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雨露期折磨的贵公子诸葛亮欲寻一乾元解决情潮,于是赵云便到了府中
架空古代abo,o尊
原名叫偏心(不是,原来没有名字)
养成了每月一号发文的坏毛病(绝对不是因为强迫症Σ(|||▽|||)
秋叶梧桐黄金井。
夜来霜重,珠帘不卷。
廊庑院内碎石花径,绵延到翘角入云檐下楼阁。冷露暗香悠然入屋,纱幔轻动,秀松摇曳,清香冲淡室内朦胧异香。叮铃当当,清脆入耳,帘下纤细墨影一晃,执扇的手挑开珠串进屋。
垂帐掀了,金漆点翠玻璃曲屏隔开两小间,一边通了热汤,一边是红木衣架。
诸葛亮立在烟粉色的纱帐下,踱步不进,只在早被下人布置得云蒸霞蔚的外厅站定。...
诸葛亮立在烟粉色的纱帐下,踱步不进,只在早被下人布置得云蒸霞蔚的外厅站定。
屋内……是一个乾元。
落地两盏描金宫灯恍惚地亮,映出榻侧跪立的人影。男人前襟半拢,雪白素罗银丝暗纹,光影下是大片的祥云图案。他眉眼修长舒朗,松散里衣不掩丰神俊逸,是锋利漂亮的脸庞;薄衫披肩,腰带松松系着,胸口一片刀雕般挺朗肌肤。
他一动不动,面上一点神情也无,在这光下看来,有点不似真人的感觉。
直到陈檀暖玉香中挟了些旁的香味,夜来暖香不知何时沾染上桃花味道,在堪称静谧的屋内愈发汹涌地冲刷理智,勾起人心里腹下火苗。
那风姿郁美的贵公子低不可闻地叹气。
这才拢了衣摆起身,绕过曲屏进到里间。
乾元呼吸一滞。
他未曾抬头,能感觉到身后来了人。
府中主人上了软垫便褪去锦屦,白足嫩趾纤纤细步,绕到男人身前的小榻坐下。青衫随微步生风,霎时桃花浓郁沁人,芬芳馥郁。
从未接触过坤泽的男人红了脸,脊背僵挺以掩饰绝美信香带来的身体变化,不自然地稍侧过了身。
家奴在没有家主的准允自然不可妄动,哪怕只是跪伏于地时稍侧身子。
只不过眼前这位诸葛府的主人,年轻的坤泽诸葛亮,显然不多有管教家人的履历与架子。
更何况此刻他未必比这乾元又自在多少,手下状似漫不经心地敲打碎翎竹扇,心思却早在别处徘徊。
“赵云。”
漫长的沉寂过后,诸葛亮终于启唇,他的声音清亮透彻,带着坤泽特有的一丝软情。
跪立的男人俯首应下。
诸葛亮问:“洗浴过了吗?”
赵云依然低头,声音较先前分毫不改。
是个话很少的人。
诸葛亮心下稍许满意,起身向前进了半步,玉足几乎整个暴露在乾元眼下。
赵云别过脸。
直面坤泽的肉#体是对尊者的不敬,除非家主金口允诺。
“起来。”风姿特秀的贵公子褪下流云外披,一袭青衫松散在身上。那银白的长发被一支玉簪半绾脑后,缕缕银丝没入领中,慵懒随意的模样仍不失风度。
清澈秋水瞳上下打量眼前帅气的男人,赵云起身时刚好对上那漂亮的眼眸。视线相碰两人都一愣,诸葛亮怔怔,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赵云却飞快又底下了头。
在赵云看不到的地方,诸葛亮颊边也飞上红晕。
他声线镇定,却难掩声色喑哑:“府中人可曾教过规矩?”
“……教过。”
“……好,”诸葛亮眼里烟波浩淼,“今日是我雨露期,按规矩来。”
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风吹帘帐在外露的小腿肚上轻轻摆拖,那隐隐约约的痒,反倒更激起深处的su#麻。
被他握住手腕的坤泽发出轻微的痛哼,那脉搏跳动脉络分明的精致物件在他相比之下过于宽大的手里就像块被玩#弄的白玉,粗糙磨#着精细,厚重裹着蹁跹。
赵云俯下身时,能整个罩住这具漂亮的身躯。
诸葛亮几乎袒lu无余,轻飘飘的青衣在晃动中四散开来,被面上泛起的薄汗浸湿,近乎透明地贴在身体上。纤弱单薄的胸膛肋骨落下浅吻,锁骨深陷,颈间美人筋紧绷。
赵云自下而上看去,身下人眼里满是不正常的迷蒙涩欲。
未尝饮酒,却左右流波。
青丝媚眼不足以描摹此刻的诸葛亮,远山横黛拧成一团,眉头哀媚痛苦地皱着,像引诱,像求救,更是欲求不满的嗔怪,与深陷囹圄情欲的欲罢不能。
那双浅蓝的含水美目流转着浓重欲望,看着冰凉凉像是要落泪一般。眸色随着动作更凌乱渺茫,杳霭流玉,情雾缭绕。
境胜人幽。径冲花浪。
窄小的髋抖动着,红浪一潮一潮,热流一阵一阵。
身上人力气格外地大,寻好了姿势就不容反抗,一下一下往最深处递#送。坤泽带着哭腔可怜呜咽也换不得乾元多一些心疼。赵云知道他还可以,于是沉了心地往更深处开#发,直到泪水积蓄到饱满、流溢在滚烫脸颊,也不曾停止讨伐。
粉香汗湿染粉床褥,那青缕软玉枕全已粘上浓郁的桃香。
初经人事,渴望爱#抚与安慰的身子艰难扭#动。诸葛亮连动弹的力气没有,真就娇怯怯柳条腰难扶起,困沉沉强抬娇腕。
他想去搂赵云的脖子,却被躲过。那个沉沦欲望的男人只知道律#动,却一点柔情都不予施舍。
坤泽恼了些,奈何此情此景不能挺直腰背生气,于是委屈哭叫,绵软申斥。
乾元犹豫片刻,还是按照主人家的指令,乖乖环住了身下人的腰背。
诸葛亮混混沌沌地想到,这个“xing奴”似乎和别的坤泽家养的有些不同。
不喜言语,亦不爱讨好主人。
那便也罢了,姑且当做他天性如此。
可是到了床上缠绵之际,是不是过于凶狠了些……不听指令,为所欲为,甚至把主人家摆弄成跪#趴的屈辱姿势……
若非自己脾性好,也的的确确被满足到了,高低得给他踢下床。
若是换到别的坤泽哪里……怎么着也得落个倒反天罡的不敬之罪。
毕竟世间好男儿千千万,虽说没几个乾元能超过眼前这一位的。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搜搜寻寻也不是找不着凑数儿的。
况且……京城权贵,商贾巨富,还有宫中那几位,谁家后院不是姿容甚妙的乾元一抓一大把。
他喜欢的,倒还不一定对旁人胃口呢。
这世间,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坤为地母,所以泽得众生;乾为天阳,乃天地之大德,所以生生者。
大哉坤泽,万物资始,乃统天地。至哉乾元,万物资生,乃顺承泽。
是以天下以坤为尊,乾为顺。
坤泽生而为主,何况其信香本就能让高大健硕的乾元们神志溃散,乖乖听控。
只要不结契,世间乾元无人能奈何一位体魄健全、信香浓郁的坤泽。而若非是极其强大的乾元,没有坤泽准予,又如何能强行抵抗信香的控制暴力结契。
有朝以来,高堂上金昭玉粹皇天威仪的,霸权守成铁血狠戾的,乾坤在怀志向鸿祚的,无一不是坤泽,也只有坤泽。
四大家族之一的诸葛家,满门权贵,京城首望。盛帝在时适值诸葛家三代帝师,最是荣华盖世、圣宠优渥。
后文臣得宠,太学也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连带寒门庶子纷纷入仕,朝中新贵崛起,加之四大家族有人坏了才学,这才渐远了政治中心。
哪管越渐势微,三朝余威仍在,家中过去尽是些重臣,至今也与权贵皇家交好。
诸葛亮是家中独子,生来便是千娇万贵的诸葛家主、清贵名流。
只可惜生不逢时。自幼便会作词颂赋,被当朝太傅捧在手心教导养大。却自觉门第显赫,又深知今上心性,至今也空守一身才学,未曾沾染过朝堂军政半分。
出身经纶世代簪缨,不过一闲散贵公子,诗书为伴,声乐醉酣,梅鹤明月,花间酒间。
晨曦初露凝,金风旖旎,高树残星。
诸葛亮伏在床头,细细打量这个人的眉眼。
睡梦中微蹙的眉心,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不甚挺翘却长如流羽的黑睫。那薄唇总爱抿着,明明落在身上是温暖柔软的触感。以及昨天夜里看得不甚清明,全靠双手双腿丈量出的绝佳身段。
无一不生在他心尖上。
他眉眼弯弯,纤指便要抚上这坚毅面庞。不想尚未凑近,玉腕倏地被人抓住。
诸葛亮一声痛吟,陡然想到昨夜他也是这般被大掌钳制在绮衾绫罗之间。
他有些诧异地见赵云眼神已完全清醒,全然不似方才还在深眠的人。
“别激动,”他撑着手臂俯下身,半拢在肩头的里衫彻底滑下,徒留白嫩与星星点点,“总归要留下,我知你心有怨气,不过既然到我府中,必不会让你再受前般磋磨。”
这位乾元高大俊朗,哪怕时常蹙眉,那眉眼间的冷淡与嫌恶也无不昭示着他受制于人。
乃至落魄如初见时,处在暗无天日的私密交易中市,被将近坤泽一腕粗的铁链牢牢捆住脖子,当作牲畜一样吆来喝去。也从未在那张脸上窥得半分屈从之色。
想来也是早些年出身不错,突遭变故的公子哥吧。
“都有肌肤之亲了,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赵云还垂着眼帘要从榻上起来,诸葛亮小声嘟囔。他凑近了些,从后面拢起赵云散在被褥间的长发,指尖穿梭发丝,尽是绵绵情意。
他为赵云套上中衣,真情实意道:“我心悦你,断不会为难你。”
赵云终于有所回应。他偏过头,眼里仍藏着阴翳,不过肯认真回应诸葛亮的话了:“赵某何德何能,不过下贱之身,能受公子青睐。”
他语气委实不佳。
却实在是诸葛亮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他当然欣悦地滤去话中自嘲与讥讽,而只满心满眼是眼前这个雪胎梅骨的人。
他想俯身碰碰身前人侧颊,又觉冒昧,便只拽了拽他的衣袖,没让他离开床榻。
欢爱过后晨起的身子恹恹泛上困倦,他只轻声说了句不必离去,便歪倚在软枕沉沉睡去。
自然也无从得知,赵云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倦怠神思中藏着血光,真就像尊没了心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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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纯晟皇帝笃神信鬼,是所谓无为大成之君。闲来无事最爱召来太卜令,再笼聚几个少时交好的公子王爷,笑闹般你卜一卜,我占一卦。
卜司占星,算到诸葛亮时啧啧作叹。
身边皇亲贵友个个好奇,诸葛亮也颇觉怪异,问那卜司,却死活不肯开口透露一二。
昭顺小王爷是个有脾性的,等不得一时半刻便要和那卜司老头急。
却让皇帝给拦下。
纯晟皇帝一派悠然姿态,带着些调笑意味对诸葛亮道:“孔明精于此道,不如自算一卦?”
那卜司竟驳了皇帝的话:“算人不算己,诸葛公子当知顺应天道,万物自然。臣既为司命,应遵天命行事。”
纯晟帝当然不恼,他向来表现得好脾气,更别说他比谁都信这老头。
反而诸葛亮莫名其妙,他从不在意自不自算之事,皇帝也深知这事才与他调笑。他此刻奇怪,乃因根本没算出自己命中有何诡谲之处。
倒是昭顺小王爷想起什么似的,凑到诸葛亮耳旁:“莫不是……在说你雨露期之事?你也快及冠的年岁了,总不能一直吃药度过罢……总觉得你一身药味,连桃花香都没了。”
他可羡慕诸葛亮一身花香了!
春风雨露,玉楼金阙,皇恩天赐,万民同泽。世世万物乘地坤而生,沐雨露恩泽,坤泽的雨露期是上天予生民福佑,是千秋万代、衍嗣绵延的根基。
但对于诸葛亮来说,却是最辛苦、最难熬的。
每每雨露期,总是粉汗盈盈,花香四溢,浸湿衣裳床褥,下面那朵小花更是泥#泞不堪,sao#痒难耐。日日夜夜疲折不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早些年还能靠太医开的方子压一压,随着年岁渐长,药物也逐渐失了功效。上次雨露期被昭顺小王爷撞见一次,可把那金枝玉叶的亲王殿下吓坏了。
诸葛亮确也为此苦恼已久:“这番说来,那我又当如何?”
说完他便察觉自己所说不过废话一句。果然,这些不知收敛的坤泽们通通用暧昧而揶揄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眼神黏在人身上的感觉令人羞恼郁闷。
诸葛亮未尝多接触纯净的乾元,府中也不像别的权贵坤泽那般,大把大把地豢养乾元为郎为婿,以此慰藉雨露情潮。有他不耽于情欲之由,更多是洁身自好,亦不喜他人触碰。
及冠之年未寻夫婿,连个熨帖的人都无,独身至此。京中权贵,恐怕也就诸葛亮一人了。
纯晟皇帝笑意盈盈:“孔明年纪也不算小了,莫若改日朕寻个好由头,为你挑个夫婿赐婚?或是你有喜欢的,尽管向朕开口。”
诸葛亮颔首,算是应下皇帝好意,只不过他暂无嫁娶之意,不愿随便召个人进府结契。
于是昭顺王爷自告奋勇,要为他觅一位蓝颜知己。仔细询问过诸葛亮喜好后,便真竟在京中为他觅起良人来。
四大家族毕竟香饽饽一块,不少人蠢蠢欲动,想巴结攀附从中获利之人数不胜数。
况且诸葛亮姿颜才学赫赫有名,家丁凋敝,又无甚实权。既貌美如玉又好拿捏的高贵坤泽,向来是人人趋之的。
诸葛亮被接连骚扰了几日,终于烦不胜烦找来昭顺,要他别再继续大张旗鼓为自己觅亲。
而要正经挑一名身家简单好拿捏的乾元,能安分守己伴他度过雨露期。
当然,首要的还是身材容貌。
说白了,便是要找个xing奴,作为解决情期的工具。和所有坤泽是一样的。
只不过诸葛亮心思纯情些,只愿留一个乖一些的乾元在身边,若能你情我愿,自己好生相待,也不算亏欠。
于是昭顺带着他来到私密中市。在这里,他见到了一身狼狈的赵云。
他从前去过中市,本朝不禁奴隶买卖,设有中市及掌市管理,有条件者可自行合法买卖。
可私密中市却是个法外之地,良天不佑,法理不容。只因此间不止买卖奴隶,甚至收卖诱拐良民,还有特意为贵人tiao#教的坤泽乾元,供人娱乐消遣使用。
诸葛亮在里面转了一圈,不巧看到些花花月月,羞得满脸通红。
正要离开之际,便见那牙子连拖带打扯着一个乾元过来。那乾元一身是血,满脸戾气,一张帅脸却挡不住如火如炬炯炯目光。
好脏的地方,好粗的铁链。诸葛亮白衣胜雪,琼林玉树,高贵的坤泽与这下贱鄙俗之人转侧之间对上了眸。
牙子跪下请罪,说新来的乾元冥顽不化不听指令,未经tiao#教,惊扰了贵人。
诸葛亮点点头,没说什么,甚至没多看一眼,由昭顺陪着便离开私密中市。
过了一日,家里便来了人,将那个名叫赵云的乾元带进府中。
风吹秋过,月已深,云已厚。院里一地秋海棠,宛若女子纤纤细影的花儿纷落。
这已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个月,秋去了,已步冬。京城的冬雪来得猛烈,花刚落,雪已覆上枝头。
男人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若苍松。天散白玉蕊,挂坠在深色围领,带着寒意的毛绒蹭在脸侧。可他恍若无知,仍就靠在那老木,仰头朝着青白天穹。
诸葛亮在屋内烤酒,倏觉外面雪大了些,于是拿了大氅出去,在檐下看到赵云立于虬折老木侧,若有忧思,若有所思。
半帘梅影香风,一内一外,一暖一寒。桃花不适应落雪的白,难耐冷气钻衣,只一会儿便要打颤。
诸葛亮迈进雪中,将氅披到人肩膀上。
坤泽矮他不少,想要整个将氅环过肩颈,还是有些困难。
赵云侧头看他,敛着眸光,却没有推却,只伸手拢了拢大氅。
说在一起,不过是每月由赵云伴诸葛亮度过那特殊几天。
乾元冷淡些,除了欲到深处的情难自拔,几乎没有柔情的时候。
昏沉几天一过,枕畔独留信香,雪一样清淡,青松一样凛冽,不论诸葛亮怎么埋头汲取,也更难得到片余安慰。
雨露一过,赵云便主动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们初次欢爱所在那屋,诸葛亮教人收拾清爽后,安顿赵云住下。
最初他们一月就见那几天,入冬之后人容易乏困,诸葛亮出门少了,便爱叫赵云来身前作伴。
说是作伴,这人不过像块好看的木头搁那杵着,仍诸葛亮与他念诗说棋总是不理,只沉沉坐着。
诸葛亮无奈,可是在喜欢这个乾元得紧,拿他没有分毫办法,于是每日盯着这木头发呆。
木头也要喝水,于是诸葛亮承包了赵云每日茶饮烧酒。他闲情逸致逍遥久了,泡茶烧酒样样精通。
屋内香风一阵,红炉酝酿着酒意再一熏,赵云终于肯说些话,也不似最初般抗拒。
那日,诸葛亮询问他生辰表字,赵云沉郁许久,才黯淡回应:“风前絮,江中萍,三尺微命,几度梦中。我与贵人萍水相逢,何必知道这些。”
诸葛亮气梗,他与赵云确确实实只是浮世过客,但日后未必还似前尘。
他寻了个由头,不过心底扭捏,说出口时也结巴:“毕——毕竟要一起过雨露期,冷冰冰连名带姓,总觉得不是长久……”
肌肤相贴的感觉仿佛随着话语浮到面前。诸葛亮耳垂微微发烫,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纠缠身影。
赵云许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难得地脑中思绪一岔,莫名也想到些情景。
他怔默片刻,只道:“公子要知,云便说了。我字子龙。”
“子龙……”两个字在舌尖一绕,诸葛亮记在心中,脸上不加掩饰露出些笑,“好,子龙。”
他饮下手中一口酒水,酣畅玉液润喉,难得不辣反暖,倒教人脸上也蒸起红意:“子龙,今日宿我房中可好?”
赵云面不改色——他向来没什么神色,只叹了口气,道:“公子想要,云遵从便是。”
反而让诸葛亮闹了个大红脸:“不不,我,我是说……”他只是单纯想和赵云一起睡而已!并不是想要……要……
明明有属于自己的乾元,却夜夜颇尝相思之苦。
开#了#苞的身子颇觉乐趣,已是食髓知味。更难耐的却是一颗春心萌动,二十年孤孑一身,一朝尝尽人间欢愉,对方高大英朗,玉树临风,如何叫尚还青涩的坤泽不为之心动?
哪怕总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若当做闺房情#趣,也不是不可。
只是诸葛亮此事上做不到那么澹泊,于是每每想起都兀自苦闷,称得上独抱浓愁,恼那流水无情,木头不懂得开花。
赵云此人,应当是生来便该如春水般温柔的罢……不知是生于怎样的人家,又逢了何种变故,才成如今这般被冰霜包裹了内里,活生生一柄残剑,秉着点恨意留在人间。
这种事情,还是别多问了。
身侧之人睡下后仍钢板一块,诸葛亮偏头看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纱厨清冷,更无半点惆情蜜意。昏沉间雪又大了些,似有人将锦裘搭上畏冷的坤泽。
“什么?”四下一片哄笑。
诸葛亮难耐地捂住脸,不愿教人窥到更多心绪。
香厅雅宴,三四醉翁。玉楼琼殿黄金阁下,年轻的权贵坤泽们推杯交盏间,醉眼迷离,飘飘欲仙。
没有清谈阔论,所聊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以及隐秘的床笫之事。
诸葛亮近日状态极佳,面若秋月,色如春花,一看便知被滋养的极好。
京中人人知晓他接了名乾元回家,这几月闭门不出,也不曾再见他与别的乾元接近,想必是对那人喜欢得紧。
“日日夜夜,萦损柔肠呢!”昭顺这样夸张地大喊大叫。
周围唏嘘声不绝。
诸葛亮以扇掩面,两颊滚烫似火燎,悄悄对昭顺嘤咛:“别说了……”
昭顺冲他眨眨眼,只调笑:“不是吗?”
怎么不是。
他日日与赵云出双入对,不论到哪都要带他在身旁。
那位乾元心思细腻,贴身照顾他的起居的这段时日,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舒坦熨帖。何况赵云还精通武艺,出门若有他随着,连带着侍卫家丁都不必一长串地带出去。
“你……你初经云雨,感觉如何?”昭顺对此好奇已久。奈何整个冬天,诸葛亮都不曾出府,闭门谢客,直到开春昭顺才有机会问上一问。
不过看这孔明整日与那乾元厮混在一起,想也是滋味了得,乐趣颇多。
诸葛亮忆及此处,咬唇凝思,凑近昭顺问,你家的乾元在那事上是不是也……是不是也……
昭顺奇怪,让他把话说明白些。
诸葛亮一咬牙,问他乾元在床上是不是都不大体贴,他最初几次雨露时虽然爽适,但赵云总是弄得他有些疼,不过最近似乎要好受得多。
昭顺小王爷花花公子一个,一花流连万绿中,睡过的乾元中庸数不胜数,在此事上可谓博识精通。他笑了笑,只对诸葛亮说,恐是你那乾元没有经验,只知横冲直撞罢!肯定是你没好好教……哦对,你也不大懂。
坤泽本面赤,听到最后有些无语,白眼还没翻完,昭顺便又暧昧地道,要不你把他送来我这里,我为你驯化一番,保准按你口味把人教得服服帖帖。
没想到诸葛亮脸色一变,完全不带思量地直言拒绝了他,甚至于语气都有些不佳,细听来像是动了怒气。他听不得别人说这种话,特别是针对的对象还是赵云。
昭顺吃瘪,不过他向来不与人计较这些。正想重新挑个话题逗逗诸葛亮。
这时雅间进了伙计,附身告诉诸葛亮,人已在外面。
诸葛亮明眸一闪,匆匆起身向在座告了辞,便离席去了。
昭顺半张的口愣住片刻。
他挑窗望去,繁盛酒楼下连廊小院,那个似乎叫赵云的乾元垂手在廊间,卓然而立。执扇的白衣公子很快下了搂,贴近他的动作亲密而急切,男人也将坤泽纳入身前,抬手的动作带出肩背壮实漂亮的轮廓。
昭顺喉间梗着未出口的话,隐约感觉到什么。
“你怎来这般早。”
同床共枕许是真能拉进彼此心境,赵云与最初时候已大有不同。
冬去春来,半载已逝,熙熙春日暖开的不仅百花万物,更是心底寒潭。
诸葛亮似有嗔意,可笑得比娇花还美。
不知此刻看他容颜,是否有“识卿桃花面,阡陌多暖春”之感,赵云只当被春光晃了眼,有些不自在偏头,长睫下的流光幽幽,五味陈杂。
却不忍此刻拂了他的意,轻轻抚上人肩头,把人拉在身旁。
“走,”诸葛亮兴致正好,“带你去西猎场骑马。”
春时京花繁茂,京郊则荒芜了些,狂风猖獗,呼啸间卷着云和尘,拉扯天光簇簇拂在连绵大地,在狭窄的京墙外舞动壮阔磅礴之景。
旧枯裹着新芽,铺满万顷草野,西猎场浪涛滚滚,惊风与流云簇拥马蹄阵阵,天边的高岗有人纵横驰骋。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他驾马肆意在天与地的边缘,浓云滚滚被踩在铁蹄之下,疾行时风也怒吼,草也怒吼,飞尘为之狂乱,苍穹为之垂坠。光与影仿佛要被撕开一个裂口,叫策马的人彻底融进这方广阔的虚无间来。
他该是鹰的。
搏击长空,翱翔边塞,在北雁荡的山脚下,像云一样遨游。
雪停的那一天,诸葛亮往四境派出的家人回禀。天下赵姓之多,一人的身世实在难以探查。只知赵云曾在北疆任有军职,军中乾元中庸多,这赵云算是出类拔萃,也有军功在身。只不过听说几年前家中遭变,父母双亡,而后负罪又在任上许久,才被带离边塞,不知去向。
原来是堕为奴籍,教不怀好意之人遣送到了京城。
马踏惊蹄飞掠,嘶鸣声响彻头顶。策鞭劲风落在脸侧,诸葛亮仰头,看白马上的心上人,似能窥得曾几何时银甲长枪的英姿。
萋草被掀如翻浪,赵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烈日白光下宛若剪影,黑黢黢一片压人心慌。
天与地,云与风,葳蕤草木,万物众生。
诸葛亮站在马前,此刻的自己渺小无比。
赵云问他:“为什么不上马?”
诸葛亮仰头,瞳中映着满满是眼前乾元。他回道:“我骑得不好。”他身侧也有马,不过一直牵着。
赵云深谙此道,他翻身下马,用力拍拍诸葛亮旁边的小白马,那马甩头打呼,只微微挪动前蹄。
“是匹温顺的小马,”赵云接过缰绳,注目贵公子,“别怕,跟着我骑。”
缓缓跑了没多久,赵云便懂了他“骑的不好”是何意。
这人……或许生来就是矜贵的罢,在马上最恰是优雅姿态,一颠一口酒,摇扇观花,风姿蹁跹。
一旦跑马跑得快些,便不大控得稳缰绳,跑歪都是小问题,通常赵云都跑远了,他还策着马在原地打转。
索性不如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总归坤泽身量小,同乘一骑也不成问题。
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开了跑,诸葛亮在前所未有的疾策中闭上双目,身前是春风,身后是心上人厚重的心跳。
此刻众山也为之倾颓,若世间只存他们二人,想是此情此景罢!
诸葛亮倚在赵云身前,突然开口:“你若愿意,过几日去任个京中军务罢。”
赵云:“什么?”风声太大,他一时没听得清楚,可很快也反应过来诸葛亮说了什么。于是他怔怔片刻,只在萧杀大作里,把情绪撇进风中,浅声应了诸葛亮的话。
回府的路上租了车,诸葛亮酒意未散又由着风一吹,有些晕乎乎地任思绪与身体飘沉,全靠着赵云照看。
在快近京城时候,马车咔哒一顿,方才酝酿起睡意的坤泽被磕得清醒,捂着脑袋掀开车帘。
“是灾民。”赵云声音颤动。天降饥馑,人祸不绝,百姓安平无事之时而未免流离饿殍,何况如今。
诸葛亮沉默,垂下的眼帘看不清眸色。半晌,他又掩了车帘,只轻声对赵云道:“指他们到城中善堂,或京府门外,今日城中有善施。”
赵云叹了口气,将马车及诸葛亮安置在墙角柳下,兀自走进面流乞求的流民群中。人心难测,流民可怜,看到贵人也会蠢蠢欲动,只不过乾元这副姿态实在不好招惹。
他在流民中待了许久,诸葛亮也不曾过问,只静静坐在车上。
赵云刚上车,便听贵公子道:“受苦之人很多,凭你我一己之力,不可能救得完。今日一一为他们分了银钱是好意一片,改日同我去趟高庙,也算为生民祈福。”
赵云却道:“我并非圣人,只是看见有人受苦,心中不忍。还不如分他们钱粮,祈祭何用。”
他语言不善,眸间也凝着忧恼,诸葛亮只说:“我家绵薄之力,有则尽,金银粮饷到了四境瞬间就空,几年来都是如此,解家抒难也不济于事。”
他说的不错。
诸葛家家大业大,除了外面庄铺具体业务,家中之事一俱交由赵云打理。每月大笔银粮流出,赵云都是清楚的。
话已至此,除了叹气便再无可说。可赵云胸中从来一腔愤懑,磋磨片刻难抵郁结,还是开了口:“贵人才学卓荦,经世之臣不得封相拜将,就不觉憋闷吗?”
“……”诸葛亮久久怔默无言,他说不出什么来,这话也确实戳到他的痛处。
他虽生于经纶世家,可两位父亲都早早离世,哪怕有太傅疼爱教导,也难以扭转家道颓落的事实。
先帝既要掣肘,便不会再留手段,宁教栋材流于世俗,也绝不放诸葛亮在朝堂之中崭露任何锋芒。
哪怕今上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情同手足。
君臣面前,也是面结口头交,可是从未提起过要教他进了高堂、入仕佐政之类的话呐,不说鼎足之臣,便是连个小小的闲职都不肯委任,生生成了白吃皇粮的闲散公子。
他虽是家中独子,诸葛家唯一家主,可几百年累世家底与旁系千百血亲荣辱性命,全都系他一身。他既生于此间,这辈子注定要为家族殚心竭力。
可这等愁虑在赵云面前就是权贵世家生来的矫揉造作、为守着这点家底与荣华懦弱不敢入仕的说辞。
哪怕他说法令之下毁家纾难,亦救生民于水火。
可是盛世将枯,朝中尽是腌臜乱事,又何来真正济民法令?难得的清官谏臣被排挤在外日日扣壶长吟,位于中心的人们却只知纵享荣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下面尸横遍野,路有饿殍,上面奢华骄淫,君不仁臣不义。苦尽苍生尽王臣,恐天下无半个人能提出些真正济世救民的令案罢!
更别说坤乾大别,实际乃是愈是守旧顽固,愈是千娇万贵,就愈发看得比什么都重。说白了,靠着这点虚无天道伦常,要守那点淫心罢了。
毕竟如今,早不是盛帝时的那个盛世了。
哪怕诸葛亮诚恳说起白吃皇粮之事,再是愧疚满满,再是遗憾不甘。
他也只冷冰冰回一句:“民利补出来的官禄,拿便拿了,何必惺惺作态。”
赵云无法平复心中怒焰。他本生在民间,此刻又身陷囹圄,辗转看遍众生多艰,见不得权贵无病呻吟。整个人宛若受伤的困兽,流淌的血将痛苦刻进永恒,嘶吼哀鸣不仅是为自身忿然,也是向世道的呐喊。
两人不欢而散。
天黯黯,弱柳扶风,满园春色也萋萋。
他将吹了风后有些病气的诸葛亮安顿在床。
然后行至房门口时顿足,仍拂袖而去。诸葛亮靠坐在床头,不言一语。
这一躺就是许多天。
缠绵病榻并不好受,好不容易病褪下些,耐不住寂寞的昭顺有自己找来了。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京北卫的几个副将军使。
病前昭顺还亲见诸葛亮与他家那个乾元当众搂抱,恩爱缠绵。今日与诸葛亮对着盘残局说了半天话,愣是没见那乾元一眼,甚至孔明话语之间也提都未曾提起来过那人那事。
昭顺自己奇怪,但想起那天他与诸葛亮开玩笑的随性一句被对方冷脸相待,便也不想此刻又提,挑战好友的脾气。
直到下人来报,说京北卫到了。
诸葛亮才教人把赵云叫来。
他提了衣摆,同昭顺一起到了前院。
不多时,便见赵云一身银甲走来。铠甲更衬英武身姿,将军眼眸锐利如隼,凛然森寒,明明处在春景小院,却像就站在雁荡山下,一个抿唇,一个蹙眉,便是万千肃杀之意。
赵云一来,先与院中众人问了好,然后目光留聚在诸葛亮脸上。诸葛亮也看他,眸中情丝仍是饱满,不像往常那样尽是柔肠,五味杂陈的眼底透着些滞涩。
几日前的争执还历历在目。赵云不再在他房中留宿,而回了自己院子,只每日照料他饮食吃药。诸葛亮病中昏沉,思及那日言语只觉无力委屈。两人真就互相一句话也没有,不尴不尬过到今天。
赵云略弯了些腰,俯头让诸葛亮为他把银盔戴上,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京北卫那边走去。
昭顺看了半晌,失声笑道:“闹别扭了?”
诸葛亮扭头不语。
昭顺笑得更开怀了:“果然是个天生偏心的,”他哈哈负手在院中绕过一圈又一圈,意味深长的目光绕着赵云打转,最后还是立在诸葛亮身前,眉眼间染上苦色,“神仙本不沾桃李,不惹凡尘。可我忘了,你生来便是桃李一枝,该当如此。”
他昳丽眉眼间神色难辨,像是看破尘缘的哀悲:“诸葛亮,你完了。”
赵云跟着京北卫走了,一连几天都住在城外大营没有回来。京北卫不同于禁军,属于地方驻军,只不过暂驻扎京城外,协防京城安全。在此任职说忙不忙,说闲不闲。
至少赵云为了让自己暂避开与诸葛亮的接触,是愿意让自己忙起来的。
可是算着诸葛亮雨露期临近。
他那几天有值班。可只待了一个早上,暗自思付许久,还是告假回府。
他知道坤泽雨露期大约是何种情形,也亲眼目睹过诸葛亮在情期之处昏聩混乱的模样。
他甚至该违心地庆幸诸葛亮生于此般由坤泽作主的大家大族,因为他从未在床笫之间感受到来自坤泽的信香压制,而只有满堂春桃盛开,繁盛缱绻,柔情似水。
换了别的乾元,指不定要被怎么欺负。
到家之时果然还是迟了些,屋内果然已经一片狼藉。
雨露期的坤泽,尤其是已有乾元的坤泽,情期是格外难熬的。花香浓郁,赵云在门口时已一惊,入屋后便见诸葛亮蜷着身子抱那金丝软枕,一双蓝瞳氤氲朦胧情雾,可怜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见到进屋的人,他也只艰难地偏过些头来,有些委屈地小声呜咽。
赵云情难自禁,走近抚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炽热的鼻息落在那漂亮小脸,竟发觉坤泽红润的脸颊已滚烫无比。
“对不起,”他抱起软绵绵无力的人,肌肤与肌肤间擦过的细腻触感让人心灵也为之颤栗,“我回来晚了。”
“混,混蛋。”诸葛亮几乎压抑不住哭腔,“你这几天都没有回来……”他在人怀里挪#动身躯,摸来赵云那拿枪的大掌,十指间暖流交融流淌,紧紧扣住手中温度。
他攀上赵云宽厚的肩颈,几乎是撕咬般吻上乾元薄唇,温软触觉陡然覆上,赵云瞪大双眼。
他们共同度过雨露期那么久,到后面就算不是雨露期,也少不了缠绵。这的的确确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诸葛亮信香是桃花,柔唇也清软如花瓣,哪怕小兽般呜咽撕咬而上,不过多时便被乾元反客为主。赵云大手兜在他脑后,另一手紧紧锢住他细腰,由浅入深,肆无忌惮。甜腻津#液在缠绕摩#挲的舌#间横#流,划出道道暧昧水#痕。
诸葛亮急切要解他盔甲,却被抓着手按在人胸前,冰凉的铁甲激人抖颤,可强实而有力的心跳更震耳欲聋。赵云还在隐忍,边抚摸边亲吻怀里的人:“亮……先等我沐浴。”
诸葛亮紧紧抱住他:“不,不要。”
又是鸳鸯交颈舞,又是暖帐芙蓉度春宵。诸葛亮起#伏间仍紧紧缠着爱人,像怎样都不够,要更多些,更激烈些,否则都无法平息情欲的浪潮。
赵云将人搂在身前,却不愿像以往般激烈,而是柔情绵意,极尽缱绻。
他从前心中怀恨,又仗着坤泽不懂,总喜欢做得狠烈些,故意将人弄疼、撞#坏,叫人在情欲沉浮得不到满足,又必须自甘坠落在春潮深渊。
现在早已舍不得人有半分的难受。
花浪翻飞。
诸葛亮颠簸着,赤潮漫遍肌肤,情欲冲刷理智。他一遍一遍地叫他名字。
“子龙……”
“子龙,啊……子龙!”
“子龙,进来!……与我结契。”
赵云在舒爽的喟叹间吻他,并不应下,动作仍是温柔,只偶尔凶猛,全然照顾身下人情绪。
他凝视着诸葛亮,看他在迷离间已不甚清明,可美目仍努力寻找乾元的视线。他从他眉眼吻到嘴角,俊朗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笑,神情仍是惆怅的。
他让他不要再无音无讯离府那么久,想与他恩爱厮守,想将府中所有事交给心细的乾元打理,想力所能及给他一切想要的,包括名誉,自由……赵云都一一应下。
唯独没与他结契。
情深,愈发抵死缠绵。
纯晟六年秋,北疆外族派出和谈使,携珍宝牛羊不计其数,按照岁供的标准进京和谈。
交锋有近十年的北疆外族支撑不住持久战,而今朝也是劳民伤财,算两败俱伤。这几年四境天灾不断,不管南北地里种的东西都不够吃,草原的牛羊更是死了不少,两国都无力再在这个关头与对方继续磕碰下去了。
这事本与诸葛亮无关。他与赵云神仙眷侣,日日在府中柔情蜜意,夏荷绽放时还同去江南游了一遭。
赵云如今是拿正经俸禄的地方驻军,偶尔忙起来也会几日几夜不在府中,不过总会指人向诸葛亮说与一声。诸葛亮只由着他决定,从不在职务事上干涉他。
这日突然宫中来了人,说请诸葛亮作伴,与圣上同赴宴会,接待和谈使。诸葛亮疑惑,但难以违抗圣明,于是由宫中人指着去了。
不想宦官未将他带到宫中,而是京河游船之上。披纱挂幔,装饰华丽,画舫歌姬弹筝宴饮,河面上有一船格外金碧辉煌,宦官指他上的便是这画舫。
纯晟皇帝一见诸葛亮,笑意更是放浪形骸,远远冲他招手:“孔明来了!快入席间坐,与朕听一首琵琶曲!”那席间只有皇帝与和谈使两人,诸葛亮粗略估算,今日原是来玩耍享乐的,难怪叫他过来,总归不会谈什么正事。
诸葛亮坐下之后,才看到那和谈使的身后,跪着一名十分高大的乾元,此刻他脑袋深深低垂,看不清面容,可但从那额骨眉峰,想来也是十分英俊的。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捏那美酒夜光杯的食指拇指来回搓揉酒杯上小小的纹路,静坐等待皇帝发话。
果然,纯晟一杯酒后,便拉过他的手,暧昧的眼神频频往那乾元身上落:“那是和谈使带来的人,本欲供献给朕。据说是两国边境的混血儿,生的十分俊朗漂亮,在那事上也颇为精通,被教得很乖。”
诸葛亮面露抗拒:“陛下……”
“去年的这会儿你不是还为雨露之事烦恼吗?”纯晟天生是多情人,哪怕逃不开生而为帝的那一套权术阴谋,也算真心对待几个从小到大的玩伴。他叹了口气,颇为真情地对诸葛亮道:“你的那些事,京中人都大概知道,朕也听过些。那日与昭顺谈及,也算知道你心中所想。只不过你生来至今也就见过那么几个乾元,何苦把自己栓死在一棵树上?倒不如多见识见识,也不必为了那么一个人忧心虑肺。
“结契是大事,”纯晟拍拍他的肩,“古来今日,没几个有权有势的坤泽愿意与乾元结契的。孔明,不要妄做决定。”
“……”诸葛亮心里复杂,这些话实在是好意,可偏就叫他听得难受。更何况……他想起赵云看他时那眼底的情欲恍若深渊,可就是不曾与他结契,不知那时他心中是如何作想。
纯晟只当他在纠结,于是道:“你先看过他。”
和谈使是个懂人脸色的,当即用外族语低喝了一声。那名乾元双膝在地已跪了许久,往前踉跄两步,抬头时眼中似有风沙。
诸葛亮的心咯噔一顿。
他仿佛在那瞬间看到了另一个赵云。
明明两人外貌没有半分相像。
可那被风霜划刻出的锋利眉眼,此时就这么拧着不屈与恨,抬眼是一片雁荡冬雪的白,只靠那双眼,便是苍生哀怒,天地嘶鸣。
诸葛亮将他带回府中。
他把乾元安顿在客房,与他对面片刻,双双寂默无言。
诸葛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想找赵云说些话。
可是寻边整个府邸,都没有找到赵云影子。诸葛亮扭着眉问管家,管家支支吾吾地七零八落道:“许,许是公子要带人回府的消息传出去罢……奴,奴才们收拾屋子时,赵公子便离府,往城外大营去了。”
诸葛亮挑眉:“他今日又不当值,去京北卫作何?”
下人们都低头,不敢言语,脸上神色各异。
诸葛亮陡然明白了赵云突然离府的缘由,颇觉诡异挑起半边眉。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
原来是吃醋了。
他掩住嘴角笑意,对管家说:“叫人递个消息去城外大营,让他今日记得回来。”
赵云回府都没卸甲,连头盔都仍戴着,一回来就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结果被家人堵住。
论武力十个护院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自然不会在诸葛亮府中动手,只是皱眉绕开了路。
可是另外的路上也有人堵他。
那管家带人笑嘻嘻地拦在他身前,眼中有畏意也有敬意:“赵公子,我家公子请您往他屋里去。”
浑身铁甲随着脚步噔铃噔铃地响。赵云一身重甲踏进屋时,便见那俊俏的公子斜斜倚在那紫檀金丝美人小榻上,嫩指支着半边脸,漂亮的桃花眼里眸光幽幽地闪,盛着些潋滟笑意。
甫一见赵云进屋,那素锦薄衫公子绵绵起身,曼妙向前时肩上轻纱脱落一层又一层。直到几乎整个人贴在乾元那微凉的银甲上,赵云才发现他甚至赤脚踩在地上,连层绒毯都无。
诸葛亮为他摘去铁盔。
乾元生得委实高大,诸葛亮踮脚许久,一个不稳便要往前跌去,被赵云牢牢揽住腰身。两人几乎融为一体,滚烫的呼息相错交织。
赵云强摆出面不改色,声音有种不自觉的微颤:“不去找你那新人,叫我来做甚。”
诸葛亮仍盈盈地笑:“我眼中只有子龙一人,又怎会把心往旁人身上分。”
“我要遣他出府,教他离开京城,自己过活去。”他眨眨眼,“而身边有子龙一人足以。”
赵云调侃:“当初怎不想着遣我出府呢?”
诸葛亮撅起半边嘴,确实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道:“若无子龙,我又如何会对他人有这般心肠。”
赵云沉声问:“他在哪里?”
诸葛亮知无不言:“在客房。”只待几天而已。
赵云似是呼了口气,捧着诸葛亮的脸颊与他触额,又亲亲他鼻尖:“先休息。我去沐浴。”
诸葛亮:“可以不……”
“今日又不着急,”赵云一笑,眼中满是怜惜,“我忙碌一天,全身是汗,只怕要被你嫌弃。”
诸葛亮被他难得的笑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无所不应,自己先到床上歇着了。
没想到第二日圣意到了,纯晟得知诸葛亮不与旁的乾元多处,还要将别人送出京去。于是宫中人传话,将那名外族供进的混血乾元接到宫中去。
天差走后,诸葛亮默然回屋,与赵云对视片刻,各自叹气。
他总觉得赵云心绪不定,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日。
赵云……似乎从来没有过纯粹的快乐。哪怕愤怒与仇恨已然被温情覆盖心底,可他的眼睛始终是深邃而忧伤,再多柔情也无法掩盖其中的悲色。
就连欢爱时,看向自己。
也是窈怮动人的。
今日之事,很难不叫人心中苦涩。
只望他不要一直纠结劳神。
纯晟五年的天灾,死了一大片人,朝中争争吵吵许久没个定论。
纯晟六年的和谈,勉强还算顺利,可对于两国边境遭灾之处要如何处理,依然争争吵吵没个定论。
草令一堆堆搬下去,丝毫无用。法度一朝朝仍未定下,中书门下乱成一锅粥。
就这么拉拉扯扯,得过且过,已来到纯晟八年。
近来朝中仍不太平,京中似有谣言纷飞,说帝星飘摇,荧惑高照,天边有杀意,紫光不祥。
浑话鬼话听得多,自然习以为常。
可这不影响君颜震怒,查查找找砍了一批又一批,又严令巡查城中造谣之人,更不准朝堂之上出现此类言论。只教百官当做不知道。
快到年关,正是雪重霜寒时。
这天诸葛亮进宫为皇太后问安,被纯晟皇帝单独叫去。纯晟目中似有虑色,只告诫他最近朝政不稳,让他不要随意走动。
诸葛亮当然受了皇帝好意,临走时注意到纯晟身侧陪着的,正是几年前外族供上的那名乾元。
赵云在宫门外等着,没在车上,几乎浑身覆雪。
他把手炉塞给诸葛亮,扶他上了车,又为他拢好衣襟。撤离时,轻轻碰了碰他脸颊。
诸葛亮歪头,有些疑惑。
赵云只是看他,深蓝的眸里有湖光般的波澜。
“怎么啦?”诸葛亮也伸出手指,蹭他凉冰冰的脸。
赵云低下头:“没事。”快速退出车厢外。
……
总觉得墨蓝的玉也染了风霜。
新年伊始,上元灯节。十里北大街挂起盏盏彩灯,一年的辛劳就在这几日释缓,哪怕朝中迷雾浓漫,天下也得过这元宵。
月中时小了雪,今日好天气。
诸葛亮早早出府了一趟,午间回府时刚好与当值了半天的赵云碰上。
京北卫责担重大,新岁不休,不过减少排班,每人轮值半日。
诸葛亮怀中藏着什么,见到赵云只扬了扬嘴角,白貂大氅与浓雪一般的白,脸庞明媚远胜满树梅花。
赵云远远凝望着他,直到人走近,到了自己面前。
他喉中一梗,然后真心赞叹:“好美。”
诸葛亮欣然受下,小火炉暖着的探到赵云兵甲铁袖间,握紧爱人的手:“你也好看。”
赵云低头:“拿着什么,怎这般高兴。”
“晚间你便知道了。”诸葛亮哄瞒道,“礼物,现在不能看。”
赵云想说什么,没有开口,抿唇笑了笑。
上元金吾不禁夜,天有婵娟,星如雨,弱雪纷飞,人间则有明灯百盏,城城阙阙玉树银花。远处的观景楼侧扬起花火,金红牡丹花,银白合欢树,唯在这几天,是一派天下太平,富贵安乐之态。
赵云将诸葛亮的手牵得很紧,又把人牢牢护在身前,生怕他不留神就被人流挤到,或是走着走着便走失分别。
诸葛亮远不似他这般紧张,还调戏般去勾他腰带。两人在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四侧摊贩纷纷注目,互相闹了个大红脸。
“去放河灯吗?”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上元节。
第一年,赵云初到诸葛府,两人半生不熟,做什么都很僵硬。除夕元宵,不过一起吃了顿饭,赵云那时还话都不多。
第二年,他们已在隐#秘间通了心意,也如今日一般逛花街、庆上元,可京河冰未化,又下大雪,便无缘再去放河灯。
今年,万丈苍穹唯明月当空,月华似练铺洒在大地,京河已有泉流涌开。
“河灯最是寄情,灯影绰绰,月辉荧荧,值此佳节,人间共暖。回首岁月之时也遥望来朝,”诸葛亮凑近赵云,“顺便为你祈福。”
“为我祈福?”赵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坤泽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
诸葛亮:“为你我祈福。”
“好。”他声音有些喑哑。
诸葛亮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赵云只低头笑了,垂下的眼帘掩去一些眸色,再抬眸时眼中已是华光流转,那目光满怀爱意,就这么轻轻落在诸葛亮身上。
他抬手轻触身前人脸颊,拇指摩挲如春水绵软。
诸葛亮怔怔,突然就想到那日在宫门外,他在车里,他在车外。赵云也是如这般,抬手抚过他的脸颊。
屋内暖和得让人飘飘欲仙,陈檀暖玉香熏人欲醉。新岁府中格外装饰红得张扬,处处红绸红灯红花团,便连主人家的屋中也是金火一片。
两人在床前站定,竟真就像要共赴婚房。
赵云为他褪下厚衣,指尖与肌肤相碰时冰凉一片。赵云的手总是比他暖的,乾元生来健壮,鲜少有这般四肢冰凉的时候。诸葛亮将他手拢进怀中,脸上狡黠若有若无,戏道:“怎的今日凉成这般,往日不是还劝我多穿些。”
赵云抽回手,不愿让他再握。
“总觉这几日你心绪不宁,”诸葛亮抚上他隽峻眉峰,那朗目半阖,眸里噙着些异样光泽,叫人看不懂,只徒觉荒凉。诸葛亮总见不得他惆怅,哪怕已然见惯,再察觉他情致不高时仍提着颗玲珑心,不愿叫他有丝毫沉顿,“我知你心里沉着许多事,或许你觉得我不懂你命中沧桑诡谲,可在这里,你无需隐闷。”
“你不愿告知我也罢,可不论你说不说,我都在这里。”
他丽目微闪,轻声道:“我倒是想说一些事许久了,有关我,有关我的家族。”
他声音总是好听的。不论说什么话,或是柔语,或是厉眼,都如零落的雪花,入手即化,是凌冽而皎洁的。每一个音节都如西风拂人心弦,娓娓道来时听声音便知风姿卓绝,赵云听得沉醉,恍若要溺死在这方暖池。
他说,他家境复杂,幸得两位父亲恩爱。上任的诸葛家主又是争气的,哪怕被先帝打压,依旧是志洁行方,青松落色仍不变心性,世家清流第一人。而父亲也是难得身居高位的沙场将军。一家人聚少离多,不久后父辈又遭戕害,幸得太傅庇佑,才安然长到如今。
他说起时政,说起朝堂,说盛帝之后逐渐衰颓的帝国,先帝的猜疑忌惮,今上的多情无能。
赵云从未听他讲过这些,只知很久以前,有人问他何不立于庙堂,辅佐天子,语气堪称诘责。
自己也问过同样的话。
世人所求而不得的,所挣脱而不能的,俱俱是加予“诸葛”二字的枷锁。列祖列宗在上,便是风刀霜剑,筚路蓝缕,也要负着宗庙牌匾,无可回头地往前走去。
赵云向来是不喜这套所谓世家风骨的。
可此刻与就这么静默地看着他,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在寥寥话语间,便将一身赤骨都露在眼前。而他仍匿着心事,只在短暂的寂静时,听两颗愈跳愈近的心。
“算了!”
诸葛亮饮了些酒,也算有感而发,身子半歪不倚地靠着赵云,脸上耳后酡红一片:“大好的日子讲这些作甚。”
赵云却将他环在怀里,埋头在他发间:“你说,我爱听。”
“你今天总盯着我。”诸葛亮揪了他的一缕头发放在手心把玩,声音轻柔得恍若呢喃,“又不说话,看得人不自在。我有那么好看啊。”
赵云的怀抱紧了些:“……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的那样。
点点白星映诸天,原是雪又下了。
诸葛亮挣出他的怀抱,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对了,我给你的礼物。”他想到此事便满心开怀,起身时身上外纱随赵云指尖滑落,在床帐间颇显迤逦旖旎。
他朝赵云眨眨眼,然后伏在床尾翻弄那锦纹方角小柜,寻了一木奁抱在怀中。
起身时却突觉后心一凉。
喝下去的酒仿佛在身子里结成冰棱,凸兀地卡在胸腔,由胸口向四肢突破血肉而出,疼痛与严寒在瞬间席卷。诸葛亮仰颈片刻,后知后觉心口有些疼痛,后背不知何时湿腻一片,汩汩鲜血不住从白刃与皮肉间渗出,已将后背浅衫浸红一片。
梅影横窗瘦,他此时若那骤狂雪中飘摇瘦花,只微微在名为情爱的寒风中打颤几下。木盒顺着人伏倒而落,当啷摔在地上,露出两页薄薄的纸。
他想过……
诸葛亮埋在温软的褥间,浑身力气聚于半身,仍只艰难回过些头。明明额前没有流血,红光却糊了眼前一片,他看不到赵云,只见一侧男人深色衣角。
他知道赵云恨他,很久以前也设想过此般情景。
原来……
深色眼眸年复一年的哀怅,每每谈及家国事的激愤,这些天种种反常的举动,以及久久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去的凝视眼神。
他所恨的,从来不止浮于表面,或是家仇,国仇。
诸葛亮不知道。他已无暇思考。
他不恨赵云。哪怕此刻即将死在身后人刀下。
眼角泪凝已久,终是落下。
可原来,三年的惺惺相惜,久久陪伴,他以为的情深不寿,之死靡它。
终是被刻骨铭心的仇恨裹挟,被鬼哭神怮的命运推动,走到了这么个结局。
大凶!大凶!
纯晟五年底,有一小童进宫告罪,自称卜司家童,几个月前见卜司大人从宫中回去后,烧掉的甲片中,有言贵人大凶之召。
算了时日,正是那日进宫为一众皇亲权贵占卜之日。纯晟帝沉默许久,寻了个由头将卜司和那小童一并治罪戗杀,掩下这一桩事。
他是多情之人,眼中总盛了许多话。诸葛亮何其机敏,从若有若无的暗示,以及帝王一双多情眼,早看了些端倪出来。
原来是如此。原来是如此。
桃香随血溢而出,染浸至室内分分毫毫。不带情欲的信香好陌生,赵云身在其间,泪落两行,闻这桃花倏忽浓郁,又倏忽凋敝,只是瞬间,便再无生息。
床间绽开大片的艳花,血染的,比桃花更红,更暗。
他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看着诸葛亮挣扎、倒下,竟不敢再抱一抱这具单薄的身躯。
他满眼通红,急促呼吸,冷汗如雨,唇齿紧阖,不久后身子也开始剧烈颤抖。
寒风凄厉哀嚎,雕花的窗忽被吹开,风雪奔涌而进。冬夜呜呜咽咽,风刺骨,雪悲凉,万物交织长嚎响彻天际。
吹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悲痛欲绝,疾彻而归,到家时却是满目疮痍。
满门上下,一百余人,连同下人家牲被屠杀殆尽。他的坤泽父亲天生孱弱,生在富贵商术之家也依然纯善灿烂。家中全靠乾元父亲打理,高大的男人一身武艺,教他舞枪弄剑,送他奔赴沙场,自己空守一身本身,甘愿在家陪着妻儿。
就因为一名坤泽的求而不得,百余个活生生的人白白丢掉性命。
赵云不忍亲眷尸骨受损,可边关急命召他速归,他整整齐齐收殓父母尸骨,一把火烧尽府中上下,从此既然一身,身与心再无羁绊。
可他毕竟军功在身,心怀叵测的权贵坤泽为报复于他,竟得中央圣意,以四大家族之名假传军情,只在边关急报做了小小手脚。八千士卒从此葬身雁荡,那一夜的鹰戾响彻长空,朝中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马蹄踏过的万葬坑被遗落在一封封所谓的四方奏令之间,便再未被提及。
他恨呐!
亲人的鲜血在火光中,顺着苍青石阶缓缓地流,流到雁荡山下八千亡灵葬身之处,流到泱泱大国溃烂的四面八方。
现在蔓延到小小的诸葛府,由他爱人后心缓缓地淌。
天堑般的乾坤之别,颓烂入骨的光鲜朝堂;八千军士蝼蚁般挣扎,如浪翻滚的枯骨伸向天穹,怨灵质问苍天;四境生民在天灾与人祸两杂世道苦苦求生,人人悲呼天道,大地一片哀凉。
诸葛亮是何其罪恶!生在安乐,生于高贵,成了世道最大受益者,在万民枯骨堆成的高楼间醉梦二十年。阶级富贵的差异早已深深刻入血骨,日日与上层奢靡无度,享尽天下荣华,亲身参与良民买卖,半身沉堕在这片泥潭。
可是。
可是他又何其无辜。山河破碎无关他分毫,一身清骨,天生纯良,在名为“诸葛”的荣誉与枷锁中寻求前路。他生而于此,无从选择,为苍灵悲悯却无从鸣冤,欲为生民尽力而无济于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为天生怨郁的贵家公子。
谁教他姓诸葛。
谁教他家明明清流,却仍是四大家族。
赵云甚至早知诸葛亮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薄薄两张纸,无非一张卖身契,一张结契书。
他怎么敢待到诸葛亮把它们拿出来之后再动手!
他怎么……他怎么会敢再对他动手……
漫天大雪也变成红色,他靠在床前,看着爱人被粘稠的红腥吞噬。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高大的乾元才弯了腰,俯首将头埋入掌间,面上早已被泪水淋得冰凉一片。他喉间破风般嘶哑,哀吼中夹杂着战栗的哽咽,随着冷风呜咽,终于迸出满腔的悲哀。
纯晟八年正月十五,纯晟皇帝夜宴回宫,于寝殿被刺,当场崩亡。
刺杀者据说是几年前外族进供的一名乾元,明明不懂中原话,却在被捕前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反抗不能当场被缉杀。
他根本不是外族人,也并非什么间谍,不过是几年前幸存的八千士卒之一,被俘虏之后又得返京,于是有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刺杀。
京畿震乱,血海滔天。这棵早被虫蛀空的无根大树,终于在飘摇间坠下。
铁蹄震鸣,天地为之变色,城中人人自危,凝重的气氛漫布。
京北卫为携了五万重兵的骁顺亲王打开城门,禁军不堪一击,只能由驰骋沙场的铁蹄踏遍北大街,直直来到宫门。
骁顺亲王征战数十年,军功赫赫,军威甚重。天下但凡与“军”沾边的,几乎都是亲王旧部。
赵云也不例外。
还有那位刺杀了皇帝的乾元。
城中喊喝声一片。
赵云充耳不闻,他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将已备好的火油洒遍府中,雪夜霜寒,鹅毛纷飞,火不易燃,但并不是燃不起来。
在后院一屋,随意点燃轻纱曼帐。
火舌自会在不久之后,席卷整个府邸。
诸葛亮“侧卧”在床,一头银发如云铺散在枕间,脸色过分雪白,昳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如果忽视衾被下红成一片的身躯,倒真真像仍在熟睡中的闲散美人,
赵云看他许久,他今天一直在看他,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驻足久久,思虑纷繁,似此星辰已非昨夜,良人“尚在”,也已不似从前。
他悄然跪到床侧,指背轻轻擦过诸葛亮脸颊。
一触即分,像舞蝶吻花,不似几个时辰前那样深情眷恋,也不像十几天前那般情难自禁。
然后握了他的手,纤葱玉指搭在自己颈侧,仿佛无力的滑落时,就是爱人在轻抚自己脸颊。
他已听见远处霹雳,想这府中之火,已是烧起来了。
赵云偏头在那玉腕一吻,杵在床头便阖了眸。
不管还要多久,总之一会儿以后,他就要下去找诸葛亮了。
在下去之前,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跟他交代这一切。
或许人家理不理自己还是问题呢。他在梦中清楚地想到,但没有关系,毕竟这是他的挚爱,无论诸葛亮怎么骂他,或是怎么恨他。
他都是要下去陪他的。
“嗒——哒——”
雪被火光染成旁色,金红一片甚是绚烂。
在这场盛大的皇位之变、政治斗争中,他们只不过是最渺茫微小的棋子。只不过乘了些爱恨情仇,才被演绎得格外壮烈。
除去他们本人外,再也不会有人得知这段故事,所有一切都将随着这把从几年前的赵府燃烧至今的火全部化为虚无。
世道的洪流将他们卷裹其中,两个小小的人物各自负着各自的苦难,被推着、裹挟着步入自己的命轨,从此步履蹒跚,身不由己。
骁顺亲王……盛帝嫡孙,治世之才,将帅之风。
但愿他能将这飘摇的国土一一重拾,也不负今日京中血洗华墙。
万物都将于此重归寂静,只剩融雪落下的声音。
赵云猛地睁开眼,握住诸葛亮的手突然一紧,呆立在原地仿佛听到什么。
良久,他浑身开始颤抖,久久不能呼吸,生怕一个气喘,就将身前人那微弱的动静吹灭。心跳如擂鼓,热血重新涌入四肢。
赵云极度不可思议,极度惊喜若狂,颤颤巍巍地把人重新抱到怀中。
口鼻贴近雪白的脖颈,大手摩挲长发披散的后脑。
他神志已然不完全清醒,面露癫狂,悲喜交加,此刻高挺的鼻尖只知在诸葛亮颈中拱来拱去,像只丧偶的公狼一般,势必要在一片杂乱的血污之中寻到一丁点温度与跳动。
两几年前,昭顺亲王到府中而来,随口调侃了一句。
“果然是个天生偏心的。”
人心在左不在中,生来就有所偏颇,人人如此,何必强调这一句。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
赵云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怀中人微弱的脉搏。
他那薄唇覆下,贴着白嫩肌肤,颈侧的青筋血管若隐若现,之下是汩汩运动着的鲜活。
他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边哭边胡乱轻吻诸葛亮脖颈下颌,终于在这具死寂的身躯上。
闻到早已逃逸消散的一缕花香。
诸葛家的家主死了,死在一截白刃,一府冲天火光。
接二连三的华木溃裂中,混杂着破空的刺耳挤压撕扯尖锐声响,炽热的烈焰到处乱窜,火舌舔舐过府中每一处。尖叫声,破空声,外面兵刃交接的邦邦声。
时光飞速倒退,火光撕扯眼前景象。此刻河水溯流而上,万花重回枝头,金色日轮东西颠倒,遍野尸横亦不复存在。
没有满门惨烈,没有英魂哀鸣。一切的血恨与哀愁都终止在今夜,该死的人已全部死去。
赵云抱着诸葛亮,淌过火场,自黑夜而出,去往永远离京的路途。
日向与影山婚后生活
前方影山严重ooc现场,介意者可以出门左拐
日向发现自从自己从巴西回来与影山领了红本本后,影山就变了许多。
最明显的地方便是影山变得越来越幼稚了,两本红本本感觉影山就当作是什么值得令人炫耀的排球绝技,领到红本本的当天,影山就拍照发了朋友圈(本来想发微博官宣的,但日向不同意)还专门把照片私发给了宫侑还加上一句话“哎呀呀~宫侑,你怎么知道我和日向今天领证了”(宫侑:现在领证要换脑子了吗?)
后来的赛后采访环节,影山仿佛已经知道了主持人要问什么,掏出了红本本将红本本里的照片凑到摄像机前,抢在主持人发言前开口“是的,我真的结婚了,对方是黑狼队里的日向翔阳,我们很相爱。”
影山比赛结束后回到家的结局就是,一进家门就被要求交出红本本,影山一开始还不愿意,日向用分房睡为要挟影山才不情不愿的交出了红本本。为了防止影山再作妖,日向把红本本放到了一个影山不知道密码的保险箱里。
虽然被没收了红本本,但也不能阻止影山秀恩爱的决心。影山手机锁屏壁纸是结婚照,手机背面用透明手机壳夹着日向的证件照,常常让日向穿着自己衣服出门,不是在训练或比赛的情况下结婚戒指就没摘下来过。
影山的护膝在训练的时候破了个洞,但新的还在路上,日向就在破损处缝了一个小橘子,第二天影山的队友经过影山的一阵炫耀都知道影山护膝上的小橘子是日向亲手缝上去的了,后面新护膝到了影山也让日向在上面缝了小橘子。
休假在家被影山熊抱在怀里的日向回想起结婚后朋友发来的消息清一色的让他管管影山,他抬头看着自己的伴侣
影山也低头看他,在日向额头落了一吻
“嗯?投诉什么”
“说你恋爱脑,还有人问现在领证是不是要上交脑子”
影山闻言将日向抱得更紧,把头埋进日向颈间闷闷开口:
“没办法某boke被太多人惦记了,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boke是我家的。”
爽吗?嗯
只有周诣涛会时刻记得他对鸡蛋过敏。
果然还是要快点画完,不然就不想画了,比如这个?哈...哈...哈...(仰天长啸三声
我知道有点ooc但是你们听我狡辩,我真的玩王者是这样
伪,自己养大的,自己cc怎么了?
漩涡鸣人是宇智波佐助养大的,一向听话的宇智波佐助在他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向家里提出无理的要求,跟随着哥哥在孤儿院进行捐赠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第一眼就看上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小孩身上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人欺负过,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宇智波佐助几乎是一瞬间就被钉在了原地,之后无论说什么都要把那个小孩带回家
宇智波鼬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和弟弟说了一下,没想到宇智波佐助兴奋的看着他说这样他就可以同时拥有弟弟和妹妹了,见弟弟这个反应,宇智波鼬便安排手下去沟通了领养手续
回家的路上小孩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院长跟他说他以后就有家了,会有自己的房间还有哥哥,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唯独他身旁的哥哥让他有些安全感,宇智波佐助感受到他的不安,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明明才九岁的小孩却把三岁的孩子抱到自己怀里,像个小大人一般安抚着漩涡鸣人"不怕不怕,我叫宇智波佐助,是你的哥哥"
漩涡鸣人双手揪紧宇智波佐助胸前的衣服,缩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了一眼宇智波佐助,发现怀里的人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宇智波佐助弯起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小小的亲了一口漩涡鸣人,漩涡鸣人顿时红了脸,把脸藏在了宇智波佐助的胸前,小小的重复了一遍刚刚宇智波佐助嘴里的称呼"哥哥"
"哥哥!"刚刚放学的漩涡鸣人在家里意外的看到了本应该在三天之后才能回家的宇智波佐助,鞋子还未脱心急的跑向坐在沙发上的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不意外的张开双臂,漩涡鸣人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直直的坐到了宇智波佐助的怀里,吧唧亲了一口宇智波佐助白皙的脸,开心又疑惑的看着他
"哥哥,今天不是周三吗的说"宇智波佐助报大学时不想离开漩涡鸣人,漩涡鸣人在知道大学可以去很远的地方上的时候,便可怜兮兮的哭着和他说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他,把本就没想去外地的宇智波佐助逗得心里又酸又甜的,把人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所以大学也直接报在了本地,只是即便在本地,因为学校里的事情太多和课业繁忙,他也只能在周六日回家
"哥哥要去公司里实习了,以后每天都可以回家陪小鸣,开心吗"不出所料,原本充满疑惑的眼睛瞬间被喜悦替代,蓝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看着他
"开心!!!超级开心的说!!"漩涡鸣人激动的伸出双手搂住宇智波的佐助的脖子,佐助扶着他的胳膊,把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假装严肃的看着他
"忘记了吗,开心的时候要怎么做来着"在佐助的凝视下,鸣人笑盈盈地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上去,只是吻上的一瞬间主动权就被佐助拿了回来,每次接吻鸣人的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q动,从两年前佐助便发现鸣人的身体mg的不行
(见afd:大气洋流)
在鸣人知道这些都是恋人之间做的时候,心里不仅没有反感,还怀着忐忑的心情直到见到佐助,终于忍了一个晚上,在入睡前紧张的问道"哥哥,我们是恋人吗"
佐助愣了一下,鸣人继续说道"我听他们说,那些馐馐的事情都是恋人之间才做的说,所以,我们是,恋人吗"
佐助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你想成为哥哥的恋人吗"
漩涡鸣人显然不知道恋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喜欢和哥哥接吻,和哥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佐助见他的反应又换了个方式"那你可以忍受哥哥以后和别人做一些羞羞的事情,比如说接吻、拥抱和(咳咳),每天和别人一起吃饭逛"
佐助还未说完,鸣人便已经哭了起来,这些事情他只是想想便已经接受不了,一想到还有别人会和哥哥一起做这些事情,他的心就酸酸的痛痛的,佐助捧起他的脸,轻轻吻去鸣人脸上的泪水
"如果鸣人不想成为我的恋人,那这些事情我便会和别人做,接吻、拥抱还有(咳咳)什么之类的我都会和别人做,不会和鸣人一起做"鸣人听到这句话,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佐助,恐慌的摇着头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和别人做这些事情,呜呜呜,不可以的说,只可以和我做这些事情的说"以往的佐助,在这时候已经心疼的不得了,开始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哥哥会一辈子陪着他了,但今晚的佐助像是必须要从鸣人的嘴里听到什么一样,就连鸣人要抱住他都被他用手抵住了
"所以,鸣人要成为我的恋人吗"鸣人像是得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点着头
"我是哥哥的恋人,哥哥也是我的恋人的说"说完闭上眼要吻住佐助,这次佐助没有躲开,等鸣人递上一个显鹿鹿的吻之后佐助又说道
"所以那些事情鸣人也不可以和别人做"
"只和哥哥做的说,我只是哥哥的恋人"说完哭累的小孩闻着佐助怀里传来的好闻且熟悉的香味便沉沉的睡着了
"现在要做吗"佐助低着鸣人的额头,轻遄着询问他的意见,鸣人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明天还要去上学,但是他好想哥哥的说,小花也(咳咳)的,看出鸣人的纠结,佐助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明天要是累的话哥哥可以给你请假"听到这句话的鸣人害羞的把头埋在佐助的脖颈里轻轻点着头,柔软的金发蹭的佐助心痒痒的,佐助两只手分别勾起鸣人的膝窝上了楼
“愿意的说,只要是哥哥的事情,鸣人都愿意的说”佐助被怀里的小人哄的心都软了下来,明知道鸣人什么都不懂才这么说,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那快要把心脏撑爆的爱意
“我爱你”
“我也爱你哥哥”
★穿书设定,占有欲爆棚信x穿书白
★来点刺激的年下,又名《男主别太爱》,这篇超级有意思看起来超级爽!
★李白: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惩罚我,不要用男主惩罚我
(1)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宅院,专人打理得枝繁叶茂百花争艳的花园,别墅内风格华丽的奢华装修,大到离谱的床,以及随处可见价值千万的摆件玉瓶。——这,是李白的家。准确来说,是他穿进入某本都市男频小说后的家。
该小说名为《少爷归来》,剧情设定比较老套的男频爽文,大致讲述的就是首富家和穷人家抱错了孩子,真少爷流落清苦人家,假少爷在富人家作威作福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过了17年。就在假少爷即将成年继承家业之际,被查......
该小说名为《少爷归来》,剧情设定比较老套的男频爽文,大致讲述的就是首富家和穷人家抱错了孩子,真少爷流落清苦人家,假少爷在富人家作威作福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过了17年。就在假少爷即将成年继承家业之际,被查出来竟不是亲生儿子。
而此时真少爷也被家里找到,连夜接回主宅。当真少爷与假少爷见面,气氛有些尴尬。
接下来就是真少爷作为天命之子男主如何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击溃这个依旧赖在他家不走的假少爷。而假少爷则仗着与富家父母多年的感情暗中使手段,企图占有他本不该拥有的家业。
作为爽文,那结局自然是假少爷死翘翘,死得很惨。而他李白,21世纪的大好青年一枚,居然穿越到这本古早破书里来了????穿就穿吧,还不穿点好的!偏偏穿成这个假少爷了。。。
还有。李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作者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首富的老婆生孩子会和贫苦人家在同一家医院啊?他们不都是有专人负责的私人医院吗?
服了,逻辑一点也不严谨。李白非常后悔自己睡前为什么要点开这本一看就很狗血的书。大概是因为自己贩剑想看看这个评分9.6的爽文,结果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个作者把里面的男主韩信描写成一米八几的大猛攻,而里面的假少爷居然和自己同名,气得李白一通骂娘,结果……穿进来了。
报应,都是报应啊!
而现在,李白在尝试了各种摆脱剧情设定的行为如提出离开本家,或要求去国外留学不和男主碰面等等失败后,他逐渐意识到了一点。作为小说中的炮灰男配,自己可能就是主角韩信的垫脚石,虽然不重要,但也是必须存在的。
不然怎么凸显男主的天人之姿?——这可恨的爽文小说套路!!!
剧情的轨道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于是李白决定从长计议,在他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前,他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和男主维持好关系,至少不要做书中原主做的事。
在过了几天逍遥快活的大少爷生活后,李白终于迎来了和韩信的第一次交锋。
作为李家大少,且为独生子,李白自小锦衣玉食惯了,按照原小说的剧情,他娇纵跋扈,家里人都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看他才高二,长得已经是人高马大,大抵是营养太好,直接窜了个一米八几,长相也极为出色,桃花眼勾人,好一个风流无边的豪门阔少爷。
就是这少爷学习不怎么样,平日里跟那群狐朋狗友赛车打游戏,亦或是去唱K,不过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随意勾搭小姑娘,感情上还是一片白纸。最重要的是……他是弯的。
李白寻思着,这小说还真是奇妙,他本人在21世纪也是苦逼单身狗弯男一枚,穿进小说也是给他安排这样的设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回到原世界,李白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总之不能和男主韩信有太多瓜葛,免得对方最后把他往死里整。他不想在小说里面死翘翘。
正走神,那边的母亲已经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坐到他身边柔声安抚:“太白,别在意,妈妈和爸爸还是很爱你的,你和信儿都是爸妈的孩子,听说你亲生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当年抱错孩子也是一场意外,你就安心在家继续住着,好不好?”
李白一个激灵,连忙回应:“……妈,我其实搬出去住也可以的,或者,我住校?”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李白还是想试试,他真的不想跟男主韩信对上。
李母目光忧伤:“呜呜,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包括现在也当你是亲生儿子看的,别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跟我们生分了?”
唉。李白心里叹息,可以理解李父李母的心情,一面是抱错但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自然感情深厚,而另一面又是失散十几年的亲生儿子,内心又有愧疚,如何平衡,是一件难事。
“怎么会。”李白为了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异常,只能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学着之前的态度说话,“妈,我只是觉得,马上高三了,在家里没有学习的状态。”
李母心道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专注学习了?肯定是因为心里有怨气但是又不好发作,便拿学习当作幌子。她还是很了解李白这么多年来的性格,向来顽劣放纵,他们也惯着,喜欢看儿子自由成长的模样,只要不做什么太大的错事,便也由他去了。
她和丈夫都很宠爱这个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不希望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这么疏远了,于是便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你弟弟马上也要回来了,他在学校成绩还是不错的,你们兄弟俩可以一起学习。”
妈呀,要他跟韩信待在一起学习???李白一阵窒息,他尚且不知道韩信是什么态度,但他心里想想就发怵,原著中韩信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大闷骚,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深藏不露。外加这人有男主光环,自己跟韩信呆在一块,那岂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李白表情青一阵紫一阵,李母心疼地拍拍他脑袋:“好孩子,你不用紧张,信儿回来之后你们俩就是兄弟,爸妈对你的宠爱也不会少半分。”
讲真的,李白怕的就是这个。准确来说,韩信回到亲生父母这边,本来应该得到补偿和更加浓厚的爱,但因为李白的存在,不得不平分亲情——甚至可以说,李白得到的爱比他得到的还要多。
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原著中的李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家中父母包括亲戚与保姆阿姨都对他偏爱。
而韩信虽为亲生子,毕竟离家多年,与所有人都显得不熟悉,加上他不爱和人套近乎,话又少,母亲觉得他不是自己带大的难免生分,久而久之也就维持普通的亲子关系。不像李白可以随意在家中玩闹甚至跟父母撒娇。
别说韩信了,李白看了这剧情都觉得不合理,明明是亲生的孩子,在面对原作中李白的污蔑,父母还是选择相信李白,而不分青红皂白责怪韩信。也难怪后来韩信直接开大黑化,大男主金手指开启,成功夺回自己的一切。
李白可不想重蹈覆辙,而且他看这小说的时候就觉得韩信虽然是男主,但未免也太惨了,就算最后获得成功,也不能算大获全胜,最多说是惨胜吧。
李母还在跟李白保证他住在家里跟从前一样,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那边别墅外门铃响,保姆阿姨打开门,乐吟吟地说:“这就是二少爷吧?长得这么帅,跟老爷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咳咳。”后面的李父轻咳两声,示意阿姨家中还有李白在,别多嘴。
于是李母也拉着李白过去,李白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能感受到韩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他相信韩信一定听过有关自己的传闻: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豪门少爷。而他所拥有的一切,本该都属于韩信。
李白终于抬眼望去,在父母的关切中,他对上那双深邃眼眸,韩信的五官很立体,正如阿姨所说,和李父在一定程度上很像,但,韩信明显更加英俊。大抵是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人,看上去却又高又壮,红色长马尾立在脑后,薄唇紧抿,似乎有些拘谨。
怕两个孩子见面尴尬,李母及时出声:“小信啊,这是你白哥,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了,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这段话每个字都让李白一阵心惊,生怕李母直接惹怒韩信,岂料韩信只是轻飘飘地扫了李白两眼,随即伸出宽大手掌,过了变声期后的磁性嗓音带着沙哑:“哥。”
在韩信玩味的目光中,李白硬着头皮握住他的手,掌心交叠,自己这个假少爷心虚得厉害,却只能勉强一笑:“这里是你的家,你才是这里的主人,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韩信没接话,只是审视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母和李父看出两人都有些疏离,连忙招呼着二人过去吃饭,李白深吸一口气,已经开始头疼了。
(2)
兄弟二人的房间是连着的,韩信就睡在李白隔壁,面对父母殷切的关心,韩信显得冷淡,只保持基本礼貌的回应。
因为他现在回到李家,李父李母还是觉得愧疚的,又是为他准备这个,又是各种询问他的爱好,但韩信只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照常就行。这让父母感到为难又尴尬,不免失落。
亲生儿子分别多年,自然不亲近。相比较而言,养了十几年的李白就亲近多了,李母可以很随意地问李白想要哪辆新出来的赛车,李白却说要不然还是多买基本教材书。
他在21世纪已经工作好几年了,高中那点知识忘得一干二净,还不如赶紧补课,他想考个离家远些的大学,反正以韩信的成绩肯定能考更好的大学,到时候顺理成章让韩信继承家业,自己也算躲开祸事。
李白对李家的那些产业不感兴趣,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跟男主抢和争。
“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学习的。”李母怜爱地拍拍他肩膀,“白啊,妈就想你好好长大,以后到公司来上班就行……”
“妈,您看我是那块料吗?”李白连忙打断施法,“我就想着考个还可以的大学,以后搞搞设计之类的。”
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工作就是设计师,也算小有成就,现在打算重操旧业。
“小信呢?有没有想考的学校?既然小白也想考大学,你们兄弟俩做个伴,白啊,你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李母感动地说着。
李白心道,这就叫长大了?他一边宽慰着李母,一边观察韩信的表情,发现韩信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对这边的母子情深不感兴趣。
“我打算考A大。”韩信言简意赅。
A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李白清楚,以韩信的实力,是绝对能考得上的。原著中,高考前夕李白使手段阻碍韩信高考,但作为男主韩信自然还是成功破局,考上心仪学校。
反正无论如何,李白来了是绝对不会阻碍韩信考试的。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和韩信有任何接触。
李母倒是开心亲生儿子能有这样的志向和能力,两个孩子都夸了一通。
韩信本来是和李白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位假少爷非要作妖,韩信转学到李白的私立学校后更是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欺压韩信,联合一群人孤立他和排挤他。
真踏马作死啊。李白啧啧称奇,明明是假少爷占了真少爷的人生,偏偏还要作妖惹人家,何必呢?最狗血的是,后来这假少爷身为一个弯男,甚至馋上成年后韩信的身子,企图夺到家产然后包养韩信,结果当然是没成功。
这反派炮灰的剧情脑残到李白想掐人中。想要从长计议,那就得先一点点拉近和韩信的关系,一味的躲避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李白也不想总是处于被动状态,决定主动出击。必须得趁韩信警惕心还不是那么强的时候,改变二人最后敌对的关系。
原作中韩信因为自幼过得比较清苦,睡眠状态不是很好,加上他心思重,想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往往夜不能寐。
于是李白在稀里糊涂做完让他头疼的数学作业之后,握着一杯牛奶敲动韩信的房门。为了表现自己不是刻意讨好,他甚至是穿着睡衣,扣子松散地解开,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谁?”里面传出韩信的声音。
“我,李白。给你送点东西。”李白深吸一口气,下巴微抬眯起眼做出大少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等待韩信开门。
“睡了。”韩信没开。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李白继续敲了两下:“妈让我过来的。”
门打开了,韩信裸着上半身头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刚洗过澡,现在又是夏天,裸着身子也不算太冷,近距离看出韩信这小子身材确实好,胸肌和腹肌已经成形,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李白只觉得一阵热气往上涌,他承认自己比较吃这种类型,但亲眼看到还是挺刺激的。
“你不穿衣服???”李白失声。
好在李父李母睡得早,家中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没睡,李白刚刚声音有点大,韩信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嘴唇,将人直接拉进房间关上门。炙热手心传来阵阵温度,李白喉结滚动几下用力扯开韩信的手。
韩信皱眉盯着他:“我喜欢裸睡,你有意见?”
“哟,你这么骚?”李白脱口而出,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改口,“谁想知道你裸睡不裸睡了?”
又伸手指向他潮湿披散的红发:“头发不吹干,小心第二天头疼死你。”
他这态度令韩信更怀疑了,上下来回扫视他一通,韩信又懒洋洋地披上睡袍系好带子,不过系得并不紧,反而松松垮垮露出胸口一大片。
“你找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白将手中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妈说你晚上睡不好觉,她让我给你端杯牛奶。”
韩信反而嗤笑一声:“李白,别装。她不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仔细看韩信的眼睛,李白发现那里面全是戒备,宛如一只警惕的野兽,无差别攻击企图靠近他的任何人。原剧情中说过,韩信在养父养母家条件不太好,养父养母对他态度一般,但也还算不错,至少供他念书这么多年。
养父母去世后韩信一个人生活,受尽白眼和孤独,警惕心重倒也合理。
“你怎么知道妈不会让我给你送牛奶?”李白问。
韩信讥讽地看向那杯牛奶,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擦过李白耳朵:“看她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李大少在家千般宠爱,这种现象不会因为我一个外来人的到来而发生改变。她正愧疚,怕你因为我回来而不高兴,怎么可能还命令你给我送东西。”
作为看过原著的人,李白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真正跟韩信接触,感受到对方身上独有的压迫感和深沉,李白还是有些头疼。这跟看小说就不一样了,这他妈是实战啊!一不小心就彻底嘎了。
“行吧,我承认,是我自己给你准备的牛奶。”李白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实际上大脑飞速运转,照韩信这个架势,想要骗对方恐怕行不通,得迂回一下,半真半假才能探出虚实。
仿佛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韩信微微拉开身位,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白的眼睛:“怎么,下毒了?”
“你有病吧?”李白忍无可忍,总算贴合了剧情中大少爷的脾气,恼火地瞪着他,“我承认我之前是派人查过你的情况,一方面是想了解我亲生父母的状况,一方面是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调查的时候他们说你睡眠一直不太好,我也不过是释放一下小小的善意,你觉得我会做那种给你下毒的事情?大哥,现在是法治时代。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韩信大抵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调侃的一句话会引得李白将老底都抖落出来了,眯起眼细细思索又面无表情:“你不该是会随便释放善意的人。”他的手落在李白修长脆弱的脖颈处,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让人窒息,对视间暗潮汹涌。
李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否则会被这人看出破绽,便也任由他去,只讥讽般笑道:“那么在你看来,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我来帮你说,李家大少爷,张扬跋扈,备受宠爱,所以总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说着他又挑眉得意一笑:“是这样吧?”
韩信冷哼:“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没兴趣管你是怎么想我的,也没兴趣在意别人怎么评价我。”李白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给你送牛奶是我身为哥哥表达的歉意,毕竟这么多年是我占了你的人生。”
房间里很安静,为了不让新进门的儿子感到不自在,李家夫妇给韩信准备的都是和李白同样配置的东西,只是色系不一样,就连里面的摆件都是一套的。
“何必惺惺作态。”韩信面不改色,骤然松开握住他脖颈的手,“李白,我没工夫和你玩什么兄友弟恭的把戏,只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依旧是李家的大少爷,我对李家的产业也不感兴趣,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李家之前不在我规划之内,以后也不会在。”
这话倒是提醒李白了,韩信之前哪怕回到李家,成为正牌少爷了,他的计划确实也不是继承家业,他自幼立志是要成为一名医生。因为养父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小子很孝顺,就想着长大当医生能对父母身体调理有帮助,只可惜养父母去世得早。
如若不是原著中的假少爷非要和韩信对着干,扰乱他的人生计划,让韩信最终决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许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一对维持表面关系的豪门兄弟。
于是李白赶忙道:“你感不感兴趣不重要,反正我确定是不会要李家的一切的,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你必须清楚一点,我李白不会跟你争任何东西。”
韩信觉得他奇怪极了,和周围人评价中的那个跋扈李大少爷似乎不太一样,反而是多了几分……摆烂的架势??当然,也不能排除李白这么说是为了放松他警惕。
从小生活在比较艰苦环境中的韩信,自幼见识过许多亲戚邻里的丑陋嘴脸,对于人心早已不再轻信,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名声不太好的李大少爷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信终于露出一个不一样的表情,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李白,别把你的那些纨绔子弟的把戏用在我身上。”
李白一阵语塞,伸手拍拍他肩膀,一副大哥的架势:“韩信啊,你小子这才多大就成天一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当然有警惕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把所有人一棒子打死吧?”
说着又顿了顿,继续道:“你也不用怀疑我有什么用意,我就跟你直说了,我确实不舍得离开这里,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要说我会不会因为你来了就觉得不自在,那倒也不是,我知道我平常是挺顽劣的,爸妈也总是为我操心。”
见韩信愣神没说话,李白咬咬牙乘胜追击,做足了自我反省的架势,垂眸仿佛黯然神伤:“我不算一个孝顺的儿子,爸妈纵容我这么多年,现在你来了,你比我成绩好,而且又让他们省心。别看他们面对你总是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这都是正常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一家人多交流,感情总会升温的,你别总是什么都不说,只要你开口,我相信妈还是很想听你说的。”
“你……”韩信彻底说不出话了,被李白这噼里啪啦一通嘴炮整得cpu都干烧了,忘了自己刚刚想反驳什么,看李白这副失落模样完全超出他的预料,韩信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哪里玩得过李白这在21世纪驰骋上流社会的高级设计师?
李白也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连忙再刷一通好感度:“牛奶……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倒了也行。”他说得勉强,将一个好不容易下决心要对他人释放善意却被怀疑拒绝的可怜大少爷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又拉不下面子,赌气般补上一句,“反正睡前喝一杯牛奶对睡眠确实有好处,想必你也不用我来提醒,我走了!就当我今天犯病来这一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下一秒果断开溜,飞速钻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心跳还是砰砰砰停不下来,李白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自己刚刚的作为能稍微降低一点韩信对自己的厌恶程度。以后不至于死得太惨。
这年头,穿书穿成个炮灰反派可真难啊!
(3)
李白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第二天上学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他发现韩信似乎状态并不是很好,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像是没睡好觉。
说实话,他还挺想问问韩信最后喝没喝那杯牛奶的,一想到谨慎如韩信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一杯牛奶而陷入深深的怀疑和纠结,李白就很想笑。抱歉抱歉,他真的不是幸灾乐祸。
为了让二人增进感情,李父李母甚至将韩信安排进了李白的私立学校,计算了一下后续剧情,李白决定伺机而动。
韩信拒绝了私家车送他上学的要求,自顾自地骑车上学,李白出门前韩信恰好从他身边经过,一瞬间四目相视,他看到韩信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压低的声音:“真是太谢谢你的牛奶了,哥。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李白哽住,第一反应是:我草,韩信最后还是喝了!第二反应是:这家伙还是失眠了?
“可能牛奶对你没用。”李白无辜地摆摆手,“要不然我帮你再找找别的助眠方法?”
“不、用、了。”韩信一字一顿,眨眼间长腿一迈骑上新款限量版自行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一抹红色的影子逐渐消失在李白的视野。
“少爷,上车吧,二少爷已经去了。”司机很适时地出声提醒。
李白长出一口气,看着司机:“江伯,我也想骑自行车,我觉得坐车去太浮夸了。”
江伯一脸震惊,差点老泪纵横:“少爷啊,您是不是觉得我开车开得不好?我自从被老爷安排给您开车,接您上下学,一直谨记老爷夫人的吩咐,我上有老……”
“停,停!”李白立马打断施法,拉开车门老老实实坐上后座,江伯一脸欣慰,车子也启动驶向学校。
事实证明李白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韩信刚转来这所私立高中就引起不小的轰动。
李家认回亲生子的消息并没有公开,这是韩信要求的。他不希望冠着李家的名号惹人注意,在他看来在哪学习都一样,如果这所富家子弟知道他是李家的人,怕是要来和他攀谈,他讨厌应付这些麻烦的纨绔子弟。
所以学校中除了校长和李白清楚韩信的身份,别人都以为他是学校特意从一般家庭中抓来充数升学率的。毕竟韩信的成绩确实好得惊人,入学前学校给他安排了一场测验,测试结果也吊打一众公子哥。
李白就知道又会出幺蛾子。他跟韩信并不在一个班,这也意味着他没法时刻盯着不让别人打韩信的念头。
看过小说的李白自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来是李白指使那群小弟欺压韩信,韩信不想和他们啰嗦,但被缠久了便开始反击,打架后原主直接跟父母告状说韩信不服他依旧待在李家,李父李母不分青红皂白责怪韩信。至此原炮灰李白和男主韩信结下仇怨。
——作为男频打脸爽文熟悉的套路,这本小说自然也逃不过男主扮猪吃老虎这样的狗血设定。一切纯粹为了打脸爽而爽。
而现在李白穿过来肯定不会这样做,本来他就格外厌恶校园暴力之类的事情,看小说恨不能踢死这个跟自己同名的炮灰,如今自己成炮灰了,为了改变命运还是得护住韩信才行。韩信转进这个学校已经有两个星期,这群反派炮灰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白,你知道高二A班那个转过去的韩信吗?”有人凑到李白身边嘀咕。
李白立马警觉:“有事?”
“听说那家伙是被抓过来凑数的,他们班那群人正想着怎么整他呢。”这人嘿嘿一笑,“只要你白哥一声令下,这穷小子必定能被整死。”
真他妈有病啊这群人,一天天的不想着高考就想着怎么校园霸凌别人??李白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抬手一拳砸中对方眼睛,此人立马捂住眼睛惨叫一声:“白哥!你打我做什么??”
李白懒得理他,站起身拧了拧拳头,懒散一笑:“走,看热闹去。”
(4)
“学什么学?要你在这装模作样?”一个男生一脚踹翻韩信的课桌,嬉皮笑脸地想要抓住韩信衣领,却被韩信错开身,这男生摔了个屁股墩。
韩信只觉得这群人挺可笑的,因为觉得他是学校里可能家庭条件最差的,这群人便想要来欺负他找存在感。他没兴趣和他们打架,更没兴趣掰扯家世。
就在那几个男生恼羞成怒准备一窝上时,教室外蓦地传来一道声音:“哟哟哟,什么好戏不等我就开演了?”
李家作为国内首富,而李白又是李家一直以来的独子,学校里是个人都得忌惮他三分。加上李白平日里总是笑着揍人,跋扈惯了,不管是家世还是武力,他们都不敢跟李白拼。
“白哥!你来啦,来来来,看,就是这小子,我们正想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某个男生狗腿般跑到李白身边。
视线又落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韩信身上,韩信面无表情,明明他是被霸凌的人,却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任何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李白在心中感慨,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韩信看上去还是俊朗硬气,果然不愧是男主,这光环绝了。
韩信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过来。
周围一群人等待李白也加入这场霸凌,然而李白下一秒却清了清嗓子:“大家注意一下啊。从今往后,这个人,我罩了,打他,骂他,就是打我李白,骂我李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又在一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向姗姗来迟准备劝架的教导主任面前,扯唇一笑,十足的乖学生架势:“主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主任自然也不敢惹李家少爷这位煞神,赶忙擦汗道:“什么请求?”
李白轻飘飘地瞥了韩信一眼,看到韩信紧皱的眉头和不解的目光,不禁唇角越翘越高:“我希望能和这位韩信同学在一个班学习,让他到我们B班吧,我还想和他坐同桌。”
“好,这就安排!”主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太离谱的要求,他自然愿意满足。
“我不想。”韩信冷冷出声,眯起眼审视着李白,“李白,你想干什么?”
李白一挑眉笑得玩味:“你管我那么多?让你做我同桌就做我同桌,反对无效。好了好了,你们别看了,散会。”
一场声势浩大的霸凌事件竟被李白轻松扭转局面,这群想要作怪的纨绔子弟一面困惑一面又在暗暗猜测韩信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李白这么关照。
这群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学生间的谣言也从『韩信给了李白保护费』变成了『李白看上韩信了』。
越传越离谱,他们甚至说得有理有据:首先,李白从来不多管闲事,一般这种情况李白应该是号召人欺压韩信才对,然而这回却对韩信这么特别,很不对劲。其次,李白这么久以来从来不和女孩子接触,哪怕有人跟他表白,他也是直言拒绝。
所以——李白肯定是看上韩信了!!!
(5)
韩信的转班让B班这群学生蠢蠢欲动起来,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能让“煞神”李白钦点转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然而韩信没有兴趣理睬他们的打量,从搬书到整理课桌,他全程目不转睛,专注于自己的课桌,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非常差。主要是他被安排跟李白同桌,他和李白如今这不尴不尬的“伪兄弟”关系,本来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即可,但李白偏要跟他绑在一起,让他非常不理解。
按照李白这跋扈大少爷的性格,不应该很厌恶自己回到李家吗?
看着在旁边甚至帮着整理教材书的李白,韩信眯起眼仔细打量,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是否有阴谋的痕迹。于是在李白伸手即将碰到他手腕时,他先一步握住李白手腕,压低声音:“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在搞什么?”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就在韩信身边,他不也不躲了,不如直面一切。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李白扯唇一笑,犹如恶魔低语,挑衅般开口,“住在一起,睡在隔壁的兄弟的那种吗?”
“……”韩信只觉得这距离太近,微微错开身将书包塞进抽屉,冷笑一声,“不管你想干什么,我们最好保持一定距离。”
韩信一顿,对上他琥珀色眼眸:“既然你之前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拳头对付那几个杂碎并不费劲。”
“我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关照。”李白故意咬重“弟弟”两个字,果然看到韩信脸色一黑:
“谢谢,我很强,不需要。”韩信讥讽一笑。
李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诚恳发问:“难道很强的人就不需要被保护了吗?”
他用的声音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到,周围人只知道他们在低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见韩信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俊朗的眉毛像是打了结,硬是被李白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只能勉强憋出几个字:“别讲这么肉麻恶心的话。”
“行了,也不跟你兜弯子。”李白耸耸肩,“一句话,我也想上A大,所以让你坐我旁边辅导我,怎么样?”
“不要。”韩信已经抽出数学卷子开始写了,拒绝得干脆果断,“不用编这么荒谬的理由。”
话音落下,韩信握着的笔也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行啊,那就先从你10分的数学开始吧,哥、哥。”
李白突然有点后悔了。因为高中数学他确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学校里面关于他和韩信谣言倒是不少,但李白无暇顾及,重点在于韩信真的开始辅导他学习。
韩信本来不相信他是为了学习做出这一系列的操作,可李白竟然每天认真听课,狐朋狗友喊他出去玩也不去了,赛车K歌都推了,那架势宛如要把书读烂。韩信隐约怀疑人生,甚至觉得李白大概是被夺舍了,为什么和他了解到的李大少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和这该死的炮灰剧本斗一斗,李白也不用这么拼,而现在他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记笔记刷题目,饶是他当年高二都没有这么努力。
不过也算成功改变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大抵是李白做数学题时窘迫的模样成功取悦了韩信这个变态,让韩信放下了些警惕,偶尔还会跟李白斗嘴几句。
“先把公式代进去。”韩信早已过了变声期,他的声音属于比较有磁性的那种,倒也挺好听。
少年人身上有着独特的青春荷尔蒙气息,李白嗅着他身上柠檬洗发水味莫名犯困,只觉得又热又困,笔尖在纸上划拉几下整个人倒头就要睡,被韩信及时托住下巴。
这是今天李白第五次打瞌睡,韩信开始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偷溜出去鬼混了,于是语气也变重:“你还想不想学了?”
李白坐直身,摆摆手,还没反应过来,整张脸压在韩信手心,有些晃神地看着韩信:“我学啊!这不正在写吗?我知道,那个语法刚刚不对……”
韩信压着怒火:“现在写的是数学题。。。”
大概是头太昏了,李白也没工夫应付他的话,只能勉强脱离他手心,想要继续写,韩信像是意识到什么,又伸手探了探李白额头,烫到能煎鸡蛋。
“你发烧?”韩信一惊。
“你才发骚!会不会讲话啊!”李白恼火,也没听清他的话,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啊,我是你哥,男男授受不亲,我喜欢男的警告你离我远点。”
“你喜欢男的?!”韩信更加石化了。
完了完了完了。李白烧糊涂了,没想到自己竟就这么当着韩信的面出柜了,妈的,他还没彻底改变自己炮灰男配的命运,怎么先把这件事给抖落出来了?
其实对于这场病李白有所预料,只不过原剧情里他不是因为熬夜学习生病,而是装病为了诬陷韩信,且原剧情中是受伤,断胳膊的那种,要说这炮灰设定挺牛逼,为了诬陷男主甚至可以故意将自己折腾到断胳膊。
妈的,太神经了。
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李白来了,剧情也发生改变,他变成熬夜学习后发烧了,不知道这个会是什么走向,但李白再一次庆幸,还好不是原剧情,不然又是作死了。
(6)
十一假期挺长,但李白光荣牺牲躺在床上,李父李母放心不下,非常夸张地要给他准备各式各样的补品,被李白通通拒绝。只是发烧而已,他们买的那些补品是要将他撑死的架势,太可怕了,这就是书里写的首富之家??
头两天李白的烧总是断断续续没法彻底退烧,起起伏伏自己也难受得厉害,李父李母总不能一直守着他,便说让家里阿姨照看着,韩信很意外地主动提出要照顾李白。
李白看着手中黑漆漆的药,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勉强一笑:“这能喝?”
韩信非常肯定:“这是专门给你开的中药,我亲自煎的,有问题?”
“要不我还是再烧一会儿吧。”李白很想继续倒床装死。
“喝。”韩信握着他的手逼他将碗塞到嘴边,李白反抗不下,只能捏着鼻子将中药一口气喝完,刚喝完又是一阵犯恶心,狂拍胸口张嘴呼吸时被韩信塞了一颗糖到嘴里。
李白蓦地一愣,抬眼望去,韩信已经移开视线,故意用恶狠狠的声音道:“别吐我面前,勉强给你颗糖压压苦味。”
“哟,还挺贴心。”李白总算压下那股苦味,薄荷糖还挺提神,他都有闲工夫调笑韩信了。
不等他继续出言调侃,韩信又伸手探过他额头,依旧没退烧,韩信不禁眉头紧皱。李白见他这样还挺乐,笑吟吟道:“这么担心?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可能喝了就退烧,我再睡会儿,你自己写题目吧,我现在也没空让你辅导我,干扰你学习了。”
“我没觉得你是干扰我学习。”韩信突然道。
李白只觉得药效上来了头晕:“什么?”
韩信咬牙切齿:“我说,我没觉得辅导你写题目是干扰我学习。”
李白心头一喜,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什么意思?!意思不就是韩信开始接受他在身边的存在,并且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备他了么?这简直是李白发烧鼻塞难受得要死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看来他做的那些事还是有用的,至少让韩信改观了。
“你这几天熬夜都在整理这个?”韩信开门见山,“你研究这些有关我的小事干什么?”
李白哽住,迟疑地开口:“我说我是为了更好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你相信吗?”
韩信嗤笑一声,答案很明显:不信。
很显然,李白没办法跟他解释这个本子用来干嘛的,因为不管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奇怪,所以李白选择摆烂:“反正你也看到了,我就无聊,想看看你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岂料韩信并没有发火,反而是缓缓问:“你发烧的时候,说你喜欢男的?”
李白心里警钟大作,连忙反驳:“没有!我乱说的!”
韩信没说话,就一直盯着他。李白被盯得心虚,于是又道:“我确实喜欢男的,这事你别告诉别人。”
可韩信听了他这话后脸色变了又变,李白猜测这人可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好心安慰:“你别紧张,我……”
“我们不可能的,李白。”韩信的声音压抑,“我承认,现在对你有所改观,但我不喜欢男人。”
你当然不喜欢男的。李白心里一阵无语,原书中,后期男配想要设计包养韩信,韩信直接一个直男飞踢,把人打得半身不遂,别开玩笑了,韩信铁定的直男啊!就算李白看小说的时候馋韩信馋得不行,如今真穿进来也只是寻思着如何自救改变命运,根本没想过勾搭韩信。
“你真的,我哭死。”李白一脸怜爱,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别多想,你哥我不可能对弟弟下手的,我那个本子你也别误会,跟你说实话,我就想跟你处好关系,以后在家里爸妈看着也放心。”
韩信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在这一页评价我的身材还有研究我有几块腹肌?”
李白眨眨眼,佯装无辜:“我的梦想是设计师,你身材挺适合当模特的,这是我提前的职业病。”
“第36页,你记了我一整天的行动。”韩信一副抓住他把柄的架势,“居心何在?”
“你偷看我写的东西还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来质问我?!”李白怒抢笔记本,塞到枕头底下,“说了不会对你下手就不会,我喜欢男的又不是见到男的就动手?去去去,一边玩去,你只要记得我是你哥就行。”
韩信心里不是滋味:“我们一样大,凭什么你就是哥了?”
“那你是我哥!行了吧?大哥,赶紧出去吧我头晕,我得睡了886慢走不送。”李白一拉被子盖过头顶直接装死,听到韩信关门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摸出本子翻到背面夹着的一张纸,韩信没看到的纸。
上面清晰写着『月亮始终是月亮。』
看小说的时候再喜欢韩信也没用啊,他是为了自救回到现实世界,总不能真的和韩信在一起吧?
李白长出一口气,心道真是乱了套。
(7)
诚然,李白喜欢韩信,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因为他看小说的时候就将里面这个跟自己同名的炮灰男配骂了无数次,如果不是对方在捣乱,韩信早就能顺顺利利回到李家,考上心仪的学校,走自己想走的路。
作为男主,韩信的道路其实并不算顺利。如果能在改变命运的同时,让韩信的人生能走得更顺一些,李白是愿意的。
父母之情,兄弟之爱,在原著中韩信一样也没得到,所以李白想一步步将这些都给他,父母本不该偏心,占了他身份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该故意作恶。如果能让韩信拥有这些,李白想,自己也不算白来一趟。
或许就是他看到结局时韩信惨赢后非常不爽,所以他才执念深重穿进书里。但这一切仅限于是对纸片人的喜欢。
李白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竟然退烧了。半夜里感觉有人在时不时测他体温,给他用冰毛巾敷额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韩信。
他的病好得快,十一假期一过又是生龙活虎,回学校恰逢小考,李白考了个年级200名,他们年级一共有800人,这么算下来比起他之前垫底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和韩信的关系……李白总觉得好像和之前没区别,又好像有区别。韩信一如既往地给他辅导课程,李白的数学依旧拖后腿,目前勉强能到90分,真要算起来他得有好几年没学数学这玩意了,如今再重新学真踏马要命。
李白在学校里的威慑力很强,现在基本上没人敢明面上对韩信做些什么,倒也有人觉得韩信是用什么其他的手段攀上李白这根高枝,毕竟李大少向来肆意,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什么时候对这么个小子如此上心了?
在他们看来,李白不仅为了韩信老老实实听课,为了韩信推掉狐朋狗友的邀约,甚至连成绩都提上去了。很显然更有问题了!!!这群人已经笃定韩信跟李白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两人的关系也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兄弟模式,至少在李白看来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完美,只要成功维持到韩信继承家业,他李白也算功成身退。
但他还是低估了剧情的推手。问题出现在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上。
李白不知道这封情书是怎么塞进自己练习题里的,总之他当着韩信的面翻开做了一半的练习题,准备让对方给自己讲讲题时,这粉红色的信封非常突兀地掉落在桌面,韩信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点难看。
“我草!”李白有点尴尬,他知道自己之前在学校应该还算受欢迎,加上家世显赫,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原身一直没谈过恋爱,专心致志跟韩信作对,现在他不跟韩信作对了,反而惹上桃花债了???
他手忙脚乱想把情书胡乱塞到哪里去,却被韩信一把按住手腕。也不知道韩信是怎么长的,明明两个人一样大的年纪,光是胳膊就比他壮实那么一点。均匀有致的肌肉紧绷着,力气大得惊人,李白咬牙切齿瞪着他:“松手。”
韩信冷笑:“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李白耸耸肩,松开情书任由韩信拿了去,下巴微抬假笑一下,“你变态啊,别人的情书也偷看?”
“你李大少风流无边,情书都塞到练习题里面来了?”韩信毫不客气地打开粉色信封,看到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表情更加阴郁,“这是男的写给你的?”
于是他将信纸抢回来,耳朵发烫,只觉得尴尬异常,有些恼火:“管他谁写的,反正跟我没关系,还没有署名,啧,随便扔哪吧,就当不知道。”
韩信却格外严肃:“你就这么收了,对方说不定会觉得你是默许了。”
“所以?”
“我可以根据字迹比对查出来到底是谁写的这封信,然后你跟他讲清楚。”
李白隐约觉得他这态度不对劲,于是撑着下巴左右打量他,迟疑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还对比字迹,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装不知道,以我的身份,你觉得对方能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韩信只觉得心里膈应,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情绪,只知道回到李家之后,原本以为会和自己作对的李白反而在想尽办法当一个“称职的哥哥”,明明如此跋扈不可一世的人,却愿意努力和他靠近。
韩信与亲生父母之间存在的隔阂太多,父母哪怕关心他很多时候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每每这种情况都是李白主动打圆场,用极为恰当的方式引导父母表达对韩信的关心。这些韩信不是看不出来。
他曾想过,李白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自幼养成不愿意轻信他人的性格,他承认自己性格有缺陷,怀疑过李白是不是有别的阴谋,但看着李白总是嘴上说着高傲的话语,却又做着体贴他的事情,韩信很难再过度揣测对方的用心。
“放心吧。”李白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在关心自己学业方面,于是宽慰道,“我既然说要好好学,自然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耽误学习,而且,我们韩老师这么会讲解题目,我现在可是整颗心都扑在学习上面,绝无二心!”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韩信的点,他的耳根和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很快又轻咳两声故作嫌弃般冷哼:“不信。这人可是真真切切跟你表白,你不考虑一下?你真没兴趣?”
李白觉得他这反应有点有趣,大概是骨子里的恶趣味作祟,莫名很想逗他一下,于是大咧咧地回:“不感兴趣,看对方语气,一看就是个0,我对0不感兴趣。”
他本人其实没有特别的属性倾向,因为单身二十多年也没谈过恋爱,更不用说跟人上床了,所以也没觉得自己是1还是0,不过他不喜欢和性格太软的人待在一起。李白骨子里比较慕强,喜欢碰撞和刺激,如果让他和黏黏糊糊的那种0在一起,他可能会起鸡皮疙瘩。
韩信像是被科普了什么新世界内容,思索片刻问:“你是0还是1?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白觉得和自己的直男弟弟讨论这种问题很诡异,于是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别讨论这么大声,我不敢让爸妈知道。”
见韩信还是盯着自己,李白有些无奈,伸长腿单手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看着他,笑道:“你这个问题吧,我觉得不好回答。因为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从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定数,取决于遇到什么样的人,产生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韩信一愣。
大概是这段话太过深切,韩信半晌才回过神,语气有点低:“你说得这么真切,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倒是问得李白有点心虚。说实话,他这人有情感恐惧症,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基本上他都没什么感觉,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越难产生所谓的心动感。
当初看了这本小说,对里面的韩信——也就是这个纸片人,产生点兴趣。书中所描写的韩信身上矛盾点太多,复杂,真实,有血有肉,这剧情设定虽然狗血,但韩信这个人物的塑造确实成功又立体。
他也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真的穿进这本小说,和韩信有这么一段相处时光。韩信和书中描写的一样,有着少年人的激情,却又带着不一样的成熟与稳重,明明不愿意相信他人,却又在相处过程中逐渐放软态度。
不得不说,李白觉得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如果这一切不是发生在这荒诞的小说剧情中,李白或许会尝试靠近对方。
韩信自然不知道李白在想什么,只觉得李白看自己的目光格外暧昧多情,联系到刚刚自己问出的问题,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蔓延。他无法确定李白是否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毕竟他们也并非亲生兄弟,戏剧性的互关人生让他们有了交集,这又是否是命运注定的红线牵引?
这么想着韩信也有点走神,李白身上是熟悉的柚子清香,他喜欢吃红心柚,那种汁水溢出在唇齿流淌散开甜味和香气的感觉很美妙。眸色渐深的过程中,脑海中竟只回荡着一个想法:李白身上好像有点好闻。
要是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
(8)
临近冬天时也接近期末考,李白简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考试,高二上学期一过,到时候就接近高三了,要想彻底改变命运,那么他不能有一点差池。
李白无视周围曾经那群狐朋狗友投来的异样目光,淡定地刷完韩信给他押题的那些卷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坐在他旁边的韩信也在写题目,看上去比他认真,李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对方不愧是男主,故事设定的时候就将一切最高的安在了韩信身上。
长得好看,足够吸引人,身材好,学习出众,性格虽说沉闷了点,但也算属于闷骚一类的,至少他们俩现在熟悉了之后,韩信也经常开玩笑调侃他。这样的相处模式确实还不错。
作为原本的炮灰男配,李白现在成功抱上主角大腿,打好关系,他确定自己一定能稳妥摆脱悲惨的命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注定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从十几岁开始,李白也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不想被剧情摆布。
下一秒偷看就被韩信抓了个正着,视线相撞时李白条件反射地收回目假装继续写题,却被韩信勾住小指磨蹭,耳边一热,是韩信的声音:“偷看我?我好看吗?”
李白心道你小子越来越不要脸。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让对方继续蹂躏:“要点脸,写你的题目。”
两人这边的小动作统统落入周围人的眼中,这群人只道两人还真是腻歪,做题都要凑在一起打情骂俏。他们还是笃定李白和韩信在搞对象,碍于李家的权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私底下讨论两人什么时候会分开。按照他们对李白的了解,李白最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怎么可能一直跟一个人在一起。
大抵是注意到一些暧昧的目光,李白浑身不自在,想要眼神威慑一下这群人又被韩信揽住肩膀挡去周围人灼热的目光。
韩信压低声音:“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哟,终于提到这个了。今天是李白生日,准确来说,也是韩信的生日,同样是原剧情的一个重要节点:
『韩信和李白同一天过生日,但前期由于两人关系僵硬,李白擅长装无辜,仗着父母的偏爱,在当天大肆开展生日宴。由于韩信拒绝公开自己是李家亲生子的身份,所有人以为他只是李白施舍邀请来参加生日宴的。父母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明明是同时过生日,在李白坚持不断的搅乱下,韩信彻底成为被忽视的一方。』
『父母甚至认为韩信很善妒,李白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他们继续养着李白,希望韩信和李白成为亲兄弟一样的存在,却在一言一行中毫不掩饰偏心。韩信不善言辞,也不屑解释和李白争什么,偏偏这也成了李白作妖的机会。』
李白至今还是觉得这个地方的剧情很差劲。亲生父母竟然能做到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条件相信那些诬赖的话语,让韩信一步步对整个李家彻底失去信任和期待。放弃梦想,不顾一切要反击到底,磋磨无数岁月。
“不记得了。”李白一脸无辜,眨眨眼,“今天什么日子?”
韩信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李白心里暗爽,这小子如今越来越不掩饰情绪了,这还是小说中原来的那个不露声色的淡定韩信吗?明明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偏偏之前被剧情作弄得失了少年人本该有的朝气,如今这样明显鲜活许多。
不等李白继续逗弄韩信,旁边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抢先开口:“白哥,你今年过生日不开party了?不会也要请这个穷小子去吧?”
话音刚落李白便一击眼刀甩过去,让人不寒而栗,李白这张精致又好看的脸沉下来时极具有杀伤力,带着几分桀骜与凌厉,像是下一秒就能伸手掐断对方的脖颈。在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之时,李白冷飕飕地张唇:“噢,忘了,今年不想办,有意见?”
原本说话的几个人瑟缩了下,不敢直视李白的眼睛,只拼命摇头。下一秒又有人突然靠近,走到李白桌前,压低声音:“李白,上次,你练习题里的情书……”
李白一哽,这才打量起眼前说话的人,弄了半天竟然是这家伙给他写的情书!!李白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韩信依旧是面无表情继续刷题,仿佛对李白这边的动静一点也不感兴趣。
“什么情书?”李白决定按照原计划假装没看到情书,“麻烦下次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写情书的人突然红着眼眶怒道:“你就喜欢这个臭小子是吗??我哪点不如他?”
李白心道你还是别跟我喜欢的纸片人比较了,这他妈真没法比。
谁知韩信竟在此刻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写的那封情书,有二十多个错别字,还有几个语法错误,还有,你说错了,李白喜欢吃葡萄,不是香蕉。你连他的喜好都记不住,该好意思说喜欢?”
如众人所见,韩信是面无表情说完这段话的,但这段话的内容却足够炸裂,引得所有人哗然——李白和韩信为何这么亲密?韩信甚至可以看到别人写给李白的情书,李白真就这么惯着韩信?
感受到所有人惊愕又好奇的目光,李白心道:你们也别看我啊!我怎么知道韩信了解得这么清楚??这小子平日里闷声不吭的,看来还是挺关心哥哥的嘛。李白不禁又欣慰又感慨,若有似无的悸动蔓延,又被他咬咬牙压制住。
写情书那人已经彻底愣住,“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反而被韩信来了个最后一击:
“我知道李白喜欢什么,爱听什么歌,爱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入睡的习惯,吃饭的习惯,你知道吗?你拿什么跟我比?”韩信声音冷淡,却隐约听得出一丝凉意。
李白怀疑他是在胡扯。什么入睡的习惯?吃饭的习惯?这些所谓的习惯他自己都不知道,韩信又怎么会清楚。于是李白戳了戳韩信侧腰,示意韩信不要说太过了,点到为止,不然这谣言真的没办法说清了!!!
可韩信却顺势握住他的手,滚烫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传递温度和悸动,李白喉结微动想要挣脱,然而对方握得很紧,根本挣脱不了。
在这一声声的对比与质问下,写情书的人终于彻底崩溃,丢下一句“算你们狠”变匆匆跑出教室,为这场闹剧彻底收尾。学生们看够了李白和韩信的这场狗血剧,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两人到底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
李白有些崩溃,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说得太过了吧?搞得跟真的一样,这下好了,他们彻底要觉得咱俩有事了!”
韩信不动声色,重新握着笔写下计算公式,任由李白怎么戳怎么捣鼓他,他也不吭一声。
这回李白是真受不了了,韩信一整天都不理睬他,甚至无视他的存在,放学骑上自行车就走。李白气不过,告诉司机江伯先回家,自己又匆匆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硬是跟在韩信自行车后面,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9)
自行车穿过下班高峰期的街道,李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不想理睬自己,大抵是在生气。但很快抵达转弯路口时,韩信放慢了骑行速度,李白这才追上他步伐。
李白这人吧,向来吊儿郎当的,一开始的时候惧怕韩信男主的身份,担心自己的命途,如今和韩信关系增进许多,便越发随意起来,真就以哥哥的身份自居,抬手就去扯韩信发尾,像是抱怨:“溜那么快干什么?你还知道等你哥啊?”
“谁承认你是我哥了?”韩信瞥他一眼,少年人矫健的长腿在自行车上摆动,很快又和李白拉开一段距离。
李白气结,怒道:“没良心!白瞎了我对你那么好!”
“好哪儿了?”韩信冷哼,“成天招蜂引蝶还差不多。”
李白乐了,欠揍地问:“你还真吃醋啊?羡慕我有人喜欢是不是啊?”
韩信原本缓和许多的表情瞬间又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蠢死你算了。”便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去。
“你说谁蠢啊???!狗东西!!!”李白也顾不上其他,拼命踩脚蹬想要和这家伙决一死战。
最后他们是一起抵达别墅门口的。李白总算三步并两步比韩信先一步按响门铃。韩信懒得跟他比谁更幼稚,然而下一秒大门打开,李家夫妇站在门口按出一大串礼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李白也跟着父母一起喊出声:“生日快乐!!”
韩信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他的目光扫过笑容满面的父母,最后落在一脸得意的李白身上,聪李白骄傲又满意的神情中,不难猜出来,一切都是李白为了给他庆祝生日而设计的流程。
养父母家中贫困,维持韩信上学已经格外不易,更不用说过生日了,基本上都是能省则省。韩信自然也不会怪他们什么,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能安心上学便很好。这也是李白最觉得心疼和无奈的地方,原剧情中,韩信在那个贫苦的家庭待了十几年,每年过生日好歹养父母还能给他煮长寿面,做一桌好吃的。
可他回到如此富贵的家庭,却被原设定的男配搅和得一口生日面都吃不上。何其讽刺。
所以李白要将亲情和兄弟情谊都捧上,交到韩信手中。
李家夫妇在李白事先的教引下一改之前面对韩信时的不知所措,反而笑容满面地拉过韩信的胳膊,带着他走进客厅,地上铺满着气球和墙上挂着的祝福语看上去有些滑稽,却让韩信莫名动容。
一旁的角落摆了整整34个礼盒,李白唇角微翘解释道:“这个是你从一岁到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每一岁都有两份,还有一份是我做哥哥送你的。”
生日蛋糕也被推出来,李白一边给父母和韩信拍照,一边又催促韩信快许愿。韩信不想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但李白的目光太迫切,让他像是受到蛊惑般真的闭眼许愿。然而每一个愿望眼前都会出现李白的面容。
蛋糕被分成好几块,李父李母终于抓住机会向亲生儿子表露真情,握着韩信的手一遍遍诉说着愧疚和歉意,李白分了块蛋糕便悠闲地晃到后花园,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蛋糕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韩信踏着月色走到他身侧。
“爸妈让我喊你一起进去。”韩信的声音很低,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李白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不进去了,在外面待会儿。”
“你不嫌冷?”韩信在他身边坐下。
李白坐直身,拍了拍桌子,上面是一排红酒,随手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韩信面前:“喝一杯呗?”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随即一饮而尽,李白喝了酒心情很好,乐滋滋地问他:“你开心吗,韩信?”
韩信看着他像是邀功般的表情,没忍住伸手帮他将额前碎发压到耳后,声音微哑:“嗯,开心。”
月光柔柔地洒在身上,李白看到韩信黝黑的眼眸中尽是自己,不知道是又喝了几杯酒醉了还是别的什么,他脸上烫得厉害,只听到韩信缱绻的话语:“你也生日快乐,李白。”
李白猜自己应该是醉了,明明他酒量很好,怎么如今在个高中生的身体里就变得酒量不行了?但他没工夫思考这些,只是看着韩信越发硬朗立体的面容走神,思索着这最喜欢的纸片人变成现实生活中的人,冲击力还挺大,韩信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长相身材最完美的男性。
“韩信。”李白声音朦胧,如同泳池中晃动的月影一般,“你会得偿所愿的。”
“什么?”韩信不禁靠近些,再次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气息,只觉得贪心还想更近一点,李白也喝酒喝得迷糊,抬手捧住韩信脸庞,四目相对,鼻息缠绕:
“我说……你会,得偿所愿。我告诉你,我也许了生日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韩信问。
李白又突然一笑,声音慵懒:“我许愿……韩信能被,亲情围绕,所有人都好好爱韩信,不要让韩信一个人单打独斗,韩信……值得被好好对待。”
一瞬间像是有无数道烟花在心中绽放,将心底每一处阴暗角落彻底照亮,韩信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在李白澄澈含笑的眼眸中近乎融化,热气顺着胸口一路往上爬,爬上他滚烫的耳根,黑夜藏住红透的耳朵,却藏不住少年人膨胀满溢的情愫。
他抬手回捧住李白的脸颊,声音很低:“所有人都爱韩信,也包括李白吗?”这声音里甚至有一丝颤抖,含着少年人密密麻麻抑制不住的隐忍与悸动,像他这样不善表达的人,其实很难主动问出这种直白的话语,那期盼与怯懦都被按下,只等李白一句回答。
李白爱韩信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他爱小说中坚韧隐忍的韩信,也爱对方手握重权却依旧宽宏的胸怀,这个在剧情中被压制得一次又一次几乎喘不过来气的角色,凭借着足够强大的意志力和决心,一点点,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李白觉得这不是小说世界,这就是属于韩信的,真实的世界。
这样的韩信怎么可能不值得被爱?
大概是醉得晕乎,李白松开捧着他脸的手,轻拍对方脑袋,难得笑得格外认真,目光灼灼:“韩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在这梦中他来到喜欢的角色的世界,他至少尽他所能去改变无情的剧情。
李白憎恨这为了制造爽点而让韩信备受煎熬的剧情。凭什么韩信不能享受父母的关怀,兄弟的维护?凭什么他不能在爱意的簇拥下成为真正的天命之子?那些故意制造的矛盾点,读者看了或许会觉得后面的反击很爽,很刺激,可是小说中有血有肉的韩信,又会怎么想呢?真的会快乐吗?
是不是在无数次回忆中,感到悲哀与讽刺呢?
创作者无情,随意摆弄角色的一生,但是李白不想,也不愿。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样一个角色竟然如此在意。如果说之前韩信对他而言只是书中一个悲惨的主角,那么现在韩信是站在他面前,满心满眼都是他,活生生的一个人。
韩信永远是这么执拗,那些后期的执念通通化作对李白深切的占有欲,他盯着李白的眼睛,声音低哑:“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幸福。”
李白只觉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爱?喜欢?原谅他在这之前只把对方当作一个纸片人,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不可否认这么多年,包括在现实世界,李白从未喜欢过什么人,韩信也可以算是他唯一比较有感觉的角色。
见李白愣神,韩信乘胜追击,顺势将他牢牢环在怀中,额头紧紧抵着李白发烫的脖颈,低低开口:“李白,你不能不要我。”
这声音如此压抑,甚至宛如哽咽,李白心口烫得厉害,深吸几口气,算是彻底醒酒了,思绪万千刚想说什么,又听到韩信的声音:
“你当时说我讲得太过了,让别人误会。但是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记得有关你的一切,李白,我知道你喜欢听粤语歌,喜欢吃葡萄,喜欢穿真丝的睡衣,无聊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坐在桌子旁边把按动笔摆成奇奇怪怪的造型,你问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知道自己性格不好,明明阴郁又强势,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是风光无限的李家大少爷,看到你的人太多了。他们凭什么企图得到你?写一封错字满篇的情书,连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了解,又谈什么喜欢你?”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哥……”
李白被他这一连串的攻势打得猝不及防,哭笑不得地捏了一把他后颈,算是拿他没办法,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书中的角色如此拿捏。主要是谁能想到会真的穿进书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白叹息,“有件事,我可能得跟你坦白。”
韩信坐直身,定定地看着他:“什么?”
李白咬咬牙:“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男频狗血爽文小说,你是主角,我是配角,而且是专门跟你作对的那种。但是我穿到了这个配角身上,改变了这些剧情。”
他以为韩信会不信,或者把他当作怪物,岂料韩信只是淡然地问:“所以你是为我而来的,对吗?”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淡定?李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可能,是因为比较喜欢你,所以执念太深,穿进来了。等等,你为什么不怀疑我说的话?这不是很奇怪吗??”
韩信摇头,一脸坦然:“我七岁的时候,在养父母家,有个路过的算命的给我算过卦,说我以后会爱上异界人,那个时候爸妈说他是骗子。现在想想,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白一哽,这小说怎么还会自动填补bug??!!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整个小说的走向已经发生改变了?李白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给韩信承诺,他怕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虚幻。
“现在我改变了剧情,或许我明天就会消失。”李白只觉得声音发涩,像是被什么捏住心脏般难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你永远不要记得我。”
韩信目光灼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什么决心。
“那我们来赌一把吧,李白。”
这声音卷进沉沦夜色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若有似无,带着温热气息的吻:
“我赌你不会消失,也赌你爱我……”
(10)
李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是颜色鲜亮的天花板,宿醉后几乎头痛欲裂,撑着头缓神间昨夜的记忆也如同汹涌潮水涌进脑海,带着少年人淡淡的薄荷气息的吻在记忆中盘旋,让他猛地坐直身,看向周围景象。
——依旧是李家。他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深吸几口气,李白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一道机械的电子音:“恭喜宿主李白,成功改变男配李白命运,开启神秘线路,此『还愿』系统也即将解体,剧情将不再生效,请宿主自行体验全新人生——”
什么玩意,他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什么『还愿』系统吧??剧情不再生效的意思是他彻底摆脱炮灰男配的剧情线了?他成功了?
房门被推开,韩信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推开他的门,四目相对间两人竟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李白张了张嘴,想要跟他说刚刚听到的那道声音,然而韩信却抢先开口:
“我也听到了。”韩信将熬好的粥放到床头,顺势坐到他床边,“我赌赢了,对吗?”
李白心道还真让你小子装到了。想到昨夜的那个亲吻不禁一阵羞耻,毕竟他这灵魂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和十几岁的男高中生搞暧昧,感觉自己还挺不要脸的,于是轻咳一声,故意微抬下巴:“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不会消失?”
韩信摇头:“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消失。”他说着紧紧握住李白的手,“但是不管会不会,不管这一切是不是虚幻或一场梦,我都不想放开你。”
“什么倔脾气。”李白没忍住嘀咕一声,却也跟着唇角越翘越高,侧首凑近些:
“那再亲一下吧……”
—Fin—
彩蛋是很可爱的后续~
abo设定影a日o
*预警:早孕生子三观不正纯属个人xp微量月山
日向的担忧被影山轻轻抚平,他又开始变成那个温暖的柑橘。但这颗柑橘越来越蹦不起来,在一次失手错过影山的托球时,他发现他已经够不到以往的那个高度了。
影山抿抿嘴,看着日向错愕的神情道:“是我的失误,我托的太高了。”日向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他,露出害怕退缩的神色:“是,是吗?”...
影山抿抿嘴,看着日向错愕的神情道:“是我的失误,我托的太高了。”日向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他,露出害怕退缩的神色:“是,是吗?”
影山握紧了拳头:“相信我。”
这个不起眼的失误没有引起什么大波澜,但其余的人仍然敏感的感觉到他们俩气氛的紧张。仁花装作不经意间开口:“总感觉今天的日向没有以前笑的多呢。”大家笑着附和,当事人却露出很难看的笑容:“也许今天不在状态。”
只有人群最外围的月岛皱紧了眉头,他厌恶般的捂住鼻子,额角狂跳。
等到训练结束,照常是只有影山和日向两个人在最后,但今天月岛和山口也留了下来。月岛对山口示意了一下,径直走向练球的两个人。
“喂。”月岛喊住他俩:“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
两个人停住手上的动作,对视一眼,日向先开口:“什么意思?”
月岛皱着眉头,眼镜反射出凌厉的光:“你们俩在交往吧?”
日向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们这种笨蛋才以为别人不知道。”月岛“嗤”一声,指着日向道:“几个月前,你身上就沾满了国王的味道——那股难闻的烂蓝莓味。”
“总比你身上坏了的草莓蛋糕味好闻。”影山不甘示弱。
月岛暂时不搭理他,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是beta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但你最近,身上的味道真是越来越浓了,特别是今天。他们都闻不到,只有我能闻到这过量的、熟透的柑橘和腐烂了的蓝莓混杂在一起,你们真该庆幸我没有在这里喷清新剂让你们难堪。”
日向愣住了,好一会才说:“你也闻得到我的味道?”他飞快的看了影山一眼,影山却敌意的看着月岛。
日向走过去,离月岛更近了些,月岛触电般后退了好几步,几乎咬牙切齿了:“那个没礼貌的alpha,正在企图散发他的信息素来驱赶我。”
日向皱着眉,发觉影山状态不对,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影山,你怎么回事?”
影山摇摇头,日向靠近后他感觉他刚才突突跳的腺体安静了一些,他回握住日向的手:“我不知道。”
日向看向月岛:“月岛,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他话音刚落就被影山粗暴地打断:“不准和他说话!”吼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影山松开他的手,急忙道:“对不起,我,我不是……”
日向又抓住他的手:“我没事,你看起来不太好。”影山犹豫了一下,难受的半靠在他怀里。即使日向是beta,也能感受到他腺体处散发的炽热。
“国王大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国王大人。”月岛报复般嘲讽道。
“阿月。”山口叫住了他:“影山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好。”
月岛萤烦躁的推了推眼镜:“不过是因为我刚才离日向太近了,他身上沾的国王的信息素开始敌对我了。”
“但是,”月岛看着影山,稍稍歪了歪头:“他今天确实有点过于脆弱了。”
山口朝着日向问道:“日向,你今天贴了阻隔贴吗?”日向转过头迷茫的看向他:“没有。我是beta啊。”
这下轮到山口和月岛愣住了,月岛头疼地问道:“上国中的时候,你没有去专门的机构进行统一的血常规检查吗?”
日向扶着影山,他感到影山的体温正在慢慢上升:“没有。分化期过了我闻不到味道,我觉得我也是beta,就懒得再去检查了。有什么不对吗?”
月岛萤发誓再难做的题,再拦不住的球也没有让他如此头疼过:“我有时候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人会蠢到这个程度。”
山口有些担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月。影山可能要去医院看看。”
月岛沉着脸:“我不会蠢到要陪着这对笨蛋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月岛莹戴着耳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烦躁的摸着腺体上的阻隔贴,山口在他旁边,也伸出手去摸摸那块阻隔贴:“还有半小时的有效期,要提前换吗?”
月岛萤站起来,摘下耳机寻找卫生间,山口忠跟在他后面:“你受他们影响了吗阿月?”
月岛过了一会才开口:“没有,但我未来的半年都不像再看到柑橘和蓝莓了。”
日向看着他俩走远,踹踹不安的等着急诊室的门打开。他从进了医院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但还能忽视掉,他现在更担心影山的情况。
正在他捂着肚子焦急地等待的时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日向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打断。冷漠的白大褂带着冷漠的口罩,但是语气却温和:“你是影山飞雄的……伴侣?”他斟酌了一会才说出这个词。
日向点点头,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请进来说话。病人的身体情况需要你帮忙。”
日向点点头,有些呆愣的跟着他进去,就看到影山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医生让他坐到影山的旁边:“他是假性的易感期,并且本身有点感冒。缓解症状的药已经吃了,现在需要你散发一点信息素来安抚一下他。”
日向干巴巴的说道:“可是,可是我是beta啊。”
医生皱了皱眉:“我们对他进行了血常规筛查,他的血液里现在除了过量的alpha信息素之外,还有omega的信息素。他难道还有别的omega?”
日向摇摇头。医生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是高中生吧?早恋是不对的,但在医生面前病人是不分年龄的,你不要隐瞒你的性别。”
日向着急的解释,眼眶都泛着红:“我真的是beta。我闻不到信息素,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影山的,也没有过发情期,腺体也无法标记。”
医生觉得不对劲,抬手让他过来:“你也去做一下血常规检查。”
影山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场所已经从排球室换成了医院,他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自己突如其来的高热烧的晕了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推门出去想寻找日向,发过热的身体还有些酸软,他尝试着走的平稳一些,然后闻着熟悉的味道敲开门。
他一进门就闻到很沮丧,变了味的橘子味,他看到那抹橘色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看不到神色的医生。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橘色的头发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满是泪痕的脸。
影山看见他哭的如此模样,条件反射般冲上前去,把他的头搂进怀里,然后对医生露出攻击戒备的神色。
医生失笑道:“日向,你该管管你的alpha。”
日向从他怀里抬起头,还在抽噎:“抱歉。影山他待人很礼貌的,只是今天他病了。”然后他抬头示意自己的alpha,影山瘪瘪嘴,从牙缝里挤出“抱歉”几个字。
影山摇摇头,许久才反应过来:“和omega?我为什么要学习?”
日向扯住他的袖子,他眼睛哭的有些肿了:“刚才我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是omega。而且……而且……”
影山觉得高烧后的头又开始晕起来。
“可是你闻不到信息素,你还没有发情期。”影山说这个话的时候却看着医生。
医生揉揉眉心:“日向是一个非典型的omega。应该是基因缺陷的问题,他的腺体发育上出了问题,所以闻不到信息素,腺体导致的发情期也就自然没有了。”
“身边有你这个alpha的信息素陪伴他的腺体功能慢慢恢复了一些,你是不是察觉到他身上开始散发信息素了?”
影山点头,又问道:“那他的腺体还会长好吗?”
医生摇摇头:“不清楚。个人的体质不同,恕我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的研究。另外,建议你最近几个月最好每天携带抑制剂和阻隔贴,为了你的健康以及安全着想。”
影山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他讨厌抑制剂苦涩的味道。
医生看了看缩在影山怀里作鸵鸟状的omega,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虽然你们未成年,但我想既然产生了这个结果,你们就应该共同承担。”
日向听到他的话,背脊颤了一下,随即一只温热的手贴住他的背轻轻抚摸了一下。
医生没有放过这个小动作,他又忽然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我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但是影山飞雄,我觉得你可能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日向翔阳,从检测报告来看,他怀孕了,并且已经妊娠15周。”
日向感到那只轻抚的手僵住了,身旁的人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想,一定是被吓住了。但他仍然不敢抬起头来面对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太疯狂了,他想。半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健康的,平凡的beta,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有缺陷的早孕omega。世界为什么这么魔幻,如果可以这么魔幻他是不是可以穿越回几个月前拒绝影山的表白。
医生看着年轻的情侣露出惊恐又手足无措的神情,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开口安慰道:“没关系。怀孕对omega的身体损害并不大,相反还可以修复他有缺陷的腺体。”
“那如果进行流产呢?”日向突然挣脱影山的手,把头抬起来看向医生。
影山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呆子?”
医生愣了一下说:“我不建议,这太危险了。且不说omega的身体天生就是以繁育为主,强行进行流产的风险很大。你的腺体发育又有缺陷,并且正处在青春发育期,流产可能不止是对你的生殖器官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会危害到你的身体健康。”
“更何况,作为未成年人,在没有监护人的同意下,没有医院会承担如此大的风险来为你进行流产手术的。”
日向听完,落魄的抓住影山的手,对方紧紧回握住他,医生笑着指指影山对日向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我觉得你的alpha不是一个逃脱责任的人渣。”
日向摇摇头:“他当然不是。”医生又问道:“你们之间进行过安全措施吗?是专门的防护用品还是避孕药之类的。”
日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说:“每次都有。没吃过避孕药,影山说太伤身体。况且我们都以为我是beta。”
年轻的高中生们面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日向甚至觉得他的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以前他还可以当作是紧张的腹泻,现在他明白那是他和影山的小孩在他的肚子里抗议。
也许我在刚遇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我救赎的开始。
全部ao设定(没错我是土狗)
影日、月山、及岩、黑研、兔赤。
【影日】
日向发q期期间自我认知会出现障碍。
某日,日向问菅原:“菅原学长,你知道影山喜欢什么吗?”
菅原想了想:“他喜欢小狗吧,那天我看到他给学校的小狗喂吃的,还摸了它们的头。”
日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小狗!”
于是日向跑去,用头蹭影山的胸口,心里想着:我是影山的小狗~
影山被可爱到,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某天练习的时候。
日向伸手做要抱抱的姿势:“影山,影山,要长高高~”
于是影山像拔萝卜一样拔日向。
一旁的大地表示疑惑:“这是怎么了?”
菅原:“日向现在觉得自己是根胡萝卜。”
和稻......
和稻荷崎的比赛上。
影山:“你个头从到脚都是橘色的蜜柑人!”
等晚上回去,影山想和日向贴贴的时候,日向拽住自己的衣服坚决反抗。
“不许扒我的橘子皮!”
【月山】
山口发q期期间会逻辑混乱,好像脑神经打结了一样。
月岛:一起听歌吧。
山口(摇头):不了吧阿月,你的耳机夹不进两个头的。
月岛:……我有入耳式耳机。
两个人解决发q期问题的时候,山口忽然捂住耳朵。
山口:“不可以咬耳朵呀阿月,咬耳朵会怀孕的。”
月岛:“嗯?”
山口:“就是,阿月的唾液会通过耳朵进到我的身体,然后我就会怀孕了。”
月岛:“山口不想怀上我们两个的宝宝吗。”
山口低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红红的耳尖凑到了月岛唇边。
“那,只能生一个呀……太多了我们养不了……”
【及岩】
岩泉发q期期间似乎没什么异常,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什么问题是运动出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跑得太少。
他已经跑了十圈了,及川在后面跟着他,全靠一股子怨气供应体力。
回家的路上,及川往手心吐着哈气,嘟嘟囔囔:“小岩你真的在发q期吗,生理课说这种时候omega会粘着他的alpha,都是骗人的吧?”
“不说那种xxoo的事,亲亲总可以吧?再不济,抱抱也行吧?这种冷嗖嗖的下雪天难道不是最适合贴贴了吗?”
岩泉双手插兜,本来想装作没听见,奈何及川声音太大了,路过的人纷纷往这边看。
于是回头:“小声一点啊垃圾川!”
及川更委屈了:“小岩你说出的话比雪还冷,及川先生好心凉啊!小岩你真的在乎我吗?你这样霸占着大帅哥还放旁边晾着的行为一点都不……”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岩泉一把把他抓过来,堵上了他的嘴。
及川摸摸嘴唇:“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小岩你是不是亲我了?”
岩泉:”没有。”
及川:“明明就是有!但是太敷衍了吧,我想要那种法式长……”
岩泉一拳砸在他头上:“不要得寸进尺!”
及川捂住脑袋:“呜呜,小岩你是大猩猩吧,绝对是吧!”
岩泉默不作声。
他知道以及川这种不依不饶的性子,自己一旦答应了他什么,那他一定会哼哼唧唧地想要更多,就比如上次说好了止步亲吻,结果最后……
所以为了春高预选赛能顺利上场,一些事还是不要现在做了。
旁边的及川可能是刚才话说太多,吃了冷风,忽然打了个喷嚏。
“还冷吗?”岩泉叹了口气,“我的口袋很暖和,要不要把手伸进来。”
【黑研】
研磨对发q期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学校会给他两天假期,恨则是因为……
”起床吃饭啦研磨,不吃东西对胃不好哦。”黑尾的声音传来。
研磨用被子捂住头,假装没听到。
黑尾把他的被子掀开一角:“不要在黑暗里玩游戏机。”
研磨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小黑你像妈妈一样。”
黑尾泄愤般揉了揉研磨的脑袋:“因为研磨的生活方式太让人担心了,一天到晚都在床上不下来。”
研磨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是这样的,我被我的床标记了,我一秒钟都离不开它。”
黑尾抱住裹着研磨的被子卷:“不许这么说,我要吃醋了,标记研磨的明明是我。”
“不是你。”
“就是我。”
“小黑你好幼稚。”
“你抱太紧了,我没法操作了。”
黑尾换了个姿势抱他:“别老玩游戏呀,也玩玩我。”
“小黑有什么好玩的。”
黑尾不服气地把手伸进被窝,想给他一个教训。
研磨被吓了一跳,游戏机从手里掉了出去。
黑尾趁机抓住他的手腕:“争宠成功~乖乖吃饭吧研磨。”
他抱起热乎乎的研磨往餐厅走:“吃完饭之后就解决发q期的问题哦。”
研磨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瓮瓮:“这种事,吃药就好了。”
“吃药会头痛,有我在为什么要吃药呀。”
“就要吃。”
“不可以吃。”
傍晚,研磨有气无力地卷在被窝里,愤愤地咬着枕头。
“……发q期,好累。”
“都怪小黑。”
【兔赤】
发q期期间,赤苇的泪腺会莫名变得十分发达。
于是木兔不知所措地看着赤苇流眼泪,赤苇流着眼泪安慰木兔。
“没关系的木兔前辈,只是生理反应,过两天就好了。”
“但人只有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呀,赤苇你是不是不开心,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赤苇的眼睛有些发红:“我没有不开心的,我的开心程度已经在100%了。”
“那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到120%?”
赤苇犹豫了一下:“木兔前辈,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木兔果断点头。
赤苇伸手,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最后伸到了木兔短裤和长护膝之间的绝对领域。
木兔:“诶?”
赤苇捂住脸:“失礼了木兔前辈,马上就好。”
木兔更加手忙脚乱,因为他看到赤苇的眼泪忽然剧增,甚至于透过指缝,喷涌而出。
我受不了了
二十五岁的影日
如果我说这是个正经访谈节目会有人信吗?
五一快乐,菜鸡写手回来更新了
影山飞雄是日向翔阳的过激唯粉,这是排球爱好者里公开的秘密。
除了日向翔阳本人以外,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影山飞雄本人了——不论是认识他的人,还是见过他和日向互动的人,没有不好奇为什么的。
毕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用“神经大条”四个字就可以简单粗暴地解决掉的,“想法单纯”也不行。
抖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高三的时候两个人因为托球吵架闹了好几天,时任队长的山口为了得到安宁,最后索性直接拿绳子把俩人面对面绑一起,丢在角落不准参与练习——即使闹腾到这个地步,两个人过几天居然又能赛跑着一起去抢小卖部的人气炒面面包。
条分缕析,事实例证,不可谓不严谨,简直是吃瓜网友的业界代表。
对于此类问题,影山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每一次都能充满激情地回答:“怎么可能,谁要和那个呆子谈恋爱啊!”
“爱而不自知的样子真的是,怎么说呢……”同队的星海前辈接到这类问题采访的时候,都会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在一旁端正坐好等待接受采访的牛岛非常坦诚地接了下句:“令人发指。”
杂志社负责体育运动的部门主编听刚刚出外勤回来的属下说,影山今天下午打比赛之前一直在用手机看日向的比赛直播。再想想电脑里存着的今天早上刚发来的采访稿,记者问他接下来的安排里最期待哪一场比赛,他居然不假思索地说想和日向比赛。
明明未来三四个月都不会遇上日向!
期刊杂志和电视节目时不时搞搞联动是很常见的手段,不过难得能找到合适的题材,因此好机会并不多。
“这次用直播访谈的形式怎么样?在年轻人当中很受欢迎,这样一来,就更容易把观众的兴趣点牵引到杂志上的彩蛋内容上,而且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体育节目新来的年轻导演按照自己脑海里构想的美好蓝图如是说,“说不定咱还能做出上下期,或者你那边出个系列也不是不可以啊!再者说,一次访谈够咱们两家用,多划算。”
“哎哟,满足观众好奇心嘛,其实大家都懂他们就是普通好朋友啦,学明星炒个cp而已~”
不论主编担忧有多大,最后依然败在了导演天花乱坠的形容和比喻上,答应将直播结束后的保留部分改成文字版,作为彩蛋发出。
访谈安排在一周后,期间影山有一场小型的非正式练习赛,应比赛对手的要求,并不面向外界开放,只有杂志社和栏目组的工作人员去取材。练习赛打了一天,外勤人员抱着相机纸笔一脸兴奋地来,满脸懵圈地回。
结果被影山的发球扣杀硬生生打哭了。
人还没哭完,影山立马凑过去补一句:“就这技术还想给日向托球?”
主编额角的青筋跳得像下一秒就要飞出来了似的。
现在取消访谈还来得及吗?
纵使少部分人极度抗拒周五的到来,可是奈不住俱乐部给影山放了一整天的事假,下午两点的直播,访谈主角早上十点钟就到了。
要问为什么——
“那个呆子在这附近,顺便来看一下他的训练情况。”
其实你只是觉得更方便寻个借口找日向吃午饭吧,呵。
桌上堆了几大沓文件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主编在十点半被导演助手拖到了电视台大楼。
“你先找人重新做个采访,即兴的那种,我都跟他说好了。”导演眼里迸发出八卦之神的光芒。
可是我没跟他说好啊!
还没到中午就已经一脸疲惫的主编被导演一把推进了化妆间,临走不忘把小助理也塞进来打下手。
各种离奇传言满天乱飞的主角——影山飞雄选手老老实实地坐在化妆桌前摆弄手机,像是在等某个人的回复。
门口的动静并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喧闹,影山闻声转过头来,正正好对上主编的眼睛,愣了一秒后马上起身问好。
尽管很早以前就知道影山长得好,照片也看过不下百张,可到今日一见,连亲自跑了上千个采访现场、自认阅人无数的主编也看懵了半秒钟。
原来这个人不上镜吗?
近年来体育界出了不少帅哥,光排球这一项运动,镜头捕捉到的帅哥美女就多得数不过来,很大部分是影山高一那年春高上惊才绝艳的高中生们。
虽然各有各的亮点,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高富帅们和高帅们罢了,每一个都让人印象深刻。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优秀帅哥二传手,交往的时候感觉说不定是个耿直的憨憨型排性恋,提到日向的时候又很微妙——提前采访完影山的主编对导演如是说道。
“所以你们聊了什么?”导演不死心地问,毕竟他也不好意思直说把主编推向影山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想提前探好口风,早做准备。
“……”
忐忐忑忑等到直播开始,导演安排了经验丰富的年轻主持人——更懂得同样身为年轻人的影山的语意,也能更好找到话题点。
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万。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次直播会出这个问题?”
“影山飞雄身上除了排球,还能有日向翔阳以外的第二个话题可炒吗?”
不得不说,确实。
镁光灯下的两个人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主持人不负众望率先发起攻势:“听说影山选手最近状态很好,听说一度把对方年轻的二传手打哭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事呢?”
影山紧紧蹙眉,似乎在回忆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事:“如果说的是上周那个练习赛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谁知道他居然哭了……说话伤害到你真的很抱歉。”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镜头说的,能公开道歉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弹幕里的观众纷纷表示理解。
主持人没想到影山居然敢正面承认这种不利于自己形象的事情,忍不住追问:“实说什么呢?”
影山直接反问:“难道他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还想给日向托球吗?”
“意志不坚定,具体是指什么呢?”主持人一边安慰自己影山的形象是理智帅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
理直气壮的影山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把给日向托球视作梦想,但是又对和牛岛前辈成为搭档心生向往,这不是三心二意是什么?”
被强盗逻辑重击的主持人卡了好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牛岛若利选手不是您的队友吗?而且据我所知日向翔阳选手直到现在都非常喜欢和不同的人比赛,还经常表示想和厉害的人搭档哦?”
“……”影山这么说是有他的理由的,毕竟他也是个……是个什么来着?啊,对,是个帅哥……之前说什么帅哥来着?
“他们两个是小学生吗?!”气得眼前发黑的导演在场边抓着主编的手帮忙掐人中。
“嗯?”迟迟等不到主持人接话的影山发出疑问。
“啊?哦哦,”主持人如梦初醒,瞟了眼旁边捂着心口随时会撅过去的导演,“所以说他意志不坚定究竟是?”
“他对日向没有日向对我执着,”不等主持人再问影山自觉补充,“也没有我对日向执着,怀着这种并不是唯一最终目标的心情和日向搭档,很快就会被甩在身后的。”
主持人在桌子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所以您和牛岛选手搭档也是为了最终能和日向搭档吗?”
“两回事,但是我一直在和他对决,一直都是,我的未来里必须要有他。”
实在接不上话的主持人开始自暴自弃乱找话题:“……那您们二位高中的时候不是一直搭档着吗,这要如何对决呢?”
“……你不懂,”国语成绩一直不太妙的影山放弃形容他和日向之间的默契,“日向才懂。”
要被小情侣烦死的主持人不想再自讨苦吃,给多少钱也不吃,果断换了话题,询问影山的训练状况、比赛安排和职业规划,甚至还有一些个人问题——不过都没过界罢了,不知道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实在不想听老双标人喂狗粮。
哪怕使尽浑身解数转移话题,影山都能绕到日向身上,说起日向恨不得脸上能出气的孔都拿来当嘴使——队友怎么坚持到今天还没缝上他的嘴,主持人疯了。
一个小时的直播很快接近尾声,懂得观众需求的主持人十分识相地开启最后一个话题:“您认为自己最大的敌手是谁呢?”
“日向翔阳。”干脆又直接。
“啊,哈……”主持人的眼神逐渐考究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日向翔阳选手对于您应该不止是这层意义吧?”
“可是你只问了敌手啊。”不愧是逻辑清晰的二传手。
“那其他层呢?”
“某种意义上说,我是第一个发现他排球潜能的人,而且我和他还是竞争对手、校友、队友,之前还合租过,应该算是室友……”
这边影山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那边被降维重击了一下午的主持人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你没和他谈恋爱吗?!”
被这种突然袭击震住的影山下意识忘了说敬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他谈恋爱?!”
主持人铁了心要打醒他:“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
“我才不喜欢他!”
影山正直的眼神激怒了主持人,什么职业道德,滚一边去吧!
“你就是喜欢他!”
“我不就是和他认识十年期间一直有联系而已,这也叫喜欢?”影山发出质问。
主持人不甘示弱:“那你未来规划里除了家人还有谁?!”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谁!再说一遍!”
“日向!日向翔阳!”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爬上凳子气急败坏地指着影山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就是喜欢日向翔阳!”
“我喜欢日向翔阳吗?!”
“你喜欢!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不喜欢日向翔阳,我现在就直播生吃导演!”
不知道是不是为导演的人身安全担忧,此时此刻的影山表情十分空白,半天也没接上话,捋了好一会儿脑子才缓过来:“……原来我喜欢他啊。”
“废话!”主持人用两个字简单粗暴地结束了访谈。
比大家晚了几千万步认清自己感情的影山脑子还很混沌,只能跟着指示木愣愣地告别:“大家再见。”
“感谢大家收看本次直播,下次我不会再采访他,以及,”整理好情绪的主持人停顿了一下,面目狰狞地对着镜头怒吼:“影山飞雄就是喜欢日向翔阳!他们两个没一腿我就没有腿!”
场务七手八脚地架住往镜头前冲的主持界新星:“不至于不至于。”
直播这一个小时内,热搜前十基本被影山包揽,#影山终于发现他喜欢日向了#更是在最后几分钟冲上热搜第一,讨论量惊人,连话题后面都加了个红得发黑的“爆”字。
热搜里还混着#主持人为了生活要吃多少苦##主持人真不容易##主持人的崩溃往往只需要一个影山飞雄#这类魔性话题。
可惜影山只是个二传帅哥,比起无死角的小太阳级选手日向,路人收割率和圈外知名度大概可以说是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