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务结束后,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回北京。
刚到宿舍没多久,助理突然通知马嘉祺、严浩翔和贺峻霖,飞总要他们立刻去公司一趟。
......
三人不明所以,依言来到飞总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和颜悦色的飞总脸色铁青,甩出一叠照片扔到桌子上。
照片像素不高,底色黑糊,明显是夜间在暗处偷拍的。镜头正对半开的观光电梯,透过其间昏黄的光线,能清楚看到两个男生拥抱在一起。后面男生头戴鸭舌帽,身量略高,从背后将另一个男生环抱住,两人的头一俯一抬,以一个亲密的角度重合。鸭舌帽沿恰巧将两人脸部挡住,可从身形依然能清晰辨认出,这两人就是严浩翔和贺峻霖。
“给我个解释!”李飞眼神犀利,盯着严浩翔和贺峻霖。
“没有解释,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严浩翔没有一丝犹豫,“我亲了他。”
飞总怒道:“你亲他!也好意思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什么身份!有胆量干出这种事情来!”
严浩翔站起,直接回道:“我喜欢他!这事是我主动,贺儿是被迫的,他早就明确拒绝过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你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你担待得起么?!”飞总气得一拳锤在椅背上。
当年严浩翔出走原际画,他愿意花三百万从黄锐手里把他重新买回来,就是看上了他身上的锐气。这种无所畏惧的勇敢与执着,是成为优秀艺人必备的特质,没想到现在这股子劲完全用错了地方。
“我担得起。”严浩翔不闪不避,倾身逼近飞总,“罚款,下楼,还是解约?你冲我一个人来,我奉陪到底!”
“他不可以走。”一直没说话的贺峻霖打破沉默,他抬头看向飞总,“其实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飞总你没必要这样唬人。”
飞总转头看他,贺峻霖继续说道:“照片上我们的脸被遮了,这种程度可以说是亲吻,也完全可以解释说是在做别的,压根算不上实锤。况且现在照片已经在你手里,不管是买来还是工作人员拍的,对外都已经构成不了威胁了,不是么?”
飞总不置可否,贺峻霖停顿了下:“你现在这样,无非就是想要个态度,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飞总眼神微眯,示意贺峻霖继续说下去。
贺峻霖站起身,“你不用再逼严浩翔,你想要的态度,我给你!”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白纸,“我现在就写保证书,从今天开始,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候,我都会跟严浩翔保持距离,我们不会再有工作以外的任何交集。”
“贺儿…”严浩翔顿时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峻霖。
飞总继续追问:“那我又怎么能保证你能做到?”
贺峻霖嘴唇微抿,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我做不到,或者再被镜头拍到我们两有任何亲密的举动,我愿意把自己赔给公司!今后无条件为公司赚钱,而且不拿一分一毫!”
贺峻霖面色微白,直视飞总:“这样的保证,够了么!”
“我不同意!”严浩翔下意识反驳。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胸口气血翻腾,自己向来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贺峻霖不同,从小就是个财迷,许的愿望永远有“暴富”。这样的人如今却要用今后的全部收入做赌注,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惩罚!
严浩翔:“原本就是我的错,这个保证书我来签!”
说罢,严浩翔伸手去拿桌上的那张白纸。
贺峻霖将纸摁住,侧目看他,“严浩翔,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接着他转头看向飞总,“飞总,你也知道,这个保证书只有我签才有用。”
飞总思考了一会,手指勾起,将笔拨给贺峻霖。
严浩翔还想去抢,却被贺峻霖抢先一步抓在手里。
两人僵持许久,最终在贺峻霖无声的注视下,严浩翔败下阵来,一点一点收回了手。
贺峻霖迅速写完保证书,将纸拍在桌上,说道:“飞总,我可以走了吗?”
飞总轻点了下头,贺峻霖立刻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严浩翔呆愣几秒钟,随即跟了出去。
戏影味浓不浓?最后三大都会圆满的,下一章祺鑫回归,预计周六更新
*祺鑫长篇(本章翔霖含量较高)
第九章firstkiss
跟严浩翔谈完心,已是深夜。客厅空空荡荡,原先玩闹的众人早已散去。料想丁程鑫已经回房休息,今晚的天台约会铁定没戏了,马嘉祺也只得径直回自己房间。
一路上他犹豫着要不要把严浩翔这事告诉丁程鑫,打开房门,蓦地看见丁程鑫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听到声响,丁程鑫抬起头,冲马嘉祺微微一笑:“回来了?”
之前他们俩达成默契,出外务时尽量不住同一间,避免被偷拍到什么不恰当的举动。
...
所以看到丁程鑫躺在自己床上,马嘉祺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丁程鑫放下手机,习惯性地揉了两下马嘉祺的头发:“一晚上没见你人,来你这蹭个澡,顺带跟你说声晚安。”
知道丁程鑫是担心他晚上一个人睡不好,借着蹭澡的名义特地来看看。马嘉祺心头暖意升腾,顺势躺下将头枕在丁程鑫腿上:“谢谢,阿程。”
丁程鑫低头看他,笑道:“谢我什么?谢我蹭你洗面奶,还用了你的浴巾?”
“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马嘉祺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婆娑着丁程鑫的脸颊,眼神缱绻。
也谢谢你愿意用前程赌我们的未来。
***
8月16日是严浩翔的生日,直播结束后,七个人特地找了附近的火锅店庆祝。
等吃完火锅回酒店已是后半夜,大家打着哈欠走出电梯,互道晚安。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严浩翔和贺峻霖两人。
景观电梯光线昏暗,严浩翔安静地站在阴影里,若有所思地盯着贺峻霖。贺峻霖倚靠在落地玻璃前,望着户外零星明灭的光点,同样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贺儿...”终于,严浩翔走到贺峻霖身后,低低唤了一声。
“我…可以抱抱你吗?”
柔软的语调带着几分刻意地讨好和小心地试探,后面还带了个颤巍巍的波浪音。
跟小时候两人闹矛盾,严浩翔卑微求和的语调一模一样。
贺峻霖有瞬间的愣神,等反应过来,严浩翔已经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今天是我生日。就让我抱一下,好不好…”严浩翔低下头,伏在贺峻霖肩侧,低声恳求道。
灼热的呼吸带着严浩翔独有的气息喷在颈后,贺峻霖的身体僵了一瞬,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
“贺儿,我真没想惹你生气,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平日里酷拽的低音炮听起来又软又怂,还带着几分隐忍的哭腔。
贺峻霖的心也跟着颤,他知道自己无视严浩翔,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害怕,怕看到严浩翔受伤的神情,也怕面对内心异样的波澜。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被压在严浩翔胸口,根本逃无可逃,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严浩翔剧烈的心跳,和肌肉压抑地颤抖。
“最近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是种负担,那我愿意收回。”严浩翔眼眶发红,“别再把我当空气…好么?”
贺峻霖努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心里酸涩翻涌潮成一片。回归兄弟,当这一切都不存在——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是他们最应该有的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昏暗中,玻璃梯门倒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影,他看不到严浩翔此时的表情,可耳朵里回响的都是他压抑的抽泣声,一呼一吸间悲伤的情绪不断堆叠,搅得贺峻霖心烦意乱,鼻子也跟着发酸。
“贺儿,今晚是我生日...”严浩翔收紧手臂:“最后再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说罢,严浩翔低下头,试图亲吻贺峻霖的脸颊。
贺峻霖茫然抬头,两人的嘴唇霎时触到一起。
贺峻霖像被雷电击中,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
短暂的震惊过后,严浩翔伸手揽住贺峻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翔霖还有一章,就回归祺鑫啦!
小铃铛回了宫门,顿时成了整个宫门的团宠。
宫尚角亲自给小铃铛取名,叫宫翎角。
还不到五岁的宫翎角,却早已有了成年人的处事风范。
具体表现为,不怎么爱撒娇,但很爱管着他那不靠谱的爹爹。
“爹爹,你又乱尝草药。”
绷着一张小脸的宫翎角,当场抓包宫远徵尝百草,试新药。
宫远徵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了一跳,猛地回身,就看到自家儿子站在身后,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盯着他,满脸都是‘我要去找父亲告状了。’
宫远徵头疼扶额,自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宫尚角就明令禁止自己以身试药,从无锋抓回来很多人,宫尚角让自己拿无锋的人试药。
可外人如何能描述的清,药物的反应,当然还是自己亲身试药,效果来的更...
可外人如何能描述的清,药物的反应,当然还是自己亲身试药,效果来的更好。
于是,宫远徵阳奉阴违,偷偷拿自己试药,一不小心,被自家儿子给抓包了。
宫远徵把手背到身后,迅速销毁着证据,脸上挂着慈父的笑:“翎角,不可以哦。爹爹会打你屁股的。”
宫翎角站在医馆门口,正准备说什么,余光却撇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是父亲大人。
宫翎角看着宫尚角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顿时明白了父亲大人的意思。
宫翎角对宫远徵的警告无动于衷,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爹爹,那你告诉我,你最近试了几次药了,说不定小铃铛可以帮你隐瞒哦。”
“真哒?”宫远徵眼睛一亮,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没几次啦,你父亲管我管得太严,还让你监督我,我就昨天试了一次,半月前试了一次,都没什么大事啊。”
“哦~~”宫翎角拖长声音,懒洋洋道:“所以,上个月你突发全身红疹是因为试药,但你骗爹爹说是皮肤敏感,昨天突然头晕,你糊弄爹爹说可能有了二胎?”
“呵呵呵。”宫远徵笑的勉强,在自家儿子面前,被儿子揭穿说谎,还是很让人羞耻的。
“宫翎角,你可答应爹爹了,不准和父亲说哦。”尴尬过后,宫远徵还不忘再次交代宫翎角一番。
宫翎角笑的莫名,连连摆手:“不说,不说。”
“所以,你就是这么骗哥哥的”
不知何时,宫尚角出现在宫翎角身后,高大的身影堵死了医馆的门,让宫远徵没有半点可以逃脱的机会。
“哥!”
看清来人,宫远徵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慌失措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心虚。
“哥,你,你怎么来了?”宫远徵不敢直视宫尚角的眼睛,左看右看,顾左右言其他。
宫尚角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直接把不听话的妻子给扛了起来,吓得宫远徵惊呼一声。
宫尚角步伐稳重,大掌重重的拍在宫远徵乱扭的屁股上,恨铁不成钢道:“不让你试药,是害你吗?这么不乖,这么不听话?”
那一巴掌,宫尚角属实是用了点力气,疼的宫远徵眼泪花都冒出来了,可他不敢反抗,小小声吸着气,撒娇道:“没有,哥哥最疼我了。”
“知道哥哥最疼你,你还撒谎,还糊弄哥哥,还对哥哥的命令阳奉阴违?”宫尚角不吃这一套,声音冷冷的质问他。
“执刃大人,执刃夫人”
一路上的侍卫看到宫尚角和宫远徵无不行礼,宫远徵趴在宫尚角肩头,羞耻的脚趾都抓紧了。
他顾不得宫尚角还在生气,小声求饶:“哥哥,哥哥,求你了,快放我下来。哥哥。”
软软的声音,娇气的很,唤醒了宫尚角沉睡的巨龙。
宫尚角不为所动,扛着人直奔角宫寝宫,嘴里咬牙切齿的忍着yu望的攀升,眼睛里冒着yu求不满的火气:“敢糊弄哥哥,那哥哥就身体力行的给你种上二胎!看你还敢不敢糊弄我!”
宫远徵自是也发现了宫尚角的身体变化,他心里发虚,就以他哥现在的状态,只要入了寝宫的床,他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宫翎角!你这个叛徒!”
不敢反抗哥哥的宫远徵,咬着牙,怒吼自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儿子,要不是这小子套自己话,哥哥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的‘累累罪行’!
“宫翎角---”
爹爹的怒吼,宫翎角也有点心虚,他跟在后面,轻轻的喊了声‘父亲’。
宫尚角赞赏的给儿子比了个大拇指,下巴点点羽宫的方向,眼神示意宫翎角这几日先去避避难。
自家老婆自己可以欺负,儿子嘛,也该疼得疼,两方平衡,方能家和万事兴。
宫翎角看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徒留下宫远徵,等待着接受哥哥的‘教训’。
听角宫下人说,执刃大人和夫人,在房里整整一下午加一夜呢,执刃夫人两天没出过寝宫,餐食都是执刃大人送进去的呢。
执刃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
躲在羽宫避难的宫翎角,悠哉的吃着云为衫做的好吃的点心,听着宫子羽叔叔给他讲宫门的故事,时不时饮一口茶,惬意得很。
#金主文×明星轩
#6.4k+一发完
#有私设文笔渣勿上升
01
威岛酒店顶层套房,外衣从客厅一路散落到主卧,阵阵蜜哼在暧昧填充的一寸方地内被渗透的淋漓尽致。
“嘶!你轻点!我明天还要赶通告!”
宋亚轩咬着后槽牙想把刘耀文推开,奈何手腕被领带捆着使不出劲道,不仅没挣脱反而惹来一阵接一阵轻电流淌过天灵盖的酥麻。
办正事儿呢,竟然还有闲心思惦记工作。
刘耀文垂睨的眸光载满了玩味,握住腰肢的手只稍稍用力就不可避免的留下好几道红印。
两人对彼此太熟悉了,...
两人对彼此太熟悉了,以至于偶尔一次对视就知道对方想使什么坏,刘耀文没法形容自己对宋亚轩的痴迷程度,只知道每次接触都是双重犒劳。
02
“我手又动不了,你想挂就挂咯。”
刘耀文原本是打算挂断的,但瞥见宋亚轩双颊熏红的乖顺样时却突然变了主意。
手机被开了免提搁在枕边,付超的声音出现的猝不及防,让刚刚还得意洋洋主动把腿抬上刘耀文肩膀的宋亚轩冷不丁一阵心虚。
“……什么事?”
宋亚轩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稳些,幸好付超马大哈惯了没发现异样。
付超等半天才得到声言简意赅的闷哼,不由好奇,“你干嘛呢,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始作俑者把宋亚轩的恼羞成怒看在眼里,但没半点要停下的意思,力道有一下没一下加重愣是让宋亚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健身。”
两个字硬生生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健身?”付超一听更稀奇了,“我没听错吧,你小子竟然会主动去健身?某人上次去健身房待了一个半小时拍了百来张对镜自拍就回来的壮举我可都记着呢,所以今天练什么了,负重举铁还是燃脂训练,听你这状态应该是练到点子上了啊。”
付超的碎碎念宋亚轩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羞赧和欢愉连环冲击着脑神经,宋亚轩盯着刘耀文,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是教练发神经……!”
“行呗,好好听教练的别偷懒,但也别练太晚了影响休息,明天给你带珍玉斋的虾肉小笼和煎……”
“啧,没礼貌的家伙,真就多余给你带早饭!”
手机掉到地上无人在意,被领带绑着的手在刘耀文的勒令下举过头顶。
水晶吊灯太亮了,宋亚轩实在睁不开眼,但刘耀文不舍得关灯,因为浑身淌满汗渍的宋亚轩漂亮到令人头皮发麻。
03
一夜荒诞结束,宋亚轩被刺耳的闹铃叫醒,窝在被子里生了会儿闷气后才忍着仿佛被拆卸重组过的酸痛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刘耀文推门走近的时候宋亚轩正敞开半边浴袍对着镜子端详。
“放心,我有分寸的。”
刘耀文懒滋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亚轩转过身,面不改色的指了指自己左肩肩峰处一小块吻痕,一句话没说就驳回了刘耀文的‘有分寸’。
刚义正辞严说出的大话转眼就被戳穿,刘耀文失笑,“我背上还有你挠的好几道指甲印呢,不介意的话,就当咱俩扯平了。”
情到浓时总有人喜欢在另一半身上留下些痕迹以获得占有欲的满足,刘耀文也不例外,虽然能理解,但艺人的工作性质特殊,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宋亚轩可不想有天因为贪图享乐而被人攥住把柄,更何况——
——更何况跟刘耀文可不是能搬的上台面的关系。
好在刘耀文够配合,打从第一次警告后就再也没触过宋亚轩这方面的底线,甚至算得上言听计从,见人特意陪着自己早起,宋亚轩也识趣的没多说什么,任由刘耀文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浴袍挂带。
一捧冷水泼灭困乏,水珠顺着下巴渡过喉结往领口深处淌,宋亚轩突然想起什么,算了算日子提醒刘耀文。
“三个月是不是快到了,空了记得去医院约个体检。”
定期做检查是两人一开始就约定好的,也是群体间默认的保障步骤,对于宋亚轩提出的要求刘耀文总是有求必应,但磨合了两年还是忍不住好奇。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我哪次没有好好做措施。”
理是这么个理,但并没有让宋亚轩有所让步,“跟担不担心没关系,只要血液检查结果是阴性就可以了,对你对我都好。”
读取到言语里的不信任,刘耀文当即松开了环在宋亚轩腰间的手,上一秒还被温热鼻息贴着的身后倏地一空,宋亚轩抬眸,正对上镜子里审视。
“宋亚轩,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个私/生/活/混乱见一个爱一个还会随便把人领到床上的花花公子?”
下坠的尾调是能传递情绪的,听得出来刘耀文很不满。
板着的脸让本就薄情的眉眼愈显凌厉,但宋亚轩一点也不犯怵,只后退着来到身边替刘耀文整理着歪掉的半边领口。
“刘总,实话实说,你这张脸确实给不了什么安全感,不过好就好在咱俩都是男的,最起码你不用担心我这出现怀孕了还非要找你负责的闹剧。”
这对普通男人而言简直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刚睡醒的缘故,宋亚轩声音软软的,听上去没什么劲道,但临走前却又强调了一遍。
“我很识趣的。”
房门一开一关,所有动静都止步于电梯到达顶层的‘叮’一声响,周围倏地安静下来,只有面前凌乱的床铺能证明昨晚的欢愉真实存在过。
刘耀文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一身黑衣装扮低调的宋亚轩钻进商务车离开。
04
刘耀文偶尔也会思考两人究竟算什么关系。
不算包/养,因为宋亚轩从来没有开口向刘耀文讨要过任何一项娱乐圈的高奢资源,哪怕很清楚这对刘耀文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我不图别的,毕竟刘总你这张脸长得就已经够有杀伤力了。”
身为不折不扣的颜控,宋亚轩从一开始就表明过态度。
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反倒给刘耀文一种自己才是被攻掠方的错觉,而琢磨不透的疏离感或许也是能让新鲜感保留至今的根本原因。
刨除一些过火的交流外刘耀文和宋亚轩各有各的生活,就像两条毫无规律的轨迹线,总在不曾被外人窥探到的相交和平行之间反复交错遇见。
05
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宋尧峰逮个正着。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宋亚轩刚踏进书房就被一沓纸片砸了个劈头盖脸,已经习惯了的宋亚轩罔若未闻,只淡淡然抬手抹了把右脸。
纸片边角太锋利,好像把颧骨划出了两道口子。
宋亚轩用余光扫了眼脚边才发现丢来的是一堆照片,而照片上赫然是刘耀文的身影,更有为数不多的两人同框照,拍摄地点都在威岛酒店。
宋亚轩出门在外向来注重隐私,埋伏在周边的狗仔通常只有被溜的下场,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拍到照片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宋尧峰特意雇人干的好事。
“你跟这男的什么关系!”
宋尧峰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宋亚轩毫不避讳的哂笑。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外套上沾着些掸不干净的白色短毛,这让中度洁癖的宋亚轩很不舒服。
“这就是你当初说的要去娱乐圈闯出一番成绩给我看看?”
宋尧峰那张布满褶皱的面孔上写满了鄙夷和不耻,震惊之余仍旧不敢相信宋亚轩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还以为你能混的多厉害呢,这几年像样的作品没几个,花边新闻倒是不少,现在倒好,还开始跟男的不清不楚,我早说过了娱乐圈都是堆烂胚子,我看你就是被狐朋狗友带坏的,得病了就老老实实去治,少干这些恶心人的事,我老宋家怎么会冒出你这种败类!”
对于宋尧峰认知里同/性/恋就等同于败类的定义宋亚轩一点也不意外。
当代社会对同性的包容度很低,‘恶心’‘不要脸’‘不知廉耻’之类的标签屡见不鲜,但宋尧峰反应这么大并不是因为有多在意儿子,只是害怕在外人面前丢脸罢了。
宋亚轩门清。
宋尧峰拽着宋亚轩从幼儿园攀比到大学毕业,从小孩就读于哪所高校到毕业后在哪里任职,再到娶妻生子,宋亚轩的存在一直是宋尧峰赖以攀比的工具,以至于当宋亚轩决定脱离控制去娱乐圈发展那天父子俩的关系就开始变得急转直下。
“恶心?”宋亚轩双手撑在桌沿,居高临下的角度让垂睨的目光变得愈发嘲讽,但没着急反驳,反倒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恶心,但又能怎么办呢,我的满足感就是要依附在男人身上才有,你现在觉得恶心的都是我打从出生起就骨子里刻好的,我也控制不了。”
‘砰’一声闷响,宋亚轩看了眼砸在桌上的拳头,敛起笑意。
“宋尧峰,你少管我。”
“少管你?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宋尧峰耐心不多,直指宋亚轩鼻子威胁道,“警告你,赶紧把这烂关系断掉,否则别怪我把这些照片丢给狗仔了。”
宋尧峰是奔着毁掉宋亚轩职业生涯去的,但在不在娱乐圈对宋亚轩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宋亚轩不吃这套,反而还心不在焉的‘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你指的是断掉我跟他的,还是跟你的?”
“你……!”
宋尧峰气急了,更难听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宋亚轩打断。
“爸,你还是消停会儿吧,父子情深的戏码骗骗别人就可以了,别入戏太深到头来把自己都骗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陪陪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哦对了,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来着,最近太忙了记性不好,我晚点包个大红包,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他的见面礼了。”
上一秒还颐指气使的宋尧峰瞳孔骤缩。
寒意一路上窜激的头皮发麻,最令宋尧峰胆寒的是这么多年宋亚轩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没有提起过,等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把宋尧峰从道德制高点拖下来,宋亚轩的轻描淡写在此刻将嘲讽拉到极致。
茶杯碎裂的声音在门板后响起,宋亚轩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只觉得出了这栋房子连空气都变清新了不少。
06
一脚油门闯过绿灯倒计时,银灰色车尾在冗乱的车流中频频变速换道,呼啸着闯进车厢的晚风夹杂着泥泞清香,宋亚轩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等真正停下才发现晚霞已经被蒙上层即将落幕的暗光。
“亚轩?”
听见刘耀文声音的那刻宋亚轩竟没来由的一阵舒心。
“你……你现在有空吗。”
刘耀文记得宋亚轩今天是有飞外省的工作安排的,但眼下声音听着似乎兴致不高,转过身看了眼会议室里等着汇报工作进度的项目经理和十几个部门高管,刘耀文答应的倒是一点没犹豫。
“当然。”
“好,老地方见。”
07
宋亚轩今天格外主动,覆唇而上的柔软靠齿尖摩挲咬弄,房间里弥漫着荷尔蒙迸发的气息,但临门一脚刘耀文却攥住了对方已经探向自己皮带的手。
被打断动作的宋亚轩不满的哼哼了两声,刘耀文察觉到反常,捧起宋亚轩的脸将人推离些后小心翼翼问道,“宋亚轩,你怎么了?”
一鼓作气的热情转眼就被这句话浇灭了个干净。
宋亚轩怔怔看向刘耀文,俊朗的面孔下是被自己攥出好几个皱印的领口,眼睫微卷,投落在眼睑处的阴影让刘耀文摸不准宋亚轩的情绪。
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宋亚轩懒懒瘫坐在沙发上,半晌后才说出今天这趟的真实目的。
“当初是不是说好了,但凡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有了心仪的对象或者想过回正常生活了,都有单方面终止关系的权利。”
刘耀文整理领口的动作微微一顿,宋亚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和以往一样平静。
“刘总,我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总会被定义成‘见不得光’的关系实在太累了,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宋亚轩扪心自问也想有一段能跟爱人手牵手大大方方慢步在街头而不是连下车都要躲着狗仔镜头的地下情。
宋亚轩没说出口的是就在被宋尧峰质问的那几分钟里,自己突然察觉到刘耀文的存在似乎已经跳脱了消遣对象的范畴。
“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面对刘耀文的求证,宋亚轩没说话,只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刘耀文慢条斯理的整理完袖口才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那我想问问你,对你来说什么才叫正常生活?”
定义太主观太宽泛,宋亚轩语塞,一向顺溜的嘴皮子难得不利落。
刘耀文见状好心举例道,“我来告诉你吧,二十八九岁是最适合结婚的年纪,你会娶一个家里人认可且门当户对的女生在婚礼上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念完誓词交换戒指亲吻她并成为她的丈夫,每天晚上都躺在一个你明明不爱却还要发生亲密关系的女人身边,为的是完成所有人眼里‘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的刻板任务,然后理所应当的留下一个跟你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
“宋亚轩,这就是你想要的正常生活吗?”
往日里占据耳边温软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压迫感十足。
这一定是大多数人眼里的正常生活,但绝对不是宋亚轩的,太缺德了,做不到。
但相比较这些,宋亚轩在意的是刘耀文的反应。
他其实没有必要说这些,因为这人一看就不是个身边会缺莺燕围绕的人,遇见合心意的就钓着消遣,厌了就另觅新欢,宋亚轩一直以来都在以过客的身份和刘耀文周旋暧昧,却忘了对一个人思维定式久了会模糊掉许多细节。
宋亚轩仰靠在沙发上,一抬眼就能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圈在身后的刘耀文。
杏眼那微微上翘的眼尾使得无害的单纯感被放大,像只刚从宠物店抱回家还没抖掉瑟缩就迫不及待想宣示主权的猫。
“那你呢,在你心里什么样的才是正常生活。”
令宋亚轩语塞的难题到了刘耀文这里反倒像道开卷考的填空,正确答案就在眼前,想答错都难。
“现在就是,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离你生活更近一步的机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
这算……表白吗……
宋亚轩说不准,只感觉到耳膜‘轰’的一声刺响,盛着碎光的眼底开始失焦。
见人一副呆愣着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刘耀文失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在前头更好。
“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误会,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没有馋到看见盘菜就要下筷的程度,所以请你相信,除了我和你以外,没有别人再来过这个房间。”
刘耀文把橄榄枝递到跟前,但宋亚轩没急着接,只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这段说辞的真实性。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终止我们的关系吗。”
看着几乎已经把心思摊开在明面上的刘耀文,宋亚轩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嗯。”
鲜少碰到这么爱跟自己唱反调的角色,刘耀文还想再说点什么,转眼就被突如其来的劲道拽住领带不得不弯下腰。
宋亚轩歪过头,贴着刘耀文的侧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学着刘耀文的样子喃喃说道,“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成为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END.
:赠免费粮票得小彩蛋之《说坏话那小子你有本事别跑》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了因为我花了快100解锁了一堆“彩蛋”;为了避免大家撞雷以下所有文都是本人亲测原著向+无彩蛋或者有彩蛋但是全文已完结彩蛋是真彩蛋版本的;力求还这个cptag一片净土让被埋没的好文被更多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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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花好月圆太太的执不读相当于看四大名著不看红楼梦请吃免费无彩蛋看文速度赶不上更新速度给太太表白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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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3更
(写粘豆包的太太的新作依然好看很甜无彩蛋)
下面这两篇没看的有难了
9/19更新
晚上来更新一下热乎的:
都是文笔特别特别好的老师
9/20更新
9/21更新=====
(先放上为雨太太新开的中篇重生梗)
9/21
9/23
最近有点忙更新很慢otz
但是也发现了一些错过的旧文
9/26
更新os:这几天打开tag会被一些文创亖
洁癖人的命也是命为什么这tag会有bg啊啊啊啊
更新:
(whisper老师的雪中春信更新了!)
10/1更新
10/1
(发现了宝藏这个中篇写的太好看了已完结be但是请大家去看!人物刻画的特别好)
whisper老师你终于更新了呜呜呜
10/23尝百草尝的快吐了补一发大的
另外推一推南风也是我超爱的一篇长篇
最后强推
(岁岁绕夏老师!!!史密斯夫妇宫门版)
另外几篇连载中的特别特别喜欢的大家可以去订阅合集给老师们支持这里就不放链接了给新来的家人们:
六尺之下老师的变徵
泡泡橘子老师的痴
花好月圆老师的执
*祺鑫长篇
第五章一人一间
“行咧,那什么时候搬?”马嘉祺对即将到来的生活分外期待起来。
“这两天小丁出外务,照理要等他回来一起收拾。”昕哥瞄了眼衣柜,挪耶道:“不过你们两嘛,东西早就不分了吧,所以你一个人整理也没什么问题。正好这两天我和滨哥都有空,到时候帮你搬过去。”
深夜,丁程鑫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商务车上晃下来,直接愣住了。明明还是那个小区,眼前却不是熟悉的别墅。
“昕哥,这是...开错了?”
“没错。”昕哥接过丁程鑫的行李箱推进大厅,熟练地摁亮电梯按钮。
“简单来说,就是你被赶出来了。”
“啥?!”丁程鑫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幻听了。
昕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新房门口,昕哥刷卡开门,丁程鑫迟疑地跟进去,一眼就看见马嘉祺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两。
“回来了?”马嘉祺从米色的真皮沙发上站起,迈步迎上来。
昕哥抢先嗯了一声,将行李箱往客厅中一推,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我睡觉去了,你们自己收拾,只要天没塌就别敲我房门。”
马嘉祺稳住打转的行李箱,走到丁程鑫面前,伸开双臂揽住还在发懵的丁程鑫。
听完马嘉祺的解释,丁程鑫顿时困意全无。努力压抑住持续上扬的嘴角,他瞟了眼昕哥的房门,故作镇定地问道:“我的房间在哪?”
马嘉祺将他带到主卧,房间陈设很简单,但胜在大,走道两边的衣柜足以放下两个人的衣服,超大的双人床,连浴缸也是双人的。浅米色的床单被褥干净平整,在暖色灯光下散发出暧昧而又温馨的色泽。
比起男生宿舍,更像是寻常家庭的夫妻房。
“还满意吗,丁哥?”
从进门开始,马嘉祺搭在丁程鑫肩侧的手便没放下来过。平时两人要避嫌,要瞒着弟弟和STF们,这种肆无忌惮亲密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一想到以后都能如此,马嘉祺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我那间在隔壁,比这个小多了。”
丁程鑫轻咳一声,“行了,你回去吧。”
马嘉祺转头看他。
丁程鑫耳垂隐隐有些发红,“不是说一人一间么。以前没房要住一起,现在都配单间了,不住也太那啥了…昕哥还在对面呢。”
“你确定?”
丁程鑫故作潇洒地甩手,“确定,快去睡吧。”
马嘉祺沉默半晌,在丁程鑫耳侧吻了一下,“晚安,丁哥。”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丁程鑫坐在平整的床褥上发了会呆,转身走进浴室。
等他浑身瘫软地躺进被窝,后背蓦地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一双白净的手从身后揽住他,柔顺的头发蹭得他颈窝又麻又痒。
没等丁程鑫开口,马嘉祺抢先说道:“不是我不肯回去,可我房间昨天刚换的窗帘,一股味儿。而且我就备了这一套四件套,全铺你这了,回去只能睡床垫。丁哥,我是不是太可怜了。”
刻意撒娇的语调茶得明目张胆,这么鲜活跳脱的小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丁程鑫心头酸软,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顿时溃不成军。
浑浑噩噩间,丁程鑫的嘴唇抵上一片柔软。
清晨,丁程鑫被一阵粗暴的踹门声吵醒。
“还有十分钟上课,你两快点!”
丁程鑫抵着酸软的腰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身旁的马嘉祺神清气爽,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窜起,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马嘉祺自知理亏,讨好地递过洗漱用品。
“丁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周日更《和影帝协议同居后》
OOC预警
驭夫(?有道pppX崴脚也要哄老婆ggg
注意避雷
1.
自打从医院出来,气氛就一直冷着,下了车蒲熠星走得飞快,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甩动幅度很大,里面装的是外用药和吸水冰袋,郭文韬落在后面慢吞吞地走,心里猜测着袋子什么时候被甩飞。
穿过大厅,蒲熠星正在电梯门口矗着,猫爪叠抱嘴唇紧紧往下压,看到来人后硬邦邦地甩出几个字,“我没带房卡。”
真到闹别扭的时候才发觉圈内半公开的好处,这要是搁北京,他高低得带着瓜氏家族驻扎书房。
郭文韬抿去似有若无的笑意,从口袋里摸出房卡递过去,顺手按开电梯,“饿了吗?要不要让人送宵夜来......
郭文韬抿去似有若无的笑意,从口袋里摸出房卡递过去,顺手按开电梯,“饿了吗?要不要让人送宵夜来。”
两人工作刚结束就去了医院,现在已经过凌晨了,就是铁人也得饿的前胸贴后腹,蒲熠星靠着电梯轻哼一声,捏着嗓子阴阳怪气,“气都气饱了,哪里还会饿哦?”
郭文韬哑口无言,蒲熠星是大家公认的好脾气,但只有他才知道,猫猫生起气来毒舌指数堪比一整个3080。
不过生气归生气,蒲熠星还是体贴地选择优先照顾伤患。先是把冰袋泡水冻进小冰箱,然后又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塑料袋,给郭文韬的脚腕裹了一层又一层。
“小心别摔着,有事喊我。”
“要不一起吧?”郭文韬拉着他的手,露出招牌笑容,刚想再说点什么,蒲熠星捞起旁边的干毛巾盖到他头上,放肆揉啊揉。
“把你脑子里的颜色倒一倒,下午玩密室的时候不是蹦跶挺欢的吗?跟黄子一起就差上天了。”
很难相信蒲熠星有一天会这样数落自家男朋友,气他不懂爱惜身体的同时还有点酸不拉叽的意味。
2.
第二天的机场依旧分开走,蒲熠星走了快速通道,躲在车上留意着外面动静,手机键盘按得哒哒响。
【咱就是说,凌晨郭文韬骚扰我,中午你来轰炸我,我看你俩不是闹别扭,你们夫夫俩是想熬我。】
【怎么可能呢,小齐,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
【已截图发给九洲。】
蒲熠星怒摔手机。
郭文韬的脚伤说严重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怕没好好养会落下病根,所以把行程推掉了不少,仅剩的几个工作都是常驻节目,主打的就是养猫直播保证后勤。
蒲熠星忙着搞副业,整天早出晚归泡在工作室,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郭文韬敷没敷热毛巾,等到下一次录制时走路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老朋友回归,化妆间里也比往常要更热闹些。蒲熠星做完发型就窝在沙发上保持安静,偶尔听到好笑的对话会眯起眼乖巧地笑出心型嘴。郭文韬挨着他坐下,忍不住扯了下脖子上的丝巾,一下变成了小学生蓝领巾。
造型师替他整理几次后,发现管不住,干脆跟旁边的蒲熠星告状,请蒲老师帮忙管理造型。
蒲熠星干脆把自己的手塞过去,“少给化妆老师增加多余的工作。”
郭文韬只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白软软的猫爪上面,蒲熠星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一会儿我都走后面,你离石凯还有火老师远一点,别被误伤。”
郭文韬小鸡啄米,下车的时候搭在了同样腿脚不利索的齐思钧身后。
3.
没人记得他们在地上蹲了多久。
可能是骨子里的传统基因在作祟,满地盆菊和符纸营造出中式的恐怖,诡秘的压抑感铺天盖地袭来,让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除了齐思钧因为回归而显得异常兴奋,即使是被贴脸杀也十分淡定,以至于有人不禁发出感叹,“小齐胆量见长啊。”
蒲熠星缩在椅子里搓胳膊,隐约觉得室内空调打得太足了。
“你俩这是什么表演模式?”齐思钧靠在椅子上,听着从净化室传来的惨叫声心惊胆战的同时还不忘八卦,“我磕的Cp可不能离啊。”
蒲熠星翘着腿一脸认真,“你去隔壁磕桃元吧,南北早就不行了。”
“别啊,我磕弘叶题石,别拆我Cp。”
“看在我刚替你背香蕉的锅的份上,复婚行不行。”
“给你安利个真爱Cp,蒲火。”
郭文韬听着蒲熠星满嘴跑过火车,忍了又忍,最后起身走到椅子后面,捏住猫的后颈微微用力,感受到椅子里的人瞬间僵硬,“你们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个人呢。”
“咦啊!……快看,灯亮了,你可以进去了。”蒲熠星用力同他挥动手臂告别。
齐思钧看着郭文韬的背影,一脸微妙,“韬哥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夜生活了。”
“脚伤还没好呢,夜什么生活。”蒲熠星气哼哼地开始咬手指甲。
老老实实当和尚吧,臭兔子。
4.
节目组大概也没想到有人能凑齐钥匙接着往下走支线,以至于被关押起来的朋友们歇了快一个小时,才迎来最后两个伙伴。
“别看了,阿蒲被关到那边去了。”齐思钧配合黑衣人绑好束缚带,用力尝试拉伸松紧,“韬哥哄猫这么多年,也能有翻车的时候?”
郭文韬屈起一条腿靠墙坐下,指挥着对面把积木拼好放进电箱,“我感觉他不像生气,也不知道因为啥在跟我闹别扭。”
“是吗,我看最近超话里磕桃元的人可不少。”
“阿蒲虽然不会当真,但是不代表心里一点也不在意吧。”
两人手脚并用,掀开箱子取到了钥匙,再一起出门拯救隔壁被铐了一个多小时的火树和黄子。
随着剧情发展至高潮再迅速走到悲壮的结尾,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许多,齐思钧哭得眼圈红了又红,最后还是勉强笑着喊完口号。
蒲熠星在车上揉了好几次耳朵,一直到回房间还忍不住甩头,现场有一个爆炸点离他有点近,刚开始又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耳鸣了几分钟,这会儿耳朵还涨得慌。
“要不去医院看一下。”郭文韬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不让他甩头。
“没事,缓一下就好了。”
蒲熠星吸吸鼻子,不自觉放松身体,转变方向把难受的左耳贴到男朋友颈侧,“要是过两天还不好再去医院吧。”
郭文韬拨开着他的头发在额头上亲了一口,怀里人呜哝一声,最终没有躲开,谁知道被男人误解了意思,开始变本加厉在白到反光的锁骨上亲蹭。
“唔…你别、别蹬鼻子上脸啊。”
蒲熠星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想挣脱又怕碰到对方脚伤,只能毫无气势的威胁。
“阿蒲,星星、宝贝。”郭文韬亲亲他的嘴角,又拿手贴贴他的耳朵,“不闹别扭了好不好,什么桃元、石锅拌饭,都比不上南北。”
————————————————————————————
—听说桃元好磕?
—无所谓,ppp会驭夫。
(没有任何拉踩CP的意思,不要上升蒸煮,尊重每一对CP的磕点,如有不妥,告知即删)
第五十九章小惊喜
晚餐过后,马嘉祺独自坐在门口休息,身旁放着祖奶奶刚切好的西瓜。
阵阵晚风赶走白日的炎热,混着蛙鸣拂过他的脸颊,马嘉祺随意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漫天繁星肆意闪烁,偶尔余光落在不远处祖奶奶起落有致的针线上。
傍晚时丁程鑫说有事要办,吃完饭便出了门。
习惯了两人同进同出,突然的落单让马嘉祺感到些许不安,生怕一个人待着,脑海里又会闪回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将他拖入低落的情绪中。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发生。
与之相反的,他...
与之相反的,他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宁静与祥和,原本迟钝的感官也奇迹般地开始恢复。闭上眼睛,他又一次真切地闻到晚风中夏草和果香的气息,感受到农村夏夜的聒噪与欢快。
马嘉祺贪婪地深吸两口气,这种恬淡的氛围令他着迷——远离喧嚣是非,没有谩骂没有争吵,也没有令人窒息的压力,不用再强迫自己去完成高难度的目标。
真想就这么待下去。
刚想到这里,脑海中立刻又蹦出一个声音,谴责他这种懦夫的行为。
马嘉祺凄然苦笑,他也不想做一个失败者,也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可他不确信自己还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失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些辱骂和嘲讽中,再次成功地站起来逆风前行。
只是光想到这些都让他背脊发凉,更别说勇敢地直面这一切。
马嘉祺眉头微蹙,胸口隐隐有些发闷。
这时大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眼中一下有了光点。
“回来了?”
门口的顶灯投下暖色的光线,如同天然的滤镜,给丁程鑫白皙的面容镀上一层温柔的艳色。
丁程鑫点头,微笑着扬了下手里的白色盒子:“等会送你一个小礼物。”
随后他又走进厨房捣鼓了许久,直到祖奶奶回房睡觉了都还没出来。
马嘉祺依然倚靠在大门上,一边对着漫天繁星发呆,一边期待丁哥的惊喜。
厨房偶尔传来细碎的声响,听起来温暖又心安,马嘉祺渐渐觉得眼皮有些发沉。
迷蒙中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掌在轻拍他的肩膀,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正微弯含笑地看着自己。
“醒醒,惊喜来了。”
丁程鑫将一个奶油蛋糕举到马嘉祺面前。
这是个看上去极其简单的蛋糕,6寸圆形,没有复杂的裱花与翻糖,奶油也有些厚薄不均,放在家用的白瓷盘里,显得平平无奇。唯一的亮点,是中间用红色奶油画了两个可爱的卡通图案——小火柴和星星。
“这里没有蛋糕店,是我自己做的。刚去三姑那烤的蛋糕胚,还烤坏了一个,送个小外甥了,他说还挺好吃。”丁程鑫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羞赧,继续絮叨着说道,“奶油也是我自己打的,这个红色用的是草莓酱……总之这个蛋糕是我一个人做的。”
马嘉祺被丁哥的娇憨可爱到了,看着这个充满真诚的蛋糕,内心被感动填满。他伸手小心地护住蛋糕,“没事干嘛做这个呀,多费功夫。”
丁程鑫没有接话,将蛋糕放在两人中间,又从手边的袋子里掏出蜡烛和打火机。
他在蛋糕上插了四根蜡烛,点燃。
廉价的彩色蜡烛欢快地跃动起火苗,印在丁程鑫琥珀色的瞳孔里,多了一份旖旎与温柔。
“嘉祺,今天是7月11日……”
马嘉祺顿时怔住了。
所以7.11是什么日子大家可以猜猜
如各位所见,星火纪实第三卷完结啦。依然老规矩,第四卷即将无缝开启。
第三卷讲述的是风年与世界的交手,这一卷中他们面对父母的质疑,公司的压力,以及高考失利,始终坚定自我,坚信对方。为了马哥,丁哥敢于跟导演吐露实情,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孤注一掷;为了丁哥,马哥愿意克服恐惧,再次勇敢地站起来,两人也最终实现感情的升华,成为彼此的救赎。
马哥第一次高考是全文最大的虐点,随着第三卷的完结而划上句号,所以第四卷不会有高虐,但挫折依然...
马哥第一次高考是全文最大的虐点,随着第三卷的完结而划上句号,所以第四卷不会有高虐,但挫折依然会存在。
第四卷是风年成熟蜕变的过程。
这一卷有很多高甜的内容,风年将迎来同居时代,对的,他们要搬到大平层了啦,开启没羞没臊的亲密生活,大家期不期待。蜗牛真得很久没写H了,有点手痒,哈哈哈。
当然,他们也会面临分别。丁哥将迎来大学生活,而马哥要顶住压力开始复读。
他们还将面临公司对真情侣的防爆以及各种刻意的拆CP行为,可谓挫折不断。
另外,这一卷中会有情敌出现,大家可以猜猜,情敌会是什么身份。
队内的另外两对CP也会各有进展。翔霖那对比较纠结,毕竟两个聪明人谈恋爱总会比较辛苦,文中也会交代两人BE感那么强的原因。而文轩CP也会经历成长和挫折,文中也会交代为什么他们成为了公司的官配。
如今,星火纪实更新已经一年有余,期间蜗牛也曾想过放弃,但各位小可爱们的留言和推荐,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所以蜗牛真得非常感谢各位小可爱们,《星火纪实》并不完美,也有许多生涩和笔力不到的地方,但你们的包容和支持,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接下来的日子,蜗牛会继续努力。
也祝高考的小可爱们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愿我们的未来总有星火。
一起去未来。
蜗牛和你去未来
另外:近期除了星火纪实,蜗牛也在计划一个小长篇,十章以内完结的那种。有下面这几个题材,蜗牛还不确定先写哪个,各位小可爱们可以投票,我根据大家的反馈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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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B‖D‖S‖M从强制发展到真爱的故事(不知道B‖DS‖M是啥我就不科普了,免得教坏小朋友,嘿嘿嘿)
1
宋亚轩最近冲浪看到好多人都在数网购的垃圾袋,也兴冲冲的下单回来数,还特意叫马嘉祺拍了开箱视频。
果不其然,说好一卷垃圾袋有100只,结果只有30只。宋亚轩理直气壮的去找商家理论,还等着商家和他要视频,结果商家二话不说就答应退差价。
虽然退了差价,但手里的视频无用武之地,这多少让小宋老师有点失望。
2
宋亚轩还罕见的发了个朋友圈,被李飞看到了,李飞嘴上和sdf吐槽数垃圾袋真无聊,结果还是悄悄下单了,sdf们也都下单来玩。
于是,宋亚轩的拼小圈都被垃圾袋拼单刷屏了。...
于是,宋亚轩的拼小圈都被垃圾袋拼单刷屏了。
众商家:怎么最近这么多老六数垃圾袋。
3
大学生整活向来是可以的,贺峻霖也很会整活,大学生贺峻霖整活buff直接叠满。
社交小达人贺峻霖在某次系里团建的时候拉着舍友们表演了一个腰鼓节目,场子瞬间就燃起来了。
旁边社团联合会的学长一听急了,连忙拦住正在思考这件事可行性的贺峻霖,着急的说,“不行不行,这是我们的苗子,谁都不能打他主意,腰鼓是爱好是爱好。”
4
几个人拍完才能用餐,sdf把饭拿到休息室叮嘱回来的小孩要好好吃饭。
刘耀文用行动向sdf证明在吃饭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严浩翔则保持了他一贯细嚼慢咽的风格。
张真源拍摄完过来准备吃饭时看着刘耀文认真干饭的样子,脑子里突然崩出来一个卡通刘耀文,不停的往嘴里扒拉饭,旁边还有配文“好险啊,差点饿死了。”
5
严浩翔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笑得四分温柔三分慈祥三分欣慰的张真源,欧式大双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心想:我哥是不是傻了?
张真源:“耀文好可爱呀(^_^)”
刘耀文一脸懵逼的抬起头:??
和张真源前后脚回来的丁程鑫拍拍弟弟的屁股,风风火火的说,“你直接拿两盒米饭,耀文儿你吃完再过来拿一盒,知道你俩一盒饭吃不饱,这次昕哥多点了米饭,管够。严浩翔你好好吃饭,别四处乱看,争取把那一盒吃完,后面还有拍摄你吃那么点儿怎么够。”
彩蛋:宋亚轩整顿商家乛v乛嘿嘿
(作者试过数垃圾袋,找商家维权成功时非常快乐,大家也可以买来玩儿呀)
短篇
长篇
推荐一位写文鑫文的大大
老师打扰了
现实向3.7w篇幅较长
金玉良缘周年纪念一切勿上升
HE绝对HE
01/
蒲熠星没想到生贺视频里会有郭文韬。
那个人带着生日的妆发站在镜头前,开口时微微拘谨地摩挲手指,紧张时的小习惯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这人前前后后在大小节目出镜也有些年头,镜头感依旧没有明显进步,表情平淡得宛如国旗下的演讲,说话时语速有点快,一字一句背书似的认真,郑重地祝他健康快乐,想要的都能实现。
蒲熠星忘记自己当时一片空白的片刻在直播间说了什么,只记得表面无波八风不动地道了谢夸了用心。还好郭文韬的部分...
蒲熠星忘记自己当时一片空白的片刻在直播间说了什么,只记得表面无波八风不动地道了谢夸了用心。还好郭文韬的部分很快过去,屏幕很快被滚动不止的弹幕淹没。
没人看得出他微缩在几秒里转瞬即逝的恍惚。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四年,第四个生日祝福。
蒲熠星早就听说过郭文韬的名字。
北大校草,青海状元,一站到底的“美如少年,但执剑天涯”。
那时主动抑或被动选择的留学生活并没有解开他对未来的迷惘和困惑。夕阳慢慢接近地平线的时候,蒲熠星站在图书馆的入口处,莫名席卷而来的孤独涨潮一样翻着白浪涌上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许久没有更新的聊天框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弹出了新消息。
聊天记录里是一张照片,图中人只露了半边脸,眼眉低垂,棱角鲜明的侧颊投下一片阴影,斑驳的光暗对比颇有几分电影质感。
他困惑地回复朋友,这不我嘛,怎么了。
朋友瞬间发来一串哈哈哈哈,抓住把柄似的幸灾乐祸,说,我就打赌你会认错。
蒲熠星不解其意,推了推眼镜再次点开大图端详,才发现照片里男生的眉眼比他更精致柔和,气质虽也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却更像顺了毛的猫,懒懒的,比他少几分攻击性的气场。
好奇心人皆有之,他问朋友,这是谁啊。
哪里像了。他中二的灵魂有点叛逆,不服气地在心里小声嘀咕。
蒲熠星任由朋友说这说那,随便挑了几句关键的喏喏附和几句,也就敷衍过去了。
再次点开是因为朋友又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白色西装的男生微微皱着眉头,话筒拿在嘴边时表情认真得甚至有点苦恼,和这个有点综艺的答题节目显得格格不入。
“生活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潜海沟,它只是在一张标配的床上睡好自己的身形。比赛可能结果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如何去跟自己和平地相处,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几年前,同样的台前,曾经也有一个衣着学生气的男生站在那里,彼时讲话多少还带点家乡口音:“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
蒲熠星从手机里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线。他不确定故乡在什么方向,但远眺时总会生出世界同一片天空的归属式浪漫。
他在漫天的星光下承认,确实是有些相似的。
蒲熠星没想到网络一线牵的缘分竟也包括他和郭文韬。
“你们上台前聊聊天,熟悉一下。”
蒲熠星听编导交代了郭文韬最近好像在看《三体》,暗暗排练好了搭讪的剧本,走去候场室的时候内心甚至有些小小的自得,自觉这独一无二的计划万无一失天衣无缝,伸手推开了面前虚掩的门。
郭文韬确实像传闻中一样不好聊天,两个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他就兀自退到一边了,目光四处飘荡了一周就是没肯再看蒲熠星一眼,沉默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有点赛前紧张的模样。
蒲熠星想起自己肩负的破冰使命,故作轻松地向前几步站得离郭文韬近些,清清嗓子,心里按下“action”。
“听说你最近看了《三体》,你是不是喜欢看科幻小说?”
电影博主胸有成竹地等着对面回答一句“是”,他的作战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郭文韬这才看向他,先是愣神,继而犹犹豫豫地小声答:“啊,不...我就...随便看看。”言毕不自然地笑笑。
尴尬又生涩的回复将蒲熠星引以为傲的腹稿打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社交场合他虽谈不上如鱼得水,可别人都会顺着他的心意接话,任由他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日子一长他反倒养出了几分任性,甚至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相处模式。
可郭文韬却那样不通人情毫不做作地截断了他所有的捷径,任他尴尬狼狈地站在悬崖边缘,棋盘上脸面岌岌可危的黑子无路可退,只能孤注向前。
不知是窥见了未来的哪一种可能性,他在台上那句即兴发言确是真心。
“再聊三次天,我们或许会成为好朋友吧。”
再次正式对话是在蜜桃的邀约到来。
节目组找上郭文韬的时候,他虽然对解谜游戏很感兴趣,却对综艺这种听起来很需要社交能力的事始终举棋不定。
手机那边报出几个陌生的名字,“蒲熠星”三个字忽然火花一样顺着有点嘈杂的背景音传过来,好像转瞬即逝地点亮了什么。
郭文韬微微顿了下,说会好好考虑的。
他还记得那个人在灯光下说“再聊三次天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时认真诚恳得不似客套的神情。
会碰见他吗。
郭文韬心里微妙的期待升腾起来,像是轻柔的海风不经意卷起一朵朵细碎的浪花。
他并没在蜜桃看见那个承诺好的身影。
和陌生的人录节目他一贯寡言少语,别人和他搭话反倒显出错愕,支吾了几句算是回答。
生病低烧与被迫社交相比实在算不得大事,他并不是愿意暴露自己弱点的人,沉默着勉力在拳击台上打出五百引发一阵欢呼的时候表情懵懵的,甚至有点遗憾没有发挥好。
本质是好胜好强的性格,解谜开锁的瞬间,他才稍稍有了英雄得用武之地的快意。
一个人战斗好像也自在,他在心里宽慰自己。
蜜桃第二次录制。
蒲熠星在机场看见郭文韬的瞬间脱口就是一句“woc”。
结果被编导警告地瞪了一眼,让他注意语言习惯。
蒲熠星心里委屈得很,心说网友奔现也有个心理准备,这连个高能预警都没有就大招糊脸换谁不吓一跳。
“我很吓人吗。”罪魁祸首倒是应对自然,语气俏皮中带着笑。
“啊不是,我就是有点...没想到你会来。”第一次搭讪失败的阴影似乎依然笼罩着蒲熠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面对郭文韬时莫名慌乱。
“你第一期没有来啊。”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郭文韬眼睛亮晶晶的,小兔子一样歪头看他,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嗔怪的语气像极了埋怨失信不守约的朋友。
“呃...上一期有点事...”
明明是网络上客套话游刃有余,营业口嗨信手拈来两个成年人,此刻见面却像极了青涩得不知怎么开口的少年。面面相觑着,不知是谁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另一个闻声也不由自主笑开了。省略在几次见面里的尴尬被一场不约而同的笑声消弭,再抬眼时,蒲熠星先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北大光华双学位的高材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忘记答案的最优解。
郭文韬发誓,自己爬上窗户之前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跳下去给大家开门。
可他回身时目光与蒲熠星相撞的一霎忽然就恍了神。
那个人目不转睛凝望着他,好看的剑眉皱出明显的弧度,像是在担心他的安全。镜片微微反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仿佛沉淀着一捧遥远的星河。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一切诚实,郭文韬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蒲熠星发誓自己前一秒只是单纯担心郭文韬摔了或是磕了。
不过两个高材生片刻的降智下一秒就被其他人吵吵嚷嚷大喊开门的声音打破,旖旎的气泡还未成形就悄悄散了,可疑的证据不过是某个校草后知后觉泛红的耳廓。
一眼万年的名场面是齐思钧发在群里的,永远冲在磕糖一线的人得意配文:美色误人啊[doge]。
唐九洲和邵明明不甘人后地在群里附和,几个局外人当着正主毫无顾忌,甚至随手@了蒲熠星和郭文韬。
蒲熠星看着扑面而来的99+眼皮不详地一跳。
“所以我们这边要给的是...”
蒲熠星低头看图片的时候并没意识到他和郭文韬的距离有多近。
他一抬头,正对上那张皱着眉为没有思路而苦恼的侧脸。
他后知后觉地懂得,人都是视觉动物,美的冲击足以让人在一瞬间失语。
清瘦的面容端正秀气,略有棱角的骨相好似规矩框架中带了几分凌厉的行楷,没有一丝冗余赘笔,观之如清风拂面,朗月萦怀。
“是...动物。”
明明是几秒前还落了白灰的陋室一间,空气里却好像有莫名的沉郁香气飘过来,在他肺腑里悠悠地打了个转,醉人而不自知。
蒲熠星心里百转千回,转头在群里光速转发了纬钧的cp视频并冷漠@齐思钧。
“礼尚往来,不用谢。”
一站到底和名学虽然披着答题节目的外衣,想跨界拉郎的心却无时无刻不蠢蠢欲动。
前者现场情歌后期鹊桥,后者主持舞旗全员起哄。
可当事人若没给出破绽,磕糖群众怎么会敏锐觉察。
“最不想挑战谁...蒲熠星吧。就...他是比较厉害的一个嘛,碰到他我觉得挑战难度会很大...但我也不是不敢挑战他,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挑战的。总,总之,就,战胜他说明我更强。”
郭文韬后来看到这段逻辑崩盘的发言还有点委屈,不服气地眨巴着眼睛和齐思钧抱怨,节目组怎么一刀不剪就放出来了啊。
齐思钧早就笑到见牙不见眼,拍着他的背说,你对阿蒲有什么执念啊。
要赢蒲熠星真的很难嘛。好胜心熊熊燃烧的北大杨洋第无数次挫败地咬着指关节,心里闷闷生气。
一次又一次南北之争,轻易被点破的战略思路,失之交臂的逻辑推理,石头剪刀布莫名的巧合输赢,预判精准的爱信不信。几次三番焦灼难分的交锋激起了郭文韬隐藏的胜负欲,也让蒲熠星从慵懒的挂机模式变得步步为营。
邵明明的问句出口的时候,郭文韬一心都在“又和蒲熠星挑战”这件事上,一句“愿意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落地回音才蓦然醒转。
下一秒听见对面一句轻松的“可以”。
连言语上都讨不得半点便宜。他在众人暧昧的起哄声里咬着下唇笑,心里幼稚地记下一笔一划,之后得了侦探助理都要借由角色强调一句“我是你师叔”,看着那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得意地笑,才算有来有回扳回一城。
变化的发生并非一瞬,而是朝夕。
他们渐渐从不同队时剑拔弩张的对峙氛围到同队时几乎共脑的无言默契,从别扭谨慎的队友选择到明目张胆的双向互选。
南与北并非参与商的难得相容,而在相异的两极生出了相惜的情谊。
棋逢对手的同义是难得知己。
02/
郭文韬几次剧本杀零票逃脱确实精彩,蒲熠星看着擦肩而过的金条递给那个笑得纯良无害的人心里愤愤然。
下次一定先投你。
结果打开新剧本一看自己是凶手。
他编好了全套故事有备而来,和女嘉宾拥抱告白时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对面似笑非笑的郭文韬,深情地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着念出台词。
小黑屋私聊时目不转睛地望向对面不自觉又咬手指的人,狼人隐藏起尖牙利爪巧言令色,故作真诚地向前探身,脸上一派无辜又委屈的神色,用近乎耳语的音量问,你怀疑我吗。
继而满意地看着兔子耳朵一点点戏剧性地由白转红,像两粒边缘血红的石榴籽。
大势已定,布局者端坐中军帐自以为是,成竹在胸。
公布票数的时候才发现故事的结局早就写好。
他被郭文韬推进笼子之后才知道自己被挂了三票。听故事前一票,盘完逻辑后一票,最后直觉又一票。侦探面对平票和蒲熠星的完美表水不为所动,带着仿佛提前看了剧本的坚决转身把他推进去。
蒲熠星站在笼子里气不过地跺脚,气急败坏隔笼喊话差点破音,语言系统全线崩溃,甚至“你们玩成什么样没关系的”这种严重拉踩的发言都不加顾忌脱口而出。
郭文韬只是看着他笑。
过分的是他笑得很好看,蒲熠星看着更生气了。
录制结束,蒲熠星在化妆间收拾东西。
衣服和随身物品被他胡乱塞进背包里,动作快速且粗糙,看得出当事人心情并不美好。
有人敲敲化妆间的门。
“请进。”蒲熠星没回头。
门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身后几步停下了。
蒲熠星有点奇怪,转头看过去。
是郭文韬。
卸了妆的人鼻梁上架着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更显得年轻学生气。齐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一件宽大白色卫衣,整个人像只天真无辜的白色垂耳小兔子。
不能以貌取人。
就是这个人,三票挂我。
蒲熠星心里深吸一口气,决绝地拎起包转身就走。
垂耳兔反应很快,嗖地一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一拳五百的力量不是谎言,蒲熠星腕骨隐隐作痛不敢动弹。
“对不起嘛...”那边厢声音很小地开口。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蒲熠星语气控制不住有点冲。
他的委屈不算是无理取闹。组cp炒热度不是他的本意,为表诚心,他尽己所能地在镜头之外向郭文韬证明,自己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的。
可对方始终得体营业,鲜有主动,摸不透腼腆笑容背后的情绪。
蒲熠星安慰自己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回过神来就被人不讲逻辑地挂了三票。
太针对了。这么极端的票数很少出现,除非侦探的立场一开始就极度主观。
蒲熠星以为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谁料想裁判的发令枪是对着他脑门开的。
不愿意做朋友那就算了,搞什么嘛,这个人太靠场外了。
郭文韬也知道自己的投票实在算不上问心无愧公平公正。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无端地觉得,只有蒲熠星能骗过他。
毕竟蒲熠星是他遇到过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他也曾在那个人深邃真挚得不似作假的眼神里动摇过,可最终还是凭着直觉孤注一掷投出了三票。
蒲熠星生气的原因他或多或少能窥见一斑,因此过意不去主动来解释。
可对方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生气一些。
看着那人冷峻得像要决裂的神色,他在愧疚之余莫名慌张无措,情急之下连忙拽住蒲熠星的手腕。
“对不起。”郭文韬垂着头不肯抬头看人,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放开蒲熠星的腕子,又顺势扯住他的袖口,开口就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蒲熠星没说话。
“真的...对不起。你玩得特别好,如果不是我乱投,你肯定能赢。”郭文韬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不知道对方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道歉也愈发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投你。”
“一上来就投我还不叫故意?”蒲熠星气得不由地嗤笑一声,“我第一轮连动机都没有好吧?只是简单陈述完你就...”
“可我相信只有你能骗过我。”郭文韬声音很轻很轻地打断他。
话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悠悠荡荡着落地,空气的流动似乎感应到氛围般戛然而止,安静的片刻甚至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
郭文韬放开蒲熠星的衣袖。
“我其实并不确定是不是你,只是相信你如果是凶手一定能骗过所有人,所以,我就想赌一次。”
蒲熠星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转过来面对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输赢啊。”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争气地明显和缓下来。
郭文韬耳朵的红色晕染开来无声无息过渡到脸上,他鼓足勇气抬头望向蒲熠星的眼睛。
“因为对手是你。”
你是我唯一心服口服承认的对手,我们互有胜负,才称得上势均力敌。
“请我吃饭。”
“...啊?”
“请客就原谅你。”
“鸳鸯锅,辣锅要微辣的。”蒲熠星把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生。
“四川人吃微辣啊。”郭文韬摘了口罩,眨眨眼睛调侃道。
蒲熠星哼了一声丢过去一记白眼。“还不是因为有些人胃不好还要大晚上吃重庆火锅,只能尽量清淡点。”
“我可以吃清汤。”胃不好又好吃的人据理力争。
“得了吧,”蒲熠星面无表情地把倒好了热茶的杯子递过去,又转了个方向让茶杯把手对着郭文韬,“你肯定说‘就在辣汤蘸一下嘛’,然后再也没碰过清汤。”
“哼,小人之心...”
不知是热气腾腾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还是相互试探的心防在坦诚后终于卸下,这两个人没有过渡期一般像多年老友一样你来我往地斗嘴互怼,从剧本杀说起又天南海北地聊开去。
人生中相似的经历开启了无数话题开关,他们常常是一方话音未落就被对方自然而然地接着说完,不知第几次同时想到一处去又异口同声的时候,四目相对着笑得前俯后仰形象全无。
不是每一只在深海里洄游的蓝鲸都能幸运地听到同频的回应。
总有和某些人相遇的一刻,让人真情实感地感慨这世界冥冥中奇妙的缘分际遇。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比如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又比如为什么郭文韬之于蒲熠星堪比猫薄荷一样的营业开关。
结果直到深夜十一点也没等到郭文韬的祝福。
知道自己的上线记录一览无余之后,迟来的羞愤感让蒲熠星内心一瞬炸毛,打开名侦探柯南愤恨地想好了报复的一万种方法,作案计划第一条用下划线重点勾描“长得好看的人都是骗子”。
弓着背一身敌意的猫仿佛突然被温柔地顺了毛,一整天的烦躁委屈烟消云散,连应该装模作样等一会儿的社交守则都抛到九霄云外,秒回道“真沉得住气哦”。
卡点是真的浪漫,也是真的心血来潮。
郭文韬那天闲来无事逛超话,看到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加减乘除捣鼓了一趟才凑出的所谓卡点,内心不安分的恶魔犄角探头探脑蠢蠢欲动,本是兴之所至过目就忘的闲篇,但蒲熠星过于频繁的上线次数忽然让他生出了逗猫的心思。
周峻纬不愧是被妖魔化的存在,初印象那句“内心狂野的文韬”一针见血戳破他孩子气的一面。
郭文韬带着恶作剧的快感打字发送,隔着屏幕想象那个人一整天表面不屑一顾内心百爪挠心的煎熬神情,忍不住在沙发上笑出声来。
女朋友路过,闻声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起笑意,摇摇头。
合宿期间两个人消失无踪的距离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转变。
郭文韬会在被打趣为什么披同一条毯子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诡辩说江景房天冷,蒲熠星会在郭文韬选他时笑得嚣张又了然,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我就知道。
界限感不知不觉间模糊至隐去,郭文韬放下自己好胜的倔强拜托蒲熠星教他跳舞,运动会上撒娇般的语气换来一个公主抱,明知有些话惹人浮想偏生要盯着那人的眼睛说出来。
蒲熠星永远只会无奈又温柔地笑,一副愿打愿挨照单全收的模样,在备采间嘴上软绵绵地埋怨说文韬太会骗人了,下一次却还是义无反顾一步步把自己送进黑心小白兔的陷阱。
那天郭文韬写下前半句之后文思枯竭,无奈之下索性把笔丢给他,阖眼靠在沙发上养神。
蒲熠星知道他昨天晚上在花房基本没睡,善解人意地接过笔。
他闲闲地转着笔哼歌,目光绕着四周游走了一圈又不自觉落在睡美人脸上。
郭文韬没戴眼镜,细长浓密的睫毛鸦羽似的漆黑,在浅眠时轻轻扇动,像落了振翅的蝶。
蒲熠星就那么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专注于纸面,电光石火间灵光一闪,落笔时嘴角不自觉蓄了一抹笑意。
刚盖上笔帽,有人戳戳他的肩膀。
郭文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自自然然地靠过来坐在他身边,歪着头细细看过,眉眼弯弯地笑说,可以啊蒲熠星,KTV情歌水平。
蒲熠星离得很近,闻声转头望过去。那人漆黑的眼瞳亮亮地盯着他,无声对视间有小小的烟花在眼里流连,暖橙色的灯光蹁跹略过脸颊,蓦地蒸腾出不清不明的旖旎幻象。
他心跳几乎停顿了几秒才含糊着打哈哈,北大中文系没得到我是它的遗憾。
都说他们的同队是玄学,其实也不尽然。当事人在摄像头范围里明知故犯地说小话,旁观者只会默默祈祷自己千万别和他俩一队。
二人结界说开就开,仙子下凡也插翅难飞。
德国心脏病和石头剪刀布严格来讲都不是公平竞争的游戏,他们在彼此若有若无的隐晦规则里试探,像是明白给出的暗示又像伏脉千里的闲笔,不言不语的私心昭然若揭。
他们对众人的起哄不予置评,算是明目张胆地默认了彼此独一无二的归属,将所有心知肚明的偏私批上光明正大的注脚。
03/
白羊往往会在热情冷却之后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事后诸葛亮的人在直播间谈起送游戏本的故事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谁能想到那天他鬼使神差选了情侣耳机的一刻就失去了对世界线的掌控权。
拎着新买的耳机、摄像头和自己的游戏本站在郭文韬公司楼下的蒲熠星已经开始后悔一时冲动。
腹稿在喉咙里变着调子翻来覆去地转圈,这个反复练习的场景总让人似曾相识。
他无聊之余在原地焦灼转圈,路线鬼画符似的跳出一段诡异的popping,直到身后有人犹犹豫豫地喊他。
“...阿蒲?”
郭文韬弄清他的来意之后载他回了自己家。
蒲熠星推门前忽然不自在地停滞片刻,看向给他拿拖鞋的郭文韬欲言又止。
“就你一个人在?”
“是啊。”郭文韬漫不经心答话,“她前两天回父母那边了,要住一阵。”
蒲熠星说不明白心里一闪而过的古怪情绪从何而来,也不愿深究,连忙咳了两声递出手里的耳机、摄像头和游戏本。
“给你的,你不是没设备嘛。”
不知道演练过几遍的台词略显做作,他躲开对面的目光,又忍不住偷偷窥视对方的反应。
郭文韬接过袋子看了眼。“...都送我了?”
“耳机送你,还想要我游戏本啊,太黑心了吧韬韬。”
“诶?这个耳机有点眼熟..”
“诶呀没来得及细看随手买的,”蒲熠星在郭文韬疑问落地之前巧妙打断,“明天就直播了,咱们今天试水一下。”
郭文韬的疑惑被对方轻飘飘一语带过,投石问路的石子在湖心沉默下坠,牵着隐秘的引线悄无声息地掩藏在晦暗不明的答非所问里。
那天他们在弹幕满屏的尖叫声中泰然自若地开播,谁也没想到自此之后联机会成为生活的常态。
郭文韬事实上不是多难接近的人。他自己也不止一次澄清,他只是慢热,不是不好聊天。
可蒲熠星不同。
那人看着待人接物温和体贴应对自如,实际上心里关系远近的分寸界线画得比谁都清楚,得体笑容里始终带着礼貌的疏离,典型的外热内冷。
从蒲熠星把他介绍到游戏圈的一刻,郭文韬才如释重负地确定蒲熠星将他划进了自己的世界。
蒲熠星的朋友们对他都很好,不仅没有嫌弃他的技术还会耐心教他。郭文韬心知肚明自己的人格魅力没到这个地步,只有可能是因为有人默默安排了一切,只为包容着他有最好的游戏体验。
蒲熠星听他推脱不会玩不愿意下载游戏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一段教科书式情话让郭文韬都有点措手不及。
“我们是为了你的技术和你玩游戏的吗,不,和你玩游戏就已经很开心了,玩什么是不重要的。”
每次联机,蒲熠星总能在嘈杂聒噪的连麦中精准捕捉郭文韬的每一次发言,对朋友们控诉他双标的你一言我一语充耳不闻。
他对别人的失误好一番阴阳怪气,转脸对郭文韬的各种低级错误视而不见,打着兄弟同心的旗号放任郭文韬划水摸鱼送人头,明明是那人迷迷糊糊送错菜失误他却堂而皇之拉偏架袒护,已经下线了又因为对方的一句单挑邀请不假思索点开游戏。两个人的双排硬是演绎出了碟中谍中谍的意味,知而不宣的互演配合上毫不知情两面着急的弹幕,简直直播效果拉满。
3D眩晕事实上是没法克服的生理反应,但郭文韬从没在这件事上多提过,太阳穴抹着风油精还故作轻松地说“我都可以,3D也可以”。
直到蒲熠星在会火采访问选择最喜欢的游戏时选了斗地主,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蒲熠星一直默默记着所有与他有关的细节。
那个人给他的柔情纵容都缄默,从不会大张旗鼓絮絮叨叨表示关心,每一次都恰到分寸温柔熨帖地周全好琐碎的一切,甚至对他有点逞强的性格了如指掌,因此尽可能多安排2D游戏不声不响减轻他的负担。
金融行业工作繁重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但每次蒲熠星问郭文韬能不能联机的时候,那边话不多,最常见的不过一句意简言赅的回复:“尽量”。
每一次的尽量渐渐成为准点赴约的暗号,郭文韬素来是把口头约定看得像承诺一般重的人,这是他在自己的范围内能给出最郑重的回应。
尽量的意思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一定会去见你。
郭文韬接触狼人杀是比较晚的,蒲熠星邀请他参加godlie和京城大师赛的时候,他倒也没隐瞒自己的顾虑,直言不讳地坦陈,自己去可能会有点煞风景。
蒲熠星那时难得严肃,一改往日听凭郭文韬决定的随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韬韬,你如果不想接受一成不变的人生,就要勇敢去尝试不同的可能性啊。试错注定有成本,但你也许会因此发现更多元的自己。
“再说了,”蒲熠星的声音放得很轻,“有我在呢。”
郭文韬看向那双沉淀了熠熠星光的眼瞳,荡悠悠地映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像不可触及的水中月。
他最终看着眼前人说了好。
于是就有了JY称狼美人技能白天发动以及“他可太值得了”等一系列阴阳怪气,火树在废柴小剧场时刻懂事的自觉隐身,京城大师赛关于“九号天生多一票”的调侃揶揄。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对方排到了亲疏远近里几乎第一顺位的位置,逐渐成为了共同好友口中无形捆绑的关系,“空手套南北”这样权当一笑的戏言竟也在现实的映射下有了几分可行的意味。
蒲熠星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自不必说,郭文韬更是牺牲了金融社畜宝贵的年假几乎一趟不落地赶场,两个半素人的超话居然一度冲进排名前十,以素人美帝的称号小小地出了圈。
他自知有愧,温声细语笨拙安慰了很久才算过关。
理性告诉他女朋友的情绪情有可原理所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要的从不是一朵温良贤淑的解语花,可不知第几次为了相似鸡毛蒜皮的缘由争执之后人心总会疲累。
如果两个人不用说太多就能相互理解,也许就不会这么累。
齐思钧曾经在群里调侃,芒果的所有综艺里,除去快乐大本营,大概只有他们这个小糊综能雷打不动每周准时和大家见面了。
本着全年无休的院人本色,转眼又是名学第三季开播。
或许是习惯了两人节目里始终推拉的氛围,郭文韬确实没想到蒲熠星会直截了当首选自己。但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给出的解释破绽百出,“至少有几天文韬是和我一起赖床的”算什么蹩脚理由啊,身为一名有尊严的打工人他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反驳。那边厢笑得心虚,用白板挡住表情,自知理亏也再没有出言辩驳,只是在下一轮加了两笔把“文”改成了“齐”。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磕磕绊绊了好几轮,才算结束开场热身环节。
节目组安排的玄学分队友方式有点像西方经典的圣诞寻宝环节,郭文韬一点点顺着绳子找过去的时候这样想。
他踏进房间时看见他命中注定的队友正懒懒地躺在一楼床上小憩,大概是赶飞机过来的困意还没完全消散。
邵明明俯下身凑近,小声说“他来找你了”,蒲熠星这才眯着眼慢腾腾起身。
郭文韬在那只发型微微炸毛的猫望过来的瞬间忽然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顺着命运无形的牵线一路寻了过来,邂逅了一份美好得不真切的厚礼。
念起不觉,觉之既晚。
蒲熠星引经据典给别人下蛊的话术向来是一套一套的。
月亮岛露营,他一本正经地科普了“初期本金压制”的先手优势,高瞻远瞩垄断了岛上的水源,企图坐地起价大赚一笔。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某蒲姓投机商人洋洋自得地等着缺水的猎物自投罗网,下一秒帘子一掀,金融同行从外面走进来。
郭文韬说话常常不自觉拖长尾音,听起来总像自带波浪号。漂亮的男孩子一开口眉眼都染笑,冲着蒲熠星状似撒娇而不自知地说,“三瓶十块钱呗。”
饶是唐九洲对他哥一向无条件信任,也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吐槽了他几句。
倒是邵明明看得开,见怪不怪淡定发言,那不是郭文韬嘛。
学分企划开播前,导演安排每个人出一段solo。
郭文韬发愁不已在群里向热心群众征集意见。齐思钧闻言,抱着看热闹一定要事大的心情在群里高调@蒲熠星。
“阿蒲之前合宿的时候不是写了段rap嘛,我觉得那个就蛮合适的。”
对哦,郭文韬想起来了。
有人故意把韵脚写成他的名字,还在直播时还振振有词矢口否认,狡辩说rap的精髓就在于最后一句不押韵。
于是他顺水推舟给蒲熠星发了消息,不一会儿,大言不惭自称ghostwriter的人给他发来了台词,嘱咐他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了主创的一片苦心。
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拉普斯达的登台演出无疑会成为郭文韬黑历史上最高光的存在。
台词最后一句依旧没有点出明确的三个字,可欲盖弥彰的痕迹太重,在场的人都笑而不语用眼神戏打哑谜,两个当事人装聋作哑权当没看见。
题目问出“最想获得的超能力”时,蒲熠星剑眉一挑,脱口一句“太简单了”,嘴撇的那个得意劲儿简直能用不可一世来形容。
待到主持人揭晓答案,郭文韬不紧不慢亮出自己的题板,饶有兴趣地朝对面望去,正捕捉到那人毫无表情管理可言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其实蒲熠星是没记错的。郭文韬曾经喜欢的超能力的确是瞬间移动,不过最后决定的时刻心念微动,落笔决定就成了每天多出二十四小时。
“多出的二十四小时,就当一只...宠物猫。”
两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猫猫在温柔编织的幻境里依偎,想来都是令人眉眼柔和成一弯新月的美好画面。
成为同台主播后的两人偶尔大发慈悲发点福利,顺应民心在某站开点视频搜索,下面的推送好巧不巧总是南北向。
大数据没有私情不加掩饰,他们也并非没有过隐晦的念想一闪而过,但都默契选择了掩盖否认,让那些不可细想的私情不显山不露水地缓缓沉底,殊不知那些不敢深究的太平假象早就摇摇欲倾。
很多事避无可避地走到后来,是两个共犯一叶障目任性地放任情感积羽沉舟泛滥成灾。
爱拼才会赢是个人战,但某个口口声声念叨着自己是公证人员的失忆人士坐在郭文韬身后的时候好像就预示了二打一的局面。
郭文韬扭头状似无意地问他这一轮要不要选牌走一步,其实可能只是专注推理忘记了两人并非一队的现实。而蒲熠星拼命压下嘴角的弧度明知故犯地教唆他唬人伎俩,看着两个视游戏规则如无物的人旁若无人违规交流,导演哭笑不得也不好打断,索性由他们去了。
是什么时候思路受阻习惯于求助于对方的呢,他们也不清楚。曾经单枪匹马所向披靡的两个人如今会下意识地寻求对方帮助,人果然是容易被舒适圈裹挟屈服于安逸本能的生物。
他俩的聪敏程度其实不分伯仲,剧本杀瞒天过海的嫌疑度也该相差无几,因此蒲熠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完美还原出作案手法仍旧百口莫辩被推上了检举台。
郭文韬心里倒是澄如明镜,无非是蒲熠星的光芒比他外露,颇有压迫感的才气像那人的剑眉星目一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天生就是簇拥在人群中的焦点。
而他不具攻击性的秀气外表像名字一样惯于隐藏锋芒,尤其眨着眼伪装出单纯无害的模样总能比蒲熠星更轻易博得同情。
这靠脸吃饭的法子虽不光彩却实测有效,郭文韬屡试不爽,只苦了蒲熠星次次陷入一众墙头草深如沼泽的怀疑,每逢表水都是一场单枪匹马的硬仗。
郭文韬从未否认过自己比常人更执着的好胜心,在一些游戏中也曾因为过于较真而遭受诟病,但他并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有些不解公平竞赛为什么要上升感性因素。
但那次暖房剧本杀他在最后投票的时刻忽然踟蹰。
作案主线一目了然,所有表水辩解都苍白无力,蒲熠星凶手的身份众目昭彰,可郭文韬偏偏犹豫了。
他知道蒲熠星很多事只是表面风轻云淡罢了。
蒲熠星比他更早踏进这个圈子,刚加入大侦探时出镜频繁,有些可爱婴儿肥的团子脸有好些日子被网友阴阳怪气不间断地嫌弃胖。那个人嘴上嘻嘻哈哈满不在乎,背地里却不露声色疯狂减重到几近脱相。
后来镜头下的身影远看都单薄了一层。郭文韬不止一次在拍摄间隙偷偷观察,看着他清减了几成后愈发锋利的下颌线止不住心疼却没奈何。那人拿出来示人的面目永远一副温柔中二偶尔欠揍的人间清醒相,实际内核依旧敏感拧巴着在自我和解的路上反反复复。
野猫受伤也是不肯示弱的,多半是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
于是三票之后的郭文韬选择了每一次都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蒲熠星身后。
哪怕嘴上对石凯说着“好感动啊”,脚下和内心都未有片刻游移。
其实这份天生一票的私心不会左右任何结果,郭文韬却固执地相信,蒲熠星是需要他这一票的。
不然的话,那人为什么输了游戏还转头冲着他展颜一笑,眉宇间尽是三月春风。
04/
录完新年特别节目,几个精力旺盛的弟弟提议第二天小聚一下庆祝周峻纬回家。几个年纪稍长行程忙碌的人无奈对视一笑,最终松了口答应下来。
隔天的饭桌上。
“哦...哦...没事没事,你忙完有空再说。”
周峻纬了然点头,转头举杯冲着身旁的蒲熠星狡黠一笑。“听见没,你悠着点喝,文韬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可别人还没全就醉了。”
蒲熠星没理他,又抿了一口。
他的皮肤是比较罕见的冷白色调,几杯酒下去就有点上脸的征兆,两颊渐渐泛出些许朦胧微醺的绯红。
“我刚才还和老齐感慨,文韬是真变了不少。”周峻纬若有所思地晃着高脚杯,玻璃制品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多变的颜色。
蒲熠星的杯子又一次空了,他目光虚浮着像飘在半空阴晴不定的云,视线落在自己映在杯底变形不清的倒影上。
“人都是会变的。”他眼神有点对不准焦,慢慢晃着高脚杯,咕哝着接话,没去看周峻纬。
“那你呢?”
心理专业的人熟悉了之后更加一针见血,总要戳破他费尽心思粉饰一新的假面。
其实蒲熠星今天差一点失约。
出门前不久,女友靠在沙发上唤他名字,语气轻松得莫名又些刻意,说有个视频挺有意思让他来看。
蒲熠星不做他想,顺从地坐过去看向对方的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南北cp向视频。
他在旁观者的镜头里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盯着郭文韬看了那么多眼。
莫名的停顿、慢放的对视、笑起来下意识追着对方移动的视线...细微的表情也在摄像头敏锐的捕捉下无处遁形。
成人世界谎言织就的那层透明易碎的蝉蜕被残酷剥离瓦解,他最终站在了被审判的位置。
歌词恰好唱到“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深藏于含情双眸”,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多想几分。
你带他打游戏真有耐心啊。女友看着他们联机的画面轻飘飘冒出一句,酸涩的情绪起伏掩也掩不住地从字节里钻出来。
他那该死的浪漫主义在恋爱里其实多少吃点亏,平时只要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他从不计较,恋爱理论都是跟着电影书本学的,骨子里带点小说式的浪漫情怀,浮萍一样飘摇。
他那些悟不透思不得、不曾见光不敢多想的心思最终被通通摊开在阳光下。
视频的背景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沉默的意味比任何言语都丰富。
他在思绪涣散的边缘隐约听见对方站起来走出去关上门的声音。
关门声砰地一声落下,像是贯穿了心肺的枪声,言不尽的心思和着血水汩汩流出来。
蒲熠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维持了很久。
直到手机忽然弹出一串消息。那几个年纪小的到了约好的地方,正在群里叽叽喳喳地催呢。他一条条翻着看过去,嘴角的弧度甚至没心没肺带了点笑,眼镜却有点起雾般模糊了。
那时无知无觉的日子多好啊,他还没什么糟心烂肺的破事。
事情和问题都来得突然,他那点心事胶囊一样被层层封存,还没来得及囫囵吞咽下去,猝不及防嚼碎的瞬间弥漫在口腔深处的苦涩摧折肺腑,足够吞没迄今为止的所有伪装。
喉咙莫名涌上难言的酸涩,他对周峻纬的问题置若罔闻,伸手要给自己添酒。
迟来的醉意袭来,他起身时不由得微微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危险地悠荡着。
周峻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顺势夺过杯子。
“少喝点。”劝他的人语气有点不忍,声调很轻,带了一声无奈的喟叹。
齐思钧何等心明眼亮,早就抬高了嗓门插科打诨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无人注意到角落僵持的氛围。
蒲熠星酒品还算不错,听罢也没再添酒,从善如流地往后一靠,望着齐思钧那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周峻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笑了,“有老齐呢,你不用担心。”
“我不久前才知道他恐高,”蒲熠星状似无意地喃喃着,“那是我们唯一一次见他情绪失控,院长说也许你在还能帮帮忙。”
“你说攀岩那次吧。”周峻纬轻巧地接话,并无波澜的语调仿佛闲话家常,“这就是院长的不是了,恐高是生理问题,心理学没什么用武之地啊。”
“我还没说是哪期呢,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随时想着回来嘛,总得紧跟时事吧。”
“大演员行程这么忙也有空看我们小糊综啊,真感动。
“哪有你忙,费心费时还要带着别人录节目,任劳任怨感天动地。”
两个装糊涂的聪明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用言语打着机锋,两败俱伤倒是诡异地有种解脱的畅快。
常言道难得糊涂,大智若愚。说到底,他们所谓的聪明离真正的通透相隔天堑,似是而非的挣扎才最是痛苦。
当年初出茅庐的无知无畏青涩蝉蜕一样剥离脱落,转眼已经不是可以逞着年少意气大言无忌的年岁了。
郭文韬直到最后也没能赴约。
齐思钧开了免提,蒲熠星听着话筒那端的人在弟弟们起哄请客的吵嚷声里结结巴巴地道歉,忽然转头冲着周峻纬笑了。
“周峻纬。”
“嗯?”
“喝椰林飘香算什么男人哦。”
周峻纬斜斜地睨他一眼,端起杯子冲他一挑眉。
“怎么你长岛冰茶就高贵吗。”
“我就喝椰林飘香,因为我喜欢。”
杯子碰在一处,当啷一声动人得很。几滴酒在碰撞间不易察觉地飞溅出去,像是他们百般遮掩仍旧大意流淌出去的蜿蜒心事。
把喜欢当做理由任性的年岁早就过去了。
固执地守着一两句缥缈承诺金子似的捧在心上是小孩子才笃信会作数的事,他们都是熟悉社交潜规则的成年人了,不该有多余的心思作祟的。
但愿长醉,再不复醒。
05/
早上七点,蒲熠星强忍着打破生物钟的不适走出房门前往化妆间。
一掀帘子看见一屋子人。他困惑地揉揉眼睛,捂住呼之欲出的哈欠,努力地晃晃脑袋,让本就一团乱的发型雪上加霜。
不远处有人轻轻低笑,声音很熟悉。
蒲熠星努力睁大眼睛聚焦,看见郭文韬正瘫在空荡荡的早餐桌后的椅子上抬头看他,红色的绒线衫很是显眼。
只是那人今天的妆发一反之前露额头的清爽造型,有点随意地垂在额前,微微挡住了他的眼睛。
蒲熠星还没太清醒,甚至眼睛都半闭着,出口的话自然没怎么思考。
“你化完了吗?”
郭文韬看着他困意未退的脸笑出声:“没呢,那里四个人呢。”
蒲熠星靠在椅子上慢慢调整状态,有一搭没一搭地努力接着郭文韬碎碎念一样的话。
“有人四点就来了呢,你再看看你。”郭文韬习惯性地半只手缩在袖子里,说话的时候半伸着胳膊蜻蜓点水扫过蒲熠星左侧的袖子,戳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转眼轮到他俩化妆了。两个人虽然闭着眼乖乖坐着,嘴上阴阳怪气可是一刻没停。叭叭一顿沉没成本讲下来,对一堆解错题的弟弟们无差别攻击,还好没人在现场。
不一会儿郭文韬先化完了,他心里窃喜可以早一点去看线索,忙不迭出屋去了。
谁知他正挑着线索卡,蒲熠星忽然从一旁探过头来。
郭文韬忽然想起网上那张“猫猫祟祟”的表情包,和某个人皱着眉探头努力看清线索卡的搞怪表情一模一样。越想越像,郭文韬笑得完全失去表情管理,几乎半弯了腰。
对面不知他笑什么,心里的困惑一五一十地写在脸上。郭文韬还在笑,理直气壮地把仅余的一张卡片推过去,“给,你的。”
蒲熠星草草扫了一眼,是个小标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此时此刻,还是郭文韬莫名其妙的笑更值得深究。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如实陈情,蒲熠星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索性揭过这篇,清清嗓子,高深莫测地看着郭文韬的卡片,准备开口胡诌一番。
郭文韬早猜到他的心里那点算计,当然不会上当,拿了自己的卡片转身就走,留下蒲熠星满脸问号地研究图案。
居然连打印机标识都不认得了,这就是非社畜的幸福生活吗。郭文韬找标志也不误在心里吐槽两句。
排球赛现场。
蒲熠星作为一个曾经cos坂本、燃烧着中二之魂的男人,帅可是一辈子的事。
于是这个男人拿着毫无实战可能性的扫帚器宇轩昂地上了场。
发球未过网,对手加一分。
排球出界,对手加一分。
接球失败,对手加一分。
对面的何运晨笑得开心,连连说谢谢蒲哥。
郭文韬拿着小黑板力挽狂澜,充分发挥体育才能救长队于危难之际,却不幸被队友一个看似擦边实则虚晃一枪的接球又落井下石,摧大厦于将倾。
郭文韬笑得几乎倒地,胜负欲早就消弭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蒲熠星努力又徒劳的模样实在可爱,在笑着喘气的空隙连声安慰“挺好挺好”。
最后当然是没赢。不过,郭文韬向来讨厌输的好胜心性竟然奇异地没有冒头。
鸡汤书上总言之凿凿地说纵容自己失败是堕落的开始,他歪着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堕落了,不过一下子就想通了自己的双标。
那不是蒲熠星嘛。
现在吃个早饭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一群各怀鬼胎的卷王们睁着惺忪的睡眼在小板凳上乖巧地排排坐,挨个猜测关联词。
罗予彤说出“初恋”之后,一拨人走马灯似的转圈抢答,什么“青春”、“遗憾”、“校园”、“可惜”之类的答案层出不穷,导演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小声知会罗予彤给个提示。
于是二姐生动形象地叹了口气。
蒲熠星的眉毛恍然大悟般自信上扬,十分笃定地说,“我懂了!”
然后迎着万众期待的目光,带着仿佛罗予彤的伯乐知音一般的信心吐字清晰地答:
“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二姐眼睛都瞪圆了,手上的琴也忘了敲,眼睛里的困惑一副圆框眼镜根本盛不下。
“Out!”
全场一片无情嘲笑之声,郭文韬也用袖子挡着嘴盒盒盒地笑。
有蒲熠星在的地方好像永远不会无聊冷场,曾经那个生人面前如何清冷寡淡的人好像自然而然就过渡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碰了壁也不愠不恼,换个法儿讨巧又圆回来,到底是在圈子里浸润过一遭的人了。
郭文韬思绪飘得远了些,方才嘴角的笑保持了一瞬又不易察觉地黯淡下去。
他不知怎的,硬是自作多情从蒲熠星的回答里擅自解读出几分玩世不恭之外的落寞来。
那次NZND剧本杀,他运气不好又拿到了凶手牌,在故事里的角色还和蒲熠星是表面兄弟暗地捅刀,他自己演戏辩解的时候,看蒲熠星带着震惊又委屈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讲“我当了真”,都有点觉得这角色实在有点残忍。
蒲熠星演技算不算好这件事郭文韬最无从判断。
这个人每次中二又夸张地演着戏,眼睛里的星星深沉又长情。以至于很多时候不太容易分清,他是习惯性地戴着社交的那副面具,还是捧了一颗真心来献你。
所以郭文韬真的不敢想,那些言外之意究竟是自己的过分解读,还是借由玩笑语气遮掩流露的私情。
转眼又来到了名学的经典游戏“猜到你了”。
曹恩齐坐在桌子一角托腮独自思索。你问他为什么没队友?
因为他和南北一队啊。
这不就相当于没有嘛。
曹恩齐孤零零地缩在角落看着两个队友咬耳朵说小话,脑子里除了题,更多的空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都说我欧皇,那这福气下次能不能用在选队友上?
郭文韬和蒲熠星自然不会注意到多余的队友心里的五味杂陈。
他们正一人半句话地商讨着战术,为了避免对面人把机密消息窃听了去,郭文韬抬手半掩住自己的脸,贴在蒲熠星耳边小小声嘀咕着自己的猜测。
两个人那时一心都在解题上,没发觉彼此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郭文韬轻声说话时换气的吐息浅浅地落在蒲熠星侧脸,是对方一错身就能吻到脸颊的,远远越过安全社交距离的程度。
冰山理论所言不虚,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关系要多么亲近,才能对这些或许早就超出友谊范畴的互动那么理所应当。
密室大逃脱录制如期而来。
超前聚会是熟人局,氛围自在,分房间的时候也很默契——蒲熠星,郭文韬,JY一间房。
JY几乎是一进门就说他要洗澡,交了一个闪现冲进卫生间关上门。
于是其他两个人先各忙各的,郭文韬半躺在床上回消息,蒲熠星打开手机看见工作室发来的拍摄任务,有点为难地挠挠头发。
“忘了,还有这个哦...”
他嘟嘟囔囔的声音不高,郭文韬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随口问了句,“啥?”
“有个活动视频要录,唔..找个白色背景...”
蒲熠星答应的一瞬,郭文韬的手机也被主人无情地随手一丢。
蒲熠星把手机递过去,简单打理了几下额前的碎发,乖巧地叉腰之后把手背在身后,听到一句“开始了”就挺直腰板认真背词。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郭文韬从嘴角带笑到笑得不能自已前仰后合摔在床上。
蒲猫猫不理解,猫猫困惑。
“啥意思哦?你有意见?”
“不好意思,绷不住了。”
旁人不理解他为什么看见蒲熠星就想笑,但他真心觉得自己的笑点都很正常啊。
面对一个动作举止简直像是猫猫拟人的人,爱猫人士真的很难不被可爱到。
节目组给每个人发了眼罩和头套,郭文韬拆出桃子形状的头套端详半天,看着新奇,就想试戴一下。
但是可能制作组大概只想做个周边玩具吧,小桃子头套的尺寸稍稍有些不贴合,郭文韬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在不压乱刘海的条件下戴上。
蒲熠星在一旁看见,主动上前。“要帮忙吗?”
“嗯。”郭文韬放弃挣扎,一只手压住不安分的刘海,拽住头套前面的一端。“帮我一下。”
蒲熠星凑近他,手指贴着郭文韬的耳朵擦过去,动作很轻地帮他戴好。
蒲熠星的体表温度是有一点低的,手指从郭文韬脖颈蹭过去的时候他感觉突然有点冰,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像是一只最脆弱的一面突然暴露时不安的猫咪。
蒲熠星的手指似乎在他颈侧多停顿了那么不必要的一秒,继而放下手,声音很轻地说:“好了。”
一秒的间隙足够电影里的人完成一系列丰富的心理活动,可现实里,一秒的误差很难暴露任何端倪。
郭文韬不疑有他,摸摸戴好的小桃子,转身弯着眼眉冲他笑。“谢啦。”
郭文韬的眉眼好像天生适合笑容,饱满的卧蚕托着一双美人目,眼睛里波光荡漾,像是盛着一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月亮,是蒲熠星抓不住留不得的光。
“没事。”
蒲熠星的手指垂落到身侧,下意识屈伸了几下,有点挣扎的样子。
没事的。
你不会知道,那就没事的。
蒲熠星收到网剧拍摄的邀请还有点错愕。他的人设和演艺圈可以说是毫无瓜葛,导演怎么会找上门来呢。
蒲熠星一直是希望尝试更多可能性的,电影博主、游戏主播、侦探助理...都是一路摸索出来的成绩。
反正只是轻喜剧嘛,应该没太大压力,不妨试试。
他这样想着,就答应了出演男主角。听说有主题曲,又自告奋勇担任填词。制作组很惊讶,说,蒲草还会写词啊,真是全能。
蒲熠星听到这些话就不好意思地笑,说谈不上会写,不过是有些话想对重要的人说,想把心情放在歌里。
旁人就起哄,是女朋友吧,哎呀,这么大一个青年才俊都退出单身市场了,真可惜。
他不承认也不多讲,只是客客气气地说,写完了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要麻烦前辈们指点一二。
他拿了张空白纸写写画画,笔下漫无边际没有着落,心里的影像却一帧帧清晰得很。
回忆慢条斯理地凌迟,心痛不会死人实在是不够科学的道理。
反正全在歌里了。他自嘲地一哂。
蒲熠星想象着那人发消息时语气跋扈却软绵绵的小模样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刚要回复,手机却弹出一条新消息。
“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联系他的是女朋友。
蒲熠星不忍心忤逆家人,只好推说工作忙。奇怪的是女友那边也没动静,好像并不打算再多问他些什么。他本以为这场拉锯可能还要继续耗下去,谁知对方主动联系了他。
那就只好赴约。
“男主角啊,祝贺你。”咖啡座里的女生语气酸涩,再心大都能听出讽刺。
蒲熠星也不好计较,僵硬一笑说:“演技很烂,就别看了。”
“你也知道自己演技烂。”对面的人终于正视着他的眼睛。
再开口时,声音分外艰涩,像是含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那你为什么演给我看。”
“蒲熠星,你这首歌,根本就不是写给我的。”
蒲熠星静静听着,没有想象中心悸恐慌或是不安,更多的是开诚布公如蒙大赦的释然。和聪明人恋爱的好处是,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
“我们到此为止吧,别再互相折磨了。
06/
冠能邀请赛现场。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穿行在场地间,路过各式各样趴在玻璃房里好奇又警戒的猫咪。
郭文韬随口夸了一句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猫可爱,热情的主办方就从玻璃房里抱出来递到他手上,说它很乖的,你可以抱一会儿。
郭文韬家的露露一向乖巧,养的过程基本没什么家庭争端,可手上这只猫一看就好动,不安分地在人怀里左右扑腾,和“乖”这样的字眼没半分钱联系,养起来大概率很耗头发。
人们戏称猫是液体,还真有点道理。这瘫奥利奥牛奶似的小东西在他怀里一副向往自由的架势,要不是有一拳五百的绝对压制可能还真抓不住它。
蒲熠星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边笑边上手帮忙,给他比划着示范得力一点的抱猫方式。
郭文韬顺势把猫递给他抱,奇怪的是小猫在蒲熠星怀里挨挨蹭蹭安静了许多,倒是不怕生,很黏他的样子。
郭文韬颇不服气,说这猫怎么这么双标啊。
蒲熠星给小猫顺毛的间隙也不忘安抚气鼓鼓的炸毛兔兔,忙不迭地说,可能是你刚才抱它的时候有点没调整好,它躺得不太舒服吧。
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猫诶,郭文韬趁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扭头和蒲熠星小声说。
是挺喜欢的呀,但是家里有瓜蛋了,再养猫怕它会不高兴的。蒲熠星正在检查衣服上沾到的猫毛,小心翼翼地在开播前整理形象。
我看网上说,可以先把两只猫放在两个房间养,让它们慢慢适应对方。你女朋友不是多数时候在家嘛,或许也能照看一下。郭文韬如此建议。
蒲熠星清理衬衫的动作忽然停了,开口时声音很轻。
不是的。
他抬起头看向郭文韬,笑容里不知为什么带点抱歉。
现在只有我和瓜蛋相依为命啦。
郭文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主持人恰到好处地走过来打招呼,说直播要开始了。
弹幕上有个“stezin”的ID,主持人猜测和他俩多少有点关联,但不会念,试了几次之后巧妙地选择了向那边的两位高材生求教。
郭文韬一眼看出这个名字的小心思,忍着笑盯着屏幕念了几遍发音都不顺畅,嘀咕说这也不算单词。
蒲熠星听罢好奇,胳膊撑在桌面上突然凑上前来,说我看看。
蒲熠星的座位是距离主持人比较远的,郭文韬则是整个人半倾着身向前的姿势,因此蒲熠星突然探身拿手机的一瞬郭文韬有些猝不及防地后撤,两个人的侧脸堪堪碰上。
还好没碰到,不然可就是直播事故了。郭文韬分神预想着超话里那群小姑娘可能有的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庆幸反应快之外好像有一点别的情绪作祟。
如果自己迟钝一点没躲开呢。
郭文韬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当时交织在心口发酵的不明情绪是什么。
旁观者那点看似多想的玲珑心思实则剔透的很,倒是他眼前蒙了雾看不真切,就这样自欺欺人地骗了自己很多日子。
名学自从开启了宝藏主题之后就点燃了全员卷王隐藏的斗志。
看个线索都要先探查一番周围情况,确认四下无人才敢开始观察推理,光明村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只要是有人碰面的环节都可能上演一出谍战大戏。
其实这院里客观上只有曹恩齐一个专业演员,但仙子经历了无数现实风霜之后,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把演员这个标签送给了蒲熠星。
太敬业了,实在太敬业了。仙子感慨,谁能想到一个前一晚就宝藏在握的男人还在熄灯前唉声叹气假意逢迎呢。
不过蒲熠星本人每次都心里没底,毕竟,郭文韬实在太难骗了。
而自己在郭文韬面前又过于好骗了。
有一晚郭文韬在书房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背影简直是明晃晃地昭告天下说“这里有线索”。可是当蒲熠星充满怀疑地凑近电脑,企图看看有什么情况时,穿着羊羔绒的小兔子一秒切回锁屏,回眸人畜无害地一笑。
常有人说郭文韬这张脸最勾人的就是那双水波流转的眸子,狭长的眼尾泛着一抹绯红,像三月桃花流连幻化的影。
蒲熠星根本招架不住这几乎零距离的美人计,嘴里的质疑出口也是连不成句词不达意,最终在心里扯了白旗投降,主动请求结盟。
“骗不过的对手就要化敌为友。”---蒲熠星。
后采里导演问郭文韬,为什么选择结盟。
郭文韬手缩在袖子里,坐姿乖巧,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阿蒲提的嘛。我想着,没什么不相信的了,就告了他所有线索。”
曾经被称为蜜桃坦克、认为游戏就是要分个输赢、座右铭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郭姓神秘嘉宾笑容腼腆。
“一个人战斗太孤独了。”
石凯曾经在第一期开玩笑说指定蒲熠星做饭,当时的猫猫两眼惊恐,掷地有声地爆出同归于尽式发言:“如果我抽到做饭,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如今半蹲在灶台前研究点火的蒲熠星内心是: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厨房菜鸟一声振奋的“耶”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郭文韬率先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郭文韬在家也是不怎么下厨的,工作日有单位食堂,休息日录节目是工作餐,厨艺和蒲熠星其实半斤八两。所以蒲熠星问他倒多少油合适的时候,一向严谨的数学人也没了底气,只能模棱两可地答,“不用太多...就可以了吧?”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齐思钧感觉自己听到了青菜遥远的哭声。
其他人听着那边炒个菜都那么生动的动静,忍不住通通凑过去围观。
何运晨胳膊支在曹恩齐肩膀上往里望,配合着蒲熠星的中二煽风点火:“阿蒲,炒它!”
曹恩齐目光一刻没离开过滋滋冒烟的生菜,一只手抓在水壶上生怕糊锅,随时准备救急。
罗予彤踮着脚看了会儿,在心里考虑下次要不和导演组说说,整个黑幕别让蒲熠星抽到做饭。
齐思钧嘴上鼓励教育,实际上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着趁机拿下炒勺的控制权。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指挥,本来安安静静的厨房忽然热闹许多。郭文韬只觉得人多嘴杂,吃醋似的转身出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那句“太多人指挥了”的嘟囔有点大声,居然被后期敏锐地捕捉到了,还贴心地配上字幕。
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线索,才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呢。郭文韬对旁人的调侃充耳不闻,有些赌气地想。
猜词游戏和是否与此无关很像,都是要先缩小范围,再通过问题一一排除可能性。
不过像齐思钧说的,看见郭文韬揭开那个牌子写着生日快乐的一瞬,大家的游戏目的就变了。
以蒲熠星对郭文韬的了解,他应该早就猜到了,但是为了保留节目效果一直没说,给大家一个一起喊三二一祝他生日快乐的机会。
全员异口同声喊出生日快乐的一刻,主角本来应该笑得开心,事实上表情更多的是百感交集,蒲熠星看见郭文韬抽搐的嘴角忍不住打趣说,看起来不是很快乐啊。
导演组把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拿上来了。蛋糕不大,立着郭文韬的卡通形象,颜色居然是天蓝的,设计初衷大概是应和海浪的主题。
可是这个蓝真的不是蒲熠星的应援色吗,郭文韬内心吐槽。
大家都催促郭文韬许愿,蒲熠星站在偏后的位置望向那个人吹灭蜡烛的侧脸。
二十七岁的郭文韬看起来依旧年轻得过分,若不是偶尔笑起来眼尾细纹会有明显的痕迹,哪能窥见前金融社畜的影子。
认识三年,蒲熠星几乎是一点点看着他慢慢走进综艺和直播的圈子,从不好聊天变得开朗许多,甚至有时多点跋扈。他好像陪着郭文韬走了很远很远,看着那个人从只和他交流思路,到认识了那么多互相欣赏认可的朋友,甚至站上了衍生节目独立主持。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难免有一点点落寞。
蒲熠星不是没在意志薄弱的时候幻想过什么。
可他不忍心。他宁可独自埋葬多余的情绪和念想,守着过往的回忆那日渐冷清孤坟一座,悼念自己日思夜想也不可能萌芽的种子。
郭文韬普通而平静的喜乐,本就不该与他有关。
蒲熠星将自己隐藏在一群人的欢呼和掌声里,屈起手指在几秒的镜头里比了个心。
相遇或许已是上天垂怜不可多得的万幸,可人性贪婪,得陇望蜀,无人免俗。
07/
一轮经典分组环节,主持人脸上笑容戏谑,一字一顿拖长了声调,让“学生时代写过情书的人”蹲下。
谁知这样的题目居然还有人站着。
两个人一人一端跋扈地站直,时不时瞟一眼对方,迎风笑得毫不客气。
嚣张也就算了,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凡尔赛,咔咔给蹲下的几个人补刀,说那些年收到的情书犹如雪片,看都看不过来,哪里需要写这种东西。
天道好轮回,祖玛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片段来的灵感,同情这两个没有青春伤痛文学经历的人,给他们的剧本竟然是写情书。
还偏偏选中了七夕,目标受众非常明确。
郭文韬在镜头面前一如既往的僵硬,还好台词只有一句,负担不重。
主办方很大方,拍摄结束后额外送了限定的香水礼盒,他带回家给女朋友当礼物。
女朋友接了礼盒,刷着小红书调侃他,当年不是连封情书都不写嘛,现在都会在信里夹玫瑰花瓣送人啦。
郭文韬已经看过自己和蒲熠星的宣传视频,也知道连起来看像是个连续剧,连忙解释,导演当时就那样安排我的,那可不算情书。
女友连声附和,说那是那是,我们北大杨洋岂是随意屈尊写情书的人啊。
郭文韬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设计的剧情看起来是他给蒲熠星写情书啊,为什么不可以是fromeazintostefan。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就这样一点点堆积,延续到名侦探学院的下一期。
郭文韬一个人抓鸡实在分身乏术,见蒲熠星路过就主动拜托他帮忙。
结果蒲熠星不小心被铁丝网割伤了手。
郭文韬眼睁睁看着蒲熠星被铁丝网勾住之后踉跄了几下才挣脱,在身后一把撑住他避免摔倒,紧张地查看伤势。还好没有见血,只是浅浅划破了皮。
尽管蒲熠星很洒脱地说没事没事,但郭文韬心里愧疚,脸色一直黯黯的没什么精神。
两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只粉大哥,蒲熠星笃定地说这只肯定有问题,郭文韬疑惑地看着他。
“红粉凤凰粉凤凰,这是谐音梗之集大成者。”
某些人胡扯不打草稿,郭文韬明知道他是故意搞怪转移注意逗自己开心,还是很捧场地瞬间展颜。
蒲熠星看郭文韬眉目舒展了才放心,心说他还是笑起来好看。
晚饭后蒲熠星转到书房,看见郭文韬在翻新华字典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了他在推哪条线。金条已是囊中之物的人不动声色拽着摇椅在郭文韬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地开始盘另一条线。
“诶...王铮亮!”
两个盘出线索的人双眼放光,郭文韬觉得离推出宝藏位置只有一步之遥,难掩激动地从摇椅上蹭一下站起来,示意蒲熠星赶紧听,自己去门口放风。
小屋外有毫不知情但擅长路过的仙子恩齐,院子里有单纯好骗但警惕性高的唯粉石凯。恰好这两个敏感因子还都是音乐专业,南北两人只能尽量调小音量在曲子里找线索。
“春风不解风情...谁的歌来着?”蒲熠星扭头问郭文韬,声音压得很低。
郭文韬思考不顺利的时候会有一点咬手指的习惯,他的牙在指关节上磨来磨去,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上前一步,扭头望向蒲熠星的眼睛小声说,“...吹动少年的心。”
两个人的距离在足够近的时刻瞳孔会有一种现象叫虚焦,蒲熠星根本看不清郭文韬脸上的任何细节,视觉暂留的印象里却像乘了一列行过天南海北的列车,满载着清冽的海风和潮汐的雾气,一路呼啸着直直撞进他心里。
郭文韬全心沉浸在接近答案的惊喜中,蒲熠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一张一合,心脏几乎停跳。
但剥去那些人设标签的负累,欲望相类,挣扎相近,贪嗔痴爱别离,都别无二致。
不解风情的不是春风,是少年啊。
这一季名学录制结束,郭文韬一下飞机就看见等在机场外的女朋友。
他惊喜之余不解地问,你怎么想到来接我啊,节目组有车送也很方便的。
女朋友环着他的胳膊开心地笑,说我接到一个珠宝代言,品牌挺有知名度的。
郭文韬自然是替她开心,说如果你考虑好了那就答应呗,好事情呀。
“但是这次要代言的东西可能需要咱俩一起出镜...”女友咬着下唇抬头看他,“是情侣系列。”
女友大概也是有类似的顾虑,才特意来机场和他商量这件事。
“没问题呀,我陪你出镜。”郭文韬很快答应下来。
不久郭文韬在微博上晒出宣传照,九宫格是女朋友精挑细择的照片,正中是两人戴着对戒十指相扣,中指上的钻石微微闪光。
文案是“开启新篇章[爱心]”。
蒲熠星在那次网剧拍摄结束后,意外发掘了自己对演戏的兴趣,当机立断报了两个月的表演课集中学习。
集训班按规定在上课期间是要上交手机的,所以他在休息室看到近乎爆炸的微博私信时,已临近下午两点钟。
他毫无防备就点进去。
小红点的红色原来只是个预警,九宫格铺天盖地触目惊心的大红喜色化成血刃,措然不及地击中心口,锋利地划开一道,风声就那样直直灌进去。
可人生的新篇章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喘息来不及挣扎,涨潮的浪头裹挟着现实的残酷碎片袭来,磅礴的孤独和委屈海啸般把他拍在浅滩。
他学着表演老师教的方法深呼吸,闭上眼睛。四下里仿佛一片正统而诡异的红色逼仄地涌到眼前,将他密不透风地围起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指针指向了下午四点钟。
妈妈一样爱操心的小齐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多喝水注意添衣好好休息,末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文韬订婚了,你有空看一下微博。”
蒲熠星不禁失笑。这家伙为了引出这最后一句又不想显得突兀,铺垫也太长了吧。
我演技这么烂的吗,齐思钧都看出来了。蒲熠星伸了个懒腰,苦笑一声。
不过也可能是周峻纬告他的。
蒲熠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说里暗恋不得的苦情角色,连一句订婚祝福都要字斟句酌。最后酝酿出的句子每个词都被解读出千百种情绪,不可避免地还要有几分失意人的不甘挣扎,才算是作为绿叶完美衬了新人手里的红花。
是真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终于编辑好按键发送,长叹一口气合上眼,重重跌进沙发。
郭文韬发完宣传照就去忙了。深夜女友早早睡下,他才拿着手机逐个回复祝福的消息。
“恭喜[爱心]”。
很简短,很郑重。
高赞的留言里有一条,阿蒲,你曾经偷偷给他比的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送给他了。
什么比心?郭文韬以为这又是那群小姑娘们造出来的一个梗,跃跃欲试打开超话搜索。
然后他看到了在超话刷屏一天的片段。名学第四季,他生日那天。
蒲熠星冷着脸面无表情,悄悄屈起手指在他身后比了个心。
郭文韬之前是见过蒲熠星这个特别的比心方式的,一群名学人聚餐的时候还在饭桌上尝试了一番都不灵活,蒲熠星给他们比划了好几次,大言不惭地讲,我这个花式比心可是非常少见。
郭文韬忽然就觉得那句恭喜后缀的爱心扑通一声就穿过屏幕掉进了他怀里,沉甸甸的让一拳五百都接得有些吃力。鲜红的心不能言语,像那个心事守口如瓶从来没有让他知道的人一样沉默寡言,只是怦咚怦咚地跳动,一下,一下。
电光火石间很多意义不明的片段划过脑海。
第二季的辩论会上,他和蒲熠星抽签决定了一个正方一个反方,在辩论场上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他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把结婚比喻成开公司的论调听起来过于理性,却很适合分析利弊。
对面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派出蒲熠星来了一段蒲式情话输出,设想用绝对感性碰撞绝对理性。
蒲熠星真的是很会说情话的人,郭文韬在那场辩论就深有体会。
常言道言语浪漫的理想主义者活得虚浮落不到实处,但有些人本就是中二深情的心性啊。命运不过是上天打翻了调色盘亡羊补牢的随手调和,混乱中残存的几缕本色,是要用尽全力才能留下的光。
想来这就是郭文韬不自觉向往理想主义最深层的原因吧。
蒲熠星不是没在泥泞里摸爬过跌过跤见过世态,可是当他亮着眼睛认真开口的时候,眼睛里永远有不会熄灭的火焰熠熠闪烁。
在社会这个染缸里浸润了多年,浪漫主义者的内核一直好好珍藏着。
他以为的多变和疏离不过是伪装,那人其实早就递出一颗心,只不过太拧巴不愿意承认,站在原地再不肯多走一步,默不作声目送他走远。
书房的窗户没关,晚风悠悠地飘进来。风声灌耳,郭文韬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玩过的察言观色游戏,幼稚又恶趣味地让烟花在角色鼓足勇气开口的时刻炸开,淹没了角色准备了好久的告白。
好想和蒲熠星看一场烟花啊。郭文韬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沉寂的心事就着烟花嘈杂的声响掩埋终了,在对方问“你刚才说什么”的时候,摇摇头微笑着回答。
没什么。
08/
“昕薇要找我俩拍杂志?”
助理点点头,把手机递给郭文韬,说拟定的拍摄和采访内容已经发来,您先看看,如果有意向我再和他们沟通细节。
郭文韬大致浏览过信息,微微皱眉。
“嗯...”
郭文韬其实并不是担心这个,他只是看到昕薇的策划案是关于相似性,忽然想起很多。
辞职的事情是无奈之举,郭文韬虽然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但也讨厌只能凭借颜值和学历在综艺上混个脸熟被诟病花瓶的自己。当金融社畜的日子虽然忙碌,但好歹也算有点大众意义上的社会价值。
他的家庭氛围是比较传统的,他一路勤勤恳恳读书到工作,循规蹈矩活成了父母期待中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年纪没有那份闲心细想喜欢或是不喜欢,他像摩登时代里兢兢业业的小工人,一点点把自己打磨成大城市的螺丝钉。
郭文韬一直觉得生活也就这样了,直到他遇见了蒲熠星。
同样的专业,同样一眼能看到头的职业生涯,那个人却仿佛预支了下辈子的勇气一样敢试错,从安稳的风险投资公司辞了职,上综艺当主播学表演,每个领域都跃跃欲试想探个究竟。这样恣意的选择自然是反感与支持并存,郭文韬却羡慕他可以尝试人生不同的可能性。
也许我也可以试试看。
带着这样的心情,郭文韬在去医院检查出问题的时候下定了辞职的决心。
“老板?老板?”
助理看自己老板貌似神游天外了,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挥了挥。“那这个我们要不要接呀?”
郭文韬从漫长的回忆里脱身,眨眨眼睛定神。他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连忙问。
“你和蒲熠星工作室的人联系过吗?他们怎么说?”
“联系了啊,”助理了然地点头,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那边说蒲老师也没定下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习惯叫他韬韬,可蒲熠星却开始叫他文韬。郭文韬其实很希望那人能用低沉好听的嗓音叫他叠字,亲昵的语气一听就是喜欢,他可以短暂地沉溺于不被约束的乌托邦。可现在乌托邦没了,对方一口一个文韬再没什么特别,他没办法追究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憋屈又烦躁。
算了先说正事,郭文韬心想。
昕薇给我发了邀请,他说。
郭文韬还没出口的一句“你能去吗”被对面的婉言拒绝堵在喉咙里,他一时接不上话,再开口就不自觉带了委屈。
可我最近正好有空诶。
蒲熠星此刻无比庆幸郭文韬看不见自己煎熬的神情。他不相信郭文韬听不出自己的婉拒,但更不明白郭文韬为什么这么执着。
蒲熠星在心里深深叹气,开口的时候却依旧温柔,甚至有心思开玩笑。
“那你可要和嫂子好好解释下啊,要不嫂子万一问昕薇为啥不请你俩可怎么办。”
他果然在避嫌。郭文韬心里的烦躁毛线似的缠作一团理不出头绪,开口时语气不太好:“干嘛要问她啊。”
“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总要先问问意见。”
“我?”
“我都可以。”
晚上两个人对坐吃饭,她才忽然开口。
可以不去吗。
“啊?”
这是对方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提出异议干涉他的工作,郭文韬有点意外。
人在被否定的一瞬总会下意识想问一句为什么,可郭文韬心里装了太多似是而非的片段,褪色的记忆依旧残留着红杏的绯色,让他本该脱口而出的质疑卡了壳。
“昕薇也算是比较知名的杂志,这个机会还挺难得的,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推脱吧...”
郭文韬手里的筷子无意义地在碗底戳戳点点,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为什么自己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感觉都站不住脚。
问心有愧的一方掩耳盗铃,问心无愧的那个反倒不愿抬头,这一幕要是留在电影镜头里,是要逐帧分析微表情的讽刺桥段。
杂志约在什么时候?
下周。
那我们下下周拍婚纱照,我预约了。问句没有语调起伏,其实不能算作征求意见。
好,郭文韬轻声答应。
昕薇拍摄当天。
服装组安排的一看就别有深意,两个人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
蒲熠星拿着衣服比量,眉毛生动形象地扭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和主人此刻的心情写实呼应。郭文韬倒是看着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研究那几根飘带的正确位置。
“文韬你头稍微侧一点...诶,对,就是这样...阿蒲再靠近一点文韬的脖颈...别离那么远...”工作人员负责指挥,摄影师在镜头后面抓紧机会咔咔连拍。
拍摄完毕,摄影师由衷地发出感慨:“你俩单人拍还有点僵硬,但合照就好很多,氛围一下子就有了。”
那是,没有点特殊的氛围感怎么叫soulmate呢。一旁准备采访的主持人显然是个圈中人,插话调侃道。
采访的过程很顺利,只是蒲熠星全程没说过几句实话,他用余光都能看见郭文韬明目张胆地笑他,但还是板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爱信不信,蒲熠星心想,反正那个会测谎的心理学家又不在。
“你有人接吗?”蒲熠星裹紧身上的外套,缩着手问。
郭文韬在原地跺跺脚,企图靠运动获取些许热量。“没有呀,我自己开车来的。”
蒲熠星“哦”了一声说那我打车回。
他刚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郭文韬轻轻拽住他的袖子。
打什么车啊,我送你。
蒲熠星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还有点发愣,郭文韬把杯子添好水递到他手边还不忘白他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像是冻傻了。
一口热水润过喉咙,蒲熠星清醒了些,颇有些怨气地碎碎念说,你上车都没开导航,我稍微闭了会儿眼醒来你就说下车,谁知道你是来吃夜宵。
我没吃晚饭呀。你不饿吗?罪魁祸首怡然自得地看着菜单,理直气壮反问道。
蒲熠星其实一直在控制体重,晚饭一向吃得简单,夜宵更是很久不沾了。但,有谁能拒绝飘着红油的九宫格火锅呢?
你请客啊,蒲熠星利落地拆开筷子包装。
嗯,我请。郭文韬拿着菜单笑眯眯应承,看着蒲熠星越过桌面把拆封的筷子整整齐齐摆在自己面前的碟子上。
“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就是火锅。”
蒲熠星的筷子沾上了一小粒花椒,他在盘子上抖抖试图磕掉,郭文韬却冷不防提起这个。
“是呀。”蒲熠星瞥他一眼,不明就里。
“挺巧的。”
“什么?”蒲熠星其实不算没听清,更多的是没听懂。
“对了,上次那只猫我抱回家了。”郭文韬左手搓着消毒毛巾的一角,话题跳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起了名字,叫汤汤,特别皮。”
那挺好的呀,蒲熠星漫应几声。筷子上的花椒负隅顽抗,怎么抖也抖不掉,很执着地黏着。
“上次我直播,她们问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冠能那时候的抱回来的,我说是。”郭文韬不知想起什么,笑着说,“她们还说汤汤长得有点像你呢。”
话题逐渐日常,蒲熠星心里的警戒松懈了些,自然接过话说,“我直播间也有人说瓜裟...”
他话音落地才隐隐觉得不太合适,于是戛然而止。
“像我是吗?”郭文韬大大方方地替他说完,漂亮的眼睛一眨。“她们说的有点道理。”
蒲熠星直觉感觉郭文韬今天好像有事要说,但又摸不清楚是什么。他冲着对面尴尬笑笑算作回答,试图用另一根筷子为目前这根被花椒碰瓷的筷子解围。
“最近都忙,我也就没问...”郭文韬的手有一半缩在袖口里,像是怕冷,其实是他缓解情绪的小习惯。
“为什么分手了呀。”
那粒花椒终于落下来,筷子惯性滑落在碟子上清脆一响。
蒲熠星一瞬间意识到,郭文韬知道了。
蒲熠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没办法解析郭文韬此刻看似无邪的问题有多少暗示和密码。
他有一刹想哭又想笑,哭的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笑的是自己比大多数夭折的暗恋还是要好上太多,当事人还施舍了他一个坦诚从宽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郭文韬知道了会怎样,可无论哪种设想里一切都尘埃落定,郭文韬不会这么直接地问他。
蒲熠星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可是他毕竟没那个胆量破釜沉舟,用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友谊做筹码,去压一个无法计算概率的赌注。
普通人又不是塞翁,哪有预知祸福的本事。
所以他宁愿将一个苦情的角色认领到底,等郭文韬后知后觉的时候,最会权衡利弊的现实主义者不可能回头,而浪漫主义者也已经调整好面具,可以云淡风轻地道一句好久不见。
可郭文韬忽然就打破了这面横亘在中间的危墙。
逃避是囿于现状的懦弱和自我保护。很没出息,但无能为力。
少年心动的掩埋像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凄美,不过是在一曲小提琴的伴奏里安静地没入注定的命运。直到海水没顶都了无声息,不见一丝微波涟漪。
蒲熠星很长很重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比起钝刀子凌迟的长痛,还是利落一点割舍更好。
人心无厌,故事到这里足够圆满,也是时候封笔结局。
“不合适呗。”蒲熠星抬起头直视郭文韬,两个月的表演课没白上,苦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火锅咕嘟咕嘟沸腾冒泡,蒸汽陆陆续续冒上来。
郭文韬心头涌上对一时任性的自责。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别的人来拯救我们自己。”
他自己是个被重重顾虑拖累的胆小鬼,却近乎残忍地步步紧逼那人给他一个答案。
一个他根本承担不起回复不了的答案。
郭文韬盯着蒲熠星的眼睫垂下去覆上眼睛,浮上熟悉得让人心疼的柔软。似曾相识的,温柔得过分也决绝得不留转圜余地的神色。
是要推开他的意思。
09/
昕薇的成刊很快寄到家里,郭文韬没有拆开的心思。倒是女朋友主动翻看了好几遍,有时甚至还会以此为话题和他闲聊。
他想快快揭过这些,一般只懒懒应和几句。
女朋友看起来不太高兴,但郭文韬最近客观上行程又忙碌许多,下班回家的疲惫感陡然加重,也就不好说他什么。
“新郎看镜头!诶...对...你带点笑呀,表情自然一点...”
这家影楼摄影师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镜头面前怯场的顾客,面上倒也没显出烦躁,耐心指挥着两个人摆拍。
可不上镜是一回事,顾客心不在焉是另一回事。摄影师不知道第几次发现这个面容俊朗的新郎眼神根本没看镜头的时候,再好脾气也难免有些不耐烦。
“专心一点呀...”摄影师从镜头后探出头重新调整角度,忿忿地嘟囔。
郭文韬猝然梦醒似的回神,正要道声抱歉说重来,一旁的女友冲他使个眼色,微笑着和摄影师赔礼,说您等一下,我们说两句话。
女朋友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怎么总是走神。
郭文韬一脸歉意地笑笑,摇头否认说不是,没有太累。
女朋友问不出所以然,只好耸耸肩说,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都快晚上了,我改一下预约,咱们之后再来。
然而郭文韬在她转身要去前台的一瞬握住她的手腕。
女朋友不明所以转头看他,只见自己的未婚夫有些抱愧地笑了笑。
“我只是在想...现在就拍婚纱照是不是有一点早。”
说话是要三思再开口的,可总有一些情感冲动无法遏制的时刻。
“好像是有点早。那我去说一声,让预约的名额再靠后一些吧。你换完衣服下楼等我哦。”
说罢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手腕,转身去试衣间了。
郭文韬一腔的腹稿没用上有些错愕。但他想着一会儿回家路上再解释,也没再纠结,听话地下楼去等。
女友摇摇头避开他的手,和他面对面站定。“没有。”
对面的人没有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
“郭文韬,我不想嫁给你了。”
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起来的时候蒲熠星正在家独自一人面对猫咪兄弟二人。
“这么晚了,谁呀...”
蒲熠星正要去接,不好好吃猫粮的瓜蛋显然认为他的头发看起来更有食欲,敏捷一跃扑到他头上,死死薅住他脆弱的头发。瓜裟围着他脚边转悠,随时准备添乱。
看清来显的一瞬他一个激灵站直,差点把头上的瓜蛋摔下去。
料峭的春寒伴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掠过。
郭文韬眯起眼睛向天上望,漆黑一片,只有雨滴连绵不断地落在脸上,什么也看不清。
一个小时前,他还是别人口中家庭美满前程光明的成功人士,如今却漫无目的狼狈站在雨里活像是家道中落流落街头。
“什么?”郭文韬脸上一片发蒙的空白。
女朋友脸上的似笑非笑更像是哭脸,她很慢很慢地点头说,其实我动摇了很久,今天不过是下定决心罢了。
郭文韬,我本来劝过自己是多心了。
我本来想着就算退一万步讲,利用你那点愧疚,也许你会对我更好的。我本来想放过自己了,就这么过下去也可以的。
可是你今天问我,现在拍结婚照是不是太早了。
女孩用手拢拢头发,眼眶彻底红了,再开口时带着哭腔的泣音几乎被风声吹散。
“郭文韬。”
“你到底在等谁。”
她离开有一阵子了,应该是开车回家了吧。
郭文韬拿出手机,置顶的聊天框里弹出消息。<我到家了。>
郭文韬盯着输入框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避重就轻。<下雨了,你记得关窗。>
那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发来一个字。<好。>
雨势迅疾了些,郭文韬在背包里摸索,摸到了一把伞,大概是女友出门前放进去的。他不是很想拿出来,索性就淋着。刘海有段日子没打理了,此时条缕分明地贴在额前。
“文韬?怎么啦?”齐思钧难掩诧异,这个点了有什么事吗。
“小齐...”郭文韬在小雨里淋了太久,开口不自觉带了受冻的鼻音,“我方便去你那里借住一晚吗。”
齐思钧听出不对,声调不自觉就着急许多。“出什么事了文韬?你在哪里?”
“没什么,”郭文韬只好匆忙调整语气装作无事,“我之后再和你说...我发过去的定位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齐思钧点头。
“我对这一块不太熟...离这儿最近的有谁呀,这不雨越下越大了吗,我就图个方便借住一下。”
郭文韬语气回归正常听不出古怪,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齐思钧再担心也不好深问,只好妥协,在脑子里筛过所有熟人的地址,忽然“哦”了一声。
“阿蒲刚搬了家,他离这儿近。”记忆搜索成功的齐思钧松了口气,“我叫他来接你?”
“蒲熠星吗...”郭文韬喃喃着,忽然笑了。
蒲熠星几乎是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下楼了。
这人不会出什么事淋雨了吧。蒲熠星心里涌上不妙的预感,一路上冒雨开得急切,汽车溅起一浪一浪的水花。
蒲熠星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的郭文韬。
那人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乖巧坐着,浅蓝的薄外套沾了细密的雨水,四散晕开成渐深的颜色,像是沾了谁的泪。他正呆呆地望着瓢泼大雨出神,说是不谙世事的学生仔怕也有人信。
蒲熠星撑着伞一边喊他名字一边蹚水跑过去。
“郭文韬!”
郭文韬好像从梦中惊醒,定了定神一回头,正看见气喘吁吁跑到他眼前的蒲熠星。
这个匆忙出门的人一看就是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套上的,一套搭配不伦不类,脚上甚至踩着一双不可能防水的网面运动鞋。
郭文韬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冒雨赶来踩了一脚水的人看着眼前淋过雨还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又气又心疼,开口却还是什么也不忍心说。
“走吧。”蒲熠星伸出一只手要拽他起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郭文韬很配合,牵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却冷不防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诶!”
蒲熠星惊叫出声的同时用身子及时接住了郭文韬,这才避免他一头栽进水洼里。
“再撑一会儿,韬韬。”蒲熠星温和地轻拍这个病号的背安抚情绪,像给家里的猫猫顺毛。
“我带你回家。”
郭文韬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全身酸疼,没有一点力气。
“唔...”头好痛。
他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是蒲熠星撑着伞叫他韬韬,说没事了。
“阿蒲...”他下意识地唤。
“在呢在呢,我在。”方才伏在他手边的一团黑影突然动了,原来是蒲熠星趴在床头。“醒了吗?”
郭文韬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发涩。
“我去给你倒水,等一下。”蒲熠星的拖鞋声逐渐远去。
房间是有窗户的,郭文韬清醒过来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发现这大概是客房,四周陈设简单,一看平时就鲜有人住。
蒲熠星端着水回来了。“要开灯吗?”
郭文韬摇摇头咳了一下。“咳...不用。”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烫到。”蒲熠星夜视一向很好,看清了郭文韬的位置之后把杯柄递到他手里,“抓好哦。”
趁着郭文韬喝水,蒲熠星这才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郭文韬攥着杯子,语气很平静,说我今天本来要拍婚纱照。
轮到蒲熠星一怔。
“但我现在没有未婚妻了。”
蒲熠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劝,只能笼统地安慰道,是吵架了吗,你们这么久的感情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明天我送你回去哦,有什么事好好谈谈也就解决了嘛...
“有些事没办法解决的。”
郭文韬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里。
“我今天说,现在拍结婚照有点早。”
“她问我在等谁。”
郭文韬声音沙哑,越来越低,蒲熠星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潜意识里好像真的有另一个名字。”
窗外的惊雷轰地一声炸开。
“蒲熠星。”
郭文韬借着夜色的掩护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眸像浮了一层月光般朦胧。
“我怎么办啊。”
蒲熠星忽然觉得他俩其实一点都不坦克。
就像他只敢在郭文韬看不见的背后比心,郭文韬也只会在密室黑暗的环境里搭上他的肩。
两个自我保护意识过剩的胆小鬼谁都不愿意先承认太平面纱之下粉饰的情愫,在黑暗里隐匿着表情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自以为这样算是聪明,机关算尽不过是两个蹩脚的共犯,最终还是要被陈列在一处审判。
事到如今,郭文韬依旧狡猾地把问题丢给他。
“韬韬你觉得呢。”
蒲熠星轻巧地把烫手山芋丢回去,站起来去接郭文韬手里空了大半的水杯。
就算他知道郭文韬的心思又怎样,蒲熠星忍不住自嘲苦笑。那人有光明正大的前程似锦,不像他走到山穷水尽才知无路。
他宁愿背负着精神的十字架虔诚祈祷与自己无关的新人一世幸福美满,也不愿自私到蛊惑天使与他共同沉沦。
可郭文韬无声地躲开蒲熠星要接过杯子的手,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他们这种人好像只能借着外力获得宝贵的勇气,比如黑暗,又比如有些人现在发烧任性的状态。
郭文韬有一点气蒲熠星,也有一点气自己。
命运不会有下集预告和超前点播,下一个转弯处设伏着什么永远是掷骰子一般悬心吊胆的未知。一成不变是郭文韬之前有过心理准备的人生状态,没有波澜暗涌环伺险礁,一眼到头风平浪静春和景明。
航线明确的船本该沿着既定的轨迹四平八稳地靠岸,可命运不由分说地自顾自掌了舵,将这艘船驱回波涛不定的汪洋。
他已经没办法后悔,也不打算返航。
自甘负荆的人满怀歉意,殊不知天使早就染黑了羽翼等着他永堕地狱。
蒲熠星的手腕被人牢牢攥着,他身子一僵。
“蒲熠星,你不是自诩最了解我吗。”
“你为什么不猜一下,我是怎么想的。”
雨声滂沱,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玻璃涌进来。
蒲熠星在床边半跪下来,深深呼吸平复情绪。开口时声音沙哑酸楚,好像也淋雨发烧卸去了一身力气。
“韬韬,我不能猜。”
言外之意像是开卷的试题,答案昭然若揭,只是不能明言。
郭文韬忽然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玫瑰之所以能肆无忌惮若即若离,无非是笃定小王子爱她,会照单全收容下所有无理取闹的任性和不安。
他既然不擅长答非所问,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你之前去车站接我的时候,说要带我回家。”
水滴从房檐上汇聚成涓涓细流,郭文韬的声音在雨声里微弱却清晰。
“我现在到家了呀。”
四年前迟到二十二天的缺憾,在一场春雨里如数奉还。
10/
手机滴嘟滴嘟响起来的时候蒲熠星怔了一下。
“...这不是我那首歌吗?”
“你不是说写给我的嘛,”郭文韬放下怀里又胖了一圈的汤汤狡黠一笑,“我设置成铃声了。”
“你们搬家进度怎么样啦?我和凯凯他们最近都有空,可以去给你们帮忙。”
郭文韬正想说差不多搬完了不用麻烦,看见蒲熠星在一旁冲他挤眼睛,就知道那人又没安好心,忍着笑说等一下啊小齐,旁边有人好像有话说。
“诶呀,好哥哥好弟弟们主动要帮忙,盛情难却呀~”
齐思钧听着熟悉的阴阳怪气连声认输,说怕了你了,我们明天就去。
蒲熠星冲着郭文韬邀功似的一挑眉。
日子兜兜转转已经过去两年,他们又重新搬了家。
新家离蒲熠星的工作室很近,周围生活设施也齐全,两个人一眼相中。
四只猫也慢慢相处安宁,蒲熠星在郭文韬把汤汤接来的那天抱着猫左右端详,嘟囔着和猫聊天,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妈妈每天给你喂啥了呀胖成这副德行。
郭文韬眯起眼睛。慈母严父,我明明就是爸爸。
蒲熠星抬眼很隐晦又很无辜地瞅了他一眼说,韬韬,这个问题一定要争论吗。
郭文韬说不过他,抄起沙发上的靠垫就丢过去。
两辈人心里各有各的痛苦和挣扎,他俩的话题在各自家里一度成了禁忌,提起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陈情。
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他们默契地从没有提过放弃或是妥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段缘分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机缘巧合。
上天已经慷慨赠予他们一段契机,之后的续写是事在人为的结局。
新年时郭文韬订了机票回青海,蒲熠星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回家,留守北京。
除夕早晨,他正琢磨着买点速冻饺子还是直接出去吃,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是自家父母。
母亲在厨房乒乒乓乓剁馅儿,他和父亲笨拙又缓慢地包着饺子,时不时还要挨几句数落。
其实我年后休假也能回去,蒲熠星小心翼翼把饺子下锅。
那能一样么。母亲斜睨他一眼,熟练地拿着漏勺边翻搅边絮叨,过年嘛,不想让你一个人。
汤汤露露不知什么时候挤进厨房来,绕着有点陌生的客人脚边打转,怕生又好奇。
母亲拍拍沾了面粉的手,抱起胖成一团毛球的汤汤柔声问,这是你新养的猫吗。
蒲熠星顿了顿回答,这是文韬带来的,他原来就养猫,这是汤汤,那个是露露。
这样啊。看起来你俩这养猫都挺有经验的,下次一块回咱家的时候也帮我和你爸参谋参谋呗。
母亲抱着安静下来的猫咪顺毛,朝猛然抬头的儿子微微一笑。
看你挺开心的,我俩也想养一只了。
郭文韬过完年离家返京,飞机落地的时候收到父亲的消息。
明年一起回来过年吧。
蒲熠星正戴着帽子口罩隐蔽在机场的角落等他。
郭文韬拖着箱子不发一言扑进他怀里,半晌才抬头,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水波眼满含笑意,桃花一样勾人的眼尾亮晶晶的像是掉过眼泪,好像老北京街头沿街吆喝叫卖的雪里红裹了晶莹透亮的糖霜。
怎么啦,蒲熠星揽住他的背轻轻拍着。
郭文韬晃晃手机,说话依旧保持着尾音上扬的习惯。
我明年带你回去过年。
蒲熠星揉揉他的头发。
嗯,明年我也能带你回去了。
沉溺于人间烟火的星星和月亮也终究归于万千尘埃里普通平凡的一对,不得不承受的世俗悲欢滋味一个不落地尝过,所幸未染初心。
蒲熠星的演艺事业最终还是当成了爱好,却意外捡起了自己写剧本的功底。
他本来就对电影颇有研究,平时又爱没事练练文笔,第一次参与编剧试水的效果不错,郭文韬鼓励他独立创作。
曾经是他推着郭文韬往前走,陪着一点点解锁未知的身份,而如今自己争议缠身踟蹰不前,郭文韬总会给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说有我呢,我给你兜底。
总感觉在郭老板这儿签了卖身契似的,蒲熠星打趣。
你还想赎身不成。郭文韬躺在他腿上翻微博超话,懒洋洋回答。
哪能啊,蒲熠星戳戳爱人的脸,拨开刘海在他眉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我可是抵押了一辈子呢。
“来了来了!”蒲熠星一听到门铃就冲过去开。
不出所料敲门的是齐思钧,后面探头探脑一左一右冒出石凯和唐九洲,两个弟弟争先恐后地往里望,“这是你们的新家吗,好漂亮哦...”
“有话进去说,”齐思钧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操心,“几位挤在门口聊天是生怕邻里听不见吗。”
齐思钧一边换拖鞋一边解释,峻纬最近拍戏太忙,明明去长沙录节目了,他们说乔迁礼物之后来拜访再给你们。
“诶?文韬呢?”石凯不愧是唯粉,敏锐发现自己偶像好像不在。
“他在厨房呢。”蒲熠星慢悠悠地领着一行人参观,拖长了声调说,“还不是因为有些人非要我们请吃饭,我的厨艺你们是知道的,只能辛苦韬韬亲自下厨了...”
众人:我们好像既被阴阳又被秀了。汪。
唐九洲忽然瞥见什么,兴奋地一拽齐思钧的袖子。“小齐哥你看!”
众人闻声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间书房。
齐思钧率先迈步踏进去,粉头忍不住露出“磕到了”的熟悉笑容。
“你俩弄了一个照片墙啊。”
其他家的照片墙多是爱心,但这家的却是星星的形状。
数不清的一眼万年、分到一组的节目截图、日常搞怪靠颜值硬撑的自拍合照...每一张影像背后都是一段可以无限扩写的回忆。
最中央的放着他们一站到底初见的那张照片。
明明只是两个人举起手巧合出现的结果,却无意中暗示了一段剪不断的纠葛红线。
从“拳布”到“全部”,好像谐音梗照进现实,古怪又温馨地拼凑出命中注定的浪漫。
吃完饭郭文韬送齐思钧他们下楼。齐思钧示意两个弟弟先走,把郭文韬拽到角落这才说话。
“你上次说要带他回青海,叔叔阿姨那边同意了吗。”
郭文韬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吧...”
“我们去青海不是要带他回家。”郭文韬看出齐思钧不解,在他发问前抢先开口。
“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约我明天去商场啊?”小狐狸的疑问眼看着具象化。
“这不是快到四月了嘛。”
郭文韬简简单单抛下这么一句,电梯正好到了,这人看似天真无邪地和一头雾水的齐思钧挥挥手,“拜拜~”
照这说话一分钟猜意思两小时的谜语程度,也就你俩能脑电波交流的在一起最合适。齐思钧眼睁睁目送显示屏的楼层数缓缓增加,在心里无声唾弃。
“韬韬,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叔叔阿姨吗。”
这是他们来青海的第二天。
郭文韬说他只是很久没有过假期了回来转转散心,可是又不打算带蒲熠星回家,这过家门而不入的做法实在让蒲熠星摸不着头脑。
郭文韬正在看路线图规划着先带他去哪,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第三遍问啦,真的不用,贸然回去他们也很难办。”
我就是担心失礼嘛。蒲熠星有些赧然地低头笑,我不想给你父母留下坏印象。
不会的。郭文韬握住他的手歪歪头笑了。
我带你去看花海吧?
青海的油菜花田漫山遍野,入目皆是灿金。
好美啊,像金色的海浪一样。蒲熠星站在花田里感慨,韬韬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儿。
因为有些事需要仪式感。
郭文韬刚从容不迫地把手伸进口袋,走在前面的人却冷不防一个华丽转身,哆啦A梦似的抢先从兜里掏出一个一般无二的小盒子。
郭文韬瞪大眼睛。蒲熠星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表演,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韬韬,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呀。
这你就猜错了。
蒲熠星愈发觉得逗他实在好玩,打开手里的盒子单膝跪下,眨眨眼睛。
周峻纬告诉我的。
他们懒懒地躺在人烟寂寥的草地上发呆望天,蒲熠星忽然问,怎么想到选今天求婚啊。
四月二十四嘛。郭文韬斜睨他一眼答,我们是在这天认识的。
可是我早在那之前就知道你了。蒲熠星仰面躺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说。
郭文韬这才意识到掉进了狡猾猫猫的圈套,无奈又嗔怪地瞪他一眼。
我也早就知道你了。郭文韬声音很轻,上扬的尾音被微风徐徐托着送到蒲熠星耳畔。
坏心眼的猫咪嘟囔着笑说太假了,郭文韬伸手作势要打他。
蒲熠星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两枚一模一样的对戒在黄昏的余晖里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两颗星星。
“无所谓,我们总会相识的。”
他们对命运总是有这样盲目又本能的信任。
天南海北,总能循着唯一的方向找回。
Fin.
回看的时候发现连贯性不太好,稍微修了一下整合成一篇发了出来,看过连载的朋友可能会发现些许不同。
没空写新的只好修文凑数,毕竟再等日子还要一年,还是想发点东西。
回礼是一些碎碎念,不影响观看体验。
*现背。全文1w+,一发完。
*有院人出没,无其它cp。
summary:互相折磨的过程,又何曾不是一种无需救赎的贪欲。
「一」
“你有没有想过?”
火锅的腾腾热气氤氲在二人之间,石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蒲熠星,他正盯着筷子夹着的毛肚,认真地烫煮七上八下,仿佛这句话只是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或随口问起,并不重要。一个湖南人和一个四川人吃火锅,锅里不见半点白汤,蒲熠星的嘴唇被辣得微微肿起,他从面前的油碟里夹起一颗虾滑球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上去就听见石凯说的话。蒲熠星抬起眼,隔着不断上升的白烟看着石凯,对这莫名其妙的问句没表现出半点疑惑。...
火锅的腾腾热气氤氲在二人之间,石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蒲熠星,他正盯着筷子夹着的毛肚,认真地烫煮七上八下,仿佛这句话只是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或随口问起,并不重要。一个湖南人和一个四川人吃火锅,锅里不见半点白汤,蒲熠星的嘴唇被辣得微微肿起,他从面前的油碟里夹起一颗虾滑球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上去就听见石凯说的话。蒲熠星抬起眼,隔着不断上升的白烟看着石凯,对这莫名其妙的问句没表现出半点疑惑。
他其实知道石凯要说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并不是别人不清楚,而是他们都不想过问。要怎么问出口呢,蒲熠星比任何人都清楚,将近三十岁的年纪早就该明白取舍。
可是石凯年纪小,他只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好哥哥不开心。腮帮子鼓鼓囊囊嚼了半天,咽下最后一口毛肚,石凯看向蒲熠星,他抿去嘴唇上残留的一点调料,在周围的人声和火锅咕嘟的沸腾声里,放大了说话声音。
“我说,郭文韬要结婚了。”
“蒲哥,你不开心,我们都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办法?”
“想过啊,”蒲熠星弯下身,凑在油碟旁咬了口虾滑,食物随着咀嚼动作在嘴里弹来弹去。“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凯凯。”
我们都没有自私的资本。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蒲熠星直起身,桌下交叠着的双腿换了个姿势,他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向下压着,摆出一副平常犯中二病时的招牌表情,没拿筷子的那只手甚至配合台词舞了两下,完事又低下头,把那颗虾滑整个放进嘴里。
石凯嚼着毛肚,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蒲熠星手边的酸梅汁,然后一饮而尽。
「二」
和郭文韬的相识,蒲熠星已经讲了好多遍。在直播间,在节目里,在采访中,在与朋友的聚会上,一遍一遍重复,每一遍都比上一次更会掩饰自己——语气要平缓,表情要沉稳,讲到“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别人搭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动作,所谓的“作战计划”也不要讲得过于详细,以免别人看出自己的良苦用心。
以免世人窥到半分深埋心匣的秘密。
大学时期就曾听说过的人,此时正和自己坐在同一间屋子里。郭文韬看见导演走了过来,他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服下摆一边与导演交涉,不时轻轻点头。他脸上的棱角线条足够锋利,侧着脸时鼻梁与下颌的英气轮廓相呼应,线条唯有勾画到唇瓣时才有柔软弧度,唇线抿紧时,又显几分刻薄,但是一开口,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便消失了很多,这是蒲熠星对郭文韬的第一印象。看起来是不太好聊天,讲起话来又偏生是字黏着字,无意之间对所有人都放软了态度。
导演跟郭文韬交代完,又朝这边走过来,蒲熠星没有站起身,只是坐直了身体,对导演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视线在无人注意时越过导演身侧悄悄看了一眼郭文韬,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得身体一颤,手指停留半晌,又在屏幕上滑动着,唇边的弧度却久久未落下去。
后来的工作遇上了一群爱玩爱闹的人,同龄人之间磨合得最快,纵使先前互不相识,也难免会被这热烈氛围所打动。蒲熠星记下了在录制前编导的特意叮嘱,极力扮演着虚假情人,视线总是有意无意越过人群,在郭文韬身上短暂停留,又快速掠过,那点难以分辨的真假毫不意外地被镜头捕捉到,然后明示甚至放大在荧幕之上,供人猜测。他从不吝啬于用这种方式为节目贡献一点话题热度,接近,对视,话语之中的特定指代,然后从善如流地被旁人调侃。
或许最开始时,两人对于这种相处方式还略觉尴尬,有时独处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好,然而一季节目录下来,他们也逐渐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在台下也习惯性地靠近对方身边,蒲熠星的那些处处体现在细节里的体贴,不知是装出来的习以为常还是下意识的动作行为,总之私下被调侃的次数不比在镜头前的少。
「三」
一伙人最终还是熟络起来,虽然总在台上抱怨他们录节目等同于答题,私下聚会时还是最喜欢去较为烧脑的密室。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类活动确实很得他们心意。现下进程过半,吓人的不吓人的都闯过来了,蒲熠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密室能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跟戴了眼罩之后的效果也差不太多,他伸出手摸索着向前走,在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个恐怖道具的时候,手心终于摸到了墙壁。蒲熠星摸着那片凹凸不平,不禁皱起眉头发出疑问:“这什么东西哦。”
“谁?蒲熠星?”
“文韬?”蒲熠星这才注意到黑暗空间里还躲进了另外一个人,六个人按要求分散在三个房间,一路被NPC追过来时根本没看清谁躲进了哪个房间,蒲熠星还以为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平复了急促的呼吸,眼睛适应了暗度,隐约能看见面前的一个模糊轮廓,他调转方向,伸着的手在空中不停扒拉,循着声音去他身边。“你在哪呢?”
“在这。”郭文韬往前走了走,伸出一只胳膊让蒲熠星能够碰到他。郭文韬不习惯戴隐形,今天又偏偏忘记戴眼镜了,因而适应黑暗的能力比蒲熠星还要弱一点,完全就是听声辨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蒲熠星凑过来,声音落在郭文韬耳朵里,近在咫尺。“墙上有东西,你摸到了吗?”
“我摸到了。”郭文韬一手被蒲熠星拽着,一手在墙上一点一点摩挲,他上半身探过去,脸快要贴在墙上,试图凑近点看清楚。“怎么这么黑啊,啥也看不清。”
从蒲熠星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团影子突然向前窜了一下,然后又退回原处,他似乎能想象出郭文韬现在的表情,因为仰着头所以微张着嘴,眼睛却并不因为黑暗而透出迷茫。郭文韬的语气有时软极了,比如现在,一句话说得延绵又有点含混,被他吐出的字音化成缕缕细棉,钻入蒲熠星的耳朵又不知缠在了身体哪处。
蒲熠星摸着墙壁,指腹下好像摸出一个数字形状,他了然地吐出一口气。“啊……这不会就是题面吧。”
“如果这是题面的话,是不是要从那边开始摸啊。”郭文韬贴近蒲熠星身边,手肘碰了一下蒲熠星腰侧,示意他往来时的方向走走。蒲熠星的手还抓着郭文韬,他走到门口,发现题面很长,从墙壁的这端蔓延到那端,好在只有一行,蒲熠星从头开始辨别,郭文韬抽出被蒲熠星牵着的手臂,自觉去摸中间部分。
要辨别出字迹还要同时记下所有题面,这对蒲熠星来说不是难事,手指却好像不受大脑控制,刻意放缓了速度。未必是受昏暗环境的影响,蒲熠星一手摸墙,另手垂在身侧,手指不自觉轻捻,指尖还残留着那人皮肤的触感和温度,跳动的脉搏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跃于他掌下,霎时鲜活起来。
虽然蒲熠星不曾觉得郭文韬这个人有多么难以企及,他人眼中的学霸男神不还是要和他一起炒热度,有些笑容与自在甚至是摄像机没见过而他蒲熠星见过的。可是不管在什么场合,蒲熠星总会比别人更先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郭文韬,那个慢热的人瘦得锋利,坐在那里又喜欢耸着肩膀,整个人缩在衣服里,鹌鹑似的,哪怕知道他一拳五百,蒲熠星也会在他身上无端看出一种脆弱感,这种脆弱缥缈地笼罩在郭文韬周身,又让人觉得很难伸出手去触碰他,怕碰碎一块瓷片。犹如此时,蒲熠星感觉到身后的墙在向前移动,他第一反应是怕自己压着郭文韬。
“韬韬,后面的墙动了!”
“啊?什么?”不能说郭文韬反应慢,只能说他还没有从认真解题的氛围里抽出来,听见蒲熠星的这句话他还以为是他身后的墙在动,刚往前迈出一步打算远离,突然撞在了蒲熠星身上,下一秒几乎是被推搡着压在了没动的那面墙上,慌乱之中,郭文韬的唇瓣擦过蒲熠星的颈侧,他没发现蒲熠星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更想不到这个称不上是一个吻的触碰将在以后成为蒲熠星的唯一慰藉,在深夜强迫自己回味,将之慢慢咀嚼成执念。
“不是吧,这怎么开始催进度了,难道另外两个房间都解出来了?”蒲熠星说话时带起微小的气流,在郭文韬耳边颤颤地划过,过近的距离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隔壁房间的火树适时又贴心地发出一声充满恐惧的嚎叫,给郭文韬的大脑接上了弦。“应该没有吧,火树还在那边呢。”
其实移动的那面墙没有离他们很近,甚至蒲熠星现在的站位与墙壁之间的距离还能塞下一个火树,仗着郭文韬看不清,蒲熠星装模作样地肆意妄为,他离得很近,但也没勇气伸手越过郭文韬撑着他身后的墙,颈侧那一小块皮肤被郭文韬点燃,此刻正灼灼燃烧着温度,烫得蒲熠星冷白的皮肤在黑暗里荡起低劣的红。郭文韬的手蹭过蒲熠星的衣服,或许是想丈量一下墙壁的距离,还没摸到坚硬的粗糙质感,就被蒲熠星攥着手腕又摁了回来。
他的脉搏再次跃动起来,蒲熠星感受着那规律跳动,瓷片握在手中,锋利的边缘变成柔软皮肤,也并非伤不到人,硬要说的话,鼓动着脉搏的一下下敲击着蒲熠星的防线,那截细腕也不反抗,就那样任他拽着。蒲熠星不愿承认是他莫名有点贪恋此时此刻,他欺骗了郭文韬,又怕郭文韬发现其实不用贴得很近也能站得开,周围没有摄像机,他们不用在镜头前装出暧昧氛围,可蒲熠星偏要离他近一点,耳边是火树的哀嚎,他们呼吸交织,狭小的生存空间见不得光,一剂世俗的欲正从黑暗里疯狂滋生。
他们旁边就是出口,外面房间的光穿过门缝反射到郭文韬的眼睛,又莹莹地透出来。蒲熠星紧盯着那抹光,倒也不忘记做正事。“虽然不知道完整的题面是什么,但是根据已知信息,也能推算出来题面。”
郭文韬点点头,“还好题不是很难,”他侧着身子走到电子密码锁跟前,借着按键上微弱的光确认了密码位数,“四位数字密码。”
他们共同解题的时刻,蒲熠星也是极其享受的。他们都是对方默认的强者,对于同一道题的思考,常常不用交流便能思路重合,至少在蒲熠星看来,只有郭文韬才能与他比肩。
比肩,但不是牵手。
凭借极快的推理和心算,他们解出密码一次成功,面对下一个房间的灯光,俩人都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蒲熠星站在郭文韬侧后边,悄悄看向郭文韬的侧脸,又极快地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调笑从旁边房间出来之后满头大汗的火树。
灯亮之后,他们又是一对别人无比艳羡的灵魂挚友。
「四」
蒲熠星根本没想到,他们的节目一年能录三季,并且出乎意料得还挺受欢迎,超话在综艺超话榜上稳居前三。几乎全年无休也没人有怨言,甚至还挺乐意录,一群人天天见面,友谊自然也愈发坚固。
郭文韬的慢热终于沸腾到一定温度了,在镜头前也自在许多,最明显的表现是在节目上的讲话音量有所提高,声音越大音色越奶,这点反差倒让屏幕里的他显得更为生动。甚至在热心市民蒲熠星的帮助下着手做了主播,这是他以前根本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不录节目时就玩玩游戏直播一下,称不上轻松,眼酸背疼是常事。说不为收入是假的,郭文韬想,还能和蒲熠星一起玩游戏,简直一举两得。
郭文韬有时会想,如果一定要被所谓的规则唾弃和审判,那他只想身边的人是蒲熠星。
一年忙到尾,正赶上春运,北京恰巧被封控,与机场的距离瞬间遥远。郭文韬退了回家的机票,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用想也知道都被困在北京了,他忽略了消息,先联系了父母,说明自己今年回不去了,又唠了一会儿家常,习惯性将相亲两字当作耳旁风。郭文韬打开群聊,看见他们说什么“就这么定了”,好奇往上翻记录,发现蒲熠星最先提议过年大家一起过,不出意外是一片赞同,但是去哪里过又成了个问题,蒲熠星话里话外一顿引导,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屏幕外的各位都看出来他想去郭文韬家,最终是石凯敲的锤,郭文韬来晚了,没有反驳的机会。
其实相比而言,他家是略微宽敞,一人一猫绰绰有余,卧室和客房加起来能睡四个人,加上沙发,睡七个都不成问题。更何况北京的冬天都把暖气烧得很足,几个大男人在地上铺个床褥也能凑合睡。郭文韬在群里回了个表情包,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买年货,好在小区还出入自由,不然年夜饭也没了下落。
蒲熠星的工作结束得早,发消息问郭文韬要不要帮他去买年货,如此好事郭文韬没理由拒绝,使唤蒲熠星使唤得心安理得。除夕那天,蒲熠星来得最早,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郭文韬把东西一一归类,整理完之后发现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肉馅。郭文韬叫了蒲熠星一声,客厅传来回应,但是郭文韬没听见他起身向这边走的声音,于是郭文韬走去客厅,发现蒲熠星正蹲在地上用激光笔逗汤汤玩。
“汤汤也戴上铃铛了,你看看你胖的,都没脖子了,文韬爸爸怎么找到脖子给你戴上的,嗯?”
郭文韬靠着门框,低头看着两只猫玩得尽兴,嘴角又不自觉弯起来,他开口打趣蒲熠星,声音里含着笑:“干嘛,你也想要?”
蒲熠星抬起头看着他,郭文韬的笑容撞入眼中,一瞬间又是熟悉的失语,只余下两个人站着蹲着,相顾笑得开心。
“哦对了,”郭文韬缓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买肉馅了啊?”
“啊……”蒲熠星站起身,手贴裤缝站得笔直,肩膀也绷紧耸起。“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是,等我现在就去买。”
还没等蒲熠星把外套穿上,门铃再次响起,郭文韬打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齐思钧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他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展示给郭文韬看。“新年快乐文韬!”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郭文韬一边侧过身让出路,一边打量着他手里的东西。“你买肉馅了吗?”
“买了,”齐思钧换了拖鞋,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知道你爱包饺子,就多买了点。”
齐思钧一来,单凭嗓门就能活跃气氛,吓得汤汤毛都竖起,蒲熠星抱着猫一边安抚一边讽刺“炸毛显得更胖”。惹了猫嫌也不自讨没趣,齐思钧跑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实际上可太需要了,郭文韬平时不太下厨,握刀的姿势都显得生疏,齐思钧实在看不下去,拿过刀开始当一天郭文韬家厨房的主人。
有人买年货有人下厨,郭文韬乐得清闲,站在旁边当了一会学徒,就跑回房间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齐思钧又切菜又腌肉,期间还给石凯开了个门,路过正在挥毫泼墨写春联的蒲熠星顺带夸了一句“很有大艺术家的风范”,蒲熠星低头看着红纸上大小不一的肆意笔画,倒真把这句夸奖听进去了,昂首阔步去找郭文韬要胶水,回来的时候发现石凯正拎着春联教育汤汤,原来是汤汤不知怎么竟跳上了桌子,身胖志坚,一猫爪踩进墨水,然后在春联上留下一串猫猫脚印。蒲熠星打量着春联,挠了挠汤汤的下巴,说这几笔写得好啊,真是锦上添花,石凯见状,冲着房间里大喊文韬,慈父不可取,蒲熠星不以为然,拿着胶水去门外贴春联,正好遇上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唐九洲,蒲熠星说你来得真巧,去帮文韬洗猫吧。
馅儿是齐思钧调的,面是石凯和的,郭文韬是被唐九洲喊出来的。郭文韬刚才给猫洗澡的时候被溅了一身水,好在穿着单薄长袖,在暖气房里一点也不冷,也好洗好换,他说了句换件衣服就把房门一关,半天不见人出来。唐九洲敲了敲房门,说文韬,再不出来就没饺子包了,郭文韬打开门,一边往口袋里塞着东西一边就往厨房走,路过客厅从存钱罐里拿了几枚硬币,洗干净了打算包在饺子里。
郭文韬包饺子的技能也不是很熟练,但至少比蒲熠星快一点,基本上是1:1.5的速度比率。蒲熠星包饺子的时候很像是在打仗,以饺子皮为敌,以手指为刃,连表情都在努力,每包好一个士气就高涨一分。两个人加唐九洲一起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包够了数量,至于为什么不等到晚上再包饺子,那是因为他们吃完年夜饭要玩游戏。接下来就是齐思钧和石凯的主场了,当齐思钧走到厨房,发现郭文韬还在包,于是嚎出了那句经典的“文韬是真的爱包饺子”,郭文韬笑弯了腰,把最后一个饺子摆好,一边说着不包了不包了一边把餐桌收拾出来。
食材都准备好了,做饭的过程就轻松很多,两个人把一桌子菜都做出来的时候,春节联欢晚会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郭文韬在厨房里下饺子,把每份都煮熟盛好,再端到桌上码好,甚至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醋碟,众人早已围坐在桌边,都默契得没有动筷,等到郭文韬坐下,他们才举起酒杯,说感谢东家。
年夜饭的保留节目是和家人一起开视频,郭文韬没参与,但他先后出现在齐思钧唐九洲石凯的前置摄像头里,略带腼腆地和阿姨叔叔打招呼,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堆夸奖,郭文韬熟练露出一个在长辈面前的营业笑容,然后低头干饭。一个歌手一个爱豆再加一个主持人,三个人的嗓门大得像要把房顶都掀开,郭文韬努力适应麻木的耳朵,还分出心神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蒲熠星。能看出来蒲熠星确实很喜欢石凯做的回锅肉,吃到现在手边的饺子连动都没动,回锅肉在嘴里嚼着就对着齐思钧的手机给长辈说吉祥话,手里拿着筷子还要握拳拜年,等齐思钧把手机转回去,蒲熠星又立马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
郭文韬的声音差点被淹没,还好蒲熠星及时捕捉到了。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郭文韬用筷子指了指他旁边的饺子——你怎么不吃饺子啊——大概是这个意思,虽然听不太清郭文韬说的是什么,但也能猜个差不多。蒲熠星眉头一皱,郭文韬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又要开始阴阳怪气了,果不其然是熟悉的“哎呀”开头,蒲熠星说:“怪我怪我,怎么不吃韬韬包的饺子呢,我本来想的是好东西要留在最后吃,别急,我现在就吃。”
郭文韬被逗得弯起眉眼,他看着蒲熠星夹起最上面那个饺子,看着他放进嘴里,看着他被硌到。
有几个包着硬币的饺子被郭文韬特意做好标记,盛饺子的时候均匀分开,保证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有一个,只不过蒲熠星盘子里的那个饺子有点不一样。蒲熠星从嘴里拿出那个硌到他的环状物,一个铁丝弯成的环,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拿在手里发出轻微的叮铃响声。汤汤正好走到蒲熠星脚边,柔软的猫尾蹭过他的脚踝,蒲熠星拿着铁环低下头,与脖子上戴着铃铛的汤汤四目相对。
汤汤喵了一声,蒲熠星欲言又止。
蒲熠星转过头再次看向郭文韬,那人的手缩在袖子里,挡在嘴上笑得放肆,他对蒲熠星说这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小铃铛。蒲熠星向下压着嘴角,牵扯出眼周的褶子,肩膀止不住的耸动,眸中也带着笑。他牙还疼着,却全然没心思顾及,铃铛被捏在指尖不停摩挲。
石凯发现汤汤来了,举着手机蹲下去给妈妈看,他说妈给你看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胖的猫。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蒲熠星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把铁环套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但又取了下来,然后放进口袋里藏好。
藏好,不管是算不上戒指的戒指,还是荒诞的畸恋,见不得人的,见不得光的,统统埋在心底。他们是彼此迷醉的酒精,藏在暗巷深处不起眼的酒吧,阳光永远照不进这个秘密基地,没有摇晃的舞池,没有变幻的灯光,杯子里的酒空了又满,要么醉死当涂,要么小酌一杯,再去饮一瓢水。活于世间,不可能醉一辈子,要选择,要抛弃,要走进阳光,要踏入正途。
人当清醒,蒲熠星想。
「五」
转眼天气回暖,工作也步入正轨,郭文韬却在此时生了病,本来就瘦的人,生了病之后身上更是没几两肉,整个人藏在衣服里,显得宽大外套空荡荡的。大家都挺担心文韬的身体,不约而同地说要不让蒲熠星去照顾你吧。
其实也不是把蒲熠星架高了,别人要是不说,蒲熠星也有这个打算,经别人一说,正好合他心意,于是就搬到郭文韬家住了两个月。郭文韬这个病不怕走路,就怕半夜发作,疼起来的时候根本睡不着,别说翻身,哪怕是轻轻动一下,郭文韬都觉得他的腰在折断的边缘了。额前泌出一层细细的薄汗,郭文韬隐忍着疼痛,怕不小心痛呼出声会吵醒蒲熠星,然而急促的呼吸已然出卖了他,蒲熠星打开灯,绕过床走向郭文韬躺着的那边,他先拿了毛巾擦去郭文韬额头上的汗,影子落下来笼罩在郭文韬身上,蒲熠星护住郭文韬的腰缓慢地帮他翻了个身,然后听见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蒲熠星倒了杯温水递给郭文韬,杯子里插着一根吸管,让他趴在床上捧着喝。前几天陪郭文韬去看病的时候,特地向老中医请教过按摩的手法,此时蒲熠星跪坐在郭文韬腿上,双手摁着他的腰,手掌使力轻轻揉搓。僵硬肌肉随着力度被缓慢揉开,血液加速流通,郭文韬只觉得后腰那处热得要命,蒲熠星的掌心也热,掌下的皮肤也热,烫得郭文韬要烧灼起来,比起疼痛,这种感受才更为难忍。他吸着杯子里的温水,牙齿狠命咬着吸管,一面忍着僵直的疼痛,一面忍着源源不断的燥热,脑子里开始思索是不是不应该让蒲熠星来照顾他。
按摩之后,蒲熠星又把毛巾烫了,叠成方块放在郭文韬腰上给他热敷。郭文韬至此才松了口气,偏头看向站在床边喝水的蒲熠星,竟然发现他也是满头大汗,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蒲熠星垂下眼,灯光映衬得他的五官半明半暗,眼中的情绪像掩在厚厚河冰之下的热流,正翻涌着要破冰而出,在那炽热烫化冰层之前,郭文韬看见他轻轻移开了目光。
新一季节目的通告是一起送到他俩手上的,毫无疑问是接下了,这个节目全靠走路来提升运动量,除此之外没有特别费体力的项目,而且多运动也有助于郭文韬恢复身体。在北京休养两个月,郭文韬的腰其实已经好了不少,诚然这个病没办法根治,但是好在郭文韬的病情也不算太严重。在长沙录节目的时候是睡大通铺,不方便再让蒲熠星大半夜给他按摩,于是郭文韬备足了暖宝宝,还带了一副护腰,除了洗澡之外都戴在身上。这次的录制极为顺利,郭文韬的病情也没有再加重,本来是一个大好事,按理来说应该有个庆功宴,但是因为何运晨在录制结束的第二天还要早起开庭,为了不影响何大律师的工作,众人决定回北京再聚一聚。
郭文韬没喝酒,于是开车载着蒲熠星回到自己家。蒲熠星暂时还没来得及搬走,甚至把郭文韬家的备用钥匙揣进了自己兜里。蒲熠星今天喝得有点多,眼神迷蒙着,双腿沉重得拔不动,没有一点名学一哥的英姿。从停车场到郭文韬家的路程并不远,郭文韬逗了蒲熠星一路,问他学院里谁最聪明,蒲熠星冷哼一声,说邵明明,郭文韬说这不是真话假说,又问他学院里最帅的是谁,答案来得很快,蒲熠星毫不犹豫念出自己的名字,郭文韬说哦这次又玩快问快答了,那汤汤胖不胖?蒲熠星摇了摇头,郭文韬倒退着出了电梯,走到自己家门前,说,下一个问题应该是快问快答了吧。蒲熠星跟在郭文韬后面,沉默着不说话,郭文韬打开家门走了进去,也没开灯,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蒲熠星,问他,那要不要和我试试。
蒲熠星站在门外,被楼道的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
楼道的灯还亮着,整栋单元安静得好像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汤汤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大概是饿了,站在郭文韬身后喵喵叫,但也没凑上来围着主人要吃的。蒲熠星怔怔地看着郭文韬,他眼里有光在闪烁,犹如上次在密室里蒲熠星所看到的那样。他们沉默地对峙着,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矮矮的门槛,但是蒲熠星不愿迈进去,这道门槛便成为了梦境与现实的结界。
蒲熠星站在腐朽的黑白现实里,远远望着梦境里的郭文韬,他知道郭文韬不是天真,只是比他更有勇气,更不在乎世俗规则的看法,他是北大才子,他高贵,竟也甘心被唾沫淹死,而蒲熠星活到将近三十,他做的事都是为了追求世俗所认为的正确。郭文韬所在的梦境,是蒲熠星的心之所向,是他这辈子的全力以赴。他私自把郭文韬比作瓷片,却忘了瓷片虽破碎,但其利刃也可伤人,他蒲熠星是漂浮在空中的泡沫,圆滑,美丽,也脆弱得不攻自破。
朋友与爱人之间的界限是清晰的,是不可轻易跨越的,只要在界限以内,他们可以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在社交软件里调情,在台上并肩作战,在直播间毫无负担地表现出对他的偏爱,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他们是朋友的基础之上。然而人人都不能免俗,哪怕是所谓名校的高材生,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吐出第一个字时便是犯了错,话语落地,再无咽回去的可能。
蒲熠星很想问郭文韬,为什么偏偏要说出来?
他垂下眼,避开郭文韬眼里的那道光,嘴唇微张着嗫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你的病好多了,半夜不会再疼了吧。”
郭文韬点点头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蒲熠星。
“那个铃铛,我找不到了。”
郭文韬眨眨眼,自然是明白了蒲熠星的意思,但他还是笑了一下。“在玩答非所问吗?”
“也有可能是扔了,不记得了。”
蒲熠星抬起头,郭文韬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时光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年,蒲熠星周身又笼罩了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
不等郭文韬说话,蒲熠星接着补充道:“你早点睡吧,好久没人喂瓜蛋了,今晚我先回去住。”
郭文韬的眼睛瞥向一边,落寞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又快速消逝,而后他又看向蒲熠星,嘴角弯了弯,隔着门槛朝蒲熠星伸出手。“哎,这么久了,也麻烦你了。”
“再抱一次,以后没机会了。”
倒真像情侣分手。蒲熠星抱着郭文韬,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六」
但像终究是像,永远无法成为真实。
并非情缘已尽,所幸及时止损。
又以未曾相依,何来情字一说。
「七」
郭文韬有女朋友了,这件事还是石凯告诉蒲熠星的。
“好像是相亲,韬哥说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就在催他了。”石凯仰头灌了一口酒,看起来极为豪爽。
自上次从郭文韬家离开,蒲熠星已经近三个月没见过郭文韬了。他看着眼前分层鲜艳的鸡尾酒,手指在酒杯上弹出清脆响声。“那不挺好的,能通过相亲在一起,说明至少条件合适。”
“哪里合适,性别合适吗?”
蒲熠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石凯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第二天,郭文韬就公开女友了,没发微博,只是在直播的时候,女生闯入了郭文韬的镜头,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女生走到郭文韬后面拿了个东西就走了,郭文韬没追究,只是大方承认那是他的女朋友。
蒲熠星还没从郭文韬家搬走,家里各处都是他的东西,不知道郭文韬的女朋友在帮郭文韬收拾家里的时候,会不会把他的物品当作是郭文韬的物品,然后摆在一起。实际上是他一直在躲着郭文韬,并非没空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而是想等到郭文韬有工作的时候,再去他家把东西收拾走,这样就只需给他发个消息告知一声,避免许多无用的情感内耗。
机会终于来到了,郭文韬接了一个电台的通告,是一档夜谈节目,请他去当一期飞行嘉宾。蒲熠星早早来到郭文韬家中,等着他开播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打开软件调到那个电台的编号,把手机放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收拾行李。
“那么接下来正式进入我们的节目,今天请到的嘉宾是谁呢,欢迎北大高材生,文韬。”
“主持人好,各位听众朋友晚上好,我是文韬。”
“文韬晚上好,见到文韬真人啊,我才知道什么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没有没有。”他社恐又犯了,蒲熠星想。然后他发现,他的许多东西真的和郭文韬的放在了一起,于是蒲熠星把手机放进口袋,这样不管他走到哪个房间,都能听见电台的内容。
“那么既然来到我们节目了,按照规矩,要先填一份‘同学录’。”
“好,没问题,姓名文韬,生日19940410,星座是白羊座。”
蒲熠星先收拾好了衣服,来住的时候还是冬天,现在已经快夏天了,衣服太厚,不好叠放,等蒲熠星把衣服都收拾好的时候,行李箱已经满了,他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捏着衣服呼扇两下,给自己降温。
“你觉得自己像白羊座吗?”
“嗯……还算像吧,除了慢热这一点可能不太像。”
“齐思钧吧,他有很多白羊座的特质。”
“你觉得蒲熠星哪里不像白羊座?”
“他……他太别扭了。”郭文韬说这句话时,好似还带着笑。
除了行李箱,蒲熠星还有一个大背包,用来放零碎的生活用品。后来郭文韬又回答了好几个问题,那时蒲熠星正在郭文韬家到处搜罗着自己的东西,没来得及认真听。
“下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蒲熠星从背包里摸到一个绒面质感的盒子,他当即一愣,把盒子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红色丝绒盒,他打开盒子,海绵凹槽里静静立着一个铁丝弯成的圆环,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
“满天星。”
盒子是他自己上网挑的,戒指是他自己规规矩矩放进去的,这个圆环和他的指围刚好匹配,就是做工略显粗糙,好在铁丝两端相接的部分还算严丝合缝,佩戴时不会在手上刮出白痕。
不过蒲熠星觉得,他可能再也不会戴了。
“为什么喜欢满天星,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寓意。就是觉得花朵很像发光的星星,尤其一大束满天星凑起来,真的很像漫天星空,很漂亮。”
蒲熠星最会折磨自己。分明是他将郭文韬推开,可是那些横亘在岁月里的记忆都不会褪去,接触时的体温,藏匿温柔的眼神,它们混乱糅合不分你我,最终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夜里一寸抵着一寸将人割碎,血与碎骨脱离肉身,浇灌得土壤都渗出爱的忧郁蓝,而蒲熠星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哪怕利刃已然穿透皮肉在骨头上刻出裂痕,他的眼里也只是蓄起一层热腾腾的水雾,一滴伤心泪落在掌心的海绵凹槽里。
“所以你是很喜欢星星吗?”
“是的,星星很好看。”
情何以可逃?
蒲熠星觉得自己是罪人,每一个被架在行刑架上的夜晚,他都不甘于剔骨割肉的痛,世间有几人能逃过情爱的惩治,他偏偏要折磨着郭文韬,用陌生,用疏离,用降了温的眼神,用不会再相触的指尖,互相拉扯,互相撕咬,他们遍体鳞伤,眼睛透着滴血的红,利齿咬上脖颈,鲜活的脉搏在齿尖跳动,穿透血管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郭文韬的手抚上自己埋在他颈窝的侧脸,温声低语的,说我爱你。
互相折磨的过程,又何曾不是一种无需救赎的贪欲。谁都不能幸免。
蒲熠星用手指擦去铁环上的水渍,把绒面盒子放进包里,关掉电台,背上背包拉起行李箱,把郭文韬家的备用钥匙放在了玄关柜上。汤汤在蒲熠星身后喵喵叫,蒲熠星给它留了一盏灯,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起身走向门外,咔嗒一声关上了门。
他多想把记忆关进这扇门里,不想再被折磨得难以入睡。不求饶过一世,但求饶我今日,我要安睡,我要一夜无梦。
END.
这次来抽个小朋友吃糖吧!
[图片]
一月份的幸运儿已经获得可爱杯杯了
*蒲郭现背HE,甜的甜的,有私设,ooc算我
*一点自由心证的背德,注意避雷
*短篇一发,一句话纬钧
*勿上升正主,皆为CP脑
“我离婚了”
“......”
“房子给了她”
“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好。”
郭文韬抱着背包坐在出租车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车流。
“小伙子带那么多东西呀,搬家吗?”
“嗯.....算是吧....”
他想起女孩拥抱,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拥抱他时在他耳畔说:
“老郭,我知道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你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份责任,提出离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生命不是只有义务与担当,也永远...
“老郭,我知道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你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份责任,提出离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生命不是只有义务与担当,也永远不可能按部就班,像早就安排好的日程表一样周而复始。缘分与命运就像枝繁叶茂的大树,横生枝丫,旁逸斜出,永远不可能预判到走向。我从来没有后悔与你一同走来的这几年,但也愿意给我们彼此更多一个可能性。郭文韬,一路走来我们过得挺好,但也许其实真的可以更好。自欺欺人不算一件好事,而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佳佳放开面前的男人,拉过他的左手,替他摘下了那枚有过很多故事的戒指。
“谢谢你把房子留给我,也许你也知道你该去找他啦。”
我没有自欺欺人,坐在出租车上,郭文韬这样想。
也许不善言辞,也许情感迟钝,可是来自灵魂深处激烈的同频共振早就让人心肝发颤,血液奔涌。
我曾数着自己的心跳,用最理智严谨的方式给这份肆无忌惮的浪漫冠名。
我知道的,蒲熠星,我一直都知道的,。
一个小时后,郭文韬进了电梯。
“叮咚”
打开电梯门,对面墙上歪歪扭扭倚着一个人。
“等很久啦?”
“欢迎光临”
蒲熠星家里空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缘故。
蒲熠星倒水去了,郭文韬靠在沙发上,想起蒲熠星今晚其实应该直播。
“你没直播。”郭文韬接过水杯。
“请过假了。”蒲熠星在郭文韬身旁坐下。
郭文韬垂眸,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中间隔着刚好让人听不见心跳的距离。
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委屈,郭文韬扭头不看蒲熠星,捞过一只野生的瓜裟开始吸。
“不知道谁才是咕咕精。”
蒲熠星差点气笑了。
面前这个人在蒲熠星正在为夜宵吃什么冥思苦想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离婚了”然后把他自己和行李一起打包送到了蒲熠星家,现在还坐在蒲熠星家的的沙发上撸着他的猫声讨蒲熠星为了迎接他而咕掉直播的恶行。
还故意把毛茸茸的脑袋转过去不看他。
真是岂有此理!
“吃点儿什么?”
“都行。”
累了,毁灭吧
烦死了ze个人真的看不出我在试图挑起话题让他忘掉一些现实问题吗?
蒲熠星无比痛苦地拿起手机定外卖,却听到背后的人幽幽开口:
“微博官宣的话她会先发,她说让我相信她的掰扯能力,她的父母已经说通了,我爸妈估计还要消化一下。剩下的那群人我还没来得及说,等会儿说了群里肯定不是一片寂静就是会炸开来,反正我都不太想看到时候我把手机关了你跟他们讲。网上肯定有人会骂嘛但是没关系最近大瓜这么多他们肯定........”
“郭文韬”
蒲熠星打断背后人喋喋不休的话语,转过身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首先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你在游戏和推理之外一口气讲过的最多的话,然后我想说明明是你离婚了怎么感觉像是你在安慰我一样。”
“最后我想问,到底吃什么?”
蒲熠星最终点了豚骨拉面和南瓜粥
毕竟是东道主,得照顾一下来客的玻璃胃。
然后就变成蒲熠星吹着滚烫的面汤,偷偷观察对面人鼓着腮帮子发消息
“我发完了,我关机了”
像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过度,瓜裟,瓜蛋和瓜鸹乐难得此起彼伏的叫了两声。
十秒钟后
蒲熠星听着叮叮咚咚不停颤动就差没从桌子上掉下来的手机思考他到底作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帮另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人回答“有关离婚的那些问题”。
“你要面对现实。”郭文韬望着蒲熠星,鼻子都笑得皱起来。
蒲熠星认命的打开手机,却发现收到的消息都是来自那群狐朋狗头的私信,群里只静悄悄的躺着小齐的一句“没关系,各自幸福啊”
莫名的,也许又有点不道德的,蒲熠星竟然觉得有点高兴
他压下嘴角翻过手机问郭文韬:“他们为什么都给我发消息?”
“我怎么知道”郭文韬低下头嘟囔
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你觉得呢
蒲熠星点开对话框,一条条看了下去。
齐姓男子:“阿蒲你看到群里的消息了吗你现在什么想法?”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
唐姓男子:“哥哥哥,文韬离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吵到我眼睛了。
周姓男子:“有情况?”
那可不,捉摸不透的情况。
歪大哥:“文韬那个**干什么呢?”
蒲熠星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大群里统一回复:
又是十秒钟的寂静
然后由唐九洲邵明明石凯开始,发起了多达百张的表情包攻击。
最后是歪大哥结束了这场混战:
“艹,把那个**叫出来吃饭,打一架也行。”
于是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火锅店。
其中部分不在北京的朋友表示一定要云参与这次别具意义的聚会,导致阿蒲甚至需要边吃火锅边开一场腾讯会议。
“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十来双眼睛刷一下望向角落里的男人,而罪魁祸首却很沉得住气的涮着毛肚。
“碗”
蒲熠星把碗递过去,郭文韬将红锅里烫熟的毛肚丢到蒲熠星碗里。
众人顿时移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太该看。
“她提的,和离,如果要说对不起的话,那肯定该是我。”
得,像是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但好像大家又都懂了。
于是一众人的眼神投向蒲熠星。
正在吃毛肚的蒲熠星头也不抬:看不见,勿cue
毕竟我自己都不确定ze个人到底想干嘛诶
可不敢乱猜了。
一些没来由的酸楚浮上心头,蒲熠星吸了吸鼻子
“吃吃吃,今天歪哥请客不要客气”
歪哥:?
吃饭吃饭,喝酒喝酒,所谓默契就是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可以一群人哼哼哈哈开玩笑的,什么是需要留给当事人自己去解决的。
“郭文韬,”众人划着拳喝酒时,文韬听见有人隔着屏幕叫他,
“你今天最好喝醉”周峻纬在网线那头好整以暇的说。
等到吃饱喝足,却发现今天大家都很有节制,喝醉了的,似乎只有郭文韬一人。
他现在住我那儿,我们走了。
哦,
谁不知道似的。
郭文韬很轻,但并不瘦弱,蒲熠星早就知道的,但把他背到背上的时候,蒲熠星还是微微皱眉:“吃这么多,怎么就不长肉呢?”
从车库到单元楼还有一段距离,深夜的小区鲜有人声,只有月亮能看见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别扭拧巴,却又非要纠缠在一起。
蒲熠星微微低头,看见文韬松松环在自己脖颈的双手。
戒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圈不甚明显的痕迹。
那个戒指是什么样子的呢?蒲熠星发现自己根本拼凑不出它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未,也从来不敢正眼看它一眼。
他想起那个住在加拿大的男人在上飞机前跟他的最后一次“亲切交流”:
“阿蒲,其实我跟老齐也好,你跟文韬也罢,我们的感情都是薛定谔的猫。
可谁又会是那个有勇气掀开盖子的人呢?”
事到如今,蒲熠星觉得他跟郭文韬之中,必须出一个了吧?
郭文韬安静地趴在蒲熠星的背上
其实他还没有那么醉,下车时一瞬的寒气早就赶跑了大半酒意。
但感受到那个人并不厚实却温热有力的脊背,他突然就不想清醒了。
我成年后第一次被人这样背着诶,
就像那一年我第一次主动找人索要了一个公主抱,
你说说,怎么两次都是你啊
在蒲熠星看不到的地方,文韬悄悄勾起了唇角。
周峻纬,你要立大功了。
顺顺当当走回了家,蒲熠星将背上的人轻轻安放到床上。
拧个毛巾的功夫,回到客房时却发现某个醉鬼已经睁开了眼。
“醒了就起来洗漱。”为了表达自己对有的人明明不太能喝酒还要把自己喝醉的不负责行为的谴责,蒲熠星决定先不要给这个人好脸色看。
却见眼前人双眼失焦的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默默的朝前伸直了手臂。
“干嘛?”
“阿蒲拉我”
蒲熠星摁下掏出手机举报火锅店卖假酒的念头,决定先不跟醉鬼计较。
伸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腕,还没使劲呢就听到某郭姓男子的胡言乱语:
“阿蒲总是喜欢抓手腕,你不会真像她们分析的那样有奇怪的癖好吧”
你才有奇怪的癖好!为了自证清白,蒲熠星触电般放开了郭文韬的手腕(真的很清白对吧),决定去握郭文韬的手掌,却在指尖相碰时片刻迟疑。
“阿蒲”
他听见那个能要了他命的声音,
“这次没有戒指了呀”
蒲熠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捉住了郭文韬的指尖,却被人猛地向下一拽。
本想顺了始作俑者的意直接压上去,却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总之咱蒲哥觉得很重要):
ze是个玻璃胃醉鬼诶,,被压到了会直接吐出来吗?
电光火石之间,蒲熠星决定舍己为人。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善如流地双膝跪地,脑袋重重磕在床沿。
发生了什么?郭文韬一脸惊愕的从床上坐起来。
侧头就看见一坨叫蒲熠星的东西姿势扭曲的跪在地上,揉着红红的额头一脸幽怨的盯着他。
三秒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得的,蒲熠星竟想把聒噪这个词用在郭文韬身上。
郭文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叉着腰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蒲熠星直接摆烂般坐在了地上,撑着脑袋看面前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ze个人绝对没有醉!又被骗了!
几个月不见,演技是大有长进,力气也尚在巅峰啊。
蒲熠星表示自己真的有被气到。
“你还要笑多久啊,我是怕压到你娇贵的胃好吗?”
听到这里,空气中弥散的笑声仿佛迟疑了一秒,下一秒却以排山倒海之势爆发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次,连蒲熠星也没能幸免。
不知道笑了多久,郭文韬觉得再笑下去自己可能就要晕厥了。他一手揉着自己的脸,一手扯住蒲熠星的脸,强迫双方冷静下来。
“阿蒲,”调整了一下呼吸,文韬尽量以平缓的声音说道,“虽然现在这个情况跟我预想的属实有很大出入,”
“但是,你还是得说点什么吧。”
你看看这个人霸道成什么样子了,这说的是人话吗?蒲熠星真是后悔没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没能记录下霸总韬的高光时刻。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蒲熠星抬头,望进对方亮晶晶的眸子,认栽地想到:我大概确实是有话要说的。
调整出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蒲熠星决定今天就要为自己的英语水平正名!
结果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就被人捂住了嘴。
“我同意,我也爱你。”
你同意个锤子!(四川话,约等于“你同意个屁”)受不了的蒲熠星从地板上蹦起来,恶狠狠摁倒了床上的大坏蛋,并毫不留情的揉乱了他的头发。
“你刚刚想说什么”
.........
“Iopenedthebox,buttherewasnocatinit.”
我打开了盒子,可是里面没有猫。
“BecausethefactthatIloveyouistheonlyexistence.”
因为我爱你,是唯一存在的事实。
2023的每一个月都会有一个小抽奖哟
大家可以来碰碰运气!(*′I`*)
阿蒲!好帅啊!
【现实向/综艺向/刑侦/古风权谋/娱乐圈/现代都市/ABO/大三角大四角】
(一)现实向
麻花精修成正果,平淡而腻歪的圆梦文
破镜重圆。从青葱校园到久别重逢再到相濡以沫,他们的故事由不同的人娓娓道来。
文韬官宣结婚三年后,南北在录制院人合体综艺时重逢。
文首的歌词题记挺吸睛
(be预警)
慢热的我迟来地读懂你不曾宣之于口的心声,还好不算太晚,我们能够彼此相拥。
大大文笔很细腻,文如其名呀
听说你在国外的男友后,后知后觉我原来还是爱你。
私设同居,温柔流水账
结婚前一天,郭文韬敲开了蒲熠星的房门。
(二)综艺向
类合宿恋综。脑洞很新奇,眼前一亮的感觉
梗源韩综《换乘恋爱》
先婚后爱综艺
双影帝,破镜重圆,综艺里的小互动很有爱
ABO,合宿恋综
全员友情向
新·名学第五季,轻松欢脱风
(三)刑侦
吹爆觅丫太太的长篇!剧情很棒,更新稳定且文不ooc。另外太太的人格分析也很不错
(四)古风权谋
武将蒲x谋士郭,皇帝纬x臣子钧。
情节不落俗套,很棒的权谋文
(五)娱乐圈
年下小狼狗/逐梦影圈/演员px嘴硬心软/圈内名导g
这不是一般的包文学!
太太文笔一流,成年人的极致推拉,人物的心理写的很细腻
(24年新增:后续见评
影帝蒲x新人郭,先婚后爱
设计师蒲x影帝郭,演员纬x编剧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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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现代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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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校园初恋be,齐暗恋转正,南北办公室恋爱
矜贵冷淡大明星蒲x可爱小cv郭
就让我的声音伴你入睡
主播蒲×社畜韬轻松治愈日常
游戏主播x敌台主播,破镜重圆
公费恋爱甜饼
南北电竞双KING,失智总裁纬x解说一枝花钧,东春总裁欺负小领队sao出天际,九明上单中单双网络沙包
(七)一些乱炖(介意慎入)
(南北纬钧大四角)
温柔沉沦与挣扎
(all韬,最终cp为南北/ABO)
南北跌跌撞撞学会爱的故事
(八)ABO
双A生子,带球跑
留学谈恋爱,轻松欢乐甜饼
“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唯一不确定的是,为何你的婚姻摧毁了我的爱情”
医学背景,第二性征医师
(九)架空
(全员正剧向/西幻/南北神学,纬钧机械道法,九明异能)
设定新颖,灵感源于《诡秘之主》,世界观宏大但作者驾驭得很好。
"神明真实存在,但终有一天他们将扛着教会的统治和神明的压迫追寻到这个疯狂世界的真相,在一片真正属于人类的自由的土地上热烈地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