张泽禹,出房门的时候张极甚至还拍了一下张泽禹的屁股,引得人尖叫了一声。
“你别乱动,小心磕到头!”张极提醒他。
张泽禹“哼”,但还是低了点头,等到过了房门,炸毛小狗又开始扑腾,小拳头砸在张极背上,脚丫子乱蹬,“打死你!放我下来!救命!有人绑架!哥哥救救我!”小狗的命也是命!
没有一个哥哥出来主持公道,当然弟弟也没有。
张峻豪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没事儿了,于是安安心心地回到自己房间,嗑糖睡觉咯。
自从上次中午分手晚上和好之后,两人又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每天喂狗粮,四位单身老直男天天开小号,加入两人唯粉阵营,参与祈祷:极禹明天就分手!
结果真被他们盼来了。
十月的某一天,张泽禹和张极分手了。
张泽禹提的。
“他给库洛米投了票!”张泽禹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哭诉,“他背叛了我的爱情。”
左航没听明白,但还是给他抽了张纸巾,“库洛米跟你的爱情有什么关系吗?”
张泽禹眨着委屈的狗狗眼,“他是玉桂狗的对家,张极给他投票,就是背叛了我的信任,背叛了我的爱情!”
左航拍了拍张泽禹的肩膀,“年轻人要适度追星,追星有危害情侣信任的潜在风险,严重者甚至可以视为精神出轨……”
张泽禹拍掉他的手,“哥,二十一世纪禁止爹味。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朱志鑫看着微博上的“爆”热搜狂笑——张极公开给库洛米投票。
于是张泽禹的唯粉都到张泽禹的最新微博下面留言。
:这都不分,留着过年吗?
:不支持你爱豆的男人不是真的爱你
:连爱屋及乌的道理都不懂吗
:大号直接打你脸,他居心何在
: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别的不说,如果我男朋友这样的话我会送他一个新身份,就叫前男友吧
“哎呀兄弟,哥们儿也救不了你咯~”朱志鑫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张极不服,“在他心里,我还比不过一只大耳狗!”
朱志鑫摸着下巴,“你知道就好。”
张极更加委屈,“我不就是点错了吗?多大点事儿,他就嚷嚷着分手,可见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低!”
朱志鑫对于一恋爱就弱智的某些人非常无语,本来就不聪明了,这下直接变笨蛋了,“你跟一只假狗吃什么醋?”
“要你管!”张极气哄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一回房间看见玉桂狗床单和被子,心情更加不爽,“靠,张泽禹!你就是想天天睡这只狗!”
于是他把床单和被子都换了。
张泽禹出外务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精心挑选的玉桂狗床单被套没了,瞬间炸毛,掐着他的脖子大喊:“你丢了我的玉桂狗!我跟你拼了!”
“分手了都不许我换床单吗?”张极扣着他的手腕大声反驳。
“你果然早就想跟我分手了!”
“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我提的分手但是你没有挽留也没有道歉!”
“你为了一只假狗跟我分手,你一点也不爱我!”
“你连我喜欢一只假狗都不让,你也一点都不爱我!”
“我哪里一点都不爱你了?我就是很爱你啊!”
“那我也很爱你啊!”
两人吼完,房间里陷入了死寂。两人瞪着对方,眼眶都红红的。
张泽禹放开张极,侧身坐在床上,撅着嘴嘀咕:“爱我还要跟我分手。”
张极坐起身,“明明是你要跟我分手的!”
“我提的分手但是你没有挽留也没有道歉。”
“这段对话好熟悉……”张极挠挠头,“哎呀,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碰碰张泽禹,张泽禹不理他,往床尾挪了挪。
张极又往他那边挤,张泽禹继续挪。继续挤,继续挪。直到张泽禹被挤到了床尾,他只能站起来,叉着腰,“想赶我走就直说!”
张极仰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磨磨蹭蹭地伸出了双臂,吐了一个字:“抱。”
张泽禹跟他对视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膝盖蹭着床单,跨坐到张极腿上,埋进了他的颈窝,张极收紧手臂,把整只小狗牢牢抱在怀里。
“讨厌你!”张泽禹捶了他的背一拳。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没消气吗?”张极闷闷地问他。
张极一扮委屈,张泽禹就受不了了,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还去揉他背上刚刚被自己敲了一下的地方,“下不为例!”
张极掰过他的肩膀,和他碰碰鼻尖,张泽禹皱起鼻子,“和好之后要干什么?”
张极嘟起嘴,张泽禹也嘟起嘴,“啾咪”亲了一下。
不分,要留着过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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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END.
叔侄|年龄差|先婚后爱
诱导系年上小叔/能屈能伸体弱少爷
嘴硬心软单纯小白×斯文败类商业精英
张泽禹到底还是没能去上第二天的早八,昨晚一直到零点他都没睡,张极缠着他说宝宝生日快乐,然后接着磨他到更深的夜,他要逃,就被掐住腰又拖回来。
觉醒时已经快中午,张极穿戴整齐又将张泽禹的衣服捡起来放在床尾,后者还混沌着不肯醒,他便凑过去隔着被子亲在他嘴唇上,然后转身去洗漱。
所有记忆一点点回笼,跟着意识一同复苏的还有身体的各种感官,张泽禹闭着眼等待大脑重启,腿根手腕以及右肩都在隐隐作痛,他短暂思考了一会右肩怎么会那么痛,半睁开眼目光顺着看过去。
浑圆光滑的肩上,...
浑圆光滑的肩上,赫然一个牙印。
张泽禹眉心一跳,掀开被子看一眼自己身上张极留下的“战绩”,顿时清醒了不少,昨晚他们回的仓促所以没做到最后,不过其他能做的都做了,回忆起张极昨天的状态,张泽禹不禁打了个寒碜。
简直太可怕了。
磨蹭着穿好衣服时张极已经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四目相对张泽禹竟然莫名有一丝类似于“事后”的尴尬,他快速眨几下眼睛,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问,“你不回去了吗?”
张极一顿,沉默一会突然笑了,话里带着揶揄道,“怎么了,用完就丢啊?昨天晚上你可是很热情啊宝宝。”
“……”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这下张泽禹感觉头也开始痛了。之前只觉得张极腹黑,怎么没发觉他还这么…闷骚。
倒是张极一副泰然自若神清气爽的样子,心情好到从眉眼间就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张泽禹怀疑如果这人长了尾巴,这会儿估计摇天上去了。
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张极看一会,后者疑惑地回看回来,扬了扬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思考片刻,大小姐开口,语气凉凉的,“你脸皮好厚。”
突然被骂,张极表情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眯着眼睛笑起来,从善如流点点头表示认可,“对别人不这样。”
手机上刘豫早早发消息给他说早八没点名,张泽禹头一回旷课就这么幸运地躲了过去。吃完早饭后张极又要赶回去,送张泽禹到学校门口就又匆匆打车去机场。
“嗯?为什么?”
张极还想着,突然出现说不定能给张泽禹惊喜呢。
“因为,”张泽禹看一眼张极,笑眯眯逗到,“因为我人格魅力太大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想和我吃饭,你不提前和我说,恐怕排不上号呢。”
张极不得不承认,张泽禹确实有轻而易举让他生气的天赋。
虽然知道这八成是玩笑话,但他还是有些吃味儿,冷笑一声说,“你可以试试晾着我和别人吃饭。”漆黑的瞳仁幽深,紧盯着张泽禹透露出一丝危险信号,他缓慢地补充完下一句——
“看我能不能把你绑回来。试试看吧,宝宝。”
五月份的几天假期张泽禹很早就和寝室的其他人约好到附近去爬山放松,出发当天张极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啰嗦到张泽禹怀疑是被自家老爷子给附身了。
张极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意味,“本来以为你会回来陪陪我的。”
张泽禹抿唇,耐心地解释到,“是很早就约好了的,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听着张极讲说新房子应该如何装潢,选什么风格,买怎样的家具,张泽禹恍然有种他们才新婚,正在准备新房的错觉。
他弯着眉眼,笑眯眯说好。
紧锣密鼓的期末周复习计划让张泽禹暂时无暇去顾虑其他,通常张极发消息来,他都泡在图书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他主动给张极打了个视频通话。
视频里张极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似乎刚洗完澡,穿着薄薄的睡衣,发尾末梢还带着潮气。他眉眼间透露出一丝疲惫,但通话接起那瞬间还是笑着,半开玩笑半埋怨地打趣,“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老公在家了么?”
张泽禹被他逗乐,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地开口说,“嗯,可不敢忘。我有个万人迷的老公在家里,自然是要牵挂着的。”
大概是没想到张泽禹会顺着他的话说,张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总觉得这句话莫名耳熟,心思却被张泽禹带着笑意的那声“老公”给夺过去。
他笑开了,在安静的夜里心跳声格外重,背脊下意识挺直,急切地追问,“你叫我什么?”
“再叫一遍。”
张泽禹却怎么都不肯了,含含糊糊地将这个话题给揭过去,说到,“我把行程发给你,来接我吗?”
对方轻描淡写地跳过刚刚的话题,张极也不多说什么,反正以后总有机会,于是他懒洋洋又靠回去,道,“嗯,我会来接你的。”
刚一落地张泽禹就迫不及待地在人群中找寻张极的身影,张极个子高,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格外打眼,因此他基本没费多少力气就看见了他,后者也准确地看过来。
在某一瞬间张泽禹甚至想冲进张极怀里,但顾及到身边人太多,他还是忍住了,走到张极跟前说要回家,后者笑而不语,只点点头。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张泽禹走在前面开门,刚摸上灯的开关准备按下去,手背就覆上来一只温热的手。张极站在他身后咫尺距离,阻止了他开灯的动作,在黑暗中换上了拖鞋,然后手从身后绕过去,遮住了张泽禹的视线。
干燥的掌心遮在眼前,张泽禹茫然地眨眨眼,轻声问,怎么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半抱着他越过客厅,走进房内。很轻的一声开门声响,张极在他耳边说,“先别睁眼。”
张泽禹虽然疑惑,却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张极这才松开遮在他眼前的手。因为闭着眼不能视物,所以其他的感官就尤其敏感,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隔着薄薄的眼皮,好像有什么在黑暗中闪烁。
他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捏住衣角,掌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半晌,他听见张极轻声说,睁眼吧。
毫无防备的,他在自己房间内看见了星河灯海,冷色调的淡蓝灯光和暖黄色交织,将整个房间映出不一样的颜色。四周墙壁和天花板是流动的星空,而张极就站在这片星空下,捧着一束白玫瑰。
他眉目柔和,朝前走了两步,张泽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放轻,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泽禹,其实从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就在准备这一天。”张极短促地笑了下,表情依旧是温柔安静的,只是抱着花束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我之前想了很久,我们已经结婚了,却好像总是少点什么。最初是意识不到,后来终于想通了,我还欠你很多。”
他将花束递进愣神的张泽禹怀里,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道,“你很难养,脾气也不算很好,他们都说没人能受得了你的,但是我就觉得你很可爱,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不太擅长说好听的话,为了今天我还打了草稿,就是不小心弄丢了……”
张泽禹闻言,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张极也跟着笑,凑近亲了一下他扬起的嘴角,说,“我只会说我爱你。”
“张泽禹,我真的很爱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的时候已经喜欢你到要疯了。”
“所以——”
他后退一步,突然单膝跪下,从口袋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喉结上下滚动,在张泽禹闪动的目光中说到,“你能和我结婚吗?”
这是在……求婚吗?
张泽禹反应了一会,终于意识到张极不是在补表白,而是在补求婚。他微微张唇,将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好。”
“我们结婚。”
璀璨晶莹的钻安静躺在圆环上,被四周的灯光照得格外夺目,张极缓慢一寸寸将它套在张泽禹左手无名指上,和他亲手做的那枚素戒靠在一起,两枚戒指紧紧贴着对方。
两颗心贴合发出同频的声响,落在唇上的吻和心脏一样滚烫,室内摇曳着灿烂的灯光,这一片只属于他们的星空永不会落幕。
张泽禹恍惚中想起一年前的某一个失眠的夜晚,他和张极关系刚刚缓和,后者靠在客厅阳台外抽烟,指尖闪着明明灭灭的微弱火光。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极一愣,随即灭了,说是。
他们并肩靠在阳台上,夏天的夜晚星星很多也很亮,张泽禹支着头,说,老爷子告诉他,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那其中也有他的爸爸妈妈。
“很傻吧,一把年纪了比我还傻。人没了就是没了,怎么会变成星星呢。”
张极从始至终都在沉默,在听到这句话时才终于动了一下,他侧头盯着张泽禹黑暗中模糊的侧脸,说,“他们爱你,所以姑且信一下这句话吧。”
“爱你的人会成为照亮你的星星。”
张极实在不会哄人,笨拙地说些自己听了都不信的话。但张泽禹却笑了,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那我要全世界的星星都在我房间里,只围绕着我。这样是不是就有很多爱了?”
“……嗯。”
“那我就是万人迷了啊。”
面对张泽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张极只笑笑。在沉默中消化了负面情绪,困意卷上来,张泽禹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准备去睡了,转身走了一步突然又扭过头看向张极。
问,那你要变成星星中的一颗吗?
星空此时真的在他房间里了,只围绕着他。张泽禹笑着与张极对视,一字一句问到,“张极,现在你要变成星星中的一颗吗?”
现实与回忆重叠,张极恍惚一瞬,小心翼翼地亲在张泽禹额头,“早就是了。”
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某天某个瞬间,我已经变成爱你的一颗星星了。
—全文完—
娱乐圈/同性合法/假戏真做/双向直掰弯
傲娇纯情思春极X可盐可甜炸毛禹
别屁股蹲别前排别催更!!!
完结章
张泽禹冲下楼梯的时候,苏新皓正好拎着箱子从外面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苏哥,你回来啦。”
“哈喽宝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点热,有点热。”张泽禹眼神乱飘。
“那你记得开空调吼,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太累了。”
张泽禹乖巧点头,“苏哥你好好休息。”
苏新皓走了之后,张泽禹在客厅呆坐了好一会儿,等到他觉得脸上不再热烘烘了,他拿出手机,给张极发了条消息:你醒了吗?
笨猪:一直醒着
修勾:我们出去玩吧
笨猪:你想去哪里...
笨猪:你想去哪里
修勾:去哪里都可以
修勾:就是想跟你一起
看到这句话的张极狠狠吸了口气,原本的犹疑不定也被小狗的一记直球打散了。
笨猪:我洗把脸就下去
修勾:好,我在车库等你
张极跳下床,快快洗了个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脚步轻快地下楼。
张泽禹正蹲在车库门口等他,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刻,他突然就理解了张泽禹生日那天他在他楼下等他,他看见自己时的心情。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但还是被耳尖的小狗捕捉到了动静,他抬起头,朝他粲然一笑,“张极先生,你终于想起来接你的小狗了吗?”
张极闻言站定,朝他张开双臂,张泽禹会意,撑着大腿站起来,还没等站稳便向张极跑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张极抱着他,转了个圈。
“嘻嘻。”张泽禹笑得羞涩又开怀,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再转一个!”
张极晃晃他的腰,“很重哎!”
“你转不转?”张泽禹威胁他。
“转转转!”张极手臂用力,抱住他的腰往上颠了颠,又转了一圈。
好土,但是好喜欢,张泽禹埋在张极肩头,美滋滋地想。
转够了圈,张泽禹从他怀里跳出来,拖着他的手臂往车库走,“快快快,我们开车出去,赶在日落之前去山上。”
“为什么去山上?”张极跟着张泽禹一路蹦蹦跳跳。
“天文博主说,今天晚上有流星。”
郊外的山上人不多,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不少上班族都选择在下班后躺家里休息追剧,而不是跑出来等流星。
他们爬上山顶,正好赶上日落,他们找了一个视角不错又僻静的角落相依坐下。
落日的余晖照得漫山金色,张极和张泽禹双手支撑成小伞挡在眼睛上方。
“好久没有那么惬意的时刻了。”张泽禹感叹。
张极专注地看着他的侧颜,“过去一个月很忙吗?”
他点点头,“你知道吗,我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危机,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有时候明明可以休息一天,我还是叫猴哥帮忙找活干。”
张极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臂,慌乱担忧,整个一个“关心则乱”。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怎么不告诉我?我看网上也没说,你到底怎么了?”
张泽禹捂住他碎碎念个没完的嘴,“我没事,张极,我都想通了,真的。”
张极反握住他捂着自己的手,眉眼间的担忧并没有消散多少。
张泽禹冲他笑,阳光下,他的睫毛都被染得灿烂,衬得他的瞳色更浅更清澈,“你记得你陪我过生日的那个晚上吗?”
张极点头,他怎么会忘?他这一个月间每日每夜都要拿出来回味,在天亮时再放进珍藏的匣子。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蝴蝶。”他点点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你能不能懂那种感觉……”
“我懂。”张极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回给他一个同样令人安心的笑,“只不过我这里是一只小鹿。”
张泽禹眉毛上扬,眼中藏着惊喜,他伸出手指,戳戳张极的胸肌,又不正经起来,“是这里?”
张极挡开他的手指,张泽禹不依,在他胸口一顿猛戳,口中还配上“biubiubiu”的声音,“鸡哔你!”
张极含泪控诉,“坏狗!欺负我!”
眼看着要把猪猪惹哭了,张泽禹见好就收,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笑得贼兮兮,“谁让哥哥的胸肌太性感了嘛。”
好吧,这年头叫“哥哥”是什么免死金牌吗?张极愤恨地想着,却在耳朵脸颊都冒热气、心里头冒泡泡之时认输,好吧,这年头叫“哥哥”就是免死金牌!是张泽禹的专属护身符!
可恶,被坏小狗狠狠拿捏了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分开一个月间各自的经历。
“你是不是瘦了点?”张泽禹捏捏张极的脸。
张极叹气,“我们每天的食谱都很严格,还要接受武打训练,运动量一点也不少,每天早上八点上课,晚上八点结课,跟上高中那会儿一样。”
“我每天都在跑通告,也好累哦,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啊?那怎么可以?都怪这个破综艺,要不然我天天给你送饭!”
“拉钩!”
“拉钩拉钩!”
……
“我看到你的消息了,之前有人骂你吗?为什么!”
“就是我们参加那个说唱节目的决赛,唱了个二十分钟的开场,就被骂了,觉得我们唱得难听。”
“我帮你骂回去!”
“别别别,你忘了上次你在微博上闹出多大的事来啦?”
“我开个小号帮你骂!”
“你看到老蔫儿了吗?是不是超级可爱!”
“看……看到了。你发得太多了,下次可以不用发那么多。”
“你刚刚说的危机是什么意思?”张极回忆起张泽禹刚才说到的话。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和星星慢慢探出了头。他们脑袋靠着脑袋,仰望着星空。
张泽禹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答:“你有好好想过我们的关系吗?比如说,下午我们亲亲的时候。我们算什么呢?”
张极猛然转头,张泽禹的脑袋失去倚靠,险些砸在他肩膀上,“喂喂喂,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而张极只是很认真地注视着他,“我一直都很确定。”
张泽禹的眼睫轻颤,缓缓看向他,“确定什么?”
“我喜欢你。”张极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他听得见,月亮、星星、山川、落日都听得见。
张极搓搓手,继续说:“我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假的,但是,我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是演戏。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你愿意吗?”张极紧张起来。
张泽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张极更加忐忑地抠着指甲。
整整一分钟的寂静,突然张泽禹扑了过来,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啵~”
“盖章咯。”他眨眨眼。
张极终于松了口气,他弯起嘴角,紧紧地抱住他,“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
“知道啦,老婆。”张泽禹拍拍他的脑袋。
“啊!你叫我什么?”
“老婆啊。”
“不可以!我是男的。”
“男老婆也是老婆啊,谁规定男的不能叫老婆?”
“我规定的!”
“你也太霸道了吧豆豆。”
“你再叫?”
“豆豆豆豆豆豆。”
“啊啊啊啊啊张泽禹我杀了你!”
“快看!有流星!”
“在哪里?”
“在那里!”
张极信了,并且转头,张泽禹看准机会,又在他的侧脸上吧唧了一口。
“你骗我!”
“骗你是为了亲你嘛。”
“你不骗我也可以亲我。”
“真的啊?那就再亲一个呗。”
小猪小狗嘟着嘴,面对面亲亲。
“别亲了,有流星!”
“你又骗我!”
“这次没骗你,真的有!快许愿!”
两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
夜深了,两人牵着手依偎在一起,张泽禹问:“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张极摇摇头,“我刚才没有许愿。”
张泽禹抬头,似乎讶异于他的决定。
张极摸摸他的脑袋,“因为此刻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人不能要得太多,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张极笑了起来,“我猜,和你的一样。”
“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张泽禹碰碰他。
张极没有说话,只是摊开自己的掌心,张泽禹低头,将自己的手张开,与他相贴,渐渐十指相扣。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我们拥有彼此,于是,我们变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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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礼物~
之后会有“鸡飞狗跳”的谈恋爱番外。
很久很久以前,一只毛茸茸的小金毛和一只软乎乎的小粉猪相爱啦!
这个甜甜的爱情轻喜剧到这里就结束啦!
第一次尝试轻喜的风格,希望大家喜欢
同时也融入了许多我理想中男团相处的方式,其实每一对都很好嗑
彩蛋:恋爱半年之后,某次放假归来的小情侣被队友们怀疑已经本垒打……
张极视角/
我第一次爱人,爱的一塌糊涂,血肉模糊,爱成一场需要我征战的战役,荒芜战场上不分敌我地尽数伤亡。
你跟张泽禹到底怎么了,搞成这样。
左航坐在我旁边,义正言辞地问我。
没怎么,玩不来了。我按上车窗,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不再言语。
左航看我,大概是觉得我孬,伸出手来锤了我一下。他叹气,瘫在后排座椅。车里暖气打得够,说话不再哈白气。你俩折腾成这样,迟早把我折腾疯。
他有点幽怨地补上一句,你俩的事情我懒得插手,但我也不想成为你俩拉锯战的牺牲品。
嗯。我简短回答,然后闭上眼睛。
现在是十二月...
现在是十二月,我们出发拍摄物料。刚刚划拳,赢的人选搭档做好车去,剩余的一车拉去。稀里糊涂我就这么赢了,我又一次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左航的名字。左航气得当场跳起来爆锤我,他揪着我的领子说格里芬你想死迈。只有我看得到,他用口型轻轻说,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他的眼睛往旁边瞟一眼给我示意,我知道那是张泽禹。
那又怎么样。
我轻笑。
他好像比我还先知道我的选择一样。所有人都在或多或少期待我能带他们,一个二个围上来热闹哄哄的时候,只有他插着兜站在原地不动。
是的,只有他对我的答案最笃定。
我也不是第一次没选他,选择左航了。
这种时候就得承认张泽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了。
我的名字拆开的一笔一划,都被分解成张泽禹了解我的一部分。最后模糊碎片拼凑起来,拼出一个大概完整的我。张泽禹很牛逼,尤其是在了解我这件事上。
山路蜿蜒曲折,我在颠簸车程中歪着脑袋睡去。再醒来已经快到山顶。
大部队汇合,大巴车姗姗来迟。
节目组说房间分配223,让我们自己划拳。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我盘盘赢到最后。这下又是我第一个选择。
别他妈选我,左航在摄像机看不见的地方踩我的脚。
我去看朱志鑫,朱志鑫预知一样跑上来捂我的嘴,我挣脱开喊他跟苏新皓的名字。
苏新皓倒是没意见,站在那儿笑得傻气。朱志鑫反正应该挺烦的,跺着脚啊啊啊地叫着回去了苏新皓身边。
......怎么看起来我张极有点儿不太受欢迎。
左航选了陈天润。陈天润隔了几个人看他,安静地笑,欣然接受。
行,又背着我搞。
得了,那我没得选了呗。张泽禹最后一个,他看着旁边的张峻豪,就我俩了呗。
张峻豪没说话,默许着点头。他棉袄兜里揣了暖宝宝应该。我瞥见他拉着张泽禹因为伸出来划拳而冻得红的手拉进了自己兜里。
......
太刺眼。
我不去看他们,挑刺儿似的隔开朱志鑫和苏新皓站他俩中间,朱志鑫斜着眼睛看我一眼,说你完了。
波折大半天,节目组让我们都进了自己的屋子先休整一天。大包小包的行李箱从大巴车上卸下来。突然节目组发话,说我们一个寝室只能带一个箱子进去。
玩还是他们会玩。
啊?!我们好几个人不约而同表示震惊。啊也没用,震惊也没用,苏新皓带的箱子最大,我们都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都往他箱子塞。
我把鞋子鞋带绑在一起挂在脖子上,沉得要压断脖子。朱志鑫笑我,结果跟我一样绑鞋子。
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张泽禹站着没动。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软糖分给张峻豪吃。
张泽禹你们怎么不分?
于是他俩对视一眼,笑得猖獗。
我早知道要这样了,张泽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就没按好心眼。然后他蹲下打开自己的箱子,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零食包。
张峻豪坐在他的行李箱上,得意地很拍拍行李箱,我早让张泽禹把东西放我箱子里了,聪不聪明噻我。他俩击掌,在我们的嚎叫中快乐地笑。
我听到后泄了气。一种后知后觉的冰冷涌上我的身体,冰冻住我流动的血液。
所以是早就打算跟他住一起了。
所以不管输赢,早就决定选择他了。
现场不止我一个人听出话里的话,所以左航投过来那个眼神被我解读。像是怜悯,像是嘲弄,我再去看他他已经不再搭理我,忙着从陈天润手里接过大包小包。
最后苏新皓的箱子完全合不上,我们把箱子摊开,三个人抬着进去。卡bug呢搁这儿?张泽禹调侃,朱志鑫一直在狂笑,笑得抬不稳,一路走衣服一路掉,他走两步就得弯腰去捡,为难他笑得快要断气还要跟我们说对不起对不起。
哎呀朱志鑫!我朝他喊。
来帮你噻。张峻豪把他的箱子给张泽禹推着,小跑上来帮我们抬住那没人抬的一角。
张极,你莫抬了,他对我说,你跟腱。
那一刻有什么拂过我心头。
凭心而论我跟张峻豪连熟悉都算不上,他还记得我跟腱已经是我意料之外。
不可否认张峻豪和我很像。野心,狠劲儿,穿衣品味,收藏的限量球鞋.....
他以前给我准备礼物,特别上心。我知道他一向对朋友上心,但说实话我始终不认为我俩在相熟的范围。我们确实品味也像,但还没有亲密到凑在一起讨论新出的球鞋涨幅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入手这种问题。
我跟张峻豪像是两颗星球,保持着恒定的友好和无法逾越的距离。银河系定律又叫我们游走在彼此周围,不远不近。那是一种奇怪的,心照不宣的疏离。
对了,我俩还有一点像。
我们看向张泽禹的眼神。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每次他看张泽禹的时候,都特奇怪。张峻豪,怎么说,属于闹腾那一挂,我跟朱志鑫打在一起的时候他和余宇涵已经在走廊追的上蹿下跳了,没一刻消停。
但这么闹腾的人,看向张泽禹的时候显得特......柔情?好几次,真的是好几次,我都不由自主地去看张峻豪看向张泽禹的眼神。
那里面有什么?
跟我一样吗?
跟我一样的。
迟钝如我,逃避如我,敢承认的时候我和张泽禹已经是半僵不僵的关系。张泽禹有点儿懒,他从来不看天气预报的阴晴,也从来不会来揣摩我的心思。大概也是他太笨了看不出来吧。
那天晚上吃完饭没有拍摄任务,我们睡得很晚。朱志鑫跟苏新皓在浴室里泡澡,我踩着棉拖鞋裹着袄子出门。
厨房里很亮堂,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你多吃几个,我吃不完。
左航?我探头看,灶台边上站俩端碗的人背对着他,左航正把碗里的的饺子往陈天润碗里赶。
够了够了,我减肥呢。陈天润赶紧制止。
不胖啊你也,哎呀多吃点。
左航这么护食的干饭人能分饺子给别人......行,真行。
我出来接了杯热水,已经站在楼梯拐角快要上楼,却看见大厅左手边的房门被人推开,张泽禹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我想喊住他,问他,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啊,外边儿冷啊,疯了?
他走的太快,我也没说话。
我跟了上去。
远远的,我听见他和另一个人坐在屋子前的走廊上讲话。
你啷个来了?张峻豪问。
怕你一个人噻。张泽禹也坐下,撞撞他的肩膀。
嘁,我才不怕嘞。张峻豪回撞过去,又指给他看,看,星星,贼亮。
张泽禹抬头看,我也抬头看。
那是一颗太亮的星星,今晚月亮隐匿,繁星洒满天空。那么多星星中,张峻豪一下就挑出最亮的一颗。
张泽禹问,重庆会下雪吗。
会啊,啷个不会,张峻豪看着他,不过很少,一咪咪雪,下着意思一下。
张泽禹被他的形容笑到,啊哈哈哈哈哈真假的,我来这么久了都没看到过。
我看见张泽禹的侧脸,他笑得露出那颗姗姗来迟的虎牙尖尖,眼尾弯弯的看着张峻豪。
没事儿,你肯定会看到的,张峻豪说,反正你还要在重庆待很久很久。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雀跃。
我没再听下去。
路过厨房,左航和陈天润吃完了饺子,陈天润不停在打嗝,左航一边洗碗一边笑他。
回到房间,苏新皓已经穿好衣服出来,朱志鑫在浴室里喊他帮他拿衣服,苏新皓进去后两个人又在里面闹起来,不断又拍打水花的声音。
我拿被子捂住脑袋,像被世界遗弃的小孩。
第二天拍摄,玩了我们经常玩的二选一。
有些问题太鸡肋了,答案显而易见。譬如问朱志鑫,张极苏新皓,他一定斩钉截铁选苏新皓。
这种无效问题,我听都懒得听。
张峻豪倒霉蛋,手气臭,第一个就是他。
早上洗头晚上洗头?早上洗头。
棉袄还是风衣?棉袄。
球鞋还是帆布鞋?球鞋。
哎呀你这什么问题,左航怼工作人员,问点劲爆的,我来我来。
姐姐还是妹妹?...姐姐。
妹妹嫁人是嫁给苏新皓还是朱志鑫?
撒子?张峻豪茫然,我们在后面笑作一团。
换一个换一个,左航摆摆手求饶,朱志鑫还是张泽禹。
张峻豪沉默几秒,在我们都以为他要放弃回答的时候突然开口。
肯定张泽禹啊。
我跟张泽禹中间坐着两个人,隔着他们俩我看见张泽禹看着张峻豪笑得很舒展。等张峻豪拖着椅子坐回来的时候他俩对视一眼,张泽禹伸手给他拍拍羽绒服衣角蹭上的灰。
再往后是苏新皓,朱志鑫朱志鑫朱志鑫朱志鑫朱志鑫朱志鑫.....再是朱志鑫,苏新皓苏新皓苏新皓苏新皓苏新皓苏新皓......
没劲。
张泽禹也没逃过。
我来问吧。我说。
朱志鑫和左航的眼神从我两边同时射过来,警告意味太明显。但我没回应,只站起来背对摄像机,看向张泽禹,嘴里哈出白气,我来问吧。
他点点头,不介意似的拖着椅子来到前面,嗯,问呗。
冬天还是夏天。冬天。
短发还是长发。长发。
拍照还是视频。视频。
重庆还是江苏。
他没回答。
我能感受到我脱口而出的那一刻空气的凝固。
你也会慌啊,张泽禹。
我都没去过江苏。他笑着回答我。
重庆还是江苏。我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机会。
他眼神再对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温度,先前体面的笑容荡然无存,隔着点距离他看着我,缓慢又坚定的回答我。
重庆。
他拖着椅子回去,张峻豪沉默着捏捏他的手心。
还有问题吗小极?没有我们就下一个了。工作人员说。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我也回到队伍里,往椅子上重重一靠,仰着头大口呼吸。左航很贴心,在我快要在镜头前失态崩溃痛哭的时候一把给我扣上了他的鸭舌帽,遮挡住我大半的脸,只剩下一个下巴。
躲在鸭舌帽里,沉闷的空气开始发酸发胀,我的眼泪悄无声息滴落下去。
晚上工作人员撤了机位,赶我们回房间睡觉。几个人都走了,张峻豪肚子疼先撤了,张泽禹在给他搬椅子。偌大的院子庭中只剩下我跟张泽禹两个人。
他插着兜坐在张峻豪椅子上,仰头看着星星,喊住要走的我。
张极。
想问什么问吧,他说,停顿一下又补充到,现在没有摄像机了。
他声音很冷,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叫我的名字像是念陌生人名字一样。我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场不体面的对峙。
我在他对面坐下。
重庆还是江苏。我不知道在执念些什么。刚刚我就想问他,重庆的星星有那么好看吗,江苏的也很好看,我分明,分明早就说过要带你去看的。这样你也会对我那样笑,眼尾弯弯的垂下来,脸颊肉柔软地鼓起,那颗小小的虎牙也那么可爱地露出类。
于是我固执地又问一遍。
他这次的回答太迅速,不假思索地,给了我答案。
重庆,张泽禹说。
我没去过江苏,你知道的,张极。我没去过。
在很多个夜里我都向他描述过江苏,我告诉他从我家天台摸星星有多近,天目湖水有多蓝,我常做的那路公交有多颠簸......
可是他没去过。一次都没去过。我说的那些对他来说都是空中楼阁,缥缈而虚无的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江苏于他而言,仍然是陌生遥远,不够真切。原不抵一碗豌杂小面的香气让他感到熟悉。
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走到我们最后的,既定的结局。
我们都陷入沉默。张峻豪在二楼走廊嚎了一嗓子打破僵局:张泽禹!回来没!
来了!张泽禹扯着嗓子喊。他在喊我,他说。于是作势要走。
张泽禹,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反问他。
张泽禹看着我眼神闪烁,张了张口,又作罢,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说,没有了。
我想接着问,他却抬起头问我,啊,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个问题。他笑得好苦涩,一点都不开心,尾音也低低往下坠。
张极,为什么不理我啊。
是错觉吗?晚上躺在床上回忆,我竟然觉得张泽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了一点颤抖的哭腔。
半梦半醒之间,我恍惚看到十三岁的张泽禹。那会儿他还缺一颗牙,校服扣子扣得整齐,在窗边座位坐得笔直,认真地抄写黑板上的板书。又看到他下课,蹦蹦跳跳地过来找我,伸出手推我,手上还带着我们同款的红色手表。
张极,张极,放学了,得去公司了。
那个时候张泽禹上了很多节目。刀马旦,冷风吹。
也是那个时候,张峻豪开始频繁出现在张泽禹身边。
现在的张峻豪,已经比张泽禹高出小半个头了。几天前我们还在重庆,难得坐一次地铁出去玩,人潮拥挤,隔得远远的我看见张峻豪把张泽禹圈在角落,抵御背后人挤人的撞击,像是为他护起一小方安逸天地。
我和张泽禹在某个夜里,交换过一个吻。阴差阳错的,我们躲在被窝里轻轻地吻,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吵醒左航。张泽禹揪着我胸口的睡衣布料,任由我一点一点攻略城池。食髓知味,我还贪恋更多的时候他推开我,你疯了?
我没再继续。那个吻之后我们都当失忆一般闭口不提,只是偶尔我能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每当我要看回去,他就会躲开,让我无从探究。
朱志鑫刚刚躺在床上跟我说。
你知道吗张极,你每次都要靠推开别人来验证真心。这样会很累,虽然你跟张泽禹中间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过问,但是你状态不对,真的要及时调整,很影响训练。
镜头面前,装也装得像一点吧。
他拍拍我肩膀,就灭了灯躺下了。
我靠在床板上,想着他的话。
很早很早之前我和张泽禹都是彼此的第一选择。我们干什么都在一起,没有别人。中间我们吵架,冷战,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都要跟张泽禹闹点别扭。因为我知道,我有那个闹别扭的资格和底气。
我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张泽禹给我的特权。
一觉睡醒,灵魂惊动。
我和张泽禹历经风波,坎坷颠簸走到今天,居然忘了是谁先冷脸,谁先松手,谁先把谁落在身后。
我去看张泽禹,他正抓着桌面的卷子往书包里塞。
他没等我,径直从后门离开了。左航在那里等我们。
他搂住张泽禹,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上。
走廊里,我扯着书包袋子看着他们俩在前面勾肩搭背的,我们被汹涌的人潮隔开。我仿佛看见命运的线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拉扯断,珠子散落一地,掷地有声,却无法拾起。
能修吗,师傅。我找到钟表铺,师傅戴上眼镜细致地看。这表对我很重要。
你这表有点年头了吧,师傅摇摇头,修不好咯,零件都损伤了,要换就得全换,只剩个壳子。
那是一个下雨天,我捏着已经被宣告死亡的红色手表撑开伞,雨滴砸在伞面,砸在地上,路上行人匆匆,我带着无人问津的尸体回到寝室,煞有其事地放进抽屉里,轻拿轻放,妥善保管,郑重地像是对待一段记忆。
卡西欧的手表我团购很多,满满当当塞满抽屉,成为我红色手表的替代品。哪个都一样,我无所谓。只是旁人一眼能看见。带着新手表回江苏,妈妈问我,极子,你之前不是带着这块表吧。
对啊,我说,你咋知道。
你看的晒得,表带痕都出来了。
我坐在书桌前做作业,看着皮肤上没被遮盖的,浅其他皮肤一个色号的地方。我把新手表取下来,彻底裸露出完整的表带痕。什么触动了我,我趴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怀里,头枕在妈妈腿上,她问我,小极怎么了,怎么难过了。
我不敢告诉她。
我在缅怀我的手表朋友,缅怀那个陪了我很久很久,绝无仅有的红色手表。
你表呢。后来回重庆后准备舞台,在服装间张泽禹问我。
已经过去小半年,他终于开口问我。
没带了,我扣上新表表带,说,早没带了。
张泽禹的胸腔开始抑制不住地起伏,然后他当着我的面,解掉了他的那块手表,露出跟我一样完整的表带痕。他问我,坏了吗。
坏了。我说。
哦,张泽禹说,他从我旁边擦身而过,那别带了。
咚。我捏紧拳头,听着他在临走之前,把手表扔进角落垃圾桶的声音。
在我生长痛早已过去的今天,我迟钝地感受到成长前所未有的重量和痛楚。
不是拉韧带,不是跟腱炎,不是膝盖疼,是我和张泽禹走到今天,却发现以前那么紧密的、沉甸甸的、厚重的回忆都在我们大步朝着未来跑的时候,远远的遗落在身后了。
而我们谁都没有去拾获。
像是秋天落下的银杏叶,风一卷,也没了来时的证明,不留痕迹。
几天的录制很快就过去,我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在镜头前僵硬地笑,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沉默。左航看不下去,把我关到房屋里一副拷问样子,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在左航面前掩面哭泣。他坐过来,拍拍我肩膀,哭吧,兄弟,哭会儿就好了,哥们儿知道你难受,哭。
左航真直男,听完我更委屈,哭得更凶。等我缓好,差点缓好的时候,张泽禹远远喊着左航的名字推门而入。
左航饭好了下去吃——
他对上我眼神后没躲避,维持着那个握着手把开门的姿势像被定格一样。
来了,马上就来。左航说,又给我递了两张纸,别哭了,吃饭去。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我不是故意——
他在干嘛啊?道歉吗?我跟你已经到了要道歉的地步了吗?
我说没事,张泽禹这才嗯了一声,又回头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才带上门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在左航房间睡,陈天润去跟张泽禹他们打牌了。左航哄我,像个真正的二哥那样哄我。
我躺在他旁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温习我们以前三个人那些过往。他说以前张泽禹总是最早起床,给我们俩挤牙膏。说张泽禹攒钱给你买礼物,记着你的口味。说张泽禹在练习的时候也惦记着你,老说要早点练完下课回寝室陪你.....
在左航缓慢的讲述中,我拼凑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张泽禹。个头小小的,笑起来缺颗牙,用没变声仍然稚嫩的嗓音,对着奔跑途中回头望的我挥手——
拜拜张极。
那是我的十五岁,张泽禹痛成我青春的一部分,痛成我心头无法剜割的一块血肉,痛成我手心里的蜿蜒掌纹。
我原谅张泽禹的所有,尽管根本没有什么好责怪的。但是,我还是告诉我自己,原谅张泽禹的所有,一如原谅我自己的种种——
在第二天太阳斜斜升起,世界放晴的时候。
End
私设预警
现背有感
较真就是你对←
——————
看到张极抱着朱志鑫哭的时候,张泽禹突然感到自己也有些难过,他不太擅长通过拥抱这种方式去安慰别人,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着张极在别人怀里痛哭,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些嫉妒的。
张泽禹总是喜欢用玩笑话作为掩饰,混杂自己的真情实感,所以即便是安慰张极的时候,比起说些柔软动情的话,他更喜欢逗人笑出来,在他的世界里,有再多的不快乐,笑一笑就好了。
那时是...
那时是他们陷入僵局的不知道多少天,朱志鑫是个很称职的哥哥,很会安慰人的哥哥,对自己的弟弟们几乎一视同仁,今天哪怕在哭的人不是张极而是他们另外的其他人,朱志鑫也会抱住他。
可张泽禹还是嫉妒,他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确实是生病了,他发着烧,胃里一阵一阵地疼,可这天杀的演唱会安排太满,他只能在彩排结束后躺在小床,身上出了汗,干了,再出。
身心的不适让张泽禹久违地产生了无力的感觉,他们都不像以往健康了,各种意义上的。
那天入夜之后,张泽禹烧得更厉害了,撑着坐起来花了很久,桌子上有工作人员留下来的药,还有水,头有些迷糊,眼前还有重影,他伸手去够,水杯从他手边刚好滑落到地上,清脆的一声。
他有些懊恼,干脆躺了回去,想着大不了烧死了算,看谁熬得过谁。门口窸窸窣窣地开始有了响动,张泽禹没力气说话,他们一人一个房间,可能是有人路过了他的房间。
而后房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他的房间,一声不响地走到他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然后将打翻的水杯拾起来,走出去,返回来的时候带回一杯温热的水。
“路过而已,听见有东西碎了所以进来看看。”
所以是什么碎了?
张泽禹突然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张泽禹突感恐慌,费尽全力挣扎着抓住了那人的衣袖。他对那股气息再熟悉不过,嗓子还哑着就要喊,“张极…”
张极顿住了,他们两个僵持着,就如同那场陷入僵局的闹剧。最终还是张极先妥协了,坐在床边,把他扶起来,喝了水吃了药。张泽禹还是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即便陷入黑暗,张极也能料到张泽禹必定是红着眼眶,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他自己刚哭完的样子。
他们太像了,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知道如何爱人,有人说年轻人就是这样,总要历经离别失去,才懂得如何珍惜眼前人。可离别和失去太痛苦,他们才不想经历,哪怕只是离开一瞬,哪怕被丢进混乱的时代里遍体鳞伤,他们也要挣扎着爬向彼此。
没人可以否定他们一起长大的青春期,他们自己也一样,小时候便抱在一起,流言割开他们的身体都没能让他们放开彼此。
如今,血肉早就长在了一起。
张泽禹伸手抱住张极,学着那天的样子,笨拙地如同初学者,要撕开早已长合的皮肉,才能捧出那颗鲜血淋漓的真心。
“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张极的头埋在他的颈间,像小时候一样,接住了那颗真心。“我不难过了,但是下一次,你能不能早点来抱我。”
张泽禹不住地点头,高热让他不停地流泪,张极一点一点地擦去张泽禹不断涌出的泪水,打趣他:“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要难过。”
张泽禹没有回答他,他脑子沉的很,靠在张极身上,药物奏效让他昏昏欲睡,张极拍打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张泽禹想,明天就能退烧了吧,到时要好好抱住张极。
“明早还能看见你吗?”
——“烧糊涂了?我们都在宿舍,怎么看不见?”
“我是说睁眼之后。”
——“或许吧。”
嘴硬心软的从来不止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张极会如约让他在醒来时见到自己,张泽禹也会如约在醒来之后好好地抱住自己敏感不安的恋人。
我会爱你,一如往昔。
ABO|带球跑|破镜重圆|古早狗血|虐|HE
阴沉乖戾总裁极X温柔疏离教授禹
重度OOC,勿上升!
CH40(大结局)
“她走的那年,我七岁。我等了她一个晚上,她没有回来。过了好久我才接受那个残忍的事实,我的妈妈不要我了……”
“……十二岁之后我就没再见过阿姨了。继母把她辞退了,后来再来的阿姨很严肃,一句话都不和我多说,她们只听继母的话……”
“小狗被我继母扔出去了,我跑出去找了挺久的,我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小狗,他们都......
“小狗被我继母扔出去了,我跑出去找了挺久的,我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小狗,他们都说没有,不知道。我后来还去了我们当时住的那个别墅区后面的山上找,天已经有些黑了,我跑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没带手机,结果迷路了,我就在山上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人来找我,当时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天气,很冷,第二天天亮了,我才摸索着下了山,发着高烧,回家之后……回家之后好像没人意识到我昨天晚上不在家,我爸还怪我翘课……”
“我爸把我送到爷爷那里看管。我知道肯定是继母的主意,不过我谢谢她,我也一天都不想看到她那副两面三刀的嘴脸。我爷爷是那种封建大家长,我是我们这一辈里的长孙,他培养我很用心,但他不像我的爷爷,更像是个严厉又冷酷的上位者。我一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就会拿拐杖打我,他会先打我的腿,好让我跪下来,然后再打我的背,让我弯腰,最后会问我:你知错吗?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可能我只是说了一句不那么合他心意的话,但是我只能忍着,说,爷爷,我知错了。”
“他们都在背后说我,说我没娘养,说我没准遗传了我妈妈的神经病,将来也是个疯子……他们那样说我妈,明明是他们逼死了她!我难道不该恨他们吗?”
“……我有时候甚至会恨妈妈,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不能多爱我几年?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个残酷无情的家?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
张泽禹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张极依偎在他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岁,他的母亲永远地离他而去。而他长久地守在黑暗中,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而此刻,他把他心底最深的痛苦和恐惧扒开,给他最爱的人看。
张泽禹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们交握的手叠加在心口处,他在张极的额角落下一个吻,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张极,不怕了,我在呢。我爱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你一转头就能看到我。”
张极吸了吸鼻子,抬着泪眼看着他,“你走的那六年,我觉得我又成了那个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可怜虫。但好在,我还有那套小房子,我们在里面住了两个多月,还好还能找到一点你的痕迹,是我唯一算得上家的地方……”
张泽禹听得心痛万分,眼泪也扑簌簌地滑下脸庞,但他依然温柔地轻抚着张极的背,“张极,你不用再守着那个房子了,你往后都有家了,你有我,有Daniel,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张泽禹觉得自己胸口的睡衣被张极的泪水洇湿了,爱人的眼泪仿佛流淌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对爱人的痛苦和渴望有了感同身受的权利。
良久,张极沙哑的声音传来:“张泽禹,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张泽禹没有一秒的犹豫,这是他人生中永恒坚定的答案。
张极破涕为笑,他仰头看着张泽禹,露出了最灿烂最真心的笑容。
张极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张泽禹平稳的心跳,感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宁。
恍惚间眼前一阵迷雾散去,他又看见了那个黑暗中的小男孩,他走过去,问他:“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小男孩告诉他:“我在等我的妈妈。你来做什么呢?”
张极对小男孩说:“我来和你告别。”
“为什么?你要走吗?”
“对,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了。”
“家?家有什么好的?”
张极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粲然一笑,“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小男孩疑惑地看向他,“你为什么突然有家了?”
张极透过黑暗,看向远处的破晓黎明,启明星高悬空中,太阳将要冉冉升起,他指着远处暖黄的微光对小男孩笑着说:“我找到那个会一辈子爱我、我也会一辈子爱他的人了。”
他挥手,和过去的自己告别,踏出黑暗,奔跑着向他的光明而去。
“张极,你现在还要不要问我问题了?”张泽禹抚摸着他的头发。
张极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些年你和左航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和亲人。从小到大他都很照顾我,在美国的那些年帮了我和Daniel很多。”
“你喜欢他吗?”张极追问。
张泽禹思考了一会儿,“作为朋友和亲人,我当然喜欢他,但是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其余的想法。”
张极对这个答案勉强满意吧,他又问:“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出国的事?”
“因为当初我已经决定要推迟一年,和你一起出国。我不想给你压力,不想让你对此感到愧疚。但是我也没想到,这个决定,会引发后来这么多的误会。对不起。”
“别道歉,错不在你。”张极捏了捏他的脸。
张泽禹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我都想通了,我们以后不要对彼此有所隐瞒,有话就说,有问题也要积极面对,好不好?”
张极握住他的手,“好。”
这不容易,但他知道他们会一起努力。
过了一会儿,张极又犹犹豫豫地问:“这些年你有和别人约会过吗?”
“你猜。”张泽禹轻笑,眼见他要急了,他赶紧补上:“好啦,没有,没有和任何人约会过,从始至终,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张极瞬间放松下来,凑过去亲了他的嘴角一口,告诉他:“从六年前开始,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我再问一个问题!”
“张极,今天晚上你已经问了我不下二十个问题了。”
“可是明明是你说可以问的……”张极委委屈屈。
张泽禹无奈妥协,“好吧,今天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睡,其他的明天再说。”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张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张泽禹神神秘秘,“你猜。”
“是我们一起去吃烧烤的那天?”
“不是。”
“难道是你给我准备馒头蛋糕的那天?”
“也不是。”
“那是不是我和别人打架那天你觉得我特别帅,所以就爱上了?”
“当然不是!”
“亲爱的,你该不会是跟我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就爱上了吧?我的床上功夫这么让你满意啊~”
“张极!你是不是想去睡沙发!”
“别生气嘛!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张泽禹狡黠一笑,“这是秘密。”
张极抓狂。张泽禹安心睡去。
过了几天,Daniel的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上学的最后一天,张泽禹开车去接Daniel。今天张极有个会,一时走不出来,接孩子的任务便落到了张泽禹身上。
可是到了学校门口,老师才为难地跟张泽禹说,孩子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张泽禹提高了声调。
老师解释:“对方说是孩子的太爷爷,最近Daniel不是补上了父亲信息吗,他们说的都对得上,我还以为你们家里人都商量过了……”她说着说着也开始紧张起来,可别是什么人贩子,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太爷爷?”张泽禹重复了一遍。
老师赶紧补充:“对,对,是个老人,身边还跟了两个保镖,他们证件都出示了,确实是Daniel爸爸那边的直系亲属。”
张泽禹冷静下来,这几天张极跟他科普了他们家不少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和利益纠纷也都跟他坦白了,这多少让张泽禹心里有了底。
“什么?”张极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你现在走得出来吗?我想,我们一起去把孩子接回来。”张泽禹提议。
张极没有半秒犹豫:“好,我现在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接孩子。”
张泽禹把车停到一边的停车场,坐上了张极的车。
张极握住他的手,“别紧张,Danny不会有事的,爷爷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慈祥的长辈,但是只要是我们家族的孩子,他不会对孩子不利的。”
张泽禹朝他笑了笑,尽管他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孩子。
一路驱车来到了老宅,门口的保安似乎早就收到通知,已经放开大门等他们进去。
他刚把车停下,张泽禹便迫不及待地下车,张极拉住他的手,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呢。”
张泽禹点头,“我信你。”
他牵着张泽禹,两人并肩走进别墅的大门。
张极的爷爷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精神矍铄,鹰视狼顾,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杀伐决断。
张极不卑不亢地向他介绍张泽禹:“爷爷,原本正想跟您介绍,没想到被您抢先一步邀请了过来。这是泽禹,我的爱人。”他又转头柔声对张泽禹道:“泽禹,这位是我爷爷,我和你提起过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头一次见张极的长辈,张泽禹心里再怎么焦躁不满,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同他问好:“爷爷您好。”
老爷子朝他点了点头,姑且算作回应了。
“回来啦。结了婚,有了孩子,怎么也不告诉爷爷一声?”老爷子面上看不出什么不悦,仿佛只是在同孙子话家常。
张极抚着张泽禹的后腰,示意他先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身边,再次牵住他的手。
他也笑着同老爷子说:“我即便不说,您不是也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吗?”
老爷子的这些招数,他从小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这才多久,就查到了Daniel身上。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机会把一切都敞开了说吧。
张极也不打算和他多磨蹭,直入主题:“我就不跟您打太极了,我儿子呢?”
老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小极啊,你还是太年轻,太草率。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个儿子来,你就不去验个DNA?可别帮别人养孩子了。”
这话说得轻蔑,张泽禹瞬间攥紧了拳头,这是对他、对Daniel的侮辱。他挺直腰板,表达自己问心无愧。张极扣住他的手腕,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温度,他凌厉的视线射向老爷子,冷着声音道:“Daniel就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不容置疑。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怀疑Daniel的身世。”
老爷子不甘示弱,拐杖敲击着地面,“我是为了你好!带那个孩子去验血!”
身后的保镖正要转身执行命令,被张极喝止:“谁敢?请各位想想清楚得罪我的下场,再往远了说,Daniel是我的继承人,你们得罪的,是未来张家的掌门人。你们都还年轻,可爷爷,您已经老了,能保这些人一辈子不落在我的手上吗?”
老爷子没想到张极已经无所顾忌到了当着众多下属的面顶撞他的地步,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他气得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你被鬼迷了心窍!是不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个……这个狐狸精?”
张极大笑出声,“爷爷,您可小心说话。您怎么敢这么说泽禹?您是不是不把国家栋梁放在眼里了?”
老爷子听得迷糊,这跟国家栋梁有什么关系?“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泽禹久未出声,但是眼下的情况,他不说话也过不去了。他直视着对面的老人,平静地说:“我想,您调查了很多情况,但一定调查不到我父母是谁,对吗?”
确实如此,这也是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张泽禹一定来路不正,所以才查不到父母和祖辈的信息。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安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分辨。
还是张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对站在爷爷身后的保镖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呢?我爷爷跟Daniel好歹沾亲带故,还能网开一面,你们不会真想吃牢饭吧?”
为首的保镖见老爷子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也是真怕惹上麻烦,谁能想到张极带回来的伴侣来头竟然这么大?他立马跑到后面的小楼里,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Daniel抱了出来。
一听见Daniel的哭声,张泽禹心都要碎了,他迅速站起来,跑过去从保镖手上把Daniel夺了过来。
“daddy!呜呜呜呜——”Daniel抱着张泽禹的脖子,哭得整栋别墅都能震三震。
“Danny不哭了,daddy在呢,爸爸也在,我们接Danny回家!小男子汉不哭了……”张泽禹哄着Daniel,看见宝贝这么可怜的模样,他心里真恨死了眼前的这个老头,恨不得把他送进去吃几年牢饭,但念及他与张极和Daniel浅薄的血缘亲情,多少还是要顾念一些体面。
张极走过去,把一大一小两人往怀里抱了抱,“别怕,接下来交给我就好,泽禹,带Danny去外面车里等我。”
张泽禹点头,也不管屋子里的其他人,抱着Daniel径自离开。
没有人敢拦他。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张极重新坐下,他脸上的愤怒已经看不出来,相反此刻的他很平静,很清醒。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语调平缓,姿态从容,“爷爷,从前您总是教我,要变得强大,就要割舍掉无用的感情。可那时的我是怎样的呢?躲在看似坚硬的壳里却是个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的缩头乌龟。而现在,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强大的时刻,我的爱人在我身边,我的孩子在我身边,我有要守护的属于自己的家了。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再害怕。我会为了他们而战。”
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有些话说出来之后他整个人越发自在,“您可以选择继续和我作对,当然您心里也清楚,这样只会两败俱伤,对整个张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您也可以选择颐养天年,安心地度过您的晚年生活,作为小辈,我会好好孝敬您的。还是那句话,都是一家人,何必呢?”他放下茶杯,笑了笑,“这茶不错,还是您会过日子,看来我要向您请教的地方还很多。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您,您多保重。过几天我会让人把喜糖送到每位家人的手上的。”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宅,挣开了他身上最后一层枷锁。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他奔向所爱。
走出古朴而压抑的大宅时,他看见张泽禹牵着Daniel,在冬日暖色的余晖下静静地等他。
张泽禹带着浅笑望着他,那么温暖,那么美好。Daniel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正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手,“爸爸,快过来!我们回家!”
他小跑过去,将他的今生挚爱抱进怀中,又牵住Daniel的小手,朗声道:“好,我们回家!”
历时四个多月,秘密终于完结啦!(赶在小极生日这一天)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之后大概有三篇番外和一些小剧场
彩蛋:极给Daniel讲的睡前小故事——飞鸟、海鱼和小天使
少年天才傀儡师极x呆萌单纯傀儡禹
架空灵异世界甜文HE禁止上升
有点涩涩!有点甜甜!有点刀刀!
“殿前长跪,阔别生死,你怎知我不敢以命相博。”
张泽禹自眼睛能看到色彩,皮肤能感受到常人能感受的冷热以后便总是到处跑,见见没见过的花,尝尝以前尝不出冷热的食物,总之是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
张泽禹在司命殿外给养着的小花浇着水,殿内香炉中的烟气向上翻卷,并不浓烈,淡淡的味道让人闻着心安。
司命星君苏新皓执着黑棋,细细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是,只...
司命星君苏新皓执着黑棋,细细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是,只是纵观全局,他如今被张极的布棋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以守为主,感叹道:“你这下棋的路子跟你的人倒是像,招招致命,绝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
张极只是淡淡地回答:“试过妥协,但退一步只能满盘皆输罢了。”
苏新皓闻言顺着门的方向看了眼还在细心照料花草的人,“你对他是真的上心。”
张极放下手中的棋子以后,同样看向殿外的张泽禹。小傀儡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带着些和花草的缘分,此刻正高高兴兴地在摸某种张极叫不上名字的花朵,笑得眉眼弯弯。
阳光撒下来,镀在张泽禹身上,给小傀儡整个人又平添了份灵气。
张极光是看着他,整个人就不自觉地柔和起来,眸子里满是张泽禹的身影。
苏新皓不禁调侃道:“如今张泽禹已经渐渐与常人无异,也不枉你长年累月的心头血养着他。”
张极微微低头一笑,似乎又被苏新皓这句话勾回当年的情形。
傀儡是无心无情的,虽能听主人的号令行动,但说到底不过是空壳子罢了。
于是张极每七日便要取一次自己的心头血,渡给张泽禹。受了他的心头血,张泽禹才会被开启心智,生出自己的心脏,长出经脉,有了呼吸,渐渐与人同化。
张泽禹是不会知道的,在每个寂静的深夜,张极只有感受到枕边人平稳的呼吸,眷恋地摸着张泽禹被他养出些的脸颊肉,才能睡得安稳,否则便是整宿整宿的梦魇。
那时候张极总盼着再快些,最好明天醒来,张泽禹就完全恢复了神智,能看清楚他这一颗心。
现如今张泽禹已经与常人无异,但心里却仍然像是缺了某种东西一样,张极却也摸不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苏新皓看着张极又望着张泽禹入迷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直有种自己兄弟已经坠入了情海的感觉——还是万劫不复的那种。
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棋盘上,苏新皓打着趁张极看自己的心上人出神的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结果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棋局早就被破了,指着棋子半天说不出来话,“你……”
“我说了,退一步就是满盘皆输,你自己走的神,怪不得旁人。”赢了苏新皓这一局,张极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语调微微上扬,无疑是心情极好。
苏新皓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算了,他这兄弟可不就是这样吗,绝不给别人留一丝反击的机会,到底是他没留神。
张极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碰巧张泽禹摆弄完花草,正想着跟张极说说等到花草再长一长,就移一些到他们自己的寝殿里,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就直接晕在了张极怀里。
张极心里一惊,接住张泽禹,连忙掐着他的手腕按着脉搏细细观摩。
还好。
只是张泽禹这两天跑跑闹闹,还没彻底适应人类的身体,消耗了过多灵气才昏过去了。
跟苏新皓打了声招呼就抱着人回了自己的寝殿。
张泽禹睡了大概一个时辰就醒了。
张泽禹睡得脸颊红红的,腮边肉此刻更显得人乖巧,一睁眼便见到主人坐在床边守着自己,声音带着些软糯,“主人。”
张极眼神暗了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张泽禹因着刚刚醒来,仔细地想了想这几天的状况,还是如实跟张极交代了:“我这几天总会有点头晕。”
“头晕吗?”张极握住张泽禹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小傀儡的手心,声音染上了些张泽禹说不清楚的情绪,“小宝想不想以后都不会再晕了?”
张泽禹刚想点头,张极就已然先顺着张泽禹的腿根慢慢向上探索。
“主……主人……这个是什么?”小傀儡的声音都染上了些许颤抖,张极已经褪下了他的外衫,手放在了他有了人类的感觉以后最为敏感的腰窝处,从没有体验过的奇怪感受令他本能的不安。
“乖,这叫灵修,能给你补充很多灵力。”张极吻了吻他的唇,继续解开了张泽禹的里衣,安慰道,“做完这个,你就不会晕了,会神清气爽。”
张泽禹迷迷糊糊地便任由张极动作,只是张泽禹昏睡过去的前一秒在想,主人一定是在骗傀儡。
因为他明明做完以后就更晕了。
第二天张泽禹是被浑身清凉的感觉给弄醒的。
张极已经给他穿好了里衣,手中淡淡的蓝色光彩随着张极的动作而流经他全身,而一番动作下来,昨夜身上残留下来的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的确如张极所说,神清气爽——看来主人没有骗他。
张极做完这些以后便想去给小傀儡准备早餐,只是张泽禹不肯,拽着张极的手,勾上人的脖子,又把人带回了床榻之上。
自己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张极怀里,闭着眼睛继续光明正大地犯着懒。
你可别误会,傀儡平时都是很勤快的,只是昨晚上他实在是累了,所以说今天早上多歇一会儿也是合理的吧?傀儡人生也是很累的!
反正主人才不会怪他。
果不其然,张极只是无奈地笑笑,却并未出声阻拦,甚至搂住张泽禹的腰,纵容着小傀儡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不是笨傀儡。”张极一下下顺着张泽禹柔软的发丝,突然开口道。
张泽禹哼哼了两声,又往他怀里贴了贴,直到整个脸都被埋进去,得意道:“小宝当然不是。”
张极轻笑一声,“你是天上的小神仙。”
“恩?”张泽禹听到这话从张极怀里探出小脑袋,两只越发带有神采的眼睛如圆润的葡萄一般,好奇地盯着张极。
“你是天上的小神仙,被惩罚魂飞魄散,才会变成这样的。”
小傀儡的脑回路是与他人不一样的,正常人听到这话必然会被‘魂飞魄散’这四个字吓得大惊失色,可张泽禹像是越听越有趣味一般,搂住张极腰的手着急地晃了晃,兴致冲冲地问:“那我犯了什么错?”
他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处以极刑呢?
张极望着怀里的人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温声道:“你没错。”
张极本是神界的少将军,因着为母亲元灵仙君寻仙草做生辰贺礼,便遇到了那时的张泽禹。
小花仙看着张极生疏笨拙的手法,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悠悠道:“师父总说我笨,却不想真正不聪明的在这儿呢,你来仙界这么久,竟连这些都搞不清楚。”
小花仙只以为他是侍弄仙花仙草的小神君,帮着他将花种好,自以为张极听不到,于是小声嘟囔道:“要是让师父知道有人比他教出来的徒弟还笨,那他肯定美坏了。”
张极被他逗笑了,“小花仙,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我叫张泽禹。”小花仙转过身来又问眼前这个笑着的神君,“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张极。”
自此本是一段佳话,却被元灵仙君一口咬定是张泽禹魅惑仙君,要惩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花仙。
只是张极实在执拗,满心满眼都是他,护着张泽禹竟不给她一点机会。
正逢妖界叛乱四起,元灵仙君便与张极立下约定,若是张极在外能够平了这妖界叛乱,他和张泽禹的事情,她就点头应允。
张极那时欣喜得紧,满心期许地同张泽禹讲着母亲的应允。张泽禹亦是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星光,“那我等你回来,等你带我去吃人间的桂花糕。”
张极把他搂在怀里,许下承诺,“等我。”
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游遍山川,去见这万千世界。
可张极未曾想到的,凯旋而归后得到的却是心上人已经魂飞魄散的消息。
魂飞魄散要如何救?六界如此浩瀚,他要去哪里找回他的张泽禹呢。
玄色的战袍上仍有血痕,张极带着满身荣耀归来,只是眸子里死水一片,再无任何波澜,“我曾那样恳求母亲准许,我原以为母亲是望我平安喜乐的。”
“可母亲未曾顾念过我半分。”
“既如此,我与母亲,亦不必再见了。”
元灵仙君从未想过,张极态度会如此强硬,站起身来急道:“那花仙灵力低微,先不说他无父无母,家室与你原不相配,且说他在姻缘簿上无名,与你注定不能有善果,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着迷?”
张极闻言停下向外迈的步子,只微微侧头,声音中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坚定。
“天不允我,我便自己求。”
我曾一步一跪,迈上九九八十一个天阶,于佛祖殿外跪上整整七十二个时辰,一声又一声,字字泣血地祈求我佛慈悲,赐你来世。
“张泽禹,你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人间三千年。”
彩蛋400字张极祈求佛祖许他和张泽禹来世再遇的过程可看可不看对剧情太大影响。
霍格沃茨小巫师的故事
伪温柔真野心家蛇院极纯粹天真鹰院禹
一见好感,日久生情
灵感来自大连演唱会
中华魔法学院有位盛名在外的魔咒学教授,从霍格沃茨魔法学院毕业那年发表了有关于复苏咒的论文,复苏咒的提出使得巫师医疗系统攻克了众多难题。
他也凭借这篇论文成为中华魔法学院重金聘请的教授,自此张泽禹成了中华魔法界最年轻的教授。
他所在的家族历代都有巫师从事教书育人的工作,哪怕是现在他的父亲也是中华魔法届赫赫有名的教授。巫师们为了区别这对父子,只亲切的称呼他为小张教授。
小张教授家学术氛围浓厚,学院又愿意为他的项目拨用资金,近期新课题按部就班的开展并小有成效。...
小张教授家学术氛围浓厚,学院又愿意为他的项目拨用资金,近期新课题按部就班的开展并小有成效。
“这几天你睡的又晚了。”张泽禹捏着实验记录坐在床上时,旁边的张极幽幽的说着。
小张教授把视线从实验记录上挪开,年轻的发言人先生此时穿着睡衣靠在床头,被子搭在他的腹部,解开的睡衣领口下是紧实的肌肉。
他手里托着本文献,但厚厚的硬皮书已经合上,看起来并不打算再翻阅。
床头灯的光线透过来,睫毛在张极眼下镌刻出蝴蝶剪影。
张泽禹盯着睡衣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皮肤咬咬嘴唇,啧,想摸。
“确实又晚了一点,可你还是在等我。”小张教授眨眨眼睛把身子贴过去,搂着张极的腰腹悄悄地摸他腰侧的肌肉。
“当然要等着你,不然明天早上家里的小精灵又要被放假了。”张极轻声笑笑,想起唯一一次实在困倦提前睡着后的经历。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精心准备好的饭菜,而是烧焦的煎蛋、甜过头的黑米粥和烟雾缭绕的厨房。
小张教授误以为发言人先生太疲惫了才会早睡,于是难得的亲自做了早餐,为此两个人不得不花了三个小时清理厨房,然后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傻笑。
张极抚摸张泽禹柔软的头发,他们总是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人生已经纠缠捆绑,永远都不会分离。
“要看看我新研究项目的报告吗?”张泽禹献宝一样把自己的新成果展示在张极眼前,就像求学时期他总是很开心的把魔药成品交给张极,只为了他一句随之而来的夸赞。
如果不能亲眼证实,这件事就像珍珠中的砂砾般让他耿耿于怀。
“或许下次我们可以共同探索,我实在不希望你独自面对未知的可能。”如果真如他所说可能存在某个时空他们形同陌路,这种难过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张泽禹独自承受。
“空间转换器已经制作出来了,不过目前还是半成品,有些小细节需要修正。”张泽禹从睡衣兜子里翻出一枚吊坠。
六层钟表形状的圆环交叠重合,看起来像精美的工艺品。
“很漂亮。”张极捏住最外层的圆环向前推动,小巧精致的圆环带动其余的圆环各自转动起来。
然后他们就穿着睡衣出现在陌生的街道边。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他们连正式的巫师袍都没来得及换。而时常代表中华魔法部发表讲话的发言人先生此刻警戒的举着魔杖略显好笑。
“这就是要修正的地方?”张极挑起眉毛,远离了霍格沃茨学院的狮子们后他的生活里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了。
“梅林啊,我想提醒你的。”张泽禹把时空转换器放进兜子:“存在不可控性,以及只要转动起来就会不知道去往哪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只能维持五个小时。”
他吸了吸鼻子,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点荒凉。道路很宽但没有多少行人,空气里过分潮湿闷热,偶尔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行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路边还站着两个穿着睡衣的奇怪男人。
张泽禹注意到路边树立的牌子。不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但上边贴着熟人的画像。
“看起来像你更年轻些的时候,那时候的你骑着飞天扫帚很神气。”张泽禹望着牌子上的照片,张极手里握着不知名的物品,若是称它为魔杖又过于笨重,显得很奇怪。
“看起来像麻瓜的世界。”张极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说明这里不是巫师的世界,至少这附近都没有巫师出没。
“麻瓜的世界有这么先进的物品吗。”张泽禹很少进入麻瓜世界,对此了解甚少。难道这个平行世界中的他们是不会使用魔法的麻瓜吗,如果不能在霍格沃茨魔法学院求学他们要怎么相遇?
“这又是什么。”绕过立牌背面是幽深的通道,散发着银色冷光的长龙向地下游动。
刚站过去银龙前行的速度就更快了,张泽禹点亮荧光咒踩在银龙背上,两侧竟是他的形象。
这些照片不会说话也不会行动,更不会冲着他们眨眼睛。
[张泽禹,好朋友们来啦!]
“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吗?”张泽禹握紧张极的手,这个陌生的世界让他好奇又恐惧。
[灯牌还要多久才能到,我们不能再等了。]女孩子拿着方形金属步履匆忙。
“灯牌是什么,她在和谁说话?”张泽禹眨眨眼睛,这一切都是他不能理解的现象。
“跟上去看看?”张极拉着张泽禹站上往反方向游弋的龙背。
七拐八拐的走到林立的高楼之下,那里像搭建的帐篷,许多年轻人聚集着签名。
“这是我们吗?”张泽禹看着随风飘荡的布料,上面的他们穿着怪异的服饰,但无一例外全部伴在对方身边。
“看起来是。”
张极挥挥魔杖,微弱的魔力没入路过的麻瓜身体,那个看起来稍微上了些岁数的麻瓜好奇的走过来问年轻女孩们:“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这么热闹。”
“阿姨,是演唱会。这是张泽禹和张极,三代的双主唱,他们合唱很好听的,我放给你听。”女孩子们又拿出方形金属,随便按了几下就发出了乐曲。
魔力用的不多,音乐结束的时候魔力也消散了,被控制心神的麻瓜茫然的四下看看。
“去人多的地方看看吧。”张极提议。
越向人多的地方越热闹,各种各样显眼的颜色充斥在广场上。
张泽禹似乎摸清了规律:“橘色搭配绿色是指代我们吧。”
张极点点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片的橘色、绿色和橘色配绿色,他无法精准的描述这有什么含义,但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饱含着爱。
他们跟在头上系着橘绿色发饰的女孩身后进入场地。眼看着她们躲在角落神神秘秘的藏匿写着‘极禹’字样的黑色布料。
“要藏东西吗?”张泽禹很好奇,对他来说那是简单的缩小咒就能解决的小事,可女孩子们却如临大敌谨慎小心的藏在各种意想不到的位置。
张极摇摇头,缩小咒会直接改变物品的大小和形态,这太容易被麻瓜发现了,如果引起骚乱和恐慌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跟在女孩子们身后,前边有不少正在排队的人,他们身上也带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发带。
其中一个女孩子藏起来的布料被翻出来扔在一边,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张泽禹敏锐的感受到女孩子们的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把背包放在台子上,眼睛根本不敢挪开片刻。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把盖在背包上叠好的外套拿起来,女孩子绝望的看向身后的好友,她的东西就藏在衣服下。
令她诧异的是工作人员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又随手翻了翻,然后把衣服放了回去。
“即使是忽略咒也不该随意使用。”张极略显无奈,巫师不可以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即使是未知的世界。
“偶尔是可以犯错的对吧,亲爱的。”张泽禹亲亲他的脸颊,他太了解发言人先生的秉性,这位并不是恪守原则的类型。
“我没有使用魔杖。”小张教授只是想帮这些女孩子们藏东西而已。
因为注意力被分散,魔力还没来得及覆盖到后边女孩的背包上。
工作人员拿出长长的一条布料时,女孩子抿着嘴说:“我不进去了,这个灯牌我拿出去找人保管。”
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灯牌……
“不行,那么多人还在排队,这个灯牌不会还给你。”工作人员态度很强硬。
“你们别太不讲理了,这是我的个人财产,大灯牌很贵的。”
两人正争执不下,一阵大风顺着入口吹进来,灯牌像长了翅膀般飞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灯牌飘飘荡荡的落在刚进场在一旁等待好友的女孩手里。
她反应很快,卷起灯牌转身就跑,立刻就没了影子。
“我的灯牌都被人抢走了,现在总能进去了吧!“被阻拦在入口的女孩顺势假装发火。
工作人员这下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放她进场。
“刮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对吧。”张泽禹笑了笑,这似乎让他感到开心。
“小朋友别太过分,我现在两只眼睛都要闭上了。”张极敲敲他的头顶,中华魔法学院的魔咒学教授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传出去并不是件好事。
“当初违反校规的时候你可是另一套说辞。”张泽禹勾着张极的胳膊进场。
虽然穿着睡衣,却像去参加音乐会般正式。
“哇啊。”入眼的是各色耀眼的灯牌,原来麻瓜们即使不使用荧光咒也可以获得光亮。
大片的绿色和橘色对应生辉,分别在场地的两侧。
中间交界的位置有混合的色块。
其中有巨大的发光字体‘极禹结婚’。
“你看,在这里我们也是可以结婚的关系。“张极指向那些灯牌。
“在这里也是被大家支持的感情呢。”张泽禹和张极十指相扣,想起曾经在霍格沃茨学院的那些日子,赫奇帕奇学院的巫师们最喜欢撰写他们之间的故事,那些故事在私刊上人气很高。
演唱会开幕的时候,张极和张泽禹感到奇妙,和那年做过的梦不同,这次他们像旁观者一般欣赏平行世界中‘自己’的相处。
“原来这就是偶像。“他们做着这样的职业,给许许多多的人带来快乐和精神寄托,他们也因此获得五湖四海汇聚的爱意。
看着舞台上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背对背唱着哀伤跌宕的旋律,身穿红衣的‘张极’鼓足勇气拉开紧扣的门扉。‘张泽禹’渐行渐远,他们之间脆弱的情思看似再也无法挽回。
现场的观众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他们大声的喊着‘回头!’,以此期盼改写悲痛的结局。
——我且爱且走其实是在等你
——是最后的默契
——要是我们又错过
——就别再回头
‘张极’捡起纸箱子里的玩偶,他手心湿漉漉的布满汗液,半个舞台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这轻飘飘的玩偶真的能被扔到男孩的身边吗?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投掷,甚至要扶住门把手才能止住趔趄。
令他意外的是那只玩偶竟然真的跌落在男孩身后半米的距离,然后以奇异的弧度触地反弹,碰触到男孩的小腿。
这一次他也会奔向他的幸福。
“走之前可以留下点小礼物的对吧,只要不会引起麻瓜的怀疑和恐慌。”张极这样说着,似乎是在给自己提供完美的借口。
“哦,这套说辞真令人怀念。”张泽禹总觉得张极下一秒就会披上隐形衣邀请他在城堡里夜游,当年的他们没少做这样的事。
张极指向顶棚,魔力运转起来的时候有赤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整个演唱会场馆都沐浴在炽热的爱意中。
没人发现台上的两个少年如同观众一样惊讶,对他们而言这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个圈子不大,他们总是陪伴着彼此早已无法想象分别,处心积虑隐藏在友谊的假象中,爱意却慢慢变得再也没有办法压抑。
小张教授和发言人先生重新出现在柔软的床铺上时,晨曦已经洒落进卧室。
张小豆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和爸爸突然出现,习以为常的放下正打算敲门的手。
发言人先生皱眉,到底是哪个讨厌的家伙在胡说八道。
“希望你们还记得今天是去动物园游玩的日子,张宝宝兴奋的昨晚就没睡觉。“也吵得他完全无法入睡!
“我们当然记得,我的宝贝。”张泽禹微笑着安抚因为缺乏睡眠有些暴躁的小家伙,即使他刚刚才记起今日有外出游玩的计划。
“张峻豪老师为了这次游玩特意从新西兰赶回来,他带了位很特别的新朋友,现在它就在院子里吃早餐,希望你们洗漱好见到它时院子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张小豆小声说着转身下楼。
张极拉开窗帘看向院子,那里有条体型硕大的赫希底里群岛黑龙,他们的女儿张宝宝骑在黑龙的背上看起来十分开心,左航和苏新皓围在黑龙身边以防出现意外。
“梅林啊,张峻豪为什么要带一头龙来庄园!”
“苏新皓和朱志鑫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兵荒马乱的生活又要卷土重来了。”
PS大连演唱会过去了一周,但还是无法平复心情,只有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在现场看橘的双人舞台才知道到底有多么的快乐。
看到现场那么多际遇星为小橘欢呼,栏杆上挂着长长的灯牌,每个官摄镜头都有橘的灯牌应援。那种自豪感是难以消散的,我甚至可以直白的说演唱会现场的际遇星比一些家的唯粉还多,对于CP来说更是其他家难以匹敌的程度。喜欢他们真的太好了,张极和张泽禹永远是让我骄傲的小朋友!
以及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灯牌会出现在官摄中!
请勿上升真人
弱攻强受/苗疆设定/清朝架空
接受不了提前退出/禁止ky
清水擦边/禁止求车
“我们便当纠缠至死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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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一天热过一天,山林中草木茂盛,虫鸣鸟叫充斥着这寨子中的每个竹屋,繁夏正是蛇虫横行的时候,为了防虫,山寨筑起高脚楼,但偏偏这些蛇虫是寨首最喜欢的,后山上专门为他的心肝宝贝们建了一个蛇窝,豢养的都是剧毒的种类。
一年之前,寨子还不叫“九蛇”,九蛇的名字来自他们的新任寨首—张泽禹的代称。张泽禹此人酷爱养蛇,甚至与蛇共眠,没有人敢轻易踏进他的竹屋,因为房内尽是散养的蛇虫。上...
一年之前,寨子还不叫“九蛇”,九蛇的名字来自他们的新任寨首—张泽禹的代称。张泽禹此人酷爱养蛇,甚至与蛇共眠,没有人敢轻易踏进他的竹屋,因为房内尽是散养的蛇虫。上一任寨首便是被张泽禹以剧毒杀之,这是他们的传统,有能力杀死上位者的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比起上一任寨首,张泽禹显得更加疯狂,一年内,为了排除异党,他将寨子中颇有威望带头讨伐他的几位长老变成了蛇窝里的饲料,也因此,蛇窝里的那些蛇要比平常毒蛇攻击性更强。张泽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天里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便是在蛇窝旁欣赏自己的心肝宝贝。
除开九蛇,整个清王朝管辖范围外,还有其余八个势力强大的匪帮,张泽禹的野心显然不止已经到手的“九蛇”,他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断向外扩展,终于引起了其余八个匪首的注意,只不过他们从来看不起这个山林里的小小村寨,不以为意,更给了张泽禹绝佳的机会扩大势力。
“九爷,外面有个人想求见您。”
这个月不知道第几个不自量力的人来求见,无非是为了张泽禹身边那个还没定下的副手位置,张泽禹生性多疑,为人随性阴晴不定,却也下手果断,似乎天生就该做个领导者。张泽禹逗弄着缠绕在他手掌间的一条小蛇,那是一条无毒的幼蟒,顺着他的手爬上了他的烟杆。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没用的人少往里放…”他语气轻飘,连眼皮都懒得掀动,“还是说,他有什么地方让你们心动了…?”
张泽禹的那些手下至今不敢靠近他的竹屋,他也只能屈尊降贵在会客厅里给自己打了一张高背椅,铺着兽皮,靠上去也还算舒服,但终究坐着不如躺着,没事的时候,依旧待在自己的竹屋里鲜少出门。
“别的手下还没试探过,只是他说他和九爷您一样,是苗疆人。”
手下站在高台下面,低着头如实禀报,张泽禹与其他匪首都不同的除了暴戾恣睢,还有就是他苗疆人的身份,几年前西部苗寨经历浩劫,朝廷以除逆党的名义,一场屠杀几乎灭了整个西部苗寨,张泽禹从屠杀中幸存,但东部苗寨也早已人去楼空,几经辗转来到这里,被九蛇曾经的匪首收留。
正因有此前情,张泽禹在杀他上位时,背上了忘恩负义之名,整个寨子中的人都以为他们的新任匪首会是个杀人成性的魔头,不过至今九蛇中普通人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九蛇的地盘越扩越大,战战兢兢心神不定的只是那些和张泽禹有利益瓜葛的人。
“苗疆人?”
微微上扬的尾音表示他对这个新人颇为感兴趣,手下人领会,颔首退下,将在外面站了许久的人请了进来,张泽禹未动,直等那个人站到高台下,他才抬眼看去,一身布衣,身形倒比平常人壮硕许多,倒是不像个受饥荒迫害的青年人,裸露的手臂更是精壮,右侧手臂有延伸到肩膀的刺青。
西部苗寨确有刺青的习俗,只是不是在手臂和肩膀上,而是腰腹。张泽禹的刺青在逃命过程中让他生生用刀剜下,无法剜下便用刀刮花,活下来便活下来,活不下来便死了去找自己的父母兄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点疼显得微不足道。
台下的人倒是识趣,直接跪地朝他行礼,张泽禹没有叫他起身,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烟杆上的那条幼蟒朝他袖中爬去,张泽禹将幼蟒接到自己的右手上,踩着台阶走下来,停在他面前,“手伸出来。”
那人将双手举到额前,张泽禹将右手搭了上去,由着幼蟒爬上那个人的手臂,才收回手,问道:“叫什么?”
“张极。”
幼蟒在张极身上肆意地爬,张极的神情没有变化,张泽禹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烟斗挑起张极的下巴,端详片刻,看到他的耳垂上有浅淡的耳洞痕迹,伸手按上去,似乎是很久没有带过,像是已经愈合,张泽禹继续道:“上衣脱掉。”
没了布衣的遮盖,张泽禹看到张极手臂的纹身几乎是蔓延了他整个上半身,遮盖了他腰腹原本的刺青,幼蟒已经顺着他的胸膛而下,盘踞在他的腰腹上,苗疆的刺青用特殊药草,有避蛇虫之效,不过张泽禹的这条幼蟒是无毒蛊虫,养来就是为了寻找这种药草的,此时此刻倒是成了测谎的好物件。
张极确为苗疆人,不过只是有个刺青,也并不能代表什么,苗疆人虽是少见,却也不是完全消失,东部苗疆人至今下落不明,而且看张极的着装和状态,倒像是有备而来。张泽禹伸手取回自己的幼蟒,却并没有让他穿上衣服,反倒是眼神示意手下将张极的上衣扔进了火盆里。
张极并未开口顶撞,依旧是乖顺地跪在那,张泽禹看他镇定自若,更是来了兴趣,俯身观察着张极的脸,也并未看出什么慌乱。
“倒是懂规矩,想必是和你上个主子闹了脾气,不然他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张泽禹伸手抚上他的脸,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停在了他的心口,“说吧,为什么要来九蛇,想从我这带点什么回去?”
“我为您而来。”
苗疆人重长幼而不重尊卑,张泽禹也并不在乎称谓是否恭敬,寨中人往往都喊他九爷,他也听惯了,因为讨厌和其他匪帮之间的虚与委蛇,才想起要找个副手,从前剩下的肯效忠于他的人倒是衷心,只是能力有限,担当不了大任。
“为我而来?”张泽禹倒是觉得好笑,这答案还是破天荒地头一遭,“难不成……你想来当我的面首…?”
张极的眉眼都深,瞳色黑却透亮,烧得上好的琉璃一般,从他的眼中张泽禹看到了自己,透过这个人,难得让他想到了从前苗疆的山与水,绿得幽暗的密林,飞舞的蝴蝶和漫溢的虫鸣,那是属于苗疆人身上的熟悉感,像是要将他带回故乡。
“我身边从不缺美人,但是缺个能为我卖命的人。”张泽禹取下自己右耳的耳饰,命人取来一碗药酒,酒中似乎有物在浮动,他将耳饰放入其中浸泡,用一旁的银筷挑出取出放到张极手心,朝他抬了抬下巴,“穿进你的右耳里,就当你应下,从此整个人都属于我,忠诚于我。”
耳饰的银针并不锋利,甚至是钝圆的,想穿进已经愈合的耳洞中,好比用这个并不锋利的物件硬将耳朵捅出一个洞来,过程比初次破耳洞更加痛苦,张极接过,没有犹豫,将耳饰放到右耳前,直接发力,将银针捅穿了耳垂。
但疼痛却并不止伤口破开的痛,张泽禹的酒中是带着蛊的,似情蛊却也不是情蛊,相同的是这两种蛊惩罚的都是叛心的人,将贴身物件连带着蛊一起种下,来日若是背叛,蛊毒发作,只有施蛊人用血解蛊,否则便是无药可救。
张极若是苗疆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种蛊,心甘情愿的人张泽禹用着安心,他若不是也无妨,带着不该有的目的和心思投奔他的人,死不足惜。
“好孩子。”
张泽禹笑着将手递过去,张极像刚刚一样,用双手捧住,贴到自己的额前,犹如一种仪式,将自己奉上,喃喃地道:“我将永世效忠于您,并为此付出生命。”
———————
九蛇中,张极是唯一一个可以身着苗疆服饰并自由出入张泽禹竹屋的人,这是他特许的。因为服饰不同,人群中张极总是很显眼,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把张极当面首养,张泽禹喜欢给他打些银饰带在身上,没有女性饰品那样夸张,但手环和项圈一个不落,并且时不时就换,只有右耳的那只耳饰是没有变过的,一直被张极戴在身上。
而这位新官上任的副手并没有让张泽禹失望,处理起事务来得心应手,也能应付其他匪帮偶尔派来的所谓“外交”人士,不过这也在印证从前张泽禹的猜测,张极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流浪者,他读过书,甚至不止一星半点,张泽禹并未放下对张极的戒心,也多次派人调查过张极的身世,只是顺着张极自己所说的来路去查,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他对张泽禹并不隐藏自己的实力,却不肯告知自己真实的身份和来路,这难得勾起了张泽禹的兴趣,暗卫站在他身旁,询问是否要继续查下去,张泽禹摆了摆手,道:“由他吧,如若他老实本分,我只当从前那个张极死了,他要是不老实……也由不得他不老实。”
暗卫退下后,张泽禹遣人将张极叫来,那身苗疆服饰利落,只是身上挂着的银饰叮当作响,倒像是…宠物身上挂着的铃铛一般,他招手将人唤到跟前,张极蹲下身,好让他可以摸到戴在自己颈间的银饰,“喜欢吗?”他问。
“喜欢。”
张泽禹挥挥手叫他站起身,而后听见张极轻声说,“九爷,我房中已有三副,再多…怕是要带不过来了。”
“那便换着戴。”他微微蹙眉回道,“我看着开心。”
“…是”
“过两日广府码头要来一批货,是火枪,我要你带人把货劫过来,做得到吗?”
广府是隶属清政府统治的区域,只是离京都太远,近些年成了匪首争夺之地,张泽禹从前没有下手,因为忌惮着刘八,也就是第八匪首驻扎在此地的势力,九蛇扩张,与刘八迟早会是一战,如今刘八的匪寨闹起内讧,他自顾不暇,正是将广府收入囊中的好时候。
“做得到。”
张极对他下的命令总是全盘接受,从无异议,不提要求,不过虽然不提要求,张泽禹的奖赏也从没少过,他就是在借着张极这个人,告诉九蛇的所有人,只要有能力,得到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张泽禹上下打量着张极,然后吩咐着:“出去就换身衣服吧,柳婆年龄大了,做这衣服不容易,免得沾上血了,我看着碍眼。”
“是。”
张极一行人离开山寨的那天张泽禹并未同去,只将人送到了山口,这是张极第一次自己带人出山,从前每一次都是跟在张泽禹身侧,抛头露面的次数不多,但也让其他的匪帮知道了有张极这号人物。广府虽是不远,但张泽禹不喜舟车劳顿,从前张极不在的时候是不得已,如今有人代去,他自然是能躲懒就躲懒,派了暗卫暗中监视,随时将情况用鸢鸟传回。
动身之前,张泽禹将一个布包交到张极手上,什么都没交代,布包里是摆的整整齐齐的三根银针,张极心领神会,是无解的毒针,每一根淬毒都要花费许多心思,张泽禹不轻易将它给到手下,这一次交给张极,便是告诉他,如果遇上对方首领,设法一击毙命。他将布包揣进兽皮兜放好,以保万无一失。山中泥泞不好策马,离开山口才上马离去。
山寨中少了人,一时清静不少,张泽禹难得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没人打扰。一行人离开的第三天,鸢鸟带回了消息,他们已经到达了广府,守卫并非滴水不漏,他们很轻松了就进了城中,张泽禹起身坐到书桌前,简单回复自己知道了,难得肯多动几笔叮嘱他们注意是否有埋伏。
入夜后,张泽禹在房中点燃了蜡烛,他习惯了光线昏暗的地方,苗疆和这里一样,草木茂盛遮天蔽日,就连白天也只有寥寥的阳光洒进来,张泽禹的竹屋不朝阳,比平常的竹屋更显昏暗,就像蛇虫,蛰伏在自己的洞穴中。
鸢鸟回归的第二天深夜,张泽禹又做了那个梦,河流里流着血液,四周有火焰在燃烧,直至所有生物被燃烧成为灰烬,直至他瘫坐在焦原,耳边传来乌鸦的嘶吼,啄食着腐肉与残屑,他哀嚎、怒吼,回应他的只有可怖的寂静。
张泽禹惊醒的时候,额前出了细密的一层薄汗,床边似乎有人,他转头看过去,是张极站在那,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张极蹲了下来,将手中那个布包递了过来,里面还是三根完整的针,这次去码头,他们没有遇到对方的首领。
张泽禹有些不悦,让他将布包放在桌上,“你怎么在这?”
“我们刚刚回来,见您房里还亮着灯,以为您还没有睡,想着将东西还给您。”张极低头解释着,“您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需要我去给您煮些安神汤吗?”
“张极。”他很久没有叫过手下的全名了,“我不喜欢别人观察我,你的眼睛很漂亮,让它好好待在你的眼眶里,别让我挖了它。”
张极似乎有些落寞,轻声回应后就要离开,张泽禹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刚的梦,心中愈发不爽,出声叫住他,“等等,过来。”
那人收回了踏出房门的脚,将门重新关好之后又恭敬地站在床边,张泽禹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张极没有设防,直接坐在了床上,他随即上前,探身到他颈间,才发现张极已经换回了苗疆服饰。
“还有空去换了衣服?”
张泽禹的声音近在耳畔,张极的身子一僵,磕磕绊绊地解释:“那身衣服沾上血了....怕熏到您....”
右耳的耳饰近在咫尺,张泽禹在他身上闻到了些药草味,又靠近了些,叼住了张极的耳垂,将耳饰含进嘴里,那副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张泽禹才觉得心情舒畅,含糊不清地继续问:“抖得像个雏儿一样,是为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吗....?”
张极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张泽禹说他是个雏,其实并不假,他身子抖得厉害,身下的感觉更是明显,开口也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手环在张泽禹腰侧,虚虚地握着不敢用力,他比张泽禹看上去壮了许多,也只是力量上略有优势,但论起手段和能力,张泽禹完全凌驾于他。
“我....我是九爷的人....再守身如玉,也是为了您守身.....呃....”
后边几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张泽禹咬住了他的喉结,张极有一种窒息的危机感,却依旧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身上的人仿若缠绕在他身体上的一条蟒,顺着身体一路向上,然后缓慢地停了下来。体内的燥热找不到出口,张极眼角发红,恳求张泽禹疼他,帮帮他。张泽禹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在他唇角一触即离。
“等你帮我把整个广府收入囊中的时候,我自然会赏你。”张泽禹将枕边匕首抛出,刚好削断了正在燃烧的一节烛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他翻身躺在张极的手臂上,“你今日进我房中惹我不快,这是给你的惩罚,今晚留在这里,天亮之后才许离开。”
张泽禹体寒常有梦魇,是从那场屠杀之后留下的毛病,他常年独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身边突然多了一人,竟然难得感到了暖和,张极体温很高,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怀里人呼吸逐渐平稳再次睡了过去,他才卸下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描摹了一遍张泽禹的眉眼。
广府码头一战,让张极彻底在几个匪帮之间出了名,也不乏有人找来,光明正大地想要挖走张极,张泽禹没有管,倒是留意打听了一下那些人开的价,一个比一个高,很有诱惑力,他坐在自己房中,逗弄着在他之间的小蛇,听暗卫在他身边说,张极今天又打走了几个来挖墙脚的人,话还没说完,张极就走了进来,阴沉着脸,但依旧恭恭敬敬地朝张泽禹行了礼,张泽禹挥手让暗卫退下。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让张极坐在自己身边,自打上次那件事后,张泽禹倒是更乐意将张极当成面首养着。
面前人看上去有些委屈,垂着眼,突然让张泽禹想到现在外面流传的一句话“张极就是他豢养的猎犬”,不出去捕猎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家养犬罢了,照样是要对着主人摇尾巴的。
“您都不拦着他们,就光看着他们来…来…”张极好像是真的有些生气,都气结巴了,“来收买我!”
“就因为这个生气啊?”张泽禹觉得好笑,起身走到张极身边,自然地坐在他腿上,“你又不会走,况且我看你打着挺高兴的,练练手,不然跟自家人练功的时候还要收着力气,打那些人不用,打残了也就残了,扔到后山去就罢了。”
张极身上还有他种的蛊,张泽禹自然是不担心,他伸手环住张极的脖颈,调笑道:“不然你同他们去,把钱留着,就当补充九蛇的资金。”
这番话让张极更加气闷,把头往张泽禹颈窝一埋,蹭了蹭,找准机会往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张泽禹肤白,牙印留在上面红红的倒是好看。
“嘶…你真是条狗是不是?”张泽禹推了推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但张极纹丝不动,反而扎得更深,他自打接受九蛇以来,头一次觉得无奈,张极的头发长了,扫在他皮肤上有些发痒,“行了行了,你不乐意见他们,我叫人把他们拦在外面就得了,哼哼唧唧地,好像我让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张极终于抬起头,咧嘴冲他笑了,“九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打广府?”
“你倒不让人消停。”张泽禹回他,“不用急,会有人请咱们去广府的。”
张泽禹没说错,三日后,刘八给他们来了信,让他们七日后在广府一聚,张泽禹阅后,将那张纸放在烛火上,看它化成灰土,张极低声询问:“九爷,要去吗?”
“去啊,怎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张泽禹起身伸了伸手臂,吩咐手下去准备七日后出发,刘八这一次大概率不会亲自到场,他们匪帮内部的事还没处理好,将张泽禹叫去,估计是要派人给他们个下马威,刘八向来自视清高,直到今天也没估量好九蛇的实力。
出发那天,张极不知从哪弄来的马车,张泽禹见到的时候微微抬眉,在张极扶他上车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张极的掌心。待在马车了比之前自己赶路要舒服多了,到广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们入住了当地人开的客栈,广府临海,因为商贸原因,近些年有不少洋人在这边生活,也建了些洋房,张泽禹说住不惯,只让张极找了家平头百姓开的客栈。
码头之外的地方依旧还有刘八的人,他们在约定好的日子抵达了刘八手下所住的洋房,驻守在这里的人很多,张泽禹只带了张极进入洋房,其余的人都留在了外面,他们走进会客室,里面主位已经坐了一个人,不是刘八,而是刘八的心腹,叫杨玉。
按理来说,有首领在场,自然是首领坐主位,但这杨玉显然是在刘八身边久了,分不清主次,只是站起身招呼他们坐下,张极似乎是看不惯,刚想上前,就被张泽禹拦下,笑着坐在桌子一侧,“杨先生,我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为表诚意,是不是应该将您身边那些侍卫撤掉呢?”
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五六个杨玉的手下在一边站着,杨玉赔笑,遣走了一部分,但依旧留了两个待在屋子里,“九爷您是豪杰,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的。”
张泽禹没有回话,由他滔滔不绝地讲起那些客套话,最后终于进入正题,就是让九蛇的人撤出码头,“您也知道我们八爷的脾气,要是您不撤出去,怕是我们免不了要有冲突。”
杨玉捧着茶杯,装模作样地抿着,一副苦口婆心劝说的表情,张泽禹装着思考,张极却从身后的角度看到,张泽禹袖中似乎有光闪过,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随后又似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杨先生说的对,我自然是怕八爷真的攻打九蛇,毕竟我们小门小户,哪里打得过,以后还得劳烦杨先生您多在八爷面前美言几句。”
张泽禹站起身,撩起长袍,在杨玉面前作揖,杨玉哈哈大笑,张泽禹的一番话几乎是要将他捧上了天,心里做起了取代张泽禹掌管九蛇的美梦,只是他刚站起身,张泽禹袖口的银针便飞出直直地扎在了他的脖子上,杨玉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已毒发,张极看准时机,飞身跃起,踏过长桌,将屋内剩余的二人了结,一趟下来,动静极小。
等屋外的人反应过来时,九蛇的人已经从洋房四处包围上来,打开门,就发现杨玉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人已经死透了,而张泽禹和张极也早就从敞开的窗户离开。之后的几天,便是清理广府的余党,这些杂事,张泽禹全权交给了张极,而他则待在客栈里休憩养神。
将人全部清理干净后又已经是深夜,张泽禹通常都睡得早,最近他们在广府清理门户,这里的百姓也大都早早就收摊回家,逛也没什么可逛,客栈楼下吵闹了一阵,大概是张极他们回来了,张泽禹闭目躺在床上,等了一会,果不其然,有人推开了他的门,他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张极,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
“你很喜欢半夜进我房间?”
张极笑了两声,憨憨的,不像平时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张泽禹起身坐在床边,等他走过来,蹲下身,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张极身上没有血腥味,想必是来之前清洗过了,明明张泽禹也杀过不少人,但张极依旧坚持着这些微不足道的事。
“爷,广府拿下了。”张极闭着眼,感受着那只抚摸着自己头发的手,“您说要赏我的。”
“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张泽禹的手滑到张极耳垂,摸了摸那只银色的耳饰。
“您说的话,我一直记得清楚。”
张极直起身,双手撑在张泽禹两侧,身形几乎能将他遮住,张泽禹勾唇轻笑,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咬住了张极的嘴唇,“那便赏你……”
夜深露重,临海的广府异常潮湿,黏腻的身体几乎粘连在一起,那团在体内燃烧了许久的火终于找到了出处,张泽禹只感觉自己犹如码头一阵一阵撞击在礁石上的浪,没有落脚之地,而后眼前便是白色闪电,他落入了潮水里。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已过了半个晚上,张泽禹被人闹得没力气,心里恼火又没处释放,最后在张极身上留下了一处一处抓痕,还狠狠咬了他一口,张极委屈地说疼,张泽禹本想推开他,耐不住这人顶着那颗脑袋在他怀里乱蹭,张泽禹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
“你这头发不如剃光的好。”
磨了许久,张泽禹才让他转过身,取来药膏,在手指尖化开涂在他后背的抓痕上,“平时打架都比这伤厉害,不知道你在哼唧什么。”
张极的头发已经比初来时长了许多,他想起身将药膏放回,却被人从身后抓住了头发,只得弯着身问,“爷?怎么了?”
张泽禹挑眉,微微用力让他坐了回去,“在床上的时候,我准你喊我的名字。”
“……”张极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张泽禹会这样说,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阿禹阿禹”地喊着,转身又试探性地亲在张泽禹嘴角,张泽禹并未推开他,顺势拽着张极躺回床上。
迷离之间,张极听到身下人在喊,“阿哥”,那是苗疆人之间的称呼,他忽地被拉回许久之前,心中酸软一片,张泽禹拽着他的长发,有些呼吸不稳,嗓音喑哑,“我帮你…梳几条小辫子吧……”
“好。”
天将破晓时,他们才堪堪收拾好,一晚没睡,张泽禹睁不开眼,由着张极帮他清理,而后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从前在苗疆时,我是不是见过你?”
张极震惊地回头看向张泽禹,随后便听他继续说:“我记不太清了,不过这样也好,你若只和我索取些钱财,或色,或欲,我都可以给你,但绝不可能是情爱,在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情爱。”
童年的经世一瞥,他们早就在彼此心中刻下了痕迹,若苗疆还在,他们也还能无忧无虑地躺在厚重的草坪上,而夜晚也能透过那些树枝树叶的缝隙瞥见星光。但苗疆已破,张极被途径的汉人夫妇收养,平安地度过混乱的时光。阿姆曾说,男孩子留长发,编上几条辫子便可保平安,而那时的张泽禹总是用刀将长发割断,叛逆地认为那是阿姐才会留的头发。
可能从那时候起,他和童年记忆里那个乖巧留着长发的阿哥,注定会走上不同的路。
————————
广府到手后,张泽禹就变得愈发忙,一些商贸往来通常都要经过匪首的同意才能进行,张极也没闲着,这些日子来往于山寨和广府间,负责平息一些暴乱,张泽禹让他直接待在广府,张极不肯,宁愿折腾自己也要按时回山寨,回来便是往张泽禹的竹屋中去。
“九爷,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张泽禹侧身躺在床上,没睁眼,胸口平稳起伏着像是睡熟了,张极来到九蛇也已经两年了,山里夏天的湿热,张极将竹扇握在手里,坐在床边给人扇起了风。
“你没事做了?”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对张极开口,他没睡实,张极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是懒得与他废话才没睁眼。张极举着扇子冲他笑,有时候张泽禹真的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是不太聪明,空有一身蛮力,但他出门在外时又格外靠谱,只能忍了下来。
“有事情向您汇报。”张极突然正经起来,手上的动作没停,张泽禹很享受他的服务,闭着眼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您让我查的人,查到了。”
他自己当然是不会吃,全部喂了自己豢养的一些动物,鸟兽蛇虫,像一些草药,便扔到了牛圈羊圈里,刚开始还算正常,直到羊圈里的羊日渐萎靡,新生的小羊更是瘫软在地上不肯动弹,张泽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是上任匪首身边的副手。”
如果不是张泽禹,那么上任匪首死后大概率会是他身边的副手接手九蛇,只是这位副手自从张泽禹上位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张极说他一年前离开了九蛇,是最近几个月才回来的,估计是买通了山口的守卫,所以才没有通报张泽禹。
“我派人跟踪了他,他身手很好,我们折损了两个人,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和刘八有往来。”
“既然守卫没用,那就换了吧。”张泽禹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张极的长发后面被他编了几条小辫子,他伸手扯了一下,张极俯身向前,将耳朵贴近他,张泽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同他说“去准备宴会吧,多打些野物,我要宴请一下帮我打下广府的功臣”,张极了然,很快就退了出去。
几日后,在会客厅中,张泽禹宴请了九蛇中几乎所有手下,他不喜热闹,所以从他当了九蛇的首领后,这还是第一次大规模地宴请手下,张极紧紧跟在张泽禹身后,生怕他在人群中被人暗算,会客厅里的喧闹声也在见到九爷后归于沉寂,他走上高台,坐在了独属于自己的椅子上,向下扫去,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面孔,他不甚在意。
“诸位,今日请各位过来,是为了感谢这两年来,为我也是为九蛇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今日各位畅饮,莫要拘束。”
他举起酒杯,第一杯洒向空中,敬天地草木,第二杯,敬逝去的人,随后叫人帮自己斟了第三杯酒,倒酒的人并不是那个常在自己身边的手下,张泽禹接过那杯酒的时候,深深地朝那人看了一眼,随后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宴会继续,厅中人畅聊着,一个一个向前敬酒,张泽禹知道时机到了,当他接过不知道第几杯酒时,闻到了酒中不寻常的味道,他掩面饮酒的那一瞬间,将酒洒进自己怀中,而后吞下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
当厅中发出第一声尖叫开始,好戏就开始了,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嘴角,鼻孔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张极回头看向他时,张泽禹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耳边的一切都在远离,眼前有许多脸,他最后听到了张极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禹!!!”
张泽禹做了一个局,一个连张极都被蒙在鼓里的局。
距离宴会过去了一个月后,因为假死药的药效过猛,他依旧躺在床上,张极显然在和他生气,只是照顾他,不肯和他说话,张泽禹还在药物的影响中,五感逐渐恢复,速度极慢,若非寨中的药师在给他诊脉时发现了端倪,和张极说了猜测,恐怕他现在已经下葬了,毕竟寨中的天气闷热,死人是撑不了多久的。
而另一封,则是张泽禹假设自己因为药效过猛无法醒过来的情况下,留的一封遗书,张极后来将那封信烧掉了。
张极按照张泽禹的计划,举行了葬礼,那一天,张极为他穿上了久违的苗疆服饰,刘八待人闯入灵堂的时候,张极便以起了杀心,但忍耐着,果不其然,刘八当场便对副手下了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掀起棺材盖,看到张泽禹苍白的脸,仰面大笑。
当然张极并没有让他高兴很久,银针穿入喉咙也只是一刹,张极举起佩刀,补刀割断了刘八的喉管。
张泽禹对自己一样下得去狠手,为了让自己的死能瞒过所有人,他刻意加大了假死药的剂量,也因此,被药师救回来之后,他在床上陆陆续续躺了半年才能起身,而张极也跟他冷战了整整半年。
九蛇被张极暂时接管,许是心里还有火气,半年之内,张极就带人绞杀刘八的大部分手下,彻底接管了刘八曾经的地盘。药师奉命在房中照顾张泽禹,张泽禹的那些蛇虫也暂时被药师保管起来,他问起来,药师只能笑着解释:“极爷让我等您病好之后再还给您。”
张泽禹病了之后,竟然心情好了不少,没有曾经那些事务要管,他难得清闲,活得比以往自由许多。他们聊起张极,聊起这半年张极就拿下了刘八的地盘,张泽禹撇嘴,说他倒是狠得下心。
“你难道就不狠心?”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药师知趣地起身退了出去,张泽禹知道他还没消气,心里念叨着可真是小气,“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把事情都交给我了,你是不打算要九蛇了?”
“这不是有你吗?”张泽禹向后躺去,颇有无赖的风范,“反正我在大部分人心里都死了。”
为了张泽禹能更好地养病,张极并没有将他假死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除了亲近的人,所有人都只当张泽禹死了,张极才是他们新任匪首。张极被他噎得哑口无言,“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狠话来。
看他气的脸颊泛红,张泽禹笑出了声,才愿意软下来说几句好话,朝他张开双臂,“来,抱抱。”
张极没有上前,张泽禹就一直张开手臂等着,终究还是张极败下阵来,走到床边坐下,将人抱进怀里,张极的头发又长了些,张泽禹伸手帮他顺着发丝,将头靠在他肩上:“若我的死连你都骗不过,怎么能骗过刘八。”
他身子有些颤抖,像是又想起那日回眸,看到高台上的张泽禹如同天上被射下的鸢鸟一样坠落,张极不顾一切地向前,却也拉不住他从自己手中滑过的衣袖,一幕一幕,他以为自己要再次失去童年窥见的星光。
“你不瞒我....”
“不会了。”张泽禹看着张极右耳的耳饰,突然笑道:“要不要换个耳饰,如今似乎也用不上那个蛊了。”
“不,就这样吧,权当是情蛊。”张极摸了摸自己的右耳,继续说,“你不是说不能许我情爱吗,若是解了,你又不肯与我种情蛊。”
“……蛊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当个宝贝吗?”
“这是你给我的。”张极目光灼灼,“你送给我的,我全都保存的很好。若你不予我情爱,我就生生世世缠着你,缠到你色欲全尽才罢。九爷可不许食言。”
张泽禹展颜笑开,“你若想要,我就种给你,省得你心心念念,不得心安。”
—————————
灯火烛影下,长发再次被他一股一股地编了起来,他同张极说,编好辫子,能保他平安,你若想要我的情爱,就护好自己的性命。
世间人口中佳偶天成也不过如此,他们只做乱世之中两只纠缠至死的蛇,蛇蜕年年,疯魔成活。
————END————
违规沾水
极禹only
ABO非常规师生恋
白切黑学生雨水味Alpha极
乖张老师洋甘菊味Omega禹
/无意识恋爱
bgm:WalkOnMemories-EXO
00
我的爱是一首沾水诗。
01...
01
走出酒吧的时候张泽禹已经头痛欲裂,体内有大量不明因子刺激全身上下的感官,他扶着墙走,崎岖的石块硌着他冒冷汗的手。
十一点半。
张泽禹把手机锁屏,冰凉的手触碰太阳穴,眼角细长的黑色眼线映衬他路灯下亮亮的眼睛,可他自己却已经被体内的不适感折磨得红了眼眶,后颈处的抑制贴即将形同虚设,浓郁的洋甘菊味像被堵塞的水管,即将面临一场轰然暴雨。
总不能死在街头还死得这么难看。
张泽禹咬咬牙,转身却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
把最后一个椅子放好后,张极才开始收拾书包,手一拐却不小心碰掉了一个作业本,掉落响起“嘭”的声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寂静。
他弯下腰,低头扫视打开的本子,上面是他整齐漂亮的花体英文,红笔批改的痕迹却很是恣意,一笔划成几个字母。
Myjoy
脑海中涌现出写下这句话的那双手,朦朦胧胧勾勒出漂亮的下颔线的瞬间,不远处的地铁发动和手机来信,打断了张极继续冥想的愿望。
两个来信人,一个是张父的转账,附带只言片语,不过是最近还是不会回来,让他照顾好自己。另一个是一条陌生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没再犹豫,张极望了望漆黑的天色单手背过书包走出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
晚自习本来是十点下课,然后当天值日组的同学留下来一起打扫卫生后再离开。但张极却常常被班级里的男生恶意整弄,每次值日都偷跑了只剩张极一个人打扫不说,还强迫卫生委员多安排了额外的天数让张极干活。
那是不公平的,但张极从来没反抗过。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扶一下眼镜就可以解出普通学生需要思考两三个小时的理科大题,交作业路过其他班级就有一群女生趴在窗户旁尖叫着偷看,伸手摸书的时候摸出几个粉色信封也是见怪不怪的事。
偏偏张极平日里又淡漠疏离,对这些事情表现不出什么兴趣,有人友好地想过来起个哄也会被他冷脸低头做题的样子逼退回去。再加上年级中学生一个接一个的分化,Alpha的稀有身份已经足够吸引人。优秀从来不是错,但当因为过于耀眼而遮住了别人的光芒的时候,本身就已经被冠以无冕之罪。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无论挣扎不挣扎。
“唔…,好难受啊。”
怀里突然塞进来的Omega展开了手臂揽住张极的脖子,张极还穿着蓝领子白衣身的校服,那人死死贴住单薄的衣物,满身的酒味掺杂着各种香水味,以及很明显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花香。
张极皱皱眉头想扶他起来却有些无力,耳畔传来的声音像电流由耳廓到指尖,他对着贴近的动作不禁有些战栗,却似乎可以感觉到Omega从发根软到了脚踝,整个人都撑力在少年Alpha身上。
再贴近那人头发的时候张极却突然意识到这味道很熟悉,借着路灯和红绿灯下的阴影,张极扶住Omega的肩膀辨认出来怀里的人——
张泽禹。他的英语老师。
他借着光把张泽禹的五官反复描摹,像在用眼睛抚摸脆弱的月光。
他虽然是个学生,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每次英语课上底下总是有男生女生在底下窃窃私语,关键词无非逃不过“漂亮”“好看”“老师好温柔”。可能是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影响,张极之后抬头看张泽禹站在黑板上讲题都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滤镜。
干净的衬衫,柔软的外套,有时戴黑框眼镜,单手插兜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下花体,拿着卷子的指节白嫩,因为过瘦而格外明显的骨节。
应该是很温暖柔和的老师,张极记得每次去做竞赛题的时候都能看见张老师弯弯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向他示意,他于是顿顿前进的步伐,微微向张泽禹弯腰问好。
是Omega。张极路过总要闻到,难以捕捉的几缕信息素的味道,于是极其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像天神一样好看温柔的英语老师,是个Omega,信息素是类于花香的味道,但只是以那种淡薄的信息素,他难以辨别出具体的花类。
张极深吸一口气,用身体支撑起身上脸红红的Omega,轻轻叫了一声“老师”。
这一声却并没有把他尊敬的老师叫醒,他眼看着平日柔和却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距离的Omega轻轻踮脚搂住自己的脖子,像化了水的冰在试探猛烈的火焰,下垂的眼尾点染上一层漂亮的粉色,仔细看还有带妆的一点珠光。
被浓烈的Omega信息素刺激的少年一顿,他有点迟钝地意识到张泽禹不仅仅是喝了酒这么简单,单肩挎过的书包顺着臂膀滑到手肘处摇摇欲坠。生怕已经意识不清的老师扶不住而倒下,张极大手一伸揽过老师的盈盈一握的腰,在低头靠近那人嘴唇的时候终于听清了几个字。
“我好热啊,你身上好冰…”
Alpha乖顺地低下头,受了信息素的影响禁不住压低嗓子,鬼使神差地凑近漂亮的脸侧跟Omega确认:“老师,老师认得我是谁吗?”
张泽禹笑眼盈盈,红着双颊的脸看着纯真无邪,勾住Alpha脖颈的细长手指却不老实地在少年的腺体上若有似无地点火。
海岸礁石上栖息的塞壬终于抬眸,吟诵歌唱的,是勾人心魄的章节。
在不同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张泽禹只感觉头痛欲裂,眼都睁不开随便往床头上摸过去却没抓到手机,倒是摸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
细嫩的手被另一只握住,张泽禹却突然不想面对。
“老师,昨晚太晚了我忘记给你手机充电,但是刚刚已经充上了,你先起床吃早餐吧。”声音放缓了的柔和,比张极料想中的场景放松,他还以为自己会难堪害羞得说不出话。
终于舍得把头从柔软的被子里伸出来,张泽禹眯着眼低头看见被张极牵住而显得很小的手,昏着头就对高中生发问:
“好不好闻?”
眼看着Alpha眨眨圆钝的眼睛,他却更放肆地缩小答案范围:“信息素,我的。”双眼终于不像刚睡醒那样迷茫困顿,甚至还一再入侵Alpha的个人小兽领域,看着平日里在学校稳重得不说话的人在自己面前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只能感叹自己那么大年纪了撩拨纯情小男孩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多。
“算了…”
“好闻,像森林旁边同样郁郁葱葱晃动枝干生长的花卉。”
摆摆手示意算了,想着要不然就不逗小孩了,试图站起来的瞬间却听见了好听的嗓音回答。他顿顿,摸到后颈腺体处有异于寻常的破损状况,意识到张极昨晚做了临时标记。
张极认真而缓和的语调听得他心软,他眯着眼问他的学生是什么味道。
“雨水的味道。”
张泽禹的手还被握着,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腺体处被注入的Alpha信息素,萦绕着缠绵悱恻,连绵不断的氤氲水汽,洋甘菊的味道被掺了其他清透却鲜明的信息素,他迷迷糊糊像浑身沾了水,发于本能的反应,松垮着衣服就忽然起来抱着张极。
被突然抱住的人一愣,僵硬着身子感受扑在身上的Omega不经掩藏的信息素,只好缴械投降,耳根红得彻底。
“好喜欢。”
“喜欢沾水的感觉。”
直到拆了支新牙刷对着镜子准备刷牙的时候,张泽禹才摆弄摆弄身上宽大的灰色卫衣,脑子断了片一样想不起来自己来的时候穿了件什么,等再低头闻到一阵明显的Alpha信息素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穿的是张极的衣服。
“我怎么穿着你的衣服呀!”
他嘴里塞着刷牙的泡沫,说话含糊不清有点像撒娇。
张极坐在床上发呆,抬头结结巴巴地解释:“昨晚有点…呃,做标记的时候我,我没控制好把老师衬衫上面几个扣子扯掉了,所以洗完澡以后我重新找了一件我自己的衣服给你穿上了。”
说着还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老师,这件我只穿过一两次的,如果你不介意就穿走吧。”
张泽禹一边往自己牙上制造泡沫,一边敷衍地点头,给他比了个赞。
吃完早饭后张泽禹自顾自地躺在了沙发上看了看点,望张极不急不忙收拾桌子的样子不禁疑惑出口:“你不上学了?这都几点了?”
那头忙活着的Alpha却突然停了动作,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的耳根彰示着高中生内心的波澜起伏。
高大的人像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即使是临时标记以后,Alpha也会受Omega的影响的。”
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张泽禹挑挑眉看见张极红着耳根的纯情样,罪恶感和莫名其妙的爽快感并驾齐驱,他就是想逼着张极一个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学生说那些生理课上都难以表达清楚的定义。
没等他开口调戏,张极却温顺地接了话:“老师,我也有点需要你的信息素的…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把信息素味道具体的花种告诉我吧,我可以买香薰来减轻需要程度。”
压着嗓子,镇静的声音被稀里哗啦的水声打得破碎,张泽禹皱皱眉却好像听出了语调中渗透出的,不安,委屈…
以及不舍。
“我可以陪你的,这也没什么吧?”他低下头不再去看可怜巴巴的Alpha,捣弄几下手机看着界面上和年级主任请假的对话框发呆。
“不过呢,还是要好好上课呀。”
说罢意有所指地使劲扯了扯卫衣领口,撩了把头发转身走到玄关处换鞋准备离开。张泽禹什么东西也没往回查,倒是还记得跟张极吊儿郎当地说告别语。
“记得来找我。”
上午八九点钟从张极家走出来的时候张泽禹确实是真的要迷路,他回头望一眼好大的豪华小区,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学生加了个少爷头衔,胡思乱想着要不然好好巴结,说不定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
等张老师重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临近上课的时候,张泽禹急急忙忙停好车,抱着家里带回来的练习册两步并作一步飞快爬上了四楼,走进了高三二班的教室。
控制好气息以后,张泽禹自顾自地让学生拿出昨天的默写试卷,理了理头发后习惯性地摸过后颈,往最后两排窗口位置看过去,不出意料的看见张极冷着一张脸低头看卷子。
有点小帅,这孩子果然啊是个标准的Alpha呢。张泽禹不再想,好好讲着单词用法,抬手要写板书的时候才感觉浑身酸疼得要命,略大的卫衣领口向下滑,空荡的衣身包裹着洋甘菊被雨水浇灌的味道。
定定神才又接着写下一个例句,腺体突如其来的一瞬间疼痛让张泽禹意识到张极似乎也不好受,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能望见瘦削的肩膀撑起来的校服被浅黄色的阳光照耀,有点长的刘海略微盖住眼睛,明明眼睛挺好看的来着。
坏猫咪当然满脑子都是坏想法啦。
张泽禹笑得像只猫,乖又不乖地踩住张极的肩膀,肆无忌惮地仗势欺人一样。
“上课为什么不看老师呢?”
张泽禹勾起嘴角的时候太漂亮,弯弯下垂的狗狗眼让人忍不住举手投降,他这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上用半调戏的语气点了优秀学生的名,让人很难不窃窃私语。
“既然是长得这么帅气的Alpha,那就更应该抬头露出脸啦,老师看到的话,上课也会更开心的——”
“对吧,myjoy?”
“哇——”底下学生听了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一时想不起漂亮老师明明是个Omega却把张极一名Alpha逗得整个人脸红得像是蒸熟了一样,于是只顾着讲小话和起哄,内容无非就是“张老师好会撩啊我的天……”一些。
张极本人头却低得更低,头发略略遮挡到的耳朵还可以看见艳红漂亮的温度蔓延,耷拉下来的刘海模糊Alpha对四周声色的观察,身上明明还有鲜明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又温柔又清透,透过薄薄一层皮肤,伸展花瓣的尾翼。
他脑子混乱,居然只能想起来他还没问清楚张泽禹到底是什么花,是什么品种的漂亮花呢。
还有,还有张泽禹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Myjoy呢?张极轻轻摘下透明边框的眼镜,双手抚着眼睛,又记起了昨晚弯腰捡起的英语作业本。
他同样很难忘记,张泽禹昨晚只作为Omega而不是老师的身份,躺在他的怀里撒娇,又哭,又不让自己帮擦眼泪,叫一声“老师”就有一百声细细软软的“乖乖”“宝贝”等着他,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软,还是被Omega垫脚抓了领子亲了一万次。
最后还是张泽禹及时打断了班里止不住的议论声,笑了一下敷衍了事:“好好听课。”
张极脸都红透了,像被骗了初吻的小姑娘别别扭扭不抬头看张泽禹,一节课胡乱混过去。张泽禹倒是毫不在意,课还怎么继续怎么继续,嘴速飞快地结束了卷子。
下课的时候张泽禹转头看了班级前黑板旁边的值日表,留意到张极今晚还要打扫卫生,默默打好了算盘。
:今天周五,晚自习会取消一节,等你值日以后去跟我吃饭呀?
是张泽禹发来的消息,张极有些疑惑,不解为什么张泽禹会清楚自己的值日表,却同时不安地发现自己内心褶皱处包裹的一丝期待。他简短地回了个嗯,就继续趴下睡觉了。
张泽禹也确实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晚上近十点半。
等在楼梯转角只是刚接近附近班级的时候,就很明显听见杂物堆叠、碰撞的声音,混杂着模糊却横行霸道的恶意嘲讽。
“小白脸,不会以为是张老师喜欢你吧?”
“那也轮不到你这种没爸没妈管的人享福!”
“你也太令人讨厌了,天天装什么柔弱”
…………
张泽禹终于看清了,他把手机放好在衣兜里,手摸到后颈重新按压了一次抑制贴,然后便一脚踹开了班级后门。
“哟,这里挺热闹?搞什么的?”张泽禹皮笑肉不笑,双手交叉放着,和平时温柔大方截然不同的气氛让没见过世面的几个班里街溜子一顿发慌,瞪着眼睛灰溜溜地喊着“老师再见”就跑出去了。
再看向角落里一个人倚靠着窗户的张极,张泽禹的心脏都要颤两下。那么瘦那么高的人靠在夜晚笼罩下朦胧不清的窗台旁边,校服没有早上那么整洁漂亮,整个人被沉默与昏闷浸泡。
“张极?”
张泽禹看不得小孩这样,走两步过去想要抱抱他。因为他不知道张极在班级里居然是这种地位,所以对他下午刻意的调戏更抱歉,似乎是这样,使张极被那些子烦人东西纠缠得更可怜。他抬头,却能看见那张漂亮得有如天神的脸,右边被一道尖锐的红痕划了过去。
“张极…小极,是不是很疼?”
问出口的瞬间张泽禹声音都在颤抖。他想着那样光鲜亮丽,家里有背景,长相帅气,还是名Alpha,作为稀有物种的漂亮Alpha……他曾经确实是以为张极的日子是惬意、不被囚禁的。
像浓烈的热火般,碰了浓度高的酒精以后便自顾自地疯狂燃烧,拥裹着喘不上气的压力,张泽禹才意识到是张极的信息素泄露了。但他很明显反应不过来,他根本想不透为什么那么凉的雨水,那么混沌胶着的氛围,为什么会给他火热灼烧的错觉?
他这朵娇软的洋甘菊,在浓热的浇灌里生根发芽。
张极点头了。
他瑟缩着肩膀慢慢走到张泽禹跟前,由于身高而不得不略微俯视,那道脸侧的红痕在不断接近的情况之下越发刺眼,引得张泽禹不自觉地伸手想要给Alpha一点抚慰。
被抓住了。
手,被轻轻抓住了,像时刻就会坍塌的十层楼建筑,像即将断线的木绳秋千。
“疼,老师。”
从刚知道张极被欺负的时候开始,心里那种莫名烦躁的感觉一直在翻涌着,他看见张极脆弱冷漠的模样却只想好好安慰他,于是垫垫脚就揽着脖子吻了上去。
四周瞬间爆发出一阵明显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那阵熟悉的味道让张极头疼欲裂,却在一次次的抚慰中不断地陷入温柔的沉睡梦境。
“是洋甘菊,老师……”张极被他拥抱着,嘴边还在念着张泽禹信息素的味道。张泽禹略略挑眉,震惊他怎么可以在只有一次亲密接触后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在张极停止颤抖的瞬间,张泽禹双手抚摸此刻高大却也无比脆弱的人的后背,凑过去亲亲漂亮的脸颊,又轻轻哄着道:
“没事,老师保护你。”
凛冽而温柔的洋甘菊坦白在月光倾流的夜晚,被倒上一夜春雨,沾上潮湿与躁动。
——
您有一条新的信息
:极少,人都已经撤场了,祝您成功。
:接应您和张老师的车在北校门口停车场。
————
生日快乐我们泽禹~很开心参与这次联文!(^ν^)
这次写的剧情线好像不太明显,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耶!
有点点彩蛋~
每天念一百遍男德经
娱乐圈AU张极视角
又名今天你爱老婆了吗
伪高冷酷少极公子×娇气小猫禹少爷
无女化其实和标题关系不太大…
哥以前也很潇洒,后来转行当了老婆奴
已经是第三次接吻的时候嘴唇被张泽禹咬破了。
化妆组的好多姐姐又调笑着问我嘴是怎么了,...
化妆组的好多姐姐又调笑着问我嘴是怎么了,我咬咬牙挤出一个标准笑容,最近上火,吃东西也不太注意,就破了。
理由很离谱,但好在没人真的深究。
我昨天晚上才千哄万哄把人张泽禹从上次晚宴时没把桌上最后一份芒果班戟双手奉上的怒火中拉回来,嘴破算什么,跟哄好老婆来比,当然是小事。
进了酒店还没等我抱着他干点什么,张泽禹低低头就闭着眼竖起了三根手指,我立马松开拉住他的手,条件反射一样脱口而出。
“男德经第三条,老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立马送给老婆。”
“那为什么,为什么让那个女的端走了啊?”
张泽禹嘴一瘪,抬眼看看我。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
你们都知道的吧,张泽禹有小狗眼,眼尾有点下垂,我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家说他好可爱什么的,可我真的忍不住,暖色调的灯光一打,小狗眼睛就亮亮闪闪的。
而且,他总是很会对我示弱。
不是干了坏事以后躲避罪名才换来的撒娇,是明明可以自己做好的事情却要讨好,歪歪头问我怎么不帮他。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声音语调似乎就被他自己不自觉拉长,有时带着娇蛮任性的放肆,有时又带着委屈巴巴的控告。
反正,受不了。
见他这样我两眼一闭都巴不得把自己掐死了,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低头看桌上的点心,而不是只顾着抬头看正在被大屏投出的张泽禹的脸。
就算那一秒张泽禹自己都没注意到只剩最后一份了,那也是怪我,我就不该一直看老婆的脸却忘记要给老婆吃好吃的东西了呜呜。
我老老实实抱着他的礼服外套蹲在门口背男德经,从第一条背到最后一条,然后从头再背一遍,声音响亮且铿锵有力,目光却一直在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张泽禹身上。
“背好啦?”
我的小宝贝好像玩手机玩累了,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冲角落里的我问了一句,我立马点头如捣蒜。
“不要再犯错了呀张极——啊喂!是小狗吗这么黏!”
“——再亲这么用力就再背,十遍…唔!”
02
那天我赶一趟南京飞北京的航班,在候机室碰巧遇见朱志鑫就打了个招呼,得知我俩一班以后我就跑过去跟他坐一起了。
朱志鑫戴着黑口罩,看见我就摘了一个耳机跟我说话,指着我和助理手上的大包小包开着玩笑:“干嘛呢,去南京进了个货?”
我也不跟他打旋,把左手的袋子都放到右手,指一指每个购物袋开始跟他盘算:“你看,这个是张泽禹让我给他带的盐水鸭,非要吃南京的,我怕飞回去没那味了又买了保鲜袋和冰袋。这个是桂花糕,上次来酒店的时候随便点了一家以后张泽禹念念不忘,我又翻了半天支付宝账单才找到是哪一家。还有这个黑色包装的是之前专门约好的中医拿的药,张泽禹颈椎不好要好好调养,就顺便又买了煮药的器具。那个是在南京专柜才刚上的……”
朱志鑫又把耳机塞回去了。
那我不服啊,张嘴破口大骂:“你叫谁宝儿呢!那是我宝宝!”
被我的话塞得死死的,朱志鑫嘴合在一起往下撇,翻了个白眼就对着手机发起了语音。
“遥想当年我们极公子没坠入爱河的那些风流日子……”
“哎,要我说谈恋爱还得看张极谈……”
欠揍的声音一听就是张峻豪,朱志鑫一边听他吹我们几个过往的牛b一边笑得两边褶子都出来了,我翻了个白眼只痛恨张峻豪看不见我现在的表情。
“张峻豪你简直难以想象张极现在的脸有多臭,我真的笑到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把夺过朱志鑫手里的手机,对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欠揍脸正要破口大骂,忽然想起半个多月前第二次嘴被张泽禹咬破,那是因为我扶着他腰感叹的时候没忍住说了脏字——
好男人从来不会重蹈覆辙。
我咬牙切齿地笑了笑,对着屏幕上等待我放招的张峻豪就是一顿问好:“阿顺,最近过的还不错吧~”
张峻豪:?
朱志鑫:?
“你小子,真是…”朱志鑫上了飞机还在连连摇头,“陷入爱情的全是脑残吗?”
“那得看对象是谁。”我抿抿嘴想起来现在开春了,张泽禹的嘴又要开始进入干旱期了,回去要备好多支新的润唇膏,还要跟张泽禹的新跟助理嘱咐好最近一个月的水里都要泡好金银花茶,要不然小歌手的嗓子养不好就要闹脾气。
个小孩,怎么就那么多小脾气。
——真是可爱死了怎么突然这么想亲他啊。
看我放空的样子朱志鑫使劲拍了下我的后背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我还在回味上次飞南京的时候张泽禹戴着个黑口罩送我到候机处,没睡醒就眯着眼趴我肩膀上蹭来蹭去:“工作完成以后就快点回北京呀,小极。”
!
我也不想沦陷啊,可是他叫我小极哎。
03
其实没跟张泽禹谈恋爱以前我也是个冷脸b男。
十四五岁踏入娱乐圈,其实我当时是被打造成歌手出道的,结果歌没唱两首就被拉去演戏了。我爸看我不温不火,老人家气一上来给我排了两个大男主剧,又给我搞了个一流品牌的代言,我一边看着网上的谩骂一边跑通告,心说我有你这个爹真是福分。
那时候我真是傲气得快死了,没办法啊经商环境养出来的我更受不了娱乐圈里那些形形色色,本来我就只是想好好唱唱歌,不温不火倒也算合我的心意,结果被这一搅弄半个圈子都知道我背景不一般了,原先都低不下头看我一眼的小一线小二线在红毯后台争着跟我交好,我看不惯,翻个白眼就双手插兜上了车。
——啊是,还被拍到了,因为穿了一身巴黎世家的秀款,恰好那天我又心血来潮让助理开了家里那辆黑武士,再加上本少爷昂贵的妆造和过分帅气的脸蛋子大炒了一把高冷贵公子人设。
于是从此清冷大少爷张极的名号打响了,张峻豪甚至还专门和左航填了个喊麦,在我们几个的小群里大肆宣扬:
“高冷豪门我极少,天生有型还桀骜。”
我追着他们打了三天,一边默念阿门,就删掉了他们几个的联系方式。
人设崩塌在第一次和张泽禹见面。
也不能算第一次吧。
非让我说实话的话就是,其实张泽禹背景也没表面这么简单,大家还都以为他是内娱新solo,但我看见他的脸想了三秒就记起来这是东北那片当政大家族的张小少爷。
因为家里的关系我其实小时候还掐过张泽禹的脸,不过现在来看张泽禹应该是不记得了,不然我的小祖宗就不会第一次录节目对台本的时候就被我抓包在偷看我的最新采访了。
“那么你现在有理想型吗?”
“辣一点的那种。”
04
张泽禹是真的会装纯情啊。
那时还真把我钓得快死了。
第一次合作是一个户外类的综艺节目,我宁愿相信缘分天注定,总共有八个人,两两分组,但抽签却偏偏抽到我俩一组了,我一边有点暗爽,伸手就一把把还不在状态的张泽禹拽过来。
“和我一组。”我不抬头看他,只是把手伸在他面前等着他动作。
“前辈,那要照顾我一点呀。”他眨眨眼睛,又细又白的手指要牵不牵,状似无意地搭在我手上,像只午后睡足的猫咪,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想要随便取悦一下主人。
双人组的任务很多,不过就是通过玩游戏赢得最后胜利。我皱着眉头看了眼任务清单:过山车,跳楼机,密室逃脱……因为生怕刚开始太生猛会吓到娇气小少爷,所以我说服了他第一个选了长板过斜坡。
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个笨蛋连长板也忘记怎么滑了。
我正和长板教练交谈任务的具体内容,张泽禹自己就偷偷溜去摸着长板下地试了两下,我余光看着他笨手笨脚,结果下一秒他就自己没扶稳摔倒了,一屁股坐在了塑料斜坡上就叫疼。
我看他那样还心一颤,下意识扔了自己的滑板就迈开大步,两下到人面前伸手要拉他起来,却看他没反应。我见摄影离得还不太近,就低声跟他说话。
“好笨。”
“不是你答应的要照顾我吗,怎么又说我笨啊。”他坐在地上抬头看我,我弯下腰想扶住他,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底线坍塌。
上天啊,没人告诉我张小公子娇弱得摔个跤都能红眼睛啊,能不能不要这样闪着泪花咬着下嘴唇看我……真的会让我,想要立马抱住他。
“小少爷,还不起来。”
我不再跟他对视半推半就着要拉住他的胳膊站起来,他却不知是有意无意偏要用自己的手取代胳膊。我们两个手有点差距,他的手虽然是看得出来贵养出来的又细又长又白又嫩,但还是比我的小了两号,握起来有点凉。
我也只想着快点扶他起来,手上用力,他的手就被我紧紧抓住,像迪士尼动画里王子牵住公主的手共舞一曲华尔兹一样的姿势,只不过要忽略张泽禹有点红红的眼眶。
坏心思上来,我看他没缓过神凑近他脸,开玩笑一样问他怎么哭了,他一听就急了,刚想辩解却见摄影师和滑板教练一等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于是恶狠狠地朝我皱皱鼻头,脸色飞快换上平时可爱乖巧的样子,不好意思一样向节目组几个人道歉,给大家添乱了。
嗯,谁都看不见摄影机画面以下的十公分处,张泽禹用嫩白的食指在我手心上写了字。
——坏蛋。
05
啧啧啧,这种表面纯情内里又辣的,谁不上当?谁不陷入爱情?我堂堂豪门极少都被张泽禹这些技俩勾得一愣一愣的,像与生俱来的天赋终于在某一瞬间触发,我忽然明白我遇见他应该是为了好好爱他。
但我们的感情呢当然不是一个人的主动一个人的付出,只是我心甘情愿地想要把我能给的,都搭进生活的小河里,一点一点都流给他,我看他生长,然后发芽。
张泽禹其实面对我的时候也很乖,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谈恋爱半年多以后张泽禹因为声带受损停了近四个月的行程。
动手术以后张泽禹情绪就明显不高涨了,平时三两分钟要找我说好多话,说着说着就要坐到我腿上,头往后一仰就靠在我的肩膀,手机一扔又转过身双手搂住我脖子,像耍赖的小猫朝我肩窝那里拱来拱去。我就抱着他摸他柔顺的头发,一只手托住小孩的腿,另一只手捞过被丢弃在一边的手机,起身就往卧室走:“宝宝去床上睡。”
但他手术以后就自己一个人窝在沙发角落,两只手合抱着腿,偶尔我起身的时候会像刚回过神的小狗,目光追随着我几分钟后又失去了焦点。
我知道他嗓子出问题以后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我当然也懂得他对音乐是真的上心,我比谁都有资格感同身受张泽禹失神的落寞,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最糟糕的还是我要出去录节目的时候。尽管很多通告我都一推再推,但也架不过那些早已签好合同的节目,于是又过上没什么规律的日子。
有时早上很早出门,有可能五点,也有可能九点,但张泽禹一般都不醒,我每次一睁眼看见的都是他像个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近乎破碎地闭着眼睛,转向我的方向,甚至有时有一只手轻轻握着我的胳膊。
我会轻轻把他叫醒,把所有药物的用量写好,把今天他会换的衣服摆在地毯上,看他睡不醒时习惯性的对我黏糊糊的乖样,我总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但也只好离开。
某天晚上快十二点时我回了家,却意外看见家养小猫咪张泽禹还没有睡,他像幼儿园排排坐的小朋友一样微微挺直,在看见我疑惑的表情以后,又轻声说道:“牛奶,想喝。”
声音有点哑哑的。
嗯,还是小朋友,牛奶得我给他热。
我握住他递过来的杯子,却越过杯壁直接摸了他的手,看他低头不好意思地笑,才反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于是小手伸出来拍了我一下。
好乖,我老婆。
可是老婆那晚等我到快十二点,到最后没喝完牛奶就困得趴我肩膀上睡着了,还是我把他横抱回去的。所以从那以后的近两个月,我都赶在十点以前就回家,嗯…回家给小孩热牛奶。
06
他每次哭的时候我都很容易冲动,不管是什么情况。
所以,所以今晚老婆又生气了,虽然对我来说就像撒娇一样。
今晚他的理由是不让我抓脚踝了。
可是,老婆,真的好可爱,又想抓老婆细细的脚踝了啊呜呜呜。
脚踝不行手腕也可以呀,我可以一只手抓宝宝两个手腕内。
“张极你真的,太…啊,别咬呀呜呜……”
“嗯,是你在犯规呀宝宝。”
高冷酷少极公子
and娇气小猫禹少爷
END
极禹|破镜重圆|年龄差|猛吃回头草
纵欲深情爹系x纯情热烈忠犬|ooc
张泽禹扒着门框从包间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唱《死了都要爱》,音响剧烈程度让质量不佳的隔音墙瞬间成了摆设。
他捂着胸口,KTV包间里人挤人,闷热潮湿的气息混合酒精的作用,让胃里翻江倒海,张泽禹毫不怀疑自己会把一日三餐都吐出来。
这场堪比鸿门宴的高中同学聚会简直在挑战他忍耐|傻|逼|...
这场堪比鸿门宴的高中同学聚会简直在挑战他忍耐|傻|逼|同学的极限。
眼前一片模糊的眩晕,热意潮水般涌来,他有点儿站不稳,只觉得憋吐快憋疯了,扶着墙路也不看就往厕所的方向跑。
——直到狠狠撞上某个滚烫结实的胸膛,似乎是个很高的男人。
张泽禹低头,只盯着地面,这人显然穿着价格不菲的昂贵皮鞋,接下来一双青筋暴起的漂亮手掌映入眼帘,那人似乎低沉着声线问他你还好吗,随即轻轻单手禁锢张泽禹单薄的肩膀。
“哗——”
张泽禹吐了。
散发难闻气味的恶露,顷刻间全淋在眼前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连带着外套袖口一起沾湿,张泽禹如释重负,然后灾难一样注视着眼前脏透的手,他清楚地发现这人戴着价值百万的柏莱士高定腕表,此时这只豪华手表已经淹没在张泽禹的呕吐物里。
他怀疑自己要做一辈子长工还钱了。
“对不起...撞到你...真憋不住了......”
张泽禹眼眶里有憋不住溢出的生理性眼泪,身上散发浓厚的白兰地酒气,像一棵飘忽不定、摇摇欲坠的尾草。
那人还有一只手是干净的,用力扣着张泽禹的下巴逼他抬头,手掌冰凉如同男人毫无温度的声线:“你见到前男友,就会犯恶心么?”
那张偶像剧男主一样极具侵略性的浓烈五官直直闯入张泽禹的视线。
紧皱的剑眉,眼皮内收的桃花眼,鼻梁直又挺立,居高临下地望他,似乎极其耐心地等待张泽禹的答案。
张泽禹感觉自己被掐在他手里,压迫感如一面墙往下降,他是一尾奄奄一息毫无招架之力的游鱼,马上要被眼前这只大猫扒掉脆弱的鳞片吞拆入腹。
他红了眼睛,抬着头看张极堪称冷淡又俊美的一张脸蛋。
他的嘴唇上薄下厚,泛着似乎是晕染开的血色,他在懵懂的十八岁吻过。
张泽禹记得张极还有一只手是干净的,开始庆幸幸好没有两只手都吐到,不然不太方便张极现在戾气横生地掐自己下巴。
“张极...”张泽禹轻轻喊他名字,语调温软,不是求饶,更像撒娇。
“你捏疼我了...放开一下...我们去洗洗手,好不好?”
张极恍惚想起三年前的夏天,那间潮湿窄小,墙皮尽数脱落的出租屋里,自己曾紧紧盘踞在张泽禹身上,极其依恋地吻他,他们躺在张极原本一辈子也摸不到的廉价凉席上,四周是花露水的香气。
那时候张泽禹脸上还有白皙的婴儿肥,一双杏仁眼睛亮晶晶的,乖乖的勾住他的脖子由他亲,单纯又无辜地笑。
他那时候说,张极,你亲疼我了,停一下,等一下再亲,好不好?
-
市中心街角最近开了一家生意红火的猫舍。
店主似乎是个宠物博主,自媒体引流让这家猫舍在A市市区闻名,甚至不少外地游客专门来此领猫。
大三课少,张泽禹一结束上午的课程就赶来这家猫舍。
法学院专业课教授是个年过六十还没退休的白发老人,讲话拖沓催眠效果极佳,张泽禹强撑着不睡觉,这会儿睡眼惺忪地进来,背着高中生一样的运动背包。
“弟弟,来看猫?”店主是一头酒红色高马尾的九零后姑娘,语气自然地问他:“随便看,可以互动,有喜欢的品种我给你介绍。”
张泽禹其实是个不太擅长社交的主,店主的表情语气显然以为他是附近高中的学生,他点头,没解释自己就快大学毕业的事实
这家猫舍环境很好,布满猫爬架和猫柜,店主似乎实行散养,很多小猫毛茸茸地聚集在一起,看了让人心情极其愉悦。
角落的猫爬架阴影里有缩成一小团的赤金色,张泽禹伸手温柔地摸摸,金色毛球猝然转过身,猫咪似乎是流体动物,坐直了露出一张甜美的脸,眼球是漂亮的翡翠绿。
是一只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长毛金渐层。
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睥睨张泽禹一眼,随即纡尊降贵地抬头蹭了蹭张泽禹的手背,黏黏糊糊地叫了一声。
张泽禹笑了,轻轻摸着它软乎乎的圆脑袋哄:“小漂亮,跟哥哥回家吧?”
“呦,”店主很快注意到张泽禹的动静,上前抱着小猫辨认:“这只是品相最好的金渐层了,但是一个月前已经有顾客预定,今天估计来领走呢...”
这姑娘语气为难,眼前的小猫挣扎着想从女人盈满香水味的臂弯里溜走。
张泽禹心里叹气,十八岁那会儿整天想着要攒钱养猫,真的获取养猫资格的时候,心仪的小猫轻轻松松就跑了。
他的成熟似乎来的有点儿晚,很多舍不得的东西再也追不上。
讲先来后到是人之常情,张泽禹温和地不再说什么,只留了联系方式,请求店主收到相似的金渐层可以随时联系他。
他确实有些舍不得这只小猫,小东西实在可爱的紧,于是有些贪心地留下来逗它,金渐层毛发蓬松,活脱脱一块炸毛的小吐司,亲昵地抵住张泽禹的手。
“你好,我来领我的猫。”前台的男人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直逼一米九,气质凛冽无俦,怎么也不像需要一只小猫陪伴的人。
第二次见到这位先生,店主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指了指张泽禹的方向:“在那,小猫第一针疫苗已经打过了——刚才这位客人挺喜欢这只小猫的,就...留下来逗了一下。”
张极扭头,视线落在少年干净的背脊。
张泽禹穿一件纯白涂鸦的T恤,头戴暗红色的鸭舌帽,眼眸垂下时鸦睫泛着亮光,很多年前青涩的脸颊肉早已经不翼而飞,挂着露珠似的漂亮,他似乎笑的很开心,动作轻柔,简直在伺候脚边这只骄傲的猫。
张极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能按下定格的相机。
他的人生能够弥留的事物一向寥寥无几。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这么一个人,热烈到像发烫的夏天的路,他为此痴迷发狂,直到一盆冷水泼下来,他仍不愿意走。
他二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因为张泽禹的存在繁花似锦,绿树成荫。
“抱歉...我没想到是你的猫。”张泽禹有些慌张地垂眸解释,神色难掩紧张:“它...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张极和他并肩而立,一双修长的腿带出强大的气场,冷淡地看到他柔软黑发的头顶,然后毫无预兆朝他伸出手掌:“银行卡。”
张泽禹一懵,手忙脚乱掏出银行卡往张极手上放,语气真诚:“现在里面攒了十万九千多块钱!”
“买猫,不是出彩礼,不用汇报身家。”张极轻轻说,语气毫无波澜,声线是浑然天成的冷感,却犹如给张泽禹一记重拳。
张泽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蠢货行径,眼睁睁看着张极用自己的卡刷了五千块钱出去。
他猛然想到上个星期自己吐了张极满手,连带着淋脏那只天价柏莱士手表,语气很心虚:“那个...五千块钱都没摸到你手表的零头......”
下一秒,张极简直拎小鸡一样抓着那只漂亮的金渐层,塞进张泽禹怀里。小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瞪圆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张泽禹的银行卡被张极放在小猫头顶,看上去傻乎乎的。
“猫,是你的了。”张极只字不提酒吧偶遇和手表的事,似乎送了张泽禹一个突如其来的礼物。
张泽禹如遭雷劈,意识到五千块钱是猫咪的身价。
先是酒吧偶遇吐天价手表,再是猫舍偶遇慷慨让猫,张泽禹瞠目结舌又受宠若惊,感叹二十一世纪张极这种以德报怨人傻钱多的少爷不多见了。
“这只猫你不要了,不是预定了一个月吗?”张泽禹抱着猫,抬头震惊地问他。
“像你这种陌生人问银行卡就给的没心没肺大学生也不多见了。”张极微微低头,答非所问。
他似乎温柔地勾了一下嘴角,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张泽禹想,他似乎轻易就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心里某根敏感的神经轻微跳了一下,那句“你不是陌生人”堪堪卡在张泽禹喉咙里,不上不下,犹如干涩的苦水,刺的他咽喉一阵发炎似的疼痛。
走出那家猫舍,张泽禹只希望自己立马变成一滩水蒸发掉原地消失,小跟班一样低着头走在张极身后。
“小猫的名字,”张极极其突然地转身,声调自然:“可以我来取么?”
他语气礼貌,把握到精准无差的分寸感油然而生,张泽禹紧紧抱着那团金色毛球猛点头:“没问题!当然了!应该的!”
张极低垂着眼皮,淡淡扫了一眼在张泽禹怀里作威作福的漂亮小猫,男人体态修长,脸蛋优越,一身裁剪流畅的纯黑色西服,简直像个刚从秀场跑出来的俊美男模。
“叫小宝吧。”男模如是说。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抹可疑的红色以惊人的速度从张泽禹脖颈蔓延至耳根,他猛地压低鸭舌帽帽檐,把自己整张脸埋进帽子的阴影里,呼吸急促。
于是张极笑了,他平日里冷淡惯了,真正扬起唇角时有种轻佻又撩人的张扬,他不容怀疑地上前,堪称唐突地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张泽禹的鼻尖。
犹如蝴蝶落上荼蘼花纯白的瓣,他发觉张泽禹颤抖了一下。张极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着全世界最赤裸的纯情。
那天张泽禹抱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抵在梧桐树粗糙的枝干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闷声和他撒娇。
“以后我们一起养猫,养那种特别可爱的,我们就是一家三口啦。”
张极那会儿摇头拒绝,他对小动物没什么情结,更是个怕麻烦的人,低下头亲亲张泽禹的眼皮,温柔哄他,告诉他我不要,不然你就只喜欢猫,忘记喜欢我了。
后来张泽禹真的忘记要喜欢他了。
于是张极毫无理由地想去养一只和自己毫不匹配的可爱的猫,给很多年前的爱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极走了。
“还以为你真要过猫狗双全的人生......”张泽禹呓语般自言自语,随即毫无理由地无声笑了一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猫舍送的逗猫棒,往金渐层眼前晃晃,小猫有点儿慢半拍地去抓,一双绿莹莹的圆眼睛睁大了。
张泽禹拿起手机给猫咪拍了张照片,恰到好处的光影,他鬼使神差地把照片发给张极。
手机那头出人意料地秒回。
-Z:
-zyzzzz:小宝有点想你。
-Z:你想我?
张泽禹手指停留在亮起的屏幕之上,突然自暴自弃般往身后的软布沙发上倒,手机按下黑屏捂住眼睛,嘟囔着声线骂张极:“神经病...老男人...拿我小名给猫当名字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那一年的张泽禹沉迷仗剑走天涯的武侠小说,向往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昏君式爱情,直到2012年夏天,这个霍金预言的末日年代里,他遇见了一个慷慨赠他爱情的人,犹如春季泛滥雨水的屋檐,把干枯的冬日淹没到不复存在。
2012年,B市,这座冬天有雪的北方城池,张极大学毕业踏入二十二岁的尾巴,张泽禹迎来高考完的长假,是标准的穷学生范本,穿着人字拖和无袖白T出门刷牙,遇见蹲在胡同口一脸少爷相的张极。
他们的感情在某天悄然变了质,夏天的夜,蚊虫叮咬,他们在那间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疯狂接吻,他摸过张极有力结实的胸腹。
那时张极常低低伏在他耳边,说话间呼出的温热气息惹的张泽禹很痒。
他说宝宝,等你开学我们一起回A市,我赚好多好多钱养你,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但他们如同陷入夏日一般陷入恋情。
张泽禹的十八岁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简直神兵天降的男人而生机勃勃野草丛生。
直至突然有一天的夜,狭窄的胡同里涌进张泽禹从未见过的豪华车辆,张极在贴满周杰伦和张国荣海报的小屋里睡的很沉。
张泽禹梦中惊醒,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触碰到了他的世界。
他知道张极还没来得及看见B城冬日里温柔的大雪,就跌跌撞撞要朝着A市的春季跑去。
2012年秋季末尾,他和张极度过了简直是偷来的两个季节,张泽禹如同一只吊着九条命的濒死的猫,站在胡同里看着一行车队离开。
他想,我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十八岁好长,我也想要变成二十二岁,像他一样说来就来,到B城来融化了一个人的心,说走就走,去A市结束了一个人的万种荒唐。
自此张泽禹的爱覆水难收,情人一别就再不回来。
-zyzzzz:是猫想你,不是我。
-Z:我知道。
-Z:你是坏小狗。
张极其实想说你很坏,从来都不等我,不相信我会带你走,一如不相信我其实喜欢那座会下雪的小城。
但他不善言辞,且毫无立场。
二十二岁,和张泽禹的回忆渐渐模糊,他只记得有个人的眼睛好漂亮,弯成月亮,江南地域最最缠绵的风,比不上他深陷的唇窝。
如此种种,让二十五岁的张极觉得很痛。
难得的休假日,张泽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第一件事是往猫咪碗饭里倒满猫粮和水,迷迷糊糊泡了碗泡面,打开电脑开始思考学校下达的功课。
小猫热衷于自娱自乐,这些天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藏到窗帘后或沙发底下玩儿,张泽禹无暇顾及,皱着眉往文件里敲字。
一直忙到傍晚,天有些蒙蒙黑,才疲倦着起身,看到墙边没被动过一点儿的猫粮,再注意到榻榻米上可怜兮兮缩成一团的金色毛球,有些无奈的走过去抱起它:“怎么啦?怎么不吃饭?”
小猫焉成一团,有些紧张地缩在他臂弯里,原本蓬松柔软的毛发似乎都没了光泽,张泽禹皱眉,安抚地摸摸怀里的小猫:“不舒服吗,小宝。”
小猫抵抗力差,年龄太小疫苗又还没有处理完,张泽禹敏感地放下小猫,进房间收拾东西,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给张极发了消息。
-zyzzzz:小宝好像不太舒服
对面没有立马回复,张泽禹没有多想,查找最近的宠物医院,随手给张极发送了定位,抱着小猫下楼打车。
宠物医院里弥漫消毒水和宠物用药的气味,张泽禹抱着猫靠在墙上,路上小猫已经吐了一次,这会儿看上去极其没有精神。
他有些焦虑地吸了吸鼻子,觉得好累,怀抱里暖烘烘的小家伙变得格外乖巧,无力地蹭蹭张泽禹的手臂。
张泽禹觉得自己也有点困,轻轻拍拍小猫的背:“对不起啊...刚带回家你就生病了,我太笨了。”
张泽禹只觉得好累,抱紧小猫蹲在原地,耳廓白皙,透露出单纯的脆弱。
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歪头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炽热温度。
张泽禹如梦初醒,恍惚间看清张极紧皱着眉间的脸,男人四周有清淡烟草混合柠檬的好闻气息,强硬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糖果迅速融化,香甜的牛奶味弥漫口腔。
张极轻轻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怀里送,紧抱他单薄的肩膀,一种极其亲昵又控制的姿态,张泽禹无知无觉地蹭开张极脖颈处白衬衫的纽扣,露出男人精致的锁骨:“我好像也不舒服。”
“你低血糖了,没事了。”张极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无可奈何的叹息,下巴轻轻放在张泽禹头顶,声线是一贯的冷淡,却透着巨大的安全感。
“小猫也会没事的,我回来了。”
被张极的气息包裹,哪里都是热的。
张泽禹隐约记得某个湿润的吻落在他发旋,像某段溪流终于抵达海洋。
忙到晚上九点,张极开车把一人一猫送回家。
小猫呕吐是因为吞毛球,长毛猫常见的小病,用药之后带回家观察两天就好,张泽禹如释重负,疲倦上涌,于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眼睛酸酸地邀请张极上楼坐坐。
张极没吃晚饭,张泽禹其实厨艺不佳,但还是硬着头皮给张极煮了碗热气腾腾勉强能吃的鸡蛋面。
男人身高腿长,挤在小小的沙发和茶几之间,沉默着垂眸吞咽面条。
张泽禹觉得似乎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氛围在茶几下狼狈地攀爬。
一天的劳累和疲倦在此时悉数爆发,张泽禹揉了揉眼睛,开始慢半拍地觉得很尴尬:“吃完就走了吧?你应该还挺忙的,门不用上锁,你慢慢吃。”
随即他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进房间关门,发出刻意又巨大的声响。
张极吃完最后一点面条,抬头一言不发,无端轻轻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玩弄手指上的戒指。他忽然觉得有些食言的家伙该获得一些惩罚。
可他又极其无奈地压根舍不得。
张泽禹半梦半醒间发觉身后的床垫塌下去一块,随即腰间传来一片冰凉,给他吓得一惊,转身想开灯,腰间禁锢他的力气加深,张极把人捞进自己怀里,单薄的丝绸被子下,男人脚背抵住张泽禹的脚掌,他语调平稳,声线沙哑地好像抽了很多根烟。
“别动,是我。”
张泽禹僵硬了一下,随即中蛊似的在张极的温度和声音里放松,语调温软地出声:“张极...你太凉了。”
房间里昏暗,他没敢看张极的脸。
张极喉间滚出一声极其好听的轻笑,手上一言不发地加大力度把人扣的很紧,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大猫,轻而易举就调换位置逼张泽禹转过身,凑前蹭着怀里人的鼻尖,声线带着浓厚的鼻音:“抱抱我就暖了。”
某根极度敏感的神经似乎再度降临,心脏泛动巨大的酸感,快把张泽禹吞了个遍,最后妥协如期而至,张泽禹发出轻微的“嗯”,小狗似地自己钻进张极怀里。
“张极,我抱着你呢。”他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像念一封告白的信那样青涩又害羞。
可张极明明记得他们接过许多|露|骨又热烈的吻。
下一秒,张极的吻来的天翻地覆。
光线昏暗,张泽禹双臂被张极极具侵略性地抓紧上扣,那张俊气的脸庞近在咫尺,如一只攻击力极强的蛇一样伏在张泽禹身上。
他真的抽烟了,张泽禹意识到。
唇|齿之间弥漫浓烈的万宝路烟草香,薄荷爆珠刺激的张泽禹到抽一口冷气,又被张极近乎发疯般的吻卷走凉意,眼前的男人温柔地|舔|舐|他柔软的唇瓣。
张泽禹觉得嘴都快麻了。
亲吻间隙,张泽禹被亲的简直有点晕晕乎乎,无规律的小幅度|喘|气,一双杏眼泛起暧昧的涟漪,用力掀起眼皮,张泽禹撑起半边身子上前捧住张极的脸:“张极,张极......你太用力了,弄得我好痛,不要咬我,好吗?”
身上的人视线恍若未闻,抓住张泽禹的手掌捂住自己半脸冰凉的脸,张泽禹手指摸出来一片冰凉,指尖流过张极剧烈的滚烫呼吸。
“你哭了吗?开灯好不好?”张泽禹哄他,轻轻用手指抹去他的眼泪。
他的心疼毫不掩饰。
“不好,”于是张极极其嚣张地拒绝了,低头猛兽嗅猎物一般吻张泽禹的鼻尖和嘴唇,混乱间哑声喊他的名字,张泽禹悉数承受,气氛毫无温柔可言,身下的人堪乎纵容地承受他的负能量。
“张泽禹,”忽然间他停下动作,语气听上去很可怜,白天里那点疏离感荡然无存。
“你想我吗?你想过我吗?A市从来不下雪,B城的冬天我还没看到。”
哐当,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股温热的泪突然顺着眼尾往下流,张泽禹尝到自己眼泪的滋味,咸的,泛着单纯的苦涩。
他想说我想你啊,我大概是这个世界最想你的人了。
可是江南的春天好漂亮,摇曳我这辈子在北方从未看过的万种风情,你就留在这样的春天里吧,北方的十二月很冷。
A市地处江南,夜晚华灯初上,暴雨降临,这座灯红酒绿的发达城市有永恒不灭的长夜。
距离在张泽禹公寓里堪比荒唐的一夜过去一周,张极撑着伞,穿着偏日常的棉质短袖,丝绸长裤衬的双腿修长,看到如此一幕。
张泽禹蹲在他私人别墅的避雨凉亭中央,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只,地上摆着花花绿绿各种稀奇古怪的银行卡,他似乎在算数,迷迷糊糊神情烦躁,许久以后抬头,终于看到张极那张精致的脸,随即呆呆的停下动作。
“下雨了,我借你家躲躲......”他于是解释到,像某种好欺负的软体小动物。
“你在清点家当跑路吗?”张极挑眉,俯视着他白净的脸,像一只运筹帷幄的豹。
不是,我在清点嫁妆等着等会儿和你结婚。
张泽禹偷偷打腹稿。
别墅的厨房是开放式,杏仁色的大理石流理台冰凉,张泽禹被张极轻而易举一把抱上去,挂满青紫色血管的脚踝不太安分地晃荡。
张极穿着纯棉拖鞋,手指撑在张泽禹两侧把人圈住,透露精瘦的肌肉线条,语气冷淡地问他:“带一大堆银行卡来我家?”
那堆花花绿绿的卡被张极毫不在意地扔到一边,男人眼神无波无澜,紧盯张泽禹|抿|合的唇:“怎么回事?”
“都是我的卡...”张泽禹有点儿委屈地开口:“不多,就十五万多一点儿,这三年攒下来的,我还有一年就毕业,认真工作了会有更多钱的。”
“我知道这些钱都不够你买一个领带夹,但是张极,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很多钱,我会养你的,我很想你,不是猫,是我。”
眼前的人似乎长大了很多,脸部顺下流畅清晰的线条,一双明亮的眼睛格外动人,他漂亮的无可厚非,找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银行卡,拿着这些年他攒下的钱和成熟。
他问他,十八岁的张泽禹没变成厉害的大人,现在的张泽禹能不能用攒下来的东西换他回来。
一如三年前的夏天,那间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破旧出租屋,二十二岁的张极说,以后我赚好多好多钱养宝宝,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张泽禹有全世界最赤裸的纯情。
旧城的雪凛冬将至,但爱人的勇敢千金不换。
张泽禹望着他,如同尘埃里的阴影偷偷贪恋九天之上的完整月亮:“张极,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他于是如此告白,像融化在冬天的一抹|春|水。
吻像昏天暗地的|潮|水突至。
张极的膝盖极其强势地抵入张泽禹腿间,滚烫的大手毫不掩饰地脱下张泽禹的外套,唇|齿|入侵,极其恶劣地轻轻|磨|着他的嘴唇。
暧昧缱绻的呼吸无限交缠,张泽禹被亲的七荤八素,迷糊间勾住张极的脖颈,荷尔蒙气息顷刻爆发,张极轻轻叫他宝宝,勾住他的腰一路朝下,利用巨大的体型差把张泽禹完全禁锢在角落里。
张泽禹仰头,极其认真地吻他喉结,一遍一遍地说很爱他,不会走的,他最好了,给张极耳根终于说软了,轻轻把脸蛋埋进人的胸膛喘息,随即仰头咬了一口张极的下巴,语气很可怜:“你好像一点都不爱我。”
张极于是笑了,上扬着嘴角亲他眼睛,声音压的很沉:“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么。”
我明明最爱你了。
我存在主义的爱情,我午夜梦醒停留脸颊的雏鸟,我漫天大雪的春季,我塌陷的酸软的心脏,我一望无际的夏天,我幻想一万次的重逢场景,我终其一生的最纯情电影。
他想说你不要哭,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对B城我们没有一起并肩的雪觉得遗憾,不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想说我没有雪天情结,只是太过爱你,连带着爱上一座温柔的北方小城。
他想说我很想你,很多个夜里我辗转难眠。他想说一年前我买过B城的机票,偷偷看到你在胡同口吃早餐,满嘴都是甜豆花的样子很笨。
他想说,二十二岁和二十五的张极都会爱你。
爱不止十八岁,懵懂勇敢,一往无前的你。
但张极没有说,只一味地索吻。
他不善言辞,但有人万般热烈的说爱他。
A市的冬季不下雪。
萦绕着甜蜜香气的咖啡店,张泽禹小狗一样藏进张极外套,那只毛茸茸的漂亮金渐层趾高气昂着在吧台巡视。
张泽禹漫无目的地玩张极手指,成对的婚戒素雅,两双手交叠在一起,他毫无理由地开口:“我好无聊啊!你亲我一下吧。”
张极失笑,弥漫美式咖啡的吻落在他侧脸。
一如很多年前夏天,张泽禹喝了胡同拐角处的绿豆糖水,咋咋呼呼跑进出租屋朝他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