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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好受不了是空间最近在传的猫猫对比图,这可能就是猫1吧

06:00——约的小点心,来一口蛋糕小影

p个表情包

珊瑚系整整齐齐的过了!

笑死一看就知道蛋糕谁买的

写不动了,有的地方懒得写就放过去了

ooc属于我,人物是墨飞的

微车

正文

世界其实很小,有一些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会突如其来的又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高影在去往专业课教室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尝试着叫了一声,一转头竟发现是自己的发小。

那个时候啊,邻里之间的关系总是和谐融洽的,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生也就顺其自然的玩到了一起。

后来那个男生的家庭出了变故,父母离婚,没

有人要的他便去了乡下住在了外婆家。小小的高影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和他一起玩了,一个人在晚上悄咪咪哭了好久。

高影听着男生平...

高影听着男生平淡的叙述很是感慨:"我说呢,都差点没有敢叫你,你瞧瞧变化多大。”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

"要迟到了。”关霆在一边说。高影才反应过来一样想发小介绍:“这是我室友,我俩在外边租房住的。他叫关霆。"“你好关霆,我是高影的发小苏礼。"

或许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吧,两个人虽然上的专业课不一样,但还是在分头前好好聊了一气。

(妈的写不来直接快进到醋疯了)

当关霆找到人时,小孩正在失物招领处和柜台姐姐聊天。"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会被领走啊我站在这里好久好久了。诶姐姐,你有看到刚刚和我一起喝酒的男生了吗嘿嘿他长得靓仔吧虽然没有我靓仔但是还是很靓仔!他人哪儿去了,说着要带我回家的呢人呢"

“高影。”镇南王已经站在了高影的身后。"回家了。"

“瓜霆是你啊!!走!咱们回家啦!”高影像一摊稀泥一样趴在他怀里蹭,把酒气蹭了关霆一身。关霆把醉醺醺的小孩领回了家,把傻小孩放在床上时他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像一只小猫,

神使鬼差的,关霆将手放在了高影的发顶。小孩的发质偏硬,但摸上去却是让人舒服的手感,关霆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多揉几下不要紧,但把自己心里的不满给揉了出来。就像是发酵的面团,气孔早就遍布在面团内,只有揉一揉才会发现。

关霆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的。他乡遇故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高影是否有些忘形了

他在担心小孩会跑走。

但小孩还在睡觉呢。关霆叹口气,给高影掖掖被子出了房间。

高影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他只知道自己喝醉了,然后被谁扛回了家。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王爷。

比较离谱的是他睡醒的时候也是晚上。

“”高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竟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我靠,我睡了那么久的吗”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翘一天课,不挂科都有鬼。

“醒了”关霆适时推门进来,“可有哪里不适”高影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腿然后摇摇头:“没事!靓仔我好着呢!"

“好着呢”关霆危险的眯起了眼:"那昨日醉如烂泥的应当不是你。”高影直觉不对,今天这人本就冷酷的脸比平日更加臭,自己得小心点不然小命不保。

“昨天…昨天那是开心嘛。和朋友出去撸串儿不得喝点就酒啊,你说是吧王爷。”高影小心翼翼的说。

“然。”关霆仍旧用那种危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影看。“王爷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啊,人家要害羞的。”靓仔红着脸别过头拍拍身边的空档:“王爷坐。”镇南王很给面子的坐下。

“我说,胤霆,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臭着张脸。谁惹你不开心了我们去教训他!!”高影说着朝空气挥拳,很勇猛的样子。"并未,你睡了一日我耳根清净了一日,心情大好。”“额…王爷,这回是小的不对,以后不会再喝的这么烂醉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高影察觉出一些端倪,攥着关霆的袖口晃了晃。

“你还知道自己喝的烂醉”关霆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捏着高影的肩把他按倒在了床上,幽绿的眼睛像是晚上猎食的狼。

“王爷我。。。”高影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镇南王低头堵住了这张不断撩拨他怒气的嘴,氧气在暧昧的水声中渐渐流失,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像颜料一样粘稠。

之后的切入正题迅速而又猛烈,高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顶得错了位。就像是大西洋颠簸的浪潮,海洋裹挟走了两人的理性,从海平面向下一直到达海底一万六千米。

关霆感觉到高影正把头埋在自己右边的肩窝里低声喘息。他的男朋友一度偏爱这个地方。这里曾经被太岁附身的高影撕咬的血肉模糊,高影总会带着歉意与无限的缱绻在这个地方厮磨上许久。

他们在无数个夜晚尽力的汲取对方身上的气息,关霆看到过这双暗红色的眼睛一次又一次染上自己的颜色,看到过他的眼睛里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自己。

于是关霆缓下了动作,带着歉意亲吻着高影的颈侧。

高影在这一次激烈带有疼痛的情事中意识到王爷估计是吃醋了,一句话都不回他。也是,最近可能真的太忽略胤霆了。小孩这么想。当他从海底浮上水面有了一丝丝的清醒时,他将手放上关霆的背,顺着长辫子一路抚下去:“我在,王爷。我在。"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少年的心思细腻又柔软,总是能看破长者心里那些难为情的小心思。

关霆轻轻在高影肩窝烙下一吻,顺着锁骨一路细细密密地吻到下颌再吻到鼻尖。

“我知道。”

当关霆终于抽身离去时,小孩被折腾得满身暧昧红痕,腿间的肉被掐的软烂,被欺负的不轻。太狠了。关霆头疼地想。

他抱起神志不清的少年向浴室走去。

(洗了两次我不说。)

作者的碎碎念:

复健了一个寂寞,感觉还是很烂我说。

马上开学啦,以后可能更新会不定时。

活动名称:《与影书》活动日期:10月26日0:00至24:00活动tag:与影书、高影1026生贺2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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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年甲戊月辛亥日,是这靓仔出生日。己亥年甲戌月丙申日,是这靓仔及冠时。予一纸书,许你晨光灿烂,前程荼锦。

十月二十六号不见不散...

十月二十六号不见不散!*(′`)*

全文2w+

吴邪第一视角

九月中旬的时候,小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说他可能有事需要我帮忙,让我速来长沙。解家的大本营在北京,但小花的童年和少年是在长沙度过的,在他成年之后,我知道小花有时候会一个人回到长沙,在二月红的老宅子里住一夜,第二天离开,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我不知道这一次他在长沙是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小花的第二条消息已经来了。他说,路费报销。我立刻开始看票,长沙是一个特别适合吃喝玩乐的地方,办完事情之后,我可以带着闷油瓶和胖子在这里过一个国庆黄金周。唯一的问题是长沙近些年似乎成为了一个网红城市,在假期里人可能会非常多,摩肩接踵,步行街会拥挤到寸步难...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小花的第二条消息已经来了。他说,路费报销。我立刻开始看票,长沙是一个特别适合吃喝玩乐的地方,办完事情之后,我可以带着闷油瓶和胖子在这里过一个国庆黄金周。唯一的问题是长沙近些年似乎成为了一个网红城市,在假期里人可能会非常多,摩肩接踵,步行街会拥挤到寸步难行。当然小哥可以跳起来踩着路人的肩膀和头移动,但那样我们马上就会登上社会新闻。

长沙下雨非常厉害,我上一次回来还是清明的时候,回来扫墓,赶上长沙下暴雨。但这一次天气就很好,我们到达长沙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

小花的确在二月红的老宅里。这座宅子当年是官宦人家所有,1938年在大火中烧毁了,那家人倾尽财力重修了宅子,之后又因为变故把宅子贱卖了,辗转到了二月红的手里。

这宅子的庭院里有一棵很多年的枇杷树,非常的高大,奇特的是所结的果子一年甜一年酸,从来不会出错。甜的年份里,如果小花心情好,就会派人给我们送几筐枇杷,酸的年份里,如果小花心情不好,也会派人给我们送几筐枇杷。但因为我们都是白吃小花的枇杷,所以就算真的很酸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我心道黑瞎子一定也在这里,于是我一进去就问小花:“黑瞎子呢?”

“徒弟,师父我在这儿呢。”头顶响起黑瞎子懒洋洋的声音,“往上看,再往上,对了。”

此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枇杷树上,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钓线一直垂到我们脚下的水池里,一群锦鲤在水池中慢慢游动。

黑瞎子笑了一下,“钓两条鱼,晚上给你们加餐。”

黑瞎子身上一直有一种强大的旁若无人的气质,这使得他在做一些自认为非常正常的事情的时候,有了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变态的感觉。

我靠近小花,说:“有种说法,吃自家院子里养的锦鲤会败掉财运。”

小花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匆匆地一摆手:“你这么霉的一个人都站在我的院子里了,就算再养一池锦鲤也没什么用,他想钓就钓吧。”

黑瞎子笑出了声,我被戳中了痛脚,非常不爽,但又没有办法反驳,而且我欠小花很多钱,只好忍气吞声。

穿过庭院之后我才发现小花竟然还有别的客人,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不会发生,小花不会允许外人进这座宅子。尤其是那人看上去其实不像客人,他面对小花的时候非常的卑躬屈膝,捧着一个很精美的绸缎盒子,不住地低声对小花说着什么。

我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是七八方素章,质地非常莹润,有隐隐的宝光。我从前做拓片生意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个玩印章的朋友,见过一些好东西。这个盒子里的素章,一看都是非常贵重的。

我又去看那人的脸,发觉有点熟悉,用胳膊肘捅了胖子一下,问他见过这人没有。胖子的眼神比我毒辣,看了两眼就说:“平老六嘛,这孙子早年在北京混不下去了,跑南边来了。”

他右手在左手掌缘点了两下,“六指儿,就他。”

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好色,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但特别喜欢找女大学生。小花的伙计抓到他是在一个大学城附近的照相馆里,他陪着自己刚泡上的小女朋友,照那种当时很风靡的最美证件照。小花把他的左手摁在桌上,用照相馆裁照片的那个工具,把他那根多余的手指给剁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作为债主,小花对我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心慈手软。欠小花的钱,我这辈子应该是很难还得起了,但平老六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债还完了,他带来的那一盒素章,是作为利息。

小花轻轻地点了下头,“我收下了。”

然后他伸手在盒子里翻拣了一下,拿起一方鸡油黄的素章,看都没看,随手丢进了水池里,然后是第二方,第三方,手起章落,连眼睛都不眨。

胖子心疼得恨不得下水去捞,这种顶级成色的东西,其价值早就远远大于同等质量的黄金了。平老六人都傻了,小花看他一眼,“你紧张什么?我刚才说我收下了,就代表你的债还完了,只不过我留着这些东西没什么用,暂时也找不到名家来刻。”

说话间他掂起最后一方素章丢了出去,却没听到噗通的落水声。那方玉石被一只纤细的鱼钩勾着飞了上去,被树上的黑瞎子一伸手就接住了。未经雕刻的素章都是四四方方囫囵个的,并且玉石致密,质量不会很轻,那么一只细小的鱼钩究竟是怎么勾住的,黑瞎子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黑瞎子握着印章打量一眼,啧了一声,“暴殄天物啊,这块给我吧,我来刻。”

我抬起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治印呢?”

黑瞎子从树上一跃而下,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他问小花:“想刻什么字?‘解雨臣’?”

震惊错愕交加的平老六已经被人带下去了,小花站在枇杷树的阴凉下玩手机,头都没抬,“我用不上,你随便刻吧。”

黑瞎子就笑笑,“那我刻自己的名字了。”

我心说,让黑瞎子刻他自己的名字,他可能会刻齐德龙,齐东强,齐达内,齐天大圣,齐齐整整一家人,总之不会刻他的真名,不管他刻了什么不着调的东西,这方印算是毁了。

唯一的好事是黑瞎子手里拎着的桶里面一条锦鲤也没有,今晚不用吃奇怪的加餐了,瞎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没钓到,钓到了很多人民币。

九月的长沙依然非常热,胖子已经扑进房间里吹空调了,闷油瓶站在我身后,目光平静地看这座老宅,不知道他当年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我问小花,这次叫我们来是需要解决什么事情,小花没说话,把我让进屋。我发觉他确实是有些疲惫,其实这些年小花似乎也有了抽身的意思,但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小花的背后,有很多张嘴指望着他吃饭,他身上责任比所有人都要重。还有很多东西,在平时能够成为助力的东西,当他想要抽身时,那些东西都会变成阻力。把小花的日子给我过一个月两个月可能都还可以,过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受不了。

而且小花在外面的时候,状态永远非常的饱满,像超人一样,我见过很多次,他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和衣躺半个小时,起来就可以神采奕奕。

小花看着我,笑了一下,“我想让你见一个人,看到他之后,你不要太惊讶。”

胖子来劲了:“什么人啊?就算你现在拉出来一个活的西王母,胖爷我心跳可能都不会超过100,当然你要是拉出来一个半裸美女给咱跳脱衣舞——”

我没让胖子把话说完,伸手把他嘴捂上了,因为接下来的话非常不适合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听。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嘴张开了,我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惊讶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能够让我惊讶的人或事已经非常的少,但是我眼前的这个小孩,他给我的感觉太复杂了,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缓缓地看向小花,小花冲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小孩为什么会给我那种异样的感觉,因为他所有的轮廓,包括神态,非常像年幼的小花,像我记忆中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童年玩伴。

与此同时这小孩还戴着一副儿童墨镜,他站在小花的腿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胖子依然被我捂着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黑瞎子那边看,而我身旁的闷油瓶,脸上则出现了一种专注但又有些疑惑的表情。

我克制不住地瞟了一眼小花的肚子,“你生的?”

小花看过来的那个眼神让我觉得,我欠他的钱在一瞬间翻了三成的利息。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问话方式,“小花,这是……你的私生子?”

小花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胖子已经凑到那小孩身边了:“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小花儿爷啊!”

他伸手去摘那小孩的墨镜,闷油瓶立刻说:“不要碰他的眼睛。”

胖子伸出去的手一瞬间就停住了,说:“小哥你别吓我啊,我这还没碰到呢。”

小花则叹了口气,这一瞬间他显得非常温柔,说:“没关系的。”然后伸手把孩子的墨镜摘了。

看到那小孩眼睛的一瞬间,我,胖子,甚至包括小哥,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看向了黑瞎子。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说:“我就知道,这个便宜爹我是当定了。”

如果说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黑瞎子摘下眼镜来的样子,但我们在多少了解过之后,都会有一个自己心里的判断,那么这个小孩的眼睛,就是把黑瞎子的眼睛给具象化了。甚至可以说,黑瞎子的眼睛如果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就会变成这个孩子那样。

胖子伸手在那小孩的眼前晃了晃,“这是几啊?看得见吗?你的眼睛可以见光吗?”

小孩特别酷地把墨镜又戴上了,一开口,蹦出来一串日语。

“我操,叽里咕噜的这还是个小鬼子!你俩老实交代,胖爷我不会搞歧视的,”胖子转向黑瞎子和小花,“你俩到底谁有倭人血统?”

小花懒得理胖子,跟那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孩说:“讲中文。”

小孩就用中文又说了一遍:“我叫漆淼淼,我可以看得见。”

这时候不仅是胖子,我自己的认知也几乎到了一种极限,这个小孩长得太像小花了,说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眼睛,这是最匪夷所思的一点。

小花的表情非常的古怪,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这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堂姐的孩子。我堂姐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再得到她的消息,就是有人替她把淼淼送过来了。他姓漆,三点水的漆,三水淼。”

胖子嘀咕了一声:“这名字起的,晚上得尿不少床吧。”

漆淼淼说:“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外甥像舅,要这么说的话,也能解释得通,起码这比小花能生孩子所带来的的冲击小多了。我又看了黑瞎子一眼,被他敏锐地发现了。他就笑笑:“怎么着?你觉得我当年拐骗未成年少女离家又始乱终弃不成?”

我立刻站到小哥的右边,躲开黑瞎子的脑瓜崩射程,就听到小花又说:“送他来我这的人,我已经查过了,但没得到什么线索,只知道我堂姐确实已经去世了,生前给了那人一笔钱,带这孩子来见我。至于淼淼的生父,一概不知道。”

我有点知道小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毕竟我们俩的思路有时候挺相近的,我问道:“所以你找我们来,是让我们玩小蝌蚪找爸爸的游戏吗?”

小花伸手按住了额角,微微低头,笑了一下,这个动作被他做得很好看,小花跟我不一样,一直到现在,他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跟我当初在新月饭店里见到的那个穿粉衬衫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其实美丽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或者说,太过于美丽的人或事物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脆弱,但小花,几乎可以说,他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最坚强的一个。

我其实是猜到了小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才故意那么说来活跃气氛的。

“根据我堂姐生前留下的信息来看,淼淼的眼睛是被他的生父治好的,但是淼淼自己完全没有记忆了。”小花的语气很沉着,“我确实是要找到那个男人。”

当晚小花做东请我们吃饭,其实我们这群人对那种高规格的山珍海味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去那种很市井的大排档,撸串,喝啤酒,整个人反倒很舒服。

第二天,我醒得非常早,夜里应该是下过雨,整个庭院里的地面都很潮湿,我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发了一会呆,发现黑瞎子一直坐在树后面。

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他支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治印的工具一字排开。黑瞎子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柄刻刀,正端详着手里的那块石头。

虽然是清晨,但树下的光线其实是不够完成治印这种工作的,但这对于黑瞎子来说就不是一个问题。在越暗的地方他看得就越清楚。

黑瞎子对我凑过来的动作完全没反应,我向他讨那方鸡血石素章看了看。这石头色入地张,血质深沉,一拿到手里就有一种温润生凉的感觉。我对这种石头多少有点了解,像这种颜色凝而不散又无比细腻的品质,是珍品中的珍品,受刀不崩。

我把素章在手里过了一下,又还给了黑瞎子,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刻刀转着玩,锋利的银光在他指间绽放开,看得我有点胆寒。

当年黑瞎子给我特训的时候,教过我用刀,最基础的一点,就是让我在任何需要使用刀的场合,都必须用这把刀来进行。这样练到最后,再拿着这把刀,做任何的事情,都不会有它会割伤自己的恐惧。

但像黑瞎子这样,已经不是在用刀子,而是在玩刀子,以我的资质,这辈子估计也练不成了。

他一直看着那方素章,可能是在构思,我知道治印的时候,首先是要制作字模的,这个过程中可能会经过反复的修改,然后拓到石面上,再根据字模来下刀。可是黑瞎子却做了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有做字模的意思,径直在印章平滑的底面上刻了一刀。

而且他下刀的样子非常的行云流水,好像就是随手刻的,而且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刻坏,眨眼之间就刻出了好几段很短的线条。我在一旁看着这几条短线,心道黑瞎子这到底是在刻他娘的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像个二维码。以后他再出去接活,拿着印章哈口气往人家手上一戳,让扫码付款,过一会手机就响了:支付宝到账一百万元。

我被自己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弄得有点想笑,继续看下去。黑瞎子很快又刻了两笔,这下我就看出来了,这是齐这个字的小篆体。

我顿时有些惭愧,当年我是做拓片生意的,竟然连齐字都没认出来。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因为黑瞎子根本没有按照齐这个字正常的书写笔画来刻,他是从字的中间部分开始刻的。

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在格尔木的疗养院里,黑瞎子给我的印象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在我看他做治印这么风雅的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虽然我多少听说过黑瞎子的出身和早年的经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活过两个时代的人,不能太简单地去理解他。

我注意到印章上,齐字均匀地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面积,顿时有种兴奋的感觉。听说黑瞎子的真名是四个字,不知道他会不会突发奇想,这次真的刻自己的本名。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下一个字是什么。黑瞎子连头都没抬:“再往下的内容,观看是要收费的。”

我立刻把脖子缩回来,在心里大骂黑瞎子。

不多时其他人也都醒了,只有小花还没起来。睡懒觉对于小花来说并不多见,我知道小花很多时候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而他在外面劳心劳力的程度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比的,因此我也没有去叫他。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发觉能安安稳稳睡着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胖子打发闷油瓶去外面买早饭,长沙粉面很有名气,胖子立即开始点菜,还有糖油粑粑和炸饺子一类的食物。我有点怀疑闷油瓶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别到时候走丢了我们还得找他。

没想到闷油瓶很快就回来了,拎着好几人份的早饭,让我刮目相看。黑瞎子已经把印章和治印的一套工具收起来了,我们就在那张小桌子上,准备吃早饭。

漆淼淼也醒了,正在池塘边跟胖子下五子棋,胖子这个人看着很粗,实际上很会跟小孩相处,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花竟然还没有起来。我沿着二楼的廊台走到小花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我就把门推开了。

一踏进这间屋子,我立刻发觉这里面和外面的温度湿度都完全不同,然后我明白了这种差异的原因。这是一个收集着二月红所有遗物的房间。墙上挂着很多套华美异常的戏服,上面的金线和明珠都是真家伙,绣工极其的精致,玻璃柜里从上到下摆放着璀璨华丽的头面。

我突然想到,这么多年,小花有时会回到长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睡一觉,睡醒了,第二天去面对那些步步紧逼的豺狼虎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里间的门打开,小花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额头上挂了一层汗,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小花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他在练功。我看了一眼,门边立着一排长短不一的棍子,看不出材质。在四姑娘山的山洞里,小花就是用这种棍子,轻盈地从洞壁上翻过去,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这都是从小苦练出来的,讲究童子功,半路出家的人,除非身体天赋异常的好,否则很难达到。

吃过早饭之后,小花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快递,拆开之后,里面是两幅经变图。第一幅尺寸很小,很明显是从某一幅经变图上裁下来的,上面绘有许多护法神。而第二幅,则是完整的经变图,极其的华美庄严。一看之下,我是非常震撼的,闷油瓶伸出手,手指从经变图上缓慢地划过,就道:“是真的。”

听到闷油瓶这么说,坐实了我心里的判断,这两幅经变图的规制、风格,很明显是从敦煌的某座洞窟中揭下来的。我知道小花非常有钱,但是摆在我们眼前的这两幅经变图,已经不能用货币来衡量,是那种进入国宝行列的,真正的无价的东西。

胖子显得非常亢奋:“大花,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渠道!”

小花看起来也非常惊讶:“这不是我的。”

快递的外包装上,寄件人那里很明显是一个假名,寄件地址则有点意思,是长沙周边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寺。小花轻轻地皱了一下眉,那边胖子已经凑近了去看经变图中央的佛陀,问:“他这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黑不拉几的,跟个碗似的,如来佛祖也要饭啊?怎么这极乐世界连饭也吃不饱。”

我立刻拍了胖子一下,不让他继续造口业,说:“这不是如来,是药师佛,他左手托的是一个药钵,右手结施无畏印,这是很经典的药师佛的形象。”

药师佛又叫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教里有九横死的说法,就是九种非正常的死亡方式。药师佛看到了众生苦难,发十二大愿,来救济九横死,使一切众生病苦皆除,得到安乐。药师佛传到日本之后发扬光大,日本奈良有名的药师寺,里面供奉的就是药师佛。

图上所绘的药师佛说法的背景就是净土世界,最上方有很多乐器漂浮在空中,不鼓而自鸣,下方的画面则是亭台楼阁,里面有不计其数的珍禽,诸菩萨在宝地上行走,手里托着雕花的器皿,里面还有盛开的花卉,以及点灯、树幡等供养的画面。

最中央的药师佛,头顶放出六道金光,我后来查过,这六道金光代表的是药师佛所发的第一大愿: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而在玄奘的记载里,药师佛国以琉璃为地,金绳界道,城阙宫阁轩窗罗网皆七宝成,亦如西方极乐世界,功德庄严,等无差别。

这一幅药师佛经变图极度的华美,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我忍不住又凑近一些,忽然听到闷油瓶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心道小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转头去看他。

闷油瓶指着经变图中在栏杆上起舞的珍禽,道:“人面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一眼,头皮瞬间炸了一下,我当年因为这种人面鸟吃了不少的苦头,在我们的数次行动中,这东西的雕像、壁画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可以说是阴魂不散。胖子真是个乌鸦嘴,昨天还拿西王母来开玩笑,今天西王母的人面鸟就追过来了。

当年云顶天宫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去查过这种人面鸟,在佛经里面,这种鸟叫迦陵频伽,又叫妙音鸟,紧那罗作为天龙八部中的歌神,声音都比不上迦陵频伽的美妙。我当时拼命回忆跟胖子挤在那条石缝里,被人面鸟围攻的时候,这玩意儿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大脑一片空白,可能在那种极限的情况下,脑子里只有保命这么一件事了。

黑瞎子背着手,慢慢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画看久了,感觉有点奇怪。”

我又重新去看这幅药师佛经变图,不知道是人面鸟带来的冲击,还是黑瞎子的话带来的心理暗示,越看越觉得画面之中有种诡美的感觉,像是能够吞噬人的心神。

“比起人面鸟来说,这一幅可能更加奇怪。”小花看了我们一眼,把手机递了过来。

在我们研究那幅药师佛经变图的时候,小花用手机把另一幅局部图拍了下来,发给了一个在这方面造诣很深的朋友。他一看就笑了,反问小花,怎么拿个仿制品来寻他的开心。小花就问,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的。

那位朋友说,就是从他手下随便找一个研究生过来,也能一眼判断出这是假的。主体的绘制风格仿的是盛唐时期,绘制内容则是弥勒经变中的诸神护法。严格来说,净土世界歌舞升平,是不需要诸神守护的,但弥勒经变中一般都有天龙八部等诸神护法。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们手中的这幅画里,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护法。

他用红圈把这个不应该存在的护法圈出来了。这个护法隐藏在所有护法的最后面,无论是轮廓还是颜色,都显得非常的模糊。

那人继续说,这个护法叫做鬼子母,特征是面目狰狞,怀抱一个婴儿。鬼子母本来是佛教造像中的常见题材,但是弥勒经典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鬼子母。

经变是佛教美术史中的一个专有名词,经指佛经,变是变相或者变现的意思,经变图就是把佛经形象化,用图画的形式来阐明佛经里的内容。

那么,一个不曾出现在弥勒经典中的护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弥勒经变图之中呢?这就相当于在火星上发现了一块月球岩石。

闷油瓶是不会跟我们开玩笑的,他说这东西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胖子开口就说:“会不会是这样,画这幅画的画师,觉得这缺一块儿也不怎么好看,或者他比较恶趣味,在这添了一个鬼子母。”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唐朝皇室尊崇佛教,敦煌许多洞窟的修建都来自于天子意志,耗资巨大,直接跟皇帝负责,画师也不会是普通人,他一定不敢。”

我慢慢地说:“抛开这两幅经变图的蹊跷,我觉得它们有另一重意思在。你们看,药师佛可以除去众生病苦,我刚才查了一下,九横死的第一横死就是患有病痛无药可医而死,而药师佛发愿要清除九横死,这么说吧,这是个治病救人的佛。这个鬼子母,就更明显了……”

小花接过我的话:“抱着婴孩的鬼母,指的是我的堂姐和淼淼。”

这下情况就很明显了,一定有一个人,知道黑瞎子眼睛的情况,也知道漆淼淼的事情,他在下钩子给我们。

小花的样子反而轻松不少,我能够理解他,比起毫无头绪和信息的死胡同,只要有信息,就算前面是个陷阱,起码我们也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走。

小花立刻安排伙计去查今早那个快递员,看看他有没有在其中做手脚。消息回来得很快,快递员一切正常,我们的目光就落到那个寄件地址上。一个佛寺。

看起来,那个给我们下钩子的人,很希望我们能够去到那个佛寺。

事不宜迟,我们准备下午就去那座寺里探探虚实。为了安全,小花把漆淼淼留在家里,让人照看着。

出发之前,胖子反复念叨了几遍那座寺的名字,突然哎了一声,说他年轻那会儿当兵的时候,有个湖南籍的战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大彻大悟了,就在这座寺里出的家。

小花本来已经拉开车门,听到胖子的话,回手把车门关上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胖子大咧咧地说:“大花,你别担心,我那战友非常靠谱的一个人,跟我关系也相当好,有熟人好办事,这事儿就包你胖爷身上了。”

我说:“胖子,我怎么觉得这事那么不靠谱呢,跟你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出家了也是花和尚吧。”

胖子非常不服气:“天真,你这就不客观了,你看,你也能跟我尿一个壶里,那你是什么?”

我跟胖子斗了两句嘴,小花已经做了决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全部的人都去寺里,如果有什么事会很被动。而且,我刚刚想到了别的事情,必须要查一查。”

我则向小花询问了那个送淼淼到他这里来的人,虽然小花已经查过了,但我总觉得他会是一个突破口。因为小花的堂姐临终前是把淼淼托付给了他。能让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托付出去的人,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会特别简单。

解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解家的女儿能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逃离出去,且这么多年没有一丝一毫的暴露,小花的堂姐一定是一个手段很猛的强人。

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我,有时候比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人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一旦突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花把那个人的地址发到了我的手机上,至于他自己,我问过之后,小花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太大把握地说,他先去尝试,有结果的话再告诉我。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出发了,黑瞎子开车,我带着淼淼一起去找那个人。淼淼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依然抱着一丝希望,他能在见到那个人之后想起什么来。说起来他也不是我带在身边的第一个失忆的人了,不知道我这是什么运气。

按着小花给的地址,我们到了才发现,那是湖南省博物馆,而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湖南省博的一个保安,同时得知,他已经两天没有来上班了。我给另一位保安塞了两包烟,他告诉了我们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也无法接通。

线索在这里断掉,打小花的手机,他也不接,可能很忙。只有黑瞎子态度非常轻描淡写,我们都在为他的眼睛而奔走,他倒是对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仿佛眼睛最终能不能治好并不重要。

“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为了全瞎之后的生活做准备,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不是一瞬间失明的,我的视力是一点一点失去的,这给了我一个适应的过程。”黑瞎子笑笑,“如果一件事情你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不如趁早调整心态,跟它共生。”

但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们就会为了这个可能性而去努力。我们五个人,不管是谁面对这种结果,其他人都一定会拼尽全力地帮助他。我不想用一些很肉麻的词汇来形容我们,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言明的。

黑瞎子说:“来都来了,我带你见见我的老情人吧。”

我猛地扭头看他,脱口而出:“你不要害我!”为了黑瞎子的事出钱出力是一回事,为了黑瞎子得罪小花是另一件事。其实想也知道,黑瞎子在之前的感情经历不可能一片空白,但是我今天如果真的陪他见了老情人,那我不知道晚上回去的时候该怎么面对小花,这种事情上我一定是站在小花那边的。

黑瞎子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又笑了一下,“你以前肯定也见过的。”

排队过程中黑瞎子甚至掏出了刻刀,开始刻他那方印章。治印的时候通常需要特制的工作台来固定章体,保持稳定。黑瞎子完全不需要,他的手就是最稳定的工作台。

进入省博之后,黑瞎子熟门熟路带着我们,径直往一个展厅走。我一看他目标这么明确,心道不好,看来他来会过这个老情人很多次,已经跟串自己家门一样熟悉了。

不过当我见到那个所谓的老情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黑瞎子说的老情人就躺在我们脚下,一个特质的玻璃展台里,上面围着一群人,都在低头看她。

黑瞎子的老情人叫辛追夫人,是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一具极其罕见的不腐尸。国外发现的一些不腐尸体都是干尸,辛追夫人是湿尸,发掘出来的时候,她的皮肤都是润泽的,身体组织具有弹性,还有部分关节可以活动。

马王堆汉墓的发现震惊世界,辛追夫人的名气也非常的大,网上有很多人神神道道地说,不能看辛追夫人的眼睛,都是瞎说。辛追夫人在我们眼里简直无比温柔,说这种话的人应该给他们组织一个倒斗一日游,亲眼见过粽子起尸之后,如果没崩溃的话,他们全都得回来给辛追夫人道歉。

怪不得黑瞎子说我以前也见过,小时候跟着爷爷回来扫墓,也来过省博。马王堆汉墓出土了大量的漆器,简牍以及帛画,以及那件举世闻名的素纱襌衣。

我从前一直怀疑,会不会有九门的人参与发掘了马王堆汉墓,毕竟很多人通过洗白进入了文物系统工作。爷爷否定了我的想法,那时候十年浩劫尚未过去,九门的人都非常低调,而且那个年代考古队的人要求身家清白,他们这些人有老底子在,是进不去的。

而且马王堆的发掘规格很高,当时有一个军区医院修建地下室,施工中经常遇到塌方和可燃气体溢出的情况,湖南省博的专家立刻意识到,这下面有一座古代墓葬。因此马王堆属于抢救性发掘,立项之后由国务院批准,还来了很多北京的专家。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骗了我,或者说这不是纯粹的欺骗,爷爷只是选择性地告诉了我一些事,又隐瞒了另一些事。当时九门的精锐力量,全部陷在那一起史上最大盗墓活动之中了。

闲话休提,在我的询问之下,我才得知,发掘马王堆的考古队之中,虽然没有九门的人,却有一个同样也不清白的人存在,那个人就是黑瞎子。

关于黑瞎子,三叔当年的说法是,他是在千禧年前后才回的国,是长沙地头上一个硬茬子。我并不知道早在七十年代,他已经回来过了。想想也能得到答案,黑瞎子完全可以伪装成早年出国的华侨后人,这个身份可以给他带来很多便利。

黑瞎子不仅参与了马王堆的抢救性发掘,甚至参与了辛追夫人开棺的现场。

四层华贵的漆棺之中,在价值连城的陪葬品簇拥之下,辛追夫人泡在一种无色透明的棺液之中,立即被运往医学院进行防腐处理。

听到棺液这两个字,我立刻想起了雷城,我们说现代的科学技术已经完全可以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去俯视古代,但古代的一些技术,即使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也没有定论。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一定不能小看古人。

这种感觉实在非常奇妙,当年参与过辛追夫人开棺的黑瞎子现在站在我身边,我们共同低头看下去,下面的辛追夫人躺在明亮的玻璃展台里。

大腿处忽然被碰了一下,我低头,漆淼淼可怜巴巴地说:“我看不见。”

辛追夫人的尸体看上去还是有一些可怖的,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漆淼淼这么大的小孩看到。在我犹豫的时候,黑瞎子已经一把将漆淼淼提了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头朝下地对着辛追夫人的玻璃展台。

我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是怕如果这小崽子被吓到了,等下哭起来怎么办,我和黑瞎子很明显都不是能哄孩子的人。黑瞎子非常的淡定:“解家的小孩,他不会怕的。”

漆淼淼倒确实没有害怕,他看着辛追夫人的尸体,忽然轻声叫了一句:“妈妈。”

我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层玻璃非常明亮,差不多可以当镜子用了,倒映着一圈游客的人头。难道说小花的堂姐没有死,现在就站在这一圈游客里看着我们?

我立刻环顾四周,希望看到一个跟小花面容相似的女人。而黑瞎子的动作比我快得多,或者说因为他们两个有着相似问题的眼睛,他能够看到漆淼淼眼中的东西,而我是看不见的。

在那一瞬间,黑瞎子的目光已经锁定到了一个人身上。漆淼淼看的不是辛追夫人,而是一个玻璃所映出的一个女孩手里的镜子。那个女孩在对着灯光补口红,而她的镜子里能够清晰地映出另一个正在自拍的大姐,她因为误操作,点开了相册。那是一张照片,漆淼淼是对着那张照片叫妈妈。

所有这些都是后来黑瞎子跟我描述的,以我的眼力,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么曲折细小的事物。

黑瞎子胳膊底下夹着漆淼淼,立刻开始移动,他的速度非常的快,我在后面跟着,几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二叔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已经不适合下斗了。

最后我们停在了另一个展厅里,这里停放着辛追夫人的四层套棺。四具棺材从大到小依次摆放,外层是黑漆素棺,第二层是黑地彩绘棺,第三层是朱地彩绘棺,最小的那个漆棺上贴满了用羽毛装饰的贴花锦。

黑瞎子带着漆淼淼从四具棺材前依次走过,走到第三个朱地彩绘棺前面时,漆淼淼不动了,然后声音很轻地说了一串日语。

我蹲下来,问他:“妈妈睡在一个这样的东西里面,对吗?”

漆淼淼点点头,我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句话,我们就算不虚此行。

我们返回老宅的路上,漆淼淼一直很安静地坐着,黑瞎子则一边开车一边吹着口哨,吹成了一支曲子,我也听不出来他吹的什么。开过一个红绿灯之后,黑瞎子忽然踩了一脚刹车,我们后面的车被逼得一个急停,长沙司机脾气很火爆,立刻放下车窗破口大骂。

我问黑瞎子:“怎么了?”

黑瞎子摇摇头,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说:“你来开。”

我以为黑瞎子想到了什么,忽然走神才踩了刹车,没多想,主要也是被黑瞎子特训的时候习惯了,但凡他开口有什么指令,我像狗一样飞奔着就出去了。快开到二月红老宅门口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心里的感受顿时非常复杂,试探着问道:“刚刚你,眼睛不舒服?”

黑瞎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做师父的使唤自己徒弟还要理由?”他推开车门下车,溜达着进了老宅。

晚饭是我做的,漆淼淼非常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黑瞎子没有出来吃饭,我叫了两次,他不理我,我也就不管他了。

之后凑合把漆淼淼哄睡了,我回到院子里,给池塘里的锦鲤撒鱼食,撒完了感觉非常不爽,怎么我来了小花这里我还变成了老妈子,等他回来我要问他开工资。

胖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废话之后,又说:“天真,你放心,小哥在我旁边坐着呢,没丢,我得……我得撒个尿去。”

大意就是胖子在小花这里见到平老六之后,心思活泛了一下,平老六这个人色大胆小,虽然不讲义气,但是该怂的时候知道怂,拿捏好了是个可以做几笔买卖的人。平老六以前得罪了小花,才不敢在地头上露面,这次债还完了,肯定没那么快离开长沙,胖子让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建立一下关系。

我暗骂胖子财迷,还是把这事应了下来,并通过我三叔留下的一些老关系,去联络一下平老六,在此揭过不表。

本来以为来到长沙会热热闹闹的,结果五个人三个都不在,没什么娱乐活动,我睡得很早,不到五点的时候就醒了。

这时候天还没亮,我实在睡不着了,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走到院子里。夜里肯定下了很大的雨,廊下有了积水,很多枇杷叶子被雨水打落,掉进池塘里。

我发现廊台外面避雨的檐下坐着一个人,姿势有些诡异,用光晃了一下,是黑瞎子。他对我的骚扰完全没反应,看样子是在刻印章。我当时觉得很无语,不知道这人是没睡还是跟我一样醒得早,刻个章什么时候不能刻,非要做出这么神经病的行为,弄出了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后来我想起秀秀不经意带过的一句对黑瞎子的评价。神经病也是人,大套路还是人的套路。

当时秀秀的意思是让我被黑瞎子打到满头包之前,先半夜苦练到自己满头包,黑瞎子看我这个德行,说不定一心软对我好点。这话也可以这么解释,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马上就看不见了,这件事他自己早就已经接受了,但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很难接受,他想给这个人留下一件东西。这个时候他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我们带着淼淼到了北京,黑瞎子说,淼淼能在那个环境下一眼看到这具朱地彩绘棺,那是一种非常明确的记认。淼淼的年纪虽然很小,但是眼睛恶化的程度很深,据黑瞎子自己推测,等他继续恶化下去,快要失明的时候,可能也会产生这样的能力。眼睛可以像照相机一样,短暂地保留自己看到的东西,一切细节都分毫毕现。

即使小花堂姐的棺材跟这具棺材细节不太一样,但朱红色的漆棺,这么显眼的东西,制作难度也是很大的,只要出现过,不可能毫无痕迹。

我们来到琉璃厂,黑瞎子带着我进了一个铺子,里面的掌柜看到黑瞎子,让伙计下了门板,停止营业,把我们让到了后院,一位须发皆白,老得似乎都要皱成一节树根的老人,在等着我们。(这里要涉及到一个做漆器的世家,为了避免叙述啰嗦,我在这里简单说一下,这位老人姓洪,他父亲曾是清宫里的漆器匠人。冯玉祥把溥仪赶出宫的时候,这帮人捎带着全部给轰出来了,他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积蓄,盘了铺面一直做到了现在。)

洪老对着黑瞎子,行了一个我都没见过的大礼,不知道是什么礼数。黑瞎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这一套了。”他把拍摄的朱地彩绘棺递过去,洪老看了一眼,开口了,他说话挺费劲的,好多地方我都听不明白。

那个掌柜的执着笔,把能做出这种漆棺的人挨个写了下来,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漆同。

这个姓氏非常的少见,我跟黑瞎子对视一眼,黑瞎子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我却已经开始想,不会这么容易吧?这种感觉好像考试的时候全程没学,考前那一晚挑灯夜战,看了几道大题,第二天考场上全都出现了。

黑瞎子点了点这个名字,洪老又开始了他的叙述,依然是那种缓慢又古怪的气音,我仔细听也只能懂个七八成,大概记在这里。

这个漆同是一个日本人,本姓三井,在日本的时候就是学美术的,在故宫博物院里见到了一只永乐年间的剔红漆牡丹纹盘,一见之下,几乎失魂落魄,不知道怎么找来洪老这里,一定要学习这种工艺。

洪老非常痛恨日本人,坚决不肯教,但是这个三井,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死缠烂打,一定要学,中间因为签证到期不肯走,差点被遣返,回到日本之后马上又回来了。

为了学剔红这种技术,三井可以不再做日本人,他说美是没有国界的,他可以变成一个没有国家的人,终生不再返回日本。为表决心,他改掉了自己的姓氏,就姓漆,改名叫做漆同。

为了让洪老收下他做徒弟,漆同做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自己砍掉了左脚的五根脚趾,以此作为此生不再返回日本的证明,终生不再踏上故土。洪老大为震动,收下了他。

其实听到这里,我觉得洪老和这个漆同都有点毛病,但是别人也不是我,我也做过一些在别人看来疯狂无比的事情,达到目的,和为了达到目的所付出的代价,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

漆同的天赋非常之高,很快成为洪老的徒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而他最喜爱的,也是学习漆器制作的初衷,就是剔红。这种工艺也叫雕漆,在胎体上一层层地髹涂调好颜色的大漆,堆叠到适当的厚度时,用刀在漆上做雕刻。

洪老向我们展示了一件漆同当年学艺时的作品,通体朱红的盒子上,层层叠叠雕满了华贵的牡丹,其怒放的盛景几欲冲进人的眼眶。

我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问洪老,这漆同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生孩子。一直在旁伺候的掌柜说,此人是娶了妻,许多年里没有生育,后来有一年夏天,夫妻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旅游回来,大概是在当地的寺庙里诚心祷告,被菩萨听见了,回来之后,漆同妻子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

那掌柜说到后面,神情似乎有些为难,说:“孩子刚生下的时候,我还去看过的,那个孩子,有点古怪。”

漆淼淼就坐在我的怀里,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好像根本不知道,现在在说的那个小孩就是他。

“怎么个古怪?”

掌柜又说:“听说那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的,满月的时候我去看过,那孩子的眼睛……似乎会变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你,颜色就变了……到现在总有四五岁了。”

我立刻追问:“这个漆同现在在哪里?”

掌柜的跟洪老对视一眼,说:“他已经死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甚至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一点点希望之后,让你看着它是怎么熄灭的。

我觉得一团东西堵在了胸口,我缓缓看向黑瞎子,甚至有点害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黑瞎子竟然还笑了一下。

为了叙述完整,漆同夫妻的事情我也会记录在这里,起码在漆淼淼长大之后,让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抛弃他,相反,他们为了挽救他,作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漆淼淼不到两个月大的时候,眼睛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漆同和小花的堂姐(这里为了叙述方便,就叫她堂姐,反正我和小花有亲戚关系,叫一叫也没关系)带着漆淼淼去了很多医院,甚至见过很多邪门的人,最终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淼淼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了,但一个月之前,漆同寄来了一封信,内容是说,自己跟妻子都身染重病,大概命不久长,想到洪老,师徒情谊让他写下了这封信,以免洪老挂念这不肖徒弟,再也没了音讯。

洪老找出了那封信,交到了黑瞎子的手上,借着光,我看到信封上的地址,还是长沙。

走出琉璃厂之后,我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是一个惯性的动作,我是在找烟。在我不知道的什么时候,黑瞎子已经点了一根,我问他要烟。

黑瞎子咬着烟笑:“要是哑巴在这儿,你也敢说这句话,我就给你一根。”

我一瞬间理解了黑瞎子的意思,漆同一周前已经死了,按他信上所说,他跟堂姐都身染重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治好淼淼的眼睛所付出的代价。漆同给自己的师父留了遗信和遗物,却只字未提淼淼,应该是和堂姐共同做了决定,把淼淼托付给了小花。

堂姐不会不跟小花说明所有的情况,那个消失的省博保安,从寺庙里寄来的经变图,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股势力,在驱赶我们,让胖子和小哥去了江西,我和黑瞎子来了北京,小花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又打给小花,那边响起轻轻的忙音。我听到黑瞎子很模糊地说了一句:“吴邪,别告诉他。”

我和黑瞎子没有返回二月红的老宅,直接按照漆同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门锁着,但是对黑瞎子和我来说,想要进去并不难。

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看得出曾经的生活气息很浓,按照警察给洪老的说法,漆同是在卧室的床上服药自杀的。

我们还没找到堂姐的朱漆棺材,在长沙市周边想要无声无息地土葬一个人基本上不可能,我希望漆同能够留下一些线索,起码让我们知道堂姐葬在何处,对于淼淼来说,这也是一个交代。

淼淼对这个家有一些记忆,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我和黑瞎子到处走动,查找可能的线索。

漆同书房里放着非常多的书,这个人如果没有死,我跟他可能会有一些共同语言。这些书作为遗物,应该都留给了洪老,在我们说明了淼淼的身世之后,洪老便将这所有的东西转赠给了淼淼。

我坐在书桌前,习惯性地翻看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从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这本日记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写的,我急于知道在漆同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因此翻到最后十几页的地方开始看。

给淼淼治好眼睛的是一种非常阴森甚至邪恶的法子,是漆同在赣南深山中一座土地祠里得到的,但漆同和堂姐在知道这种办法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简单来说,想要治好淼淼的眼睛,他们夫妻两个人就要有一个人完全地把所有的生命力献祭出去,另一个人完成替换血肉的过程。

这部分漆同写得很潦草,但当我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极度的震惊和恶心让我开始冒汗。漆同用剔红的手段雕了一整只漆盒,用于调漆的液体是他们想方设法得到的,辛追夫人墓中的棺液,那种无色透明的棺液在开棺迅速变成深红色。漆同每剔一刀,作为牺牲的堂姐,身上就会出现同样的一刀,深度,走势,都一模一样。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漆同带着妻子的手书和照片找到了一个男人,妻子是一个大家族里逃出来的女孩,原本的姓氏是解,那个男人则是她的堂弟。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堂弟成为了解家的当家,把孩子交给他,是稳妥的。

漆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妻子的堂弟,包括那种邪恶的办法,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家,吞下了药片,躺在妻子的身边,等待自己的死亡。

当我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跳像撞槌一样,我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官。把我的神志叫回来的是一声巨响,我拿着漆同的日记本,走向声音的来处。卧室之中,那张双人床的被褥已经被掀开,床板被黑瞎子撬开扔在了一旁,床单之下,露出了熟悉的朱红彩绘。

那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鲜红如血肉堆叠的剔红漆盒,上面花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漆淼淼完全不知道害怕,对着那只剔红盒子轻声叫着妈妈。

我头皮都麻了,压制着胃里异样的感觉,说:“瞎子,你得看看这个。”

后面的事情我很难概括,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黑瞎子会掉头离开,真正地离开,我们任何一个人以后都再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消息。但那只是一瞬间。黑瞎子捏着那本日记,从门口走出去,下了楼梯。

我醒悟过来,立刻提着漆淼淼追下楼,在最后一秒拉开了车门,混乱地挤了进去。

车里爆出一声特别大的声音,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来自于黑瞎子的手,他一掌打在了方向盘上。那种力道,让我觉得他可以仅凭一双手掌,把整辆车给拆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瞎子暴怒的样子。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下车。”

我没有动,他重复了一遍:“下车。”

黑瞎子的那个表情,让我觉得我现在如果不下车,他会去杀人。我抱着漆淼淼滚下车,几乎是关上车门的一瞬间,车子起步,飙了出去。

胖子还在山里跋涉,累得如同死牛,一头雾水,“救谁?”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小花当年对我的判断非常精准,说我全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还有时候会做一些愚蠢得很可爱的事情。那一瞬间,我想的只是,如果小花现在已经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我就是个添头,都不够黑瞎子过三招的,我得把胖子和小哥叫回来,来帮小花。

在车上,我想通了很多的事情,所有的杂乱的千头万绪全部串联起来,变成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

我一直以为的,在整件事里存在的那个人,给我们下钩子的人,误导我们的人,操纵我们的人,其实就是小花。这就是他给我们所有人设的局。

所以,小花立刻改变了策略,把我们五个人拆散了,胖子在那里有熟人,就让胖子去那里,顺便带走小哥。因为这两个人的行动力其实都特别强,而且胖子的思路是歪的,他随时都有可能用那种笔直的思维破掉一个精心设置圈圈绕绕的局。

而小花当时一个人离开,想必就是去紧急做了布置,想办法把胖子和小哥引到了江西。

而小花跟我们的关系都太紧密了,我们根本不会往他算计我们的那个方向上去想,他是世界上最想治好黑瞎子眼睛的人,这就是灯下黑。

包括平老六的出现和消失,不许外人进的老宅,平老六的出现是多么的突兀,而他好不容易还清了小花的欠账,能够在长沙地头上自如活动了,却又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声无息。

而小花这一局最老道的地方,就在于似假非真的那些部分,胖子和小哥被稀里糊涂引到了江西,而漆同正是在赣南的山中得到了那种秘法。黑瞎子和我到了湖南省博,那个保安的消失会让我们警惕,但接下来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小花不一定能够知道,淼淼会记住那种朱红色的棺材。但他使用的棺液又确实来自于辛追夫人的漆棺,这是小花钢丝上跳芭蕾的设置,他不怕我们知道,或者说,他就是希望我们知道。

但那些细节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不是双方的较量,一方赢了或输了,都要复盘整个棋局。在这一局里,小花是稳坐中军的帅,也是灵活作战的马,更是自我牺牲的卒。

在我回到二月红的老宅之后,里面一片寂静,我非常害怕看到一种景象,我怕小花真的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安置了漆淼淼,开始找趁手的东西,然后我想到了小花的棍子。这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说他在练功,现在想来,那天早上,瞎子在楼下一刀一笔地刻着齐字,每一刀剜下去的都是小花的血肉。

我走上二楼廊台,突然听到了响动,立刻猫着腰往屋里看。然后我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黑瞎子和小花。

小花的上衣已经被扒了,被黑瞎子脸朝下地摁在床边,几乎是像要把小花给扼死。在小花光裸的后腰上,有一个一寸见方的血痕,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只有黑瞎子和小花自己知道,他往印章上刻的是什么字。

就保持着这个动作,黑瞎子忽然笑了一声,另一手在小花的额头点了点,“解雨臣,你长本事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张力,混合了性,暴力,和宽容。是我无法去也不能去打搅的,我依然很怕黑瞎子对小花动手,但直到我在外面蹲麻了,黑瞎子也没真的打人。他们就只是沉默相对,不说话。

良久,我听到小花低声说:“你别生气,你的眼睛没有坏得那么厉害,需要我死了才能治好,如果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治好你是因为,我想要你,我又不想刚治好你,我自己就死了……换算一下,最多也就是减了我二十年的寿数。我一直特别健康,而且很会保养自己,活到九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算,我还可以陪你三十年,还算值得……”

这他娘的,我听完都恨不得上手抽这个王八蛋,我猫着腰退回楼梯那边,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他的语气很难形容,说:“值不值,是我说了才算。”

我悄悄地退开,忽然想起当我知道小花跟黑瞎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讶,问小花怎么回事,小花说,就那样。后来我慢慢的就明白了,小花和黑瞎子,他们两个人心中对很多的事情,可能都有着同样的答案。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有一个终极的问题,那么我是一个活在被人设计好的问题里,又不断自己追逐问题的人,胖子是一个有没有问题都无所谓的人,闷油瓶则既是问题的一部分,又是答案的一部分,那小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人,而黑瞎子,他是一个看到了自己的问题而永远不会去把它问出来的人,因为他其实一无所求,一无所问。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发现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跟他的答案是一样的,哪怕他从来都没有把问题问出来过。所以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到了最后,黑瞎子一定能够理解小花的做法。

闷油瓶和胖子回来之后,我简单给他们讲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小哥还是那样,神情没什么变化,胖子脸色特别的精彩,他偷偷地跟我说,早该想到了,这就叫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我们一直拖着没有离开长沙,我跟小花说,我是害怕黑瞎子万一哪天心头火起,要把你给宰了,我们在边上还能拦一拦。至于小花是怎么用棺液炮制印章石的,他一直不肯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最后我们还是留在长沙过完了一整个吵吵闹闹的国庆黄金周。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我实在好奇,黑瞎子在印章上刻的什么字,他刻的每一个字可就这么留在小花身上了,会跟他一辈子。太过于好奇,我让小哥去黑瞎子的房间里偷看一下那个印章,万一可以就此得知黑瞎子的真名,那我岂不是赚了。

十分钟后,闷油瓶带着那方印章回来了,我说:“我让你看上面的字,没让你把它偷回来啊!”

小哥淡淡地说:“你看完,我再放回去。”

我接过印章,调转印面。

齐人之福。

感谢南派太太放饭,是圣彼得堡喝酒事件的联想扩写。

交易地点定在圣彼得堡一家隐秘的私人酒馆里,装修得很有格调,可以看出拥有者身家一定不菲。事实上也是如此,没有阿夫多季尤什卡老太太的牵线,解雨臣和黑瞎子不会拥有这次交易的机会。

酒桌上摆着一瓶老酒,年轻的俄罗斯人指着它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解雨臣微笑着点头,将带过来的保险箱放到桌上,“承诺的现金都在里面,您可以让您的下属检查一下。”

俄罗斯人却扫了一眼箱子就收回视线,反而把那瓶酒收了回来,拿在手上把玩。“我不缺钱,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来见你们,你知道的吧,这东西的价值可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的确,所以你想要什么?你既然...

“的确,所以你想要什么?你既然来了,就代表着有意愿和我们交易。”解雨臣脸色不变地说。

“是那样没错,”俄罗斯人点头,“来找这东西的可不止你们,我不清楚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不过,我知道来找它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解雨臣笑容不变,“我想,这个酒馆里不存在字面意思上的好人。”

“也是,”俄罗斯人撑着脑袋盯着解雨臣看了会,突然笑道:“你长得不错,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长相的男人。想要东西的话,先证明你是个男人怎么样?”他让身后的下属搬过来一箱伏特加,“来比比酒量吧,赢了我马上按照约定把东西给你,输了的话我会在你漂亮的脸上留下一巴掌,然后把你们都丢出去。”

解雨臣脸色沉了下去,声音还是很冷静:“先生,我认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瞎子打断了——“我替他比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的黑瞎子突然开口,交易谈判场合他向来是不发言的,毕竟这是解雨臣的专长。“他可是我老板,我要是能喝趴你们全部人的话,能证明吗?”

解雨臣皱了一下眉,黑瞎子捏了捏他的手,意思是“交给我。”

俄罗斯人第一次把目光转向这个一直没怎么注意但是气场强大的——“保镖?”,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保镖,俄罗斯人突然来了兴趣,“也可以,不过我不喜欢有人说大话,既然是解先生的下属,那就先和我的下属喝吧。后面那三个人,你挑一个。”

黑瞎子笑了,“说好的全部人,你不喝的话就他们三个人一起吧。”

热火朝天的拼酒氛围里,解雨臣的脸色越来越沉。一箱酒很快就见了底,俄罗斯人亲自又去搬了两箱。

当对面最后一个人醉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时,黑瞎子仍端坐在酒桌前,他面沉如水,目光如炬地看向俄罗斯人,“我赢了。”

俄罗斯人已经被这个中国人震惊了,如果不是亲眼观战,他会以为这个人耍了什么小手段。“你确实很强,你们可以拿着东西走了。”

“不行,”黑瞎子说,“按照你说的,你跟我比完,我赢了再拿东西走。”

解雨臣狠掐了黑瞎子一把,黑瞎子其实已经醉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解雨臣的动作,反抓住了解雨臣的手不放,仍然紧盯着俄罗斯人。

俄罗斯人皱眉思考了一番,最终点头同意了。

对决还是黑瞎子赢了,俄罗斯人喝趴在了桌子上秃噜,“你,你赢了……历……厉害,我……我向你的朋友道……道歉。”

“那么,我们带着东西走了。”解雨臣优雅地起身,黑瞎子还抓着他的手,也顺从地顺着他手的力量站了起来。黑瞎子已经基本没意识了,只剩下长久的生命中练出来的本能,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偷袭他,只会死得比黑瞎子清醒时更惨。

解雨臣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将老酒装进准备好的手提箱里,才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抓住黑瞎子的手,牵着他离开。

注:私设ooc致歉

情节梗概:冯瑜回国找解雨臣,黑瞎子吃醋与冯瑜针锋相对,解雨臣着急劝架发现自己怀孕。

————以下是正文————————

“先生,你可以,我愿意。”

这晚两人都有些醉了,小孩儿一脸坚定认真地表明自己心意,终于打开了黑瞎子隐忍已久的内心。

“先生,我愿意把自己全都交给你。”

“你值得。”

...

两人晚上没有关灯,他们都愿意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意乱情迷,陷入欲海的动人表情。那是只有他们彼此能看到的,只属于彼此的。

“先生,进来吧。”

解雨臣轻咬下唇微微皱眉,能看出他十分紧张,但那人是他的先生…解雨臣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试探邀请着。

黑瞎子看着他养了十几年的小孩儿就这么乖乖的任他索取,简直要疯了。

解雨臣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从疼痛到酸胀,直到黑瞎子准确碰到那处,解雨臣反应剧烈,像只砧板上一条任人宰割的活鱼,情不自禁地弓起腰肢。

考虑到这是解雨臣初次体验,黑瞎子担心他吃不消,过程中一直压抑着自己,温温柔柔询问着身下人的感受。

谁知这被欺负到眼中含泪的可怜人儿懂事极了,不管先生怎样动作,他都乖乖巧巧配合着。

我的花儿,先生这辈可算都栽给你了。

解雨臣哪里知道黑瞎子体力这么好,不知持续了多久。他努力让先生尽兴,直到自己直接累晕了过去。

昨晚真是累极了。解雨臣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全都是点点红印和齿印,他轻轻摸着自己身体上那人留下的痕迹,昨晚的疯狂一下子全涌进了他脑海。自己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做出了那样的动作。比自己看的视频都…

解雨臣绝望的把自己重新裹到被子里,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应该先躲一躲,他真的没脸见先生…

该来的躲不过,解雨臣还没谋划出逃跑路线,黑瞎子就进了屋子。

黑瞎子本以为他还没醒,下一秒就看到床上被子动了动,床上的宝贝儿慢慢把头缩进被子,整个人像只裹起来的大蚕蛹。他心下了然。定是他的小花儿经过这一夜,见到自己难为情了。

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走到床前坐下拍拍了床上装睡的大蛹。

“小懒虫还不醒,是要在被子里给先生怀小宝宝吗?”

果然管用,里面的人羞极了,一下掀开被子,气呼呼的看着他。

“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你混蛋!”

“先生混蛋,先生混蛋”

黑瞎子也不知道自己被怪的是什么,混蛋的是哪里。不过只要能哄自家宝贝开心,他混蛋就混蛋吧。

他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只见宝贝儿要做起来,赶忙起身去扶。

“嘶…”还是扶晚了,解雨臣起的太急,他哪里经历过昨晚那样的疯狂,不知道原来这种运动这么伤腰,稍微动一下,就觉得自己腰快断了。

黑瞎子赶紧拿过枕头给解雨臣垫到腰上,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附了上去。

解雨臣被昨晚弄出了阴影,以为他又要来,赶紧阻止“我不…”

“乖一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黑瞎子见解雨臣误会,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我,我哪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向昨天那样…”

“昨天哪样?”

“你说哪样?!”解雨臣被黑瞎子逗弄的羞透了,干脆又躺回去重新把自己紧紧实实盖住。

“宝贝儿,是先生的错,你乖乖躺着,先生给你揉腰。”

“……”

足足安静了一分钟,解雨臣才慢慢把自己从大蛹里掉了个身趴好。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发出来。

“嗯…”

自从第一次后,黑瞎子也不在隐忍,几乎日日夜夜拉着解雨臣探讨。解雨臣真的有些后悔,都怪自己主动对这老家伙表真心,现在被欺负的不成样子也只能受着。

“等…等,停一下,我手机响了。”

“哦?”

“求你…先生”

“喂,小瑜哥哥?”解雨臣努力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稳。

解雨臣突然觉得后背冒冷汗,因为他感觉到抓着自己(月/要)的两只手突然一紧。

“啊”解雨臣埋怨的看了罪魁祸首一眼,黑瞎子居高临下看着他,挑眉回应。

“嗯?怎么了小花儿”

“我回国了,想过来看你,你有空嘛。我之前送过去的玫瑰…”

提到玫瑰,解雨臣心虚的抬头看了眼黑瞎子,他十分确认黑瞎子生气了。

“那个,玫瑰我收到了,很好看,谢谢你,我现在突然有点事,一会给你回过去哈。”

果然,那人吃醋生气的样子简直太可怕了,解雨臣永远也忘不了被他用各种花招bi着喊了一夜哥哥。

解雨臣和冯瑜订在第二天见面,他本打算把冯瑜邀请到家里,但黑瞎子不同意,板着脸告诉他谁都能来家里,他不行。

解雨臣低头小声吐槽:“小气鬼。”

“我什么都可以让,只有你让我小气。”

解雨臣被黑瞎子突然起来的情话闹了个大红脸,默默打开手机寻找外面的餐厅。

没办法,家里老公太敏感,只能宠着了。

他订了个十分高档的餐订,一来是冯瑜刚回国给他接风,二来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冯瑜的歉意。他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他。

黑瞎子是和解雨臣一起去的,即使解雨臣出门前表达了很大的抗议。他担心凭黑瞎子的醋劲儿,两人见面会打起来。

冯瑜很早就到了,看到解雨臣后面跟着黑瞎子有些意外。他没表现出来,起身很有风度的同他们打招呼。

“冯瑜哥哥你来了。”

“嗯。”

冯瑜比解雨臣大五岁,确丝毫看不出属于二十多岁年轻人身上的青涩。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和灰色领带。他脱掉西装外套,白色衬衫的袖口拢到手肘下方,露出强健有力的小臂。显得成熟可靠。金丝框眼镜更衬托出他的精英风范。

冯瑜要比黑瞎子矮一些,但也是一米八几大个子,丝毫不输黑瞎子的气场。这让某人更不满意了。即使这个假精英一本正经的,黑瞎子还是挤不出个笑脸。

“黑爷也来了。”冯瑜看向黑瞎子客套几句。

“大晚上放我家小孩儿一个人出来,我哪放心啊。”

黑瞎子语气不太好,他话外的意思就是我来这就是专门看着你,省得我的人被你拐走。

解雨臣见黑瞎子刚过来语气就跟吃了qiang药似的,回过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回应他的是黑瞎子委屈的表情。

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主要是冯瑜负责提问,问解雨臣这些年在国内的情况。解雨臣一一作答,时不时提几句黑瞎子对自己有多好。黑瞎子负责在一旁给解雨臣夹菜,并且监督他少吃辣菜。也不知怎的,解雨臣这些天很是贪辣,导致嗓子疼了好多天。

“小瑜哥哥,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这事瞒着你不好。”解雨臣放下碗筷,在椅子上坐正,一脸认真的要谈事情。

“嗯?我们小花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黑瞎子听到“我们小花儿”这四个字,墨镜下的眼睛深深瞪了冯瑜一眼。

“嗯,就是我和黑瞎子在一起了,就是谈恋爱那种在一起,他已经碰过我了。”

“噗”黑瞎子刚为了压火灌下的一口酒惊的直接喷了出来。

一向号称冷静自持的冯瑜这会也被解雨臣这惊天的话震的一抖,筷子上的菜掉到了碗里。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几秒后

“咔嚓”

玻璃杯被捏碎的清脆刺耳声打破了空气中令人尴尬的沉默。

“黑瞎子!你疯了?他还是个小孩儿,他才十八!”

冯瑜手被玻璃划伤了,淌着的血连成条红线,看着有些渗人。

解雨臣赶紧站起来挡在黑瞎子前面,他从没见过如此暴怒的冯瑜,一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仓促就告诉他。

“你对得起他爸妈吗,你对得起吗?”

“黑瞎子面对冯瑜的质问瞬间没了底气,他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没说话。”

冯瑜的话精准戳中了他的心事,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解雨臣父母。

“今天我就替伯父伯母教训教训你。”

冯瑜越过解雨臣走到黑瞎子身边,抡起拳头就要打上去。黑瞎子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准备白白挨住冯瑜的这顿打。

他活该,这顿打是他应得的。或许,被打能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吧。

“小瑜哥哥,你别,是我主动的。”

“那肯定也是这老狐狸先勾搭的你!”

“你别,呕”

小狗:拿下小哥,易如反掌啊

“解老板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只是吃饭,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花店老板在侍弄玫瑰花上总是很有天赋。

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嫩红的花瓣中央夹着露珠,仅仅是看一眼便能将人视线牢牢吸引住。

解雨臣喜欢花,却不喜欢莫名其妙的人送的花。顾虑着以后或许还有合作。他才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男人笑笑;“玫瑰花漂亮又带刺,没人会不喜欢,正在绽放期的玫瑰跟仙人掌放在一起或许看起来...

男人笑笑;“玫瑰花漂亮又带刺,没人会不喜欢,正在绽放期的玫瑰跟仙人掌放在一起或许看起来很搭配,可玫瑰枯萎以后呢,枯死的玫瑰只剩下一条干支,用来烧火都嫌刺手,仙人掌永远是仙人掌。”

解雨臣停下脚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依旧笑着:“不明白是解老板有福气,想通了随时联系我。”

那日的谈话像在解雨臣心里泼下一桶汽油,一点火星便可以呈燎原之势,他开始不自觉的想自己容貌不再,如枯木般站在风采依旧的黑瞎子面前。

真的让解雨臣经历这些还不如杀了他。八岁当家,被人吊起来打也不曾求饶一句,解雨臣的骄傲伴随着呼吸融到了骨子里。

过度累积的阴沉思想让解雨臣不愿意看见黑瞎子,他开始不愿意回家,总是待在公司在黑瞎子找过来时借口工作忙把人推开。

黎簇…………这是搞咩呀,你们两个吵架让我当炮灰是吧。

没听到回答,解雨臣眯眼;“黎簇,没听见吗?”

“知道了知道了,让我去送死嘛,小意思啦,我这就去死一死。”

“别贫嘴,好好跟他说。”

黎簇挥手从办公室离开;“知道啦,我要打包四份盒饭回去吃。”

解雨臣猛地抬起头,震惊到不知如何开口才是最高;“我们这里的员工盒饭打包都是按两个人饭量,一份是半斤米饭,你要四份?”

“我跟室友一起吃,三个儿子嗷嗷待哺呢,早饭都没吃。”

解雨臣疲惫地抬抬手;“去吧,自己找厨师拿。”

听说解雨臣睡不好黑瞎子特意送过来一包安神用的野山枣粉面,可惜他还没能进门便被助理给拦住了。

助理硬着头皮;“抱歉黑爷,老板还在睡,他好不容易睡着的,睡觉前特意嘱咐过,如果他睡着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原来是这样,黑瞎子很是理解,一瓶野山枣粉面放在助理手心。

“这个治失眠特别不错,他工作太忙,想不起来的话你每天午睡前提醒他一下,或者给他冲一杯。”

助理双手托着玻璃罐,恭敬回答道;“我会的,黑爷放心。”

黑瞎子点头,离开公司,转身叫张起灵一起去找草药,给小花治失眠。

期间找到的药一点点送到解雨臣公司,慢慢的黑眼镜琢磨出不对味了,怎么他每次去解雨臣都是在睡觉,他是考拉吗?要吃毒树叶子,昏睡个不停。

“黎簇,黑爷对你不错吧。”

写作业的黎簇闻言停下笔;“你先说你要干什么,我才能决定你对我怎么样。”

黑眼睛搬着凳子坐在黎簇身边;“你有没有感觉到花爷对我最近怪怪的。”

“我决定去找他好好说明白,你跟我一起。”

黎簇…………“我可以拒绝吗?”

黑瞎子露出森森白牙;“不可以,不过你可以带吴邪张起灵一起来。”

吴邪跟张起灵正在跟王胖子一起搭夏凉房,王胖子负责搭,张起灵负责搬运,吴邪负责感受凉快不凉快。

二人答应黎簇会晚一点到,不让他一个人当电灯泡,要发光大家一起金光闪闪。

黑眼睛这次学聪明了趁助理不休息窜进电梯,藏起来,助理扭过头只能看见黎簇。

黎簇硬着头皮;“那个,我来找花爷。”

助理笑着点头;“好的,我这就为您开通权限。”

电梯直达办公室,黑眼镜憋着股火气,不过在看见解雨臣那一秒烟消云散,他跑过去把人扑在怀里;“怎么不理人。”

解雨臣早料到黑眼镜会找过来,因此他并不怎么意外。

“黑爷,我们其实到这里也刚好好。”

黑瞎子笑容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雨臣错开视线不肯跟黑瞎子对视;“字面意思,我们现在分开也刚刚好。”

“我不同意,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解雨臣突然崩溃了般,疯狂甩动身体试图将黑瞎子甩出去。在黎簇看来很像摇摆大风车,悲伤版本。

“你要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啊?在一起之后呢,你看着我变老变丑,最后变成一堆骨头架子躺在盒子里吗?这样的在一起?黑瞎子你是真不懂我。”

黑瞎子原本冷静的态度也被这句话憋出火气,他掐住解雨臣胳膊把人拽进怀里;“你年轻唱戏我当观众,你老了走不动我做轮椅,你死了装盒,我做你的守墓人,直到我死,解雨臣,你真以为我黑瞎子是什么好说话的善良之辈?我告诉你惹上我就别想甩开。

“你踏马滚开。”

“除非我死,黎簇把门关上别让闲人进来。”

“黎簇,你不许动。”

小彩蛋是后续,大张哥带吴邪来看见可怜黎簇,感谢支持

解雨臣很少能见到黑瞎子锻炼身体,甚至是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

但是黑瞎子的肌肉线条不仅很完美,手感也很好。

他的身体素质更是不言而喻,毕竟亲身体验过……

晚上的时候,黑瞎子在睡梦中,也能轻松把解雨臣死死按在怀里,他很难挣脱开。

解雨臣在黑瞎子的怀抱中被热醒也是家常便饭,每次尝试推开都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解雨臣不禁好奇黑瞎子是如何做到既不运动又如此有强悍的力量。

于是黑瞎子穿着睡裤,上半身套着黑色的背心从卧室里迷迷糊糊的走出来时,就看见花儿一脸痴情的盯着他。

心都要化了…...

心都要化了……

某位不要脸的百岁老人心想:啊,花儿好爱我,居然连眼神都离不开我,难道是被我这傲人的身姿和独特的魅力折服了吗?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无缘无故摆起了poss,转头翻了个白眼,拿起杯水喝。

谁料这厮突然之间,把上衣利落脱掉扔开。

解雨臣偏头,这口还没咽下去的水,“噗”地一下全喷出来了。

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你有病啊!大早上孔雀开屏?”

黑瞎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张开双臂走近花爷,一脸骄傲“我不帅吗?花儿。”

解雨臣眼睛不自觉的的看向他双臂有力的肌肉上,过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自恋!”

黑瞎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把解雨臣正坐着的的椅子转向他,然后蹲在他脚边。

抬头看着解雨臣“我家花儿就是矜持,馋爷的身子早说啊,再说,花儿爷哪没摸过?”

解雨臣手抚上他的手臂,顺便捏捏,眉头舒展开,手感果然很好啊。

黑瞎子抄起他的腿弯,往上一用力,花儿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随后站起,解雨臣被吓了一跳,慌忙的扶稳黑爷。

他就这么被稳稳的扛了起来?

解雨臣来了玩闹的心思,脚丫不安分的扫过黑瞎子的腹肌,一下又一下,着实是很刻意。

黑瞎子被撩的快忍不住了,看解雨臣满脸得意的笑。

他另一只大手握住解雨臣的两只脚,带着威胁意味的说:“花儿,再蹭,就要惹出火来了,到时候就用你的……去灭。”

解雨臣扬眉,一把跳下来,挑衅的拍拍他的肩“瞎子,你还真是不经逗啊~”

黑瞎子抓住花儿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一口咬下去。

解雨臣吃痛想缩手,黑瞎子松口,带着安抚性的吻落在咬痕处“花儿爷,如果你精力旺盛,我可以陪你试试我经不经逗。”

“或者,我们可以来一场晨间运动……”

END.

关于吴邪,有两个形容词特别适合——禁欲和脆弱。

他常年一身海澜之家,按理说禁的应该是别人欲,但奈何此人显示屏配置极好,181的个子,腿比汪家人命还长。

细腰长腿首先秒了,其次是那张脸,温润中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小精明,贱得不讨人厌。

尤其是现在,经历的多了,逼格也上去了,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清冷稳重。

用王胖子的话来形容就是,多啦A梦的百宝袋,特能装。

“爷就是这个气质。”吴邪一点头,身边的伙计立刻鞠躬问好。

到了自家盘口,吴邪腰杆子挺得都比平时直。

结果一回头,他冲张起灵呲俩大牙就开始乐:“小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带你去吃大餐。”

“打住,楼外楼翻新了...

“打住,楼外楼翻新了几块儿地板砖我都摸清了。”胖子翻了个白眼,“今天换个地儿。”

“那去吃国际大餐。”

“哦?愿闻其详。”

“KFC。”

胖子一乐,指着吴邪的脑门儿就对张起灵道:“看见没,屁股出气也就图个乐呵,真放屁还丫得看天真。”

结果那天还是去的楼外楼,胖子合理怀疑吴家跟楼外楼有内部合作。

吴邪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光顾这里,并且爱带一些朋友来,后来那些朋友渐渐散了,有的故去,有的离开。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二楼,边吃边看窗外风景。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

他并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人,只是比较能忍。

把自己逼到了极致,临到了发疯的边缘,偏偏别人看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冷静。

这一点黎簇很有发言权。

因为他是一个全新的,从头开始认识吴邪的人,像胖子,解雨臣,黑瞎子这些人,往往会拿以前的吴邪做对比,黎簇接受的则是一个已经蜕变后的吴邪。

吴邪手段阴险但并不是会致人于死地的那类人,极致的温柔和极致的野蛮出乎意料的在这个人身上交融。

“就是个变态神经质。”黎簇总结道。

他还曾见到过吴邪流泪,那是在吴邪极度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要知道这种逼格已经拉爆的男人突然在你面前落泪,是多具反差感的一件事情。

吴邪口中还念念有词。

小哥,小哥。

黎簇一开始没听清,以为吴邪在念叨自己老相好,结果听到什么哥,又以为这厮没辙了,想求助自己上头的某位大哥。

后来冷不丁又听见一声,张起灵。

黎簇觉得,这像个人名,遂还是觉得是吴邪老相好的可能性比较大。

后来他见到了这个所谓的老相好。

那是一个淡漠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男人。

面对张起灵,吴邪所有的紧绷都烟消云散了,眼里的委屈一涌而出,这完全是紧绷了很久后的人突然放松,无法抑制的某种情绪反应。

对面原本面无表情的张起灵突然一笑,抬手抹了一下吴邪的眼角。

一旁的胖子悄悄用肩膀撞了撞黎簇,贼眉鼠眼道:“看见没,新世纪南通战士。”

胖子虽然经常满嘴跑火车,但在看人方面,从未走眼。

【未曾见过的样子】

刀刃刺进腰侧的时候吴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啧还是大意了。虽然只是一伙杂碎垂死挣扎,可狗急了还是会反咬一口的。

吴邪一脚把踩在脚下的人踢开,那人撞在柱梁上发出闷响。吴邪反手抓住刺中自己腰部的杂毛的手腕,不顾会不会伤及自己,顺势往下一掰,咔嚓一声,杂毛的手被硬生生扭出了清奇角度,刀也松开了,只是被吴邪这一按又往下划拉了一段。

黎簇拖着两个人进了屋,看着他哼了一声:“你这身手倒退有点快。”说着要伸手要帮他取刀。

吴邪打开他的手,看都不看把刀拔了出来。他腰本...

吴邪打开他的手,看都不看把刀拔了出来。他腰本就不好,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痛的快散掉了,刀一取出来,血也跟着涌出了不少,显得人有点苍白。

剩下的几个人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似乎都感受到希望的曙光,彼此看了两眼,有的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黎簇看了他一眼,撇嘴往前站了两步。

虽然是几个没啥本事的,但人数上还是占了优势的,现在又有带死也要拖人下水的心。真他妈麻烦,黎簇心里骂道,跟着疯子出来准没好事。

吴邪冷笑着哼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说出口的话也着实恶劣:“都说狗仗人势,主子都跑了还狗叫着呢。”说着把手里带血的刀甩在地上发出金属的震鸣。“受伤了又怎样?不用刀照样干你们。知不知道瘦死骆驼比马大,就这点皮外伤,老子照样一挑七。”

黎簇看了一眼那脸上手上都带血还气场全开的人,明明脸色都白了,眼里带着的光却亮的骇人。恍惚一瞬,还以为当年那个大开杀戒的人回来了。

嚣张的发言过后,吴邪整个人的状态也绷到了最紧。九死一生多了,他还真不相信自己会折在这种地方。只是估计也要被撒点血的,希望这些人胡乱的打法别伤着脸吧,这脸现在被闷油瓶养的可是金贵着呢。

这时一个黄毛因是太紧张了,没沉住气,掏出一把刀就冲了上来。吴邪撤步旋腿扫了过去,一手成爪卡住黄毛脖子甩了出去。好小子闭着眼冲过来的,吴邪发现自己心态真的好的离谱,吴邪你牛逼,他对自己说到。

吴邪没有放过这倒霉小子,把人的胳膊拧断了。本来被掐的几乎晕厥的倒霉蛋直接被疼醒了,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吴邪抬起头,笑容里已经带了点神经质的意味:“我不太喜欢让人直接死掉,下一个谁来。”说着那倒霉蛋的另一只胳膊也折了。

张起灵站在屋外听着这一切,如果一有什么不对就准备进去。他其实在吴邪被捅的时候就到了。但当他看见吴邪毫不在意地干翻两人,用那平日里阳光肆意的嗓音说着那么陌生的话时他的脚步顿住了。他记得胖子提到过吴邪在那段时日的蜕变。胖子每次提到都直摇头,胖子对他说:“有些东西现在说也是很难想象到的,他比你想的要疯得多,也比你我想的坚强的多。是一个彻头彻尾一意孤行对自己对他人都心狠手辣的疯子。”

张起灵看着眼前浑身带血却屑的不行的人,哪怕这样大概也只是当时吴邪的冰山一角。饶是张起灵心里居然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没人会喜欢自己用心呵护的人变成这样吧。

在吴邪又打断了一个人的鼻梁骨之后,听到了黎簇的大喊:“看你后面。”

吴邪一回头,一个人已经捡起刚刚那把他人在地上的刀捅向了他的眼睛。他丫的,还真的脸上捅,吴邪在最后一刻的大骂自己乌鸦嘴,这回去怎么和闷油瓶交代。

就见明明已经晃到自己眼前的刀剑退后了,他眨眨眼,看着那人被直接从屋里甩了出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

这一声小哥出来,黎簇感觉自己眉毛抽了抽。这小心翼翼还有点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吴邪他心想,你果然有病。

在场倒地不起的先不提,还站的住的都和被雷劈了似的。不是,吴邪你怎么还夹上了呢?

张起灵看了眼吴邪腰间被血浸透的布料,微眯了下眼。三下五除二干翻所有人后看着他不说话。

吴邪心虚,干脆碰瓷整个人都垮了,被张起灵一把捞住,还小心的避开了伤口。吴邪声音一下子小的和蚊子一样哼唧起来:“好疼,小哥我好疼,嘶。”

为了躲避张起灵审视的目光他干脆把眼睛闭上装死。

黎簇在一边脸都绿了,癫公吧吴邪,真癫。地上躺着的一片站不起来但大脑清醒的人死活也想不明白传说中的小三爷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就这样一路装死回了雨村,直到被抱到床上上药的时候疼的忍不住出了声。汗一滴滴留下来,张起灵看的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胖子在一边不忘火上浇油:“小哥对于天真这样的行为疼点好,疼点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吴邪吊着一口气:“胖爷您出去消停会儿行不。”

胖子表示谅解,摆摆手出去了。

上完药张起灵开始往他腰上裹纱布。他知道这伤口很痛,但吴邪把抓着别人手扯的时候把刀把刀把出来的时候又何尝不会更痛。劲瘦的腰上覆着一层紧致的肌肉但还是显得单薄了一点。纱布裹上去血又渗了出来。

衣摆撩上去,从肩胛一路向下的收进小腹的肌肉线条上老旧的疤痕不断,连这道刀伤都是叠在其他伤疤上的。

“小哥,别看了,丑。”吴邪的脑袋埋进了枕头里,不自在的扭了下。

张起灵没吭声,但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轻轻的拉下了吴邪的衣摆。但在拉下前他做了一个让吴邪心头一颤的举动。

张起灵在吴邪裹着绷带的劲瘦腰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声音里带了点很浅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安慰意味。“不丑,也没有下次。“

坐在公交车上的月岛皱着眉,手指反复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山口十分钟前发送的两条消息几乎要被他看出洞来:“阿月,原本和伊藤约在咖啡厅做班级联合活动策划,但是他说在家里会更方便,所以临时改变地点啦。”

“阿月记得早点休息,成果我也会发给阿月一份看看!”

用力摁灭了手机,忽明忽暗的灯光在月岛脸上照映,他闭上眼睛。

“山口真是笨蛋。”

伊藤悠斗,山口课外班的同学。

山口第一次向月岛介绍伊藤时,使用了“单纯”这个词。

月岛觉得有点好笑。单纯?日向他们几个单细胞才是单纯,伊藤那家伙——

今天上午三人在食堂遇见,伊藤趁山口去付钱的时候,笑吟吟的和月岛对视,用......

今天上午三人在食堂遇见,伊藤趁山口去付钱的时候,笑吟吟的和月岛对视,用轻快的语气挑衅:“那就看看小忠更喜欢谁吧。”

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单纯?偏偏山口还没发现。

虽然山口有跟自己说最近要和伊藤一起完成什么活动策划,可是怎么会亲密到要去对方家里,山口这个笨蛋难道看不出伊藤喜欢他吗?

公交车上人不多,坐在最后一排的月岛有点咬牙切齿的独自念叨着:“连我都没叫过小忠……”

山口出发之前为了方便查看地址,曾把伊藤的家庭住址发送到与月岛line的聊天框里。

此刻月岛也拿着手机,下了公交车,按照山口发送的地址来到了伊藤家楼下。

他沉默的上楼,沉默的站在伊藤家门口,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敲门。

伊藤家是公寓式的楼房,走廊很宽阔,月岛倚靠着走廊的栏杆,打开手机,点进与山口的聊天框。

“策划完成了吗?”

“嗯!已经结束啦,伊藤真的很热情,还问我要不要留宿呢。”

“……要我来接你吗。”

“阿月好奇怪哦,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啦。”

刚收到这条消息的月岛还没来得及别扭,就听到房门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应该是伊藤和山口准备出来了。

月岛立马警惕的站直,并转向伊藤家的大门,双眼紧紧的盯着门缝的位置。

吱——的一声,门开了。

仍在换鞋的山口并没有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反而是开门的伊藤先和月岛对视了。伊藤先是一愣,随后就转头看向山口。

山口系好鞋带,起身顺手拿上旁边的书包,在准备开口和伊藤道别的同时,也看见了门外的月岛。

淡淡的月光洒在月岛浅金色的头发上,十月的晚上非常冷了,着急出门的月岛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整个人在月光映射下显得更加清冷。

这导致山口脑子里原本要说的“阿月怎么来了”突然就转变成了下意识的关心:“阿月怎么穿这么少?”

“我不冷。”月岛微微笑着,又看向一旁不语的伊藤,用故作歉意的语气说“哎呀,这不是伊藤吗?没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呢。天气这么冷,山口跑这么远来你家做策划,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伊藤气的嘴角直抽抽还要维护自己的人设:“没有,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山口则是大气的拍拍伊藤:“没关系的伊藤,反正策划也做完了,我们就先走啦。”

说完的山口就拽着月岛一起向楼梯那边走去,月岛故意落后山口两步,侧头看向伊藤家门口,果然,伊藤还站在那里。

月岛拿过山口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书包挂在自己右肩上,又伸手揽住山口的肩膀,将彼此距离拉近,山口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月岛,却正好和月岛故意朝山口侧过去的脸颊擦过。伊藤那边只看到山口似乎抬头亲了月岛。

此刻月岛轻蔑的眼神只表达了三个字:跟我争?

终于心满意足的月岛搂着山口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回家的公交车上,山口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脑袋上的呆毛都因为笑的幅度太大而一晃一晃的。

月岛的气还没消,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山口,试图用冷淡的语气表达自己还在生气:“突然笑什么。”

“阿月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山口吵死了。”

“阿月幼稚鬼!”

“吵死了!”

陆驿站脸上蹭了油漆的样子实在过分傻气。岑不明不忍直视转开视线,以免情绪波动太大的冷笑变成真实笑意。对方攀在梯上无辜地回头望他,看样子想举起双手,然而出于安全只举了半扯着横幅那只。

师——弟——。他叫,懒洋洋地拖长声音。

这人带了点不知真假的委屈,眉眼弯起来,脸颊鼻尖点了小块明黄,阳光下饱和度过鲜明的既视感简直像可怜又脏兮兮的流浪狗,看着很想让人揉他略翘了点的柔软发丝。偏生陆驿站本人毫无知觉,还端着一支队队长架子说教。

当然陆驿站知道了决计会腹诽,师弟你说我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行头。异端粘稠冰冷的血迸出一线,自人冷淡的颚骨到左侧眼睑,被很不耐烦揩了揩又晕开斑驳模糊看起来甚惨烈。岑不明此刻...

当然陆驿站知道了决计会腹诽,师弟你说我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行头。异端粘稠冰冷的血迸出一线,自人冷淡的颚骨到左侧眼睑,被很不耐烦揩了揩又晕开斑驳模糊看起来甚惨烈。岑不明此刻又生闷气为横幅黑了脸瞪他,看着就能让经过小队员汗流浃背。

……什么啊。

“是我做的。”陆驿站笑起来,眼里揉了细碎晶亮的光晕,他边说着摘了手套搁下动作轻盈地顺着梯子向下爬,也不再盯着岑不明,口嗨倒完全没被影响:“师弟,你要怎么罚我?”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笑并没法消解岑不明的火气,此刻也相同。不过陆驿站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或许还有什么与人为善以德待人之类道德条例,绝大多数情况一副看白六都深情的眼神。

哦,纠正一下,只是夸张。

毕竟陆驿站不会那么面对白六。

第一次见面时候岑不明盯着这人心虚扯出的笑容便感觉不愉快。他不该笑的,至少不是这种场合,虽然陆驿站初衷是不想让人难过。虚伪——,懦夫、卑劣愚蠢的普通人。岑不明抑不住的怒火顺着水杯往门上狠狠砸过,竟也就这么消散了,余留情绪难言。

往后陆驿站拼死了把他往浮木上拽,大概终于习惯并肩漂泊,陆驿站懒洋洋提起这个话题。轮回中难得有信心时候他们情绪都好,然而岑不明不太是会顺着气氛而为的,冷淡丢下一句,语气恍然又像回忆。

我那时候就很讨厌你,陆驿站。

好伤心啊师弟!陆驿站不恼,语气很明显带了敷衍粗拙的演技,笑眼温柔又洒脱。他伸手在岑不明最大忍受限度内揉揉他凌乱发尾,海风吹得散漫,于是对方也略眯起眼。

现在也讨厌你。岑不明盯着他若有若无地笑,声音却眷恋的:陆驿站,我早该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哦…。然后呢?

他煞有其事点点头,垂了头显出窒息感,往常这时候岑不明会将他捞上去露出湿漉漉衣物下摆,他们可以短暂地只顺着洋流漂一会,漫无目的,而后被浪潮掀翻,第无数次沉溺,再循光影浮回水面。

五光十色。陆驿站漂亮的虹膜在透明水底折射出浅金丝线,像一块镜或是无机质的雾面玻璃。从中他看到彩虹,或者听见很远又极近处岑不明唤他的声音。

不过岑不明这次没有。大概真的没注意到,他难得带了点倦懒的,涣散地扫过对方,而后伸手把人揽过来靠在肩颈处。语气笑着道陆队长,这样我能提早多对你说几句——。

算了,他摆摆手:也没什么。

陆驿站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契机也不算偶然。更可说是注定,不过他实在没空再搭理对方丝毫。枪响在脑海中酝酿成一阵一阵响过无数天的嗡鸣,破碎的,永远的,好像哪个记忆瞬间,他透过岑不明视线看见冷淡走出审判庭的方审判长。血液顺着灼热枪管下坠。

何其相像。

以至静了很久,陆驿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笑的事。于是他平静地,缓慢仿着往日情绪仰起面容,说不要再插手我的布局。好像面对的还是冷肃骄矜的副队长,同罪人无关。

笑容落在岑不明眼里,落得伪善又虚假。偏生戳不穿端倪的谎言他无从诉说。于是想张口也只涩然地低头回应。陆驿站,我还是很讨厌你这副样子。

那太好了。陆驿站似乎真心了一点,他走出铁窗一段距离,回首望着对方攥紧异端记录,笑意盈盈地看不明晰。

那最好了。

笑啊、笑啊,第无数次,世界倾颓前奏,痛苦中信念沉沦,狂风席卷过整个夏天的热意与玫瑰陪葬,骄纵宠媚地,将纸牌轻飘飘推翻毫不费力落下所有西西弗斯推过山顶的巨石。

恶意铺天盖地,至死不渝的信仰被碾灭入尘土,像吹熄灰烬,燃烧尽旧书再无机会翻过最后一页。笑啊,冰雪与烈火共舞。青紫色肢体伸出洁白婚纱亲吻过去的魂灵。世界是巨大的游戏,受洗池、培养皿,孕育神明的子宫。唯独与现实无缘。唯独和真实无缘。

永无止境的洋流踟蹰,逆行者一次次推回原点。平行衍生向更糟糕落寞的未来,锈迹斑斑小电视展出终幕如同荒诞的梦。

都要过去的。而他喃喃,都会走过去的。

笑语欢声、故去魂灵。

陆驿站茫然地揉着酸涩指节。他下一刻听到半句冷嗤,被揽过腰凑近着抵在墙边亲吻,力气很重,空隙里对方含糊声音入耳,像在低声咀嚼他名字。

别再笑了。

飓风OOC致歉小学生文笔,对不起!无脑甜了也是

"牧四诚,下本"

刚从外面回来的牧四诚看着似笑非笑的白柳打了个冷颤.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今早才去了,怎么又去.""王舜发现公会进了人,看来安保得加强一下了."白柳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牧四诚

"..."

偷偷放人进来的牧四诚心虚偏头.

白柳起身走向游戏入口,牧四诚也只能跟着,却在登入后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白会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乔队长."

牧四诚和阿曼德对视...

牧四诚和阿曼德对视.目移

刘佳仪很快也到了现场,白柳似笑非笑"看来乔队长与我们目的一致,"白柳目光在牧四诚和阿曼德身上转了两圈又定在了乔治亚身上,眼神带上了几分算计,刘佳仪面无表情:乔治亚,看来非得被白柳这家伙坑一笔了.

"那就没必要多说了."白柳靠在一旁,漫不经心摆了摆鞭子"牧四诚"牧四诚俯身衣服被风吹起一片角,盗贼眸中闪过红光,猴子耳机发出尖锐鸣叫.

“勾引对面主攻手."

"!"正准备一个箭步上去捏爆男朋友狗头的牧四诚就这样左脚拌右脚毫无形象的摔倒在自家男朋友面前

正准备和自己男朋友打一架两败俱伤的阿曼德,见到这局面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看着大家目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该拉牧四诚一把

牧四诚爬起来,指着白柳开口就骂"白柳我操你大爷!""刘佳仪看了一眼乔治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中国国粹"乔治亚:你们就是这么欺骗国外友人的吗…

好巧不巧,牧四诚衣服从肩膀滑落."....”骂声戛然而止.

非静止画面.

乔治亚偏头,刘佳仪摘下可视化眼镜,白柳勾唇:"干得不错牧四诚:“...”

突然一阵风吹起,如听指挥般将牧四诚衣服扶起

牧四诚回头,便看到自己男朋友泛红的耳尖

不是,手下败将,你脸红什么!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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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就更,没人看我就摆烂了【眨眼】)

全文2000+

是绿茶小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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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尊一米九的身高在仙境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使在这段感情经历中,白光莹一米七的身高显得略显下风,庞尊也经常用“身高优势”做一些小动作。

两个人昨天吵架了,从早上开始就谁也不理谁,甚至昨晚都闹到了分房睡的地步。白光莹也生着气,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在沙发上睡觉的庞尊却做着美梦。白光莹看他呼吸平稳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从房间里拿着一床厚被子就扔到他身上。甚至故意使坏般把被子掖好。

庞尊是被热醒的,两个人都还年轻,都是怕热的身体,所以夏天经常把空调温度调的稍微...

庞尊是被热醒的,两个人都还年轻,都是怕热的身体,所以夏天经常把空调温度调的稍微低一些才能睡着。庞尊疑惑的感受摸了摸身上松软的棉被,他的后背出了很多汗,迷迷糊糊的把被子扔到一旁翻身继续睡。

在一旁偷看的白光莹也算是被气笑了,又伸着邪恶的小手再一次给他盖上被子,而后就回房睡觉了。庞尊看着熟悉的被子重新回到身上,心里也悟了三分,只得无奈的把被子抱到书房,又看了看卧室里赌气睡着的身影,心里又觉得她可爱又觉得她可气,就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白猫,仗着主人的宠爱就撒欢。庞尊坐在床边许久,他盯着白光莹微皱的眉头,直到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光莹打着哈欠下楼,桌子上放着早餐,而庞尊则在沙发上坐着看书。白光莹肯定不会去吃的,她故意绕过餐桌来到厨房。切,都吵架了,我才不吃你做的饭呢。庞尊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傲娇,得意的扬了扬眉,将书翻了一页。

白光莹看着整洁的厨房有些发愣,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被收起来了,甚至连调料都没放过。“东西都在上面,想吃什么自己做也行”庞尊扯着嗓子朝着厨房喊话,意料之中听到对方的回怼“切,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庞尊听后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光莹尝试着垫脚够上面的把手,好不容易打开却发现所有东西都被放在了最里面。白光莹气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罪魁祸首”,可庞尊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低头看书。

白光莹愤愤然拿着刀叉切开牛排,嚼的程度似乎想把牙齿咬碎。行,大不了我就忍这么一会,不就一个早餐吗,白光莹心里想着,可庞尊却一直低头看书不说话,似乎沉浸其中,偶尔还会用铅笔勾画出几句好句子。白光莹转头去冰箱取出来一瓶饮料,那是她昨天晚上没喝完的,正当她努力打开瓶盖的时候却发现瓶盖和被沾了胶水一般,怎么拧都拧不开。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庞尊干的。白光莹把饮料往桌子上一放,头也不回的去了卧室。

庞尊原本想的是白光莹会喊他帮忙,然后顺理成章的和好,甚至还能吃一顿吵架肉。但没想到事与愿违,他早应该想到的,小白就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这样非但没化解矛盾,反而让白光莹更生气了。他只好摘下眼镜放下书本,打算去房间哄哄她,却看到卧室根本没有人。

白光莹硬是被他气的燥热起来,打算冲个澡凉快凉快,正当她准备回身拿沐浴露的时候,却意料之外落了个空。而后,她抬头看到了洗漱台最高处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白光莹实在受不了了,她关了水龙头,裹了个浴巾就出来。

“庞尊!!”

听到浴室传来的声音,庞尊只好掉头,而后看到对方气的脸都快绿了。

“把沐浴露给我拿下来!”

“啧…光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庞尊似乎期待一场好戏,他半靠在门口,抱着胳膊等着对方开口。白光莹咬着牙努力挤出来一个微笑。

“庞先生,请,你,给我拿一下沐浴露,好,吗”白光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而后故意凑过去用手抚摸他的脸颊。

“宝贝,语气不够诚恳啊”庞尊笑着把手顺着浴巾放到腰后,微眯着眼低头看她。白光莹捏了捏他的脸。

“已经很诚恳了,而且,请,把你的咸猪手,放下来”说罢,白光莹用力拍了拍对方放在自己腰侧作恶的手。

“如果我不呢”说罢,庞尊捏了捏她后侧挺翘的柔软。

“你别得寸进尺,我可还没消气。”

庞尊突然卸了气,他低着头样子仿佛是一个落汤小狗,惹人垂爱。

“我知道错了,昨天不应该故意气你…但是老婆,昨晚我都快热死了,你还给我盖被子…而且今天这样也是我不对,是我错了”白光莹看着他的反差,这和平时那个桀骜不驯的人可谓是大相径庭,白光莹只觉得心中有些懊悔,内疚感充满了内心,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庞尊,而后想到昨天的吵架也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故意赌气在大夏天给他盖厚被子……不对!这不就是人类说的app我嘛!不行…白光莹强忍住心动的冲动,庞尊看她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动摇,又软着声音。

“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昨天是不是太热了?没热坏吧?”说罢,白光莹倒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而庞尊突然换了个眼神,把她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拥堵她柔软的嘴唇。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下次我再心软我就是小狗!!”白光莹气的想咬他,却被对方撩的腿软站不住,只能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发泄般用牙齿磨了磨他的锁骨。

“啧?这不是为了哄你吗……再说了宝贝,我也很生气,不然你补偿我吧……”说罢,他将浴巾扯到一旁。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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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我是高中牲,住校两周才回来一次,更新不及时请大家谅解5555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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