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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冗长废话文学,部分设定来自旧版《龙族2》《小剧场:卡塞尔秋季运动会》。原著里篮球场有天窗【我认为】是室内,但pv中展现的是室外。不管怎么样不重要,私设很多。

Summary:慢半拍的自卑暗恋小路和一旦找到赛道就开始弯道超车的楚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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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对于混血种来说,打篮球实在没什么意思。相较于一般人,混血种拥有更强的肌肉力量、更快的反应速度,骨骼的超角度弯曲使得让他们打篮球时像打高尔夫那样休闲。

楚子...

楚子航向来不在乎这些。无论学生会的人如何嘲笑他的品味,他照旧打自己的篮球。第一个教他打篮球的是那个男人,仅凭这一理由便足够让他坚持一辈子。

从前他曾担任市少年队的中锋,家中顶层因此被“爸爸”改建成了设施齐全的篮球场。不光有配套的淋浴间、器材室,铁丝网边上还架着三阶铝合金看台作为观众席,承办一场小型1对1比赛不在话下。

可楚子航从没带队友回来过,自始至终只和自己一个人练习。放假在家时,他每天早上都会来到篮球场打球作为晨练。

跳起,扣篮,球坠地前他已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自动记分牌滚动刷新,两边都达到了50比50,终场的哨声终于响起。仿佛听到预备铃般,一人从器材室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师兄,好球,不愧是卡塞尔最帅的男人。”路明非敷衍而狗腿地鼓了几下掌,抢先一步冲进了淋浴间。

——富二代就是富二代,在家顶层建篮球场什么的,我等平民是真的想不到。

路明非顶着花洒喷涌的水流闭眼刷牙,一副仍未睡醒的模样。耳朵却灵敏地听到又一人走了进来,裹挟着一团热气凑到他身旁,轻轻拧开了水龙头。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楚子航问道。通常都要他冲完澡路明非才会出来。

“生物钟的神奇异动。”路明非含着牙膏沫诚实地回答,“其实早半小时我就醒了,只不过师兄打篮球的样子实在太帅,忍不住躲在门后偷看了会儿才出来,以免搅了你的兴致。”

楚子航打篮球的样子自是没话说。路明非认为这辈子再也没人能像楚子航那样,把篮球打得又暴力又帅。成套的深蓝色10号球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摆一丝不苟地塞进了运动短裤里。他本以为楚子航会在里面矜持地加一件短袖打底,没想到竟是直接穿。有心之人甚至可以透过侧面宽松的缝隙窥见他裸露的胸口。

杀胚闷骚起来还是挺闷骚的。

“寄人篱下,我很懂规矩的。”路明非顿了顿又补充道。

楚子航无言。他的三分钟淋浴程序在路明非的一番烂话之下过去大半,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本来此时应当把冷水调成温水冲干净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睁开眼瞥向旁边那人。

路明非正在洗脸,往手心里挤了一把洗面奶搓开泡沫朝脸上抹去,依旧闭着眼睛,所以并不知道楚子航在看他。

洗面奶是楚子航的。不仅如此,换洗的内裤、睡衣、牙刷、漱口杯……叫得上名字的日用品基本都是楚子航的。

当初路明非在街上流浪与楚子航相遇时,浑身上下只有一套衣服、一只没电的手机和一只徒有身份证的零钱包。

楚子航百般思考过后仍觉得路明非离家出走的理由非常鬼扯。

——逃避相亲。

他婶婶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中了邪,竟心血来潮给一向看不上的侄子安排了流水相亲宴。路明非宁死不从,格外贞烈地连夜从叔叔婶婶家逃了出来,行李都来不及拿,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

照楚子航的逻辑,路明非断然不会拒绝相亲安排。哪知这家伙说……

“我是gay啊。”路师弟诚恳地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坦白了性取向,“但这又不能和叔叔婶婶挑明,毕竟我不是他俩亲生的,再说了没几个人家里能开放到接受孩子的性取向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楚子航:“……”是他2G网速还是路明非装得太好?全卡塞尔都知道学生会主席恺撒钦定的接班人暗恋恺撒的女朋友陈墨瞳!

“……那诺诺?”

“那是过去式了。”路明非无限怅惘地说道,“现在我是gay。”

“……好。”

收留也无妨。楚子航家多的是空无一人的客房,左不过是和家里人报备一句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一贯没什么亲近友人,能“有幸”入住他家的比被陨石砸破脑袋还要罕有,少不得会被爸妈兴奋地“盘问”一阵。

自幼仰人鼻息的路明非十分有眼力劲地感受到了他的迟疑,体贴地说住在杂货间就行。

“像《哈利·波特》里那种楼梯间。”路明非比划道,“有插座、有wifi就行。”

楚子航心说你又不是家养小精灵或者身世悲惨的哈利·波特,起码哈利·波特的爹妈很靠谱地留了一金库的金加隆,可惜去的早。再说他家楼梯底下也没有这么一个小空间。真把人藏在那,佟姨不出十分钟就发现了。

他不知道路明非为何如此坚持地想要隐匿踪迹,内心的八婆之魂仅在感情话题时蠢蠢欲动,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会问。于是建议道:“那住我房间?我会和佟姨说好不用来我房间打扫卫生。”

“孤男寡男怎可同住一间房。”路明非振振有词,“我是gay哎,你就不怕关灯后我对你上下其手?”

“开个玩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手的!”唯恐楚子航一丝不苟的个性会真的相信,他赶紧言之凿凿地追加保证。

“上下其手不是这么用的。”楚子航淡淡地纠正道,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总算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他家楼顶篮球场的器材室。

说是器材室,里面倒未被器具塞满,稍稍收拾一下还能有一半空间,足供一人躺下打滚。倚在墙上的折叠体操软垫干干净净,因久不使用的缘故还罩着一层防尘套。心心念念的插头也有好几个,分布在触手可及的各处。

楚子航从自己的卧室里抱来了备用的枕头被子床单,一律摊在体操垫上,替路明非简单理了一个床铺。

“旁边的淋浴间可以洗漱,更衣间的柜子里有备份的日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呃……内裤不是新的,明天给你带新的上来。睡衣也是。正餐我会给你送上来,零食的话你想要吃什么,明天一并给你买回来。”

“谢谢师兄,这样就很好了。哪儿用得着都是新的呀。”路明非受宠若惊地感谢道,“你放心,我白天肯定不发出一点声音,绝不会被人发现连累你的!”

楚子航欲言又止。顶层算是他的私人区域,爸妈对运动不感兴趣,佟姨也不会随随便便跑上来,楼下自有专供晾衣晒被的大阳台。这儿隔音还算不错,哪怕路明非在楼顶蹦着玩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他终究没多说什么,无声地点了点头。

路明非没有食言,卡塞尔学院的S级寄人篱下时表现得完全是一位合格的透明人。除了楚子航外,全家无第二个人知晓楼顶上还住着一位“不速之客”。

一切如预料那般进展顺利,唯独从佟姨的厨房偷出一人份食物一事甚为棘手。佟姨年纪大,记性却佳,能牢牢分清自己备了多少量的饭菜,亦对家中三人的饭量情况了如指掌。

楚子航平日的胃口不算小,但两个还在成长期的小伙子加起来,份量上差得就挺明显了。他不擅长说谎,更解释不清自己为何饭量突增。因而偷饭菜计划难以日日实现,只得又购入了电磁炉、锅具和小冰箱,每天给路明非送食材上楼。

可惜路明非是个厨艺废。与其说是食材,严格意义上都是挂面、速冻食品之类,维持日常所需绰绰有余,实在谈不上美味可口。

楚子航觉得过意不去,让客人一天到晚吃这些东西不符合他家待客之道。不过路明非已经泪眼汪汪感激涕零,他只好作罢。

“日久生情”不是绝对的。即使师弟住进了自己家里,他和路明非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变得很熟络,每天仅有早上和傍晚两个时段会碰面:

早间上楼晨练,结束后与刚起床的路明非打个招呼,并拎走前一天的垃圾,谨慎地避开佟姨扔进别墅区的垃圾回收处;

傍晚从外回家,趁着佟姨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爸爸”尚且没从公司回来、妈妈还未与闺蜜散伙前,把昨日路明非提及的东西偷偷送上楼去。

——就像养了一只见不得人的异类宠物,傻傻愣愣上过大学的那种。

楚子航想。

他望向忙于洗去脸上泡沫的路明非,唇旁浮现一抹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浅浅笑意。

这家伙不小心把泡沫刮进了眼睛里,正懊恼地挤着眼拼命用水冲洗,慌里慌张的样子既狼狈又有趣。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耳朵也没有闲着。180秒默数的倒计时早已过去良久,可身旁的水声却并未停止。

“楚子航可能还留在淋浴间”的假设令他一时乱了手脚,稍不留神把泡沫弄进了眼睛。好不容易洗干净泡泡,艰难地撑开眼皮往边上瞄了一眼,恰好与心里念叨的那人对上眼。

“师、师兄?”路明非吃了一惊。赖在楚子航家楼顶那么久了,甚至与楚子航当校友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与其坦诚相见。天地良心,去日本那会儿也没在露天温泉赤裸相对过。

他不可自制地目光下移,游走于楚子航落满水珠的胸膛和腹肌上。要说杀胚身材练得真是好,结实紧致的肌肉起伏如漫漫山脉,健硕又不油腻。拿食物来比喻的话就是一块加州上等小牛排,适合低温慢烤小口品尝。

想着想着,路明非情不自禁地咽了个口水。性欲和食欲归属同一阀门,唤醒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跟着失控地开启。

再往下就不太行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依恋不舍地移开视线,故意调侃道,“三分钟淋浴程序终于被你放弃了吗?”

“嗯。”楚子航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干脆关掉了龙头,并未接着温水继续冲洗,而是用毛巾裹住下半身,浑身湿漉漉地走了出去。

路明非刻意在淋浴间逗留了一阵,谁知出去穿衣服时楚子航还坐在椅子上喝着小冰箱里的牛奶。

“我去书店,要给你带什么书吗?”他问道。

平常早晨匆匆一见实际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前一天路明非已经把东西清单列好了。眼下冷不防提到这个,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来。

“没什么想要的。”

楚子航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等等。”路明非倏然开口拦住了他,“要是有那种可以铺满整个地面的世界地图的话,给我带一份吧。”

假如拜托的对象是芬格尔,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地图何用。可楚子航不会。他像一枚缀在海洋中央的蓝色深洞,只要能靠近,就可以向里面倾倒任何东西。

黄昏时分,楚子航带来了他指定的东西,顺带用几听啤酒把小冰箱再度填满,作为不小心喝了师弟牛奶的回报。尽管路明非开出的清单里并无酒精这一项。

面对师弟疑惑的眼神,楚子航解释道:“总喝可乐也会腻吧。”

“哦哦,谢谢师兄。”他说完又耸拉下来去看自己的手机。

路明非的日常生活很单调。在楚子航粗浅的认知里,他仿佛只剩下睡觉、玩手机、吃饭几项活动,一天24小时轮番上演。幸亏网速够快,至少不太过难熬。

不过,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不是一个有趣的人,相较之下的确是互联网另一头的家伙比较讨人喜欢。

今天“爸爸”和妈妈各有安排不回来吃饭,佟姨则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提前预备好的晚餐在锅里温着。他想邀请路明非下楼来,久违地吃一顿正常饭菜。可见对方兴致勃勃操纵手机的模样,也许把饭菜端上来比较好。

楚子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当路明非光脚躺在铺开的地图上懒懒地挠着肚皮时,他的贴心师兄端着一大盘菜推开了顶层的门。

“谁?”路明非警觉地坐起身盘起腿,待看清来者何人后又松懈了下来,迟疑地问道,“这是……师兄做的?”

“佟姨做的。”楚子航解释道,“他们今天不在。”

“噢噢。”路明非望着分量十足的饭菜难免怀疑楚子航是不是把大部分都留给他了,习惯性地追问了一句,“师兄吃了吗?”

楚子航没什么反应,只是声音比平时更冷淡了些,兀自将盘子放下答非所问:“这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

路明非愣了愣,敏锐地感到楚子航有些烦躁,不由习惯性地谄媚道:“谢谢师兄记着我!师兄吃了没,要不一起?”

此刻已经很晚了。群青色的天空如涨潮的海水公平地笼住了每一幢楼的房顶,把整个篮球场都吞没在一片深蓝发黑的夜幕中。铁丝网边上立着两盏照明大灯,打开后足以把整个场地照得敞亮。再不济,器材室的灯也足够亮堂。

可路明非没有开灯,在楚子航上来前,他就这么躺在一片氤氲开来的克莱因蓝色之中,足下是整个世界的平面,像一张无须多余滤镜的文艺相片。薄薄的夜雾悄然在城市高楼间弥漫开,连带人的身影、眼神、声音、呼吸都变得朦胧模糊。

远处点点灯火,他的注视是近在咫尺的唯一光源。

楚子航无缘无故地心慌意乱。自己那双无法熄灭的黄金瞳会自动引发名为“皇帝”的言灵,让看到的混血种心生畏惧。可当他对上路明非的目光,竟然下意识地以为拥有黄金瞳的是路明非。

“……吃过了。”不会说谎的楚子航少有地丢下一个谎言,然后落荒而逃。

显然,俯仰由人的路师弟很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不是惹师兄不痛快了。回到房间的楚子航听见手机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嗡嗡。”

-师兄你真的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再下一份饺子,足够咱俩吃了。我给你端下来?

-要是不爱吃饺子,挂面也行,你想加一个蛋还是两个蛋?

-师兄我错了,我这人说话嘴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师弟我吧。[小蓝人哭泣.jpg]

-[汤姆猫背行李:我是不是得卷铺盖滚蛋了.jpg]

楚子航这才意识到自己泄露的一丝激荡情绪被路明非捕捉到了,懊恼自责地扶住额头。

望着一连串道歉消息,他特别想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诚惶诚恐,如此卑躬屈膝。得罪了又能怎样,你是S级,我是A级,拿出S级的气势来。

可他知道路明非做不到。要有这性子,也不能够得到他帮忙打爆车轴的允诺。也不知日后路明非会邀请他打爆谁的车轴、抢走谁的新郎。

他叹了口气。

-没生气。你吃吧。

那边很快回复了。

-那你上来嘛,上来有惊喜。

什么惊喜?楚子航困惑不已,揣着手机往楼上走去。顶层有多少东西他心知肚明,给路明非带的那些玩意儿大多是消耗品,着实想不出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门后等他。

“师兄,这里!”路明非坐在看台最顶层向他招手,“来嘛,绝对是惊喜。”

他依言接近,半路接过迎面抛来的望远镜,照样不解其意。

那是前几天路明非托他带回来的。原以为师弟是想用这“偷窥”隔壁别墅小孩房间里每天放的动画片,他关切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搬台电视上来,结果被路明非跳着脚吐槽了。

自诩正直的师弟竭力辩解自己不是那等偷窥狂魔,但楚子航琢磨不透这玩意儿究竟能用来做什么。

直到目前为止,他也不清楚路明非想干嘛。

“英仙座流星雨。”路明非说,“微博推送里说的。”

楚子航知道这个,不同的是他是从新闻播报里获知的,瞄了一眼就兴趣缺缺地放了过去。

两人待在楼顶等了很久,清空了盘子里的食物,又消灭掉一锅水饺,地上散落着两三个易拉罐,半天都不见一颗流星划过。路明非第一次知道原来楚子航也会喝酒,酒精发作后英俊的脸上便浮起一团浅浅的红,好似深沉的夜幕中鸟羽飘落的阴翳。

数什么睫毛呢。他在心底嗤笑那些女孩“关于和楚子航睡在一块做些什么”的幻想。

倘若睡在一起,就用你的吻覆盖他的眼角眉梢,烙下一记属于自己的戳印。别因为担心自己会玷污他而仅仅选择用目光去触碰,这撼动不了他分毫。得亲吻他,拥抱他,要气息相缠,也要体液交换。要把你的无限情意、滂湃思恋和幽深欲望融进他坚不可摧的冷淡里,把一尊高不可攀的无情神像燃成一方火光冲天的尖碑。

楚子航好可怜。没什么混血种可以在黄金瞳的注视之下坚持太久。情到浓时却无法直视对方的目光,终其一生都得戴着那用以遮挡的黑色美瞳,真是浪费。

哪天停电了或者露宿荒野就让楚子航摘下美瞳充作夜灯。他不受控制地想。

“其实咱们这儿很适合看星星的,我经常晚上在楼顶瞎晃,没事就看星星。”路明非懊恼地说八成是城市上空的云层过厚,夜雾过浓,阻碍了流星的降临。

“嗯。”楚子航安慰地点点头,“我下去了。”

“好。”路明非没有挽留,也未起身相送,依然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铁丝网外无垠的天空,似是抱有最后一线无望的期待。

楚子航的手搭刚搭上门把,身后忽然卷起一阵夜风,促使他不禁扭头望去。有那么几秒或是十几秒钟,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如同突兀地坠入了真空之中,对周围的噪声充耳不闻,所有的注意力悉数聚焦到同一个人身上。

路明非侧坐在阶梯上,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微微皱起的眉头掩藏在随风乱舞的碎发之下,寂静得如一枚嵌在雾夜里的贴纸。他没有察觉到楚子航的驻足停留,径自低头打开了手机屏幕,噼里啪啦敲打着。被手机光照亮的面庞莫名有些落寞,凭空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楚子航无法形容灵魂出窍的十几秒钟内到底在想什么,又缘何出神。大约什么都没想。比机械还要精密的大脑无需介怀片刻的神思恍惚,免得那些稍纵即逝的情感就此销声匿迹。

他安安静静地下楼,一反常态地早早洗漱完躺到床上,抓过手机重新下载了微博。

楚子航有微博,只是不太常用。默认的头像默认的昵称,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垃圾号。

输入流星关键词再切换到实时界面,一排营销号挨个儿发布科普视频以及包浆了的旧图,独独直播间里偶尔还有几颗星星划过。

他继续往下翻,毫无防备地刷到一条同城帖。

【你好请不要暗恋】2021/8/13,20:22:好惨,和暗恋对象一起看英仙座流星雨,一颗都没落下来。

配图是透过铁丝网仰拍被雾遮挡的夜空,乍然一瞅怎么都像是他家楼顶的那个角度。

——路明非?

想是这么想,不妨碍楚子航点开那人的头像视奸。路明非说的对,他其实是个有点八婆的男人。

【你好请不要暗恋】主页签名: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号,暗恋太苦请不要暗恋。

8/12,7:15: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在外面打球的声音。这人是怎么做到暴力扣篮的同时又这么帅的?

8/11,18:09:今天他回来晚了,额外给我带了一袋可乐糖。

8/10,11:40:一觉睡醒,他已经出门了。

8/06,23:00:舔狗就舔狗吧,认了。

8/05,22:58:哥又被嘲笑是舔狗了。确实很舔,舔到人家里来了。哥就是舔狗,怎么样!

8/01,02:01:要死了。他忘记把穿过的球衣拿下去了,我洗完澡就蹲在更衣室盯着脏衣篓里的球衣,失眠到现在。汗臭只局限在臭男人身上,暗恋对象的汗味也是好闻的。呃,有点咸湿。幸好他不知道。

7/29,13:45:差点被他家阿姨发现。我这算金屋藏娇吗?

7/24,11:23:本来准备吃饺子。可他上来打篮球的时候往我冰箱里放了不少牛奶。那就切块火锅底料,煮个牛奶麻辣烫水饺吧。

7/20,08:49:他的肌肉到底怎么练的。

7/17,18:01:他给我带了新的内裤。因为他的实在有点大。捂脸.jpg不过睡衣还是可以穿穿的。

7/16,5:00:睡不着,信积拉奶我居然住进了他家,穿着他的睡衣和内裤。哥兴奋到这个点没睡。

7/15,19:17:!!!质的飞跃,成功嫁入豪门(并没有)。

7/15,14:22:操,来真的。跑了。

7/10,10:11:真假的要相亲?婶婶吃错药了吧,LMZ都没女朋友操心我干嘛?

或许是顾忌被人搜索到。博主没有写得很直接,谨慎得连缩写代称也无,一律用“他”指代。赞扬暗恋对象英俊帅气,记录和暗恋对象某次接触。哪怕那些小事对方根本不会记得,可他还是珍之重之地写下来当做一次甜蜜的慰藉,安抚自己因为求而不得的暗恋而苦苦煎熬的酸涩心间。

风过涟漪,却在水面之下掀起惊涛骇浪。

就算楚子航再迟钝,也能明白过来ID的主人是谁,写的又是谁。

——路明非暗恋他。

握住机身的手陡然一松,iPhone直接砸到了脸上。他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酸疼的鼻子,索性将手机屏熄了。

说不上来窥知秘密后是怎样一种感觉,像是被低电压经过,满是酥酥麻麻的异感,称不上糟糕。

某位始作俑者不打算放过他,浑然未觉自己的小号已经暴露的事实,给知晓一切的楚子航发来了语音邀请。

接通后先是一段嘈杂的电流声,而后路明非醉醺醺的声音才冒了出来,许是在他走后又清空了几听啤酒。

“师兄哎……”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等得好累,想睡觉了。”

“那就睡。”楚子航迷惑地把话题接了下去,“缺了什么东西么?我给你送来。”

“……你。”路明非昏昏沉沉地说道。

楚子航呼吸一窒。

“……你要是不点头的话,我不能睡。”他毫无逻辑地补充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寄人篱下嘛,要听主人家的话。”

“好。”楚子航一贯冷硬的声线出乎意料地柔缓起来,“睡吧,路明非。”

【你好请不要暗恋】2021/8/13,23:09:但他专注的样子真他妈帅。我太喜欢他了。

02.

8小时54分23秒。

这是昨夜他与楚子航通话的时长。路明非看到这一数字时不免开始怀疑人生。

路明非垂死挣扎,大致列出其他几种推测,惶惶不安地想自己有没有讲一些不该讲的梦话,最终绝望地倒在床铺上,怔愣地望向天花板。

器材室还兼做楚子航的仓库,角落里支着几块蒙着布的画板。原本上面的积灰厚如毛毡,显然已多年未启封,仅在路明非入住当天拿出去抖了抖灰,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楚子航的自画像?或许不然。只是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适合深沉的蓝色,忧郁、冷静而迷人。楚子航放弃这幅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恐怕什么都没想。

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有去做的意义和完成的必要性。就像他单恋楚子航这件事,没有意义、无须完成。暗恋一个人是世界上最孤独又自由的事情之一,随时可以半途而废,无须担心会遭受任何苛责。

“早啊,师兄。”估摸着楚子航应该从淋浴室出来了,路明非适才起身出门,佯装无事发生地与对方打着招呼。不过刻意躲闪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早。”

早安,早。来啦?来了。

他和楚子航的对话局限于几句之内,犹如一对平淡相处三十多年已无任何激情的老夫老妻,纵然躺到了同一张床上都硬不起来。明明同一屋檐下,楚子航就在他楼下,这是仕兰中学以及卡塞尔学院多少怀春少女的梦想。而他却听之任之,甚至将与楚子航同宿一间的大好机会拒之门外。

——路明非,你真怂啊。好歹也是个S级,要是努力一点、不要脸一点、勇敢一点,兴许早就把杀胚睡到手连孩子都有了。

他被自己的吐槽逗乐了,抠着拇指上的死皮怅然地想着。

还是不要了吧。他不愿再同之前那般,让本属于自己一人的暗恋变得人尽皆知,整个学校的人都充当这出不浪漫的单恋故事的观众。也许楚子航早就习惯了被人暗恋和告白,对如何表示拒绝烂熟于心。为了那句“抱歉”,他宁可永远不让楚子航知道。

——“我恨你是块木头!”

先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类似的台词还会放声大笑。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何止是块木头。他希望楚子航是一块顽石,或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如此一来他小小的爱欲之火便有栖身之所,无须在意是否会引燃周围的物什。

路明非抹了把脸,死死打量镜中湿漉漉的自己,非常满意镜中人懒散又颓废的气息。每当他与菜鸡对战赢得格外轻松时,屏幕中反射出来的正是这样散漫的神情。空洞洞的,看向所有人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唯独这般他才敢放心大胆地盯着另一个人瞧,不必担心泄露端倪、重蹈覆辙。

第二天果然下雨了,楚子航没有上来锻炼。六点半的时候他的生物钟苏醒了一次,之后便再未睡着,睁着眼睛发呆到八点,勉勉强强从地上爬起。

今年雨水较往年充沛许多,全国东部地区普降大雨,水量、风势浩大如同台风过境,细细翻阅二十来年的记忆,似乎从未领教过如此滂沱的暴雨。

路明非撑着伞孤零零地坐在看台上。单人伞很快支撑不住偌大的雨势和风,脆弱可怜地凹陷下一个坑,任由汇聚的水流沿着伞骨顺着伞面倾泻而下,恰好浇在路明非脚前的地面上。

脚踝已被打湿了,连裤子也未能幸免于难。湿润的水汽无孔不入,整个人都像泡在一缸冰凉的雨水中,倒是冲刷了几分暑热的不适。亏得天台的排水功能十分强大,并没有达到预期中深至腰部的积水。

路明非掏出手机。

9点整。楚子航无论如何都不会上来了。

他终于意兴阑珊地起身,踢踏着拖鞋故意踏水而行,狠狠踩向几个蓄积的水洼,随后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路明非仰头眺望,稍稍撩起伞便可看见一片深灰色的天空。厚重的乌云吸饱了海洋跋涉而来的无尽水汽,如异形般大腹便便地挪动着,久久不肯离去。

他总感觉楚子航家离天空很近,轻轻抬手就能触到。就像生活在他身边的楚子航,仔细些即可听到对方缓慢的吐息、窥见起伏的胸膛。

那个高高站在教学楼走廊上给底下班级方队评分的楚子航一步一步走至他的跟前,细密的雨幕化作蒙面的珠帘,不再是一片遥远的灯下剪影。

——真讨厌楚子航啊。但凡长得丑一点、庸俗一些,也不至于让人如此牵肠挂肚。好皮相的哑巴帅哥,简直是上天特意捏出来供人怦然心动用的。

以往无数次的暗恋长情却寡淡,没有惊心动魄的爱慕和缠绵悱恻的愁肠,不痛不痒地绘上一笔。哪儿像楚子航的油画一样,密密仄仄地覆上一层又一层,既沉重又薄情地递出凝视的目光。

他偷偷搜索过楚子航使用的那片蓝。普鲁士蓝,#003153,0%的红色、19.22%的绿色以及32.55%的蓝色。

骤雨初霁的傍晚,太阳陷入地平线的另一端,正是这样的颜色。尚未亮灯的高楼剩下一轮漆黑浓郁的轮廓,恍如热烈燃烧过后野草与芦苇遗留的大片焦黑灰烬。

他飞蛾扑火般沉静的爱意,终有一天也会成为那些焦黑的灰烬。

楚子航几乎不会发语音,一句话能阐明绝不分两句,尤其惜字如金。路明非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手机被人捡走了。

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狐疑地点开语音。

“路明非,我在超市。原味薯片卖完了,蜂蜜黄油味的可以吗?”楚子航的声音波澜不惊,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的样子。只不过商量的语气稍显生硬懊恼,总有种不听话就会被干掉的错觉。

-可以可以!师兄辛苦了。

回复之后那边再没信息传来。路明非把这段语音翻来覆去听了几十遍,最后犹嫌不足,截取了最开始的三个发音无限循环。

“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

他宛如在参与一场与楚子航有关的重要考试,压轴大题是“以对楚子航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为题,创作不少于800字的作文”。想说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如同凑字数般密密麻麻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填满整张考卷。

狂风骤雨逐渐式微,先前铺天盖地的雨水把篮球场的地面冲刷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完成任务后便顺着地势往地漏灌去,流淌成一条永不干涸的蜿蜒爱河。

路明非赶紧把门打开,接过一只塑料袋。

“今天出什么事了?”他本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期待深入交流。毕竟平时入夜后寒暄两句楚子航就会下楼去,唯恐“玷污”了彼此的清白。未曾想这回对方竟收伞步入室内,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唔。今天风有点大,走在路上的时候没留神,手机摔得狠了些,触屏接触不良。”他淡淡说着,掏出了两只手机,其中一只面目全非,另一只则是崭新得连指纹都没抹上,“买了一只新手机,旧手机的数据怎么导入进去?”

随之推出的还有一片全新的钢化膜。敢情是来找他帮忙导数据外加贴膜的。

——原来如此,难怪会发语音。

路明非庆幸自己未雨绸缪,高中没毕业前就寻思着万一找不到工作或下岗待业还能到地铁口摆摊养活自己,特意学了一门贴膜手艺。看来自己切切实实长着一张专业贴膜大师的靠谱嘴脸。

“噢噢,我来教你,首先……”

“你来就好。”楚子航说道。

“不合适吧,毕竟是你的隐私……”

“没关系。”

路明非一边倒腾数据贴膜一边琢磨“没关系”到底是怎么个“没关系”。

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隐私所以不怕看,还是“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他想了想,真切觉得自己挺不要脸,居然自恋到这般田地。

可深陷暗恋的人要是不给自己一点甜头吃,恐怕会痛苦到忍不住告白。

寄居楚子航家的时日他几乎每晚入睡前都会抛硬币。正面是继续暗恋,反面则是终止,连立在地上的概率都考虑到了——若是站立,那就告白。

路明非迟钝地回忆起自己似乎未定正反面。有字的那面是正面,还是有花的那面是正面,皆不确定。此刻告白与自杀没什么区别。不妨自恋一回偷偷窃喜一番,总归楚子航没和人在一起,人人都有上位机会。

“唔。”楚子航点了点头,“我下去了。”

“好。”路明非稀里糊涂应了一句。

“明天想要什么?”

这可能是楚子航最好说话的时候,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想要爱呢。对他说“师兄我想要你爱我”,他也会一口答应吗?

“乌冬面吧。”

楚子航轻轻颔首,带上了器材室的门。

脚步声逐渐远去,路明非向后一仰倒在自己的铺盖上。

楚子航挺唠叨,也很较真,跟当了妈似的不厌其烦地问自己出门上学的幼崽第二天想吃什么,好像成为了他关心人的一种方式。

“母性光辉”与杀胚标签简直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光是把二者强行关联到一起就令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小声道:“不要男妈妈。”

可连这样婆妈的性子都让人无比喜欢。

他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对楚子航产生失望。

03.

所以当他娴熟地点开微博开始视奸师弟的小号时,内心完全没有因偷窥他人秘密而产生一丝愧疚。

好吧,本能地羞耻了一下。

8/16,01:15:找我迁移手机数据,差点就想说手机押我这里明天还你了。真不怕我偷偷转移数据偷他的自拍照吗?不过这人好像从来不自拍的,太对不起这张帅脸了,简直暴殄天物!等把他追到手天天拉着他自拍发遍全网!

8/18,21:40:小屋跳闸了。干,我没用什么大功率电器啊。摸黑推电闸的时候我在想,要是他在的话,或许可以用他的眼睛充作照明。哈哈。

8/19,7:21:被梦惊醒了。梦里我居然在数他的睫毛。太纯情了,都这份上了也不干点什么。

此后,那个账号再未更新过。

楚子航不认为路明非知道自己掉马了,停更估计另有原因。他略微失望地检查了一遍自己有无误触任何赞或快转,接着退出微博,点开了那封刚刚收到的邮件。

邮件来自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瞄了一眼人员配置,楚子航第一反应是古德里安教授又介入了曼施坦因与施耐德教授的谈话。所幸本次没有校董会指手画脚,他是专员,路明非是协助。这样的安排于任务难度而言实在过于隆重,但也好,起码不会遇到润德大厦那会儿的惊险时刻。

楚子航不太确定路明非有没有收到邮件通知,反正楼上楼下住着,拿过ipad直接上楼找便是。踏上两级台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比以往轻盈急切些许,隐隐的愉悦感迫使他谨慎地停下脚步,陷入了发散的沉思中。

——自己在高兴什么?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子航复又迈开稍显轻快的脚步,推开了天台的门。

佟姨休了假,妈妈与闺蜜团逛街很晚才会回,“爸爸”则一如既往有应酬。车库里停着那辆Panamera,他可以载着路明非大摇大摆地离开别墅区,待他俩快速完成任务,便可以去市区逛逛。

——今天我出去办事,一起走吧。

不对。

——今天我有事要办,可以带你一起出门。

也不对。

——我要出门一趟,你要一起去么?

恺撒·加图索追陈墨瞳那会儿邀请她出去玩是怎么说的来着?

还没等他把话理个通顺,路明非抢先一步拉开了门。

“啊!师兄!”路明非吓了一跳,对楚子航一声不吭杵在门外的行径表现得极为惊讶,于执行任务一事一无所知。

楚子航清了清喉咙:“今天我有事要办,你要不要一起出门……”

不,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邀请路明非出门并非此行的主要目的。他们是为了执行任务,顺便出趟门。

“那不就巧了!”路明非兴奋道,“老唐刚才还邀请我一块开黑呢!师兄去哪儿?帝都网吧顺路吗?”

楚子航:“……顺路。”

他把人载到网吧门口放下,约定好四小时后见。

“好嘞!”路明非朝他摆摆手,吹着小调拐进了网吧。

楚子航捏紧方向盘沉默半晌,对着遮阳板后的化妆镜摘下了自己黑色的美瞳,狞亮的黄金瞳几乎在同一瞬间点燃。雷霆怒意狂暴般地溢出,在面对今天的任务目标之前他便泄露了自己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深吸了口气,强大的威压总算稍作收敛,随即发动引擎驶离了此地。

楚子航将车停在远处,步行走入了网吧内。门口负责登记接待的小哥还以为他是谁的家长或是便衣民警过来抓人的,赶忙老实投诚道:“哥们,我们这儿查得可严了,绝对没有未成年人啊。”

楚子航:“……有叫路明非的吗?”

小哥松了口气:“有有,C区6号。”

“谢谢。”楚子航礼貌地点了点头,目标明确地朝C区走去。

现代网吧区域规划有序,不仅有传统的大厅,还划有情侣房、开黑房、比赛房,配置也逐级提升——价格也是。为避免情侣或者兄弟情到浓时、着急上火干出一些不好的勾当,所有房间一律由隔音玻璃搭成,干扰性小,私密性却差,但凡里面有什么动静,外头一览无遗。

楚子航老远便看到路明非一扫往日懒散的模样,在透明房间内如火如荼地敲击键盘摆弄鼠标,头戴猫咪耳机沉浸式输出,看来今天玩的不是《星际争霸》。

身边这位兄台想必便是路明非赴约的对象,体型比路明非健壮不少,穿着黑色宅T浑身上下写满了“死宅”二字,与身后那张粉色的电竞椅显得十分不搭。

两人均沉迷游戏无法自拔,丝毫没发觉楚子航抱着手臂在旁围观。

“兄弟,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看着屏幕前大大的“Congratulations”字眼,老唐特别想要给路明非一个真挚的拥抱或满是口水的吻。他卡这章副本好久了,迟迟不能通关升级。奈何路明非“寄人篱下”搞不到高配电脑,磨了半天嘴皮子总算天时地利人和把人喊了出来帮忙。

“滚丫的。”路明非笑骂着推开他撅嘴的脸,“你要是个美少女哥还考虑考虑。”

“你不是gay吗?”老唐道,“我这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给你一个男子汉的亲亲,么么哒!”

“……滚!”路明非心说自己可不是来者不拒,他只想被楚子航吻。

想到这茬,他惆怅地仰头。

——干,可惜楚子航一辈子都不会吻他。

路明非一拍脑袋,当即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老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和友人叙旧要紧,跟着楚子航回家更要紧。

“啊,不吃饭啦?我晚上请你撸串!”老唐不理解,说四小时居然真的只逗留四小时,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无。

他目送路明非跟着楚子航远去,嘴里嘀嘀咕咕:“这哥们怎么跟捉奸似的,好黑啊……该不会是小路的男朋友吧!”

老唐越猜越振奋,好容易得了桩有嚼头的八卦,旋即兴冲冲地打开本地游戏论坛,慷慨激昂地敲下一串字符:【八卦】我的衰仔老弟搞到了一个特别帅的男人!

“对不起啊师兄,一专注就忘了……”

“他是你男朋友?”楚子航遽然说道。

“什么什么?”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楚子航适时补充论证自己的观点:“你们在情侣房里。”

这下路明非听明白了,立刻如拨浪鼓般拼命摇头否认三连:“怎么可能!他不是!我没有!”

楚子航好端端的乱拉什么郎啊!就算全世界只剩下老唐一个男人,他也不会和老唐处对象的,宁可阉了自己去和诺诺做姐妹。

“因为双人开黑只剩下情侣房了!”路明非扶额痛苦道,“我还是条单身狗gay!”

“唔。”楚子航平静地应了一声,对此回应既无认可也无质疑,更多的像事不关己。

“师兄你在想什么?”他忍不住道,“我虽然是gay,但也没那么不挑,好歹对方也得是个冷面帅哥吧!”

他不经意地交代完自己的隐秘xp,顿时感觉气氛往死里诡异了起来。楚子航的英俊和面瘫一样有目共睹,最初言之凿凿地保证“不会对你下手”,这会儿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明非羞愤欲绝地蜷缩起身体蹲在真皮座椅上,两手抱着双腿把脸埋进了膝盖内,恨不得把这张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不介意你踩在座椅上,但以当前的车速这样坐不安全。”楚子航并未在意,同过去那般提醒他坐车规范。

“噢噢。”路明非悻悻地把腿放下,不敢再觑楚子航一眼,暗自祈祷面瘫杀胚识趣一些,别跟之前似的“找个话题跟你聊聊”。他一点也不想谈论关于“老唐是不是你男朋友”之类的事。楚子航,用不到的嘴也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算了,还是别捐了。捐了就不能和人接吻了……

他胡思乱想着,非常不自在地打量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期盼着早早抵达目的地以缓解身心的焦虑。

停车,拉开车门,和楚子航致谢道声晚安,冲向楼顶关好器材室的门把头闷进被子里……一小时后的行动轨迹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内急?”楚子航怎会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反应。

“……是吧。”路明非痛苦地点了点头,总不能跟楚子航说他羞耻心爆棚忙着抠魔仙堡。

楚子航没有说话,右打方向盘,跟着前行的车流把车开进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十分体贴地将车停在了直升梯旁。

“你先去,我去停车。”

“去哪儿?”路明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子航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是内急?”

“啊,对。”他对楚子航的上心并不感到意外,联想此人八婆的性子便觉得有迹可循,即便没什么欲望也深受感动地匆忙闪进洗手间,足足耗了五六分钟才出来。面瘫师兄已然在电梯旁研究楼层商户分布图了。

路明非潜意识地认为楚子航有事要办,泰然自若地凑上去询问,试图改变方才两人相处时的诡异气氛:“师兄有事要办?”

“你想吃哪家?”囿于选择困难地狱的楚子航乐得把决定权抛给他。

“嗯?”路明非没搞清状况。

“我们吃完再回,不会和家里人撞上。”楚子航解释道,“我请客。”

杀胚的确继承了他妈咪的优良基因,清纯又爷们的帅脸冲着他酷酷地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叫人根本找不到摇头的理由。更何况要是拒绝,这人说不准会当场从牛仔裤里掏出厨房顺来的黄油刀插进他的脖子里。

“……拉面吧。”如果有的选,他实际倾向于带楚子航吃一次大娘水饺。

“好。”

这顿饭吃得极不安宁。除了拉面,路明非另外加了一份煎饺和咖喱饭。摄入大量食物本可以使人放松心情舒缓压力,然而他却是越吃越紧张。因为旁边坐着楚子航。

与他的如坐针毡相比,楚子航表现得尤为游刃有余。虽然遍寻记忆也没找到值得庆祝的点,但杀胚今天心情不错。

日式拉面店进驻国内仍旧改不了抠抠搜搜的个性,店面布局紧凑无比,座位与墙壁仅剩下一条窄窄的过道供服务员经过。他们来时卡座已经满员了,只得选择局促的吧台。路明非靠墙,楚子航则坐在他的右手边。捧着面碗嗦面,肘关节或是膝盖时不时会亲密无间地抵在一块。

路明非快要死了。他很想避开,又舍不得。

“#¥@……”

“师兄你说什么?”

人声鼎沸的拉面店,冷不丁讲些什么都会被店员蹩脚的日语迎送词和其他顾客的攀谈声盖过。路明非庆幸自己耳力尚可,敏捷捕捉到了楚子航的声音,遗憾的是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楚子航想了想,自然而然地往师弟那凑了凑:“我发了一份报告到你的手机上,回去以后照这个填你的表。”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楚子航炽热的吐息落在耳畔像是成群的蝴蝶密密仄仄地亲吻他的耳尖。路明非得拼命在桌子底下狠掐自己的大腿才能遏制住不呻吟出声,后颈与双颊隐隐发烫,浑身不能自已地泛起鸡皮疙瘩。

“填表?”他不动声色地略微移开了些,努力和自己的暗恋对象保持距离。预料之外的过分亲近对暗恋者而言毫无益处,只会加重焦虑和期待。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今天有任务。不过已经完成了。我是专员,你是协助。”

敢情今天的“放风”是有任务在身,那他干嘛跟自己说是顺便?楚子航汗流浃背地与敌人厮杀时,自己正与老唐躺在空调房里舒舒服服地喝着冰可乐杀怪,听上去非常可耻。

“你怎么没叫我啊?”

“不是什么大任务。”楚子航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错。纵使是个大任务,楚子航也未必会说。润德大厦那次不正是如此吗?这人很喜欢“自作主张”地替人安排,安排他和陈雯雯到Aspasia吃饭,安排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他兀自认为已经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楚子航的“爆血”状态又将近成了公开的秘密,他与面瘫师兄之间充满着无与伦比的信任。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会把命交给你,也会让你登上重启的老地铁逃亡。会体贴周到地照顾寄居的你,却不会浪费多余的一分钟对你笑笑,或者陪你坐在夜空底下漫无目的地闲聊。

路明非心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想要你爱我。哥曾经付出四分之三的生命杀死了三个龙王,从半空中接下坠落的你,你却操心我完成不了一次简单的任务。

内心无可避免地生起失落的涟漪。他大概永远走不进楚子航封死的内心,守着一具空洞的躯壳毫无意义。

04.

回到别墅后,路明非打了个招呼便一溜烟窜上楼,向来寡言的楚子航根本没抓住开口的机会。

晚饭吃好了,需要采购的物品一应俱全,新手机流畅毫无卡顿,似乎再找不到谈话的契机。可心里无端堵得慌,不禁想着要与路明非交流交流。

交流什么?交流那位“男朋友”?

微博页面依旧停在16号,之后再无动静。

现实主义者在所难免地罗列最坏的结果。

——路明非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还是仅仅不喜欢他了?

倒没什么。情不知所起,有的人一往而深,有的人浅尝辄止。“喜欢”本就是件极其个人私密的事,现在放弃了他转而喜欢其他人也情有可原。只是接受这一推论不如顿悟“喜欢”之真谛时洒脱。

往事历历在目。昔日他坐在Panamera里透过后视镜看陈雯雯目送路明非。女孩站在屋檐下捧着一把干枯的蒲公英,她已然有点喜欢上送她一把枯花的男孩了,只消男孩回头便可水到渠成。但是男孩头也不回地迈入了相反的方向,与女孩越行越远。

楚子航作为围观群众把一切尽收眼底,现在却成了舞台上的一员。他想自己与女孩不同,至少为时不晚。

他握着手机又往后滑翻了几页,习惯性地下拉页面刷新,主页恰巧弹出一条最新动态。

8/23,20:04:和他出去吃饭了,吃的是拉面。我只请得起拉面。我们离得好近。我好喜欢他,又突然没那么喜欢他了。

你好请不要暗恋:开个玩笑,怎么会不喜欢他。

今晚的拉面钱是路明非抢着付的,美其名曰“师兄对我恩重如山让我请一次减少内疚”,楚子航便没再坚持。而今莫名其妙联想起这家伙先前说过的一番话。

——“只能请得起拉面的那个我,也希望有人喜欢我”。

当然喜欢你。楚子航默默想到。就算吃的是大娘水饺亦或风餐露宿,我也会喜欢你。

第二天艳阳当空,他照常上天台打篮球,与刚刚起身的路明非打招呼,一起进入淋浴间冲澡,仿佛无事发生。

确实无事发生。他和师弟既没有交换真心,也没托付爱意。仅仅是卡塞尔学院的前后辈、共同执行任务的拍档、主人和暂居的房客。唯一不同是路明非偷偷暗恋着他,并打算把这个秘密一辈子藏在心底不与任何人倾诉,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

楚子航曾无数次佯装不经意地向师弟那瞥一眼。路明非的表情始终如一,甚至面露疑惑地反看他,无声发问“你在看什么”。

他几近仓皇而逃,乃至将换下来的球衣遗落在了顶楼淋浴间的脏衣篓中。

这种怪异的感觉已非第一次出现,他好像很难抗拒路明非直白的目光,不单单因为不灭的黄金瞳而习惯性地避开与所与人的对视。明明那道视线里不掺杂一丝贪婪的欲念。但那一瞬间他平白无故地觉得深陷矛盾泥沼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他自己。

今天是8月24日,马上就要开学了。下了通往卡塞尔学院的火车,两人又会恢复成前后辈的关系,继续在校园偶遇时点头致意。再也没有一起冲澡的机会,没有早晚安,没有楼顶的夜风,没有流星,没有日落时分天色昏蒙的一眼。

紧接着实习,毕业,各奔东西。

剥夺一个人卑微暗恋的权利何其残忍,所以从前收到的每一封情书楚子航都礼貌地作了回绝,对不愿开口的人视而不见。他知道,那些喜欢过他的女孩终有一天会执着真正心爱之人的手出嫁,正如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其他同窗一起参加路明非的婚礼,或者在那之前便为屠龙大业死去。

-FIN-

Faust

2021/12/28

写不动了于是让小楚直球挥了上去

夏天雨下得最频繁的那几天写的,竟然现在才写完,笑死

从黑眼镜暴起,到路明非被挟持,一切发生得如此迅猛。潘子本来摔得还有点懵,此时也来不及起身,干脆以半趴在地上的姿势拔出自卫手枪,瞄准了假吴邪。

“有本事你就开枪。”潘子忍着痛苦说。说着,他已经打开保险,压着扳机的食指微微用力,随时准备射击。

路明非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与吴邪不同,潘子给路明非的感觉才像是正经混黑道的狠人。他和潘子最多是塑料队友的关系,说不定这家伙真的会不顾及人质,直接开枪。

“喂喂喂,都冷静一点好么,这位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路明非求救似的看向黑眼镜,“你倒是做个人证啊!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最早发现端倪的是黑眼镜,此时最先平静......

最早发现端倪的是黑眼镜,此时最先平静下来的也是他。看着眼前的场面,男人的眼神里藏着几分玩味。“做什么证?告诉他我们刚刚还在新疆塔木陀,结果穿过一扇青铜门就来到了这里?你也要人家会信啊。”

虽然黑眼镜在回答路明非,但这话他是对着假吴邪说的。后者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这时,黑眼镜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证据。”他指向四周的环境,“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青铜门有这么神奇,但我们确实是从另一个地方直接空间转移到这里的。那里的环境和这边完全不同,只要检查我们鞋子上的泥土,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他微微一笑:“需要我现在取样给你吗?”

假吴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虽然还是吴邪的声线,但路明非越来越能够区分他与真正吴邪的区别。当这个人不伪装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邪气,还有一种无论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危险感。

“我从来不知道青铜门还有这种功能,确实很神奇啊。我很需要一个人给我讲讲来龙去脉。”假吴邪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至于采样,我可以自己来——”

他停顿了一下,很是意味深长,黑眼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手电光照亮的地方,有好几根锁链正在微微摇晃。山壁上,投影出了几个巨大的、似乎长着无数条手臂的诡异影子。

“在你们死后。”假吴邪补上了这句话。

他话音未落,潘子就直接开枪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潘子果断地连开两枪,目标直指假吴邪的上半身要害。然而,假吴邪异常警觉,他虽然在与黑眼镜对话,但从未放松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在潘子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灵活地闪开半个身位,同时一脚踹在路明非背上。

子弹擦着假吴邪的身体飞过,潘子没有再开枪。黑眼镜用力一脚把他踹开了,这一脚救了他的命。因为假吴邪在闪躲的同时也开枪了。如果没有黑眼镜,这颗子弹本该没入潘子的眉心,现在只是擦伤了耳朵。

路明非趴在地上,刚刚假吴邪给他的那一下差点让他背过去气去,更别提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逃跑了。他喘了几口气,才支起身体,还在发烫的枪口又一次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老实点!”

“又来!”路明非悲愤。“讲点武德好不好,就逮着我这个软柿子死命捏啊!”

潘子和黑眼镜此时也顾不上这边了,那些多手怪物已经从锁链上扑了下来。随着连续几声重物落地的扑通声,紧接着假吴邪发出了一长串“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那些怪物几乎是瞬间发出了同样的“咯咯”声进行回应,就仿佛在对话一样。

路明非脑袋转得飞快,从他之前“解剖”的结果看,这些怪物无疑是人造产物,现在出现一个似乎能与它们交流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他的不祥预感就应验了。怪物们直接无视了他和假吴邪,把黑眼镜和潘子包围了起来。黑眼镜已经拔出佩刀,他显然也是个冷兵器专家,直接抄家伙乒乒乓乓地和怪物打了起来。尽管身陷重围,依然应对得很从容。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潘子在拖他后退,单凭几只怪物还困不住他。

假吴邪抓着路明非的领子,把人提溜起来,举重若轻,枪口始终不离开路明非。

“你该感到庆幸。”那人说,“反正我只需要有一个人来告诉发生什么事情就好,如果你配合,我可以考虑到时候留你小命。”

“合着我还要谢谢你是吧!”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对方的话基本上就是说我看这三个人里面就你最弱最怂,最好控制。

假吴邪也不和他废话,拖着他就走,路明非急中生智,终于想到一个可以利用的点:“诶等等,等等,这位大哥,你是张家人吗?”

这些人造怪物很有可能就是张家人弄出来的守卫,这人既然能命令怪物,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对方凉凉地“呵”了一声,也不回答,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大哥!我们是自己人啊!”路明非努力扑腾,“张起灵,张起灵你总认识吧!!我们是他朋友啊!!!!”

这句话效果拔群,假吴邪一下子停顿了脚步。他放开路明非,让后者和自己面对面,但枪口始终没有移开,一副只要路明非有任何异动他就直接一枪撂倒的架势。

路明非松了口气,还能交流就好。他偷瞄了一眼黑眼镜和潘子那边,两人看起来还能撑一会儿。

虽然是因为“张起灵”三个字停下来,但假吴邪却没有问和张起灵有关的事情,他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猜我是张家人?”

他语气很平和,但路明非背后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有一种直觉,要是自己的回答不能让这人满意,后者可能真的会一枪结果了他。

路明非张了张嘴,又马上闭上。他本来想直接说出自己推理的流程,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他所有推理都是建立在小魔鬼给他的情报上。要是对方继续问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与张氏家族的关系,他难道还能说:“我那不听话的臭弟弟不小心挖了你们祖坟,真是抱歉啊,红豆泥私密马赛。”

混血种的沉默让假吴邪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吗?”

怪物们纷纷停止了攻击。假吴邪的反应更是激烈,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表情极度惊讶。看他现身以来的表现,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不专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是……你么?”他顿了一下,然后对着黑暗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那人面容冷峻,正是张起灵。假吴邪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手中的枪口也微微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好久不见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路明非头顶突然扬起一阵劲风,一个身影从陡峭的岩壁直接扑了下来。张起灵的出现牵动了假吴邪太多的注意力,反应顿时慢了半拍。楚子航如苍鹰般凌厉扑击,蜘蛛切划破空气,当的一声把假吴邪的武器击飞。紧接着,刀光在空气中一跳,折返架在假吴邪的脖子上。

“师兄!!”路明非热泪盈眶,不愧是狮心会会长!永远都会在关键的时候救场!

紧接着,路明非想起来师兄也是混血种,在这个地方必然也很不好受,激动顿时变成了担忧:“师兄,你还好吗?对了,在这里千万不能使用我们的血统能力。”

楚子航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他的身形如同标枪一样笔直,握刀的手也很稳。实在看不出他是目前状态良好,还是在忍耐身体的不适。他一贯很擅长忍耐。

假吴邪虽然被刀架住了脖子,但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恐惧或惊讶,他静静地看着张起灵,似乎没有反抗的打算。

张起灵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假吴邪,似乎确认了什么。示意楚子航放下武器。

“你还记得我么?”假吴邪说,他突然换了一个声线,不再用吴邪的声音。说话的语气非常复杂,路明非能看出来他似乎压抑着情绪。

张起灵看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突然变得深邃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很快,他摇了摇头,又加上了一句解释:“我忘记了很多事。”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假吴邪笑了笑。他似乎一下子把种种复杂的情绪重新按了下去,语气轻快起来。

路明非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小心翼翼地从楚子航背后探出头来,“所以,现在不会再动手了吧。”

假吴邪耸肩,“我们族长都和你们站一边,我还能怎么样?”

“族长???”路明非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假吴邪诧异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觉得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他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张海客,属于张家在南洋的支脉,张起灵则是本家的族长,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至于张家,那是一个非常隐秘的盗墓世家,和老九门也有不浅的渊源。

路明非听得一头雾水,张家不是掌握了神秘力量的长生者家族么?据小魔鬼的说法,这个家族在古代一直暗中掌控王朝的更替,一听就是那种关底BOSS的存在,虽然后面被古龙阴了一把,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沦落成职业盗墓贼吧。

混血种想起了自己和吴邪还有闷油瓶的初见,看张起灵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莫非是你这个族长乱带头?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潘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丝毫没有放松戒备,不客气地指着张海客的脸,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假扮成小三爷有什么目的?”

“我也挺好奇的,吴三省又在搞什么鬼。这几年来,我发现很多和吴邪长得一样的人在各地活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张海客似笑非笑地说,“按我们的判断,吴邪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偏偏他却变成了很多事件的中心。不知道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还是另有算计。”

路明非发现他的表情很灵动,并不像穿戴了硅胶面具。难道对方是用整容手术的方式变成吴邪的样子?

可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吴邪这个倒霉蛋,好像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件了!

潘子阴沉着脸不说话。

张海客摊了摊手:“你们老九门之间的格局太复杂,我不进去完全不知道目的,所以只好用吴邪的脸,替换掉那些假扮他的人,去探查原因喽。”

楚子航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你们可以稍后再对峙,先把其他人找到,要是他们遇到那种怪物就麻烦了。”

一行人追踪着大蛇留下的痕迹开始前进,潘子几人在路上讲述了路明非进入青铜门后的情况:在路明非之后,陈文锦也进入了青铜门。两人进去之后便音信全无,仿佛被门后的世界吞噬了一般。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担心。解连环也要进去,但是被潘子阻止了。

潘子认为,目前情况不明,总要留人在外面照应,哪怕有问题也能去找救援。这种情况,显然三爷留在外面,自己进去探查更合适。然而,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吴邪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也冲进了门里面。这下好了,胖子没拉住他,于是干脆前后脚也跟着进去了。于是张起灵要进去找人,黑眼镜也对青铜门非常感兴趣。一眨眼的工夫,洞穴里就没剩几个人了。

这种情况搞得解连环相当恼火,可就在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号角声,青铜门也开始关闭。于是潘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结果他就成了进入门内的最后一个人。

路明非猜测也许是因为古龙亲自打开了从塔木陀到第一扇门的通道,所以之后跟进来的人也都传送到了这里。又因为这边的门本来工作状态就不是很正常,结果众人的落点,就以门为中心发生了随机的分布。

楚子航落在了陡峭的岩壁上,还好他反应比较快,稳住了身形。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沿着裂缝下去。没过多久就恰好遇上了张起灵。黑眼镜和潘子的落点很接近,潘子就因为没能站稳结果滚了下去,刚好遇上了路明非。

现在,只有陈文锦,吴邪和胖子三个人不知道去向。

不巧的是几个人身上的照明弹都打完了,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这本来可以是给同伴信号的最好方式。现在他们也只能走一段路,就高喊几个人的名字。还好有张起灵和张海客在队伍里,倒不用担心搞出来的动静会惊动这里的怪物。

另一边,张海客也讲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主要是对张起灵解释,但他似乎觉得这里面并没有不可对人说的,所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路明非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越听越迷惑。

根据张海客的说法,他发现有几个女人在打探和张家有关的事情。

张家根本查不到她们的身份。只有从来没有在文明社会活动过的人,才能像她们这样不留下丝毫痕迹。从她们对外报出来的名字来判断,她们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还有一个是俄国人。出于对家族安全的担忧,张海客便暂时搁置了对吴邪身份的调查,一路追踪至此。

三人的行动明显和小魔鬼的说法有一定的重合度。没有身份这一点也很让路明非在意,她们莫非是小魔鬼从原世界摇过来的帮手?可小魔鬼不是信誓旦旦说必须双向开门,两个时空才能连通吗?如果不是小魔鬼的手下,莫非这臭弟弟是女装上阵,然后一分为三,同时扮演三个人?

路明非脑海里起伏着各种无厘头的猜测,一边竖着耳朵听张海客继续讲。张海客经过调查,发现她们的目标是张家古楼时已经晚了一步,来不及阻止这些人进入了古楼。

张家古楼在设计时,就遍布了大大小小十分危险的机关,这伙人没能全身而退,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个自称蕾娜塔的俄国少女和老九门解家当家带着的几个伙计。

不知道他们从古楼里面得到了什么信息,俄国人和老九门的人很快就分开了。她似乎非常急迫,甚至连休整都没有就出发前往西藏。目的非常明确地就往墨脱而来。

张海客知道墨脱在家族历史上曾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保密等级非常高,于是带着人手暗地里追踪她,想要搞清她的目的。

就在他们前后进入墨脱没多久,女孩似乎发觉了有人在跟踪她,张海客便下令动手。但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们和女孩同时遭遇了一伙全副武装的人的攻击。

这些人驾驶着直升机从空中发动了第一波打击,地面上也有人配合他们进攻。张海客带着的人纷纷负伤,但他们毕竟是张家人,很快就从突然袭击中重整,开始反击。交手之后,张海客察觉到这些人很可能是他一直在追踪的一个势力,这个家族曾经对张家发起了卓有成效的攻击,导致张家的体制遭到重创,至今也没有恢复过来。算是张家最诡秘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路明非忍不住好奇问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知道张家有多庞大,能对张家造成重创的敌人一定非常特殊。这些人是像张家一般同样掌握了一些神秘的力量,还是说这些人干脆就是古龙搞出来的棋子?

要知道,现代热武器对于混血种同样是一大威胁。这些人都能在国内搞出直升机来开火,弄点重武器多半也不是问题。如果在他们开门的时候也跑出来捣乱,可能会很麻烦。

张海客瞥了路明非一眼,看张起灵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大概介绍了这伙人。其实张家对这些人的了解非常有限,他们就像刺客一样,当年给张家造成严重混乱之后,就隐藏起来。之后,时不时冷不丁出来一下,对张家进行攻击,两方都有输有赢。

经过多年的调查,张海客确定这个势力要追溯到六百多年前的明朝,建立它的人是大风水师汪藏海。一方面他们模仿张家,建立了相似的人才培养制度。很多他们训练出来的人身手和张家人不相上下。同时他们也有大量的触角进入政经领域和张家的势力竞争,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更加复杂,已经持续很多年。

干脆称这个势力为汪家好了,当然,有很多他们的人并不姓汪。张海客的队伍遭遇到汪家人的进攻之后,其实处于相当不利的状态,他们的武器装备比不上准备充分的汪家。但那个名叫蕾娜塔的少女却在战火中表现出了非常恐怖的一面,仅仅是使用冷兵器,就成为了战场中最具威胁性的目标。

冲突的双方,都有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素养,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女孩单人单刀杀穿阵地,她好像有超能力一样,没有一颗子弹能命中她。张海客亲眼看见她挨了一发火箭弹毫发无损,随即她捡了一把步枪,只经过简单的瞄准,抬手就对天空放了几枪。

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迅速失去了稳定,张海客只能猜测这些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了直升机的关键部位,但他想不通女孩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是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他们都是高玩,但女孩是开挂玩家,自瞄,免伤加锁头,完全无敌。

女孩的目的非常明确,她把两方人马削弱到差不多的程度,然后放任他们继续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则快速撤离。她这是阳谋,然而汪家和张家确实有着百年的宿怨纠葛,双方手中都有对方的无数血债。此时狭路相逢,谁也不肯先放下武器。

见此情况,张海客让族人们继续对抗敌人,自己则追击着进入了山体裂缝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加离奇,张海客跟着女孩深入裂缝,女孩也发现了他,但她似乎非常急迫,只要张海客没有表现出阻止她前进的意思,她便当作对方不存在。

他们一直深入到地底,来到青铜门之前。

好奇女孩的目的,张海客阻止了这里的怪物攻击女孩。他试图与蕾娜塔交流,但后者完全不打算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打着手电观察着青铜门。

简直不可思议,张海客活了几百年,都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最后,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整个过程她都一言不发,没有恐惧,没有惊慌。仿佛来到青铜门之前她的使命就已经结束了,消失是一个正常不过的结局。

张海客百思不得其解,他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家族文献,想要得到一个解释,但完全没有头绪。没等他发呆多久,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他那时还暗自心惊,心说这下麻烦了,多半是遇到了火山活动。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女孩做了什么。

下一秒,他看见青铜门轰然大开,里面瞬间窜出了一个火车似的庞然大物。他没能仔细观察那到底是什么,完全是靠本能反应拔腿狂奔,但还是被擦碰到了。整个人像是被车撞了一样直接飞了出去,拍在山壁上落地,有几分钟完全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再然后,等他爬起来,就发现地底又出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正和这里的守卫打成一团。

这个人就是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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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啰嗦,但我正在试图把盗笔和龙族的剧情串起来。

暂时不能剧透,不过我预期到最后结尾的时候能够比较符合逻辑的解释张家与汪家的冲突,结束掉张家几千年来的使命。小哥也可以做自己的想做的事,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

不说了,人有点难受,好像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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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众和人就进]技术部保证此贴不会被删除不会被锁,强制匿名,大家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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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部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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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部硬气自己真的不会被上头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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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出差了,刚走,现在从西边窗户还能看到MAYBAC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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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证已经走远了,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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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那位……能不能说点听懂的,离职那位叫他吧,他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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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火车头知道情况,他被发配出差还有一个多月才回来,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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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头肯定早就知道,提K9就是他的意思,牛肉面一直不知道吧,我老看见他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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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我是HR的,牛肉面从发朋友圈那天就休假了,现在都没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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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公开那天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想上楼跟那位请罪了,我在电梯门口看见好几个

13L

是真牛,这么多年楞是一点没表现出来,要是换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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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L你这个想法我真想过,但是想想,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yin,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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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说点能听的

16L

一、高层除了那位平均身高平均体重平均发量十分危险。二、那位颜值可以,气质上我跟他待两分钟就汗流浃背了。所以,这富贵实在是接不了

17L

综上,他俩的事没人发现也是应该,两个人品味都挺清奇

18L

嗯……我们有个同事知道了以后说那位不愧是国外回来的,跟国际接轨,生活西化

19L

牛肉面来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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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了,感觉他碎了以后粘起来又碎了

21L

牛肉面是谁???火车头知道了,还有顶层那位是加菲,老三是佩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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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面……李先生牛肉面……李先生……李先生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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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牛肉面我把李先生的花园避雷了,本来上班就一股班味,再闻见这个感觉自己被班味腌了

24L

牛肉面是不是要辞职了……以前他很多活都是干的,升成跟他一个级别之后还是干,我不信他这些事那位不知道

25L

凭良心说这人不错,人品没得说,团建还给女同事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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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他跟人吵架都是用“您”,吵完以后还回去接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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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都K9了,晚上加班加到挺晚然后有人来公司找文件结果喝多了把文件弄错了,背锅扣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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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都是真的,主角都是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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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跟那位关系不提,牛肉面这些行为也够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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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风声那位准备改革了,以前他跟佩奇弟职位一样但他业务重要,现在上位了大家想想呢

31L

说实话这些高层里那位是真有东西,zi/ben家都是一样黑,那位起码利用了你后能漏给你点东西,而且这几年这个形势,咱们集团算是不错的了

32L

爱听请讲,新人没听过这些历史

33L

佩奇弟是跟着加菲打江山上来的,那位是集团成规模后挖来的,要是加菲真那么看重佩奇弟,大头业务能在那位手底下?那时候那位跟佩奇弟职位一样,业务多但是佩奇弟排老二,那个事后佩奇弟就是老三了,别看表面,背后的事多着

34L

我还感觉加菲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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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没有加菲在背后同意那位也不能这么明着来,只能说那位为了目的不在乎口碑,其他人,还装一装,本质一样

36L

太沉重了这个话题,那位真的这么可怕吗

37L

其实我等级别还接触不到那位,放宽心,说回来,这也是那位跟的事一直没被发现的原因吧

38L

我是招进来的,对他印象很好,英语贼6,业务能力也强,人也不错,所以我觉得那位肯定也差不了,还是挺有原则的

39L

是的是的,我部门有小孩就说那位能让这么付出,换一般人谁忍的了,是真爱了

40L

他俩某些方面挺像的吧,有回喝多了,一直背诗,来来回回就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觉得他有想法,但是当下只能苟着,这种人都慕强,那位可是太对口了

41L

是这样的,看见朋友圈后我联系了一个跟共事过又离职的同事,据说从来没说过那位坏话,还挺向着那位

42L

这话说的,人家是两口子

43L

不不,那时候还很早,都没到K8,因为大家合作项目,那位的项目,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驴晚,项目结束后一块吃饭都在痛骂那位是*扒皮,只有没有骂,所以印象深刻

4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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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L

47L

不是你们都忘了那位公子吗,当年在集团晃悠了几个月,他跟关系可不是一般好

48L

公子跟的事都涛过了,不就是因为公子对的态度,大家确定那位对是真爱,所以你看上边讨论的都是对那位的态度,毕竟他俩一个窝囊社畜一个阴暗总裁……不说了可以想象,放在某网站点击率很高的

49L

看公子跟这么好,也能看出他俩挺恩爱的,这俩人都是一身的班味,难以想象私下里什么情况,工作和爱人哪个重要这个问题就是为他俩量身打造的

50L

你们都叫了,没发现那位手机上贴了很久的小狗贴纸吗,那位也老去HR那层吧,视察工作必有HR

51L

知情人来了,另外我想回复一下49L,办公室恋情之所以被,因为不能把生活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殃及工作,但是这两位,是把工作情绪带到生活并且不会因为生活影响工作,办公室恋情模范

52L

内部消息,私下叫“X总”,老登挺会

53L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老登一股dom味拿捏小社畜,我们楼层人还不信说老登不懂这个,老登一看就很会啊,不懂dom和sub的有难了

54L

知情人怎么不说了,趁那位不在赶紧爆料一下

55L

有没有想过知情人很容易被认出来啊,咱们虽然人多但是工作范围还挺固定的,你看有HR的人说话吗

56L

这不得不提我们老大了,知道消息后就去HR,但是HR不怎么愿提,毕竟一直在HR,对他们也不错,不能明说啊

57L

HR那天都不干活了全都在吃瓜,反正他们说桌子上一直摆着跟那位的合照

58L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才流传出来!!!!这不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秀恩爱!!!!把我们当成他俩play的一环吗!!!!

59L

那位桌子上也有合照

60L

我明白火车头为什么知道了,他能见到那位也能见到,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明白有问题啊

61L

所以牛肉面炮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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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面炮灰了火车头作为他上司也跑不了,只能说火车头有两把刷子,好几头瞒还得提点牛肉面,但是牛肉面压根想不到这层

63L

又回到原点了……谁能想到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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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说完销号,公子来的那年,好好回忆下,特别是一场全体人员会

65L

公子来的那年都是四年前了吧,我还喝过公子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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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公众号那天发的关于会议的推文,嗯……看看那位的照片,知情人是真知情

67L

技术能不能还原出咖啡上写的字啊,光看见贴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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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狗怎么还戴眼镜……睹物思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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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看不清,有个帅,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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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XX真帅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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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是,后边还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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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着玩的……要是真的我破防了……那位不会就是想在全集团面前秀吧……说好的阴暗风味呢

73L

楼上别急,他俩是集各种风味于一体,我觉得都有,怎么都行

74L

那位故意的吧,这杯咖啡他就没动,左手边有杯子呢,就是想秀

75L

他俩应该是真挺好的吧,我有点不好了,资本家都有爱情了这没天理

76L

这不一定吧,那位眼里感情应该是最不值一提的

77L

好吧我是HR的,在职的这几年对大家没得说,好多人明里暗里都跟他表白过,男的女的都有,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实话都有点看不上他,相处起来发现他很有原则,为了现实不得不妥协一些但是本质上他想改变并为此在努力,看上去特别社畜其实比我们有生命力。他离职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交接工作请大家吃了散伙饭,还挺想让他留下的,于公他工作干的多卷自己没让我们卷,于私脾气好不骂人的领导去哪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78L

老板娘再回来上班那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79L

肯定不会回来了,我说了他很有原则,既然在职的时候没公开那么公开了就不会再回来,或者说那位在的时候不会回来,要不然以那位的能力,早公开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对他俩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是也不能说是不想跟那位产生联系,毕竟暗搓搓秀过,应该是两个人都不想自己影响对方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80L

赞成楼上说的,记得一个帖扒他俩交集,第一次是那位就给一年的优秀员工颁过奖,就是得奖那年,我记得帖里都是嗑到了,当然现在得知更早就有交集,可见一开始他俩确实藏的挺好,随着那位越来越……就不太藏了,彻底上位以后就一点也不藏了

81L

知情人说的公子来那年,广进计划在前一年成功了,而且广进只是前菜,后头的各位上网查吧,反正那位在业内是出名了,加菲为了平衡那位跟佩奇弟,给了佩奇弟好几个项目,但是完成的一般最后那位给擦屁股去了,从那以后佩奇弟就……所以公子来的那年好多高层去舔公子,但是公子只跟好

82L

这么说不又让我难受了,老登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好大儿……贴心小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

83L

所以我得出,那位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肯定很会爱人,所以有人爱

84L

涛了这么多天了每次都有新东西,我真怕扒到什么不该扒的,后来又想那位心机这么重,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呢,是不是我们越好奇他越开心,因为扒出来的都是他俩特别恩爱,爽死老登了吧

85L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好多帖不是羡慕那位就是羡慕,要不就是嗑到了,这不就从侧面说明了他俩好吗

86L

糟糕,着老登道了!!!

87L

恕我直言,大家建个绿泡泡群吃瓜吧,我怕老登看见这帖爽死他,不想让他这么爽了

88L

赞成楼上,我这个楼挺吉利的,下个吉利数就是99了让老登更爽,在我这暂停吧,知道你俩恩爱了,全集团都知道,隔壁集团也知道,业内也有耳闻,祝二位99不88,以后我们不在网上涛了,但是欢迎二位实名秀恩爱!

说实话电影有些东西我挺有感触但是整个背景和故事情节不能苟同,马杰和徐云峰两个人物塑造的很贴,我记得电影开头,开会提出裁员,徐云峰在董事长右边,到了年会,坐到了左边,所以发散了一些情节写在了这篇番外,包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我有想法但是我写不出来,也在这篇隐晦提了提,当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都写同人了就让让我吧,董事长花名加菲是我觉得他像加菲猫,高铭花名佩奇弟是佩奇弟弟叫乔治,高铭英文名乔治,Thomas,小火车Thomas,Peter是因为他一直用李先生的花园这个香水(我编的),李先生……李先生牛肉面

给《K14的烦恼》做个结尾补充,以后也许会写一些一家三口小段子,创作真的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一直有个脑洞但是不知道怎么写,文笔有限让我酝酿一下,最后,感谢喜欢

徐家老爷子娶了三个妻子,后来又都离异,老爷子和孩子们关系不好,就是因为本身就是个挺花心的人,孩子们心疼母亲,憎恶父亲的做派,所以跟他不亲近,后面两人最后虽然都在族谱下,但人都改名跟了母亲,出国的出国,亲近外家,逢年过节不拜访,听说老爷子不行的时候都能大笑三声的那种。

老大叫做徐云峰,老二叫做刘锋,老二叫做陆明松,各有各的产业,所以对老爷子的财产也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蛋,公证的话也需要本人到场,这也算是兄弟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其实这个时候徐老爷子吃嘛嘛嘛香身子骨一点事也没有,但是未雨绸缪,还是决定先做一下财产的分配。老三陆明松成年那年,老爷子把三孩子召到了一起。说早年有个非常有...

老大叫做徐云峰,老二叫做刘锋,老二叫做陆明松,各有各的产业,所以对老爷子的财产也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蛋,公证的话也需要本人到场,这也算是兄弟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其实这个时候徐老爷子吃嘛嘛嘛香身子骨一点事也没有,但是未雨绸缪,还是决定先做一下财产的分配。老三陆明松成年那年,老爷子把三孩子召到了一起。说早年有个非常有名望的道士来过家里,说徐家地处不宁,多年以来风水影响长此以往,将来必酿成大灾。解决的方法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家兄弟无论几人,都只能娶一个妻子。说他们这一代注定多子,而且人中龙凤事业亨通,却注定孤寡一生,煞气盛少良善,过刚易折心性凉薄。因为这一辈本应该是一魂,却分三魄。徐家气运旺者姻缘难得,但现在一下子三个麒麟子,所以只能gq,或者一辈子不娶。因为一个人要是有姻缘,那另外两个必然是孤寡的命,那这个媳妇怎么分?谁娶?谁当一个光棍?都不合适。老爷子看着他们几个,说给打个预防针,以后真遇见合适的,那不如就直接一起吧,有总比没有强,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别太小气。

老大留学海外,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抬眼皮,老二早早规划了自己的道路离开了家里,因为父亲这个花心人渣,对婚姻没有一点兴趣,老三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对比嗤之以鼻,三个人都是事业狂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很在意。

且gq这种东西,对于这三个非常骄傲的人来说,完全就是在雷区蹦迪,三人想,我才不在这听你放p!年纪大了在这里搞封建迷信!

新时代新面貌,jg多少年了,还说这些封建糟粕。而且他们都是什么身份呀?为什么要gq?

其他这两人什么身份啊?配跟我一个老婆?

就这种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方能找到什么好老婆?

就这种人,还能有老婆?

共什么q?大不了不结!神神叨叨什么玩意?

三个人都打定主意,不能吃亏,一点亏都吃不了,孤寡就孤寡,既然只说结不了婚,又不是不能找小情人,实在不行,这辈子跟工作在一起得了。

谁都没有想到后来徐云峰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真找到一个知心爱人,想要带人回去见家长,但是他冥冥中还记得当年老爷子说的这些话,心里很膈应,一想到把这两个字和马杰摆在一起,哪怕是想一想,他都觉得非常的愤怒。又觉得既然是无稽之谈,就更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了,毕竟他们兄弟不亲近,多少年没来往,所以只是去见了马杰的爸妈,并暗暗安排马杰见了自己的母亲打算求婚,没想到就在订完戒指的第二天,广进计划的事情就暴露了,自己那几天跟爱人差点情裂,自己也在年会上被送进jz,直接炸翻全场,虽然后来误会澄清大家都知道是董事长授意,最后自己一点事情没有,但是金融圈难免出现了他的事迹,自己的母亲也兜转知道了这件事情,一下子便联想到了之前老爷子早些年说的gq。

这时候没注意外面门铃响了,马杰已经利索的已经去开门了。

“你好,你是?”

“嫂子你好,我是你老公。”

徐云峰穿越到了和马杰确认关系的前一年

5.

徐云峰直接带着马杰上了他的办公室。

“我希望你可以给刚才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云峰开门见山,上位者的气场和语气的压迫感让马杰后颈发凉,忍不住开始怀念来自一年后的徐云峰,对他虽不算是如沐春风,但也算是温和有礼。

“徐总……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一些……脱离科学范畴,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马杰斟酌用词的同时还捎带打量徐云峰的表情,果不其然看到对方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马杰心底一滞,暗叫要死要死。

“直接说重点。”

徐云峰轻敲了两下桌子,看了...

徐云峰轻敲了两下桌子,看了眼攥着工牌的紧张兮兮的马杰,看这胆子怎么也不像主动投入上司怀抱搞职场潜规则的那类人,这么想着徐云峰脸色稍缓,耐心等着马杰的下文。

“一年后……我们在一起了。”马杰有些羞耻,忍不住开始佩服昨天面不改色对他说出这番话的徐云峰,“一年后的徐总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然后亲口告诉我的。”

一口气说完后对上徐云峰怀疑的眼神,对方沉默良久,然后试探性地询问马杰,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有些大,众合的工作确实比较紧张,我可以让Thomas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

果然是这样!

马杰有些崩溃,后悔昨天怎么没有问徐云峰关于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哪怕是一件也好。现在他对一个毫无交情,理性严谨的公司副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对方肯定是怀疑自己精神不正常。

马杰嘴唇嗫嚅,没再说出什么。只能傻愣的呆站着,失落和慌乱全部从黑色的眼镜框溢了出来,马杰头有些晕,手不停扣着袖口的扣子,他敢保证下一秒徐云峰要是露出一丝质疑不耐烦的眼神他可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马杰的所有表情被徐云峰尽收眼底,徐云峰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说不相信你。”

“真的?”

对上期待的眼神,徐云峰说不出话了,信吗,肯定是不信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缓缓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先回工位工作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马杰离开后,徐云峰按了下眉心,其实他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在职期间明里暗里想和他权色交易的人不少,他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暗暗鄙夷,但是马杰……徐云峰想起了马杰看向他的眼神,像小狗,小心翼翼讨好主人的眼神。这让阅人无数的徐云峰有些犯难,他本想让马杰休假十天半个月然后找个理由辞退他,但是现在,徐云峰改变了主意。

“徐总,门口这个袖扣好像是马杰掉的。”

助理推门进来时,屈膝捡起地上的袖扣,袖扣做的很简约,看材质应该是普通合金,徐云峰准备让助理给马杰还回去,但最后又让助理把袖扣留在了他的桌子上。

6.

午休醒来时徐云峰感觉到身侧正睡着一个人。他愣了几秒,然后猛的坐了起来。

身侧人感受到徐云峰的反应,也慌忙翻起身找手机,看见闹铃距响还有三十分钟,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有些不满,轻轻蹬了一下徐云峰的小腿,语气埋怨,由于刚睡醒的缘故还有些黏糊,

“领导,您又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徐云峰皱眉,看清了是马杰的脸后,语气下意识有些缓和,但还是充斥着愠意,“谁允许你进来睡我床上的。”

“哈,”马杰眼睛还眯着,嘴张了好大,半晌一骨碌坐起来,

“领导,我跟你掰扯掰扯,我本来是想工作,是你硬拽着我上来到你的休息室午休的,怎么一转眼就说得我好像在爬你床。”马杰话快且密,说的时候两个手还在胸前比划,有点可爱,徐云峰想,与今早上见到他时的唯唯诺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说……我拽着你午休?”

“你少来。”马杰直接把手机怼在徐云峰面前,让他看清和他的聊天记录。

『今天中午来我办公室,我点了中餐,吃完饭我们午休。』

『领导,今天工作有点多,我得修订一下人事管理政策。』

『让Perer去做,做不好让他滚蛋。』

『……』

『好的,我中午上来。』

还真是见鬼了。

徐云峰面无表情地盯着聊天记录,心想马杰原来没有说谎,然后抬起头开始打量这个来自一年后的马杰,

“你比一年前的气色要好一些。”

“啊……不是……我。”

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的马杰愣怔了片刻,然后僵硬地点了下头,

“啊?”

“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徐云峰此时已经开始站起来换衣服,看着还傻愣着坐在床上的马杰,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就……我喝醉了,然后我进错了你的房间。”

“然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徐云峰皱眉,他不相信自己是这么随便的人,

“啊?”马杰声音带上一丝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吗徐云峰,然后你让助理把我送回去了啊。”

“这还是你亲口……”马杰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着领导今天哪一根筋搭错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颤抖,神情怜爱地看向徐云峰,试探性地问道,“您不会是得那个病了吧……”

“什么病?”

“就……阿兹海默症。”

徐云峰气笑了,看着马杰还是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敲了一下对方的头,

“我没有。”徐云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糊弄过去,“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对了,你叫我助理把今年一整年的的工作报告和总结全整理过来。”

“哦,您要这些干什么?”

“少打听。”

7.

有些可惜,没来得及把明年的市场行情看完就回来了。徐云峰把手机暗灭,起身换衣服,突然想到今天HR部门好像有一个会要开。

……

“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把心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像部分员工,尽走一些旁门左道。”

距会议室还有三四米时,徐云峰就听到Thomas带着嫌弃的声音,而话语的内容,明里暗里的都是在挤兑马杰。

此时的马杰估计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坐在会议室的最角落,然后还要假装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徐云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漫步踱到会议室,右手勾起敲了下玻璃门,随即一半会议室的人目光都唰的集中在他身上,而另外一半目光则是集中在马杰的身上。

“徐总。”Thomas连忙站起来,殷勤的把徐总往主位上带,徐云峰摆摆手,语气平淡,

“你们继续,我只是来给Magic送个东西。”

徐云峰说得慢条斯理,同时欣赏着马杰眼里闪过的意外和无措。徐云峰走向马杰的位置,逼仄的空间立即出现了一条通道,徐云峰走进,俯身将袖扣放在他手里,轻声说,“你的袖扣今天早上落在我这里了,下次记得收好。”

这枚袖扣自然不是马杰的,马杰原本的袖扣做工廉价而粗糙,徐云峰索性在休息室挑了一枚银制袖扣送给他,此时这枚银扣静静地躺在马杰的手上,在会议室灯光的折射下像他的原主人人一样泛着银色的冷质光。

徐云峰承认他是有一点恶趣味的。他对马杰很感兴趣,但仅限于此——即使得知未来会和马杰成为一对恩爱的情侣。

但他此时不介意为马杰分出一点耐心和好奇。

“谢谢……徐总。”

马杰的声音细弱蚊蝇,头垂的很低,从徐云峰的角度只能马杰通红的耳垂和微翘的头发。这是徐云峰第二次觉得马杰很可爱。

会议室此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打量着徐总和马杰的互动,然后共同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俩果然是在谈吧!

“你们继续。”

徐云峰有些意犹未尽,摆摆手示意Thomas继续开会,随后抬脚走出会议室的门。

真是见了鬼了,会议室所有人面无表情地想。

8.

马杰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上牙咬着下唇,表情看起来纠结万分。

马杰轻轻点开徐云峰的头像,很普通的一张风景照,点进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转发众合最新的财报。马杰退回去看了眼干净的聊天框,不管怎么说,徐云峰送了一枚价值不菲的袖扣给他,马杰敲敲打打,把感谢发了出去,

『辛苦徐总,这个袖扣我会好好保存。同时不忘记徐总您如沐春风的关怀,日后我会为众合贡献出更多力量』

『好。』

对面回复的很快也很简短,马杰愣了一下,盯着这一字盯到眼框酸痛,愣是没琢磨明白领导的意思。

马杰又盯着徐云峰回复的信息看了一会,确认对方不会再发信息后暗灭手机,手机黑屏后清晰投映出马杰的脸,马杰才意识到刚刚他的嘴角一直是朝上的。

马杰回到工位后又被Perer传唤进了办公室,对方熟络的搂着马杰的肩,掏出两张高档餐厅的用餐券,挤眉弄眼地塞进马杰怀里,说是客户送的。

言尽于此,马杰明白了Perter的意思,把餐券又还了回去,“这我不能收。”

“欸,咱们俩谁跟谁。”Peter挥挥手,恨不得把脸贴马杰脖子上,“况且我都跟餐厅预约好了,你下午不用打招呼,直接走就行。”

等马杰回过神时已经被Peter送出了办公室。

“马杰,你和徐总是真的吗?”

马杰一坐回工位上对面的潘怡然就问他,马杰张了张嘴,无力的为自己辩解“我们……不是。”

“你觉得我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马杰欲哭无泪,该说不愧是徐总吗,无论是一年后的还是现在的都给马杰平淡的公司生活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马杰拍了拍脸,想把中午没处理完的工作整理完,结果发现桌上的资料不见了。

马杰听到潘怡然的话后向Grace的工位上望去,对方可能是早有准备,立即给马杰回了个不用谢的灿烂笑容。

“啧啧啧,真狗腿。”潘怡然在一旁感叹,

马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不好意思在工位上摸鱼,端起水杯溜进了茶水间。

“徐总,很感谢您给我的袖扣,为了表达感谢,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马杰敲敲打打,纠结万分地把信息发了出去,不是因为徐总,只是因为马杰实在舍不得那总价四千元的餐券。

然后在马杰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徐云峰发来了简短的回复。

『好』

于是在下午五点,徐云峰准时出现在了马杰的工位前。

“徐……徐总,您怎么来了。”

马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他本来想去地下停车场等他的,毕竟徐云峰的车很好找,但现在没想到徐云峰竟然屈尊降贵地主动来找他。

部门同事此时因为徐云峰的到来,都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恨不得把键盘打出火星。很好,没有太多人注意他,这让马杰心里有一点安慰。

“开我的车还是你的。”徐云峰语气随意,单手插着兜看着马杰,

“都可以,都可以,听您的领导。”

马杰笑的时候会牵扯到嘴角的黑痣,让整张略显寡淡清秀的脸变得鲜活了些,徐云峰内心有些嫌弃马杰讨好的笑,但终归只是皱了下眉。

“那坐我的车。”

上了车后马杰对着司机报了目的地,徐云峰听到餐厅名字后挑了挑眉,这家餐厅他当然去过,餐品尚可,人均三千多。以马杰现有的工资怕是有些勉强,徐云峰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懂得体恤员工的资本家,所以他对马杰说,

“那家店味道一般,换一家吧。”

“啊?”马杰听到徐云峰冷不丁冒出的这番话愣住了,半晌眨眨眼睛,他揣摩不到徐云峰的意思,不确定的看向徐云峰,语气试探,“那……徐总,您想吃什么?”

徐云峰瞥了一眼马杰刚刚切换到大众点评的页面,看着上面五花八门的名字皱了皱眉,店铺照片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菜品样式他都不喜欢,于是徐云峰思考了一会儿,对马杰露出一个微笑,

“去你家吃吧。”

9.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马杰看着手机上调成静音的煲汤视频,哆哆嗦嗦地往砂锅里撒了两匙盐。厨房是开放式的,徐云峰此时坐在沙发上,马杰一边在心里哀悼那价值四千的餐券,一边在哀悼自己等会儿的处境,

马杰会做饭,但味道很一般。

这是徐云峰尝了一口汤后得出的结论,看了看餐桌上的四道菜,有一道还是直接从盒马买来的三文鱼刺身。徐云峰放下汤勺掀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对面忐忑又期待的马杰,也不好拂对方的面子,平淡地点评了句还行。

马杰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局促地搓了搓手,说了句:“招待不周,还请徐总见谅。”

看着马杰局促的笑,徐云峰突然有些好奇一年后的自己是怎么和马杰在一起的马杰长相勉强够得上清秀,性格马马虎虎够得上讨喜,但目前来看绝对不是徐云峰想要共度一生的类型。

“你不好奇我今天下午对你的态度突然改变吗?”

马杰喝汤的动作停滞了,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

“您不是相信我说的了吗?”

徐云峰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这么说过,有些尴尬,决定转移话题,

“在你走后不久我也见到了一年后的你。”

马杰:“啊,那我过的怎么样?”

“比现在气色要好,”徐云峰想了想说,他也没问马杰一年后是什么职位,但想来以他们的关系马杰过得应该不差。

马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觉得这时候低头喝汤也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徐云峰似笑非笑的眼神。

“所以呢,你对一年后我们俩在一起有什么想法。”

徐云峰边说边慢条斯理地夹了块三文鱼品尝,语气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意味不明的试探马杰不清楚,马杰只能打着马虎眼,

“您能看上我实在是我的荣幸,但我现在绝对不会因为我们日后薛定谔的关系而眼高于顶,我会在众合脚踏实地的工作,为众合贡献……。”

马杰说着说着察觉到徐云峰脸色有些奇怪,赶紧止住话头,小声补充了句,“我很荣幸……真的。”

说完后马杰听到徐云峰叹了口气,他心也跟着一紧,但下一秒徐云峰却出乎意料地对他说,

“马杰,我们未来是平等的恋爱关系,你不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卑微。”

马杰张了张嘴,心口处突然有些酸酸涩涩的热流流过。在他看来他与徐云峰的交集最多就是大会上,一个坐在中间一个挤在角落。所以当他得知与徐云峰一年后的关系时,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惶恐,惶恐自己落于别人茶余饭后的嘲弄,惶恐徐云峰有朝一日玩腻把他踹掉,惶恐于徐云峰离开自己后他在公司举步维艰的处境。

这段恋爱关系建立在岌岌可危的上下级关系上,主动权牢牢地拴在徐云峰手里,马杰即使爱上了徐云峰,也会在甜蜜中担忧,担忧这段关系的保质期的长久。

但现在徐云峰却告诉他未来这段关系是平等的,让他不要把姿态放的低到尘土里。

马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我对未来的关系不反感……真的。”

看着说完这句话后脖颈到脸颊都染上粉色的马杰,短短的一个下午,徐云峰就对马杰有了些初步了解——长相寡淡但胜在清秀舒服,性格狗腿但不刻意殷勤。

徐云峰突然有点理解一年后的自己了。

他短促地笑了声,用公筷夹了块三文鱼放进马杰的碗里,眼尾细纹含着笑意,

“我也不反感,马杰。”

弱智文,致死量ooc,原创人物,无裁员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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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家人们,我觉得这个提问没有人比我更尴尬了,事情已经过去一年我会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想一头厥了。

简单概括一句话:我曾经的crush是我爸的男朋友。

先叠个甲,我爸离婚15年,后面才认识他的小男朋友,不存在骗婚和形婚的问题。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这样的:

我当时刚从英国读书回来,我爸是个某集团身家上千万的副总裁,我好歹也算个富二代,所以决定gap一年在国内先好好旅个游。我首先选择的是先看看这座好几年没回来的城市。我喜欢人多的地方,出行交通工具的第一选择就是地铁。

那一天呢,我起了一个大...

那一天呢,我起了一个大早想在早晨就去找很久没见的好朋友约她一起出来逛逛,但我忽略了这还是早高峰,地铁上挤得不行,但我非常幸运的占到一个位置,现在想来,可能是上天知道我后面都很霉,先给了我一点甜头。我把装着想带去给朋友东西的纸袋子放到在了我的脚边,手机也嫌拿着麻烦一同扔在了纸袋子里。可能是太过于有兴奋劲,在回国后的第一次出行,第一趟地铁,第一次下车,然后就落了袋子和手机,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光荣忘却。

幸亏国内的手机支付程度高,我迈着自信的脚步走向出站口想摸手机来刷乘车码,结果一想从包里掏手机就发现包没了,手机没了。

看吧,还是好人多。

大约十分钟,我就在满怀期待的状态下,迎来了我的crush,就叫他M吧,

M一眼过去就知道是那种三十多、饱经沧桑的社畜,黑色短外套下是毛衣和衬衫的叠穿,规规矩矩打着领带,还拿了个土里土气的公文包;脸呢,寻常的刘海和不出众的黑框眼镜,从上到下都写满了普通二字,但唯一不普通的是透过眼镜,会发现他隐藏在眼镜下的清秀面容,不巧,正好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一开始M没同意我的好友申请,我不死心多提交几次直到12点多了才通过申请,然后马上就解释了之前是因为上班太忙了,午休才有空看别的事。

这理由一出,我也不好意思怪他。我问他是哪个公司的,怎么这么忙,他一回答我就乐了,正好是我爸在的那个公司,我刚想和他说我爸你肯定认识,刚想完这想法就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我爸是谁,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平时在家都一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样子,我都有点怕他,可见一斑那放职场上可怕程度不得呈指数倍增长?为了防止还没感谢M就把人吓跑了,我决定不说。然后我就转移话题回到正轨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他吃顿饭。M最开始还是说不用,但我夸大了纸袋里的东西对我的重要性以及在我的炮火攻势下,M最终同意了我的吃饭邀约,不过考虑到他太忙以及常年996,最后是定在了第二天的中午,请他在他们公司的饭店里旁边简短吃个午饭。

可以说到这里,M对我还不能算crush,顶多是冲着帅哥有好感想深入了解的程度。

不是,这谁顶得住啊,之前看着有些像受气包一样的社畜,突然绽放出很有活力的笑容,而且脸上溢出来的满满成就感,他甚至右边脸上还有一个酒窝,我只恨我的眼睛不是相机,没能拍下来这一幕,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吃饭过程中,我再次郑重地向M表达了我的歉意,M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而且真也就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他这一挠头,我就看到了他左手上的戒指,三十多的男人结婚不奇怪,不结婚才奇怪,为了防止万一会当上小三,我就故意问他小M哥哥结婚啦有孩子没,M小心翼翼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同事后才和我解释他没结婚这只是为了挡八卦用的。

我的心中:妥了!

再之后我不在提这些事转而聊些轻松愉快的事,气氛也变得舒服起来。我越和M相处就越觉得他好,一点都没有同年龄男性身上的油腻不说,说话做事也很绅士,会为我这个年龄上的妹妹考虑,就连最后要买单的时候,他也以怎么能让还没工作的妹妹来买单为由强行付了款,我没好意思说你的钱还是我爸给你开的,当时的我还想这不就是给了我再约下一次的机会。

最后我和M道了别,回程时我复盘了我对M的看法。首先我的择偶观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我爸的影响,我也不是对我爸有意见,但我一想到未来老公和我爸一样也是那种专制、霸道的男人,两个人一起管着我的生活那还不如去亖。其次是M身上有所谓“人夫感”,就是那种看着没啥攻击性,还有些窝囊和疲惫,但不管在公司被人怎么欺负,最后下了班还是会任劳任怨在家里给另一半煮夜宵吃的存在。最后,他长得好看。

于是我定下了要追M的计划。

第一步就是从增加聊天频率开始。然而我低估了他们公司的工作量,十次问他在干嘛,十二次回答在忙,为什么还会多二次呢,因为明显看得出来对面键盘都要敲出火星子了,多敲了两个在忙来回复。但最关键的一点是,明明身处同一个市,却感觉M回信息自带时差,上午发的中午才回,中午发的晚上才回,晚上发的,不好意思,这个得归到第二天中午的量去。

聊得多熟起来后,M也懒得打字了,会直接回一个在上班喝着瑞幸的柴犬表情,我想起他的脸导致每次看到那个表情我都会被逗笑。一来二往的,我都想摇着我爸的肩膀质问他到底就是这么压榨员工的吗为什么不多招一点人还想不想让你女儿找男朋友了,但出于我爸的畏惧,只能在心中暗骂我爸真是个资本家。不过也不能说毫无进展,至少M会苦哈哈开始和我吐槽甩锅的上司和今天又跳了哪些坑,我安慰我自己,至少变成网友了,但第一步还是宣告失败。

第二步,再度邀请M出来吃饭。这一步计划也宣告失败,理由同第一步,之前那次能约出来纯属我走运,之后每次问M什么时候有空,M都是说在加班,就连周末都是要加班,据说他全年无休连续加班超过1500天,问他为什么这么加班,他却说加班是一种彰显工作态度的方式,再接着问什么时候有机会就是下次一定。不是没想过我去公司食堂找他吃饭,但毕竟考虑到公司内部多多少少有人见过我以及担心我爸抽风去普通员工食堂与民同乐的情况,以防穿帮,第二步直接失败。

第三步,没有第三步。因为在我自信的预想里,第二步走完,M肯定已经是我男朋友了,谁曾想,谁曾想……今夜资产阶级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就应该认清楚这都是老天在告诉我不要再继续了,但我却还在上头,认为这只是对我的考验,并且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本着山不来见我,我就去见山的原则,我甚至不死心试图去他们公司大楼门口堵人,明明9点刚过我转了千百个弯去问才确定他快下班了,但等到10点人我眼睛都要看穿了连条长得像他的狗我都没见,再追问他却说已经在家了,当时的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在我的火眼金睛下离开的公司,最后只能归结于夜色太暗看走眼了。

又过了几天,我爸一反常态早上没有上班而是中午留在家和我吃了顿饭,我爸每天早出晚归一副工作狂死都要死在公司的样子,我和他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都是正常的,但我想到M之前对他的评价,不由多看了我爸两眼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会让下面的人评价出他很好的,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个炸弹。

我爸居然把和我妈的婚戒给换了,换成了低调朴实无华一点都不符合他霸道总裁人设的素戒。

我爸和我妈离婚15年,我爸妈属于年轻没想好就冲动结婚但加上我出生比较早两个人又有彼此的事业,最后发现还是性格差距太大就和平分了手。然而这么多年我爸一直把他离婚了的事情瞒得好好的,戴戒指的理由就和M一样,都是为了挡不必要的麻烦。

我刚想问我爸换戒指是几个意思,我爸就对我投下了一枚重量级炸弹——过几天周末要带个人给我见见。对此我也只敢心里表示真是好家伙,瞒着我谈了后妈不说,还背着我连戒指都换了,但明面上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我知道我爸和没见过面的后妈这其实是已经定下了,说见见也是真见见,认个人罢了。

我爸虽说从小到大他对我奉行的都是放养式教育,也不是那种一发现什么不对就会大张旗鼓的来问我的父亲,但那么多年他尽可能做一个好父亲。我爸又开口问我最近怎么都不出去了,我知道这是我爸看出了我状态不对转着弯来问我,于是我大倒苦水,说之前偶遇了你们公司一个人,看着人挺不错想进一步发展,但你们公司实在加班强度太大,实在约不出来至今为止还处在网友的阶段。听完我说的,我爸反倒放下了心反问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人家不喜欢我,我还不服,但真不愧是副总,思想高度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万万没想到最后会一语成谶。

本来我还想着问我爸知不知道M的具体情况,但一来担心我爸会给M穿小鞋,二来觉得背后查人不好,三是觉得M这种底层卑微小社畜,我爸一公司二把手,认识的几率实在太小。

周日快到中午,我爸就说要出门去接人过来,让我等会注意礼貌,不要让人下不来台,对此警告我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并为避免我爸被爱情冲昏头脑,引来什么居心叵测的狐狸精来爬床觊觎我爸的财产,我决定给后妈一个下马威。

只不过,没等来狐狸精,只等来了柴犬。

听到我爸放下车钥匙的声音,又听到他指挥着人换哪双鞋,我都坚持不动稳如泰山,只是听到那狐狸精“哎”了一声,我本要坚持到底的冷酷面孔瞬间被打破,有点耳熟,想不起在哪听过,但明显能认出这是个男的啊!!!

好家伙,离婚15年,归来连性向都变了是吧,我心想等会一定要让我爸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了。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质问我爸怎么后妈还是个男狐狸精时,我爸就语气不善斥责我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我后脊梁一僵,我是不敢真惹怒我爸,只能心怀不甘地站起身,打算来一个敷衍式的招呼,但一转身我愣住了,男狐狸精也愣住了。我爸扶着背的人正是我怎么约都约不出来的crush。

我第一反应是,嗯?他怎么来我家了?我好像没和他说过我家地址啊?莫非真是天助我也?但下一秒当我意识到站在他旁边的人是我爸而他就是和我爸私定终身的小妈也是我crush的时候,晴天霹雳一声雷,我天都塌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M可能也没想过男朋友的女儿是刚交的网友,看起来转身就想逃,还是我爸见多识广,及时拽着M的手腕不让他走,又在我和他之间扫了一眼以后,用那种公司副总的语气看着我但实际上对着M问怎么回事。

M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以后才开口解释之前是上班路上捡到了我手机后认识的朋友。在M的心中,我因为没明说,他还甚至是把我当成一个妹妹。

你好,尸体有点不舒服,想先行一步。

我爸问他是不是一个月前没送他上班那次,M还点点头。我感觉我脸上的小丑面具越来越重了。

但我爸很快就想起了之前我说过在追他们公司一个人的话,又联系了上下文,都不用问就确定了我之前说的就是M。

你问我怎么知道我爸知道了?

因为下一秒,我爸就挑了挑眉,牵起M的左手,格外挑衅地向我介绍。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而M的左手上,闪着和我爸左手上一模一样的银光。

好消息:后妈应该不会和我争家产了。

坏消息:狐狸精是我crush。

2020.04.18二次编辑。

回复一下大家问的比较多的几个问题。

Q1:知道这种事是什么感觉?会尴尬吗?

A:最开始确实是恨不得离开这个星球,后来一直安慰自己这一生很短,再然后气了几天就没感觉了,好男人多的是,不差M这一个(咬牙切齿)。尴尬倒不会,M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在M的心中我只是个妹妹,而我过去了这件事就过去了。(除了我爸,我看得出他在故意对我秀恩爱!!!)

Q2:既然注意到了两个人的戒指,怎么没发现是一对。

A:这我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了,我爸换了戒指和被我发现是在带M回家的几天前。我也去确认过,M是和我爸同时换的戒指,在这期间我除了在遇到M的第二天以后就没成功把M约出来,自然也看不到M的新戒指。

Q3:M和我爸的年龄差。

A:我出生的时候我爸也才25,现在不到50,而M是34,所以年龄差是13岁。我也私底下问过M,M说一开始确实是顾及这么大的年龄差,而且同性及大领导和小职员单论都是一道坎更别提这还要素全齐,但我爸一点都不在乎,也是因为他一直坚持最后才成的。

Q4:谁追的谁?

A:不存在谁先追的谁,是因为机缘巧合因为公事认识的M,认识后两人逐渐都互相产生了好感,不存在各位心里想的任何心机。

Q5:那天他到底怎么离开的公司?

A:呵呵,这还用问吗,悄悄走了高管专用电梯坐了我爸的车回的家!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文中所提到的马杰发的表情包:

搬新家自然有朋友们来庆祝乔迁之喜,一大家子人乌泱泱地聚在一起,殷郊把姜文焕支走,姬发问鄂顺昨晚怎么样啊。

鄂顺想到昨晚的吻,红了脸,点点头说就那样呗。

姬发又追问到底行不行啊。

鄂顺实在不想回答敷衍地答行行行。

崇应彪:“你问他能问出来什么,他只会说姜文焕三分钟也已经很厉害了。”

眼看着鄂顺红到耳根将要捂耳朵嘟囔着你们说的一句都不爱听,门铃响起把他解救出来,姜文焕一开门,中等个椭圆脸一小孩,张口问这里是鄂顺哥哥家吗。

鄂顺赶到门口:“小姚!”

姚庶良眼睛一亮:“鄂顺哥哥!”换了鞋就往鄂顺身边跑,搂住鄂顺的胳膊,很亲密的样子,姜文焕见状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鄂顺介绍:“这是我做家教......

鄂顺介绍:“这是我做家教的学生,今年也考来朝歌大了。”

殷郊:“是学弟呀。”

崇应彪:“鄂顺你什么时候穷到要去做家教了,南都困难成这样。”

鄂顺摆摆手说小姚本来就是老鄂朋友家小孩,他帮帮忙而已。其实崇应彪语气中带有一点挖苦,但姚庶良充耳不闻,他一个劲眼睛就黏在鄂顺身上,安静温顺又崇拜,这样又爱又憧憬的眼神让人警铃大作,殷郊暗中碰碰姜文焕的肩膀:“来者不善。”

姜文焕隐隐磨了磨后牙,面上还是很友善地反驳殷郊:“哪的话,他当亲弟弟的。”

殷郊张了张嘴,总觉得哪不对劲:“可是鄂顺也拿你当亲哥哥啊。”

话音刚落姜文焕的脸刷得暗下来,比声控开关还管用。

他们聚在一起吃了晚饭,席间姚庶良坐在鄂顺左手边,姜文焕坐鄂顺右手边,本也正常毕竟他只认识鄂顺,当然坐得离他近点,可是一顿饭下来,实在吃得不知道这是哪两位的新家,姚庶良殷勤地地给鄂顺挽袖子、递筷子、夹菜、递餐纸,帮鄂顺料理带壳带刺的食物,姜文焕是想插手只能见缝插针,无从下手,如此明目张胆真是路人皆知,偏偏只有鄂顺自己傻呵呵乐得以为兄友弟恭。饮料喝完了,姚庶良非常自然地起身要去冰箱拿,被姜文焕越过鄂顺的肩膀按下:“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还是弟弟这么麻烦,我去就好。”他以为自己才下一城,一回头姚庶良正拿纸巾给鄂顺擦下巴呢,其他三个人齐刷刷回头盯着姜文焕看,眼神中似有同情。

吃过饭鄂顺带姬发和姚庶良去阳光房看花,崇应彪本来窝沙发里打游戏,被殷郊和姜文焕踢踢屁股叫他一起收拾厨房。阳光房里摆的花算不得什么十分珍稀名贵的物种,但胜在开起来花团锦簇十分热闹,适合庆祝新婚燕尔的小家庭,一部分是鄂敏送来的,一部分是姜桓瑛送来的,姬发姜桓瑛本来还看中一盆君子兰,怕养不活,可能等她养一养打花骨朵还是会送过来,姚庶良抬起小脸眨巴眼睛问:“哥哥很喜欢花呀。”

鄂顺也笑起来,眉眼弯弯说喜欢。

姚庶良:“那我以后天天送哥哥花。”

鄂顺也笑:“天天送,我家不成花田了,放不下呀。”他想的还是装在盆里长在土里的盆栽。

姜文焕站在阳光房门口,喊鄂顺过来,他敲了敲门框,眉头略拧起来,鄂顺有点担心,交代姬发让他陪陪小姚,跑过来问姜文焕:“哥哥怎么了。”

姜文焕拉他走到吧台旁,掐着鄂顺的腰用力一提,让他稳稳当当地坐到吧台上,鄂顺还是不解,问他哥出什么事了。

姜文焕凑近,鼻尖贴着鼻尖睫毛粘着睫毛:“想亲你。”

吓死人,这样大动干戈,鄂顺松了口气:“怎么突然想亲呀。”

姜文焕:“想亲你还要理由吗。”

鄂顺:“不是昨晚才亲过。”殷郊和崇应彪在厨房,姬发和姚庶良在阳光房,这没别人,但他还是羞涩,好像急匆匆出来偷情。

姜文焕凑得更近,呼吸喷在鄂顺脸侧:“那也过了十几个小时了,顺顺。”吧台大理石面很凉,可是姜文焕的手压着他的手滚烫,这一小块地方采光不好,安了吊灯照明,晦暗不明别有风味,消解了鄂顺的难为情,他凑上去,轻轻嘬了一下姜文焕的唇,刚要侧身躲开,被姜文焕按住后脑又压上去,姜文焕挤在他大腿之间,舌头搅在一起潮热湿润,轻舔鄂顺的上牙膛,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原本把住腰的手渐渐没入衣摆向上探。鄂顺被吻得失神,压根注意不到身旁门后哀怨的目光,也看不到姜文焕锐利的余光,瞥向门口,自得又傲慢,铺天盖地的占有欲和慵懒的饕足。

姚庶良没多久就张罗着要回去,鄂顺以为这房间里有两个他不认识的alpha让他不自在,姬发说那他送姚庶良回去,刚好顺路。鄂顺去洗澡,姜文焕坐在书房里,关着灯,惨淡夜色与月光被厚厚的帘子挡住,黑漆漆地想事情,他想到刚刚一行人离开前,姚庶良对他说的话,他说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南都周转出了问题才给了姜文焕可乘之机,他说他很快就会长大保护鄂顺哥哥的。

姜文焕怎么回答来着。

他手指握着自己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唇边敲。

好像在回味一个吻。

#严江婚礼季·结婚四周年纪念活动【13:30】

[灵异,1.6w字]

1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

八月的蜀中酷热难耐,小卖部监控画面上一位高个男子在铃铛声里裹着燥热的气流推开窄门,刚一进店被如泣如诉的女声...

八月的蜀中酷热难耐,小卖部监控画面上一位高个男子在铃铛声里裹着燥热的气流推开窄门,刚一进店被如泣如诉的女声念出一身鸡皮疙瘩:“嚯,这放的是什么歌啊?”

隔着几层货架坐在柜台后头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吊带裙的少女,皮肤素白,容貌秀丽,听见客人进门的动静连眼睫都没抬一下,继续坐着。

也难怪少女不理他,这进店的男子五官深刻挺拔,不服帖的头发把身高从一米八多拔到一米九,皮夹克下的T恤勒出劲瘦精悍的线条,一身匪气,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找茬的。

男子身形高大,勉强在货架间穿行已嫌拥挤,还差点撞到墙上带木栏的神龛里,用脑门给神像浅磕一个。他带起的风略略掀开红布,露出的塑像通身黧黑,绝不是人们熟悉的佛道神仙中的任何一位——而且,应该也不会有哪个信徒在神龛上设栅栏把菩萨佛祖关在里头。

这小商店的动线设计一点不科学,红漆货架摆得参差,店里只吊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白炽灯泡,墙上贴满了送子娘娘和成对的年画娃娃,艳丽的颜色挤满了逼仄的空间,配上缭绕不去的自制香薰,叫人发晕。

严峫嫌弃道:“屋里空调开十八度,灯不好好开,别告诉我是为了省电啊。放这种歌,还弄一堆大红大绿的的壁画,也不嫌瘆得慌?”

红白皆宜的唢呐尖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分不清音响在哪里。少女听到这一句,淡淡回答:“我们停云古镇的特色就是民俗文化。”

严峫嗤笑一声,把一瓶冷藏的冰红茶拍在柜台上:“就你们还民俗文化?就这条五十米的小巷里房檐斗拱从两组到八组都有,搁这玩朝代穿越呢?整个镇子也就江边

上圈起来叫古城区那片是真的老房子,其他街道拍个照发出去,谁分得清是大理还是武汉网红街区?”

古镇被他这样一通贬低,少女不但不生气,唇角反而浮现了一丝笑意:“本镇最出名的是‘流火戏’,今天晚上刚好在古城区有一场表演,门票分外场、内场和沉浸式。贵客若真是冲着本地民俗文化来的,不妨看看。”

严峫上下打量她,一脸怀疑:“流火戏我知道,是古代停云镇农历七月时节的社火活动,说是停了很久,今年刚捡起来。我看了内场观众发到网上的视频,倒没听说还有一档沉浸式的。怎么,这么快就搞出来个圈钱的密室逃脱?”

严峫一摆手:“不用了,直接给我来一张体验感最刺激的!”

步薇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严峫:“麻烦登记一下姓名和出生日期,然后签一下这个免责协议——流火戏里会有一定的惊吓环节,您没有高血压、心脏病吧?”

“我健康得很。”那协议好几页,光线不好字又小,严峫看得眼晕随便翻了翻就在最后一页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步薇将小心翼翼拿下来的门票递给严峫,没注意到放在一旁的免责协议上凛然清光一闪,似乎正是严峫私章的位置。

门票细长一条,正面黄底红字画着符咒,背面有个方形的黑色防伪码,闻起来隐隐有股腥味,瞬间就被店内怪异的熏香盖了过去。严峫拿在手里看了看,“门票倒是设计得不错。”

“谬赞了。“

步薇把二维码推过来,然而店里根本没有信号,严峫的最新款水果机直接显示离线,几次扫码都无法跳转,额头青筋直跳:“刷卡也行,POS机有吗?”

步薇轻轻摇了摇头。

严峫把钱包掏出来:“学人家搞新鲜玩意儿,收钱的时候又掉链子。还好我正要去道观,身上带了现金,不然半天不是白忙活了?”

步薇并不答话,将找的零钱放在了桌上。票价有零有整,她却一个硬币也没给,估计是看严峫一身名牌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干脆就不找了。

严峫从外面进来又说了半天话,已经渴坏了,随手把少女给的找零和门票一起塞进衣兜里,虽然感觉质感不对,但也懒得计较,拧开冰红茶就往嗓子眼灌,一边喝一边往外走。

绕过七拐八拐的货架,临出门前他若有所感地回头,那少女仍端坐在柜台之后一动不动。严峫记得她相貌十分明晰秀丽,然而搁了一段距离看去,只能看到她青丝披垂,眉眼乌黑如工笔画,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漂亮得不像真人,反倒像是……纸做笔描的。

严峫摇摇头,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兜,边出门边把这怪异的感觉从脑子里逐走。

木制的店门咣当一声关上,阳光一泻而下曝晒街道,隔绝了阴寒的小店和死板的少女。关门带进的风在货架间七旋八拐,吹到了神龛前。

红布下的神像仿佛和刚才的并不相同。

2

停云镇的夕阳极为漂亮,天刚擦黑时沉沉夜幕压下,金乌从西方滚落,如火球烧熔时霞光四溅,配得上一句“七月流火”。

严峫从道观晃悠出来时街巷华灯初上,尚是人声鼎沸,拐进古城区不过片刻,天光一落,整个古镇仿佛变了一个模样,那些喧哗热闹便如同隔了深水,再听不真切。

白日里千篇一律的仿古建筑被模糊了形状,层叠的仿琉璃瓦如交错犬牙,树影幢幢张牙舞爪,落在江水里只有几点摇曳的灯笼烛芯倒影。

游艺流火戏也在这阴阳交汇的时刻准备好粉墨登场。

工作人员已经排好了队列,乍看有数十人,偌大一支队伍,个个打扮成随从侍女模样,红衣上花纹精美,头上都扎了白绳。人人脸上带笑,手中稳稳擎着旗帜伞扇、红烛花盒,身子却一动不动,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古迹这一片为了保护建筑没有通电,只有影影绰绰的烛火自下而上打在那些人的脸上,粉底涂得太厚,腮唇妆容又太红,显得皮肤僵白、五官平板,叫人不寒而栗。

严峫正欲凑近了观察,忽然被人从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他不是那种好相与的性格,让人吓了第一反应不是魂飞魄散而是怒气冲冲,眉毛一挑正要转身发火,一看却是下午在杂货店见过的少女。

她换了一身旗袍,梳妆打扮得精致漂亮,仿佛要去给谁当伴娘,只是脸上点了一颗痣,看着有些破坏美观:“严先生请跟我来,VIP票从这边入场,附送化妆。”

不知为何,严峫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嘲讽。虽然悄无声息吓了他一跳,他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也不好找一个小姑娘算账,只好跟着对方走了。

步薇人看着娇小,步子却不小,可以说是健步如飞,脚下还一点声音没有。严峫跟在她后面几次才放慢了步伐瞧瞧四周就见她裙角飘远,顿时不敢放松,匆匆跟着她七拐八拐后绕进了一重院落。

院内张灯结彩、暗香浮动,屋檐下挂满了鲜红长绸,大红灯笼高高悬起,照亮了木门两侧梁柱上黑底红字的对联。

步薇把严峫引进一间屋子里,那草药熏蒸的香气越发浓了。严峫环顾四周,这屋里大到方桌、屏风、窗格,小到茶壶茶碗、六角食盒,陈设全是红白连理纹,密得扎眼。木架上支着一件镶黑边的暗红色爵弁服,单看光下的质感便知价格不菲:“你们这道具布置得花了不少钱吧?”

严峫正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闻言挑眉:“你当我赔不起?”

步薇把他的领衽交叠、腰带系好,语气并无一丝波动:“就怕客人现在说赔,今晚之后却没法赔了。”

这话说得怪异,但严峫忙着穿那件红得发黑的礼服,并未在意。

严峫高大剽悍,按理说均码衣服不该合身,而且那衣料乍看极为宽大,现在他穿着却觉得衣服仿佛变得处处贴合身材,将他整个人刚好束在了里头。

严峫穿着那身礼服,跟着步薇离开院子回到大街上,领着他穿过影绰人群走到前方。那群工作人员仍安静地站在原地,好像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严峫觉得稀奇,手贱戳了戳为首一对捧着红花绸缎的金童玉女,却没料到对方身形实在清瘦,衣服里空空荡荡,被他戳得一飘,根本没戳到东西。那金童玉女面对这样无礼的陌生人也没反应,平平的眼睛仍看着前方,一点也不在意严峫的举动。

步薇道:“观众应该已经在主舞台等急了,咱们走吧。”

见严峫点头,她开嗓唱道:“七月流火,阴阳相和。迎神——”

严峫便领着队伍抬步,才走了一条街,便在转角遇上了另一支队伍。

老街实在昏暗,严峫到了近前才发现对方人数不少,但亦是悄无声息。人人戴着白帽,打头几个作出吹吹打打之态,却无唢呐锣鼓之声,只静悄悄地重复着手上动作。后面八个脚夫扛着口几乎占去一半道路、看颜色不像纯黑的大棺材,脚步稳健轻快,似乎一点不觉得沉。

严峫让到一边,等那棺材过的时候按着规矩说了一句“今天吉祥,遇上宝财”,对面却毫不理会,径自路过他走了。

严峫低斥了一句“谁家人都死了还这么没礼貌”,继续用一种富二代逛奢侈品店的架势走他的迎神路,没看见身旁步薇捂着嘴无声地笑了,自然也没看见那抬棺的队伍过了弯后并未继续前行,而是江流入海般自然地缀在了他的迎神队伍后尾——就好像,是替他抬着一口大棺材。

仿佛只有严峫一人的厚底靴踏在青石砖上能落下步音,在风吹树叶的簌簌声中他带着静得诡异的队伍寂寂行走,路上没碰见任何游客,家家门户紧闭,不见炊烟亦不闻响动。分不清是否走了重复的路,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循着越来越清晰的觥筹交错声走到了一进红纱披挂的院落。

院落前守着两尊狰狞石兽,门扉大敞,能看清院落中酒席熙攘、灯火煌煌,处处贴着大红方纸,与暗沉阒然古城形成诡谲的对比。

不知为何,离院子越近,步薇脸上的笑意就越多。她轮廓秀丽明晰,面容有种惹人怜惜的少女神韵,这样阴柔的笑出现在她脸上、在这森森夜色下实在太过违和。但她丝毫不觉,笑着对严峫说:“观礼的人都已经等不及要开席了。严峫先生,请吧。”

严峫人高腿长,轻松地从放了马鞍的高门槛上跨了过去。

血红的毡子从门口铺到院子正中的轿子跟前,严峫穿着暗红礼服从毡子上一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劈开了偌大院落轰轰烈烈的喧闹,在身后留下一道血痕。

院子里香气氤氲,宾客依旧推杯换盏、划拳劝酒,没有一个人被严峫的到来引走注意。严峫像个主角,又像个毫不相干的闯入者。

那轿子通身殷红,连理枝纹路密密缠缚,流苏点缀,纱幔低垂,里头一丝声息也无,不知有人没人,或者,是不是人。

步薇唱道:“成双对影,乾坤为证。请神——”

严峫站着不动,似乎到此刻才感觉到不对:“哎,你们这院子里贴的,是囍字吧?我九年义务制教育读完了的,你可别想骗我。”

入夜后气温骤降,连严峫这天生体热的火炉都觉得有些冷。树影婆娑,乌云蔽月,只有红烛烁烁,照得半明半暗,然而在这满是阴森可怖的地方谈论“胶带印”“剧本杀”,又有些荒诞滑稽。

严峫正要说什么,又一阵阴风吹来,仿佛是谁蛮横地掀开了轿帘。

帘子后头的人一袭精致繁复红裙,盖着盖头,身形修颀,前胸平平,两只袖子垂在身侧,竟是直直站在轿子里的!

3

轿中人暴露在天地间那一刹便狂风大作,不知从何而来的飞沙几乎要迷了人眼,连严峫都被吹得袍袖猎猎、不禁后退半步,但那红衣新娘竟站得稳如泰山,半步不动,盖头边缘玉石流苏翻飞,却始终不曾露出她的面目来。

严峫指着新娘问步薇:“你们找NPC能不能尊重一点设定啊,只比我矮半个头,她得有一米八了吧?这是谁的神啊,海清的吗?”

步薇难得噎住,静默几秒,才冷冷道:“把她带到堂上,然后只剩最后一个步骤拜神,您这一场就可以完成了。”

从步薇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用了极大的涵养才忍住了没有骂街,而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严先生,我们的NPC非常智能。您拉住她的袖子,她自然会跟着您走的。”

等了几个月,终于在停云镇的住宿登记信息里等来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男子,再将这完美的祭品一步一步诱入陷阱,在她店里签下冥婚的契约。他们已经给严峫刻好了灵牌,将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供给鬼新娘,鬼新娘又怎么会拒绝自己的供品呢?

严峫这会儿才觉出不对来:“等等,流火戏不是庆祝丰收的傩戏吗?这跟我在网上看的视频流程完全不一样啊?什么迎神拜神,这是迎亲拜堂吧?”

步薇嫣然一笑:“严先生,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他眼睁睁看着步薇抬手,而他的手也跟着抬起,然后碰到了那新娘子光滑冰凉的袖子。

严峫肌肉块块绷起,试图反抗步薇,但这违背他意愿的动作根本不容抗拒,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托住了新娘子的小臂。

严峫悚然一惊,这截胳膊绝非活人,倒像是硬木或者泥塑的!

“你在熏香里放了……乙……醚……”

步薇怜悯地看着他:“严先生,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科学的。”

严峫拼命与控制自己身体的莫名力量对抗,却不得其法,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很快连舌头都硬得无法说话,原本灵敏的视听触觉都被封回了体内,他的灵魂逐渐被困在了那身礼服——婚礼穿的喜服里,也被困在了听别人使唤的肉体里。他像没破茧的蚕在蛹里试图感知外界,隐约能听能看,但是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堂下步薇扬声吟诵:“良缘喜结,高堂缔约。拜神——”

严峫被步薇引着,和新娘子一起,一步一步往红烛高照的室内走去。一对新人的腿都像是灌了铅似的迈不开,只能挪,从红毡上沉沉地蹭过去。

堂上傧相的声音穿过那层无形的壳子,传到严峫脑中已经生硬而扭曲:“一拜天地——”

严峫懵懵懂懂地跪下,旁边那步伐僵硬的新娘却无法弯腰也无法屈膝,“咚”一声整个人毫无缓冲地重重砸下,几乎将地面砸出个坑来。虽然穿着喜服难分正反面,但如果把刚才走路的时候朝前的算作正面,新娘子应当是前额着地……也算是磕头了。

严峫:“……”

他们拜个神也挺不讲究的。

“二拜高堂——”

堂上坐着一对穿华服的中年男女,五官空洞刻板,皱纹似乎是画上去的,身形单薄,在烛光下人和椅子都只有淡淡一线影子,仿佛只是一张纸。

严峫被迫给高堂磕了头,眼睁睁看着步薇和那五大三粗的傧相把新娘子扶起来,然后又松手让她正面朝下摔到了地上——“咚!”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夫妻对拜——”

“咚!”

严峫惨不忍睹地移开眼,感觉那新娘要是个雕塑,额头上漆都该磕掉了。

傧相和代表媒婆的步薇齐声唱道:“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不是房,勉强沾个洞字,是指那口跟着严峫游街走巷又抬进院子的双人大棺材,此刻涂了红漆的棺盖掀开,里面黑洞洞的。

严峫和那自始至终盖着盖头的雕塑新娘子一起被那群单薄的纸人抬了起来,抬进棺椁旁一起丢了进去。

棺盖逐渐落下,内侧笔触狂乱的血色符咒轰然压下,严峫听到步薇在唱:“同穴而卧,百年好合。祭神——”

严峫一边咬自己的手指一边从兜里掏出什么来。棺内已经是一片漆黑,睁眼闭眼没有任何区别,好在棺材做得够大,两人躺着也不太挤。

他摸到被自己一百五十斤体重压住却毫无反应甚至还硌了回来的塑像新娘,把她的盖头揭下来,又点了点新娘少了一层漆的额头,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喃喃道:“元芳,醒醒。”

全然黑暗中,新娘额头处蓦然亮起一个小小的纹路,一点殷红游走,仿若血滴。

严峫睁着眼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黑咕隆咚的,感觉更像狄仁杰。”

4

“拜礼结束了?”

“是的,已经封棺了。”

答话的是那个傧相,他身材结实强悍,刚才跟严峫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看着不像是司仪,反倒像是来砸场的黑社会。

问话的人身量颇高、气质含蓄,但身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不详黑气,才说完一句话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金杰有些紧张地上来叫了声大哥,却被一摆手制止了:“没事,我还撑得住。”

闻劭接过步薇递来的所谓“免责协议”,神色冷静无一丝波动:“开坛吧。”

“是!”

闻劭一抬手,阴风四起,满院酒宴之声戛然而止,宾客刹那消失无踪,墙上囍字尽数被吹得打卷,一张张翻成阴森的白皤;原本哑了似的铜铃忽然受了感召,发出沉闷而悠扬的叮当声响,一阵急过一阵!

幽绿火苗舔上严峫盖了章的冥婚契约,火舌逐字逐句吞噬过去,纸张燃烧里夹杂着鬼笑般的细碎喧闹,似乎在为什么喜事高兴。

闻劭一身黑衣狂卷,面前供桌上的大张黄纸飘至半空立起,以毛笔蘸取碗中朱砂,挥袖在黄纸上唰然写画:“黑帝灵书,天蓬宝符。令行风火,山倾木枯阴沉九地,诸将驰驱。吾持正令,魔鬼之师。头转北斗,足蹑江湖。闻吾叩令,鬼灭神诛。天将立至,为我驱除。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黄纸上的酆都召鬼神印与召酆都猛将咒同时落成,仿佛在虚空中砸下一记重锤,砸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其中腥味逼人,咆哮尖啸哭泣狂笑声混杂不绝,仿佛百鬼挤挨推搡而来!

就在这阴风怒号、目不能视的时刻,棺中那穿着精致喜服的新娘忽然破棺而出,直挺挺飞身而起,继而重重落在院中,溅起满地尘埃!

她的盖头不知去了哪里,此刻露出头颈,竟是一尊乌木制成的塑像,面孔俊秀五官精致,只额头乌木有些破损,露出内里一点玉白,连披在身后的长发都雕得根根分明,若非双目紧闭,简直栩栩如生。

——只是,看这新娘的面孔,不像女子,倒像是个年轻男子。

闻劭见到新娘,脸上忽然有了点笑意,甚至离开香案,一边走一边朝着木雕新娘的方向伸出手。

此刻天地无光,不闻人声,但说静默也不静默,院内灯烛被吹得苟延残喘,暗夜涌动着难以分辨的形状,阴风裹着忽近忽远的凄声;那原本僵硬不能动的新娘就在这诡秘无比的气氛中,向闻劭的方向迈了一步,片刻后,又一步!

第一步尚且板硬不协调,第二步时骨节明显有所软化。与此同时,他额头上拜堂时磕出的破口随着动作崩开,木质裂痕如蛛网般向全身蔓延。

院中摇曳不定的烛光映在闻劭眼中,显得幽微深邃,配上温柔的语调,显得他简直像个有情郎:“江停,到我身边来。”

那被唤作江停的新娘红裙迤逦,身上乌黑的木屑簌簌落下又被空中阴气无声点燃,化作飞灰四散而去,仿佛破茧而出的蚕,也逐渐现出内里冷淡苍白到几乎半透明的真容。

他就在这令人不安的咔咔迸响中慢慢走向了耐心朝他伸着手的闻劭,随着两人之间距离拉近,江停原本平静儒秀的眉目却逐渐纠结起来,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痛苦挣扎。

与此同时,闻劭身上的阴气越发浓重,院中魑魅潜伏的黑雾几乎要淹没香案,而他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扩大,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该是一句命令的咒语,却被他在唇间磨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八方宝符,惟吾诏呼;停云时雨,从吾驰驱。起——”

话音刚落,江停额心忽然红光大炽,他在凛冽黑风中睁开双眼,两边形状漂亮的眼眶中竟然都是一片纯黑!

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眶和闻劭对视片刻,忽而一展宽大的喜服,盘旋在他身侧的阴气便蛇般四下游窜!

“啊!”步薇离闻劭最近,毫无防备地被冲天阴气透体而过,漂亮的面孔上霎时浮起一层灰黑。

阴气不分对象横冲直撞,闻劭伸出来的那只手一翻一扬,不知从何而来的漆黑绳索迎风见长横扫而过,将三丈内的阴气尽数涤荡。

在他身后,步薇精致的五官像是被水洇开的墨,逐渐淡化、平整,单薄的身体越来越扁,最终整个人再无厚度,变成一张人形的画纸,静静飘落在地,闻劭却始终不曾回头。

江停怒容满面看向闻劭,院中盘桓不止的阴风蠢蠢欲动,魍魉喧嚷声如水沸,几乎是几息间就吵得让人抓心挠肝,黑雾也蠕动得越来越剧烈,终于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有一只反折过来的、腐败已久的白骨,带着骇人的血污从阴风中陡然伸了出来!

接着是一颗糜烂的头颅,残破的头皮勉强挂在森森齿间,喉咙破了一个大洞,阴风灌过时声如尖啸。

继而整个院落土地都龟裂崩解,密密麻麻的骷髅和尸首翻滚拥挤着出现,分不清是从地下爬出还是阴风中的恶鬼化成,撑天尸骨步步紧逼,将闻劭团团围住,狰狞鬼哭如排山倒海,那地狱般的场景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但闻劭竟然毫不惊慌,看着江停黑气盈眶、红衣如血的可怖模样,柔和地说:“欢迎回来,我的红皇后。”

江停再一抬手,红袖落下,露出木质表层褪尽的洁白手臂,而院中百鬼凶尸,竟都随着他的指挥齐齐扑下了闻劭!

5

金杰歘一声拔刀出鞘,将离得最近的一排残肢当中斩断,猩红血污和漆黑阴气溅了他满身。他在混乱中扑向香案,一眼看出上面供着那尊原本锁在小卖部中的神像形状有异,吼道:“大哥,姓江的醒得有问题!”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身后有风声炸响,凭着多年练就的本能侧身一避。

一枚符箓闪电般从他背上擦过,在他身旁不过一尺的距离炸成闪亮刺眼的青金雷火,将最近的凶尸炸成了飞灰!

一道精瘦剽悍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金杰背后,正是本该被江停吸成皮包骨人干的严峫:“睡得好好的被强行叫醒,还不许人家有点起床气吗?”

“锵!”

两把钢刀相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严峫毫不犹豫,刀锋一错便剁向对方要害,另一手里桃木剑尖亦直取金杰胸口,却被对方硬生生用枪管格开。

金杰看了一眼严峫桃木剑上精光闪烁的符篆,饶有兴致地挑眉:“巴蜀正一道龙虎宗传人?你来这凑什么热闹?”

严峫手中桃木剑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弧形清光:“好说,在下同时也是光荣的人民警察。”

天师打架这般凶实在不多见,但凡他俩其中一个没把体格和格斗练得如此剽悍,早就被另一个按进尸堆里弄死了。

即便在打斗中,严峫说话语气也一如既往欠揍:“犯罪嫌疑人闻劭、金杰,我是建宁市特别侦查支队严峫,现在以故意杀人、侮辱尸体、违反宗教法的罪名逮捕你。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在法庭上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而且我带了执法记录仪,你别想告我暴力执法啊!”

金杰冷笑一声,一边靠近香案一边连发数弹:“找死。”

子弹太密,严峫不得不暂且退后闪避片刻,姿态却不见有多紧张,甚至颇有几分戏谑:“哥们,你相信光吗?”

金杰在严峫的话音里一刀划断神龛栅栏,刀尖挑起红布,底下却不是他们日夜供奉的槐木神像,而是一个灰红相间、眼如咸蛋的塑料玩具!

那神像由困死江停尸身的木头雕成,锁着江停的三魂七魄,也是江停怨气的载体法器。木雕怨气被超度的话他们就无法控制江停,院中冤魂也会把他们当成攻击目标!

金杰暴怒之下直接嚓嚓掰断了奥特曼的头和四肢随手一扔:“你什么时候掉包了神像?”

严峫唏嘘,这段录下来传回局里,回头马翔看见估计会气死。

金杰一刀砍来,被严峫抵住,磨着牙不怀好意一笑,“木雕我带去道观念经超度了,那小姑娘找给我的冥币也在祖师爷跟前烧了,等着三清祖师找你们算账吧!——唉,当时忘了说不找零,结果你们这么快就给我送了个媳妇,这多不好意思啊。”

金杰没忍住,脱口骂道:“傻逼!”

严峫不欲与金杰纠缠,连烧几张五雷符,在炫目致盲的雷光中转身没入了黑雾。

金杰刀背打翻一溜龇牙咧嘴扑上来的鬼怪,另一手抬起朝着严峫后心方向就是一枪。

枪中符纸化成的子弹激射而出,却被一件从天而降的透明物什生生挡住。子弹不甘被阻,来势汹汹地在那玻璃上留下一道四面蔓延的弹痕才力竭自燃。

金杰在听到脑后风声的同时已经向旁一躲,却仍被来人从背后准确抓住手臂咔嚓反扣缴了枪。但他反应极快,拼着手臂脱臼的尖锐疼痛矮身一滚,将来人带倒在地同时一刀削过去:“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死?”

秦川手臂青筋暴起,三棱刺猛地格开近在咫尺的刀锋,另一手毫不犹豫将五雷符拍到金杰身上,在雷击中利落地后翻站起,顺手捡起裂开的眼镜折好收进兜里,一张斯文俊逸的脸上满是诚恳:“不得单独外出办案是法规,我也没办法。”

金杰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咔哒一声将自己的关节复位,随即劈砍削斩一刀比一刀狠,刀光映亮了他恶贯满盈的阴沉面孔:“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闻劭出身滇南巫术世家,父辈、祖辈都修画纸成兵、驱鬼搬运之类的鬼道,本就有损阴德、子嗣艰难,闻劭更是直接走上邪道杀人豢鬼。按理说他早该因为常年阴邪缠身而虚弱夭亡,偏偏他又用了不知阴邪法子压制住了百鬼对他的反噬。

古城区凶宅传闻早已有之,但一直没出过命案,于是反倒成了网红打卡地,引来一批一批的冒险者。严峫他们暗中调查了很久,才发现闻劭竟是将那些游客全都诱进小院虐杀,用他们的怒气、怨气和血肉炼制活僵为他所用。之所以一开始瞒过了警方,是因为他驭使纸人冒充那些游客离开古镇,作出游客并非在停云镇出事的假象。

至于为什么锁定那个小卖部,严峫的原话是:谁家铺子开在十字路口,正对面死路里还种棵鬼槐,开门剪刀煞把阴气全从咽喉小门聚进来,两个月以上没倒闭肯定不正常,要么养尸要么养鬼。现在开来,属于是小孩子才做选择、大恶人全都要了。

院中的黑雾简直浓到了遮天蔽月、让人难以视物的地步,尸群愈发暴动,皮肉黏连、残缺腐烂的凶尸怨鬼发出狰狞可怖的震天嘶吼,凶残疯狂地冲向闻劭,他手中鞭样的绳索已经沾满了腥臭鬼气,每一挥都有无数碎肉横飞。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严峫单手掐诀念咒,言出法随,一道青中几乎带着红的天雷急遽劈下,正中闻劭手臂!

严峫本意是逼退闻劭,后者却根本没有躲的意思,被这道雷劈得整条手臂皮肉翻开,淋漓鲜血瞬间漫过了焦黑碳化的伤口边缘,那隐隐可见白骨的手指仍执着地伸向江停的侧脸:“江停,跟我一起走。”

江停用那双不分瞳仁眼白的纯黑眼眶“看着”闻劭,火红嫁衣被狂风吹得飘飞不止,身体却一动不动。

蛋白质燃烧的怪异香味里严峫又一刀附着惊雷削向闻劭,满面暴戾凶悍,已经被满院的怪物逼出极致的杀意,完全没了白天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家江停凭什么跟你一起死?老子都查到了,他这辈子最倒霉就是在孤儿院遇到你这畜生,骗着许下永不背叛的血誓!”

闻劭根本不顾咬住他裤脚的丑陋小鬼,一鞭抽向严峫,眼底寒光慑人,那是疯子在长久扭曲后走投无路、濒临发狂的表情:“江停只能在我身边!”

严峫手中桃木剑被闻劭鞭绳缠住,霎时清光大盛,与腐蚀蔓延的黑气角力:“他在你身边,你就把他的肉身活活困死在槐树里,拘住三魂七魄养成僵傀供你驱使!自己压不住百鬼了就想着利用江停无辜被虐杀的绝望怨气,又怕自己制不住江停,献祭老子纯阳之体想削弱江停的阴气!”

桃木剑和鞭绳越绞越紧,随即在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中同时爆裂开来。两人同时法器受损,被狂乱的气流当胸砸得一口鲜血喷出,闻劭不退反进,徒手一拳如重锤击向严峫,厉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坏我的事?!”

那一拳被严峫抬肘稳稳格开,他桀骜一笑,一口白牙在黑夜中森森发亮:“凭老子是人民警察,也凭老子跟江停拜了堂,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公!更凭老子刚烧了一沓解冤咒,满院子你害死的人现在都要索你的命!”

被闻劭杀死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带着冲天怨气死后又被他用邪术控制做成活僵,此刻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个个桀桀怪笑着围上来,张牙舞爪地想要啖其肉寝其皮。不知多少天师术士正在院外试图闯入,闻劭心血制成的纸人数量越来越少。

闻劭四肢已经满是五雷咒和恶灵咬出的可怖疮口,半边身体血肉模糊,仿佛他才是非人的修罗恶鬼,死到临头反而显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停云时雨,从吾驰驱。江停,下地狱吧,和我一起。”

“去你妈的!”严峫暴起一脚,将闻劭当胸踹得狠狠砸进尸堆里,转身再看时原本因为江停身上没有活人阳气对他视而不见的活僵们已经围了上去,不怀好意而虎视眈眈地看向江停!

江停是被闻劭制成活傀的,此刻这同死的阴毒咒令一下,江停便要跟闻劭同下无间地狱,偿还闻劭身上的罪孽业债!

6

“不。”

这轻而坚定的声音一出,不止闻劭,连严峫也愣住了,整个妖魔横行的院落仿佛被按下静止键,就连凶尸的动作都定住了。

“——你自己下地狱吧!”

下一秒,狂风骤起,所有冤魂鬼怪疯狂而不计代价地回身扑向了闻劭,层层叠叠的残肢瞬间淹没了他!

江停回头看向严峫,眼眶中满溢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来。那乌黑的眼珠仿佛在寒潭浸了千年,目光格外清凌锐利。

被他这么一望,严峫顿时忘了自己本来要跟闻劭放的狠话,几乎结巴了:“啊,那个,江停,你醒了?”

江停肉身已亡,魂魄却被闻劭困住不得投胎,炼成不生不死的活傀,原本身不由己;闻劭他们将严峫绑来跟江停配阴亲,本是想利用严峫的阳气压制江停的阴气,但严峫在契约上盖了上达天听的通灵符篆,又超度了被步薇锁起来的江停神像,拜堂之后江停作为独立个体与严峫结成婚契,乾坤作证,江停的魂魄不再任闻劭摆布。

简单来说就是过去江停是天地间的黑户,只能被迫给闻劭打黑工,但结婚证也能当户口本用,所以现在江停可以自主离职了。

江停点点头,眼珠转也不转地看着严峫。严峫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自认英俊潇洒360°无死角经得起任何X光射线的考验,被江停这么一盯着细看,城墙皮厚的脸上却莫名有点烧,干巴巴地说:“你醒了就好。”

江停的魂魄被封在雕像中浑浑噩噩不见天日太久,骤然脱出法器后几乎虚弱得当场消散,根本无力回到肉身。亏得严峫在棺中用至阳的童子血画下招魂咒。

饶是如此,被闻劭用遣将咒强行唤醒的时候江停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开闻劭在他魂魄上留下的根深蒂固的禁制,在最后关头摆脱闻劭充满恶意的指令。

江停看着严峫,忽然一笑:“谢谢你,严峫。”

严峫正沉浸在江停那冰消雪融的笑意中,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回头问:“谢我什么?”

江停没答话,深深看着严峫,眼中映着严峫深刻清晰的轮廓。

江停身上是纹绣繁复、裁剪合宜的鲜红裙装,但他身形挺拔修长,乌发披散,又恰好比严峫略矮半头,同穿着新郎服的严峫站在一起竟毫不违和,反而显得无比登对。明明此刻身处风吼雷鸣、百鬼暴动的人间地狱,两人身穿大红喜服并肩对望,却如枯骨上鲜艳怒放的并蒂芙蓉。

阴风把江停的长发扬起又绕上严峫指尖,严峫看着江停清冷优美的面容,正不由自主地微微俯身——然而江停忽然瞥见什么,瞳孔针刺般骤然锁紧,只来得及将向前一扑,将严峫拉到自己身后!

刺啦一声,江停侧肩一群连带皮肉都被尖锐指甲生生划开,一泼碎肉飞溅,明明没有鲜血也没有温度,却转瞬被地上尸鬼嚎叫着舔了个干净。

这一道伤口几乎有十厘米长两厘米深,厉鬼的指甲不知有多毒,江停尚未稳固的三魂七魄几乎被阴毒尸气震出体外,瞬间就软倒在地。

充盈的怒火从严峫每根血管灌回头顶,唰一声雪亮刀光划过,严峫将那偷袭鬼爪四根指甲齐齐削断,刀把却也被一肘撞飞!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照亮了那张神色平静却隐隐扭曲的脸。

闻劭竟然在被百鬼噬咬分食而死的瞬间反化作了厉鬼!

他全身皮肉翻卷,身影且虚且实,一些伤口被缭绕的黑气逐渐复原,刚刚吞下的恶灵尚未完全消化成能为他所用的阴气,数不清的恶灵鬼影从他身上冒出又被他强压回去,发出如哭如笑的尖叫。

“五百雷神掌中存,急急如律令,敕!”

严峫一道威力十足掌心雷印在闻劭前心,闻劭前胸塌陷却没有伤口,只震开一道黑雾,身上的恶灵叽叽喳喳发出喜悦的尖叫,恨不得闻劭立刻被轰碎!

闻劭绞住严峫的手腕,朝反方向咔一掰,随即将严峫整个人掼在地上,刚刚划破的肩膀在青石砖上摔得血肉模糊:“就凭你也想拦我?”

严峫就着仰躺在地的姿势狠扫闻劭小腿胫骨,把他绊倒在地后劈头盖脸提拳就揍!

闻劭偏头躲开,抓住严峫手臂反扭,又被严峫膝盖撞进地面,力度之大直接将百年石砖砸出裂纹。

受箓天师画符念咒都是聚精会神与天地鬼神沟通,继而借来超凡力量,因此每施一次都要承受巨大的体能消耗,再天赋异禀的天师也经不住连降雷霆的疲惫。严峫这会儿蓝已经不够了,就连像普通人那样纯用武力打架都是靠着一腔悍勇坚持,何况他面对的是杀孽累累的厉鬼!

闻劭深知这点,因此毫不担忧,抬手拧住严峫挥来的手腕随意一掰,嘲讽道:“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严峫在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的剧痛中咬牙踹开闻劭,带着蜿蜒而下的鲜血粗喘着起身:“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灵符到处,万鬼听令。速入轮回!”

酆都咒起,地狱门开。闻劭身下震颤不止的大地砖石忽然隆隆开裂,闻劭连带身上哭闹不止的恶灵一并落进了一条宽达数十丈、无光无火、深不见底的漆黑大口子!

悬崖之下厉鬼嘶吼,烹油煎骨味混着血腥直冲云霄,油锅烈火钉柱混杂着尖锐鬼哭,仿佛近在耳边。

“老子能踹你下地狱!”严峫缓过施咒后的几秒眩晕,正想带昏迷不醒的江停离正在缓慢闭合的悬崖远一点,却突然被什么一拽,若非他下盘极稳,几乎要连着江停一起滚下悬崖!

“艹!”严峫怒骂一声,张开手臂裹着江停连滚两圈护在身下,中间听到嚓一下丝帛撕裂,正要翻身起来,一抬头却正对上一张半腐的狰狞面孔!

严峫这下连国骂都来不及,反手就是一刀,那鬼的三尺长舌从半空掉下,稠绿的脓液滴在江停红裙上刺啦烧出一个洞来。

“五猖邪巫鬼怪,遇丙丁之火,万鬼灭形,化为微尘,急急如律令!”

都天大雷火咒当即把那鬼怪劈成焦黑青烟,然而在它身后有更多来自无间地狱、罪不可赦的厉鬼垂涎回到人间的唯一机会,争先恐后互相踩踏着试图从悬崖攀爬上来!

严峫出离暴怒,雪亮刀光连斩带截,然而地狱之门渐渐闭合,厉鬼加倍疯狂前仆后继地往上爬,或将自己的残肢扔上来,或伸着长舌试图拉人下来,严峫手下刷然刀光雷火几乎要被浓郁的黑气淹没。

他已经极为悍勇,杀到此时也觉得肌肉酸痛,感觉自己要坚持不到关门大吉的时候,逐渐力不从心,差点被夺了武器,好在千钧一发时横刀一掠,在那鬼怪白骨上斫出一道深痕,又一脚将之踢下悬崖。

就在此刻,严峫忽觉背后有些异动,他条件反射便要反手撩刀,却感觉到了什么,生生按捺住,整条手臂关节都因为蓄力又强行回撤而发出一声闷响——他肩背被砍出来的伤口上忽然落下冰凉柔软的触感,随即有些针刺般的轻微疼痛。

江停不知何时醒来了,此刻勉力撑着站起,身形还有些抖,脸色青白得与活人迥异,却字字如金石掷地:“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他是怨气深重的至阴活傀,严峫体质至阳的童子血与他而言滚烫无异岩浆。他忍着锥心的灼烧疼痛,蘸着严峫伤口里流出来血将杀鬼咒一笔画完。

符文既成,金光大盛,空中雷云翻滚,酝酿许久的霹雳雷霆直直落下,将刚刚踩着厉鬼爬上来的闻劭硬生生劈回了悬崖之下!

剑拔弩张在此刻静止,地狱大门彻底合上,阴阳之间的通道哗然截闭。

江停本就魂魄动荡,以阴鬼之身蘸至阳之血施下杀鬼咒后更是虚弱不堪,天雷劈下时完全无力躲闪。严峫纵身扑过去带着江停在地上滚倒:“江停!”

蟒腰粗的天雷青黑威严,擦着他们直接砸在了旁边的青石砖上,激起一尺高的齑粉!

天雷接连轰下,根据罪业大小细粗不同,有的细如碗口,有的粗如井口,落在地上当真是天塌地陷、山河摇撼的动静,被劈中的冤魂在厉声嚎哭中化作飞灰。

杀鬼咒是道家降服恶鬼诸多手段中最凌厉的一种,通常用于对付罪大恶极、冥顽不化的恶鬼,不可度化则直接灭杀,只有道心坚定、道行高深的天师才能施展成功。严峫刚才拼死与闻劭肉搏正是因为此咒威力巨大,是个大范围内无差别追踪攻击阴气源的大招,会连着活傀江停一并清算!

严峫在怒号狂风和呛人尸烟中竭力睁开眼睛,看到已经遍体鳞伤的金杰被秦川逼至天雷劈落的正下方,再无逃脱机会了。

然而,金杰被天雷劈为飞灰的前一秒,严峫看到了他的狞笑——他竟然不知从哪捡回来了那把枪!

子弹穿透滚滚烟尘爆射而来的时候严峫已经心道不好,然而殷殷雷云怒吼,最后几道天雷挟风火之势从身周轰然落下,他避无可避,只能竭力俯伏在江停身上。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飞驰而至的瞬间,一物打着旋后发先至,正正挡在子弹跟前,在接触的瞬间便炸开了法力相击的金光,随即带着子弹符纸一起叮咣落在了地上。

7

秦川跟金杰打斗时也挂了彩,此刻瘫在地上,筋疲力尽地喘着粗气吼道:“你他妈开地狱快速通道也不说一声,老子差点掉下去!”

严峫正给江停念安神咒,冷静镇定地念完最后一句,看着金光缓缓没入江停眉心,江停脸上逐渐有了血色,才抱着江停起身,却因为刚才肌肉过度紧张而一个踉跄:“你不赶紧把那不相信光的傻逼弄死,最后还朝老子放个冷枪!”

俩人各坑对方一次,扯平了。

秦川喘匀了气走过来,捡起眼镜一看,两边镜片都碎了,这法器是彻底坏了。他随手把眼镜扔了,抬头正瞅见严峫单手把江停布娃娃似的托在臂弯里,另一手揉着自己的老腰:“哟,老严,被人骗财骗色还骗虚了肾?”

严峫脸色青黑:“你滚蛋。”

秦川听了这句也瞬间变脸,俊朗面孔阴恻恻的,仿佛被冤魂上了身:“平贵,组织派你单独执行潜伏任务,我也就俩小时没在跟前,你连媳妇都有了。”

严峫嘴角弯起,随即想起来就算自己结了婚也要努力工作养媳妇,如果现在就激怒秦川,之后可能会被这个冤种搭档穿小鞋、故意换夜班以至于不能早点回家陪媳妇,于是硬生生牵动面部肌肉把因为“媳妇”二字翘起来的唇角压了下去,故作正色道:“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意外。”

秦川不知道严峫在刚才那一瞬间就完成了从光棍儿到有妇之夫的心理转变并且对新角色适应良好,用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看向严峫:“你解释吧。”

严峫不敢直视秦宝钏谴责的表情,目光飘飞,又不自觉地被他的漂亮媳妇吸引,停顿片刻,才说:“是意外,但也是阴阳相配,天作之合。”

秦川扑过来要弄死他,严峫急忙躲开:“哎呀你别急,这次是没赶上!下回,下回一定让你当伴郎!”

“还有下回?怎么,你打算换个新娘?”

严峫指天指地表衷心:“哎我说你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我从头到尾就一个媳妇好吗!”

严峫抱着江停行动不便,被秦川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把江停颠醒,可见单身狗的愤怒果然不容小觑:“我他妈还从头到尾都没媳妇呢!”

严峫搂着江停洋洋得意:“那是因为你没有精壮诱人、火力旺盛的年轻肉体,连拐卖人口的都看不上你。”

秦川满脸戏谑:“哦?你阳气旺?那流火戏旺吗?”

说到这严峫就来气:“他妈的什么流火戏,我根本就没看到!那小丫头还收了我好几百,真是谋财又害命!要我说这镇子以后也别演流火戏了,干脆改成岩浆戏吧,就演我和江停拜堂这段,不比流火戏热辣滚烫?”

秦川听得狂翻白眼,瞥一眼被严峫强行勾在怀里、穿着喜服长裙的江停,顿时一个激灵避开目光,觉得自己没有开光镜片保护的眼睛有点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严峫:“哎呀,当然是先烧几道符水给江停稳一下魂魄,然后回去喝个合卺酒再补个洞房,之后再重新办一回婚礼啦。这回拜堂太仓促了,而且我爸妈都没在,回头我得好好操办一次,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对江停不上心。说起来,你觉得婚礼在哪办比较好?必须得有鲜花草坪喷泉白鸽自助烧烤啊。”

秦川抓狂:“你也不怕厨子弄混道具,把你的鸽子当场烤了!我他妈是问你工作的事!”他是指江停虽然和他结了阴婚,但本身还是不人不鬼的活傀,对普通人来说非常危险,局里肯定不会允许严峫直接把江停放到社会上。

严峫一挥手,语气轻松:“我回头跟局里写份报告,阐述一下我和江停一见钟情天生一对的历程,以及江停以阴鬼之身大义施咒以身相许,不是,舍身救我的过程。他们不是不放心吗,那我就贴身看管江停,直到局里的评估结果出来为止,一旦他做错事我就把他押到我床上去罚一顿,大不了就给江停判个无期徒刑在我屋里服刑呗。毕竟我身高187,英俊潇洒,体格健壮,法术精通,家财万贯,是咱们局当仁不让的头号优秀青年,除了我之外全世界再找不出一个这么适合江停的人选了……哟,媳妇,你醒啦?”

江停:“……”

江停一夜之间多了个天师老公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听完严峫的絮叨头更晕了,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悍厉天师被神经病夺了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停摇头,青白冰凉的指尖握住严峫粗糙的手,把自己朱红的纱袖缠在严峫虎口的震伤上,惊得后者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浓重夜幕下一线金黄破云而出,随即金光如天神射出千万利箭,刷然贯穿天地,也照进罪业累累的小院。

江停在严峫臂弯中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笑起来:“刚刚没有说完。”

严峫每天说的骚话可以绕赤道三圈,还没反应过来江停说的“刚刚”是哪,江停已经轻轻和他碰了碰额头。这样近的距离下他们眼珠里都清晰地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也只有彼此的身影:“谢谢你带我回到这人世间。”

【完】

————

彩蛋放了一个小段子

这篇文问题很大。

为了塑造误配冥婚的恐怖沉浸感,我让读者只能跟着严峫的视角走,在前半篇故意没交代天师的设定,也没给出闻劭和江停的故事,因此敌我双方职业、武器、技能都不明朗,格斗描写对抗性不足。

我寻思如果把周年贺文写成长篇,“婚礼”这一主题就会被淡化,因此去掉了院中灵异案件故事的具体经过,导致读者对闻劭作恶和江停受苦的观感不足,江停戏份极少,而且剧情稀巴烂,只能看到严峫莫名一见钟情,步薇莫名领盒饭,秦川莫名出现,然后莫名打Boss,整体观感非常怪异,只能依靠大家对原著的滤镜补足人物共情了,向大家致歉。

写完之后我才发现,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写一个秦川当伴郎的if线替他弥补遗憾,果然我是宫妈,对秦川没什么爱。

*寫給孟超

.

00.

他在无止尽的黑暗中下坠、下坠、再下坠,他砸进冰冷的汪洋之中,失重变成窒息,可是他觉得很轻松,一切都轻盈了起来,脑袋、身体、灵魂,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苦难和枷锁,在这瞬间都轻飘飘的,化作无数光点,与他分离。

他大概是自由了吧。

他终于实现了一次自我救赎。

滴──滴──滴──

医疗仪器的声音规律地在耳边响起,一声一声的,一次比一次更钻入耳朵,吵得很。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试着动了动手指,耳边就传来陌生的惊呼。

「王俊凯!」

谁啊?

「醒了!......

「醒了!他醒了!医生!」

床边一阵骚动,好像有人跑出去又有人跑进来。

「小凯──你听得到吗?」

语带哽咽的男声几乎是凑在他耳边,叨叨絮絮哭哭啼啼,搞得他很不自在。手忽然被紧紧握住,那男生又开口:「小凯,你醒了对吗?」

那迫切的期盼,让他不得不睁开眼。

入目很是陌生,天花板是白色的方格,还没来得及观察其他,有颗脑袋就凑到他眼前,柔顺的短发服贴在额前,一双漂亮的眼睛红艳艳的盛着水光,白净的眉心里有颗明显的小痣。

然后他便被扑抱住,怀里的人很激动,「你醒了,还好你醒了」

「我」他想开口,喉间却干涩得要命。

医护从门外鱼贯而入,他又被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医生问他:「王俊凯先生?」

他面露茫然,可生性警惕的原故,他并不愿意冒然应答。

医生大概认为他还无法说话,这很正常,「是的话就眨眨眼。」

他瞪着眼。

医生眉心微微皱起,「姓名?年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头。

守在一旁的男生忍不住,「医生,他怎么这样?」

「先前跟你们说过的,他脑部的瘀血可能会有后遗症,也可能是昏迷太久还没完全恢复,我们再近一步观察,有些病人遇到这种状况,多和亲朋好友接触说话,两三天就好了,也有一周或几个月的……」

医生说的话听在他耳里化成一团麻球,他捏紧被单,机械地点头或吭声,等医嘱完毕,本来窝在他床边乖巧听话的男生又凑了过来,握着他的手不放,「你吓死我了,还好你醒了」

「老子不、不是啥子凯。」他尝试着发声,久未使用的声带终于被他带动,沙哑且艰难的吐出醒来后第一句话。

「啊?」

「你是啷个?这是哪?」他延迟已久的记忆逐渐浮出,那些拚命的逃亡、潮湿的雨夜、最后奔赴的终点「晓雨朱方正许警官在哪?晓雨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那男孩像是被他吓到了,急得站起来又想去喊医生,但似乎想起什么,纠结一番后坐下,「……王俊凯,你别吓我,不好玩儿。」说完又要去拉他的手:「我是千玺呀,易烊千玺!」

「做啥子!」他把手抽回来,有些发狠:「莫挨老子,你是啷个!老子不晓得!」

易烊千玺愣住,王俊凯哪曾这样对他,平时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的呀,甚至连跟他说重庆话也都是故意逗他的,哪可能这样凶,这冷漠生疏的模样是撞坏脑子了?

「小凯──」易烊千玺小心翼翼又去握他的手,轻声细语和他说:「你出事的时候,拍戏威亚故障摔到头了,医生说脑子里有一点瘀血,位置不好做手术,可能因为这样你有些事情忘记了,我是千玺呀,你说、你明明说过,就算你老了变痴呆也不会忘记我的……」

本来是想好好安抚下王俊凯的情绪,易烊千玺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哭了起来,眼泪啪搭啪搭流。

他和王俊凯的父母都焦头烂额,一个多月过去后才稍有和缓,他父母还要照顾家里又回重庆去了,现在只有易烊千玺和胖虎还守着他。

易烊千玺天天魂不守舍的,给王俊凯说故事,说他之前在剧组的工作,说他们去哪哪玩的回忆,说家里的猫咪也好想你。

好不容易盼到王俊凯睁眼,这人居然不认得他!

易烊千玺越想越委屈,看着王俊凯那张啥都不知道还警惕得要死的脸,气急败坏地捶他,「我是啷个!我是你祖宗!」

他被易烊千玺从黯然垂泪到暴怒揍他的模样震惊:「祖宗?」

「王俊凯!你脑子真的撞坏啦!」

「我不是王俊凯。」

「对对对,你不是王俊凯你是我老公!」

「什么?!」

他世界观天崩地裂,男的跟男的咋搞嘛!他不可置信地端详易烊千玺的脸,白嫩嫩的脸颊还有枕在床边睡着的压痕,泫然欲泣的双眼泛着泪光,红嘟嘟的嘴瘪着委屈巴巴的,看起来确实干净漂亮,跟他以往见过的人完全不同档次,但是……再怎么漂亮都是个男娃娃!

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那张憔悴消瘦,写满震惊怀疑又有几分茫然和陌生的脸,终于是哇的一下没忍住哭出来。他本来都很少哭的,可是在王俊凯面前又有什么好忍耐的呢。

「你、你莫哭,哭啥子嘛!」

易烊千玺抽泣哽咽,说王俊凯昏迷这几天世界都要塌了,醒来还搞失忆不认他,要他怎么办呀!

他沉默地听着这些陌生的人事物,易烊千玺边哭边偷看他,见他不为所动,气得抽打他大腿,语带嗔怪的瞪他:「你还不来安慰我!」

「?」

易烊千玺更不高兴,「亲亲我抱抱我哄哄我呀!就像以前一样,失忆了又不是死了!」

他哪可能办到啊!可易烊千玺不管,受尽了担心害怕和委屈,反正VIP病房没别人,他爬上床钻进王俊凯怀里,抱着他不撒手,眼泪鼻涕都要糊在他衣襟报复。

「老子真不是你那个王俊凯!」

他浑身僵硬地想推开易烊千玺,可是跟人相依偎的感觉既陌生又温暖,他没舍得推开,易烊千玺也很瘦,按理来说两个男的硬邦邦的搂在一起肯定硌手,但这具身体好像真如易烊千玺所言,他们很亲密很熟悉,相拥的姿势就像做过千百遍,紧紧相贴没有空隙。

「那你是谁?」

「……说了你也不信噻。」

他是孟超,他也是张清冬。他用孟超的名字逃了八年,但那八年的苟活是属于孟超的还是张清冬的呢?他也想不明白,他唯一喜欢孟超这身分的瞬间,是孟超有闻晓雨,但他也是张清冬啊,张清冬有个喜欢念诗的姐姐……

他痴呆地望着天花板,心底苍凉。

老天爷就是不放过他,他此生没过好,更从没期望过来生,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竟又活过来了。

为什么啊,他不想活的啊。

在完成孟超这生唯一有价值的赴死后,他短暂地当回张清冬,那是他人生中最接近光的时刻,他已经很满足了,但为什么啊,他凭什么再睁开眼啊?

「反正,你就是王俊凯。」

「对了……」易烊千玺抬头看向王俊凯那张脸,视线从下颚到鼻尖,描摹着对上他的眼。

「你是下面的噢,要记得。」

孟超瞇了瞇眼,他又不是傻,这点东西还是晓得的,「你豁我。」

「我说真的!」

「老子又不是女的。」

「那我也不是呀。」

「女娃才哭哭啼啼噻。」

而且,孟超看看两人的姿势,谁上谁下很明显吧?至少他的这具身体是这样告诉他的。

tbc.

超真的好慘...嗚嗚嗚嗚

這不是立刻給孟超一夜暴富迎娶美嬌娘的大好機會了嗎!!!(X

刘沉香/杨戬,现代AU,有年龄操作,杨家兄妹变成杨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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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拿着房卡站在一扇熟悉的木门前,之所以说是“熟悉”,是因为这已经是他一周内来的第三次了。第一次的时候门上不知被谁划了一道划痕,第二次时那道划痕刚刚上了油漆,第三次,也就是眼下这一次,这扇门已经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来之前损坏过。

沉香见证了这个酒店的某间套房的一扇门的成长,也被动了解了什么叫做一回生二回熟。至于第三回……

“还......

“还不进来吗?”

门内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沉香咽了口口水,用房卡开了门。

哈哈,看来没有小天使发现我上一章的彩蛋。在上一章,楚子航的灵视实际上是致敬龙族三里提到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神婚,对应他与夏弥。——

“……那时日本刚刚从大海中浮起,在洪荒的大地上只有一根擎天的玉柱,他们询问命运,问作为兄妹他们能否结婚繁衍后代。命运说那你们便绕着柱子的两侧走吧,忘记你们的身份,当你们看到彼此的时候,就当作那是你们的初相遇”

——龙族3·黑月之潮,by江南

————————以下正文———————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恺撒字正腔圆,带着人民警察般的凛凛正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恺撒字正腔圆,带着人民警察般的凛凛正气。

楚子航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明非。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是森严的法官面对庭下罪大恶极的嫌疑人。

路明非贴着墙壁,在两位凶神恶煞的注视下,战战兢兢,整个人都仿佛小了一圈,可怜又无助。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恺撒催促。

“就是……”路明非整理自己的措辞:“重新打开青铜门回去所需要的条件,我大概搞清楚了。”

恺撒大喜:“是什么,快说。”

“打开青铜门需要两把钥匙,对应两样物品,其中一样是鬼玺。另一样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吴邪接触过它,我和师兄才会因为吴邪触发灵视。那样东西…我怀疑是师兄在灵视中看到的青铜树。”

“吴邪这伙人里,那个胖子和潘子应该是盗墓贼,那个叫顺子的是他们雇佣的向导。吴邪我不确定,但感觉他不是混黑的,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想救他的三叔。”

“不错,不愧是我选择的接班人。”恺撒大力的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一副朕心甚慰的样子。

路明非闭了闭眼,心说张起灵大兄弟对不住了。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只是因为灵视再加上此人出现在了长白山上,才觉得他身上说不定能找到我们回家的线索。具体的信息是后来一个叫张起灵的人告诉我的。”

楚子航重复这个名字:“张起灵?”

“这个人挺奇怪的,之前他也在队伍里,而且和吴邪还有那个胖子的关系不错。”路明非回忆之前的情景。从吴邪和胖子谈起张起灵的态度以及他们的肢体语言,这两人与在队伍中与张起灵的关系是最亲近的,而且看起来张起灵也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后来他们在探索一座地宫的时候触发了机关,张起灵却趁乱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他找了我。他直接点名我是来自门后面的人……老大,师兄,老实说,我当时都懵了。”

“他还说了什么?”恺撒立刻意识到这人确实很关键。

“他告诉我,他要进入青铜门,但是他打开的门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正确的门。要打开正确的门就必须满足另外的条件,要找到这两样东西。”

“张起灵没有。”路明非摇摇头,“但我有一点猜测。”

路明非凝重的看向他们:“老大,师兄,你们有没有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空气一下子静了。

“我就有这种感觉,每次开启黄金瞳或者使用言灵,记忆就会模糊一点。”

路明非面不改色的继续瞎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用过言灵,或者纯粹他自己的神经太大条了。路明非每次开启黄金瞳之后,比对自己的记忆,确实没有发现有地方缺失过。

但小魔鬼既然这么提醒,路明非觉得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这话说的楚子航和恺撒齐齐愣了,大概过了半分钟,恺撒才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还真是……我好像不记得管风纪那老头的脸了。”

“老大你是说曼施坦因教授?”

“原来他是叫这个名字么。”恺撒惊讶。

“老大!”路明非一巴掌捂住脸。

楚子航紧跟着睁开了眼睛,老实说,路明非觉得他之前闭目检索记忆的样子,挺像电影里的冷面机器人杀手。

“确实。”楚子航微微颔首。“但我缺失的记忆都是很无关紧要的部分,比如说出去旅游搭乘的航班信息,做任务时遇到的一些路人之类的,如果不是路明非提醒,我大概不会察觉到。”

路明非心说大哥你身上的杀气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好么!而且连每次出去搭乘航班的信息都记得师兄你真不是机器人吗?你的大脑是硬盘吧!

“我推测这种失忆都是从那种无关紧要的信息开始,然后逐渐侵蚀到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记忆。恺撒的情况比我严重,可能就是他用言灵的次数过于频繁的缘故。”

情况也确实如此,自从发现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的血统重新变得不稳定了,楚子航刻意控制着使用君焰的次数,以免给小组其他人带来风险。

恺撒则不一样,这个地方陌生而充满危险,他的言灵在侦查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路明非说:“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两样东西,而且我们现在遇到突发情况,也要尽量减少言灵的使用。”

“既然明确吴邪和钥匙有关联,路明非也和他达成了协议,我们就先按路明非你的计划来。”恺撒爽快拍板,“至于鬼玺,那位胖子刚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样子他了解不少。而且张起灵说过,鬼玺的事要我去问吴邪。”路明非补充。

“又是吴邪,看起来这个人确实很重要啊。”恺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恺撒和楚子航同时沉默了。

空气静了差不多有十几秒,楚子航开口了,“我猜你在壁画洞窟耽误的那两天,是因为外面的暴风雪?”

“是啊,我还担心要是雪继续下去来着,这些人会撞上从下面上来的你们。”

楚子航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和恺撒在路明非跑路的那几天干的事交代清楚了——

“暴风雪把我们的营地给埋成平地了。”

“啥?!”路明非张大了嘴巴。

“老大,师兄,你们就挖了好几天的补给么。”三个人在通道中走着,路明非还在一边碎碎念问着,想要搞清楚细节。

“岂止啊,我们刚开始连营地在哪都找不到好么!积雪把什么都给埋了,真是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恺撒没好气的说,“…真是见了鬼了,镰鼬根本飞不到头。”

“老大,你这么用言灵不要紧么。”路明非有些不安。

“又不是马上就失忆,该用的时候还是可以用。你们不是分析这条无限循环的走廊是有东西搞鬼么?镰鼬说不定能把那大头娃娃抓出来。”

恺撒内心凝重,只是他自认为作为队伍的领袖,不能把紧张的情绪传递给队员。

枪响了,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会错认枪声,他们顿时停住了脚步,齐刷刷的回头。

几个人明明已经沿着通道走了几分钟了,出发时的墓门早就被甩在了身后。可现在,被炸得只剩下半截的大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距离简直近在咫尺。

枪声大作。

路明非捂住了脑袋,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脚下的大地仿佛突然变成了跷跷板,时高时低,两侧的壁画像是奶油巧克力一样融化,红黑强烈的色彩模糊成大块大块的斑驳,一个个大头婴儿的影子像是墨水一样流淌蔓延,逐渐成为不可名状形态……

“搞什么……呕!”路明非扶着墙,感觉自己仿佛在滚筒洗衣机里转了几百圈。

“快!有情况!”恺撒面色同样难看,他拔出狄克推多就往石门的方向冲锋。

路明非忍着头晕,拔出色欲,紧随其后。

“喔!”从石门底下钻进去,一个黑影闪电一般扑面而来,恺撒想也不想,条件反射的来了一记直拳。

拳头接触到的东西冰冷而坚韧,像是打在了在冰箱冻了好几天的厚实牛皮上,手骨反震得生疼。

黑影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像是婴儿啼哭的刺耳尖叫,黑色的体液四溅,像是发霉腐烂的果子流出汁水。路明非慢了一步才从石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之前恶心的感觉还没下去,又是一阵反胃。

“呕!”

是那只大头尸胎!和它打过照面的路明非一下子认了出来。

虽然挨了恺撒一记重击,但大头尸胎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弹簧般从地面上弹射而起,速度快得惊人。

野兽的感觉分外灵敏,它之前挨了几枪,又受了恺撒一拳,但这加起来的伤害还没有路明非当初的一刀多。而此时,不知为何,路明非曾经给他的威胁感似乎不复存在,位置又挡在了墓门处,尸胎顿时凶狠的扑向他。

一抹寒光出现在了路明非身前。

是楚子航!

混血种的双瞳明亮得宛如汽灯!璀璨得不可直视,磅礴的杀机充斥了每一寸空间,贪婪暗金色的剑身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气流!

言灵君焰,限定解放!

尽管路明非警告过使用言灵的后果,但楚子航还是用了。他就是那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会全力以赴的人,更是那种明知风险仍会直面刀锋而上的卡塞尔正统神经病!

苏格兰阔剑带着两千度的高温切中尸胎,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样极致锋利炽热的一斩。贪婪顺畅的切断了尸胎的脊椎骨,当感受到那一刻受力的微妙改变,楚子航一瞬间解除了对君焰的约束,附着在剑锋处的红色界面顿时崩溃,君焰轰然爆发。

就像是一颗手榴弹直接在尸胎的身体里爆炸,黑色的怪物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一剑所展现的控制力简直妙到毫颠,也只有君焰这一言灵被混血种完全驯服,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精妙的操作。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

“师兄啊啊啊!”

尸胎的零件到处乱飞,路明非心情崩溃的从头发上摘下尸胎的半截断掌,上面还在渗出黑色的粘液。手指坚硬细长,弯曲如鸡爪,指甲锋利。漆黑漆黑的,看上去像是风干了几十年的腊肉。

“抱歉。”楚子航微微颔首,语气平铺直叙。他倒是真心表示歉意,但别人看他更像是杀手下达最后通牒。

凶残,非常之凶残。

楚子航刚刚那一套动作,兔起鹘落,非常迅捷,吴邪他们也没看清,直接脑补的他用了手雷之类的武器,倒也没有发出你怎么有超能力之类的感叹。

尸胎的身体被炸烂了,漆黑的脑袋连着半截肩膀落在地面上,一节残存脊椎的断骨拖在后面,正像蛇一样扭动。

恺撒大步走上去,雪地靴踩住尸胎的脊椎骨,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拔出了枪。那是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恺撒抬手便射,仿佛不需要瞄准,惊人的后座力对他简直毫无影响,破甲弹准确的从脑干部位贯穿,威力奇大的子弹直接将坚硬的颅骨“掀开”。

“这就是那只尸胎?你们把它找出来了,怎么做到的?”恺撒饶有兴趣。

胖子有些肉疼,他熄灭无烟炉,从里面扒拉出一块已经烧得不规则的奇怪东西,表面漆黑。

“我可是牺牲了我的摸金符,才把这玩意儿照出来。这个得收起来,说不定下次还能用上。”

“不都说了你那摸金符是假的么?”吴邪捂脸。

“虽然是假的,但胖爷我和这符感情深啊!”

摸金符?恺撒心说看来这执行部写参考资料确实去一线取材了。“你是把摸金符放进火里焚烧,然后这个尸胎就现形了么?这难道是什么传统的驱邪仪式?”恺撒好奇,“对了,你们真的会在墓葬探险的时候使用黑驴蹄子吗?”

“差……差不多吧。”吴邪含糊的应付这老外。

“黑驴蹄子,我身上就有啊。”不知道胖子是不是嗅到了恺撒身上的肥羊气息,当即热心得打开背包,“看看,二十年的黑驴蹄子!陈得不得了!不瞒你说啊,我每次下墓必然要带上这宝贝!群邪辟易!”

吴邪心说你这明明是之前路边摊买的,什么时候有二十年了?!

恺撒接过黑驴蹄子,一边看一边点头,一副很懂的样子。吴邪仿佛看见了潘家园里被人排着队忽悠的傻帽老外,不禁闭上眼睛,他几乎能想象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虽然这宝贝对我很重要,但能在这里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如果你很喜欢的话,我可以八折转让给你。”胖子忍痛的说。

“不用折扣,多少——”恺撒潇洒挥手。

“老大!!!!”旁边飘来怨念的声音。

恺撒讪讪的把东西放下,胖子的目光钉在路明非身上,咬牙切齿,看起来想要当场给他套麻袋。

“好了好了,现在尸胎解决了,鬼打墙应该结束了。我们试试能不能正常出去。”吴邪趁机战术穿插到两人中间,招呼众人从墓门出去。

一出门,几个人立刻注意到了墓道两边的壁画。黑色的大头影子都消失了,壁画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老子总算出来了!”胖子恨不得原地朝天放枪,他催促道,“你们是从对面那条路过来的是吧…快快!我倒要看看那九龙抬棺有多玄乎。”

胖子一马当先,一行人经过之前的十字路口,又前进了大概一千米,前方出现了向下的阶梯。

“是下去么?”吴邪向楚子航确认,他觉得两个人里面还是楚子航看着比较靠谱。然而,他看到了楚子航警觉的表情。

“有枪声,还有很多人…还有虫子。”说话的是恺撒。他走到了吴邪身边,和楚子航形成了交叉警戒的架势。吴邪现在是三人组最重要的保护目标。

男人不紧不慢的替之前开过一枪的沙漠之鹰填装子弹,因为认真而陡然锐利起来的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凝聚着风暴,整个人宛如鬃毛怒张的雄狮。

随后,他双手下垂,双手双枪,沙漠之鹰象牙质地的握柄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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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新年快乐!ヾ(●′`●)

起初,世界笼罩在无穷无尽的火焰中。

心跳一般的轰鸣声仿佛从天边传来,不断往复回荡。

一双迷惘的黄金瞳睁开,男人朝心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走在火焰的焦狱中,如履平地。

雾气越来越浓,忽然,炽热的水汽扑面而来。一条无底深渊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深渊漫长无限,他向下俯瞰,无穷无尽的岩浆在深渊中涌动,极致的热量喷薄出刺目的红光。

岩浆喷涌发出心跳一般的轰鸣,宛若世界生命的脉搏。

金伦加鸿沟,鸿沟之南是穆斯贝尔海姆,纯粹的火元素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间,是无尽燃烧的世界;鸿沟之北是尼福尔海姆,冰冷的吐息在荒原上肆虐,是永恒死亡的冻土。

烈焰与冰雪在鸿沟相遇,在这...

烈焰与冰雪在鸿沟相遇,在这样的冷热交错中,生命于鸿沟中诞生。

他站在穆斯贝尔海姆,隔着鸿沟望向尼福尔海姆,冰冷的雾之国。在无穷无尽的浓雾中,女人安静的站在深渊的另一侧,裙摆随风飘扬。

大地在这个时候震颤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四分五裂,摇摇欲坠。青铜巨树从深渊中破土而出,一鼓作气直冲云霄,枝桠伸展,遮天蔽日。

风止息了,火焰熄灭了,深渊化为平原,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只有笔直的青铜之树通天彻地。

它太巨大了,以至于树身根本看不出有弧度存在,仿佛是无边无际的墙。

没有背叛,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他们陌生的看向对方,彼此微笑,恍若初见。

“你又醒了……我为什么要说又?因为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恺撒说。

他随意的坐在一边,屈起一支腿,手搭在上面,金发与周围金碧辉煌的一切交相辉映。明明是随心所欲的架势,可放在恺撒身上愣是有一种皇帝般睥睨众生的气场。

路明非蹲在一边,紧张的盯着楚子航。

“所以,你到底什么毛病。”恺撒说。

“我……”楚子航直起身子,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一下子按住额头,忍着痛苦,“我刚刚…好像是触发了灵视。”

记忆终于闪回——

那个时候他和恺撒冲进了石室,一举控制住可疑的目标,直到看到路明非跳脚抓狂的样子,两个人才后知后觉,他们好像搞错了什么。

路明非忙不迭的向吴邪道歉,恺撒也讪讪的收起刀。楚子航伸手去扶吴邪,然而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幻视淹没了他。

龙文化作的青紫线条在楚子航脑海深处狂舞,世界化为宏大辉煌的交响乐在他耳边奏鸣,那一瞬间,混血种仿佛坠入了无止境的黑暗深渊。自他血统觉醒以来,再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灵视,精神一下子被拉入最深沉的梦境之中……

“灵视?为什么会触发灵视?你看到了什么?”恺撒来了兴趣。

“我看到了……青铜树。”楚子航微微迟疑,有些不确定的说。那股盘旋在脑海深处的剧痛消失了。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忘了什么。

“哟,醒了,来点吃的吧。”胖子递上一碗汤,丝毫不见外。

楚子航环顾四周,几张陌生面孔就在几座财宝山环绕的空地中围着便携酒精炉环绕而坐,酒精炉火焰吞吐,上面架着的平底锅发出热汤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空气中浮动着暖意。

胖子有时候挺记仇的,但和恺撒唠嗑了几句,顿时觉得这老外不错,中文讲得很好不说,还会认真听他吹牛。也不计较刚被这人一拳撂倒,就差和恺撒称兄道弟起来。

恺撒向楚子航一一介绍胖子这些人,侃侃而谈的架势,搞得他反倒像是东道主一样了。

楚子航目不斜视,他坐在路明非旁边,轻声问:“吴邪就是你找到的线索吗?你是因为他产生了灵视才临时决定跟上他们的?”

“是啊。”

路明非之前还想着要怎么和师兄和老大解释,不过既然楚子航产生了灵视,他也能放心往下编了。

他压低声音:“不过我的灵视不像师兄你那么强烈,一个晃神就清醒了,也不记得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有点特殊,而且又好像和普通的登山客不一样,说不定有回去的线索。”

路明非生怕他们追问自己灵视的内容,连忙把话说死。

“师兄,你看到的青铜树会不会和那扇青铜门有关,也许我们先要找到这颗树?”路明非怀疑所谓的青铜树就是路鸣泽提示他的“信号放大器”。

“你们说什么呢?”胖子用手肘挤了挤路明非,似笑非笑:“这位冷面小哥二号莫非是你兄弟。”

“没错,我们是表兄弟。”路明非沉重的点点头。之前他跟胖子聊起黄金瞳的时候,胡扯过这是一种家族遗传。

“那这位意大利人也是你表哥么?”吴邪眼角抽搐,忍不住提醒,“刚刚他的眼睛也发光了。”

“是啊,大家族开枝散叶嘛。”路明非一本正经的点头。

吴邪和胖子一起无语的看向他,发现这货好像脸皮越来越厚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

叮叮叮!

这时,恺撒捡起一个装饰有宝石的铃铛,摇了摇,一群人不由得齐刷刷的看向他。

“诸位,现在是讨论我们现在困境的时候了。”意大利人潇洒的耸耸肩,“有没有人能给我们具体介绍一下情况?”

“我来吧。”路明非叹了口气,举起了手。

当路明非结束发言,胖子却突然开口了。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想要脱困,一定要合作,但合作我们就得有信任基础,对吧?”

恺撒与楚子航对视一眼。

“请继续。”恺撒彬彬有礼。

“我就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地宫的入口,进到这里面来的呢?”胖子盯着这两人。

他们能够走到这个地方来,主要是沿途有前人留下的盗洞和记号,但最关键的还是三叔给他们的那句提示——沿河渠水至底。

“你觉得我们在跟踪你们。”楚子航一针见血。

胖子这一边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路明非,路明非愣了一两秒:“你们看我干什么……等等!我可不是带路党,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老大和师兄,都是巧合!”他大声叫屈。

胖子斜眼瞅着他,一脸不信任。

路明非抓抓头,看向恺撒:“对了老大,你和师兄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在路明非看到恺撒和楚子航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地宫确实和地下峡谷在空间上是连通的。只是他没有向两人确认过细节。

恺撒说:“你还记得那些青铜锁链吧。”

路明非点头。

恺撒慢慢讲述起他们拿完补给回来之后的事情,那时……

地下裂谷,恺撒站在青铜锁链的下方,打着手电往上面照,手电光能照亮的范围之内,能看到一条又一条的青铜锁链,连接着两侧山壁。

“很高,至少500米,再往上就超出镰鼬的探测范围了。”

凯撒的双眼是金色的,他使用了言灵,无形的镰鼬正充当起了雷达的作用,为他探索裂谷之上的地势形貌。

楚子航面无表情的仰头,他用的是强光手电,但这个高度,手电根本照不到顶部。

过强的光线让在离他们比较近的几根锁链上的人面鸟骚动起来,它们纷纷朝黑暗的地方躲避,倒是没有想上前来给这两个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混血种在这里耗了这这么多天,总算成功和这里的土著居民达成了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沿着那些锁链爬上了悬崖,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挂在锁链上的人影都是尸体,而且身穿盔甲,盔甲的风格像是游牧民族,数量很多……”

“真让那家伙说中了,都是储备粮啊。”恺撒环顾四周,头顶上的矿灯随着他脑袋的转动,依次照亮了周围密密麻麻悬吊着的尸体。

这些尸体在这儿不知悬挂了多少年,大部分都已经彻底风干了,不少都成了半骷髅状。

“这种悬吊方式很奇怪。”楚子航一只手抓着锁链,一只手举起数码相机,“你看他们脖子上的那些黑色纤维,真的是人面鸟弄出来的吗?”

“这些人面鸟体型巨大,意味着它每日需要摄入的能量也相当大。长白山这样的生态系统,想要负担这么大的种群,就算有那些蚰蜒也十分勉强。它们为什么不把这些人吃掉,而是把他们悬吊在这里……我怀疑这是某种特殊的祭祀仪轨,也许是当初建立这些遗迹的古人留下的布置。”

“也许这些鸟比较喜欢吃腊肉呢?尤其喜欢年份久的。”恺撒耸肩。配合空间中前后左右上下悬挂的尸体,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稍稍顿了一下,恺撒回归正题:“不过,一般来说祭祀的牺牲品往往是奴隶或者敌对势力的贵族,可你看这些尸体他们身上都有盔甲,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只军队。或许他们想入侵这里,但是失败了。”恺撒皱眉,“这些尸体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恺撒看了眼同伴:“你觉得是什么杀了他们,会是人面鸟么?”

“但是看人面鸟之前攻击我们的习性,这些尸体不至于这么完整。”楚子航神情非常严肃,“也许这个地方还隐藏了比人面鸟更加可怕的危险,我们做好准备吧。”

两个人结束了对话,加快了向上攀爬的速度,此时他们已经全身心的警惕起来。炼金刀剑悬挂在他们腰间,体内的龙血逐渐活跃。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只要出现,等待它们的就是两个人动若雷霆的进攻。

然而这一路平安无事,只有人面鸟站在锁链上,毫无异状的注视着他们攀爬。一直攀登了将近700米,混血种们终于到达了悬崖顶端。

“这是……啥?”恺撒神情古怪的看着眼前垂下来的东西。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是一条登山绳。登山绳从悬崖顶端垂落在他所在的这根青铜锁链上,而且看起来还很新,没有磨损与风化的痕迹。

楚子航问:“之前在悬崖底下,镰鼬有发现其他人吗?”

“我当时到了青铜锁链底下之后才用的言灵,方向主要是往上空探测,也有可能疏忽了周围也不一定。”恺撒有些不确定了。

自从他们把地下峡谷的环境摸得很熟之后,恺撒就很少使用言灵了。

有的时候,对于混血种来说,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不危险,人类才危险。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更加警惕。

“……悬崖上也是人工修筑建筑物,是一条木质长廊。我们检查了周围,最后发现了一条从岩壁上开出来的通道。我们留下记号,然后就顺着通道走……”

“你能看出这些东西是哪个朝代的吗?”凯撒头也不回的说,他弯着腰,凑近了廊台上的放置的黑鼎。这个造型有些激起他的回忆,当初他们炼金实践课做的第一个工艺品就是青铜鼎。

“是石头的。”他摸了摸黑鼎的表面,有些惊奇。

“恺撒。”楚子航叫了他一声,凯撒打着手电,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他的老对手就站在山壁前,山壁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

更准确的说,这是一条人工修凿出来的通道。

凯撒对此毫无异议,他等着楚子航把记号刻完,两个人没有犹豫的走进了通道。

“……这个通道还挺长的,里面也没有机关,很顺畅的就到了出口。我们一走出去就看到了九个棺材。四周是倾斜着的墙壁。我们发射了信号弹,发现这是一间人工修凿出来的石室。从倾斜的墙壁爬上去之后,我们才搞清楚这里的结构——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个坑,形状像是倒金字塔,底部就是那些棺材和我们出来的通道。”

“是棺井?!你们找到了棺井!”吴邪一脸讶异。

恺撒之前讲到的什么青铜锁链,什么通道,几个人都是一脸迷茫。而讲到了这里,胖子带头,吴邪和潘子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喜又急切。

胖子连忙发问:“九个棺材?那些棺材长什么样?排列的方位是什么样的?”

“八个黑色的石棺,围成一圈,中间位置放着第九个棺材,也是石质的,不过颜色是半透明的。”楚子航补充,“我们担心有意外情况,决定先不开棺,先探索周围,再回来检查。”

“莫非这就是九龙抬棺,可数量不对啊。”胖子琢磨。

九龙抬棺?这个词太有指向性,楚子航和恺撒都想到了同一样东西。

“能说说么?你们要找的九龙抬棺是什么东西?”楚子航问,他敏锐的察觉了这里或许有谈判的余地。

虽然是问句,但架不住说话的人是个公认的冰山。楚子航腰背笔直的端坐在一方,自带凉飕飕的气场,听起来像是杀手给被害人下死亡通牒。

胖子一下子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啊……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眼见空气突然紧张起来,路明非左看右看,突然发现这个时候不把话说清楚不行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首先,我得说明一下。我们并不是冲着云顶天宫来长白山的。”路明非对着吴邪说:“我们想要东西,只有你拥有的那份情报。”

‘什么情报???’恺撒和楚子航交换眼神,他们俩也搞不清出状况,但路明非看起来目前掌握了最多的讯息,干脆任由他发挥。

路明非说:“你们还记得,我们相遇之后,一起躲避暴风雪的那个地方吗?”

“那个有壁画和温泉山洞?”吴邪说。

“那个山洞里面,还有一个裂缝。你们都看到了,只是没有进去探索,对吗?”

“是啊。”胖子纳闷,“等等,难道这个裂缝……”

路明非不等他说完,“顺着这个裂缝继续走,可以到达一个地下裂谷。”

吴邪几个人齐齐瞪圆了眼睛:“什么?!”

路明非拿出那个小本子,翻到画有九龙抬棺的那一面。“这幅图,当时你们怀疑我是冲着九龙抬棺来的,我想留在队伍里就顺势承认了。但实际上它并不是我从什么藏宝图上临摹来的,我只是画出了当时在地下裂谷真实看到的东西。”

胖子的嘴越张越大,激动不已:“小路啊,你是说…你知道万奴王的九龙抬棺在哪里?”

路明飞也不卖关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我看到的是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置着青铜的棺椁,下方用锁链锁着九条巨型蚰蜒。”

“这就对了!”胖子用力的一拍大腿,“蚰蜒就是百足龙,东夏国的图腾!这、这他娘的就是九龙抬棺啊!”

胖子看起来想抱起路明非狠狠的亲上几口。

“除了青铜棺椁,地下峡谷的两侧山壁被青铜锁链所连接,这就是老大提到的青铜锁链。我跟上你们只是临时起意,老大和师兄事先并不知情,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只是不同路线的巧合。”

楚子航接话道:“我们在石室没有发现出口,但石室的上方有长廊。我们设法爬上长廊之后就顺着道路一路直走,就到了这里。”

吴邪傻眼:“我们那个时候离地宫那么近吗?”

胖子揽着路明非,痛心疾首,“小路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信任组织呢?你要早点说,我们也不至于绕这么远的冤枉路!”

“我当时也没搞清楚状况啊,我只是想跟着吴邪而已。”路明非大声叫屈。

吴邪摇了摇头:“没事,三叔当初留给我们沿河渠水至底的提示,说明他是走我们的路线进来的,而不是抄你们那条捷径。要救人的话,走我们这条路线,更有可能碰上三叔。”

“别的都不说。”胖子搓着手,一副急切的模样,“你们既然发现了万奴王那老儿的棺材,有打开看看吗?”

“开了,而且里面还诈尸了。”路明非摊手,“那万奴王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变异人,长了十二只手欸。”

胖子的表情宛如看见股市一片绿的股民:“那…万奴王的随葬品……?”

路明非看着他,眨眨眼。

胖子顿时心痛的捂住了胸口。

路明非学着小魔鬼那殷勤模样,“当然,如果客官你想要,我们也不是不可以交换呀。”

“你想干什么?”胖子顿时警觉。

鬼玺又是什么?恺撒和楚子航一肚子疑问。但没有表露出来。

“鲁殇王的鬼玺?”胖子瞅着路明非,“你要这玩意干嘛?也想召唤阴兵,当召唤师?”

路明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起来胖子对这东西确实挺了解的。

“这些可以稍后再谈,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从这间房间里出去。”路明非拉回了正题。

话说到这份上,胖子这边的疑问倒是基本上解决了,但凯撒和楚子航却是一肚子的问题。

凯撒薅着路明非,蹭的一下站起来:“路明非,你先带我和楚子航走一遍这个通道,我倒要试试它有什么古怪。”

楚子航紧随其后的起身,站在路明非的另一边。凯撒随意的朝还坐着的几个人点头示意,然后和楚子航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路明非就飞快的出了门。

吴邪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冷面杀手,一个胸肌发达的外国大汉,路明非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像是只可怜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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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喜欢Leo!

-错手把小路写得像个夹在两个A之间头疼的O

-恋爱磨合期非常非常短

开头的//缺//德笑话来自游戏《彈丸論破II》第一章繁体中文版

《他只爱他》的楚子航和《不是颜狗》(95%概率已坑)的楚子航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疯劲,区别在于后面那个疯起来折腾自己,前面那个疯起来折腾别人。

最后祝大家虎年大吉!身体健康!笑口常开!收获金钱!收获爱情!

王琳凯讨厌陈立农。

两人没确定关系前,陈立农在王琳凯面前好歹还有个弟弟样,可是在一起之后就反了天了。

满脸笑容跟王琳凯讲少喝可乐比较好,保护嗓子要多喝热水,吃泡面对胃不好等建议的陈立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热水换掉他的冰可乐,把泡面从他的餐桌除名,即便不在他身边也能指挥他的工作人员尽可能保证他时时有热水喝,餐餐有热饭吃,总之是改变他以往随性生活的超级烦人的管家男陈立农。

“舌头不能老实放在嘴巴里吗?”

“哈?”

“不能,略略略。”王琳凯说着还故意吐舌头给陈立农看,见对方愣住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便继续道:“哼,你管我……”本来想在结尾再追加一个吐舌头的动作,不过失败了,连话尾的声音都是戛然而止的。

大拇指在水红的唇瓣上轻柔刮过,陈立农收回手,在王琳凯略显失神的目光中用舌尖碰了碰刚刚被他牙齿磕到的脸颊肉,然后扬起笑脸问他:“现在呢?”

猝不及防的深吻搅乱了王琳凯的思绪,他现在仍觉得舌头发麻,心跳速度过快,语言能力尚在恢复中。他移开目光,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脸颊发烫后干脆转过头不看陈立农,半晌骂了句“渣男。”

“喂,我怎么渣了吗?”陈立农笑着探身去追逐王琳凯的目光,被躲开就继续,闹得王琳凯从脸颊红到脖子,翻下沙发光着脚跑走了。

陈立农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后又躺回沙发上继续刷手机,不一会儿又刷到一组王琳凯舔嘴巴图片合集。他及时憋住笑,拿着手机跑去卧室。

“宝宝。”甜得人牙疼的称呼听得王琳凯心里打鼓,抬脚踢了踢坐在床边的陈立农,气鼓鼓地说:“又干吗啦,你走开啦!”

“舌头真的不能老实放在嘴巴里吗?”陈立农说完笑着将手机举到王琳凯眼前,王琳凯拿过手机看都不看便扣到床头柜上。

“幼稚,就这样玩不腻吗?”王琳凯挑眉,抓着陈立农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身前,结实地吻上去,舌头钻进他的嘴巴,缠绕着他因为震惊而过于安分的舌头,一个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炽热深吻。

“满意了吗?”王琳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他的话语是灵活的蛇信。陈立农的心思已无处掩埋,微张着嘴重重地呼吸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欺身过去再次追逐他口中的爱与欲之信。

王琳凯讨厌陈立农,而这份讨厌念作喜欢。

“我滴个乖乖,这万奴王还是个酒鬼啊”胖子一进墓室,不禁大声的发出感叹。

只见宽阔的墓室内,整整齐齐码着半人高的瓦罐,那是用来陪葬的酒罐,少说也有一千多坛。

“太奢侈了,不知道压迫了多少劳动人民。”胖子突然正气凛然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看来今天走这么一遭就是天意,老天要把万奴王搜刮的民脂民膏还给我们劳动人民。这充分说明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是先进的。”

其他人被他雷了个东倒西歪。万奴王要听到这话估计当场给他表演一个揭棺而起。

路明非掏出小本本,写上一句:‘发现大量陪葬酒罐,万奴王生前可能喜欢...

路明非掏出小本本,写上一句:‘发现大量陪葬酒罐,万奴王生前可能喜欢喝酒。’

写完,他突然迷茫了。话说知道了鬼玺的存在之后,他还有必要调查万奴王吗?

墓室连接了两条通道,几个人又在左边的通道上发现了同样的英文标记,有之前的经历在,他们很快决定跟着标记的指示走。

万奴王把墓修在天堑一般的雪山上,汪藏海还搞出假三头龙这样的花活,可还是阻止不了盗墓贼们的行动。

或者该说,人心因为贪欲爆发出来的力量无穷无尽。

几个人顺着甬道,一路上遇到了数块封门。这些封门由大块的黑色玄武岩垒成,浇筑铜汁封死做成门的样子。或许在古人眼中,这样的防御措施简直万无一失,可面对盗墓贼们还是不够看。

路明非他们都不需要动手,早就有前人替他们开好了路。每一扇封门中央都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足以让人轻松钻过去。几个人一连钻了三道封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

一条新的墓道与他们所在的墓道垂直交叉而过,新的墓道更加宽阔,装饰也更加华丽。从墓道两边的墙壁到顶上,都绘制着连绵不绝的鲜艳壁画。壁画的风格看起来甚是眼熟,与当初路明非在壁画洞窟看到的十分相似。

“这条墓道应该就是主墓道了,不然不会修饰的如此华丽。”吴邪赞叹。

“管它华不华丽,现在的问题是往哪走!”胖子心痒痒,恨不得冲到万奴王的墓室,表演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路明非表情奇怪,因为他听吴邪讲过,主墓道通往椁殿,万奴王的棺椁就在椁殿。可他们在地底遗迹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没看见有这么一条墓道。

他正犹豫要不要透露一部分信息,这时,潘子突然有了发现。

“你们过来看,这里也有一个标记。”

顺着潘子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看到了刻在墓道墙角上的标记,只是,这一个标记所用的字母符号却是和之前发现的不同。

胖子兴奋的一拍大腿,“行啊!咱们这是遇上倒斗界的“活雷锋”了!只要照着走就行。”

“先别急着走。”吴邪迟疑了,“刻了这些标记的人总不会没有理由的改变内容吧,这个符号一定有它的意义。如果说之前的符号表示的是安全的意义,那这个符号说不定就是在警示前面有危险。”

“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想,假如那个人一开始就是知道里面有危险,他根本就没必要进去,只需要在对向的墓道上留下和之前一样的标记。如果他不知道里面有危险,进去之前就不会留下标记。当然,他也可能是退出来也没之后再刻字,可这样同样说明里面的危险或许并不致命。”路明非突然出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盗墓方面是个小白,少有这样长篇大论发表意见的时候。

“像在这样的环境里,使用暗号一般是为了给后来人引路。告诉后者自己的做了什么,状态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在这一点上,路明非还是有一点经验的。“我们没有足够的文本去破解暗号,倒不如先不去管它。不管怎么样,两边墓道的情况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不可知。”

吴邪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路明非一脸认真,“丢硬币吧。”

胖子绝倒:“你他娘地说了这么半天,就出个这个天才主意。”

“我倒觉得小路说的不错。”潘子第一个点头赞同,“我看,我们就先走这个刻了记号的方向,如果不对,再回头,事事小心就对了。”

“你怎么也这么积极了。”胖子惊讶,但顺子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路明非都建议丢硬币了,先走哪一边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那接下来…我们现在只能看运气了。”吴邪露出了苦笑。

潘子一马当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折叠探路棍,像盲人一样敲着地面慢慢往前走。

“看到没,像这种墓道,底下一般会用流矢或者翻版之类的机关,所以得小心探路。你要是什么都不懂,只仗着身手好乱来,死的只会比谁都快。”

吴邪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胖子在恐吓路明非。

胖子语重心长的对路明非说,“你紧跟我的步伐,我说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能乱动。”

吴邪想起之前路明非被胖子讲的东西唬得一愣一愣的情景,他瞪了胖子一眼,转头安慰路明非:“潘子经验很丰富,你不要太紧张。”

路明非在心底得意的叉腰,他一个学渣,居然也有机会说出这种只有楚学霸才能说出的台词。哈哈,‘这只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听起来简直不要太帅!

这其实是装备部的结论,宅男们在他们的瓦特阿尔海姆捣鼓了大半个月,用实物复刻加计算机模拟得出结论,大部分触发式机关陷阱都存在一个十分简单的破解方式——只要你跑得够快。

如果再穿好高强度纤维制的作战服,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以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只要不是遇上机关枪覆盖扫射。其他的情况都能应对。他怕的是那些无形无相,神神鬼鬼的东西。

胖子嘲笑:“说的挺有道理,就不知道你到时候跑得够不够快了。”

“实在不行可以拉人当肉垫嘛,尤其是比较厚实的人。”路明非不怀好意的看着胖子。

两个人斗着嘴,一路上也没遇到机关,几分钟的功夫,墓道就到头了。

前面横亘着一扇巨大的玉门,大门的下半截已经被炸飞了。

“这是冥殿的大门,我们没有走错路。”吴邪语气难掩激动,“门后面就是整个地宫的核心部分,万奴王的棺椁应该就在里面!”

路明非心里默默摇头。

照正常情况推理,吴邪的判断没有错,但路明非见过九龙抬棺。地下遗迹的环境可不是这样的。

照胖子之前对汪藏海这个人事迹的科普,莫非又是此人心理欺诈的一种手段?

路明非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胖子脸上的表情尤其的跃跃欲试。

他和这支队伍的信任关系本来就十分微妙,这个时候突然说出隐藏的情报,阻止他们进去。对方不一定相信,未必是件好事。

换个角度想,吴邪的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找到三叔。像潘子和胖子这样经验丰富的盗墓界人士都赞同这里是冥殿,打算进去探索。吴邪的三叔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判断,同样的决定,倒不如进去看看。

路明非谨慎的开口:“胖子之前说过,汪藏海这个人特别喜欢利用心理陷阱配合机关针对盗墓者,之前我们也遇到过假三头龙这样的风水局,这里看着正常,说不定又是一个陷阱,还是小心一点。”

“小路说的不错。”胖子被提醒了,恨恨道:“这个人阴险的很,我们得小心。”

他们整理装备,把武器都放在身上触手可及的位置,所有人都拿上了刀,有枪的把枪上好子弹。

胖子还在吴邪无语的目光中拿给他一个平底锅,振振有词的说这叫防身盾牌。

进去之前,胖子先往墓室里丢了一支冷烟火。好叫大家一进去就能看清整个墓室,避免有危险藏在黑暗中。

一行人鱼贯而入,路明非走在最后,他直起腰,正奇怪怎么前面的人穿过玉门之后都突然呆着不动了,金碧辉煌的场景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眼中。路明非一句“卧槽!”脱口而出,瞪大眼睛,和其他人一样,陷入了呆滞之中。

金银珠宝像是不要钱一样,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冷烟火的火焰跃动着,墓室里当初都闪着金色的反光,简直像是黄金的海洋,海洋中还流淌着各色的宝石,流光溢彩。

路明非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他其实是一个对财富欲望很低的人,可如此冲击性的一幕还是让他本能的心潮澎湃。

胖子,还是胖子。之前说着要小心的人是他,此刻最冲动的人也是他。

吴邪拉他都拉不住,只见他忘形的冲进了财宝堆里,一捧就捧起了一堆黄金首饰,小块的宝石从他的指缝间漏下来,落在金器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一下子震醒了其他人,几个人一下子跑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仿佛有魔力一般,紧紧的抓着路明非的心神,他一下子连什么都忘了,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口袋里塞,甚至不需要挑拣,因为随手一抓就是价值连城的珠玉。

“这就是盗墓么,太刺激了吧。”路明非恍惚。

胖子把那颗人俑的头从背包里倒了出去,他之前一路上背得再怎么吃力也不肯放弃,此刻却随随便便把它丢到了一边,懒得多看一眼。

他大把大把往包里塞东西,塞着塞着,又发现底下有更珍贵的东西,就把之前塞的东西倒出来,去装其它更好的宝贝。

其他人也是在财宝堆里跑来跑去,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好一会儿,路明非的情绪才稍稍冷却,他下意识的摸手机,想要把一切拍下来,发到守夜人讨论区,一摸摸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来。

他走了两步,身上哐啷哐啷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能装东西的口袋都被塞满了,连脚步都重了几分。

路明非咬咬牙,把影响行动的东西都清空,但到底没舍得把拿的东西全丢掉。

作为卡塞尔的S级,他没为钱头疼过,但这么一大笔财富摆在眼前,不心动是骗人的。

在兴奋的众人中,顺子就显得格格不入,路明非探头一看,就见他整个人木愣愣的杵在一座金器堆上。

路明非爬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头说话,眼睛就顺着顺子的手电筒光芒的轨迹,看到下方蜷缩了六具干尸。

“鬼呀!”路明非惊叫。

其他人纷纷聚拢过来,胖子瞄了一眼,吃惊道:“晦气啊,这里怎么有粽子。”

潘子直接从金器堆上滑了下去,带上手套去翻他们的背包。

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游客,背包里的物品相当齐全,潘子翻出来像绳索、行军帐篷、老式手电、老版瑞士军刀,老式打火机、军用指南针,医药包等等用来探险的专业工具。

潘子还找到了几本工作笔记,但奇怪的是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发现身份证件。

他翻找的时候,其他人也都下来了,帮着整理。

吴邪疑惑:“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而且,看他们的装备,足够应付很多情况了,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有些不安。

其他人也被他感染,忍不住环顾四周。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这些财宝堆也变得可疑起来。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危险到底会藏在哪。

顺子呆呆的站在其中的一具尸体旁,突然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是谁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顺子,这人只是他们雇的一个向导,最多也就是三叔安排的暗子,怎么又和这些尸体扯上关系了?

顺子看着尸体,自顾自的说:“我这次和你们一起进来,除了那个人给了我一大笔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胖子脸色古怪起来:“你这人怎么像剥洋葱一样,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你……”吴邪吃惊,随即他看向顺子身边的那具尸体,一时失语。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

“他……他是你老爹?”潘子小心翼翼的问。

顺子点点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浓烈起来的悲伤。顺子啪的一下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又伸手替他父亲的遗体整理头发,可尸体已经严重脱水了,头发一碰就往下掉。

其他人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心里都有点不好受。

几个人默契的把空间留给父子两个,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研究出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以免重蹈覆辙。

路明非环顾周围不管是尸体还是周围的器物,都不想经历过打斗的样子,这些尸体看起来倒有点像在睡梦中死去。

“莫非是中毒?”路明非狐疑,可能毒死人的毒药往往生理反应也很强烈,痉挛,剧痛,窒息等等症状往往让死相比较难看。

胖子突然灵光一现,“你们看这些人的随身物品,里面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我怎么没发现。”吴邪扫视一片被他们整理出来的物品,没看出来有什么少了。

“不…里面少了食物。”潘子低低的说。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不安。

没有食物,难道这些人是饿死的不成?

十年前的这批人既然能顺利的走到这里,只要有心出去,又怎么会饿死,除非……他们根本出不去!

胖子和吴邪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去看进来时的玉门,两个人都经历过海底墓,生怕墓门消失,又中了汪藏海的把戏。

还好,玉门好端端的在那里,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路明非提着色欲走到他们身边,提醒道:“不管怎么样,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这里既然没有万奴王的棺椁,不宜久留,要不还是快点上路吧。”

吴邪赞同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们最好马上离开。”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潘子以吴邪马首是瞻,顺子只要带上自己父亲的遗体就好,胖子虽然贪财,可也拿得起放得下。甚至很干脆的从包里清出一部分战利品,把必要的装备装回去。

几个人意见统一,马上就收拾东西,开始动身。

可一出墓门,所有人都呆住了,脚像是生了根粘在地上一样,半天挪不动步。墓道两侧的壁画完全变了,红色的壁画全部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脑袋奇大的人的影子。

“这…莫非是氧化?”路明非一愣。

胖子翻白眼:“什么壁画氧化之后全变大头娃娃啊?还一个个跟复制粘贴似的。”

“那这墓道怎么变得这么奇怪?”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少了半截的玉门,“我们没走错门啊。”

“没啥稀奇的,这墓道移位了,我们在墓室里面的时候,老的墓道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一条新的墓道移动到了这里。”胖子轻描淡写,一副我经验丰富的样子。

类似的情形,之前休息的时候路明非确实听胖子讲过,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如果是机关旋转的话,这么巨大沉重的结构,我不可能没听到动静啊。”路明非努力回忆之前有没有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

“出来的门只有这一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往前面走,实在出不去,就用炸药。”胖子语气发狠。

潘子又拿出那根导盲杖,敲敲打打在前面带路,走了二十来分钟,前面终于出现了一道墓门。

路明非暗自估算,这一路他们差不多走了快1000m,比之前那条墓道长多了。或许真像胖子说的那样,墓道移动了。他没听到动静的原因难道是之前注意力都集中在财宝上了?

路明非内心暗暗警惕,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再搞出这种失误来。

那道墓门同样被炸了个大洞,几个人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不是唯一中招,或许前人已经成功找到出口,他们只需要跟着痕迹走。

他们动作迅速的穿过玉门,玉门之后的一切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墓室里的布置和刚刚的藏宝室一模一样,金银宝器堆成小山。

胖子脸色一变,突然往一座金山跑去,大家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跑上金山顶部,胖子僵住了,其他人往他旁边一站,再跟着往下一看,脸色刷的就白了。

只见在宝藏包围中,几具尸体蜷缩着。而他们身边,整齐的摆放着一串东西。正是他们之前从干尸背包里整理出来的那些装备,连顺序、类别都一模一样。

简直毛骨悚然!

潘子脸色铁青:“不好!我们这是又走回来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墓道明明就是一条直线,就算是利用视觉诱导大家一起转圈,一千米长的距离根本不够让人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还没有察觉吧。

“他娘地,不会是鬼打墙吧。”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顺子背后的干尸,“莫非是你老爹在给我们开玩笑。”

“你少胡说!”顺子气的够呛。

“”不管了,我们再走一遍看看,到底是不是走了回头路。”吴邪强自镇定。

其他人不说话了,一行人默默的重新穿过玉门。因为确定没有机关,大家的步伐都快了起来。

路明非一马当先,他集中了精神,眼底泛起了金色。他确认墓道也没有岔路,自己也没有转头,可匪夷所思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同样的玉门,同样的破洞。路明非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身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赶上。

路明非回头,冲他们摇了摇头。

几个人不死心,又钻过玉门,进入墓室……他们一起冲上了那座金山。

又是那几具尸体,他们又回到原点了。

吴邪咬牙:“再走!他娘的这一次咱们走慢一点,好好感觉一下脚下或者四周的动静,我就不信没破绽。”

“等等。”路明非伸手拦住了吴邪。

吴邪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脸色铁青,写满了心慌意乱。

发热的头脑仿佛一下子冷却了,吴邪看向其他人,个个都是强自镇定的样子。但吴邪可以感到,他们的内心其实已经非常焦虑和慌乱了。

但路明非,这个一路上最容易一惊一乍的人,反而成了队伍里面最镇定的一个。

他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有着一种奇异到坦然的平静。

“我走了这一遍,什么动静也没有感觉到。我相信我没感觉到,你们更不可能感觉到。既然没有发现线索,盲目去走的话只是浪费体力,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好好合计合计。”

吴邪的情绪冷却,也是反应过来,路明非说得不错,他刚刚差不多是病急乱投医。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想不通,也很难用机关去解释,他心里已经十分忐忑不安,所以才不停的想要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没有投降放弃。

但如果像无头苍蝇那样去乱撞,恐怕不可能找到出路,只会像这些干尸一样被困死。

吴邪点头:“好,大家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来讨论。”

这段饭大概是一路上吃的最没气氛的一餐,所有人都没心思说话,气氛冷的要命。

饭后,大家躺在金器堆上,等着身体回暖,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路明非打起精神,他拿出自己的记录本。

“来来,我们头脑风暴一下,大家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我来记录,然后我们再一条条分析。”

“我先抛砖引玉,有没有可能是空间扭曲,比如说有某种力量造成了莫比乌斯环一般的效果,这样的话,我们从原点出发就只能回到原点,而且察觉不出墓道有拐弯或者分叉。”

胖子皱眉,“你这也太玄乎了吧。”

“头脑风暴嘛,先说想法,至于现不现实,稍后再分析。”

虽然玄乎,这还真是路明非的第一想法。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出入过不少次尼伯龙根,尼伯龙根是空间的迷宫,什么内部结构不断组合变化的青铜城啦,什么无限循环的地铁啦,比鬼打墙还鬼打墙。

以至于他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遇上了空间扭曲。

“不如我们计时十分钟,大家轮流发言,不管想法有多荒诞离奇,都可以说出来。大家对别人提出的任何想法都不能批判。一切等之后再讨论。”吴邪是大学生,也很熟悉头脑风暴的规则。

他们身上没有计时工具,干脆就让路明非来数数,默数六百下就算十分钟。

潘子发言:“最有可能的,还是有机关。”

胖子道:“我想到一个,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比如说中了毒,我就知道一种蘑菇吃了原地转圈,自己还不知道。”

路明非把两个人的发言记下。

顺子看了一眼老爹,嘴唇扭曲了一下,不太情愿的说:“鬼,鬼打墙。”

吴邪天马行空:“法术,有人用法术或者阵法控制了我们。”

路明非一边说一边写:“这里是幻境,我们的本体可能失去了意识,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幻象,像是做梦。”

潘子摸了摸鼻子,“说实话,我想不到啥了。”

顺子和胖子也摇了摇头,一时也说不出其他的事情来。

吴邪接过路明非的本子,看了看他的记录,然后另起一页,用瘦金体写下六个点的简洁版。

1.莫比乌斯环

2.机关

3.错觉

4.鬼打墙

5.法术

6.集体梦境

几个人传阅一圈,头更大了,虽然提了不少可能,但看着这些,感觉更无从下手了。

吴邪吸了口气:“没关系,我们一条条想办法验证好了。首先是莫比乌斯环。”

他看见除了路明非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一脸不解。于是从本子上撕下一条纸条,然后把它扭转180度再连接两头,形成一个纸环。然后用笔在上面划线.

“这种纸带被称为“莫比乌斯环”从一点划线,只会回到原点。路明非的想法就是假设空间出现了类似的扭曲。”

“而且不是没有办法验证。”路明非道,“如果是空间扭曲,对于我们来说,走到终点就是起点,不存在回头的过程。如果一个人先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呆在原地不动,另一个人直接往前走,一直走到终点,理论上他将回到起点,而且不会经过第二个人。”

几个人行动起来,他们先是走到离玉门不远的地方,胖子提出了plus版实验计划,他们拿出登山用的钉子和绳索,直接在墓道里钉了个网出来,一个人在网这里等,一个人往前走,就算有其他因素影响,导致两个人视线被迷惑,走路的人如果是掉头也会被网网住。

一番布置之后,吴邪留在原地等待,路明非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始往前跑。其他人在玉门的位置观察。

没等几分钟,路明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中,他急匆匆的刹车,停在网前。

结果很明显。这条墓道并不是空间上的首尾相接。莫比乌斯环的猜测可以排除了。

几个人又一起把网拆掉。

胖子说:“等等,这个猜测也不能完全排除,万一是那种空间折叠呢,直接把人调转一百八十度的那种。”

“不可能,那是悖论。”路明非摇了摇头,“这样会导致奇异点,从数学上就不成立。”

“按你的说法,那么空间中会存在一个面,平面的厚度是无限薄的,越过这个面,物质直接变为相反的状态,如果一个点在面内,一个点在面外,由于状态相反,距离又无限小,此时两个点之间的能量就是无限大的。”

“……”其他人一脸听天书的表情。

路明非挠头,话说这个解释是他背过的知识点,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的。

吴邪倒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明白了:“小路说的不错,假设是空间折叠,那么墓道某一个地方会存在一个反射面,我们就像走入一面镜子一样,直线走到自己的相反方向。但问题是,这个反射面有多厚?”

“多厚?”潘子三人一头雾水。

“必须有一个厚度,而且这个厚度必须大于人,否则我们身体前后会折叠。假设这个厚度是一米,当我走进这个反射层,但胖子不进去。这个距离前后都能看到,那理论上我应该看见?”

潘子双眼发直:“会……看到前后出现了一个同样的胖子。”

吴邪摊了摊手。

路明非拿笔划去第一项:“那么现在可以确认,不是空间扭曲,我们应该是在前面某个位置回头了……说实话,如果空间没被扭曲,我觉得我们直接打洞出去。我们有炸药,可以直接从墓道壁斜45度打洞。”

“一条一条来吧,这个是最后的选择。”吴邪扶额,“接下来第二条,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机关要怎么验证啊。”潘子头疼,“总不能我们把这个墓道地面炸个洞,看底下有没有机关枢纽吧。”

路明非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胖子道:“哈哈,胖爷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别卖关子,快说!”吴邪催促。

“其实第二条和第三条可以看成同一类,即我们自身受了影响。要反证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反证?”路明非好奇。

胖子得意满满的举起了步枪:“56式满杀伤射程是400米,但是子弹能打到3000米外,超过墓道的长度。我在这里放一枪,我们的感知可以被影响,但子弹可不会。我倒要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他举起枪要射,吴邪慌忙阻止:“你等等,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真的邪门到那种地步,那你开枪出去,几乎是一瞬间,自己就会中弹。”

胖子给了吴邪一个感谢的眼神,把枪往边上挪了挪。众人退开,躲到门后,生怕万一子弹拐弯遭了流弹。

没人喊一二三,胖子直接开枪了,“呯”一声巨响,回音还在墓道回荡,几乎是同时,墓门剧烈一抖,炸起了一连串灰尘。

几个脑袋从门后探出来,胖子僵硬的端着枪,在他枪口下方,石门上出现一个弹坑,炸起的烟雾还没有散尽。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路明非钻出来,耸耸肩,“好吧,排除二三。”他提笔划掉两行。

士气低沉下去,眼前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说实话,如果是第二三条还好,剩下的问题都是人力难以解决的。

吴邪沉着脸:“不管怎么,我们继续往下推进。胖子提醒我了,剩下三条其实可以分为一类——有人搞鬼。”

“不管是鬼打墙,法术还是梦境,都可以算成有人或者有东西背后在搞我们。又可以分成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发生在现实,第二种,就是路明非说的,我们身体昏迷,现在其实是在梦境。”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我们就得把这个家伙找出来,你们有没有想法?”

“我提名嫌疑人一号。”胖子毫不犹豫举手,一边看向顺子的老爹。

顺子咬牙,生存的渴望终究占了上风:“我们还有燃料,可以把这些尸体都火化。”

路明非质疑:“有问题,嫌疑人一号死亡前同样遇到了这样的困境,这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有道理。”吴邪点点头,他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对了,假如不是空间扭曲,不是机关,不是错觉,那外面这条墓道应该就是我们来的那一条,你们觉得它有哪些变化?”

“当然是长度。进来的墓道两百米左右,现在的墓道一千米左右。”路明非对自己计算很有自信。

胖子补充:“还有壁画,全变成了那个大头娃娃。莫非嫌疑人二号就是……大头娃娃?”

“看来,这条墓道的变化最大最可疑,要不我们炸——”路明非的话没说完。

吴邪突然激动的拍了胖子好几下,“老王!你他娘地就是个天才。”

“啥?”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错,你说的二号嫌疑人我有想法了。”

“是谁?你倒是快说啊?!”胖子着急。

吴邪神秘一笑:“你们看那个壁画,不觉得很眼熟吗?!”

一旁的潘子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那个大头尸胎!”

确实,看着墓道两侧的壁画,众人越看越觉得像那只尸胎。

虽然暂时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样才能把它给找出来。

他们把墓室搜了两遍,又在墓道里折腾了快两小时,手电筒都快没电了,啥都没找到。

几个人回到墓室,不禁沉默。为了节约照明,几个人连灯都关了。黑暗的墓室里分外安静。

这种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吴邪断断续续睡着了好几次,正迷迷糊糊,突然被潘子推醒了。

“醒醒,小三爷,外面有动静。”潘子压低声音。

吴邪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难道那尸胎以为他们要不行了,现身了?

他和潘子分头喊醒其他人,被喊醒的人一听,一个个眼睛放光,打算要那该死的尸胎好看。

他们屏息静气,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声音逐渐近了,居然是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人字正腔圆,标准的播音主持腔,另一个人普通话也很标准,就是带点河南味。

“这里的壁画怎么这么丑。”河南人说,“看起来好像大头娃娃。”

“很可能是东夏人特殊的偶像崇拜。”播音主持很是严谨,“某种异形的长生天神,对于考古学应该是很有价值的资料。”

数码相机拍照的咔擦声远远传来。

“喂喂,我去过蒙古,他们萨满教的神不是木头桩子么!”

墓室里,几个人不禁露出了意外之色,他们是打算埋伏尸胎来着,怎么听着这像是来了两个人啊?!

路明非呆了几秒,终于回过神来,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喊:“老大!师兄!你们别过来!别往这边,快回头!往回走!”

墓道里安静了几秒钟。

河南人抬高了声音:“路明非?”

“什么鬼!你不是发现线索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河南人震惊。

“是我,是我。”路明非高声应答,“这些稍后再解释,老大,你们快从这条墓道里出去。”

胖子终于反应过来,一个虎扑从黑暗中准确扑住路明非。

没好气道:“这两人怎么回事?!你之前到底还有什么没交代……等等,你不会是隐藏在我们中的嫌疑人三号吧。”

“咳咳咳…你先放开我。”路明非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墓道里。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到底什么情况……”恺撒嘀咕,双瞳切换为金色,鸦群乘风而起。

“不好,这衰仔被人劫持了!”恺撒收到了镰鼬传来的信息。

楚子航的气势一下子凌厉如刀剑,黄金瞳明亮炽烈。

两个混血种对视一眼,像猎豹一样迅捷出击。

墓室内,吴邪打开手电筒,光芒刚亮起来的一瞬间,就见两道身影从玉门下方的缺口钻了出来,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吴邪根本不及反应,一道身影就冲着他来了。潘子在他身边,刚端起枪,一道寒光闪过,56式直接被挑飞。两个人一下子打成一团。

吴邪过去帮忙,走了两步,潘子就直接被打晕在地。那人转头,吴邪看到了一双灿金色的眼睛,脑袋顿时一嗡。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按在地上,脖子贴着冰冷的刀锋。

“别动!”播音主持冷冷警告。

而另一边,胖子都没来的及腾出手开灯,就在黑暗中被人一击撂倒,顺子还分辨敌人在哪个方向,同样被敲晕,非常倒霉的从金器山上滚了下去,落进了尸体堆里。

电光石火间,一切尘埃落定,只有路明非无力的声音:“等等,自己人,自己人啦……”

下周很忙,无法更新。

第二天天不亮,一行人就出发了。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又顾虑着雪崩的危险,队伍愈发沉默的行进着,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越往上,众人或多或少的开始出现高山反应。爬到一个陡坡时,陈皮阿四作为队伍里年龄最大的人,最先撑不住了,被他的手下背着前进。

路明非在一旁感叹,觉得这老头真是执着,一把年纪了还敢拿命挑战这种地方。

所有人里面状态最好的是路明非和张起灵。

龙血赋予混血种极强的适应性,除了体力的消耗,其他负面buff完全与路明非绝缘。他一边向上攀登,一边偷眼看着闷油瓶。

胖子说这人在...

胖子说这人在道上的外号是哑巴张,这可太贴切了。一路上路明非就没听过他讲几句话。

开始路明非还在心里管这人叫“楚子航二号”,两人咋一看气质确实很像,都很冷。但其实楚子航是面冷心热,而闷油瓶称得上表里如一,仿佛与世界都隔着一层膜,很疏淡的样子。

他们爬了快三个小时,总算爬上了陡坡,到达陈皮阿四点出的龙楼宝穴。

近60度的山坡上覆满了厚厚的雪,路明非环顾四周,试图用风水课的知识点找出这个地方到底灵在哪里。

目光扫过闷油瓶,顿时愣住了。

他对着远处的三圣雪山跪拜了下去。路明非觉得是错觉,他似乎看见这人总是毫无波澜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悲切的神情。

闷油瓶也不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拜完之后就站在了一边,表情又变成了那副淡淡的模样。路明非本来还很好奇,以为这是什么特别的规矩,但看他这样,打消了去问的念头。

龙楼宝穴就在地下,这么厚的积雪靠手挖显然不现实。吴邪和陈皮阿四围在一起,讨论了没一会儿,决定通过爆破来清除积雪。

郎风胸有成竹的拿出一堆粉末开始调制炸药,据说他入伙之前是矿场负责放炮的,经验丰富。

路明非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试图偷学两手。

装备部对爆炸的审美出奇的一致,大就是美,多就是好。对爆炸威力的追求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恨不得一指甲盖的高能炸药就能炸掉一栋房子。

执行部的战术手册如出一辙,动不动就炮火洗地,饱和式攻击,风格过分狂野。

郎风的操作就很精细了。毕竟他们现在在雪山上,头顶上的悬崖就覆盖了不知道多厚的积雪,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引起雪崩,大家一起打出GG。

只见他小心调整炸药的用量,以及雷管摆放的位置。没一会儿就打出手势,让大家爬到裸岩上。

伴随着微不可闻的爆破声,平整的雪坡一瞬间四分五裂,大块大块的积雪一下子就顺着陡坡滑下去,一下子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赞叹对方的工作,目光扫过上方的雪坡,整个人当场麻了。

“那个……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路明非嘴角抽搐,伸手往上方指了指。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往上一看,脸齐刷刷的绿了。

就在上方不到一百米的位置,纯白的积雪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裂缝还在蔓延生长,宛如死神咧开的微笑。

郎风说话都磕巴了:“不可能啊……我,我算准了的。”

“别说了,嘘!”胖子努力压低声音。

“快跑!往那边!”路明非从喉咙里挤出气音。

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显得格外鸡贼,左右一瞅发现一块格外突出的巨石,游刃有余的踩着光滑的冰川表面朝那边溜过去。

他手上也不忘拽了根绳子,系到旁边一颗较小的岩石上,让其他人可以拉着绳子过来。

等到一行人都蹑手蹑脚的藏到了巨石下,碎雪流就像洪水一样从头顶上气势汹汹的倾泻而下。

雪崩了。

雪沫先是劈头盖脸的落了人一身,随后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视野一下暗了下去,只听见雪块噼里啪啦砸在身上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雪崩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

那几分钟里,路明非的心脏擂鼓般狂跳,简直度秒如年。

雪崩的规模不大,他选来避难的石头位置也很好,大部分雪都被石头挡住了。

直到动静没了,路明非站起来抖干净身上的雪,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向四周,空气还飞扬着细小的冰晶,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而前方不远处,巨大的冰川表面彻底暴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为这一刻大自然所展现的壮丽给震撼到了。

看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想起正事,纷纷打起手电朝冰川里面照去。

一看之下,路明非差点跳起来,他朝胖子伸出手,“快把刀还我!”

“搞什么,别拉拉扯扯。”胖子拍开他。

路明非扒拉着胖子,在他身上一顿乱摸,手再收回来,已经多了一把暗金色的肋差。

“你他娘地干什么?!”胖子骂骂咧咧,手捂着登山服,一副清白受辱的样子。

“冰底下有东西。”路明非压低了声音。

七八道手电光顺着路明非指的方向打了过去,顿时照出来冰川底下的那块巨大的阴影。

黑黢黢的影子蜷缩着,像是某种生物的胚胎,脑袋大的不成比例,让看的人心里一阵恶寒。

他在心里叫苦,这么巨大的体型,‘色欲’和它一比简直就是一根小牙签,砍上去四舍五入和刮痧也没多大差别了。就算解放‘色欲’,好像也不太好砍的样子。

其他人被他带得也紧张起来了,直到陈皮阿四虚弱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

“这……好像是‘昆仑胎’!”

陈皮阿四的手下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路明非一脸迷茫:“……哈?”

华和尚替老头解说:“‘昆仑胎’是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指在龙脉的源头,也就是俗话说的,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往往在岩石、冰川、树木之内,会自己孕育出一些奇怪的婴儿状的东西出来,这些古籍里就叫做‘地生胎’。风水中,‘昆仑胎’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穴……”

路明非听了半天,又瞪大眼睛去看。然后默默的收起了肋差。

胖子却不肯放过他,拍着他肩膀大声嘲笑:“被吓着了呀…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待会儿下去见到粽子还不得吓尿裤子。正所谓每逢大事要静气,小路你还要磨练。”

吴邪想了想,昨晚他给路明非讲了不少在墓里面遇到过的诡异生物,路明非当时一点都不害怕,还很好奇的追问。

现在看来他多半是装的,不然怎会这样神经过敏。

“这种体型的怪物,从生物学上来说就很难存在。我之前给你讲的那些都是特例,不可能次次都遇到,你也不要太紧张。”吴邪安慰道。

路明非左看看胖子不怀好意的笑,右看看吴邪一脸诚恳的关心,嘴唇动了动,然后走到一边蹲下,自闭。

胖子经验丰富,吴邪是学建筑科班出身,两个人合计半天。断定下方的‘胎影’应该是建筑,脚下的冰川极有可能是人工修建的冰穹,用来保护着下面的建筑。

经验丰富的盗墓贼们很快开始了行动,他们用无烟炉把冰软化,然后用铲子去削,逐渐在冰面上开出一个七八米深的冰井,成功联通了冰穹下面的空间。

冰穹之下,实际上是深不见底的峭壁深渊,有无数挂满冰棱的木梁从峭壁的山岩上竖起来,支撑着冰之穹顶。

黑色大头影子的真身其实是山腰上的一个胎形山洞。用手电光照过去,可以看见山洞中建筑的隐约轮廓,一部分建筑探出了洞口,如悬空寺一般,被木梁撑着。

这是陪葬陵的灵宫,也就是摸金校尉口中常提的龙楼宝殿,墓主人的墓就在这灵宫的底下,山体之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众人都很兴奋,甚至都不感觉疲劳。

连路明非心里也生出来一种冲动,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盗墓活动。

潘子第一个下去。

他通过支撑穹顶的木梁走到峭壁上,再放下绳索降到下方一百多米出的建筑物上。后面的人顺着他的绳索下去。

木梁上都是冰,踩上去会发出冰块的爆裂声,有些吓人。下方就是无底深渊,简直就是玩高空杂技,走独木桥。

换成没经过特训的路明非,到这一步就该怂了。但对于现在的路明非来说,这种程度绝非险阻,很轻松的就顺着木梁走到了峭壁上。

他索降也练的不错,顺着绳子呲溜一下就下去了,稳稳当当的落地,速度竟是一行人中最快的。

他们很快从屋顶下到了灵宫正门。路明非有些小激动,忍不住四下探头探脑。胖子看他这模样,完全确定了这货就是一个雏儿。

“待会儿进去了紧跟队伍,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动任何东西。看到宝贝不要直接摸,小心机关——总之,你想做什么先问我,听我指挥。”

路明非收回左顾右盼的眼神,拖长声音:“哦,知道啦……”

他想了想,走到吴邪身边,看其他人用撬棍把殿内封闭的玉石大门撬开,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进入了灵宫。

手电筒照明有限,十几步外就是一团漆黑。他们走在灵宫中央的灵道上,两侧是高大的石柱,石柱中间是一盏盏黑色的大型灯奴。

黑暗总是能引发人内心的恐惧,路明非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黑暗中突然跳出什么,来个jumpscare。

他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自然又被胖子嘲笑了一通。

走了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除黑暗之外的东西。众人把手电光集中过去,照出了一个玉台,玉台上立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柱子雕塑,四周围着几只人头鸟身的巨大铜尊。

其他人在讨论‘柱子’到底象征着什么,路明非左看右看,注意力却在那几只铜尊上,越看越觉得像是自己之前在地下遗迹遇到的人面鸟。

他凑过去,拿刀戳了两下,胖子一回头,还没来得及开骂,也不知道路明非戳到了哪里,人面鸟的嘴巴张开,露出了一只鎏金青面獠牙的铜猴。

铜猴身上雕刻着无数奇特的花纹,犹如纹身的小鬼。

真是这玩意啊……路明非对寄生猴子的印象格外深刻,因为委实过于恶心。

“放着,别乱动,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胖子扯着嗓子,用不符合体型的灵巧动作窜过来。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捧出了铜猴。

几个人对着铜猴分析,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路明非却是心里大概有数。

他听吴邪说过,有些墓里会有一些邪异的东西,如果这个墓里里面的怪物就是人面鸟的话,未知的恐惧消失,路明非反而安心不少。

胖子很快对铜猴失了兴趣,又想起路明非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抓着他喷了一顿。直到路明非发誓保证自己接下来一定听指挥行动这才罢休。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大殿的尽头又是一扇玉门,众人如法炮制,再次撬开门。

门后是一段画满壁画的走廊,通往灵宫后殿,路明非粗略扫了两眼,发现壁画上都是姿态各异的百足龙。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墙壁爬满了蜈蚣,教人头皮发麻。

走廊不长,没一会儿到达了后殿。

殿内没有任何陪葬品,众人直接围上了停棺台后面的封墓石。

那是一块四方形的巨大石板,凸出地面,石板上雕刻两只人面怪鸟,呈现环绕状,中间浮雕着太极八卦图。

地宫的入口就在这块石板之下。

△ABO

△三人成虎:比喻说的人多了,就能使人们把谣言当作事实。

△中秋快乐

一定是青铜门里憋了十年把胃憋坏了,和他刚刚偷偷吃完的一大包月饼没有关系。

吐完的张起灵一边刷牙一边想着,洗了把脸后走出卫生间和才到客厅的黑瞎子面面相觑。

才入秋的天气还不冷,黑瞎子叼着根村口一块钱的冰棍儿含含糊糊地问你这症状多久了?

张起灵伸手按了按被豆沙腻到的胃,下意识回答了句今天才开始。殊不知他这动作在黑瞎子眼里就变了个味儿。

“那我徒弟还不知道呗?”黑瞎子抚着下巴说,“行啊哑巴,性别伪装工作做得不错,我...

“那我徒弟还不知道呗?”黑瞎子抚着下巴说,“行啊哑巴,性别伪装工作做得不错,我下次带补品来看你们。”

张起灵望着黑瞎子撒丫子狂奔的背影,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疯,什么伪装,大家不都喊张起灵是地表最强alpha吗?没毛病啊。

而且冰棍水都滴地上了也不擦干净再走……

黑瞎子轻车熟路地翻进解雨臣的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尊贵的红酒,在解雨臣的刀子飞过来之前大胆开麦:“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今后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解雨臣收起了刀子,并飞起一脚,洒落的红酒成功把黑爷的裤裆染成了深色。

解雨臣是吴邪债主,张起灵知道的。他和解雨臣的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某天解雨臣问黑瞎子是不是去找你卖东西了。张起灵说是。解雨臣回道:呵呵,他真敢什么都卖。

这段微妙的对话是黑瞎子因为滴滴失业后,他和解雨臣唯一的私聊记录,而现在记录更新了:身为债主的解雨臣给他发了个巨大的红包。

张起灵横竖看不懂,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从一长串零与零之间的缝隙看出字来:我要当孩子干爹。

他一百多年随时格式化重启的脑子实在是难以抵挡黑瞎子解雨臣的消息轰炸,每一个对话框都透露出对他怀孕的恭喜以及自己要当干爹的快乐,全然无视张起灵挣扎着手写输入发出的“我没怀孕。”

张起灵:?

你变成Omega的事和孩子的事我会想办法跟族里交代的。张海客最后承诺道。

张起灵:……

黑瞎子的谣言怎么传得这么快!张起灵警惕地盯着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胖子,一向细心友好的胖妈妈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

而且他买的水果茶很清新,恰好缓解了月饼的甜腻感。

张起灵专心致志地咬着吸管,放松地舒了口气,紧接着手心里被胖子塞了一小盒东西。

如果说手机里的喧闹只是让他觉得心累,那么和蔼可亲的胖妈妈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和手心里的验孕棒包装盒对视良久,张起灵沉默地低着头。

他看懂了,而且大受震撼。

谣言的另一个主角好不容易解决完任务,慢悠悠地去找自己发小收尾。

黑瞎子贴心地递上一杯凉白开。

吴邪来回扫视自己发小和师傅的脸,“就这?我都闻到82年拉菲的味儿了?”

凭借着有墨镜遮挡,黑瞎子面不改色地看了几眼自己的裤裆,试图转移话题,“哑巴怀孕了!你还不知道吧!你要当爹了!”

吴邪端详了许久手里绿色的杯子,喝了一口后掩面而泣。

解雨臣:?

吴邪:“我还没和小哥正式表白!更没做过!”

黑瞎子立刻肃然起敬。

怀揣着“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这样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劲儿,吴邪回到家立刻完成了三百六十度旋转告白求婚并郑重承诺不管渣爹是谁他都会好好爱护孩子!

一阵鸡飞狗跳,最后真相大白。张起灵还是那个alpha,也没怀孕。

不过好歹情侣身份是正式确立了。

俗话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不对是两A相遇必有一O,吴邪拍着胸脯大义凛然,我甘愿为爱当O!

购入Omega伪装剂导致的就是两个alpha被迫进入易感期,在床上厮杀,吴邪被拽掉了不少头发,张起灵嘴角被啃出了血。

吴邪庆幸还好张起灵意志力强,不然他现在估计已经被拧断了脖子。

厮杀无果的alpha各自坐在床的一端,张起灵被吴邪的烟味儿信息素呛得一直咳嗽,吴邪被张起灵的猫薄荷信息素熏得涕泗横流。

被猫薄荷吸引来的野猫还在窗外挠玻璃。

要说alpha之间会互相排斥彼此的信息素这个设定就离谱。

吴邪抽了几张纸擦干净自己被同性信息素逼出来的眼泪鼻涕,灌了一瓶抑制剂,又递给张起灵一瓶。

他们俩明明已经从生死里走来,却还要在挣扎中相爱。

其实从历史的发展轨迹来看,爱情并不一定得是从两个异性之间,通过身体分泌的某些激素,在大脑中产生的微妙冲击。

世界的规矩却在同性之间架起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阻止他们在针锋相对的信息素中拥抱。

深夜emo的吴邪不由得进行了这样一番哲学的思考,也不知道张起灵愿不愿意和他谈一场仅限于精神方面的恋爱。

……当然他也不想放弃肉体方面的,可是没办法啊!

同样思考过的张起灵询问张海客:有没有变成Omega的方法?

消息滞后的张海客:您不已经是了吗?

他懒得解释,因为他有点头晕。

还有点热。

等等。张起灵迷茫地想。难道易感期还没过吗?

张起灵本不是Omega,说的人多了,也便成了Omega。——by齐咕隆咚呛·黑瞎

经过之前的事,向导顺子很快意识到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是观光客。

只是没等他想办法脱身,叶成和潘子就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好一通威逼利诱,吓得这人面如土色,哭丧着脸在前面带路。

走在雪山上,四面八方都是白色,路明非很快就晕头转向了,只是机械的跟着队伍走,一边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脑袋里反复琢磨着怎么从吴邪那里套话。

走了大概几个小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路明非还不清楚状况,就见最前面的潘子打着手势让大家都隐蔽起来。

路明非满头雾水的和王胖子往旁边的雪坡一趴,胖子拿出望远镜观...

路明非满头雾水的和王胖子往旁边的雪坡一趴,胖子拿出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回头见路明非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顺手把望远镜递过去。

远处山坡上那些活动的黑点一下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二十来人的队伍,有男有女,大部分人明显不是亚洲人的长相。他们带着马匹,装备齐全,也不知道是要到哪里去。

路明非环顾了一圈,吴邪的表情最明显。皱着眉,透着些许焦虑,神情很是担忧。

于是路明非朝那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他们是什么人?”

吴邪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他们和阿宁迟早都会在天宫撞上,现在说清楚倒也无妨。

他道:“那是裘德考的人,他们也在找天宫。”

这个名字路明非不陌生,因为胖子才用过类似的问题逼问过他。路明非知道这人大概是一个美国人,和他们有矛盾,其他倒一无所知了。

“所以,他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路明非有些理解胖子对这个名字的敌视了。

胖子也凑了过来:“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那老头手段下作的很,黑心缺德玩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喏,看那边,对,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女的。那是阿宁,裘德考那老东西的一号马仔。小路你要碰上她,万不可掉以轻心,这娘们美虽美,可蛇蝎心肠,下黑手眼都不眨一下,稍不留神就被她给坑了。”

说着这话,胖子却是用眼睛瞅着吴邪,后者被他看得讪讪一笑。

胖子拍路明非的肩膀,语重心长:“总之,千万别中美人计啊。”

路明非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诶,那他们这不是跑到我们前面去了吗?”

吴邪没有说话,神色凝重。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没有在看阿宁的队伍,而是远远眺望着一座云雾缭绕的巍峨雪山。

阿宁的队伍越来越远,众人不用再担心被发现,凑到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路线,路明非听了两耳朵,就被王胖子薅到了一边。

“喂,我说小路,你知道我们是哪一行的了吧。”胖子和路明非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脸上笑嘻嘻的。

“……”要说心里没什么猜测,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路明非不太敢说,怕他们翻脸。

他偷眼瞅了瞅胖子,心里大叫完蛋,对方完全是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

“那个啥…你们,是那个,那个…”路明非期期艾艾。

胖子用力拍了一下他后背:“不就是盗墓贼吗?有啥不敢说的,你小子刚刚不是很威风,几个人都打不过你,现在咋又怂了。”

路明非尴尬的赔笑。

“算了,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是混道上的,整就一小白。”胖子鄙视。

你这法外狂徒还一副我很骄傲的样子……路明非凌乱。

真当我没混过黑道吗?!蛇歧八家知道么!日本黑道的本家,大家长等于是日本的影子天皇!我当年和日本黑道皇帝称兄道弟,我骄傲了吗?!

“你们俩一个天真,一个小白,搭配起来倒是完美。”胖子叹口气。

“诶?!”

胖子看了一眼远处的吴邪,淡淡的说:“胖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派的摸金校尉,在道上也有几分名头。那老头——陈皮阿四陈四爷的名号在南边也是金光闪闪的招牌。还有潘子和小哥,都是专业盗墓的…都是亡命徒。”

“除了吴邪,他这人好奇心重,心又太软,运气也不太行。不是干这行的料。”

“那他怎么和你们在一起?”关于吴邪的信息,路明非都很在意。

“他家三叔也是道上人,被阿宁他们绑了去找云顶天宫,吴邪是为了救他三叔才来的。”

“这样啊……”路明非不禁又看向吴邪的方向,对方的气质确实和这些人不太一样。他是为了救人来的,难怪看到阿宁的队伍会那么着急。

诶…等等。

路明非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装糊涂:“不过,你和我说这干啥。”

胖子嗤笑了一声,眼神中好似写着我看你演这几个大字。

“不是说了吗,你们俩天真小白,刚好组队。”胖子煞有介事的扔下一句话,往人群走去。

“哎,你们商量好没有,到底怎么走——”

路明非一个人留在原地,左思右想有些拿不定胖子的意思,但对方所说吴邪来找云顶天宫的目的他却是牢牢记住了。

阿宁的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吴邪这边,一行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是陈皮阿四观察周围雪山形势的时候有了新发现,决定重新规划路线。

小老头用手比划着地形,说着什么“大风水”,“群龙座”,“小龙头”之类听不懂的话。路明非在一旁双眼呆滞,简直梦回卡塞尔“风水课”的课堂。

因为风水学在寻找龙墓上很有参考价值,又是中国传统文化,因此在卡塞尔是必修。上课的老师是从香港专门请过来的大师。只可惜大师只会说粤语,每次上课,大师在讲台上抑扬顿挫,路明非就在底下神游发呆。

风水课还考实操,每年期末就能看到一大堆人左手周易右手罗盘的到处乱走,一个个口里还念念有词,跟魔怔了一样。

路明非熬夜背了一通天干地支伏羲六十四卦,结果连罗盘指针指南指北都记混了,最后不出意外的挂了科。

他的导师古德里安急的嘴角冒泡,生怕自己卡塞尔终生教授资格也要跟着不成器的弟子飞了,押着路明非复习补考。

德国小老头口齿伶俐的背憾龙经,左一句“平地龙从高脉发,高起星峰低落穴”,右一句“两水夹处是真龙,枝叶周回踪者是”。他师兄芬格尔负责拿教鞭,门神一样杵在路明非旁边,路明非胆敢走神或者瞌睡,他就教鞭伺候。

至今,只要回想起那个夜晚,路明非就打哆嗦。

陈皮阿四一通分析,推测小圣雪山处应该有与天宫连接的墓葬,最后敲定往那个方向走。

路明非不知道这老头到底靠不靠谱,看吴邪几人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怀疑。

不过,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向导顺子很快带着队伍转向,去往小圣雪山口。

越往上,冰川地貌的特征越明显,非常危险,有些地方实在无法通行,只能绕路。等到当天傍晚时分,总算到达了小圣雪山下山谷。绕是以路明非强化的体质,都感觉精疲力尽了。

一行人在山谷的雪坡上就地扎营。为预防意外,物资是在不影响行进速度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带了的。之前在山洞,吴邪就给了路明非多余的睡袋,他倒不用担心睡觉的问题。

晚上有人守夜,第一班是潘子。

吃了东西,喝了热茶,饭后又休息了好一会儿,路明非感觉疲劳尽消。他心里有事,到了晚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路鸣泽的出现就像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不像无头苍蝇那样慌里慌张。可路鸣泽到底没告诉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去,要说路明非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从吴邪那里得到情报,然后找到路鸣泽指定的炼金物品。

路明非有些烦闷,干脆钻出帐篷,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潘子在无烟炉边自顾自的抽烟,路明非没和他搭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天。

在这个海拔,空气很是干净清澈,无数颗星星在黑丝绒一般的夜空上闪烁,璀璨无比。

在路明非印象中,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星空还是在新西兰。

他那时刚刚杀死一只A级死侍,执行部配的车报废了。死侍的言灵是蛇,他身上的设备都被电流瘫痪,联系不到人。

他身上都是血,想着还是不要惊吓其他人了,干脆慢慢的沿着公路走。

四周一片黑暗,路明非走着走着,无意间抬头望天,看到满天繁星,忍不住震撼了好一会儿。

他高中加过文学社,但可惜文学素养着实一般,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合适话语去描述这种大自然的壮美。

只是看着那样的星空,灵魂也跟着宁静,连鼻间浓郁的血腥味也闻不到了……

身后的帐篷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路明非揉着发酸的脖子,回头看见吴邪从里面钻了出来的。

“你也睡不着吗?”

“他们打呼噜太吵了,出来透透气。”吴邪点了支烟,坐在了路明非旁边。

他看了眼路明非,先打开了话匣:“你功夫真不错,我之前都没见过能和小哥打的这么有来有回的,练了多少年啊。”

“两年多吧。”路明非想起自己经历的地狱式训练,心有戚戚然。

吴邪失笑:“我知道,大学学的嘛。”

“是真的,没骗你。”路明非知道吴邪没信,无奈的挠头,“硬要说的话,教我的老师比较厉害吧。他拿过日本剑道流派“二天一流”的免许皆传,活生生的剑圣,我们学校就没人打得过他。”

吴邪比了个大拇指:“你们学校的老师很厉害。”

话题一打开,两人聊得东西就多了。

吴邪给路明非科普有关古墓的知识,还有一些与下墓有关的仪式和传统。路明非甚是好奇吴邪提到的粽子,可惜遗迹里那只十二观音早就被他砍死了,不然可以试试黑驴蹄子怼上去到底有没有用。

路明非则聊起自己在卡塞尔学院学习时发生的趣事,内容里把关于混血种不科学的那一面完全隐去了。执行部的任务也被他美化成了旅游史。什么去日本体验民俗风情啦,去新西兰黑暗天空保护区观星啦,去冰岛看极光啦。

吴邪听得很有趣,甚至觉得自己有空的时候完全可以出国转转。最近老和墓葬血尸禁婆之类的东西打交道,感觉怪晦气的。

“吴哥,你见过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有没有你觉得最神奇最诡异的。”路明非好奇。

他是带了探究的念头问的。和吴邪聊了这么半天,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墓葬里神神怪怪的东西真不少。他尤其怀疑吴邪接触到目标物品就是在某个古墓里。

小魔鬼没有说过那个炼金物品具体是什么,但这种东西一贯是比较诡异的。

“最诡异的啊……”吴邪张口想说鲁王宫墓的尸蟞,他眼前浮现出大奎的样子。倒也是奇怪,他们其实交集不多,可对方的脸吴邪现在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下地,第一次有人死在他面前。

除开第一印象的加成,尸蟞其实只是古墓里奇异生物的一种,这虫子还很怕小哥的宝血。

记忆中青铜巨树倏然闪现,如果说最神奇最诡异的东西,那就是这颗埋藏在秦岭地下的青铜神树吧。

回想起数月前的经历,吴邪觉得更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那是一颗只要接触就能获得幻想成真神奇能力的青铜树。它能物质化出各种吴邪记忆中的怪物,能具现出古代传说中的烛九阴,甚至制造了一个人……

这种能力很可怕,最好作为一个秘密,永远的深埋下去。

吴邪停顿了一下,改口道:“我见过最诡异的东西,应该是一种青铜的六角铃铛。”

六角铃铛?!路明非睁大眼睛,那些寄生猴子脖子上的青铜铃铛是几个角来着?!

“那种铃铛很诡异,声音能蛊惑人心,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出来的。那次我们……”

在路明非好奇的目光下,吴邪慢慢讲述起他遭遇带铃铛的巨大尸蟞的情景。脑袋里却是想起了之前的经历。

鲁王宫,秦岭,西沙沉船墓…他去过的几个地方都出现了这种六角铃铛,仿佛冥冥中有一条线把一切都串起来,只是现在线索太少,他怎么也看不真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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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选品选品(第6篇)亚马逊2023年选品方向推荐!图片来源:知乎 2. Pet Supplies(宠物用品) 接下来是宠物用品,22年宠物用品也是处于增长阶段,但是有些细分市场竞争比较大(猫狗产品尤为竞争激烈)。所以建议大家如果要做宠物用品,目前还没有选择好具体的小类目的话,可以看一下小型宠物相关的用品(两栖动物与鸟类),里面有很多新奇的产品可以选择。 https://www.cifnews.com/article/144636
6.订单量成淘天新考核指标多平台发双11战报零售电商周报美团数据显示,11月5日至6日,被寒潮影响的省份中,被子、保暖内衣等保暖用品订单量同比增长135%,保暖小家电订单同比增长54%;床单四件套订单量比去年同期上涨217%,被子订单量同比上涨98%,“小太阳”等加热器订单量同比增长245%,电热毯订单量增长88%,暖手宝订单量增长36%;宠物取暖品订单也同比增长76%。 https://www.ebrun.com/20231112/534027.shtml
7.新车必备哪些物品清单知乎21. 车载宠物用品(如宠物座椅、宠物笼等) 22. 车载儿童座椅 23. 车载行李网和绑带 24. 车载雨具(如雨衣、雨伞等) 25. 车载清洁用品(如除霜器、玻璃清洁剂等) 请根据您的需求和车辆的配置进行调整。在购买这些物品时,请务必选择适合您车型的产品。https://news.yiche.com/baike/1097515.html
8.新媒体岗位职责(通用14篇)6、有电商运营尤其是宠物用品电商运营经验的优先考虑。 新媒体岗位职责 篇12 岗位职责: 1、负责网站和APP信息内容的搜集、把关、规范、整合和编辑,并更新上线。 2、管理和维护完善网站功能,微信等网站后台操作。 3、微信公众号管理。 4、收集、研究和处理用户的意见和反馈信息。 https://www.yjbys.com/hr/gangwei/243652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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