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牛纯牛奶的推荐LOFTER(乐乎)

就算所有的家养小精灵都自由了,马尔福都不会下厨

他只需要再奴役住一只救世主就够了

原图无水印

彩蛋:也不是绝对不做哦

哈利过生日的时候小龙也会亲自下厨呢

拿图吱一声哦(小蓝手和小红心要作为报酬(°ˉˉ)”¥)

恶人组(刘枭李天辰李天希)外衣穿的都是白的,好人组(程小时乔苓)外衣穿的都是黑的,但陆光的外衣怎么是白有点偏蓝的?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无课在级长休息室补觉的大少爷

以及有课去魔法史教师补觉的小救世主

【AI】Niji原图无水印还有1P没有草莓的小德

不要太贴切

我怎么舍得…?

两位中国女婿完全入乡随俗必须得给娘家人留一个好印象温柔体贴随时随地询问老婆跟紧老婆老婆让说啥说啥一副就是要让我们知道“把他俩交给我们你们一定可以放心”的样子

两位和亲的娃则是一脸骄傲自豪又甜蜜乖巧一边是回娘家了的开心自在一边又忙里忙外似的各种安排流程家属式翻译俨然也是一......

两位和亲的娃则是一脸骄傲自豪又甜蜜乖巧一边是回娘家了的开心自在一边又忙里忙外似的各种安排流程家属式翻译俨然也是一副“我们非常好无需挂心”的样子

老父亲老母亲各自跟着一对出去游玩两个和亲的娃也都是他俩平时各自最宠的

十七这次的澳门广州行对于我们这种老日娱韩娱人就是南柯一梦啊巨不真实

请十七宝贝们就这么沿途美好下去吧

“犯规了。”

“这是犯规的。”

其他的成员们默默聚集到一起,站着把两个个哭泣的成员团团围住,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对方,seventeen有十三个人。

年龄最大的三个哥哥最受不了弟弟们的委屈和眼泪,又焦躁,又心疼,又愤怒,到胸...

年龄最大的三个哥哥最受不了弟弟们的委屈和眼泪,又焦躁,又心疼,又愤怒,到胸口钝痛,到憋闷到几乎喘不过气,到大力锤击胸廓来抑制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到无法安定地站着地来回踱步,他们在以逼近他们忍耐极限的方法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怒气,不要在镜头下失控。

“犯规。”

去他妈的不要失控。

尹净汉的眼神阴郁,像刀刃冷冷地划开肌肉血管的狠厉,他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那样满含着高涨的报复欲的凶狠表情,将他内里疯狂的本质全部泄露出来,隐藏在天使一样清俊大气而好看无害的外表下,像凝结了的冰一样寒冷。洪知秀半扯着唇角,笑又不笑的,无法隐忍的烦躁不耐,勉强压着怒火去摸摸情绪低落的成员们的脑袋,文俊辉沉默着用力击打自己的胸廓,快让人窒息的酸涩气氛。

“看着,公司的人可能正在笑,都给我等好了。”

长相英气精致的青年忽然连因为生气露出的笑容都失去,崔胜澈不想收敛也无法收敛地完全冷下脸来,眼神阴沉。

“那我在前面逗他,我算什么呢?”

他刚哄好的两个孩子转眼就又哭了,现在又有更多的孩子们在哭,公司当他是什么?崔胜澈是seventeen的总管队长,他是弟弟们的哥哥。

哭吧。我也在哭呢。

但是不要哭了。不想要再哭了。

怎么办呢?总会有办法的。

这是seventeen,这是克拉岛,我深爱的十三名青年啊,我的青春啊,我的生长痛啊,我的粉蓝色的钻石。

但是得写呀,我得记住点什么才行。

成为克拉已经六年了,很心疼也很担心孩子们这次克拉岛的状态。

BETHESUN系列看来得多下点猛料了。

Tips

◎喜欢狗狗型的男生

◎“坐下狗狗”+摸摸哄人+摸虎牙

◎“ILoveYou”

∷Mingyu

就不能只写SEVENTEEN的成功

“也许这份爱至今还不够完美,但我想要如同古旧书籍那般,创造更多潜藏无尽的故事。即使找到了外表破旧不堪,毫无用处的我,我也会带着浓郁的香气留在你身边,直至这份爱趋于完美”

“这世界不算太糟,此刻我们的模样,便是最为珍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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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浩被全圆佑搂着肩膀,两人亲密地并肩来到客厅,身后还跟着97两个人和李灿。成员们看见他的身影,顿时紧张起身。看他们一群人这架势,徐明浩难免感觉有些无奈。全圆佑贴心地捏捏他脸颊,转头正准备解释。

眼尖的尹净汉轻微挑眉,他自然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于是忍不住开口猜测。

“所以,欸撒是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徐明浩害羞地点点头,耳尖又开始泛红。一群人见状,直呼“kiyo”,一拥而上,轮番抱住他们的明浩。

小神仙和五年前的体型完全一致,或许因为这副躯体只是灵魂成神的造物,并没有继续成长的痕迹,因此还是那般柔软又柔韧。想到这里,李知勋发觉自己的手臂已...

小神仙和五年前的体型完全一致,或许因为这副躯体只是灵魂成神的造物,并没有继续成长的痕迹,因此还是那般柔软又柔韧。想到这里,李知勋发觉自己的手臂已经环住了徐明浩的腰身,于是他悄悄收紧了几分力度。

“明浩啊,当时害怕吗?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那么高的台子的。”

“怎么会…知勋哥,那个高低明明是我自己说没问题的。而且舞台事故这种事情,完完全全就只是意外啊。”

徐明浩的韩语念起来还是语气软软,他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也紧紧回抱住自己愧疚的制作人哥哥,安抚对方深埋心底的自责。

谈到这场意外,在场成员的眼神一律黯淡了几分。毕竟五年前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惨剧的发生,在面对死神时完全束手无策,就那样失去了他们的明浩。崔胜澈更是再度红了眼眶,深切凝望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哽咽道。

“我们欸撒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哥哥弟弟们说。”

“高台如果是缓慢地停在半空也还好,偏偏就那么震了一下,不然哥可以在上面等着我们来救你的……”

夫胜宽低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潮湿,而后忍不住握紧了徐明浩的手。

徐明浩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被胜宽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了——当时那一阵奇怪诡异的眩晕感,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否则他作为一个下盘稳定的舞者,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去平衡和重心的。

想到这里,徐明浩嘴唇颤抖着,悲伤扫过他的哥哥弟弟们。

“大家…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的确有感到不舒服,但不是锁骨骨折的问题,而是感觉脑袋一直在时不时地晕眩。”

“……我就说!我就说!明浩是我一直看着跳舞跳到大的婆队孩子,他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当时那么震一下绝对不会让他直接翻下去!”

权顺荣猛地起身,激动地拍了一巴掌桌子,他的吼声里带着哭腔,眼泪也无法制止地涌流出来。

当年,事故的风波渐渐平息以后,那些黑粉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恶意,曾经以此为缘由,在网络上借题发挥。他们认为明浩一开始只是为了虐粉,想在设备产生故障时趁机吸引眼球,故意从台子上摔下来,结果自己摔的姿势没选好,才刚好导致撞上了尖锐台面。

权顺荣当年看着这些恶意中伤的言论,愤怒地差点想把手机摔了。要知道,作为婆队队长,他最骄傲的就是明浩的舞蹈水平。

因为除了是B-boy出身和武术的加持,权顺荣知道,还有那些他一直看在眼里的——明浩这些年日复一日的努力练习,对音乐情感的理解和把控,以及他与明浩之间互相鼓励互相学习的彼此扶持。

“欸撒永远是seventeen的重要一员,这些年他付出的努力和作出的贡献不比团里任何一个人少。同时,明浩也是我心中非常非常重要的弟弟。”

也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只不过最后半句话,权顺荣只能咽回心里,无法宣之于众。

今天发个福利,精灵王的大合集海报,半成品,差几个没画完的精灵王后面补上

—全员皆刀,三无作品

—cp顺序为周江/双鬼/昊翔/喻黄/方王/林方/周江,

—注明:黄→喻,王→方

—有叶橙掉落

—友情向较多

—全篇1w5,可以慢慢看

1.

“我有时候会想一个问题。”

“我真的喜欢小周吗?”

吴羽策从未想过江波涛有朝一日会当着他的面醉成这样。他印象中的江波涛应该是不急不缓的,无论是和谁都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与媒体周旋丝毫不落下风,不冷不热,适当的温度。

而眼前这个,一瓶接着一瓶试图灌醉自己的男人,哪有半点轮回副队的影子?

初始他还以为江波涛只是心情不好想要出来发泄而已,殊不知这并非一时的不期之遇,而是一场积压许久的悲...

初始他还以为江波涛只是心情不好想要出来发泄而已,殊不知这并非一时的不期之遇,而是一场积压许久的悲凉难言。

“职业选手不能饮酒。”这话在他舌尖滚了两圈,最后被他悻悻咽了下去。

他怎么忘记了。

江波涛第六赛季出道,距今已有十年之久,倘若不是为了战队他早就可以退役。时至今日轮回的小魔剑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于情于理他都到了卸任的地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赛季的结束,也是江波涛整段职业生涯的结束。

“职业选手”这个名号不能按在他头上了。吴羽策眸色微暗,拍了拍江波涛的后背,凸起的脊骨将白衬衫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却硌得他手心微痛。

江波涛却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映着粼粼的微光,在酒吧五光十色的渲染下显得十分不合群,像个刚十八岁的少年,懵懵懂懂尚不知何处是退路。

他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吴羽策,片刻后轻轻地笑了出来,唇角上扬,眉眼温存,星光在此坠落,填满了他的眸子,匆忙掩盖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明明是极尽温柔的一个微笑,吴羽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冷意从他的指尖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他下意识收回了还放在江波涛背上的手。

江波涛没注意这个小动作,或许是注意到了但无心去计较。他左手托着腮,右手熟练地转着酒杯,风轻云淡地,向吴羽策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阿策,你喜欢李队吗?”

吴羽策一愣,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他该怎么回答他。

他是一年前和李轩分的手,江波涛知道。

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奇怪,他和江波涛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充其量算是君子之交,可偏是因为这淡如水的友谊,他分手后第一个找江波涛,江波涛失恋后第一个也找他。

吴羽策这时想起还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是互相把对方当成情感导师了。

“我不喜欢他,”吴羽策抿了抿唇,思绪飘得很远,远到他触之不及的地方,“我是爱他。”

2.

李轩和他的关系几乎是水到渠成,朝夕相处的正副队长,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偶尔言语上的撩拨都显得弥足珍贵需要妥帖地收藏好,若是不小心嗑到还要心疼许久。

所有因素仿佛都在为他们铺路,小心思氤氲聚积渐渐长成了参天的欲望,喜欢上彼此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还记得那年第一届世邀赛,李轩下了场后把他拽到漆黑的选手通道里,两指捏着冠军戒指,认真且有点紧张地问他“可不可以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拽着李轩的队服领口,抬头轻轻吻了下对方的唇,全当回复。

李轩当时有没有被吓傻,他不知道,他只能通过指尖残存的颤栗,嘴唇冰凉的触感,堪堪估算着自己刚才行为有多冲动,理智有多少被感情所取代。

然后他就被李轩抱住了。

他们两个都没谈过恋爱,但就莫名其妙地认定了对方。

上天可能是看他们太顺利了,心怀不忿,便命令月老更改了剧本,给他们安排了一出有缘无分的狗血戏码。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生出了些许的距离感,父母又不断地向他们施加压力。不比以往的无话不说,他们相对无言的次数越来越多,气氛僵化渐渐地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把李轩约出来之前,吴羽策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他不知道命运这双手会把他和李轩推到哪里,但现在洪流已经淹没了他的身体,他只剩个头还露在水面之上,努力呼吸着这最后的空气。

李轩估计和他也一样,吴羽策抿了抿温热的咖啡,扭头望向窗外,树影斑驳,他看见李轩正逆光而来。

吴羽策揉揉太阳穴,稍微抑制住了自己一阵阵的头痛。窗外的日光仍然明媚耀眼,与他十几年前看到的景象一样,人们步履匆匆神色疲倦,李轩推开了咖啡馆的门。他有些腻,于是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也难怪,自己和李轩落到了现如今这样一拍两散的地步。

或许自己和李轩,适合搭档伙伴挚友兄弟这样种种亲密的关系,却唯独剔除了恋人这个选择。李轩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李轩。

他们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逾越了这个界限,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背道而驰,路上还要忍痛咽下年少轻狂时曾埋下的苦果。

吴羽策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李轩,黑眸表面泛着几分已成陌生的礼貌疏远,深处却是镜子一般的光滑无法穿透,只剩下一片浓郁似墨的漆黑,再不见当初的清浅笑意。

“李轩,算了吧。”

他是提出分手的那个人。

他是要结束这段感情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吴羽策没喝酒,却莫名的头昏脑涨,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与迷惘。

他环视四周,江波涛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头深深地埋入交叠的两臂之间,周围太吵他无法分辨此时江波涛的情绪如何,是睡了还是哭了,他都无从知晓。

目光定格在桌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酒瓶上,吴羽策舔了舔唇,心底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分手对他没多大影响,日子照样得过,少了一个人也没怎么耽误他正常的工作生活,他仍然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过得甚至比谈恋爱时还要滋润。

狠?吴羽策记得自己当时偏了偏头,不解地盯着李迅。但李迅紧紧闭着嘴,没有再多说一句。

他也没有多问,轻笑一声便将此页翻了过去。

他们聊天的时候默契地避开了一个名字,吴羽策的笑容里仍然透着几分清冷,但却没有人再像个太阳一样,强势地闯入他的心房,温暖他所有的阴翳冷漠。

难受吗?吴羽策问自己,好像有点。

喧闹的背景音惊醒了他,吴羽策立刻收回了放在酒瓶上的目光,他不能喝醉,他醉了江波涛怎么办,难道要在酒吧里过一夜吗。

倘若两个人出去喝酒,那么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否则谁都无法保证,这一晚会发生什么。

酒吧换了一首更为吵闹的电子舞曲,无数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他们放肆燃烧着自己的灵魂,全身心地沉浸在夜的狂欢里,疯狂是他们的代言词。

吴羽策叫了车,把江波涛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地走出门,夜间的凉风吹到脸上很让人清醒。他眼神清明,内心却雾气沆砀。

他成功把江波涛送回了家,还贴心地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而后便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居委会的阿姨一早就提醒他有新到的信件,吴羽策打开自己的信箱,一张大红色的纸质物品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是喻文州婚礼的请柬。

喻文州要结婚的消息一个月前便传遍了联盟,就连像吴羽策这样退役的也都听到了风声。据传闻女方是个圈外人,和喻文州谈了将近五年的恋爱,近日终于传出了要结束爱情长跑步入新婚殿堂的消息。

吴羽策抽出那张请柬,翻开看了一眼,郎才女貌,倒也般配得很。

他最近正好没什么事,去了送上自己对新人的祝福也是好的。当初蓝雨喻队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得知喻文州要结婚的消息吴羽策也是真心为他高兴。

可是……他收到了请柬,那么李轩肯定也收到了。吴羽策想到这一层后,捏着请柬的手力度越来越重。

“阿策,你真的喜欢李队吗?”

这是江波涛今天问他的问题,因为周泽楷的缘故。

“阿策,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是李轩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在他们刚刚确定关系的那一段时期,李轩总是诚惶诚恐的,隔几天就会跑过来问他,然后等着他回答,仿佛这答案就是他这辈子不可或缺的心理慰藉一样。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吴羽策有些记不清了,回忆沉重地堆积在他的脑子里,挖出个零星片碎都觉得是件难事。

但若是李轩再问他一次,他想他会不假思索地给对方一个慰藉。

他喜欢。

但可惜,没这机会了。

3.

江波涛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隔日正午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一寸寸地包裹着他,才不急不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江波涛迷茫地躺在床上,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一阵阵的疼痛感从他头皮开始蔓延,刺激着不甚清醒的大脑,视野里全是惨白的天花板,他想自己的脸色估计也和这个差不多。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波涛皱了皱眉,眼里满是不悦之色,并不想接。

但一直在头上响着也很让人糟心,江波涛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之意,不情不愿地翻身去拿手机。

“阿策。”

“是不是才起?”对面的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很愉悦。

“嗯,”江波涛打个哈欠,“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还有下次?”吴羽策提高了音量。

“不是,是有正事找你。”

“喻队的婚礼,下月初五,别忘了。”

说这话时吴羽策刻意压低了声线,致使还有点迷糊的江波涛没听清楚,问道:“谁?”

“喻文州的婚礼,”吴羽策一字一顿,“我觉得你应该收到请柬了。”

“哦。”我还当什么事呢,江波涛无所谓地想。

等等……江波涛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有个可能性在他脑中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他屏住呼吸,却没意识到自己连尾音都在颤抖。

“你刚才,说什么?”

那边的人应是叹了口气:“我说,喻文州的婚礼,联盟的人大概都收到请柬了。”

江波涛咬紧牙根,心绪翻涌不止:“在役的?”

他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可惜结局只会是无功而返。

“联盟的人,包括在役的,也包括……”吴羽策有片刻的停顿,而后迅速接上,“退役的。”

江波涛的脸几乎是瞬间失了血色,酒精的副作用又开始侵蚀他的思维,灰白交替着在眼前闪过,手机里吴羽策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他指尖冰凉,祈求式地攥紧了手机,堪堪撑住摇摇欲坠的理智。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策。”

良久,待江波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才发出了微乎不闻的一声感谢。

“嗯,那我先挂了。”

“好。”

他思绪很乱,想整理却又无从下手,只能茫然地攥紧一团乱麻,目睹它在他手里暗暗滋生的全过程,却无能为力。

江波涛将眼皮睁开条缝隙,面无表情地瞟了眼来电界面。

翔翔。

江波涛:……这个我还是接吧。

他将手机重新靠在耳侧,对面的人没有出声,空气凭空凝滞了几秒,江波涛几乎都要认为孙翔是手滑误拨了,刚想开口,就听到了话筒传来的孙翔缓慢又沙哑的声音。

“副队。”

江波涛无端地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为何心底霎时涌起了不祥的预感。他印象里的孙翔骄傲得像只小狮子,即使年岁增长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张牙舞爪,但骨子的那股傲气犹存,神采飞扬从不知退缩为何物。

但今日孙翔的语气却与平常截然相反。隔着一层屏幕,他无法洞悉孙翔的心理状态,但那话音中隐含着的无尽撕裂与悲伤,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他觉得自己的酒意都被吓得蒸发干净了,稳了稳心神,试探地唤了声:“翔翔?”

“嗯,”孙翔一顿,补充道,“是我。”

这种反应更是令江波涛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向来巧言辞令的嘴这时候仿佛被按下了禁音键,他停了半天,才想出一句:“你在哪?”

孙翔迷茫地环顾四周,人影纷乱喧嚣,陌生的面孔从他眼前匆匆而过再行至成一个小黑点,远处有个人额头上绑着个发带。他看着看着,心地一颤,说了个地址,小心翼翼地祈求,深刻到近乎卑微的姿态。

“副队,你能过来吗?”

对面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堪堪传来了极轻的叹息声,随着温度,融化在了廉价的食物香气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他能求助的只有江波涛。

江波涛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很明显来时较为匆忙,额发上还存着滴落的水珠,不修边幅倒显得有几分随性的味道。孙翔举高手臂,试图引起江波涛的注意。

“副队!这边!”见江波涛将目光投了过来,孙翔用力地挥了挥手,露出了个颇为生硬的微笑。

江波涛本来心事重重的,可当他见到孙翔僵硬到了一定层次的假笑时,紧蹙的眉不由自主舒展开来,星眸蒙了层浅淡笑意,调侃:“干什么坏事了,笑得这么不怀好意的。”

“怎么,我在副队你心里只剩下干坏事这么一个印象了吗?”孙翔作势挑了挑眉,凶巴巴地瞪着江波涛。

江波涛全然不惧,光明正大地和孙翔大眼瞪小眼,将近互瞪了十秒钟左右,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大笑,面对面的傻笑不止。

江波涛笑够了,抬头揩了把眼角:“翔翔你真是……你副队就是这么被你带歪的。”

“你也是自愿的好不好!”孙翔嘴硬,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胸口积结的郁气一股脑的全随着笑声化作了烟雾,飘散到无形的虚无之中,此时心境开阔,戾气退散。

“得了该笑得也笑够了,”江波涛见好就收,唇边绽开的笑意不败,只是眉峰间积聚起严肃之色,面色沉静如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像是一下被戳到了痛处,孙翔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垂着眼,长睫伴着呼吸频率轻轻颤动,眼前一片灰白,方才的活泼仿佛仅仅是个幻觉。

他好像被人抽光了所有鲜亮的色彩,即使是最为明亮的金发也不能为他带来几缕生机。整个人都无声无息地颓靡下去,像极了一堆花期已过,屈服于四季轮转的枯枝败叶,败落与衰败烙进了骨子里强行吞没了原有的意气风发。

江波涛蹙紧了眉,眼前的孙翔整个身子都低了下去,肩胛骨不自然地抽动,未经修剪的头发长了不少,软软地垂在鼻尖上。即使看不见孙翔的眼睛,但江波涛也能体会些许,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比任何事物都更容易击碎人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甚至都无需过问,孙翔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江波涛坐到他的旁边,轻轻地顺着对方的脊背,那里的线条清晰可见,掌心以此滑过一块块排列整齐的骨骼,层次分明得让人心疼。

太瘦了。

他刚才怎么没发现,他的小少年扶桌大笑的时候,眉骨突出的纹路有多深刻。

孙翔的感情状况,江波涛是知道一些的。

第九赛季的时候,孙翔和当时呼啸的队长唐昊在一起了。

第十赛季小少年转会到了轮回,常规赛时有场和呼啸的比赛,赛后休息时孙翔特意把唐昊领了过来,红着脸跟他们说明他和唐昊的恋人关系,虽然很像见家长,但语气却是绝对的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江波涛还记得,当时的唐昊突然被拽过来,整个人都还云里雾里的,直到听见孙翔紧张却又坚定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唐昊”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飞扬的神色褪去了大半,眸里装满了无奈的笑意。

“这是我男朋友孙翔。”

他听见唐昊掷地有声的话语,也看见两人紧握着的双手,十指相扣,千般万种情丝,寄予绕指缱绻。

当时的他尚且轻狂,在众人注意集中之时悄悄侧身,飞快地瞄了一眼周泽楷的表情。

他心尖上的那个人眉眼藏欢,正专注地望着前方的一对恋人,清俊的面容在灯光的映衬上更是好看得紧。

江波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转回视线,带着一丝小窃喜,他越看两人越觉得般配。

那时候,他看着并肩站着的少年郎,无比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两鬓染霜,白发苍苍。

可惜,他曾经真心的祝福没有灵验,祈求的愿望也被风化成灰。

江波涛暗了暗眸子,伸出手臂将孙翔拥入怀中,没有出言安慰,这个时候语言是尤为的苍白无力。

孙翔像个孩子一样,一米八的大高个将头深深地埋入江波涛的怀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如潮水一般,淹没了这个在感情方面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的小少年。

他谈了一场七年的恋爱,最后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时光就像防空洞,揉烂了,再填进心房之中,周而复始,七年转瞬即逝。

孙翔攥紧了江波涛的衣衫,咬着后槽牙,却仍抑制不住滚烫的液体一滴滴地从他眼里凝聚,掉落在衣衫上,染湿了当年那个脸色绯红向队友介绍男朋友的小少年。

那种傻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了。

4.

喻文州的婚礼的确如他们所料,男方邀请的几乎全都是当过荣耀职业选手的人,乍一看亲切感十足。以至于江波涛从门口走到后场,和无数眼熟的人打了招呼,“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快被他说烦了。

江波涛揉了揉脸,用他最常用的那种温和得体的笑容推开了门。

喻文州正忙着上妆,没顾得上刚进门的江波涛,倒是懒散地坐在一边,叼着根烟装样子的叶修看见了他,招呼道:“小江来了啊。”

“叶神。”江波涛规规矩矩地和其打了个照面。虽然叶修早就退役了,但是江波涛习惯了这称呼,叶修对这也不甚在意,便任由二区而去了。

“这么客气,”叶修笑了笑,站起身冲喻文州的方向努了努嘴,“文州估计还得等会。”

江波涛习惯地顺着话题:“毕竟是这辈子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怎么?我当年结婚也像文州这样?手忙脚乱的?”叶修扭头问他,唇角漾起一抹略带戏谑的笑意。

江波涛暗叫不好,这是挖坑给他跳呢。

他凝神,眉眼微微低垂,不急不缓地说:“这估计要问沐姐了。”

叶修一愣,未曾料到江波涛竟会将话题突然转到另一位当事人身上,下意识地将嘴里的烟取下,四下扫视确定没见到那个俏丽身影,这才缓缓地又将烟送回原位,幽幽地叹口气。

“她要是真来了看见这烟估计又要生气了。”

江波涛闻言,疑惑地瞟了眼叶修的烟,连点火星都没有,就是个原生态的烟。

“哎怎么说呢,”叶修一看江波涛的眼神就猜到了他在疑惑什么,耸了耸肩,眼中却有温柔溢出,“她不管是点着的还是没点的,只要在五里之内看到烟的存在,就会生气。”

虽然很不厚道,但江波涛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叶修吃瘪什么的,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还笑,”叶修斜了他一眼,手起烟落,叼了半天的道具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眉头一皱,“这都快开场了,怎么伴郎还没来。”

“伴郎?”

“哦是大眼。本来想选少天来着,但不知道这么回事少天虽然答应来婚礼却死活也不肯当伴郎。最后挑了一圈,只剩下大眼一个。反正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个单身狗。”叶修解释道,临到结尾还不忘补个刀。

江波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转变的不对劲,不过也只是捕捉到了而已,他暗了暗眸子,没有挑明。

“得了,我出去走两圈顺便找找大眼,也不知道他在路上磨蹭什么。”叶修站起身,整整衣襟,颔首,“失陪了。”

“慢走。”

江波涛目送着叶修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门,便将目光凝聚在了被一群人围着的喻文州身上。看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与紧张,他勾起一个笑容,世人皆说婚礼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诚不欺我。

小周也会有一天像喻队一样吧。

他怔然,平静如水的眸子悄然泛起一丝波澜,又被他无声无息地抚平了。

有个人走了进来,步履如风,贴身熨帖的西服衬得他身形修长,显然出门前曾精心地打理过自己的外表,才会如此精致到无可挑剔。他半垂着头,一头金发耀眼到了极致。

在座的没有不认识他的,纷纷冲他挥手示意。离喻文州最近的那个人戳了戳新郎的手臂,喻文州抬头,视线里映入了那抹金色,他紧抿的唇轻轻上扬,掀起了个柔软的弧度。

少天来了。

江波涛看着黄少天不断地向众人点头回应,他的笑容仍然十分灿烂,面容仍然年轻有活力,但诸如此般种种,掩盖不住他眸间深深的疲惫。

黄少天本就白净,但今日他的脸色白得极其不自然,甚至可以形容为苍白。江波涛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疑惑。

直至黄少天路过了他的身边,不经意的时候四目相对,眨眼之间,所有的疑惑都豁然开朗。他们读懂了对方的眼底,同样见不得光,同样求而不得,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苦笑,而后擦肩而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黄少天的脚步不停,从他进门开始,视野中便赫然展现出了一条笔直的长路,尽头站着的是一身新婚礼服笑意温润的喻文州。他心情恍惚,内心不断泛起的冲动催促他走得越来越快。

“还以为黄少你要迟到了呢,新郎新娘可都准备好了。”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黄少天的耳畔炸开,他从未觉得言语居然可以冷酷到这种程度,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雪,熄灭了他心里所有蠢蠢欲动的火苗,风卷着雪粒呼啸前行,凝聚成山顶那终年不化的寒冰。

江波涛走过来,带着温和的笑容,眼中却如死水般寂静无声:“新婚快乐啊喻队。”

喻文州的注意力全在黄少天的身上,竟没注意到缓缓靠近的江波涛,忙回道:“哎谢谢小江。”

“也就是过来说声恭喜,不打扰你们蓝雨内部叙旧。”江波涛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僵硬的黄少天,“黄少想必有很多事要和喻队说,我一个外人就不多叨扰了。”

“不好意思。”喻文州歉意地对他笑了笑。

“没事没事,我能来蹭点新郎官的喜气已经很好了。”江波涛笑吟吟地,绕着喻文州转了两圈,眼底却一片寂静,“走了。”

喻文州目送着江波涛逐渐远去的身影,将心头的疑惑暂且压下,转过身,唇畔仿佛有花绽开:“少天,好久不见了。”

“队长。”黄少天站定,后脚跟轻轻地蹭了几下地面。

喻文州和黄少天做了这么多年的老搭档,怎会看不出黄少天脸色的苍白如雪,本来还带几丝红润,但自从江波涛过来之后便退散地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灰烬的白。

万籁归于沉寂,夏天终会过去。

生病了?喻文州皱眉,伸手想要去摸黄少天的额头。

结果却在意料之外,黄少天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正好避开了喻文州探过来的手。他迎着喻文州惊诧的目光,深深地望进对方的眼底,漆黑的眸子,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他和自己对视,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永恒的夏天。

这是他最后一次可以距离喻文州如此之尽,往后喻文州有了妻子,他就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

他笑:“队长,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喻文州。

5.

叶修出门没多久就找到了王杰希。

然而他视野中的却并非只有王杰希一人,对面还有一对男女。叶修眯起眼睛一看,是方士谦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看那十指相扣,关系一目了然。

难怪大眼停在这了。叶修了然地摇摇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从烟盒里随便抽出一根,故技重施不点火只叼着,慢慢悠悠地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呦都在呢。”

他双手插兜,在王杰希身边站定,目光倒一直定格在方士谦和那女生身上,唇角掀起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再配上他的烟,衬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矜贵。

“哎老叶,好久不见了。”方士谦并未将叶修这奇怪的态度放在心上,反倒是先伸出了手,笑了笑说。

“好久不见。”叶修和他握了握手,眼角的余光扫到王杰希一脸的心不在焉,便将视线移到旁边女生的身上,问出声,“这位是?”

方士谦抬起了他和女生的紧握着的双手,笑容灿烂:“这是我女朋友。”

王杰希愣住了。

他之前的确有过听闻,方士谦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但他一直都当是个玩笑,毕竟他和方士谦视频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朋友。

他没想到,有一天“方士谦女朋友”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准备地从天而降,打得他头昏脑涨,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勉强探寻到星星点点,他仍在呼吸、心脏仍能跳动的证据。

他暗暗攥紧了拳,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和上岸的鱼想要回到温柔的水中,濒死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王杰希凝了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方士谦。

方士谦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唯独在看向自己女朋友的时候,会笑得更加好看,眼里盛满了温柔。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宠溺眼神。

王杰希微笑,眸里浮现出几分疏离,褪去了璀璨,万千星辰归于黯淡。

“小队长?”

“恭喜。”

两人异口同声,惊人的默契程度,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被磨灭。方士谦笑了出来,下意识想要寻找王杰希的目光,却见对方垂着眼,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方士谦尴尬地移开视线,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蓦得堵了一下。

叶修叼着烟,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像个过路者,只旁观着他人的喜怒哀乐,任世间阴晴圆缺,或欢笑或悲伤,都如走马花灯一般匆匆而过,不予任何意见,也不予任何评价。

“可惜了。”他掐断烟,心想。

“你好。”王杰希礼貌地点了点头。

自己居然还和偶像说话了……女生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自己想要昏过去的冲动,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包里乱翻,最后翻出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只签字笔,翻开第一页用双手递到王杰希面前。

她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偶像直视,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您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超级喜欢您打荣耀的样子!”

王杰希拿着笔,拇指不自觉地来回摩挲着笔身。

他悄悄地抬起眼帘,想要看看方士谦的表情,却只见对方一脸不爽地瞪着自家女友,觉得刺眼便收了目光,自嘲地对自己笑了笑,在本上随手签了个“王”。

“好了。”他将笔盖好,和本子一起放在了女生手里。

“谢谢杰希大神!!!”

女生可谓是欣喜若狂,她用双臂环住那个本子,紧紧地靠在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这种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态度看得王杰希不由自主地柔软了眉眼。

是个可爱的女生,王杰希想,如果她不是方士谦的女朋友的话。

叶修总算是看不下去了,他拍拍身上的衣服,出来解围:“走吧大眼,文州那还等着你呢。”

“嗯。”

这话对于王杰希而言算不上天籁之音也差不多,他的确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内心再怎么迫切他面上也不显半分焦躁之意,反倒平静地对方士谦道别。

“我们就先走了。”

方士谦没有任何的挽留意愿,这也在王杰希的意料之内。

他笑了笑,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他和叶修都没说话,衬得身后传来的男女交谈声无比清楚,甜蜜的恋爱味道充斥了此方空间。

“你抱着小队长的签名不放是要干什么?”

“我喜欢!这我偶像!”

“你偶像难道不是我吗???”

“去一边去,我偶像从始至终只有杰希大神一个。”

“哇就算你偶像是小队长我也会生气的好不好,我知道小队长人的确很好但这不是你在男朋友面前夸他的理由。”

“杰希大神我今天能见着以后就不一定能亲眼见到了,你不一样,你天天都能见。夸你也天天都能夸。”

“这还差不多……”

……

有点难受,王杰希边走边想。

“大眼,吃糖吗?”叶修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送到了王杰希的眼前,不出所料换来了对方震惊的目光,他耸了耸肩,“沐橙硬塞给我的。”

王杰希不好甜食,但他这个时候需要一些事物转移注意力,不要始终沉浸于溢满了过往的时光长河之中,那些“曾经”都碎成玻璃渣子了,他没必要始终耿耿于怀,没意思,更没意义。

他瞄了一眼叶修手里的糖,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牌子,虽然略带犹豫,但还是收下了这块糖。

叶修又摸出了一块糖,拆开包装扔到了嘴里,说:“放心,没毒。”

王杰希看着手心里的糖,也和叶修一样撕开包裹着的糖纸,将里面的糖送到嘴里含着,等着它缓缓地化开。

初始时带着点的磨牙的酸,之后便成功转变为腻人的甜味,一寸寸地侵袭着他的口腔。

王杰希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甜味里含着一股难掩的苦,他上下拨动了两次糖块,却只觉得苦味越来越浓重,舌尖被甜苦两种味道交织缠绕着,险些崩溃。

他强忍吐掉的欲望,把还剩下一大块的糖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叶修问。

王杰希强颜欢笑:“不错。”

“喜欢吃?那这些都给你了。”

叶修这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各色各样什么类型的都有,王杰希眼瞧着他跟变魔术一样,震惊得大小眼都不明显了。

“都说是沐橙塞给我的,”叶修晃了晃满手的糖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怕我抽烟。”

“挺好,至少还有个人挂念着你。”

叶修笑了下,把刚拿出来的烟盒又塞了回去:“那倒也是。”

“所以这糖你到底要不要?”叶修故作苦恼地问他,“考虑下呗大眼,这糖可以沐橙送给我的,沾了喜气,你得到了说不定明天就脱单了呢。”

“谢谢叶前辈好意,”王杰希先行礼仪,再似笑非笑地回视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沐橙送给你的那你更应该好好收着,不然怎么对得起沐橙的一片好意。”

“成吧,总有识货的。”叶修也不死缠烂打,被拒绝了就爽快地将糖通通放回口袋里。

他还有句潜台词没说。

“总有想找老婆的。”

6.

途经虚空的时候,方锐不由自主地顿了下脚步,他看见李轩和吴羽策之间隔着整只战队,距离远到连个眼神都不可能汇聚到一处,而队员们皆是正襟危坐,以至于此处的氛围无由来得压抑难言,连呼吸都成了件难事。

吴女士和轩哥怎么了?闹别扭了?

他挑了挑眉,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然后接着向前走去。

兴欣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位置,旁边就是轮回。他简单地扫了一眼,江波涛已经落座,身边却没见到那个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子。

他没多想,一屁股坐在江波涛旁边那个空位上,疑问:“哎小周没来啊?”

江波涛本来心事重重,正在安静地发呆,未成想耳畔冷不丁钻出个声音,吓得他瞳孔一缩,迅速扭头直直地盯着方锐,黑眸里弥漫着大片大片的浓雾,目光里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刀片,逼着眼前人近乎无所遁形。

“怎,怎么了?”方锐被他鹰隼一样的眼神吓住了,下意识向后仰。

“没事,”江波涛捏捏眉心,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对着方锐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就好,你刚才吓我一跳。”方锐拍拍胸口,顺了顺有些紊乱的气息,这才想起自己到轮回这串队的初衷,“小周是还没来?”

江波涛手里的动作一滞,若无其事地回了句:“嗯,他飞机晚点了。”眸色愈发晦暗。

“唉学生党就是不一样,回个国都费劲。”许是意识到这气氛太过奇怪,方锐挑中周泽楷,调侃了一句。

“的确,喻队婚礼都要开始了。”江波涛温和地笑,接下了话题。

江波涛深知黄少天的性子,玩笑归玩笑,过后仔细想想,就黄少天那个三句不离队长的说话方式,这事说不定真有可能发生。想到这,他不禁哑然失笑。

“哎话说回来,黄少天今天怎么不活跃了,好久没听他的垃圾话我居然还有点想念。”

方锐眯起眼,在台上扫视一圈没找到那个黄毛,便想着去后台看看,刚起身就被江波涛拉住了胳膊。

他疑惑地看了眼对方,只见江波涛松开拽着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先靠在自己唇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再指了指第一排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他不明所以地顺着江波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在下一秒时愣在了原地。

是黄少天。

在喻文州的婚礼上,坐在最偏僻寂静的角落里。

倘若不是江波涛指给他看,他恐怕都发现不了黄少天的存在。

视野里的黄少天微低着头,身形瘦削,金发软软地贴在脸上,遮住了他低垂的眉眼。那么明媚耀眼的金色,却隐匿在了无人注意的小角落里,光芒顾及不到的地方,阴郁暗自生长。

“他……”方锐咬了咬舌尖,逼自己接受这是黄少天的事实,转头问道,“怎么了?”

江波涛凝视着黄少天的侧颜,轻轻说:“没什么,有点难过而已。”

也就是,有点而已。

方锐识趣地没有多问,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能从两人的不对劲中品出些许特别的味道。他的目光在江波涛与黄少天之间来回流转,原本到了嘴边的“黄少天居然没当伴郎”也被他生生咬碎,嚼了几下觉得太苦,只好屏气,苦大情深地将半吐不吐的字音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打算去外面透透气。这里的空气里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悲伤,他稍微呼吸一下都觉得心脏一阵阵地刺痛,这种感觉总会引导他想起过去,想起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到了外面方锐想要伸个懒腰,伸到一半时却被这身西服给强行制止,他拽拽上身贴身缝合的外套,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帅与舒适不可兼得。

“方锐?”

身后有个声音,与他深埋心底的那个音色完美地重合了。那个人曾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就算是突然的退役失踪,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地磨灭过。回溯他过往十余年的记忆,那些尘封的往事简直是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他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方锐吸了口气,鼻尖突然一酸。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扭头,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

“哎呀,林大大?”

“林大大也是来参加喻队婚礼的?”方锐抱着手臂,笑嘻嘻地问,“难怪呢,能在这遇见你。”

“是啊,文州婚礼我也就能参加这一次。”林敬言无奈地笑,没点破方锐话中明里暗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机。

方锐张了张嘴,眸子闪了几下,欲言又止,语句在唇齿间滚动悄然化成了虚无。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奇了怪了,方锐恍惚地想,他什么时候和林敬言也会有这种相对两无言的状态了。

“最近怎么样?”还是林敬言打破了这越来越尴尬的走向。

方锐对上他的视线,随口搪塞道:“还行吧,也就那样。”

他承认这话说得很不符合社交定律,个人因素掌控着他的待人处事之道,他在这时理应礼貌地回问林敬言并与他寒暄几句,但扪心自问,方锐他做不到。

这话沉重得难以想象。方锐在心里琢磨估算着伤害值,最后得出了这个个他不得不接受的结论。

“哦你说那事啊,”僵硬仅持续了几秒钟,方锐反应过来便重新换上了笑容,无所谓地摆摆手,“都第九赛季的事了,林大大现在提起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是真的不想听,说不清楚缘由,就是单纯的不想知道。

“对不起。”

林敬言没给他不听的机会,趁着方锐还在,补上了这个拖欠了几年有余的道歉。

方锐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记忆中的轮廓逐渐与本尊合为一体,黑框眼镜下眉眼依然斯文俊朗。这么多年,林敬言好像从未变过,还是当年那个会温和地对他笑的呼啸队长林敬言,他也还是那个整天跟在林敬言身后一口一个“林大大”不停的方锐。

方锐点点头:“好吧,我接受林大大的道歉。”

林敬言没料到方锐会是这种反应,

“林大大你其实没有必要跟我道歉,你又没欠我什么。更何况现在大家各过各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这事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不过既然林大大你说了,那我就接受吧。”方锐歪了歪头,颇为自嘲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

“可……”

“兴欣那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了。”方锐见林敬言嘴唇微动,抢先一步夺走了先机,“再见了林大大。”

方锐步伐平稳地走回了自己座位,在摸到椅背的那一瞬间,他眼前一黑,脱力般地瘫在了椅子上,弄出了个不小的动静。苏沐橙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他却只剩下个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的力气了。

自他和林敬言交换了第一个眼神开始,他就竭力把自己装得没心没肺,豁达乐观得像个圣人,就连他期盼了那么久的道歉都被他自己不轻不重地翻了过去,连点水花都不曾搅起,他甚至没记住林敬言说话时的表情。

明明那张脸在梦境中被他描画过千百次,明明刚才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心脏如擂鼓般疯狂跳动,明明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林敬言”这三个字,可他就是那么胆大包天,用劣质的伪装技术骗过了所有的可知因素,包括他认为最了解自己的林敬言。

远之生忧,近之生怯。

方锐将胳膊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所有来自外界的光芒。

他竟是如此思念着林敬言的一切。

7.

江波涛抱着双臂,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和旁边的孙翔轻声交流几句。

他身边始终有一个空位,从婚礼的开场一直到现在的宣誓,那个位置都没有人来认领,空荡荡的,一摸满手都是冷空气。

但是谁都没有对此感到奇怪,那个位置的主人如今正在国外深造,赶不回来也着实正常。除了几个新人选手因为没见过这位枪王大人的真面目而略感失望以外,便没有人在意了。

江波涛唇角泛笑,和周边的几位职业选手天南地北的闲聊,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看了好生羡慕。

而不管和谁聊,他的身体都是侧坐着的,永远都只将后背留给那个空位。有个新人较为敏感,发现了这个特点,不过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这位“第一魔剑”的特殊习惯。

江波涛也不细想,因为他清楚自己内心的恐惧源头。他害怕看到这个空位,然后理所应当地想起它的主人,像镜中花、水中月,虚幻的想象只会让人在梦醒的时候,受到比清醒时强一百倍的伤痛。

所以他始终背对着那个空位,全然不知有个人迎着所有人惊喜的目光,从远方走来,最后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江。”

沉稳又暗藏温柔的语气,是江波涛最为熟悉的那个声音。

江波涛的后背霎时绷紧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巧。

但他什么情绪也没外露,江波涛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称呼:“小周。”语气中夹杂着的生硬让他自己都为之心慌。

周泽楷乍一听见他的声音,竟然愣住了。

江波涛近乎贪婪地望着周泽楷,目光一寸寸地划过,深切而哀伤,较之当年时分的离别更是多了几分刻骨的意味,像是想把周泽楷糅碎了,彻彻底底地装进他的眼里,凝固成铭心的烙铁。

为什么呢,他想,为什么周泽楷还是没有变呢。

无数人被岁月切割打磨,成了自己当年不屑甚至讨厌的模样。而周泽楷却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个样子,时光非但没有磨灭他身上的印记反倒添了些许名为成熟的气息,他的容貌仍然惊为天人,却已经是那种沉淀的稳重的美感。

但他还是沉默的,内敛的,本质的东西历久弥新经得起考验,不经意间的几处眼神笑意,像极了初见时眉眼清隽的惊艳少年,与江波涛做了十余年的梦无限度地重合,直至梦境破碎。

重逢的那一刹那,他竟对周泽楷生出了几丝怨气。

如若周泽楷变了,哪怕只是毫厘,江波涛都有能力将旧时的那个周泽楷从心里抹去,试着和这个新的周泽楷重新相处,将不该有的念头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就不必再有这么多的复杂难言。

这些想想也就算了,要真正实施起来,谈何容易。

他只能无言地抱怨,隐在长睫下的,仍然是令他无所适从的浓烈情绪。

“好久不见。”许久过后,江波涛才生生将自己从泥沼中拽出,妥帖收藏好那些心思,他抬头,对着周泽楷笑了一下,疏离而又礼貌,一如当年他亲手埋下的那道鸿沟。

“好久不见。”周泽楷轻声重复,看向他的眼神尤为晦涩。

江波涛苦笑,眼眶酸涩,试探性地伸出手,缓缓放在周泽楷的头顶,他凝视着对方的瞳仁,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穿行在柔顺的发丝里,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触感,心底传来的颤栗更是熟悉到了记忆深处,与当年的场景遥遥相望。

周泽楷没有动,他端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波涛看,依稀回到了曾经。

以前他们二人都还是职业选手的时候,江波涛就格外喜欢揉周泽楷的头发,进而可以得寸进尺地捏捏那张漂亮的脸,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把握不好力度,总会把头发揉成蓬蓬的一片。

但周泽楷从未怪过他,他只会在江波涛不好意思地来认错时,温和地摇摇头,浅笑安然,说没关系。

记忆被触动,江波涛鼻尖一酸,手臂无力地滑落下来,被周泽楷一把握住。

像是攥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周泽楷的指尖发白,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江波涛手臂处轻薄的衣料之中。他抬眸,眼眶边缘甚至在泛着微微的红。

江波涛吃痛,但却没有收回手臂。许是衬了自己的心意,周泽楷轻轻一笑,美得惊心动魄,世间众物在他面前都形同虚无,恍若尘埃。

他的指尖顺着手臂缓缓向上,最后停在了骨骼分明的后背,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抱住了江波涛。

江波涛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了周泽楷的颈窝,放肆地呼吸着属于周泽楷的气息。他仿佛回到了第八赛季夺冠的那天,下场的时候周泽楷也给了他一个拥抱,正是因为那个拥抱,他心里的种子才会疯狂增长,造就他这么多年的暗恋情长。

也就是这须臾之间,那颗种子死而复生,重新焕发出浓烈的生机,张扬地在他心底摇曳不休,至此不换。

完了。

彻底完了。

tbc.

—还有个以后会补的双花

一直很想看这个梗所以画了!!!!

理所当然的哨向背景

电竞梗,7900+,一发完

时暮×于初忱

又强又惨病弱隐忍美人攻×前期炸毛脾气臭后期小狗狗受

还搞美强惨,别问,问就是喜欢美强惨。

——

训练的间隙,于初忱又在身后的电视里听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却又恨不得骂他个狗血淋头的名字——时暮。

他说得那样轻松,就好像他们一起训练......

他说得那样轻松,就好像他们一起训练时度过的那些黑暗的时光,热血的时光,幸福的时光从不存在一样,他甚至没留下一句告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于初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桌上扔着的烟盒和打火机,朝门外走去。一分钟后的他想,如果一分钟前的于初忱知道他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和那个一声不吭消失三个月的人相遇——那他绝对不会选择从房子里走出来。

黑色的卫衣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脖子上还围着一条茶色的围巾,小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为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添上了几分乖巧,指间明明灭灭的一个红点,时暮低垂着眼,盯着唇齿间慢腾腾升起来的烟。

看到时暮时于初忱的嗓子哽了一下,脑海中一万句骂人的词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在想这人是不是有病,这么热的天穿个长袖,还要戴个围巾?

时暮听见响动,抬起头看他,深灰色的眼瞳刚好对上他手里攥着的那盒烟,时暮轻轻地皱了皱眉,走上前攥住于初忱的手腕,低声说:“小初,抽烟对身体不好。”

“也是,时暮,你他妈死了算了,还回来干什么,恶心我?”

“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天天一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样子装给谁看啊?你是我的谁,连我抽个烟都要管?”

于初忱一生起气来口无遮掩,什么难听骂什么,虽然骂完以后看着那人又白了几分的脸色,于初忱有点后悔,但是时暮可是一声不吭地丢下自己,丢下战队,有什么好心疼的?

时暮脸色很差,于初忱恍然间看到他趔趄了一下,分明的指骨攥成拳扶住身边的栏杆,才堪堪站直了身体。

“抱歉。”时暮说着,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漂亮的眸中覆上一层阴翳的灰蓝,嗓音有点哑:“这个赛季我会回来……给你们当教练。”

“小初,我们好好打,好不好?”

“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于初忱嗤笑了一声,当教练?他们过去那么多天的努力,因为时暮全部毁了,这人就一句轻飘飘的回来当教练?

“如果是你当教练,那这赛季我不上了。”于初忱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与时暮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不上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就是恨,恨时暮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他就是要气时暮,才能让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于初忱。”时暮三两步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到了墙边,于初忱有些惊讶地转身,那双眼里的温柔散去,留下的是一片无波无澜空洞的深渊,于初忱突然有点害怕这样的他,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时暮,在这样的他面前,自己就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我不管你是怪我,恨我,于初忱,我请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时暮有点讽刺地勾了下唇:“这个赛季比完之后,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你让我滚,可以,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现在,麻烦你懂事一点,回去接着训练。”

“时暮……”

“回去训练,听不懂吗?”时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于初忱被他说得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就算这人脸色苍白得像鬼,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一点,可还是能把于初忱教育地一愣一愣的。

是,全世界还有谁能比他时暮更厉害?

不过比自己大五岁,有什么好拽的!

于初忱瘪了瘪嘴,任劳任怨地被时暮拉回了椅子上,被迫在那人的注视下点开了一局游戏。

时暮见他终于安分下来,阖了阖眼,淡淡地丢下一句“你自己练”,就转身离开了于初忱的视线。

时暮走到那个三个月没住过人的房间前,颤抖的指骨握上门把,有些烦躁地将门甩上,终于脱力般地跪坐在床边,一只手狠狠地按进痉挛的胃里,方才直起腰站了那么久,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随手抓过滑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将尖角对准胃腹,狠狠地压了下去。

喉间涌起一抹血腥气,不上不下,堵在气管处,他艰难地喘息了两下,调整着呼吸,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一阵温热的液体滑过唇间,时暮用手去捂,星星点点的血落下,顺着他的指缝滚落在白色的地毯上,终于为那片雪白染上了一片鲜红。

胃腹像是有把刀在搅,时暮将自己蜷起来,微微仰起头,无声地叹息了一下,上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他将嘴里的最后一丝血腥气咽下,腥甜的血让本就干涩的喉咙泛着疼,时暮一只手抵着胃,撑着床头柜,漠然地站起来。

咽下喉间的一抹呻吟,他皱着眉将地毯卷成一团堆在了角落,又抽出几张纸擦干了地上的血迹,走出房门,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走近卫生间将染了血的纸团扔掉,水龙头里只有冷水,时暮抿了抿唇,还是打开水流洗了脸。

他支持不住地撑着洗手台,看池子里被水稀释掉的血迹,镜子里的他早已经不是十六七岁时的样子,虽然长相基本没变,可那张死水一样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半分的朝气。

对啊,于初忱说得对。

他怎么不去死啊?他还活着回来干什么。

他怎么不去死啊……时暮,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早就不是你的时代了。

他昏昏沉沉地在房间里坐了几个小时,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比说好的早回来一天,基地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恍惚间他摸出手机,想爬起来却又浑身无力,可他还要训练啊,他才23岁,23岁而已,怎么就要放弃了呢?身体不好又如何,年龄大了又如何,只要他战绩好,只要他打得还和十六岁那年一样猛,只要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伤痛又如何,疾病又如何?

只要他不放弃,他还是eternal永远的队长,是站在台上被所有人瞩目,熠熠生辉的少年。

能翻的已经被时暮翻完了,各种骂他的话他早就看遍了,看到最后他甚至觉得,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话,没意思,他点开自己宣布不参赛的那条微博,机械般地往下翻着,仿佛只是在提醒自己:时暮,你活该的,你自己本该拥有的,被你自己丢掉了。

[时暮怎么回事啊?队友陪着你训练了这么久,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要我说就是赢了几次,骄傲了呗,看不上陪他一步步走过来的俱乐部了呗]

[我先预言一波,几个月后他绝对在更有钱有实力的俱乐部宣布复出]

[装什么装啊,心高气傲,得了几个破奖,以为自己有多牛逼了?]

说得都对,错的是他。时暮将卫衣的袖子撩起来一点,隐隐约约露出来一条弯曲狰狞的伤疤,新长出来的肉覆盖在旧疤上,丑陋地像是山谷间无法愈合的沟壑。

他摸了摸那条疤,又将袖子拉了下去。

随意地从床上扯出来一个抱枕压在胃上,下午冲的咖啡已经凉了,时暮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瑟缩了一下,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他蜷在黑暗里,像刻意在躲避,到处都黑,只有手机屏幕亮着一点光。

点开熟悉的图标,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游戏开场白,时暮用双手捂住脸,靠在窗边一下一下地撞着脑袋。

头好疼,炸开一样的疼,抵在胃上的胳膊快要麻木,痛得他窒息的胃此刻似乎安静了一会,他想重新拿回手机,却发现手抖得根本握不住东西,时暮垂着眸发了会呆,看向窗外亮着光的街道,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

“好好打,别对不起你自己。”时暮拿起桌上的耳机戴到于初忱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冷着音色说出那句:“加油。”

“……不用你提醒。”于初忱和这人相处了两个月,多多少少也放下了点,虽然每次问起他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掉,这人平淡的语气就听得他生气,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还是曾经的爱人。

他们分手了吗?

连于初忱自己都不知道。

看见时暮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别的反应,林延就觉得他家队长肯定能解决这破事:“所以……怎么办啊,找替补吗?”

“不用。”时暮撑着桌子站起来,指骨扣了扣桌上放着的手机,一脸平静地说出那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我上。”

“但是队长??”林延瞪着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是你不是……”

“没事,说了我上就是我上。”时暮将桌上的耳机戴好,他垂眸看了一眼右手,暗暗地活动了两下,将抽屉里的护腕拿出来戴上。

“他怎么了?”于初忱敏锐的捕捉到林延话里的漏洞,三两下扑上去问他:“你刚刚说,时暮怎么了?”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乱糟糟的。

时暮给林延使了一个让他走的眼神,林延了然,立马乖乖地逃跑了,还顺势关上了门。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于初忱像只凶巴巴的小豹子:“时暮,你给我说清楚。”

“要说也不是现在。”时暮无奈地叹了口气,环抱在胸腹前的双手暗暗用力,将胃压到一个没有空间躁动的程度,语气又严肃起来:“先比完赛,于初忱,别幼稚。”

“操……”于初忱成功地被他气了个半死又无处发泄:“时暮你记住,今天是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不然我的拳头早就挥到你脸上了,懂吗?”

“听话。”时暮温声说了句,声音有点哑。

于初忱瞬间泄了气……

他真是个傻逼,操。

看到时暮上场,直播里的弹幕瞬间炸了锅,有骂他消失三个月了无音讯的,也有说他平安回来就好的,不过时暮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昨晚熬夜训练,再加上早上空腹喝了一杯冰咖啡的代价就是他现在一阵一阵地想吐,明明这几天根本没吃进去什么东西。

时暮轻轻地弯了下腰,在空隙快速地用指骨狠狠地按了下胃,胃里却像是反抗他似的,造反一样地剧烈抽动起来,他紧紧地咬着下唇,甚至尝到了一点血肉模糊的气息,终于将那声呼之欲出,破碎的呻吟咽了下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好,中场休息的时候右手手腕一阵一阵地刺痛,像是有木屑卡在了骨头里来回磨着,如果当时知道影响这么大,他一定不会选择把这一刀割在这种地方,一个电竞选手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手吗?

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这世上到底谁还要他?

于初忱赶过来的时候时暮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弯着身子,双手狠狠地怼进胃里,伴随而来的是胃腹间和手腕上一并炸开的疼痛,有一瞬间他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有种再也撑不下去的感觉,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导致他话都说不清楚,看到于初忱的身影,时暮勉强抬起头朝他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楚楚……”时暮叫他的小名,颤抖得话都说不出来,尾音又软又轻,听得于初忱心痛:“帮我倒杯水……我缓一会就好。”

于初忱看他疼成这个样子,什么怨气怒气早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连忙接了杯热水递到他眼前,看着时随时能把杯子打了的手,于初忱叹了口气,轻轻地抬起时暮的下巴,把水顺着杯沿一点一点地给他灌了进去。

“……你还要上吗?”于初忱声音软下来,蹲在时暮面前,抱着他细瘦的腰身轻轻拍着:“时暮……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真的会把人气死。”

“……上。”

“楚楚,我要上。”

至少……至少,别抹杀掉他最后一点希望。

上半场他明明没有一点失误,和所有人配合得都很好,就和从前一样,于初忱十一岁进青训营,那时候时暮十六岁,等于说,他们已经认识七年了。

七年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下半场的时候时暮的右手已经有点抬不起来了,差点跳空了一拍,他咬了咬唇,忍着痛折下去点了技能,于初忱控住对面,他一个大闪成功地拿下双杀。

有了一波成功的配合,大家都越大越起劲,冷汗顺着发丝滚落到他的眸中,终于在那波澜不惊的死水里炸开了一圈涟漪,时暮用力地眨了眨眼,刺痛的感觉从眼眶一路蔓延到脑中,一波推到对面之后,时暮终于如释重负地陷入座椅中,手掌按进胃里,撑着到了极限的身子摇摇欲坠地站起来。

“队长,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卧槽?!”

“赢了赢了,队长牛逼!时暮牛逼!”

“嗯,我们赢了。”时暮扯出一个笑容,眼尾虚虚地勾了勾,往后缩了缩,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他想说话,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用力地咳嗽着,可是从口中溢出的全是气声与破碎的呻吟,断断续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听见于初忱对他说:“时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死啊?你还活着回来干什么?”

他听见别人的谩骂,诋毁,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可当于初忱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向他时,时暮真的不想坚持了……他很想向于初忱解释,解释他不是莫名其妙消失的,解释他没有丢下他,解释他从来没想过抛弃陪伴自己七年的战队……

他该如何去说?嗓子像被人用手掐住,发不出声音,说出来呢?说出来会有人信吗?于初忱会信吗?会不会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盯着他说:“时暮,看见你这幅样子我就恶心,谎话连篇,我一句都不相信。”

可那天那杯水里掺了药……时暮知道那杯水里掺了药,他不是想放弃战队,可他痛得连床都下不来,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一句,那天他下台以后,所有人追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却直直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他对不起所有人,手术后他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最后几天依然意识恍惚,强撑着身体才能站起来,他说不出口,没有人会信……

于初忱……于初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你。”

后来好像有什么人来看过他,可他甚至忘了那人是谁,只记得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一句一句地砸到他的头上:“时暮,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那人把他十六岁举着奖牌的照片扔到他床上:“你自己看看,你和以前变化有多大?你可是十六岁,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得了奖的人,现在却要一死了之了?”

“世上痛苦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抑郁啊,就能痛苦啊,就你想死啊,说白了还是矫情。”

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继续着手里的操作,那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像一个骄傲的成功者在蔑视一个蝼蚁:“时暮,你别打了。”

“你知道你的操作有多烂吗?你今年23岁了,只要你一滚,大把大把的新鲜血液会来替代你。”

“你已经不适合了,时暮。”

梦里光怪陆离,他看见小时候喝醉了举着菜刀打人的父亲,看到只能把气发泄到他身上的母亲,看到他终于长大,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青训营,看到十三岁的时暮稚嫩的双颊,看到那双眼睛变得好亮,看到他耀眼无比的十六岁……最后的最后,那盏灯还是熄灭了,他看到自己,二十三岁的自己,只剩下一具破败的躯壳,父亲病死,母亲自杀,手腕受伤,终于,终于。

他弄丢了一切,好的,坏的,痛苦的,快乐的……

骨节被摩擦得清脆作响,沉默的哽咽只能吞入喉中,音色沙哑得像是被撕碎的纸张,月色被焚烧,只是氤氲的眼中有一滴泪,只有一滴,无声地尘封在荒谬而又孤独的岁月里。

时暮醒来的时候头很疼,他在病床上呆呆地躺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刚刚的梦太真实,真实到他似乎把这令人作呕的二十年重新过了一遍,胃里很痛,他勉强抬手摸了一下,才摸出腰上缠绕的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时暮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躺在别人怀里,于初忱侧躺着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刀口,额头抵着他有点长了的碎发。

抱得好紧……时暮想,自己身上冷得像冰块,怎么这人身上还是热的?

“楚楚……”

“!!!”于初忱几乎是一瞬间惊醒了,看到时暮睁着的双眼,激动得差点在他面前哭出来,他伸出手捧住时暮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亲。

“哥……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于初忱就松开了他十秒,然后又跟个八爪鱼一样地缠了上来,右胳膊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后颈,重新抱住他:“你个混蛋!操,我以后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呆着,你以后必须时时刻刻地出现在我面前,上厕所也得带着我去。”

时暮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前几天还跟他甩脸色冷战,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说……

“你都知道了?”时暮的喉咙有点疼,他吞咽了几下,喉间却泛起一抹反胃感。

何止是知道了……suv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终于在这件事上帮了个忙,天知道他看到时暮自杀的那一幕时心有多痛,简直跟死过一遍一样。

“我错了……但是,你以后要是再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我就!”

“我就亲死你,你他妈真的吓死我了我靠,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有多吓人?连颁奖你都没去。”

“我爱你……我爱你时暮,我爱你……”于初忱激动起来说话颠三倒四,他只知道自己的爱人刚从死神手里挣扎回来,那三个月那么痛苦,而他一无所知,他是个被时暮保护着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还以为世界只有光亮和温暖。

“我陪着你,时暮,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于初忱一只手穿过去搂住他的腰,这人瘦的他有点害怕,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胃腹没有刀口的地方揉着。

“宝宝……”于初忱把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轻声喊到。

于初忱突然变得这么粘人,搞得时暮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只能一言不发地听着于初忱在自己耳边不停地说话,偶尔叫一句“宝贝”,再说一句“最爱你了。”

他强忍着把于初忱踹下床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说:“闭嘴。”

“吵到你了?对不起啊宝贝。”

于初忱瞪着一双狗狗眼看他,时暮甚至觉得如果这人有尾巴,现在已经摇到天上去了。

时暮的眼睛还有点红,大概是刚才咳嗽时涌出来的生理泪水,于初忱伸出手将他眼角的水珠擦干,又重新抱住他,闷声说道:“以前的我太幼稚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当时……那么激动,但这两天我已经深刻地反思了我的错误,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顶撞你一句。”

“我……我小时候可能过的太好了,所以长成了一个好傻逼的性格,觉得世上一切都是好的……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时暮……”他凑上去亲他的眼角:“嫁给我吧,好不好?等我二十岁了我就娶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好不好?”

时暮全身都疼,又看见于初忱凑过去吻他手腕上的伤疤,突然有点想哭,他从没在别人面前哭过,父母也好,老师也罢,队友面前更是,他从来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时暮,好像有什么问题,找到他就一定能解决。

一句句“我恨你”“你就不应该出生”“要不是你你家人就不会死”“你活该的”在他脑海中炸开,时暮头痛欲裂地蜷起身子,往于初忱的怀里缩了缩,那人立马把他搂紧,音色紧张:“怎么了?”

好想哭……

时暮想到,会不会太不坚强了?哪有人二十多岁了还在别人怀里哭的,他爸打他的时候他没哭,他妈骂他的时候他没哭,父母的葬礼上他没哭,胃疼到晕过去又疼醒的夜晚他没哭。

可现在……他好想哭。

好烦……好烦,时暮想,他要任性一回,就哭十秒钟,然后再也不哭了,明天从病床上下来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时暮。

嗯……就哭十秒钟。

于是眼泪终于冲破了堤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涌出来,沾湿了他有点凌乱的发丝,湿润了他灰蓝色的眼眸。

“操……你怎么哭了?我操,我操……”于初忱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抽纸给他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哭的我心疼……算了算了,想哭就哭吧,没事。”

吻掉他眼角的泪水,于初忱搂住他,收紧双臂,从身后将他整个人圈进了怀里,胸腹贴着他的瘦削的脊背,一只手捂住他脆弱的胃。时暮比他高一点,于是于初忱往上蹭了蹭,下巴抵住他的发顶,怀里的触感那样真实,终于让他意思到这人还好好地活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抱住整个世界,月色好温柔,勾勒着时暮漂亮的眉眼。

他想,他要和这个人一辈子,再也不分开了。

END

一些番外:

很久之后的某天,于初忱和时暮被邀请去参加一个娱乐采访,主持人问于初忱:“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于初忱挪了挪,成功地和时暮靠在了一起,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时暮的腰,亮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立马就结婚,但是这个问题你们不能问我,得问我老婆。”

第二天,两人双双冲上热搜

#于初忱当众求婚#

#暮忱szd#

#你舅宠他叭#

#于初忱成功守则第一条:恪守0德#

suv:“今天中午吃什么?”

时暮揉了揉于初忱额前翘起来的卷毛:“楚楚想吃什么?”

于初忱:“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

suv:行,你们牛逼,我退出。

[完]

“教工家属。我就接个人。”刑从连摇下车窗。

车窗摇下,校门口的保安见驾驶座上的人一身警服,愣了一下,仔细地盘问道:“什么事?有人报警了?”

“没事,我来接个老师。”

“哪个老师啊?你登记一下身份证。”保安依旧警惕。

“林辰老师。”

“谁?”

“林辰老师,心理学系的。”

永川大学东门的保安是最近新来的,不熟悉学校的客座教授,见来人是警察,自己又没接到保卫部的通知,便执拗地不肯放行,坚持要所谓的“家属”来门口接人。

于是进出东门...

于是进出东门的学生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一辆有些脏的黑色越野车停在校门口的花坛旁,一个腿长得有些过分的男人正半倚着车头抽烟。虽然身着警服,然而他微佝着背和漫不经心的表情,以及脸上明显的混血特征,还是叫人很难把他和警察二字直接联系在一起。

六月的中旬,夏风燥热悠长。刑从连身后的花坛里夏木盛放,烈日和蝉鸣与男人指尖缭绕的白烟构成一副不太和谐的画面,而画面的边缘,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赶来。

“热不热?”刑从连掐灭了烟,随手放在引擎盖上,迎着林辰走去。

后者摇摇头,抱歉道:“等了一会儿了吧。刚刚在给学生拨穗,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不在车里等?”

刑从连没说话。

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教学楼门口一直目送着林辰而来的那两束目光。于是他双手揣着兜,眉眼含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辰一番,待人走近到他一伸手就能揽住的距离后,才抬起手用指关节亲昵地蹭了蹭他鬓角的薄汗,低声喊了句:“林老师?”

被他这么一叫,林辰心头微痒,于是借着歪头蹭他手的机会偏头掩住上翘的嘴角,回敬道:“刑队长?”

“在。”

“今天怎么不喊我林顾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林顾问请假,来永川做林老师了。而且……”

大楼玻璃门后那两束目光又追了过来,刑从连索性又凑近了些,坦荡而开门见山地改口道:“老师,身后两个女学生,偷看你挺久的了。”

要说刑从连说情话的功夫,林辰早就见识了十成十。然而这不怎么要脸的一声“老师”明目张胆地喊出来,他听着还是有些耳热,于是乖乖缴械投降,顺手捡了引擎盖儿上的烟蒂坐进副驾,微偏着头,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刑从连。

眼前人恰好也回头望着他,见他在车里坐定了,似是犹豫了一下,也坐回车里,拧动了车钥匙。

发动机响起来,车却没动。

车窗被摇起来,驾驶坐上的人微侧过身轻轻搂住林辰的肩膀,轻轻吻了他的右眼角,然后才先斩后奏地问:“在学校,可以吻林老师吗。”

林辰半玩笑半认真道:“师生恋会被严令禁止。”

“好的,林顾问。”刑从连立马改口。

车缓缓启动,夏天的微痒的风吹在脸上。林辰抿着嘴角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得逞的笑意,又觉得心里也跟着痒得厉害,像偷偷藏了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甜蜜。他于是把目光放远——今天学校格外热闹。毕业典礼刚结束没多久,穿着学士服的学生们从操场涌向学校各个值得回忆的角落。正对着图书馆的广场上安置了给毕业生拍照打卡的布景,夏日盛大的骄阳和绿荫下,年轻的生命们二三成群地来来去去,捧着一样盛放的花束,不论得意或失意,至少脸上全是不曾被消磨的神采。

这么多年过去,图书馆几经修葺,却还是跟林辰读书时长得差不多。门前长长的台阶上坐满了拍照的毕业生,也有还在准备期末的学生抱着书本从熙熙攘攘的热闹中穿过,心无旁骛地走进阶梯尽头那扇厚重的旋转门。

“林老师!”

几个学生正在签名墙前自拍,见了车窗里的林辰,热情地朝他挥手。林辰于是笑着一一还礼,等车开出几米远,才慢慢摇上车窗。

蝉一簇一簇的鸣,阳光一束一束的洒。人从高高的象牙塔里转过身、走出去,前路不一定平坦,遇人不一定诚淑,然而好在尚未见过太多挫磨与险恶、尚未舍得完全妥协与放弃,尚且还有一份年轻的真诚,可以拿来与世间一切不平拔刀相向。

林辰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毕业时的样子。那时网络不太发达,还没有这么多拍照打卡的活动。毕业典礼结束后,他陪着苏教授在学校里逛了一圈。老人家那时的身子无比硬朗,顶着六月的烈日带他爬上了学校西北角的一座小山,站在山顶,望日在东方,其道大光。

当时他站在老人家身边,以为即将收到离校前最后的嘱托,以为这将和过去四年一样,又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小灶”,没想到苏教授只是背着手站了一会儿,而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走吧,你师母包了饺子。我们回家吃饭。”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谁都不能忽然一下就长大,却往往忽而一下就不再年轻了。倏而转身,原来回忆已经在那么远的地方。

“很怀念?”身边人忽然开口。

林辰回过神,也笑了笑,轻道:“年轻多叫人羡慕啊。”

刑从连没说话,拐了个弯挂了倒车挡,慢慢把车停进图书馆背后的教工停车场,然后林辰就见他快步下车打开后备箱,始料未及地捧出一大束向日葵。

“谢谢人民教师,灌溉祖国的花朵。”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

吻完了,刑从连将林辰的后颈摩挲在自己肩头,安慰道:“林顾问送走了一届学生,好像看起来有点伤感。”

“也说不上伤感,只是毕业典礼这种日子,多少有点感慨。虽然知道一帆风顺不是世界的真相,但还是希望他们的锐气被消耗得慢一点。”

刑从连听得心里发软,捏了捏他的耳垂,认真提议:“要是怀念校园生活,要不你回来读个博?林顾问的家属可是很乐意接送林顾问上下学的,只不过——”他略带嫌弃地朝车里正打游戏的王朝抬了抬下巴:“只不过咱们拖家带口的,要是林顾问回来读博了,大不了我多打一份工养家。”

这话从后备箱里杂物一样塞着一纸箱金卡黑卡的刑从连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显得不太可靠。林辰于是顺势点点头,就势问道:“所以刑队长打算打什么工?”

“身无长物,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工作了。要不林老师给苏校长说说情,让我来学校看大门?”

说这话的刑从连眉眼都含笑,明明微微颔首注视着他,湖绿色的眼睛里却显示出几分纵容又幼稚的深情。林辰于是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身后生机盎然的绿化和小花园另一头只露出一半的人工湖,心道:“大学确实是谈恋爱的好地方”。

他踮起脚又一次吻了眼前这个幼稚的学生,摘下头上的学士帽,戴到刑从连头上,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人这一身不太协调的搭配,满意地点点头,说:“我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生活和工作,所以读博还是算了,但是今天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什么?”

“和我爱人谈一天大学恋爱。”

今年第一次参加生贺,献上短篇一枚!

我永远的魔术师,微草的支柱王杰希生日快乐!

疾风过万里,不过青岚州。

青岚州是荣耀修仙界第一药圣门派———微草堂的统辖州,其州下还有十三城,遍布各种高低阶灵草,更有数不清的上古秘境,数百年来引得无数修仙人士竞相前来寻宝。

可安宁一夕间被打破,微草堂圣主王杰希数日前在日落山脉采集九阶菡菡草时遭遇妖兽袭击重伤,已经连续昏迷数日。

弥散着犀牛桂花香的房间内吹来一阵清风,一位头发乌黑及地,身着玄色夔龙纹锦衣,手持一枚玉简,音容俊美的男子淡淡道:“王圣主的病我看不好。”

男子身...

男子身边,眉目弯弯,身上背着一把赤色长剑的青年一脸惊诧:“王杰希怎么了,怎么伤得怎么重,他不会真的要死吧,他死了微草怎么办啊,微草这个时候青黄不接如何支撑下去,要我说,要不微草和蓝雨合并算了,这样...”

身为剑修,黄少天可算不得稳重,对着正在看病的喻文州吧啦吧啦不停,直到嘴巴被修长的手遮住才闭嘴,“文州,大眼到底怎么了?”

看着道侣,喻文州微微叹气,随后起身对着微草副圣主许斌道:“许副圣主,你们王圣主的伤我实在无能为力。”

许斌很快冷静下来问:“喻门主,我们圣主究竟是中毒,还是被妖兽重伤?”

掌心的玉简消失,喻文州回道:“先是中毒,再是被妖兽重伤。”

“圣主中的是什么毒?”

“‘迟秋’之毒以及被那头十一阶化神妖兽重伤,如今修为已经从合体后期锐减至金丹期,元婴破裂难以修复。”

任由许斌再冷静,也无法保持镇定,他颤抖问:“金丹期,那圣主的元婴岂不是保不住了。”

“对,不是元婴期,他就没法使用微草门圣物神农鼎炼制高阶丹药。”

微草堂以炼丹术名扬修仙界,圣主王杰希更是被誉为千年不遇的天才,不仅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更是把丹师和剑修这一刚一柔完全不同的修行之法融合到极致的第一人。

他如今重伤,撼动的不仅是青岚州的太平和微草堂的威望,更令本就蠢蠢欲动的魔族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许斌担忧道:“圣主重伤不醒的消息不能外传,否则沉月渊底的那头魔族蛟龙定会突破封印血洗微草堂,微草堂陨,青岚州必定生灵涂炭,到那时候整个修仙界都将重回仙魔大战的蛮荒与血腥。”

说到沉月渊底的蛟龙,黄少天来了兴趣问:“沉月渊底的蛟龙,可是那头犯下过滔天罪行,十七年前被王杰西镇压的恶蛟。”

“正是他,他是魔族潜伏在微草堂的卧底,一度做到了护法长老的位置,要不是十七年前魔族趁着红月凌空天象发动对青岚州的进攻,我们还真发现不了他是魔族的身份。”

喻文州跟那头蛟龙打过几次手,实力的确不凡,说道:“蛟龙方士谦,的确是个不好惹的魔。”

黄少天的注意只在八卦上,好奇问:“那我想问,当年你们微草堂是真的想王杰西跟魔龙方士谦结为道侣吗?”

许斌以咳嗽掩饰道:“不曾。”

“不曾啊,我还以为王杰西跟方士谦两人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谁知道不是。”

喻文州看向门外,只见院外的草药随着清风晃动道:“少天我们该回去了。”

许斌却再问:“喻门主,我家圣主真的治不好吗?”

喻文州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王圣主的病不在身,而在心,心病我不会治,何况蓝雨门以阵法傲世,奇门遁甲之术才是蓝雨的核心,我不善治人。”

“既然如此,还请喻门主和黄剑圣替微草保住圣主的秘密。”

牵着道侣的手,喻文州回应:“自然,我蓝雨门所在的随云州就在青岚州旁,若是青岚州被魔族进攻,唇亡齿寒,随云州也会生灵涂炭,这是我和蓝雨都不愿看到的。”

微草堂山门下,黄少天祭出法器与喻文州腾云而去,云层之上,黄少天忽然想起一事问:“文州,我记得‘迟秋’与‘暮春’是连心毒,老王中了‘迟秋’那必定有人中了‘暮春’,春为生,秋为死,老王既死,那么是谁生了。”

“自然是中了‘暮春’的人生了。”

黄少天恍然大悟:“难道说老王不是因为采集九阶菡菡草被妖兽重伤,而是他本就...”本就要死了。

沉月渊底,寒风过境。

巨大的铁链周围散发着青色的阵法光芒,铁链的束缚里是一头盘踞在巨石上的蛟龙。蛟龙鳞片墨黑,层层叠叠覆盖于身躯上,紧闭的双目和蛟首之上是一对断角。

蛟龙头顶还悬着一枚散发着红光的龙珠,龙珠散发的力量抵御了渊底终年的寒霜,显然这是一头重伤且没有内丹的蛟龙。

蛟龙沉睡数年,阵法也压制了他数年,直到一股淡淡药香自蛟龙身上散出,蛟龙突然挣开双目。

随着一声龙吟,束缚蛟龙的铁链直接截断,巨石自洞顶砸落,原本强大的阵法开始损毁坍塌,蛟龙甩尾发出震天怒吼:“王杰希!”

沉月渊之上。

高英杰奉命在此驻守,听着大地深处传来的动静道:“小别你听,是不是那头恶龙的怒吼。”

刘小别刚练完一套剑法,正叼着狗尾巴草躺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听闻高英杰的话后侧耳聆听了一会道:“没有啊,估计是深渊底下那头野兽的怒吼吧。”

一抹青色从南边飞来,柳非身着微草堂内门弟子的制服轻轻落地急促道:“不好了,行此瀑布的水倒流,沉月渊底下的蛟龙醒了。”

高英杰反应迅速,立即掐诀画符给堂内长老传递信息。刘小别也收起刚才吊儿郎当的性子,一脸严肃:“那头恶蛟怎么会忽然醒来,他不是被圣主镇压了吗?”

三人正说话间,一股热流从深渊底部直冲云霄,水雾间还能隐约看到一头赤色蛟龙。

高英杰大喊:“不好,恶蛟朝着圣山去了。”

圣山殿外。

许斌看着气势汹汹的蛟龙,手持长刀寸步不让:“方长老别来无恙。”

蛟龙化作人形,是一位青衣白发的男子,男子双眼覆盖白绫,单手持着一把骨扇,他是微草曾经的护法长老方士谦,也是后来率领魔族进攻青岚州的魔头,可此时的他长身玉立不怒自威道:“王杰希在哪?”

“圣主闭关不见任何人。”

方士谦单手合扇,迈开步子欲进大殿:“让开,今天本尊必须要见到王杰希,让他给本尊一个名分。”

正欲阻拦的许斌愣了一会,名分是什么意思?

清风吹佛进屋内,吹不散一室的苦味。

方士谦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露出一个讥笑:“真惨啊王杰希,当初你把我镇压在沉月渊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可屋内除了方士谦刚才发出的声音只剩下安静的风声,看着连呼吸都若有似无的人,方士谦忽然控制不住情绪将人搂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人冰冷的体温,随后整个身体和声音都颤抖:“王杰希你救我做什么,你救我做什么...”

‘迟秋’感应到了连心毒‘暮春’的存在,王杰希昏迷中被体内的剧痛折磨而醒,才睁眼就看到方士谦俊美的容颜,刚要开口便被他用唇堵住。

原本亲密无间的道侣终于迎来了十七年后的温存,方士谦看着毫无血色的人,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王杰希你不要命了,敢给自己下‘迟秋’给我下‘暮春’你真以为自己是神。”

王杰希只是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从前闲云野鹤,一心向往自由的方士谦只觉得整个心脏都被人狠狠拉扯碎了,他认真道:“王杰希你给我听着,我不要你救,我是蛟龙,我不会死,你现在告诉我如何解开‘迟秋’与‘暮春’的毒,我必须救你。”

王杰希看着方士谦笑了,他温柔道:“我原本是一棵籍籍无名的草药,若不是得你遮风挡雨,我根本没法化形,更遑论成为微草堂圣主,名震青岚州。方士谦是你为了救我才堕落成魔,你本该...”王杰希话没法完全说完,整个人便一直咳血。

他病体沉珂,整个身体轻得仿佛风吹便散,那青丝落在方士谦手心时,他彻底慌了心神。

为王杰希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方士谦急促道:“王杰希,我跟你说了我是蛟龙,我不会死,就算没有内丹,就算双目失明,我也比你强。你只是一株草药又如何,只要有我在,就永远为你遮风避雨。”

“可我把你镇压在那样冷寂的沉月渊底,你不怨我吗?”

“王杰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自愿被你镇压。”

“可我还是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当年入魔屠城被你镇压是我该受的惩罚,你是微草的守护神,你为救世人而屠戮我,这没错。你牺牲自己,也要救我这头入魔的蛟龙,这是你爱我的证明,王杰希,我不会让你死,就如同你当年不会让我死一样。”

“你如果没为我抵挡天劫,就不会入魔,是我害的...”

“我本是生活在圣山脚下的蛟,偶然间在悬崖峭壁上遇到你这株药草,又恰逢骤雨为你撑伞开启这段姻缘。后来我们一起修炼,一起进入微草堂,我们成为一对道侣,可魔族进攻青岚州,你拖着病体经历天劫,我不能看着你死,也不能看着青岚州亡于魔族之手,不得已之下,我吞噬了魔王,我成为了他,也犯下滔天罪孽,而你封印了我。”

“可天道不会放过你...”

“天道不公,那就消减天道!”方士谦语气狂妄,只是他身上带着无数孽障因果,他强行离开沉月渊,天道还是发现了他。

外头狂风大作,天雷滚滚而来。

一道紫色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微草堂圣山。

王杰希看着外头的天劫,本就虚弱的身体直接呕出鲜血,他紧紧拽着方士谦的袖口道:“快走,我身上有‘迟秋’,‘迟秋’死‘暮春’生,你快走。”

方士谦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爱人,抚摸着他散落的长发:“杰西你为我做了足够多,所以这一次换你活。”说完亲吻爱人的额头,化作龙身飞向空中。

“方士谦你...”

天道无情,万物有灵。

方士谦吞噬魔族化身恶蛟有违天道秩序,无数雷劫直接朝着他劈去,它是一头没有内丹的蛟龙,双目被剜,龙角残缺,七十二道天劫只劈到一半,他的龙身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看着空中还在酝酿的雷劫,方士谦大笑质问:“天道我有什么错,魔族要杀我爱人,我杀了魔有什么错,魔控制了一城的百姓让他们吸食过往行人灵魂,污染山林河流,我屠城有什么错...”

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孽畜,你错就错在染指神明。”

“哈哈哈...这荣耀修仙大陆何来的神,自建木树倒,不周山陷,孔雀大明王身消,上古诸神陨落,这世间就再也没有神了。”

“神不过是换了个身躯,他的神格一直都在,是你这头狂妄的孽畜染指了神明,导致他不能归位,孽畜你还不认错。”

“我染指了神明...”方士谦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微草堂的圣山。

此时漫天青光之下,一缕缕生机自圣山散开。

圣山从未有过莲花,可此刻一朵金莲在山脚下盛放,阵阵梵音响起。

霞光之内,一阵鸟鸣缭绕,一头孔雀的身影出现。

“孔雀大明王!”看着那身形化作神祗明王,方士谦终于明白,他染指了什么神明。

孔雀大明王现世,天道降下无数甘霖回馈大地,并问:“孔雀明王你可知罪?”

孔雀大明王生的极为俊美,一头黛青的长发及腰,眼角眉梢带着一股上挑的冷冽,金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羽毛华服曳地,带着佛的慈悲,缓步走向伤痕累累的方士谦道:“好久不见,魔罗尊者。”说完看向天际,“吾何罪之有?”

“极乐天的明王,你本该到西牛贺洲普渡众生,却贪婪人间情爱不肯回灵山,此乃罪一,其二你纵容摩罗毁你金身法相,致使不能归位,导致三界浩劫,这都是万劫不复大罪。”

孔雀大明王反问:“吾护苍生是道,护爱人亦是道,没罪。”

“你是佛,只讲因果轮回,不论道。孔雀大明王杀了摩罗,回到灵山。”

“我要是不杀呢。”

“那就别怪天道无情。”

孔雀大明王艳丽的容颜露出讥笑:“你果然不是正统天道。”

“放肆,你敢质疑吾!”

“为何不敢。”说完现出法相真身与天道抗衡。

“不自量力。”

那绚烂而激烈的大战,将原本封印的记忆涌入方士谦的脑海。

数万年前,孔雀大明王与魔界尊者大战,二人皆重伤落入人间,孔雀明王神格附身悬崖峭壁上的一株药草,魔罗尊者投身寒潭水虺,二人经历数百载,相遇并结为道侣守护青岚州。

后魔界卷土重来,魔罗苏醒并为了救爱人而吞噬现魔王被天道发现,天道欲杀魔罗,孔雀大明王为救魔罗自毁神格不能归位,并用仅存神力封印魔罗于沉月渊。

神不归位,身躯逐渐消散天地,被镇压在沉月渊的魔罗方士谦得知爱人性命垂危,强行突破封印来到圣山,后被天道发现。

方士谦顿时大彻大悟,出自幽冥污秽之地的他居然跟孔雀明王有段姻缘,这究竟是劫,还是缘,看向正在同天道斗法的人,大笑:“孔雀大明王,摩罗助你!”

天际忽然睁开一支巨眼,巨眼内旋风骤起,黑紫瘴气弥散,孔雀明王见此道:“天道果然入魔了,杀!”

“孔雀明王你身为神却跟一头污秽的魔在一起,天道容不得你,屠神!”

一声鸟鸣长啸,孔雀明王收起法相变作王杰希的模样:“那就试试。”

天雷滚滚,而在王杰希身边,一位青衣白发的男子手持骨扇,浑身散发这邪魅的魔气道:“王杰希我助你。”

强大的灵力汇聚青岚州上空,随着几道紫色闪电劈下,整个大地为之撼动,空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凤鸣和龙吟,随着一声巨响,天降甘霖,无数灵气回馈大地。

神陨,万物生。

又过百年,微草堂圣山的一处悬崖峭壁上,一株茎直立,圆柱形,叶带紫,花为黄的灵草在晨露间盛放。

一尾水虺自寒潭跃起化作人形落在药草旁道:“王杰希快醒醒别修炼了。”

灵草也化作人形,是一位带着佛性俊美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株小黄花道:“你别打扰我授粉方士谦。”

“你只是一株不起眼的灵草,授粉做什么,我带你吃香喝辣的去。”说完拉着人飞向山顶。

“方士谦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普通的灵草,我是一株很厉害的灵草,我叫...”

“知道了知道了,你很厉害,能治病救人,但现在你是我的道侣,你先治治我吧!”

生于悬崖峭壁间,喜阴、花黄、茎圆而叶长,《本草纲目》记载有生津养胃,滋阴清热功效,上古时代更被誉为有通达神灵之能,此草并非籍籍无名,而是铁皮石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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