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cp,团宠下来,六子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宝
{第二案迷路的糖果4}
【爱吃糖的人,连尸体都是甜的】
“欢迎光临。”
AI机器的声音在推开门的同时响起。
屋内的女人慢慢转身,手中搅动着一杯咖啡,“月光,是带朋友来玩的吗?”
站在刘下来身边的郭包佑咽了口唾沫。
尚未成名的小说家莫名的想起一个词:天使。
对,就是天使。
这个女人至少有四十几岁了,可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打在女人乌黑的长发上,那温柔的,带点悲天悯人的眉眼,分明就是人们想象中天使窥探人间的...
这个女人至少有四十几岁了,可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打在女人乌黑的长发上,那温柔的,带点悲天悯人的眉眼,分明就是人们想象中天使窥探人间的模样。
糖果店里的味道是浓郁的甜腻,麦芽糖和饴糖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还有淡淡的巧克力气味,除了手工糖,她还卖一些糕点给放学路过糖果店的学生。屋子里也有木桌藤椅,还有室内的小秋千,糖艺的动漫人物,真真假假的植物,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愧是康可教出来的学生。
郭包佑突然想起神秘房客案件时打开刘下来密室的场景。
那间屋子被布置的很温馨,家具多布艺,墙上的格子里摆满了动物们的照片,没有窗子,只留了个很小的做通风口。以前大家还觉得刘下来是怕猫跑出去,现在才知道刘下来大约是怕自己跳下去。
那人穿着白色毛衣,叛逆的狼尾被捋顺散开,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可猫爬架和宠物用品背后藏着的,是一排排整齐的骨灰盒,一个专业宠物入殓师的素养,以及千疮百孔的内心。
“不只是来玩的,老师。”
刘下来受伤的手插在兜里,上前一步,走进康可那片光源下,“是来办事情,有一些小树林焚尸案的事情要问您…顺便吃点甜点,老师不会不允许吧?”
“当然。”康可绕出吧台,有些惊喜的走进刘下来,“月光长大了,都会交朋友了呢。”
那个女人说着,径直略过刘下来走近了郭包佑,吓的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被柯五苦的身体顶住。
“我可是第一次见月光带朋友出来哦~以前他带的可都是…”
“康可老师。”
刘下来突然开口,推理五子只能看得见他低着头的背影。
“月光,生气了?”
“康可老师,不要闹了。”
刘下来的声音有些哑,是他平时最少使用的声线,他微微偏过头,眼角撇向身后郭包佑面前的康可,压迫感骤然增加。
直到这一刻,周可可才真的意识到,曾经没有推理团帮助,也能从曹家活着走出来的刘下来之所以是推理团的大兔子,仅仅是因为他爱着这个团队而已。
他和嫑嫑一样,是疯子,绝无仅有的疯子——意识到这一点的可可感到了一点隐秘的快意。
“哦哦哦,月光介意了,知道知道,月光长大了,有秘密了,老师去给你们准备甜品。”
康可夸张的样子让宋漂亮一阵鸡皮疙瘩乱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刘哥,你这个老师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
宋漂亮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意思不言而喻。
而那个刚刚还偏着头呲牙的大狼狗转眼变了一副面孔,眨巴着眼睛思考宋漂亮的问题。
“可能…有?不过我听说,她是个学霸。”
“老刘,你还好吧。”郭包佑凑过去,小声问道。
“还好。”
对推理团的时候,刘下来总是无害的,某种意义上说,刘下来的偏爱才是独一无二的。
“你经常来这儿?”
“是。”刘下来解释着,余光盯着通往后面的门,警惕的过分,“以前是康可去曹家做标本,后来就都是我来取东西,取一些动物尸体,或者送动物尸体过来。”
郭包佑眯了眯眼睛,挡住了瞳孔中异样的神色。刘下来并不介意说自己来糖果店送过什么东西,那康可说刘下来“以往”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搜外面,我进去一趟。”
刘下来突然开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熟练地越过吧台走了进去。
“老刘!”
郭包佑白三碗等人要叫他,可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进去了。
“我…突然想揍他。”
白三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柯五苦悄悄地退开半步,和白三碗拉开距离,防止被波及。
他们来之前就约定好了,虽说是问话,但尽量不打草惊蛇。迷路大街不是11号公寓,限制太多不能乱搜证。
“我能演。”
刘下来贡献演技,白三碗贡献战斗力,郭包佑周可可负责仔细观察,但不能乱跑,防止出事,柯五苦暂时退出一线保护宋漂亮。
“真可以?”
“我不怕她。”刘下来揉了揉脸上的肌肉,方便一会儿演戏,“也不怕曹爸爸…嗯,小时候可能会怕一点,现在不怕了。”
所以是怕曹阳光?
郭包佑总是能找出别人话里的漏洞,但刘下来不提,他也不会多问,有些伤口要自己愈合,他们能做的其实很少很少,只有一项陪伴,无人代替。
其实刘下来从没有来过康克瑞特糖果店,曹月光其实才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刘下来有心,曹月光没有。
曹阳光的变态之路从金鱼和仓鼠开始,到猫咪死亡的时候,康可才意识到朋友家这个孩子天生的虐待倾向。
至于曹爸爸?他儿子怎么都好。
有时候,刘下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和康可的关系。
刘下来的人生只有这两件需要坚持的事,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非要去强调原则…有点可笑。
这正是康可最欣赏的。
她一直认为,坏与恶都是天生,善良也一样,像楼姐姐那样善良的女孩和曹阳光这样的恶魔都是大脑决定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在木乃伊制作时把大脑搅的稀烂吸出——希望死去的他们,再也不需要被善恶束缚。
楼姐姐是个善良的女孩,她会给路过的乞丐硬币,也会喂野猫野狗,困难挫折都不能打倒她,自己的不幸也不会引起她对别人的怨恨,她拥有人类最美好的品质,坚韧、同情、共情的能力,而曹阳光则刚刚相反。他以虐待为乐,享受动物死亡的惨状,讨厌一切弱小的生物。
康可赞美美好,也憎恨没有理由的伤害,她收集的每一个木乃伊都挂着编号,可铁牌底下包的是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直到有一天,那个因为职业关系常常给她提供“收藏品”的曹妈妈领来了另一个小男孩。
“老师,我叫曹月光,是阳光的哥哥。”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世…大概,也有月光这么大了吧…
这是康可的第一感觉。
处理解刨,剥皮抽筋,怎样让动物死的最轻松没有痛苦,这个年龄的孩子极少有下手这么果断的。他没有情绪,没有道德,听曹爸爸说这是个目睹了母亲离世的孤儿——康可没有看错,这是个天生的疯子。
她期待着,盼望着一颗地狱的花开在老朋友身边,可春去冬来,一年一年过去,曹月光被改造,被虐待,或是被侮辱,都激不起他的反抗。他是最完美的作品,阴阳结合,善恶混乱,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在他身上完美的混杂在一起。
康可突然发现了这个人的独特。
他在不自觉的坚持着作为人的底线,他没有情绪,也不会对什么感到歉意,但出奇的,他拥有楼姐姐的共情能力,并一直企图保护着什么,即使他现在还没有找到。
因此,当曹阳光告诉他玩具的时候,康可知道,曹月光将会是她收藏中最美的作品,她不要将她制成木乃伊——玩偶,一定要是玩偶,像是活人一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连眼睛都不能放过。
他的身体,他的大脑,每一部分都要完整的保存。
可那天,路过小树林的康可被一男一女挡了道路,迟了几分钟到达11公寓,便彻底错过了曹月光。
彻底的…从曹月光走进店里的那一刻,康可就看到了。
需要保护的人们,他找到了。
“月光,我很高兴。”
“我姓刘,我叫刘下来。”
“是么?”康可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手教出的徒弟,“那曹阳光呢?”
刘下来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继续询问。
“你杀了楼姐姐?”
“为什么这么问?”
“小树林里楼姐姐的书包是用你店里的玻璃纸包裹起来的,地面上有水泥淋出的痕迹。2003年事发到2004年,唯一的一场大雨就是刘妈妈去世的那天,也就是,你把楼姐姐的尸体封存进水泥里的那天…你平时,习惯用水泥烧掉动物残骸。”
如果推理团进来,大概就会看糖果店屋后摆放的各种动物标本,以及透明玻璃柜子里一排挂着编码年份的木乃伊。
最靠窗户的位置少了一具。
刘下来大概能猜到,因为靠窗,更靠近光,即使被太阳光晒得变色也没关系,康可一定很喜欢那一具木乃伊。
“是我,但我并没有杀死楼姐姐。”康可微笑着,“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善良的小孩。”
“那是谁?”
“弄错目标了哦,月光,你不应该询问小树林死亡的另外两人吗?你…”康可歪歪头,“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们,只是因为楼姐姐…和你的朋友有关系?”
刘下来沉默了几秒,眼神出奇的冷漠。
“好了好了,我懂了。”康可哈哈笑了几声,“那些事,要说给你的伙伴听才对呢,毕竟你们是一个团体,你如果真的认为我是凶手…”
康可凑近刘下来,那个曾经瘦小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的男人,康可早就够不到刘下来的头顶了,可她还是踮起脚,试图靠近刘下来的耳朵,小声的、有点俏皮的开口:
“就不会独自进来询问了,我的月光。”
刘下来当然不希望。
无论他如何怀疑康可,觉得她该死,认为她和楼姐姐的案子脱不开关系,他都不希望康可是杀死楼姐姐的人。
因为这个人,映照出的,是过去的自己。
屋外,几个人翻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刘下来,见他带着微笑的康可,就知道老刘应该已经搞定了。
“老刘,你不是怕黑么?”郭包佑过来坐到刘下来身边,“里面看着挺黑的。”
“我怕的是不熟悉的黑,要不然我总不能开着灯睡觉吧?”刘下来突然觉得自己风评严重被害,“再说了,我在曹家住的还是地下室呢…”
很熟悉这个屋子,相当熟悉。
郭包佑在心里加了一句。
刘下来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但对人过于直爽,比起耍心眼,他实在是落了郭包佑十条街,否则也不会有之前刘下来坚决认为郭包佑被冤枉的事。
郭包佑在心里将这两件事排开:在这里和在家一样放松,以及刘下来送来过并不是动物尸体东西。他突然注意到了另一个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点——刘下来在曹家人面前是说普通话的,曹家是典型的南方人,刘下郝也没有东北口音,刘下来是从哪学会的东北话?
郭包佑揉揉太阳穴,看着面前被端上的一盘琥珀糖点缀的蛋糕:半透明的糖果被做成水晶的模样,奶油上洒满了海盐脆和巧克力碎。
可郭包佑一点食欲都没有。
甚至有点想吐。
郭包佑看看那边同样盯着蛋糕的宋漂亮,默默叹气。
特别是康可还给每个人端了一杯卡布奇诺——卡布奇诺颜色偏棕,比黑咖啡浅,看上去就很像木乃伊氧化的颜色。
更何况…
郭包佑吞了口唾沫,感觉食道灼烧的疼。
康可好像知道几个人在想什么,突然开口,“在希腊的医学中,干尸的外壳就像一种神奇的药剂,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包治百病,肺结核,溃疡,癫痫,麻疹,头痛,白内障,牙痛等等。这之后,商家为了迎合高端人群的特殊需要,在巧克力、蜂蜜和牛奶中加入木乃伊粉末,几乎差点吃空了埃及的木乃伊。”
“康可老师…少说两句吧…”刘下来吐槽了一句,“还能不能让人吃东西了?”
“好好好,你们问吧。”
康可坐在秋千上,笑眯眯的样子和刘下来曾经说着“我只是开个玩笑”的样子一模一样。
“昨天晚上七点,你在哪?”
“我从糖果店回11公寓,买花粉过敏的药品。”康可戳着下巴看着白三碗,手指了指柯五苦,“我看到这个小帅哥了,就在我隔壁躺着。”
苦挪挪凳子,往刘下来的方向靠了靠。
刘哥救我,这是个变态!
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狼柯五苦最讨厌这种标本啊,血呼啦的东西,这点从他打开刘下来密室时震惊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拿解刨刀的人简直就是柯五苦的克星。
“你路过小树林了?”
“路过了。”
“没遇到别人?”
“有一男一女拦我,不然我就按时赶会公寓楼了。”康可摊开手,“其他人…大晚上的,谁去那地方?”
有道理…但我觉得她骂我。白三碗给了柯五苦一个安慰的眼神,在本上记了几笔。
“当时几点?”
“7点半吧。”
“女生有虎牙吗?”
“太黑了,看不出来,但应该没有。”康可思考了一下,“他们说自己要抢劫,但是我当时除了探店工具,包里还有解刨刀和一些福尔马林泡的标本,他们看到了,就吓跑了。”
虽然不是夜黑风高蹲守半宿,但好不容易拦住个人,还是个变态。柯五苦突然有点可怜小凯和小闹…
“你确定你看见他们离开了?”
“离开了,”康可答道,“他们跑的特别快,还嘟嘟囔囔自己摩托车去哪了。”
柯五苦捂住脸。
摩托车现在还和白三碗的车放在一起,两辆都撞废了,可知他们当时撞的多严重。
“不过…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过曹爸爸的车。”康可补充了一句,“那边是废弃工地,一直没有装监控摄像头,但原计划是建成商业综合体,车是可以开进去的。”
“确实,我们在现场找到过车轮印。”
曹爸爸。
新嫌疑人。
白三碗画了个圈。
按照推理团的规矩,目前的嫌疑人至少有三个。曹爸爸,康可,且不排除柯五苦自导自演,为了救人而杀人,在座的都有这个本事和胆量,连刘下来都有。
“这个是什么?”
郭包佑拿出他们在糖果店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蓝色小纸条,上面印着一个断开的锁链纹路,推理团都相当清楚这东西——不哭气的标志。
“商标。”
“你在使用不哭气?”
“没错。”康可并不掩饰,“不哭气是一种致幻药剂,它…可以让我看到想见的人。”
你想见的人是谁?
刘下来想问,但最终没有说话。
其他人看向可可,给人看的头发都炸了,“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用过,我只是给别人用…”
“噗——”康可看这边打打闹闹的,笑出了声,“你们真可爱…”
“这个啊——”
康可拖了个长音,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当然是把我最爱的月光…”
“做成玩偶啊——”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然后就是暴起的白三碗和死死拉住白三碗打人的郭包佑,抄起凳子的柯五苦被宋漂亮和周可可一手一个拽住,只有刘下来一脸懵逼,并认真询问大家为什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这么生气?
曹家到底怎么养孩子的!
白三碗被刘下来单纯到有些吓人的眼神气的心脏直疼,这个殉情过、后悔过的浪漫主义者简直想刨开曹爸爸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狗屎。
“老白…苦,别生气,康可老师开玩笑的。”
又是开玩笑。
白三碗感觉自己的血压更高了点。
“不是开玩笑哦。”
康可慢慢抬起眼皮,“我的孩子如果还在世,一定和你差不多大了呢…月光…”
刘下来愣了一下,他看向白三碗柯五苦那边,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康可有过孩子。
“不如,进来看看?”
康可起身邀请,随手关了糖果店的电动卷帘门,打开了后屋的大门。
透过小小的门框,宋漂亮能清晰的看见里面一整排的玻璃柜子和其中的木乃伊,一直忍耐的呕吐感终于到达临界点。她说了声抱歉,扭过头对着垃圾桶一通干呕。
“阿闻离开我的时候才三岁,被坍塌的房子砸的面目全非。”
康可看着屋内最中央的木乃伊,那个被吊在正中央的小小尸体。
“废弃工地的位置,原本叫出洋巷,1988年出洋巷纵火案导致出洋巷荒废,2000年被改建成商业中心,是一个叫老王的工程师督建,可开业的第一天,商场坍塌。”
康可几乎没什么情感的眼神里浮现出淡淡的恨意。
“千禧之年的新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是和儿子,丈夫,上街买过年的新衣服。”
老王是出洋巷的改建负责人?!
周可可不敢相信的看着康可,废弃商场,青春照相馆…所以,老王才能在11公寓楼下复刻出洋巷。
“你把自己的孩子…做成了木乃伊?”
“是保护,”康可扭过头,看着推理团的成员们,除了刘下来一脸平静,其他人都难以接受的皱起了眉,“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楼姐姐也是,做成木乃伊,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
周可可几乎要被气笑了,可看着康可的眼神,周可可扎人的话堵在了嗓子里,另一种有些可怕的念头漫上心中。
“小树林焚尸案与我无关,但…楼姐姐的事不要再查下去了,月光。”
太阳将落,光暗反衬在康可脸上。
“会死的。”
我奶奶捡回一个死婴,起锅架火蒸熟,喂给了我二叔。
没过多久他的断腿奇迹般愈合。
我奶奶乐的合不拢嘴,还说要去医院妇产科转转,因为那里有更多更新鲜的货源。
一个月后,我二叔死在了山洞里。
1.
我二叔的腿是被人生生打断的,我爸黑天半夜起来送他去医院。
在三蹦子微弱光线下,我看到半截腿骨刺穿了我二叔皮肉,空气里都弥漫了淡淡血腥味。
我妈连忙捂住我的眼睛。
可我还是看到我二叔漏在棉被外的半个屁股,像新年案板上堆放的肥猪臀。
我害怕又好奇的问我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打二叔?”
“因为他搞破鞋!呸,活该!”我哥吐一口,忿忿道。
“哥,什么是搞破鞋啊?”年幼的我还不懂这些。
不等我......
不等我哥回答,我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训斥道:“你懂什么,还不快带你妹进屋睡觉。”
我妈向堂屋推了推我们俩,转身去关大门。
我哥边拉着我的手朝屋里走,边回头对我妈说:“妈,记得给我爸留门。”
我妈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了!就你操心。”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我妈给摇醒了。
“丫头,妈要去县里一趟,饭给你们做好了,闷在锅里,记得吃了饭再去上学。”
我揉揉眼睛和我妈撒娇,“妈,我也想去县城玩。”
我妈把被子给我掖了掖说道:“姑娘乖,妈这次是去县城办正事,下次再带你去…”
“我上就出门了,再说不是有你陪着呢嘛,把他们两个小的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呀…”
“行了,别罗嗦了,把钱带上抓紧来吧。”
“妈,你动的是哪一处的钱?”转头才看到我哥已经起床,站在一边系扣子,拉着个脸。
“小孩子,不要瞎操心,你只管好好上学就行。”
“看好你妹妹”
我妈没再搭理我哥,从陈旧的樟木箱子里拿了个布袋,很快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我哥生气的一拳头捶在床板上,嘭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后来我才知道那钱,是我妈硬着头皮去舅舅家借的化肥钱,这不开春下了一场雪。
家家都趁着机会,点些化肥,希望收麦的时候有个好收成。
可这转头又被我二叔祸害了个干净,我爸一向听我奶奶的,我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由着他。
我二叔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家里实在没钱了,只能拿了药和吊瓶回家养着。
到家的那天,我妈早早把铺盖给他收拾好,还用了一床陪嫁过来,一直没舍得用的新棉被。
我站在堂屋里,努力掀开棉门帘,方便我爸把二叔抱进来。
二叔的两条腿都打了石膏,没法穿裤子,头发也好久没洗,乌糟糟像鸡窝,又脏又臭。
身上盖的是我妈过年新给我爸买的棉袄,沾了泥和血,黑红黑红的。
我妈好心想上前招呼招呼,却不知道碰到了二叔哪里,惹得他一声杀猪叫。
奶奶顺手就把我妈推了个趔趄,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我哥不乐意,扶住我妈,梗着脖子要和我奶理论。
被我妈拉到了身后。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还想打你奶奶不成。”
“难怪人家算命的都说,你天生就克我们老赵家,刚下生就把你爷爷克死了,现在又来害你二叔。”
“你二叔的腿要是好不了,我把你个小崽子的腿也打折了!”
我奶奶一边说,一边蹦高,嘴边堆满了浓白唾沫,一双眼瞪的恨不得把我哥生吞活剥了。
2
“妈,你和个小孩计较什么,还是先去看看大庆吧,大夫说回了家就得给他把液给输上,小心千万不能感染了,要不然就好不利索了。”我妈在一边劝。
我奶这才暂时撇下我们一家三口,连忙朝里屋去了。
嘴里还不忘叨叨:“等我和你爹说,让他回家不打死你。”
我哥嘴硬,“要死也是他先被人打死…”
我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拉着我们两个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爸都没怎么着过家。
一来我二叔要一直输液,疼的厉害了,撒泼骂人,我奶管不住,要让我爸才能按住他,二来拉屎端尿的活儿也要有人干。
几天下来,我爸脸上都是被二叔挠出来的血道子。
我妈也不轻松,不仅要忙地里的活,天黑透了才扛着家伙事儿回来,还要做好一日三餐,让我哥给我奶送去老院子。
我哥不乐意,我只能在临进门前,替了我哥,送饭进去。
有时汤汤水水太多,一次要折腾好几趟。
熬的骨头汤,二叔不是嫌淡了,就是骂我妈精明,肉多的都偷偷留下,只给我奶和他留点猫都不吃的烂骨头。
有时候,正巧碰上他腿疼,还要找个人撒气,一屋子人,用他的话说,就我是一个死丫头片子,是他们老赵家的外人,打死都不用赔的破烂货。
我爸这时候只会埋头啃馍,我缩在土墙角落里,红着眼圈看我奶奶把一小根骨头吐在灶膛里。
心里委屈的想哭,明明我和哥哥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我妈都舍不得让我们尝一口,都端了来,他还要这样骂我,骂我妈。
端着粘了几个葱叶的盆子一面哭一面朝外走,我哥守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漏出半个身子,我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知道我哥脾气不好,我在学校受了欺负,他就算捞不着好处也要去跑着给我出气。
很多时候鼻青脸肿回到家还要被我爸拿竹条一顿抽。
我不希望我哥挨打。
送饭到第四天,我哥照例到了大槐树下就不再朝前走,我接过铁盆,用肚子拖住半个盆底,盆里是我舅舅集上卖剩的几条鱼。
专门送来给我们两个补身体,我妈熬了却让我哥端来了大半。
我进了院子,小声喊了句奶奶,没人应。
等进了屋,就听到我爸和我奶在里间说话的声音。
“妈,你这是打哪儿听来这样邪性的方子?再怎么说那也是条小命,煮来吃不是造孽吗?”
“我专门去求王半仙给找的古方,他还收了我二十块钱呢,能骗我。”
“那王瞎子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主儿,他说的话你也信,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能那么容易好?”
“那你就忍心看你亲兄弟,每天疼的吃不下睡不着,你不看他那下巴颏都瘦脱相了,你就不心疼?!”
“大庆是我亲兄弟,我怎么会不心疼…”
“我看未必,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你牛气的算是连亲娘亲弟弟都不认了。”
“行行行,你赶紧走,去找你那一窝子狗崽子去吧,我只当没生过你…”
“娘,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再说,大庆为啥遭这份罪,您还不知道吗?您要是不把秀秀气走,好好和大庆过日子,他能去招惹清河家的!”
“你还有脸提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勾了你弟的魂儿,他能朝自己亲娘扇巴掌,我看大庆如今成了这幅模样都是打认识那个不要脸的开始的!哎呀,我这是什么苦命呀,生的儿子净找些不干不净的骚狐狸进家来…”
屋里传来我奶的哭骂声……
3
我奶口中的秀秀是我二叔从山外带回来的,个头不高,但是人长的却白白净净,很是秀气。
见了村里人也不怯生,老远就热情的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变魔法似的给我变出一颗糖果来,编的小辫子别提有多好看了。
左邻右舍的都夸我奶命好,白得了这样一个漂亮又贤惠的媳妇。
连我二叔脾气都和缓了许多,不再因为一块发霉的糕,就生气的提溜着我的耳朵把我提起来。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秀姨就不见了。
我奶奶说,她本来就是个骗子,和我二叔好也是为了骗他的钱。
而且那天她起夜,亲眼看到秀姨翻箱倒柜找钱,半夜就背着包袱跑了。
事后,奶奶家也确实少了二百块钱。
可二叔不信,和奶奶闹了好久,要去山外找秀姨。
可奶奶哪里肯,后来不知二叔是想通了还是忘了秀姨,再没提过去山外的事儿。
我端着鱼汤进屋,叫了声:“奶,鱼汤。”
我奶显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也朝怀里藏。
口中骂道:“死丫头,你想吓死奶奶,进屋没点动静,死鬼托生的!”
我害怕的低下头。
我爸过来接盆子,“哪里搞得鱼?”
我爸知道家里最近穷的叮当响,没钱再去给二叔买补品养伤了。
“舅舅给的”,我小心翼翼的回道,不敢去看我奶的脸色。
我爸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口。
我奶听到不乐意了,“你叹什么气,这不是他们老谢家该咱的吗?”
“偷偷把个丧门星嫁到咱家来,再生一窝小倒霉鬼,害了你爹,再害你弟,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亲娘我,枉我十月怀胎鬼门关前走一遭把你生下来,你胳膊肘朝外拐,可是会心疼她了。”
“妈,守着孩子,您老提这些干什么?”我爸有些不高兴,把鱼汤朝桌上一放,拿起桌上半截卷烟去抽。
“哼,你还长脾气了,我告诉你,等哪天,她克死了你亲妈,你就找地儿哭去吧!”
“还不趁热去为你弟把汤喝了。”我奶恨铁不成钢的把一个碗递给我爸。
转头又叫我,“死妮子,给我烧锅去。”说着手伸过来,拧了一下我的胳膊。
她专门摸准了最疼的那处,用力一转,我的泪瞬间在眼眶里鼓了包,但也不敢哭出声,怕她用更大的劲儿。
“妈,小月还是个孩子,你让她掺和这些干嘛?锅我一会儿自己去烧,你等一会儿就不行了?”我爸情绪有些激动的过来抓我。
我奶胳膊一甩,把我推了个屁股蹲。
“怎么了,这死丫头片子不是老赵家的人?现在她叔病了,让她烧个锅,都使唤不起她了,她就这么金贵。”
“妈…”我爸的脸无奈的垮下来,最后摆摆手,“随你吧…”
然后拿了碗,舀了一碗鱼肉和汤去了里屋。
冬天的柴火,潮湿的很,废了半天力才点起来,满屋的浓烟熏的我眼泪直流。
我奶骂骂咧咧走进来,“死丫头,让你烧个锅,你还不乐意了,看你弄的这一屋子烟,你干脆把房子也给点了吧!”
我奶在我脸上拧了一把,冬天生的冻疮裂了个口,我用手去挡,哽咽道:“疼…”
泪眼朦胧里,看到我奶手中拎了个东西。
有山上的大田鼠那么大只,浑身红彤彤的,肚子上还挂了个长长的带子一样的东西。
离得我有点近,一股淡淡的臭味混着血腥味。
我没敢问我奶拿的是什么,只管烧火。
我奶拿了那东西在水盆里涮了涮,然后就放上了蒸笼。
十分钟后,一种奇怪的味道随着白色蒸汽冒出来。
我朝前靠了靠,闻到是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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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看上部“当刘宇宁穿成白愁飞”
以及下部“金风细雨刘宇宁”
没打tag苏白石柔狄纯注意避雷
【我,不知道应该称呼自己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是白愁飞…】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只隐约记得坠下楼顶时,有一个纤瘦的男人声嘶力竭…好像…他想不起来,却隐约觉得那人的长相很熟悉。
“刘宇宁!”
他的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喊,不是叫他的,只是方向重叠了,而这边满不在乎的另一个声音离他更近,好像已经在耳边了。
“等等,白愁飞。”
那个被称为刘宇宁的人附在自己身前,手掌有些发抖的落在了...
那个被称为刘宇宁的人附在自己身前,手掌有些发抖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不懂,更感觉不到刘宇宁的悲欢,可从那手掌心的温热中,他觉得自己一定认识他,就像梦里努力想抓住他的那个人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那双眼睛。
“白…”
“我姓白吗?”
他慢慢问道,明明是刚刚醒来,他却并不对自己的身体陌生,面对眼前的男人,也没什么防备的心理。
“你…你姓白…”
眼前的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几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些的笑容——
“白愁飞…你不是问…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是谁吗?”
他转过身,遮盖住眼角一抹红色。
“就是他,白,白一呈。”
上一秒横店下一秒细柳的同人文他看多了,细柳成团来找他叫哥哥弟弟的他还头一次见,刘宇宁或许不想承认,他拒绝与之产生关系的宋朝,就是另一个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原来,我们始终在一起。
原来黄粱一梦并非梦中蜃楼,而且烟雾中一个巧妙的错误。
他不可能回去了,更不可能任由他们留在现代,在那个遥远的古代,刘宇宁的身份人不人鬼不鬼,这让他开始思考,人究竟来自于记忆,还是其他什么。
可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吧?
“白…你…你姓白…”
他被脑子里乱糟糟的记忆和感受激的生疼,可逆水寒故事的最后,江湖飘零人已经找到了最终的归属。
刘宇宁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因为他也曾付出过情感,此时,却需要他亲手否定这情感。
他在身后攥紧了拳头,尽力扯出一个笑容,看向那边被不知名的东西限制住的白愁飞,“白愁飞…你不是问…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是谁吗?就是他,白,白一呈。”
在这之前,刘宇宁一直不明白,在白愁飞的诸多身份里,为什么电视剧的名字里偏偏比书中少了一个白一呈,现在刘宇宁明白了。
既然他已经失去了记忆,重新开始或许是更好的路。
“白一呈?”白愁飞愣了一下,被眼前的情况整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等等!你恢复记忆了?”
“你不是总问我,我是不是你哥哥吗?”
刘宇宁想起自己被他脑补和跨服聊天折磨的日日夜夜,感到有些幸福的牙疼,“我从未正面回答过你…但确实受人所托。”
他的目光落在醒来后抓着自己衣角的黑飞,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
“阿呈…我的好朋友,你的哥哥,为了…愿意为了你,付出生命的哥哥。”
哥哥?
“不对,刘宇宁,你…”
白愁飞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就见那人微垂眼睑,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语气平静随意的似乎只是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就是这件事,生生折磨了白愁飞半生。
那时候的金风细雨楼多,咋咋呼呼的王小石和温柔,假装严肃的大哥苏梦枕,偷酒喝的追命和身后闻着酒味帮大师兄抓人的冷血,轮椅上迎风微笑的无情和想来稳重的铁手。
狄飞惊和雷纯都不爱说话爱倾听,倒是和龙啸青几人更近些,毕竟火锅都是人家出的,余无语和杨无邪最后也还在叨叨白愁飞和苏梦枕到底谁在上。
诸葛正我这样的长辈一般不参与他们的斗嘴吵闹,只是叮嘱白愁飞和刘宇宁注意身体。
以前是白愁飞抹着嘴角婆婆红烧肉的汤汁嘴硬,后来是刘宇宁被夫子拎着焚河枪追的满城跑。
可这一切都结束了,刘宇宁的死把白愁飞的魂都带走了,把小石头和小寒山燕一起带走了,他们成了“金风细雨楼”,成了“六分半堂”,成了江湖上一段回不来的传说。
“我受他所托照顾你。”
白愁飞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像只流浪离家的狗,以为自己到家了,反被踢了一脚。
“他叫白一呈…”
“三弟,你恢复记忆了。”
苏梦枕突然站出来打断了刘宇宁。
这人病好后就是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四十几的人了还冲动的像个少年人,和白愁飞多思多虑的性格截然相反,偏两人还走到了一起。
可他说的是陈述句。
“你不想认我们。”
“苏…”
“叫大哥。”
刘宇宁被苏梦枕突然的强硬激的不舒服,看着苏梦枕皱了皱眉,却见王小石也向前迈了半步,挣脱开了温柔的手。
“三哥,你不想认我们。”
见刘宇宁不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白愁飞几人的脸色白了一层,握着白愁飞手腕的苏梦枕甚至感受到了自家白二紧绷到有些发抖的肌肉。
“刘宇宁!你为什么不认我!”
白愁飞声音带上些凄厉,他知道总有人来去自由如风,不可追逐,他也尝试过放下刘宇宁…
“刘宇宁,你说过,讲白愁飞托付给我,”苏梦枕抓着白愁飞的手腕,有力温暖的感觉透过皮肤传递到白愁飞心底,“你说,你不属于那里,能来一趟已经是上天恩赐,认识我们是你此生最大的幸运。”
苏梦枕记得,当时刘宇宁这脉搏微弱,发色枯白,形销骨立,是走在街上都会引人小心的样子。随着那时刘宇宁逐渐消失的五感,苏梦枕总有一种“这人该不会连情感都消失”的错觉。
【“大哥,我把弟弟托付给你了,以后生老病死福祸相倚,你要信他爱他敬他,若是你付了他…”
“这命抵给你。”】
“你将他托付与我,却要自己抛下他吗!”
苏梦枕的话语中多了分大哥的严厉,这是白愁飞平时最讨厌的语气,却在此时有些庆幸苏梦枕的强硬脾气。
“苏梦枕,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可你就是刘宇宁!”
场面僵了下来。
狄飞惊和雷纯本在一边没有说话,直到此时,狄飞惊才慢慢靠近,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还疼么?”
“什…什么?”
“我说,还疼么?”
狄飞惊依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凑近过来,刘宇宁才有机会看清这个戏里戏外都让他羡慕的角色。
他的衣服早已不再是单调的黑白灰,流浪江湖的日子让这位狄大堂主少了写富贵气,多了点随意。早年因为武功常年戴着手套的手也换成了各种挂饰,不知是不是因为雷纯的关系。
“你的肺伤过好多次,早就落下病根了…”
狄飞惊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狄飞惊的雷纯知道,她的好哥哥已经在极力抑制压抑的感情。
“抱歉,刚到这里时还有些不适应,看到你装成生病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便没敢多问。”
狄飞惊慢慢勾出个微笑,又想起那个善良到有点过头的愣头青,轻轻拍了拍刘宇宁的肩膀,“如果是担心我们伤心而不愿意相认,就抱抱小白吧…他…只是想知道你在这里很好,就放心了。”
是,还是他,最懂得别人心思的低首神龙,一眼就看清了刘宇宁莫名的局促。
他看到的善良从来不是假的,即使有时候很难跟上刘宇宁的脑回路,但狄飞惊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宇宁的表情突然有些慌张,甚至是无助,他退了半步,目光发散的避开白愁飞焦急的眼神。
可他…好像在哭…
白愁飞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刚准备上前,就看到那个被称为“白一呈”的人,从半空中慢慢落地,顶着一张与自己几乎完全相同的脸,抓住了刘宇宁。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纯白,并不是刘宇宁衰弱时的枯白,而是满载生命力的那种。
“刘…刘宇宁…”
那个男人迷茫的眨眨眼,目光在刘宇宁和白愁飞之间流转,不知怎的,他并不讨厌这个称呼,又隐约的依赖着眼前的男人。
“我…我认识你。”
白一呈慢慢起身,完整的面容落在几人眼中,温柔没忍住抽了口气。
除了发色,简直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可偏偏,看着那张脸,那个人,以及刘宇宁柔和下来的目光,白愁飞绝望的松开了拳头。
原来哥哥…原来刘宇宁…
原来…他只是个替身…
白:难怪宁哥说那个人死了,他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原来我是替身白月光
宁:黑飞小可怜呜呜呜你好惨,这次你一定要好好的
狄:小白要吃醋了,快上啊
苏:弟弟不认我,生气
石:哥哥不认我,生气
温雷:双胞胎!!!!
(问问你们希望的后续发展?)
{第六案错位的人生3}
【那是一身衣服,你丢了天使,我便成为恶魔】
无人留我…
刘下来突然起身,不顾大家的阻拦冲出了屋子,事发突然,正在讲述的小闻被吓了一跳。
“哥!”
柯五苦和柯务酷急忙追出去,白三碗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见郭包佑站起身犹豫的看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注意安全”。
“放心吧,老白,你们接着问。”
“他…”
“你母亲还活着。”
白三碗的话像是一颗惊雷打在小闻耳边。......
白三碗的话像是一颗惊雷打在小闻耳边。
他…母亲还活着?
小闻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审讯和调查,谁知道白三碗却抛除了这样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当然,死者为大,用逝者开玩笑是不可以原谅的,可小闻知道,这个推理团,谁都有可能隐瞒和说谎,只有白三碗不会。
可以说,他是这个推理团的良心。
“那…我妈妈…”
“你妈妈叫康可,就是今天上午…企图杀死蒋爸爸的那个女人,她也是老刘的老师,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别介意。”
白三碗勉强一笑。
尽管不告诉小闻真相是一瞬间的事,但白三碗还是希望这个正义的孩子的保住初心。
“康可…她…因为失去了你…嗯,她以为你死了,精神不太正常,已经被送去疗养院了,等案子结束…你就可以去看她。”
白三碗说着,看着眼圈发红情绪激动的小闻,心底不受控制的去假设…如果很多年前,有人拉了十岁的刘下来一把…故事…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与此同时,暂停了的审讯室外,刘下来冲会了自己的小屋,在层层叠叠的标本里,翻出来了一个残破的金鱼标本,鳞片和鱼皮都不完整,因为没有合适的处理,已经有些干枯腐烂,却用相框封存的很好。
这是刘下来做的第一个标本,曹阳光杀死的第一只金鱼,也是刘下来第一次遇见康可。
毋庸置疑,刘下来是没有善恶观的,自然也称不上憎恨或是喜欢康可,对他来说,康可就像世间千千万万个人类一样,陌生,不可信任,更何况从通常的道德观来看,康可绝对不是个好人。
但是,在调查开始之初,即使刘下来的本能无数次告诉他康可的过去不简单,刘下来依然不愿意着手调查。连刘下来自己都不确定,他对康可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是个…替身。
刘下来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尽管他不会唾弃自己的隐瞒,也并不会为自己没有将猜测告诉康可、独占这份偏爱而感到愧疚,毕竟他始终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更没什么道德观可言。
是啊,如果小闻并没有死,康可或许也不会对他这个孤儿心生怜悯,也不会悄悄的帮他杀了曹妈妈,让上一次的他逃出生天。
在混乱的记忆中,刘下来已经不能完全接收推理团的帮助,更不敢肯定刘下郝的爱,只有过去所受的一切痛苦证明了康可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康可也不是了。
黑夜的一束光其实是刘下来自己写的歌,在曹家那个没有窗户看不见太阳的地下室里,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光是希望,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曹阳光的手电筒。
他从未渴望这一束光,相反,他是恨,恨到了极点。
“刘下来!”
是柯五苦的声音。
刘下来身体一顿,他当然可以继续跑,但是——
“苦,我没事,我只是想静静。”刘下来放下标本,转身看向柯五苦,“告诉老白,咱们…咱们先去搜证吧,我不想看见小闻。”
“刘哥,你…”
“刘…刘下来…”
后面气喘吁吁跟上的郭包佑跑的眼冒金星,不仅对刘下来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感到非常震惊,也对自己疏于锻炼感到一丝丝惭愧,尽管他已经减肥很多了。
“咱们去搜证吧。”
刘下来固执的说着,并自顾自的走出自己的小屋。
“物业办公室,小闻,B1的周曾曾花大姐蔡大姐他们,新出洋巷咱们可以一起去…”
“刘下来!你不要再”
从不对刘下来说重话的柯务酷忍无可忍的薅住刘下来的肩膀,正准备发作,就见自家刘哥翻了个白眼轰然倒地,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柯务酷脸色由黑转绿。
“苦哥…”
“…叫救护车…”
“所以…这次搜证老刘不要参加了。”白三碗头疼的捂着太阳穴,“酷…你…你留下照顾他一下,比让他跑了。”
正准备离开的白三碗脚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先别让刘下郝知道。”
他不能再让刘下来受伤了…
但小闻所有的都说了,他确实调查过,又是为了自证清白报案,在他这儿似乎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欸,这里有件衣服。”
宋漂亮从柜子底下抽出个盒子,打开是一件孩子的小衣服,上面还放着一张小纸条。
【妈妈,在天堂等我】
“这该不会是小闻在建筑坍塌时穿的那件吧?”
“应该就是。”郭包佑翻着笔记,“当时康可说过,她是带着儿子阿闻去买衣服的。”
“天堂…”宋漂亮琢磨了一下,“小闻该不会是想自杀吧?”
“应该不会,他不是都活到2022年了吗?”白三碗否定了宋漂亮的猜测,看自家妹妹抖开衣服,掉出来一张挂牌。
“这是什么?”
“赵妈妈服装店…我去…”宋漂亮目瞪口呆,“赵不到的妈妈…康可是在她们家店里买的衣服!?”
一样的衣服…
两个孩子…
【妈妈推开了我】
“我知道了,是错位了!”
郭包佑突然站起来,“这是康可和另一个家长,在赵妈妈的服装店里买了一模一样的衣服,遇上了建筑坍塌案,而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但在这之后,赵妈妈因为走丢的赵不到关了店,因此无从查证…”
所以…这是个小闻…和那个惨死儿童的错位人生。
“那这…那个孩子是谁啊?”
“这就要查当时从赵妈妈家买衣服的那个人了。”郭包佑脑中一团混乱,“所以小闻其实根本不能排除嫌疑…可嫌疑人里却要加上…赵妈妈?”
“不是没有可能,她能为了女儿杀来玩偶,就能把女儿的走失归结于别人。”白三碗一直闭目养神的样子,“走,先去楼老师家,老王…咱们总得知道楼爸爸和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什么关系。
周可可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跟在人群最后,周可可再次踏入了楼老师的家中——楼妈妈和楼老师去疗养院了,所以屋子里没人,恰好他知道密码,也不需要再去找密码了。
“好熟悉的屋子。”
白三碗甩了甩手里的毛巾,本来是医院的,被他顺手薅过来了,主要是忘了放下,玩了一路。
“苦,开电脑,可可,你最熟悉这里有什么小角落…”
白三碗说着,目光锁定在一个手机上。
“老年机…这年头还有用这个的?”
“那是楼妈妈的。”
周可可解释道,“没密码,是楼老师给楼妈妈日常联系的,楼妈妈的阿尔茨海默病越来越严重,但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
“这样…”
白三碗打开手机翻了翻,除了楼老师的通讯记录,也就只有几条2002年和2004年的古老短信。
“2002年的…是楼爸爸发的。”
【推会查有危险,我要去救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推会查能顺利脱身,我会扮成推会查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楼爸爸已经死了。其实,推会查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于我而言,他同样重要。】
白三碗瞳孔一缩,“所以说,去顾演员家定衣服的…其实是楼爸爸!?他是要保护推会查和自己的家人?”
“所以…推会查…到底没有拦住楼爸爸。”
宋漂亮想想就觉得心里一疼,推会查那么努力的阻止过,甚至不惜独自踏上这条路,到底还是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那推会查现在一个人…活的多痛苦…”
“哥…”
“咱们也不算不懂。”白三碗摇摇头,“毕竟老刘…死过一次,所以,咱们更不能让刘下来跑了。”
他说着,打开了下一条短信。
【嫂子,楼爸爸走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就收下这些钱吧。】
“这应该是出洋巷赚的那些钱。”白三碗捏着下巴,“难不成老王捞钱真是为了报答楼爸爸?”
“那也只能说人还没坏透。”柯五苦耸耸肩,“你别忘了当时出洋巷那些大汉,哪个像是真的为了老人好?倒像是为了把人榨干。”
【老王,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
“楼老师要阻止老王开出洋巷捞钱?”
“看来是这样了。”白三碗盘算了一下,“有没有可能起争执?然后动手了…?”
“那周曾曾呢?”宋漂亮提出异议,“他确实可能知道作案手法,也有动机,但他并不认识周曾曾啊。”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郭包佑给楼老师记了一笔,“包括小闻,他虽说是为了自证清白,但从他搜出来的东西看,他也有可能选择杀死老王后自杀之类的。”
凶手是可以说谎的。
郭包佑从来不相信别人的话,除了刘下来这种物理掏心的傻孩子。
“这里还有。”那边搜电脑的柯五苦终于有了收获,“这里,今天下午,楼老师也去了案发现场,还有出洋巷纵火案当年的作案手法word…但是…是别人发给他的。”
“谁?”
白三碗神经一紧,赶紧过来。
“备注叫…周曾曾…?”
“憋的聊天记录呢?”
“没有,都删了,只有作案手法还留着。”
柯五苦眉头紧皱,“有没有可能,是周曾曾想杀老王和小小汪,并且联合了楼老师…发生了什么意外,被反杀了?”
“有可能。”
白三碗沉默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见对讲机滋滋呀呀的声音。
“喂?我是小何,郭包佑在么?”
“在!”郭包佑赶紧接起来,“你去拿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我父亲,让我去取什么东西,说是他落在顾演员那里的衣服,都好多年了…”
没错了。
推会查知道了楼爸爸这件事,他…还是要替楼爸爸担下来?
柯五苦感觉血液都不再往头上流了,眼前的世界一片扭曲。
从楼爸爸的信息里可以看到,楼爸爸做的事有多危险,他想要救推会查,可推会查还是在很多年后主动担下了这件事,即使可能遭受到之后无数的报复——也要保护楼爸爸遗留下来的孩子,妻子。
那老王呢…也是…与这件事有关吗?
柯五苦看看郭包佑,几人相视点头,郭包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悸问道,“小何,你能叫一下11号公寓的保安队,把青春照相馆那些保安抓起来吗,这里有一起涉嫌诈骗的案子,还有,把青春照相馆的小小汪也带到审讯室里。”
“好的好的,我去叫人。”
小何答应的很痛快,尽管他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着手去准备了。
随着对讲机断开连接,郭包佑恶狠狠的把对讲机摔在了沙发上。
“又回到原点了,推会查排除嫌疑,可之后呢?难不成咱们还要调查一个亿推会查为死者的案子?那老刘还不疯了?”
“没办法,咱还是们太被动了。”白三碗捂着太阳穴,因为低血糖又开始头疼,此时他无比想念刘下来什么都有的挎包和乌梅,“说起来…上次来的时候,老刘还非要弹琴,说什么高光时刻。”
“欸等等…”郭包佑本来没注意这些,被白三碗一提醒,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曹阳光是钢琴特长生吧?”
“是。”
柯五苦本来就情绪不高,看见那琴,又想起来刘哥的样子,想起曹阳光,便没来由的恨。柯五苦和柯务酷是柯以的孩子,骨子里流的都是叛逆的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然酷也不会为哥哥复仇。
“不是,你们记得刚刚爬那个道的时候…刘下来分明连洗衣机都不愿意多用,对曹阳光最爱的钢琴…怎么会…”,郭包佑越说越不对劲,“他当时是说,让可可…去弹琴…对么?”
周可可…
可他拒绝了,刘下来才说自己要弹。
“他…所以他其实一直到知道…我是emo?!”
周可可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那…那他…他是故意的?”
故意要弹琴,故意打开了房门,故意走在最后,故意没有提到自己有推市福利院的证明,故意拿了一根不同的笔,只是躲在黑暗中,用那双平淡无波的看着周可可的背影,等待…等待他杀死自己。
【如果是为了你们,我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即使他们要求刘下来自杀…他也一定会去…他…
“我们…要求他自杀了?”
白三碗吞了口唾沫,突然回忆起最后坦白局时刘下来微笑的看着他们玩笑般的控诉,所做的也不过是“交交心”。
【他们把恶意当成正义去指责楼老师】
作为这件事真正的执行者,作为冤屈楼老师的始作俑者,刘下来远比楼老师本人更知道楼老师有多冤枉。
是你们杀了他…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会这么无所谓的面对生死。
【我…我只是…他们说我只是有点心理阴暗,但我不能害死你们,我从来没有…】
“所以…老刘其实是希望我们能杀了他,他最后的自杀,更多是…迫不得已。”
郭包佑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他突然觉得自己最开始的假设挺搞笑的,刘下来明知道、他明知道周可可的身份,明知道自己会被怀疑,甚至可能会看着他们将自己送上死路,还是这么果断的选择了保留周可可。
“他是不是…没有心啊…”
“可他还是在最后的辩解中反驳了周可可。”宋漂亮不相信的摇摇头,“他一定还是想要活下来的,这些都是过去式了,只要…只要我们能让刘下来感觉到活着,他就一定…”
就一定能怎样呢?
宋漂亮不知道。
【我没必要给自己开脱】
他从来都是那么冷血的人,是先后杀了曹妈妈康可,又企图杀死蒋爸爸的疯子,他用最极致的冷漠,给自己判了一场死刑。
真的有不疯魔不成活的人吗?
“咔擦——”
柯五苦强忍着愤怒掰断了根栅栏。
这个是楼老师专门修的,给楼妈妈用的东西,可以想到,刘下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楼家赔钱。
“好了好了…可可…你要是难受,就弹首歌吧。”
白三碗叹了口气,也不管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可可,自己翻起了东西,顺便把不知道是不是面壁思过的柯五苦拖走。
“兄弟们振作点…”
白三碗话没说完,就听见周可可那边悄悄的弹起来儿歌,是小燕子的调子,郭包佑便不自觉的跟着哼了起来。
之前赵妈妈找赵不到的时候,他们长了不少儿歌,但让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刘下来神奇的空耳。
“小红帽…穿花衣…”郭包佑笑的有点无奈,“王老板的秘密…胡夹桃子…也亏老刘说的出来…”
郭包佑说着,就见那边的可可的背影僵直住,肩膀微微颤抖。
“可可…?”
“佑佑…刘下来…刘下来他…”
周可可带着哭腔,眼泪一滴滴落在他弹琴的手上。
楼老师会抱着可可教他琴音和乐谱,郭包佑的妈妈会教郭包佑记录身边的故事,柯家兄弟被哥哥带大,虽然苦,但也算幸福,白三碗宋漂亮没怎么见过父母,但也遇到了自己的爱情。
他们当然知道,知道小红帽和大灰狼,知道胡桃夹子,知道孩子喜欢洋娃娃,也知道格林童话和公主。
周可可的眼泪决堤般落下,平日里温柔的声音近乎撕裂的说着那些话。
“可刘下来…可刘下来从来没听过儿歌…这世界上…也根本不会有一个人给他讲故事啊——”
他亲手埋葬了他的过去
{第六案错位的人生2}
命运,就是无数阴差阳错的结合体,任何人和事都有人们看不到的隐藏联系。
郭包佑在刚刚的讨论笔记上郑重的写下这一行字,然后恨不得给自己三个大嘴巴子用来提醒自己以后出来探案,一定要换一身不爱脏的深色衣服,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一堆深色衣服中——连小何都是深蓝色——思考自己怎么钻过这堆建筑垃圾。
贴着退热贴脸颊发红的刘下来凑过来,看着郭包佑洁白的衣服,再看看自己一身黑色休闲风,笑容逐渐缺德,活像一只......
贴着退热贴脸颊发红的刘下来凑过来,看着郭包佑洁白的衣服,再看看自己一身黑色休闲风,笑容逐渐缺德,活像一只挑逗欠揍的大猫。
之前几次来废弃工地这里,他们都没有细致探索什么,这次因为有人报案,推理团再度回到废弃工厂,才发现这里除了蒋爸爸的密室,竟然还有一半没完全拆除的出洋巷。
但是,要钻过去。
坍塌的建筑把出洋巷的入口堵的严丝合缝,就留了一个狗洞大小的出入口,还是水泥板子交错形成的,里面倒还好,挺开阔的,主要是进去困难。要不然就翻墙,但是看这烂七八糟的建筑垃圾钢筋水泥,郭包佑觉得一旦压塌了什么他们也不用探案了,直接集体医院团建就挺好。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这衣服…”
“说起这个,”在最前面开路的白三碗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黑,“你上次借我的洗衣液,三桶1.5升的,怎么我再看见的时候全空了?”
“那个…”郭包佑说起来就头疼,“那天老刘去我屋子借床,我又正好要去接小静,他就说他帮我洗,让我去忙自己的…”
“我这不是看那个…衣服有点多么…”刘下来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全倒进去了…”
“那可是四升多洗衣液!”
周可可的宋漂亮惊恐的瞪大眼睛,比看到尸体都震惊的那种,黑暗中,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了郭包佑洗衣机口吐白沫猛猛换水的凄惨模样,和细菌们叼着烟思考这仗怎么打的沧桑。
“是啊…但是那个颜色好好看啊…透明透明的蓝色。”
刘下来天真又带着点故意使坏的声音传过来,放前面的白三碗恨不得回头揍他。
“不是,那刘下来你平时怎么洗衣服?”
“手洗啊。”
“不用洗衣液?”
“小时候就不用,习惯了。”刘下来回答着宋漂亮,声音平静万分,和他的解刨刀一样冰冷,“小时候衣服上都是血,用热水洗洗不干净,还要搓,洗衣机离曹阳光的屋子太近了,我不想去,所以就手洗了。”
真诚…永远是最可怕的礼物。
郭包佑深深感受到了社会的恶意,并试图远离已经掰弯了钢筋的柯五苦。
难以想象,刘下来到底是怎么活到成年的人,再换个角度,刘下来这样的三观,未来又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刘下来不甚清晰的人格…一定会称为远比康可更可怕的存在。
“你们来啦!”
年轻男孩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郭包佑的沉思,前面白三碗终于爬出了通道,前面接他们的小闻也是一身灰尘,对他们敬了个礼。
是的,非常熟悉。
“我是小闻,11号公寓的保安。”
“你好,我是白三碗。”
白三碗点点头,把身后的宋漂亮周可可他们接出来,他们又不是不认识小闻,但现在只能装作不熟悉。
毕竟是熬过一次夜,吃过一碗面的。
“宋漂亮。”
“周可可。”
“我认识你们。”
后面钻出来的人还要自我介绍,小闻先主动开口了,还敬了个礼。
“白宋一郭苦周,刘一酷,你们名字好长啊。”
小闻笑着说道。
其实关于队名,他们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这个名字…嗯…确实有些清新脱俗。
“团魂在就行。”
白三碗笑呵呵的,略带尴尬。
没办法,谁让队伍里都是中二少年,不知道一库二库三库到底是哪位盲僧打出来的。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
郭包佑拍片身上的土,才看向钢筋水泥之外的这一片地方——是出洋巷,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少了一半,已经拆除了。设施老旧,大都堆积着铁锈泥土,门也吱呀吱呀的响着。
“很熟悉,但心情不同。”
站在郭包佑身边,刘下来闭眼感受了一下傍晚的凉风,“我有种预感,这是最后几个案子了。”
“为什么?”郭包佑好奇的偏过头。
“因为南画家那时,也是晚上。”刘下来狡黠一笑,“某种意义上讲,咱们只是在重复一个相似的循环,更何况,夜晚来临总有绝望,却也代表新生。”
“切…”
郭包佑翻了个白眼,口嫌体直的把刘下来的猜测记在了小本上。
虽然刘下来的脑回路通常很惊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预言能力实在杠杠的。
“不过…小何呢?”白三碗环顾四周,只有小闻一个。
“他还在路上。”
“他不在11号公寓?”
“嗯…他说他要去迷路大街拿他父亲订的衣服…”小闻眨眨眼,显然没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咱们还是先去检查现场吧。”
七个人看看那彼此,眼中情绪闪过。
衣服,什么衣服?
从顾演员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熟悉推会查,但推会查订做的那唯一一次衣服…是在推会查失踪的两年间出现的。
难道那时出现的就是推会查本人?
那为什么不眠推理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推会查中间回来过。
有问题…
死者是老熟人了,一个叫周曾曾,是上一周目的杀人者,一个是老王,出洋巷的老板,也就是让李大爷被通缉多年的罪魁祸首,也是一个建筑设计师,出洋巷改造的总设计师,康可的仇人。
实际上,建筑坍塌案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售卖材料的具管家,而非老王,可楼爸爸公正的调查,某种意义上也逼疯了康可。
“周曾曾…老王…”
柯五苦看刘下来扒拉尸体,又想起那个包裹,“佑佑,今天那个包裹上什么信息都没有?”
“没有,别说寄件人了,收件人地址都写得模模糊糊,要不是11号公寓自己人估计都看不出来…”郭包佑说着一半,捂住了脸,“完了…我更怀疑小何了…”
“确实…特别是他现在还不在。”宋漂亮表示支持,“上次那个报纸不也是小何和苦送的吗?”
“咳咳…我哥!”
宋漂亮理直气壮的甩锅,招来了白三碗的大白眼和柯务酷的笑声。
“作案手法…应该还是之前那样没错。”这边刘下来检查完,从尸体下掏出来一块没完全烧干净的蓝色塑料布,“是有人再现了32年前的出洋巷纵火案。”
“那我爸…已经来11号公寓了?”
周可可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遍大开眼街有没有咪咪人偶。
“不确定。”刘下来一想那个下了自己一跳的大黑猫就头疼,“但是有可能,至少现在来看,小小汪已经有嫌疑了。”
“之前是怎么回事来着?”
“李大爷找到了想要自杀曝光出洋巷的小小汪,制订了计划…但被周曾曾发现…”
刘下来站起身,突然的眼前一黑让人险些没站稳,眼睛直了半天才慢慢转向白三碗他们,“这次…不一定有李大爷。”
“诶对了。”郭包佑突然问,“你舅舅会不会知道周姨姨的死?”
“拜托,那只是小姨子…不是亲姐妹…”刘下来又想起来黑夜洗脚城和白三碗的致命锁喉加一毛不拔,“你以为都是许中介呢,我视哭哥为亲哥哥,视我嫂子为…”
“咳咳咳…”
白三碗赶忙制止,防止刘下来有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就见他正了脸色,目光穿过他们,看向远处等着接小何的小闻。
“嫌疑人…还有小闻吧。”
“手机打开了!”
这边酷突然喊道。
“不会吧…”周可可目瞪口呆,显然不愿意相信楼老师会主动联系老王,“是楼爸爸帮老王解决了建筑坍塌案,他们两个有联系…也正常…”
可现在的老王,分明在开出洋巷捞钱啊?
柯务酷大致看了看那么长一段话,总结了一下,只觉得心里一沉。
“楼老师说,你不要再给楼妈妈汇款了…我们两家的事已经结束了…”
周可可感觉才好一些的太阳穴又开始疯狂跳动,“所以说,老王用出洋巷疯狂捞钱,其实是为了报答楼爸爸和楼妈妈?”
“可能…老王根本没打钱,或者,楼老师把钱退了?”周可可茫然的看看周围的伙伴,“楼老师他,其实是个很…正派的人,我想他应该不会要老王的钱…甚至,如果他直到老王用什么方法赚钱,可能还会…”
周可可沉默半晌,“…阻止他。”
“其实我觉得…这应该算是…固执吧,毕竟楼爸爸也有一点…固执?”刘下来小心的看着周可可的脸色,确定他没有介意才接着说下去,“就和白爸爸柯以死时一样,他的正义是针对每一个人的,包括罪犯…如果是我,看到老白和苦、酷死在别人手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杀了他们。”
“推会查和康可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白三碗扒拉着地上的垃圾试图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听到刘下来这么说,站了起来。
“但是你不行,因为我们还活着。”
“万一…”
“没有万一。”白三碗狠狠捏住刘下来的肩膀,“我们绝对不会死在你面前。”
刘下来抿抿唇,没有说话。
意思明确,他拒绝。
白三碗拍拍脑门,好像听见了自己白头发滋滋往外冒的声音。
“那要照这么说,嫌疑人现在就有好几个了。”郭包佑拿着本子,“小小汪,咱们都知道,可以说是动机明确,楼老师,和老王的通讯…”
“等等佑佑,还有信息。”
苦和酷凑在一起,打开手机的短信功能,里面是一条匿名短信。
【建筑坍塌案的受害者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想活命吗?想的话,晚上十二点半,来废弃工地找我。】
“建筑坍塌案的受害者…不会是周曾曾吧?”
“我觉得不会。”刘下来一下下敲着笔,“我觉得这个条信息…不是凶手发的…欸,对了!”
刘下来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萧扒妹,萧扒妹把小佛的事发到网上,不也是收到了一个匿名投稿吗?”
“你是说,他们是一个人?”
“我也觉得有可能。”郭包佑看看周可可,又看看刘下来,“目前来看,确实有什么人在我们身后偷偷旁观着一切的发生,这个人的定位可能是上周目来玩偶那样的拯救者,也可能是上周目可可那样的…毁灭者。”
“名字好中二…”
宋漂亮悄悄吐槽,郭包佑脸色一僵,剜了宋漂亮一眼。
“佑佑说的我赞同,”宋漂亮赶忙举手,“还有一个问题,信息上说坍塌案的受害者也来过这里,但是坍塌案的受害者不就是康可吗,她不是才被领去精神病院吗?”
那个受害者…
刘下来想起白天心底剧烈的呼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他深吸了两口气,本来就发着烧的身体摇摇欲坠,肌肉酸痛和不正常的温度让他提不起精神,又被清凉的晚风吹的直哆嗦,牙齿发颤。
“老刘,你怎么了?”郭包佑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有些担心的凑过来,“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没…”
“是啊,刘哥,你还发着高烧呢…”
苦也忧心忡忡的扶着刘下来,那么大的个子靠着他,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不…咳咳咳…我在想…受害者…”
刘下来甩甩头,咳了几声。
“我在想…建筑坍塌案时,康可的孩子并不能确定死亡。”
“什么?!”六个人齐声喊道。
11号公寓审讯室。
推理团的成员们本想让刘下来休息,但这小兔子死撑着拒绝,他们也只能依着,于是就成了刘下来一边擦鼻涕一边等着红眼睛审问。
再加上他手里的文件夹…
有点滑稽,但没人敢笑。
刘下来摆明了不肯后退一步,还不是怕他们查下去会出事吗?他不同意分开,人又犟的像头驴,几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简单问问小闻,楼老师和小小汪,再去他们三人的家里搜证一下。
“小闻,抱歉,还是要问问你的,作为报案人。”白三碗开了个头,拿过小闻的手机递给苦和酷,“你今晚为什么要去废弃工地?”
“我…”
小闻的目光盯着查手机的两个人,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来问吧。”
刘下来拦住了白三碗,声音有些虚弱的样子,“小闻,你是哪年出生的?”
“1997年。”
“你是…建筑坍塌案的幸存者吗?”
小闻没想到刘下来一上来就进入正题,愣了好一下,才犹犹豫豫的点点头,就见刘下来的眼睛更红了一些。
“你知道老王是当时的设计师对吧?”
“知道…”
随着小闻的话,柯五苦举着手机插了一句,“这个给你匿名发短信说【十二点半去废弃工厂,可以见到自己仇人】的人,你认识么?”
“不…不认识。”
还有些稚嫩的小闻摇摇头。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想隐瞒什么,看着刘下来,又看看推理团其他人,眼中流露出一些失落。
“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我报案…就是为了这件事,也是为了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
“对。”小闻坚定的看着白三碗,话语间清晰有力,“我想要保护别人…但,绝对不会杀死任何人。”
“为什么?”
刘下来看着小闻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的问道,“可是有些人,你不伤害他,他就会来杀你…”
“因为这是我的原则。”小闻敬了个礼,勉强的露出个笑容,“因为我是保安,我要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小闻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就像他并不喜欢出洋巷,也不喜欢这家商场。
没错,他是当年建筑坍塌案的幸存者。
其实,时隔多年,小闻对小时候的记忆早已不甚清晰,但唯独记得混乱中从天而降的钢梁和妈妈将他推离危险的手——如果不是有人联系他,告诉他想知道身世的秘密就去废弃工地,小闻绝对不会踏入这个地方半步。
可这地方似乎是和他犯冲一样,才走进工地,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还有一点点烤肉的味道。
是啊,他就是在这里失去了母亲。
建筑坍塌的废墟里,三岁的小闻无助的哭喊着,但周围一片残垣断壁,被砸伤的、临死的哀嚎不绝于耳。
那时候小闻想,他一定要长大,一定要变强,做一个能保护大家安全的人。
“我妈妈推开了我,我眼看着另一个和我穿着一样衣服的孩子被砸死,看着妈妈消失在废墟里。”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用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无法至于童年。
刘下来捏着笔的手指逐渐发白。
他突然明白白日里自己心里的咆哮和嘶吼、裂缝中流露出来的那一点不甘来自何处。
你妈妈…是想杀了你啊!
他想把这句话喊出来,可堵在喉咙里的委屈生生压住了他多年早已形成的冷漠。
一个误会,一个双向的误会,一个疯了,但仍然爱着孩子的母亲,一个以为自己承载着母亲生命的孩子。
只有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刘下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拥有刘下郝和推理团的关心。
连同这个名字,都这么多余。
他叫留下来,可无人留他。
方恨少,牛天宝
九现神龙戚少商,未来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这一个个出来的新人,都是白愁飞的催命倒计时…
只看剧版的话
哪怕知道天下有志之士都在帮王小石
从没人告诉王小石
他那个最终人人唾弃的二哥是为了他
只求王小石杀了白愁飞,给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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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加官贴的其实是牛皮纸,会肺积水的
ooc勿cue
宁哥拯救意难平
自毁倾向团宠白
主cp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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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夜。
苏梦枕从雷纯处回来,忆起两人不再如往日的理解,再一次想到了白愁飞。
“我父亲他…”
“我答应你。”
他没有听进去太多其他什么,只是记得雷纯爱他,也爱她的父亲。这一个死局,苏梦枕和雷损不死不休,可无论谁死,都是对雷纯的伤害。扫雷计划的盘已经铺开,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六分半堂所做的已经超出了江湖人士该管的。
“你那个二弟,是个有意思的人。”
苏梦枕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是,很有趣的人。”苏...
“是,很有趣的人。”苏梦枕抬眼看去,雷纯正在为他调茶,“野心勃勃,又会在某一刻沉寂在人群中…他和王小石不同,王小石像是山间独特坚韧的植物,而白愁飞…”
三面刃,柳叶刀,惊神指,三指弹天,立于山巅,这样的环境飘荡流浪,怀才不遇的人,怎么会…心怀死志?
“一只苍鹰。”雷纯接道,“折翼的雄鹰,只等乘风一飞冲天。”
“因为那次,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少女面颊微微发红,“听闻他在大街上下了侯爷的面子,性子太过高傲,你看中他,总要让他小心些。”
“会的。”
苏梦枕哑声回答,承诺一般在心中想到。
会用一切,保护他。
他把剧里可能的最终反派们标出来,“方应看”,“蔡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诸葛正我写了上去。
虽然他确定诸葛正我应该是真好人,但立场不同,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在情报组泡了几天,结果就是刘宇宁几乎把京城秘闻背了一遍——跟背歌词一样,他总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只需要一个理由。
“米有桥”,宋徽宗手下一宦官。
这名字出现的太过于巧合,在一众如“傅宗书”,“温晚”这样文艺的名字里显得有点突兀。
夜深了,刘宇宁看着木桌上还没看完的两摞汇报和账单,越发怀念愁石斋的床。
刘宇宁有点摸不清楚头脑,想来想去没头绪便也不想了,只等干完活回去休息,可鸽子扑腾的声音到底打破了金风细雨楼的宁静。
在刘宇宁的视角来看,这事情发生的相当离谱——
“白副楼主。”无邪匆匆进门,苏梦枕不在楼中,白愁飞就是最大的,“龙啸青被狄飞惊抓了,主事叛变,还有…”
“还有什么?”
白愁飞似乎并不惊讶狄飞惊会游说诸位主事,表情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三楼主他…与雷损战斗时,坏了机关…放出了…关七…”
“什么!?”
白愁飞突然站起身,碰倒了手边的一摞纸卷。
“他去找方应看了?”
“是…”杨无邪硬着头皮回答道,心里可是把苏梦枕问候了八百遍,“这是楼主允许,一方面探方应看的虚实,一方面是温柔的婚事…还有…”
“还有我?为我争那口没什么用的气?”白愁飞从后槽牙里挤出这几个字,“为什么瞒着我?”
“这…”
杨无邪有些局促的站在下面。
苏梦枕知道白愁飞骄傲,帮他出气自然不敢告知,否则白副楼主还不一定要怎么闹呢。
“无邪,先去通知大哥。”白愁飞捂着眼睛,半低着头,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他也显得烦躁的样子,“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师无愧余无语待命,小石头现在人在哪?”
“从情报来看,三楼主和龙啸青被关在一起。”
“雷损抓不住他,他是去救人了,故意被抓的。”白愁飞猛然抬头,“让吉祥如意准备接应王小石。”
无邪看着副楼主的神情放松了些,一开始身上的戾气也消失不少,松了口气。
苏梦枕啊苏梦枕,我可再不替你瞒了。
“他去救人…”白愁飞走下来,从一旁的剑架上拎起三面刃,自言自语一般,“那我去杀人…吧。”
无邪轻轻拱手,让开条路。
无人不知,金风细雨楼苏梦枕有左膀右臂,温润柔和的挽留剑主王小石,雷厉风行的惊神指白愁飞,一盾一剑,一守一攻。
“军师,能不能监控到关七的行踪。”
“他不掩饰自己的行为,自然是很容易的。”杨无邪突然一愣,“您不是去杀叛徒?”
“顺手而已。”
白愁飞的手拂过腰间的柳叶飞刀,分明是暗器,却被他用出了紫电青锋的气质。指法大成的手与舞刀弄剑的手不同,粗茧已经脱落,关节白皙,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双手,竟是最催命的武器。
“不用刻意瞒着沃夫子,实话告诉就好,也告诉他老人家藏好自己的焚河枪,年轻一辈的事,别瞎掺和。”白愁飞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明明语气冷冰冰的,无邪却莫名听出来一股子家长一样的担心和叮嘱,“答应茶花婆婆的事,不要失约。”
他在门口站住,慢慢回头,对无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石头的事,关七的事,我会解决。”
刘宇宁从照业酒馆溜达出来,深吸了十几口新鲜空气。
杀人对于这个21世纪新青年来说,还是稍微刺激了点,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有点变扭。
不过接下来可不能犹豫了。
刘宇宁捏紧了手中的三面刃。
这本是他给自己安排的退场,救下夫子,既是挽救遗憾,又给金风细雨楼留下了一张底牌。可事到如今,刘宇宁早就不想跟关七一换一了——怎么也得换掉方应看那个阴逼吧?
既然如此,今晚他就不该来。等五人围攻,他完全可以轻松的刷掉关七。
王小石在和雷损对抗,狄飞惊抓了龙啸青,苏梦枕在城外布置计划,暂时赶不回来,关七从井中出来拿了刀直奔尚书府,这毫不犹豫的速度都让刘宇宁怀疑方应看是不是把关七控制了。
尚书府门口,厚重的木门被劈成了碎片,碎片下是一地的尸体碎块,连一具全尸都找不到。
好家伙。
刘宇宁心想,这么死是不是去太惨烈了,再吓到苏梦枕他们,把他们整黑化了?
可是…在狱中被折磨致死,好像更惨烈一点欸…
脑子一边神游,刘宇宁已经跳上了房檐,悄悄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傅宗书前面的士兵被一个个腰斩,而当事人还尖叫着向后躲,关七享受杀戮,也不速战速决,像猫抓耗子一样慢慢消耗着傅宗书的希望,直到他身前只剩任劳任怨两个冤种。
“下辈子再见吧,傅宗书——”
“叮——”
凭空飞出一柄柳叶刀,偏离了关七大刀的方向,傅宗书赶忙躲开,缩在水缸后面抱着头喊救命。
怂死了。
刘宇宁翻了个白眼,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按理说他是刺客来着,不适合和坦克战士刚正面,但现在任务是保护,刘宇宁也没办法了。
“你就是迷天盟关七?”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知道迷天盟?”关七哈哈大笑,“你不错。”
“我也是看那些陈旧档案找到的。”刘宇宁摊摊手,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我知道你跟傅宗书有仇,这人呢,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宇宁回头白了仨人一眼,示意他们赶紧跑,“但今天你不能杀他。”
“对!你不能杀我!”
傅宗书在后面喊,任劳任怨挡在傅宗书面前喊,看上去滑稽极了。
傻里傻气…
感受到关七的怒气值缓慢增高,刘宇宁感觉智商都要被他们拉低了。
“你杀他,我不管,但你今晚杀他,闹到上面去,金风细雨楼会受牵连,王小石也会,所以,今晚你不能杀他。”
“那我若非要杀他呢?”
“那没办法了,虽然我打不过你。”刘宇宁耸耸肩膀,反手握住三面刃,“就让我领教一下,迷天盟关七的厉害。”
苏梦枕接到消息的时候,白愁飞已经把叛徒定在酒馆外墙上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王小石和雷损无意间放了关七,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傅宗书就等来了关七的大砍刀。
尤其是白愁飞。
可雷损也没想到,王小石自己跑了,还带着龙啸青;雷损更没想到,白愁飞是个疯子,把叛徒钉死以后,提着短剑去了刑部尚书府,直接怼关七。
老了老了…早十年他雷损有这血性,哪还会被这些大人物…牵着鼻子走啊…
雷损摸着胡子等着看苏梦枕痛失二弟,狄飞惊没有表情,也没什么反应,如果说苏梦枕还能控制自己,王小石那边已经有些失控了。
“大哥,大白他会不会…”
“他没你想的那个弱。”
苏梦枕话还没说完,雷损又在一边接道,“当年多少人死在关七刀下,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凭什么活着出来?我看你们还是趁早准备棺材吧。”
苏梦枕瞪着眼看过去,也不过多争辩,只是继续用他不大的声音慢慢平复着王小石的心情。可在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尚书府的安静和血腥味早已经预示了结果。
关七和白愁飞,一定有一个失败者,没人相信那个失败者会是关七。
尚书府门口一地的血,大院之内,一个鲜红的人坐在正中央,胸口是一穿而过的断刀。
有点赶了,明天请假
没大纲没存稿,写哪算哪
方应看,方歌吟的义子,原书中的最终boss,本剧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善隐藏,城府极深,原书里一柄血河神剑足够单挑苏白王兄弟三人,剧中还算计王小石放了关七。刘宇宁确定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完全走剧版故事,但他确定一定要远离方应看。
只是拉了两步,王小石突然站住不动了。
“二哥,你怎么了。”
刘宇宁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拽着两人的胳膊。
他要怎么说?方应看不是好人?
还是说,这个人会...
还是说,这个人会害你们,你们玩不过他?
王小石耿直,温柔单纯,他说不说都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大白菜。”温柔用了更大的力气,“大白菜,你有心事,可以告诉…”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改变得了吗!”
感受着那股反抗的力量,白愁飞本身的偏执短暂的占据了刘宇宁的大脑。带着丹东味的“退一步越想越气”控制着刘宇宁一步步走进温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好三弟挡在温柔身前。
刘宇宁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祸不单行,方应看终于溜达到了他们身边。
不行了,不能让他们搭上话。
刘宇宁咬了咬牙,一只手拎起了温柔的手腕,“闭嘴!你有什么用,干什么都做不好,除了会抓着小石你还会做什……”
“这位公子,怎么发这么大火?”
方应看突然出手抓住了刘宇宁的手,刘宇宁按照白愁飞的条件反射回敬三指弹天,起码出了六分力,而方应看那边只是被指力寸劲扫了个小跟头,大部分力都被卸去了。
方应看周围的女孩子们被吓了一跳,慌忙去扶人,可方应看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刘宇宁暗道糟糕,还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皱着眉,“跟你有什么关系,滚。”
“这关系,自然是有的。”方应看泼皮无赖一样往地上一躺,“你抓的这位小姐,是洛阳温家大小姐,是我的…”
“我只重复一遍。”
刘宇宁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觉得怒火从胸口挤压的他难以呼吸,他一步步走到方应看身前,内力集中到双手指尖。
不能让他勾搭上温柔,不能让他害了王小石,不能让他…把金风细雨楼当成对付有桥集团的刀!
“滚!”
场面一时陷入停滞——这偌大的京城,小侯爷竟是被一个普通江湖人士吼了,围观的百姓也感受到了些危险,小心的散开远离中心。
“好了好了。”
方应看到底是忍了多年,被刘宇宁这样威胁也毫不生气,只是透过这双眼睛,方应看清楚的看到了刘宇宁骨子里对他的不信任和警惕——以及,他对王小石和温柔的珍视。
他起身拍拍灰尘,凑近刘宇宁,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音量说,“野兽有了弱点,就不是野兽,而是驯兽者的宠物。”
“那也要看驯兽师,禁不禁得住。”
两人贴的很近,在旁人的视角看去,他们两个错过半个身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远处人流涌入,前方开路者吹着唢呐,排着队列,不知后面跟的是轿子还是盒子。
“白副楼主,你猜这队伍,要做什么?”
刘宇宁嘁的笑了,“天下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小侯爷喜欢哪一种。”
“洞房花烛,金榜题名,我都喜欢。”
“那同房人若知道,丈夫是以此金榜题名…”刘宇宁眼睛微微睁大,“你猜…她会怎么想?”
方应看一只手抓住了刘宇宁的肩膀,相似的内力在接触处发生剧烈而微妙的共鸣。
方应看义父方歌吟被视为三奇的武功中,第三奇天羽剑法正是方应看的武功,而第一奇长空神指,正是白愁飞惊神指的原型。
“或许该称你声…师弟?”
“慢走不送。”
刘宇宁扬起头,激荡的内力流转起来,他目送着方应看走远,直到方应看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终于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冷汗打湿了他的里衣,粘在身上,被风一吹,无故打了个哆嗦。胸口处火辣的疼痛又一次袭来,没有引起旧伤,也没有刻意调动内力,刘宇宁只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他没有刻意收着力气,掌下的石砖被指力摁出条条裂痕,有几条蔓延到他脚下。
怎么没戳死方应看呢。
刘宇宁感觉大脑在疯狂充血,从脚底顺着脊椎,到太阳穴都突突的跳着。这次方应看走了,那下次呢…再之后呢?不挑起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斗争,方应看不会罢休,民与官在古代绝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感觉自己累极了,分明一米九多的高大男人半是蜷缩在那里,无故的压力让他有些抬不起头——直到王小石领着温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温柔已经被吓呆了,她真想指着白愁飞的鼻子质问,本小姐哪里对不起你,要被你这样数落。可王小石紧紧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不对。
温柔突然反应过来。
白愁飞虽然嘴不留情,但人品绝对有保障,几月前他敢用激将法将她赶离危险,现在就敢故技重施。
她仔细看着白愁飞的眼睛,发现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并不是在看她,而是悄悄观察着不远处的那个紫衣男子。
他是谁?
温柔想不起来,只是白愁飞这样激动的反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想上去问,却被王小石抓住,只能看到白愁飞的眼角危险的吊了起来,眼睛充血通红,好像与那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再之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紫衣男人离开了,大白菜突然跪倒在地,连石砖都摁碎了几块。
他好瘦。
温柔摸着他的背,甚至可以触摸到他突出的脊骨。
“温柔…”
那人低着头,声音微弱的说,“对不起…”
“啊…我,我没生气。”温柔有些不知所措,假装傲娇的扭过头,余光还偷偷看着他,“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不不不,这次你这么凶,没有三顿饭安慰不了我受伤的心灵…”
“那个人,离他越远越好。”
白愁飞突然抬起身子,眼睛的血丝还没下去。
“好,我会离他远远的。”
“你们…不要被他骗到…”白愁飞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服力还不够一样,“他不是好想与的,你们根本看不出来他哪句真哪句假。”
“我们相信二哥。”
王小石紧紧抓着白愁飞的手腕,他能感受到,白愁飞暴躁的内力和情绪,仅针对那个人,如果不是白愁飞突然爆发,温柔可能真的会被他搭话。
那之后呢?王小石不确定,却相信一定没有好事发生。
白愁飞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看到喉结上下移动,沉默起身。
“回去吧…我…我累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王小石和温柔便跟在他身后半步,既不逾越,也不远离,就这样回了飞天跨海堂,坐在堂中左下的位置,白愁飞闭着眼,一言不发。
“我听说了。”苏梦枕从后院踱步而入,“二弟,你的理由。”
“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
苏梦枕看着摸不着头脑的温柔和恍然大悟的王小石,招呼两人坐下,封了飞天跨海堂,只留了杨无邪在内。
“江南霹雳堂雷卷,以及方游侠方歌吟。”
“那人是小侯爷方应看,方歌吟的义子,明面上不会武功,空有一柄血河神剑,”白愁飞也不解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苏梦枕王小石只是听,也不多问,“实际上,那家伙…的武功不弱于你,强于我。”
“怎么会?”
王小石想过方应看藏拙,却没想到自家二哥把他抬到这个地步。
“苦水铺一站,你遇到过一个蒙面人吧。”
“你是说…是他?”
“我们的内力同源,都是天羽门,他练剑,我练指,二者都是方歌吟结合天羽二十四式和血河派的武功精髓提炼而成。”白愁飞捏了捏眼角,“我不会认错,惊神指虽然是我自己的武功,但毕竟脱胎于此,他用的确实是血河剑法,而我的二十四节气指法,行功运行便是模仿天羽二十四式。”
“你查到了什么?”
“有桥集团。”白愁飞一字一句,“我比大哥小六岁,但江湖阅历比大哥少不了很多,早年间游历时,我曾在西北捡到过我们制作的火器。”
苏梦枕看着他的二弟,分明是这么严肃的事,他却笑了出来。
“大哥用于交换我和王小石的把柄,应该也是这件事吧。”
“没错。”
“方应看要有桥集团的位置,就要把一个人弄下来,而这把刀,就是金风细雨楼。”白愁飞似乎有些失落,“大哥,你还不准备说么?”
苏梦枕本来满意的神色渐渐散去。
误会大了。
苏梦枕完全不想二弟三弟和方应看相遇,只是身处京城身不由己。他是存了让两人认识方应看的心,但还不到时机。
但苏梦枕要怎么说?说大哥总是过度担心你?可白愁飞太聪明,即使他并不刻意调查寻找,依然会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苏梦枕突然想起白愁飞所说的约法三章——第二,楼中利益,对外,我可以不相互利用,却一定会为它争抢,大哥若有不满,一定要与我商量,我们坦诚相待。
是白愁飞…已经发现了扫雷计划?
“大哥…就真的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白愁飞突然抬头,眼神裂缝中透露出一丝脆弱。
苏梦枕沉默了下来。
白愁飞性格通透,但人心难测,白二对无关者也过于冷漠,一旦碰上方应看,他也不确定会造成什么结果,极有可能是相互利用。可白愁飞的选择和他想的完全不同,甚至可以为了保护温柔和王小石,不顾旧伤,当街动手。
他是信任白愁飞,也想保护他,可现在看来,他的过度保护或许给白愁飞造成了错觉。
他恐怕,真的爱上白愁飞了。
刘宇宁本想让苏梦枕当众说出自己要对付有桥集团的话,却没想到自家便宜大哥复杂的看了他许久,直接开始部署扫雷计划。
拜托…这计划不是关七死后…种种原因之后苏梦枕才下决心定的?
刘宇宁愣在原地,半天没吭声,他又不是蝴蝶,连扑棱蛾子都不算,咋滴整这么格愣劲儿呢。
心里粗口连连,面上保持沉静。
他无奈的想着,也不知道对面仨,四个,带上杨无邪,都想了点啥,次日苏梦枕把梁何孙鱼也交给了他。都是在原书中白愁飞的亲信,一百零八公案的首领梁河,以及白愁飞的“杀手锏孙鱼”。
而除此之外,吉祥如意的利小吉、朱如是、祥哥儿、欧阳意意,也是白愁飞的亲信。
所以说,白愁飞和王小石的关系是真好……
刘宇宁安静的看着吉祥如意的成员出现在愁石斋。
但是!这不是你王小石把吉祥如意撇给我自己出去玩的理由!
刘宇宁很生气,刘宇宁闹脾气,刘宇宁把飞天跨海堂的栏杆踢断了三根。
事后修理的时候,苏梦枕忍着头上的十字路口,王小石拦着自家大哥,刘宇宁鼻孔朝天笑容逐渐缺德。
让你们把事儿都给我干!
刘宇宁想着,既然人到了自己手里,就不能给方应看和雷损这俩孙子机会,十二个暗哨盯六分半堂,十二个盯方应看,十二个盯江南霹雳堂方向的入口,四个城门都有鸽组和无法无天,直到把金风细雨楼守成一个铁桶。
但刘宇宁怎么也没想到,王小石这个臭小子,没给温柔报仇,倒是给他讨公道去了——更让刘宇宁血压飙升的是,苏梦枕还同意了。
刘宇宁:你们想气死我就直说好吧:)
住在金风细雨楼养伤期间,刘宇宁向苏梦枕学习,慢慢接手一些工作,平时就和苏梦枕住隔壁,为了保持严肃,他每次出门都会整理的整整齐齐,连飞刀插满腰带的卡扣——就很像挂衣架的东西,他还试过用它挂钱袋,被王小石阻止了,理由是不好看。
“我不在意。”
“那万一不小心把钱袋一起飞出去怎么办,还会砸到人。”
刘宇宁抿抿嘴,默默把钱袋塞回衣服里。
他穷。
苏梦枕给了他一百零八公案,却没告诉他养这些人的钱从哪来,师无愧和余无语就是俩铁公...
苏梦枕给了他一百零八公案,却没告诉他养这些人的钱从哪来,师无愧和余无语就是俩铁公鸡,老躲着他——不,不锈钢的,铁还有点锈渣子往下掉呢——他刘宇宁就是木头的了?
主事和副楼主打架,别人哪敢管,问来问去问到无邪头上,刘宇宁才大概明白金风细雨楼…到底有多有钱。
如果说雷损是靠三百两黄金发家致富的赌徒,那金风细雨楼就是纯纯的富二代,有房有地有产业,流水的黄金,都是正当的,洗都不用。
“那…师无愧他们为什么躲着我?”
刘宇宁疑惑的问,就见杨无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个眉毛笑一个眉毛哭,嘴角也上蹿下跳。
“无邪…?”
你…半身不遂了?
刘宇宁没好意思开口。
“咳咳咳…”无邪清清嗓子,“白副楼主,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嗯…”
刘宇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周围这么多鸽组成员整理情报,他赶忙要阻止,就见杨无邪从甲等情报格子里抽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金闪闪一片,含金量差点晃瞎刘宇宁。
“这不是副楼主勤俭节约吗,听说您连暗器都得一个个回收,师无愧作为管钱的脸上架不住,说…”
“说什么…”
刘宇宁听到了到自己石化的声音。
“堂堂金风细雨楼副楼主,就是用金子做镖也扔的起。”杨无邪学的惟妙惟肖,身边鸽组的成员憋的浑身颤抖,路过的成员看到还纳闷怎么鸽组集体癫痫了。
总的来说,师无愧看到刘宇宁就咬牙切齿——都觉得他落雷损面子是英雄,但你这英雄的方式…多少独特了点。
开始大家伙还真以为副楼主是使雷损难堪,可相处没几天,师无愧他们突然意识到,白副楼主…可能真的是心疼飞镖。
“您说您也是,报账单就报,多报少报也没什么,可连’与六分半堂对峙摔跤的成员磨破的袜子’都写上…这…确实不太合适。”
杨无邪想起那几张账单来哭笑不得,行云流水的楷书下,写的家长里短,细致的跟唠闲磕一样。
余无语本来就少言寡语,看完那几张账单三天没说话,连“马车刮走路人丝巾”都亲自上门去还了,还收获了一篮筐鸡蛋。
“我只是如实记录。”
刘宇宁看着那一盒子黄金飞刀,嘴里千言万语都给堵了回去。
“这不么,无愧让我跟您好好说说,金风细雨楼不差钱,您也没必要这么事无巨细,要不然,什么都往主事那递,我们不都得累死?”
杨无邪好声好气地说。
谁不知道呢,这不是白副楼主给的下马威吗?
白愁飞初为副楼主,多少人不服他,武功再高不还是没有根基的小子。这些日子楼里流言蜚语,白愁飞怎么会不知。
只是这威…实在让人有点…
杨无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这反差——长了张一掷千金的公子脸,算起账来可谓是睚眦必报。
只是杨无邪可不知道,刘宇宁的账本,确实是认真的。
“可…大哥不是说金风细雨楼讲仁义吗?”刘宇宁艰难的维持着人设,继续讲道理,“不取人一分一毫,这是理所应当的。”
杨无邪眼角抽了抽,捂住了脑门。
他们的楼主的好二弟,实在是…过于耿直了。
那天,刘宇宁僵硬地抱着一盒子金飞刀走出鸽组的时候,身后爆发出了惊天的笑声,混杂着竹简纸卷落地的声音。
不提白副楼主怎么整顿新人,他认真负责的样子还是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当然,医疗部门除外,甚至称得上对白愁飞“深恶痛绝”。
是的,“笑掌生死令,醉卧美人膝”的日子还没过上,白愁飞先和金风细雨楼的中药和医生干上了。
“噗——”
感受着由刺鼻到辣眼睛的苦辛味道,白愁飞脸色憋的发紫,一口药喷了出去。
“这双份的黄连到底是谁放的!”
“白副楼主啊…你就别为难小老儿了…”
树大夫瑟瑟发抖,温柔在屋外躲着偷笑,旁边还有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石头。
“温柔…这样,这样不好吧,”王小石有些为难的样子,“二哥他最怕苦了,之前我调和过的药,他闻见了都会吐…”
“那怎么行。”温柔傲娇的转过头,“害的本大小姐那么担心,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身体,还副楼主呢,以后他把自己作死了怎么办?一定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不好好吃药的后果!”
“可是…你这也加的太多了…”
不仅多加了黄莲,还加了三倍的黄芩,栀子和苦参,如果不是和树大夫再三确认,王小石都怕药效太猛伤到白愁飞。
他的白二哥心思细腻,都说慧极必伤,大智若愚,白愁飞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自己熬塌了。因此这些日子,他们都会在白愁飞的药里多加些安神助眠的药,让他多休息放松。
“哪里多了…”温柔小声反驳,“树大夫不是也同意了?”
“他那是怕你…”王小石捂住脸,“怕洛阳温家大小姐发火。”
“哦?”
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白愁飞抹着嘴角的药渣一步一顿走到门口,刚好站在两个偷听的面前。
“温——柔——”
“小石头救命啊!”
顶着白愁飞那副杀人的目光,温柔闭眼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大喊救命。白愁飞最不懂怜香惜玉,对女孩子也凶巴巴的,又伶牙俐齿的,温柔第一反应也是躲远点的。
没想到等了半天,没等到疼,却等到了一只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温柔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白愁飞似乎不太熟练的露出一个温和微笑,无奈的说,“小石头,我有那么可怕?”
“废话!你个大白菜天天冷着一张脸。”
温柔抢答道,没想到白愁飞竟真的被她的答案说愣住了,站在原地思考半天,看上去无辜又有点可怜。
天啊,她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大白菜这个死直男会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会改的。”
白愁飞有点艰难的说,还试着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怪异的表情把温柔逗笑到了地上。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白愁飞喊笨蛋。
高大的男人则报以微笑,一只手轻抚胸口,迎着晨起的风,感受天赐的清凉。
王小石看到白愁飞飘起的发丝,没忍住轻轻抓住,白愁飞也不恼,只是一只手向后拢住头发,随手扎起来。
“还适应么?”
王小石点点头,“大哥很照顾我,你也知道,训练吉祥如意正合我意。”
“那就好。”白愁飞轻锤了下王小石的肩膀,“你喜欢这个,救人的事最适合你做。”
王小石知道白愁飞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杀人的事,我来。
他是一柄出鞘见血的利刃,而王小石却自私的希望他可以封了剑刃。
自私极了。
“天气不错。”
白愁飞似乎没看到王小石的局促,只是微笑着歪歪头问道,“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刘宇宁也算是摸明白了,除了受伤无法承受的时候,身体快死的时候,平时睡着了也偶尔会变成强制下线。但这些日子他好好养伤特别听话,连带睡眠都好了,天天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就是喝药,工作,然后继续睡,活动范围不出金风细雨楼方圆一公里,躺的刘宇宁感觉自己都要锈上了。
为了表示抗议,刘宇宁吐了温柔加料的药,在极力表示自己已经没事后,获得了出门逛街的权利。
“温柔,这个方向是不是不大对?”
“没错啊。”
温柔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看看,最后拿了三个狐狸面具,两个黑一个白,把白色的递给了刘宇宁。
“这条街今日傍晚有庙会,你不是说自己要逛街吗?这里最合适了。”
庙会?
刘宇宁看着那道熟悉的石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血河神剑,方应看。
石桥对面三合楼,街西处算命的六个大钱,以及迷天盟朱小腰和关七。
“啊对了,大白,”王小石突然说,“那日你占卜的卦象,我之后去看了,虽然不认识,但还是记了下来。”
“是什么?”
刘宇宁也有些好奇,按理说,他魂穿在算卦之后,白愁飞命数未变,这世界邪乎,说不定真能从卦象上看出什么。
“是三正一反两正,”王小石回忆道,“那位先生说,本来是三正两反一正,但马车行过碰了人,翻了一枚。”
刘宇宁不懂,但白愁飞懂。
六十四金钱课,六十四种卦象,白愁飞既然敢与天赌,自然不怕这占卜的业果。
“大白菜,你说话啊。”
见刘宇宁沉默久久不语,温柔和王小石对视一眼,率先问道。
“你该不会是…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吧?”
“不,”刘宇宁回过神来,“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那到底是什么卦啊,大白。”
“天泽履卦。”刘宇宁解释道,“俊鸟幸得出笼中,脱离灾难显威风。一朝得志凌云去,东南西北任意行。这是你看到的那个卦象。”
“是好事啊…那没被碰翻的那个呢?”王小石接着问道。
刘宇宁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说出口,常说破卦当言,这一挂却是不太吉利,也不符合白愁飞本身的命数。
风雷无妄卦,鸟如笼中难出头,占着此卦不自由。谋望求财不定准,疾病忧犯口舌愁。
说的到底是哪个白愁飞呢?
“大白菜,你倒是说啊。”温柔是个急性子,只是不断催促。
刘宇宁知道,他们是关心他的,并无恶意。再说,他已不在意争权夺利,说了也无妨,正要开口,便被一片不和谐的嘈乱声打断。
“让一让!让一让!”
几个护卫把人群拨开让出条路,正中央一个紫衣深V男子,领着七八个漂亮姑娘,光着脚溜达了出来。
晦气。
刘宇宁心里骂了一句,两只手一只一个,拉着温柔和王小石转身就走。
“欸,大白菜,你干嘛!”
温柔被吓了一跳,王小石也一脸懵逼,他开口才要问,就看到刘宇宁紧皱着眉,眼角不经意的瞥向桥头的紫衣男子。
那是王小石自细柳镇刑部牢之后第一次看到,温冷了几个月的白愁飞,再次露出了野兽嗜血般的目光。
ps:苏梦枕:不敢见二弟,在线等,挺急的…
【我叫刘宇宁,是个歌手,兼职拍戏熬鹰,前几天拍戏时候,我穿越成了大反派。
为了回家,我努力作死,是药不喝,一觉醒来,面前多了双可怜巴巴的犬系大眼。
请问曾舜晞伤心了要怎么哄,在线等,挺急的…】
清晨醒来,刘宇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沃夫子不讲武德,这酒里绝对有安眠药,他的魂都没来得及飞出去就睡了,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人抓着他的手腕。
这一觉睡得难得舒服,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继续唱歌拍戏直播,直到导演喊了声“咔”...
这一觉睡得难得舒服,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继续唱歌拍戏直播,直到导演喊了声“咔”,一群人正要收工吃烧烤去,突然被曾舜晞飞来一脚踹醒。
好的,他现在要担心眼前的状况了。
王小石趴在自己床边,手中端着碗不知道热过多少次的中药,闻着就让人倒胃。
“大白。”
看着王小石那双眼,刘宇宁恨不得从天花板上找个地缝。
拜托!求求你!不要用曾舜晞的脸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啊!
无视刘宇宁满脸抗拒,王小石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白,你把药倒掉了。”
刘宇宁咽了口唾沫。
王小石该不会要让他把以前的药补上吧?刘宇宁往后蹭了蹭,头碰到了墙根。
不行不行,人设不能崩,高冷白愁飞,不能怕喝药…
高冷个屁啊,白愁飞必死,凭什么折磨他的舌头啊!
“小石头,你听我说…”
“大白,”王小石突然抓住刘宇宁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我…都明白,你的心,你的坚持。”
啥?
刘宇宁目露疑问。
你明白啥了?
我怎么不明白了呢?
“不是,小石头,我不是…”
“不用多说,大白!”
王小石看着刘宇宁似乎惊慌失措的表情,更坚定了之前的猜测——白愁飞,想要牺牲自己,帮他锄强扶弱,提剑问道。
他狠狠保住白愁飞的身躯,高大纤瘦的人僵在他的怀中。
“大白,我明白,”王小石把头埋在白愁飞肩膀处,闷声闷气的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一定会…一定会制定一个,让每个人都有平等机会的规则…”
啊,不是…这都哪跟哪啊?
刘宇宁完全没料到这个进展,实际上,他都已经做好了为药拔刀的准备。
“大白,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苏大哥,有温柔…可能你不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有我们位置的!”
刘宇宁双眼无神,抬头望天。
如果不是因为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刘宇宁都不知道王小石是在说自己。
他是性格冷淡…但不是顾影自怜吧?
一时已经想不出形容词的刘宇宁恨不得把王小石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狗血话本子。
“大白,你不是我的负担,生病也不是示弱。”
王小石起身,满脸认真的看着白愁飞。
这些日子从牢狱之灾到卧病在床,白愁飞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他本就生了双骨节修长的双手,现在看过去,白皙的手背青筋交错,还有在牢中受伤未消的疤痕。
“你是一顶一的强者,早晚会登顶江湖,我也会成长,不会拖你后腿。”
“不是,王小石,你真的误会了!”刘宇宁的声调逐渐升高,“我贪图名利或是挑战规则,那只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我没有说我是负担!”
听到这些,王小石的眉毛微微下撇,摆出一副“是是是知道了你怎么会是负担呢你当然不是你宇宙第一厉害”的样子,气的刘宇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我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吓了王小石一跳,他赶忙过去给人顺气,小心探入一丝内力。
“我错了我错了大白,我…我只是担心你…”
不,你就是想我死。
刘宇宁艰难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在王小石眼中,这份微笑苦涩不堪。
“你总是会把药倒掉,又总是疏离我…”
拜托,即使你长了张曾舜晞的脸,我也和你不熟。
“所以…所以…大白,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承受,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不,你不能。
刘宇宁微微偏过头,不去看王小石,开始盘算怎么给王小石惊神指梳头。
“大白…我…我不求你好好吃药,只希望你能安心养伤,少些思虑…至少…至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刘宇宁依然没看王小石,看着墙角很不得盯出个坑来——这让他怎么回答?他都已经想象不到王小石脑补到哪去了。
“我没有不爱惜身体,也没有…也没觉得什么示弱。我只是一个人习惯了,也…也不喜欢吃药。”
刘宇宁越说越心虚。怎么白愁飞好像死都不怕,会怕吃药?这么对比起来…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我相信你,大白。”
阳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宇宁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就见到王小石满眼温和信任…
他的眼里,有光。
入夜。
王小石一个人走在院子里,脚步都轻了不少,如果不是知道白愁飞已经睡下,他都得原地蹦几下。
刚才,他看到白愁飞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逐渐冷漠,那双淡漠的眼睛安静的看着王小石自说自话一般,没有一点回应,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还好,他没有放弃。
最后的一刻,他看到白愁飞轻轻颤抖的肩膀,以及死寂双眸中的光亮。
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知道,这代表大白的心还是跳动鲜活的,有属于一个青年人的朝气。
他都明白的,白愁飞总是会这样说,多亏了温柔给他出的主意: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你不敢问,我就去问大白菜,干什么冷落我们小石头。
王小石悄悄盘算着,接下来领了工资,一定要先给大白买几根笔,他们还会在这京城生活下去,也可能再过些日子,他们会离开京城去游历。总之,兄弟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经历。
他一跃而起,在屋檐上盘腿而坐,像往常一样,听着深夜中人们平稳的呼吸,小儿的哭声,剪断烛火的声音。这是人家众生百态,也是他心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直到——
脚步声,凌乱且仓促,还有刀刃出鞘的嘶鸣声,金属碰撞…似乎有人受伤?
王小石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正在活动肩膀。
“大…大白?你怎么…”
“忍不住了吧。”白愁飞正把柳叶刀的兜子系回腰上,“我听到了,有人打斗,我想你大概很难坐视不管。”
因为王小石生性善良温柔,就想当年他的师父天衣居士,大兔子也只能养出一窝小兔子,更何况还是一对一教导。
“大白,那你的伤?”
“没事。”白愁飞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似乎并不想王小石提起这些,“走吧,再不去,怕是要结束了。”
刘宇宁的魂本来是闲极无聊,在城里四处逛街,没想到晃悠晃悠就遇到了苏梦枕和六分半堂三大堂主…以及,雷损。
哦,还有一个监视他俩的…算是堂主?
小喽喽罢了。
刘宇宁知道,今夜怕是要见血了,无奈他的胆子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这身高,密室逃脱都不敢玩,生怕身后有人。但是王小石是谁?本篇男主,心地善良,路见不平锄强扶弱都快成人生信条了,更别提外面频频惨叫声,还是他亲爱的苏大哥。
另外,苏梦枕命不久矣,频繁的战斗会耗尽他的生命力。可原剧中,他并不记得苏梦枕这时被人围攻过,狄飞惊不在,极可能是雷损的私自决定。他和狄飞惊不同,是个疯子,和白愁飞一样的疯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
刘宇宁想,那就是怪他——怪他穿越这世界,影响了剧情走向,害死了苏梦枕,害了金风细雨楼。
这样看来,他作祟的责任感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拿起了三面刃和柳叶刀。
退而求其次,与其用手指把人摁死…用刀好歹不脏手吧…
“大白,你的伤…”
王小石你别说话了你一说我更来气…
本着一起行动抱大腿的心上来叫人,没想到王小石的狗血剧情脑补现在还没过去呢。
要不要他痛哭流涕说弟弟你放心我要好好活着?
算了算了,成年男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刘宇宁催促道,最好赶紧走,一会儿赶不上了,苏梦枕又得自己动手,这玩意才是疾病缠身命不久矣…
“咳咳咳咳…”
“大白,你的伤,怎么又加重了?”
“被你气的…”
“什么?”
风吞没了刘宇宁小声的嘟囔,当然,他也不希望王小石听到,只是想吐槽几句。他是社交恐怖分子没错,但那是直播,是发泄情绪,不是对身边的人。
“只是太久没运动了。”
刘宇宁喊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白愁飞的身体真不科学,分明是肉体凡胎,不仅能飞檐走壁,以指作枪,走起路来也步步生风,周身内力真气环绕。
这来了,不得好好体验一下!
“以多欺少,赢了还好,”刘宇宁拔出三面刃,在手中玩了个刀花,“输了,可就丢人了,不是么?雷总堂主。”
“白愁飞。”
雷损看着两人,心里直念晦气。
当日他去清理,被沃夫子拦下,现在放虎归山,有了苏梦枕做靠山,倒有胆量站到自己对面了。
“我倒是还好,只是你们二人,不知道刑部的饭,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雷总堂主去尝尝便知!”
刘宇宁还没说话,王小石抢着顶了回去,好像生怕刘宇宁介意一样。
而被讨论的本人此时则放下了三面刃,关心苏梦枕去了——这可是他的超级大腿。
“苏大哥,你没事吧?”
刘宇宁的担心都写在脸上,在苏梦枕眼中也惊奇不已。向来高傲的白愁飞,哪有把关心都摆在脸上的时候?事实上,直到上次见面,白愁飞对他都是警惕大于亲近,更多是因为王小石。
刘宇宁看苏梦枕一脸疑惑,想着自己突然出现确实该解释一下,便说道:“这些日子,我与小石头多谢苏大哥照拂,若有需要,我们二人自当尽力为之。”
原来如此。
苏梦枕在心中松了口气,他第一次见白愁飞便知道,这人孤高清冷面冷内热,是个亲者爱仇者痛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王小石,便已经低头,若是以后进了金风细雨楼,岂不是要处处落人情面?
看来白愁飞早已知道自己监视王小石和他,生怕自己兄弟被推进火坑呢,一路互送回来,莫不是不相信自己人品?
苏梦枕一面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一面又觉得这样为兄弟想的仁义之士才配做自己共进退的兄弟,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看来你都知道了。”
啊?
我该知道什么?
刘宇宁愣了一下,硬着头皮点点头,大概是说他知道苏梦枕暗中帮忙吧,反正点头就对了。
“既然如此,”苏梦枕一把抓住了刘宇宁的肩膀,“今日我们便兄弟齐心,挑了这六分半堂又如何,我只是不想引起争端,不然区区几个堂主加上你雷损,真以为挡得住我?”
雷损的眼神在苏梦枕和白愁飞之间飘了半天,武学高手一眼就能看出白愁飞脚步虚浮,明显旧伤未愈。
想不到两个病秧子到底凑一起了,还是两个眼高于顶的病秧子,真可惜没在刑部大牢废了他。
“哈哈哈!”
雷损沉默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苏楼主说笑了,既然这茶喝不了,我也不强求,只希望有一天,苏楼主不要后悔才好。”
说着,挥手让活着的人搬着尸体撤走。
“等等!”
刘宇宁扎死了几个人正脚底发凉胃里翻涌呢,一看人都要走了,架也没打,想到插在尸体上的刀,勤俭持家的毛病没忍住就说出口了。
面对几十号人或敌视或担忧的眼神,刘宇宁深吸了口气,不小心又咳出了声,吓得王小石赶紧来给他顺气。
“大白…你…”
王小石说着,苏梦枕也有些担心的看着白愁飞苍白的脸色,即使光线不好,他也感觉得到白愁飞不正常的反应——当然,杀伐果断的白愁飞怎么会是被死人吓得——绝对是身体虚弱还在硬撑。
可是,你都这般脆弱,怎么还有胆挑衅雷损?
众人心中如何想暂且不知,同样,被又一次下了面子的雷损杀心渐起。
“白愁飞,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梦枕目光一凝,杀气缓缓流出,抵挡在白愁飞身前,然后在刘宇宁气息不稳的回话中渐渐消散,脸色变换与雷损同样精彩…
“雷总堂主…你得把那个飞刀还我,都是精钢打得…有点贵…”
ps:雷损:狄飞惊你松开我,我要宰了这个小逼崽子!!!
WARNING:OOC
有其他艺人/主播客串,不会一直在,都是友情向
SUMMARY:“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第一单元找呀找呀找朋友01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个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是我的好朋友。
嘻嘻,找到你啦!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是刘宇宁的第一个念头,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
原因无他,只是发生的事情过于不可思议,刘宇宁甚至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才能够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有点类似于玄幻剧里空间戒指里的芥子空间,刘宇宁尝试着走了走,发现是有边界的,这个大小大约能容纳三四十人。不等他多加思考,空间里突然闪现出了更多的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空间里就多出来四五个人,有的看起来还比较冷静,有的就是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了。
身边忽然冒出来个人,刘宇宁还没来得及吓一跳,就眼睛一亮,下意识拽住了人的胳膊:“小白!”
白敬亭人还没站稳就被拽住了,差点反手打出去,扭头看到是刘宇宁这才将将收手:“……宇宁?”
白敬亭皱起眉头:“你……这是第几个副本?”
刘宇宁茫然开口:“啊?”
还有一种通关方式,就是每个故事实景里有一把“钥匙”,第一个找到它的人可以携带自己的队友(至多两人)离开这个副本。
在白敬亭给刘宇宁低声讲述游戏规则的时候,空间里又多出来几个人,最后响起一个冰冷又机械的女声:“剧情载入中……”
每个人面前都骤然出现一块淡蓝色的虚拟屏幕,大家只能看见自己屏幕上的东西,其他人的屏幕在自己的眼里都是满面的乱码。
刘宇宁好奇地滑动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屏幕,上面写着他的个人信息:
玩家编号:L0108
玩家姓名:刘宇宁
经历副本:0
基础评级:A+
技能卡:(已解锁)白愁飞、黑瞎子、皓都、刘下来、《黑夜一束光》、《我行即我道》……
忽然跳出了一个白色的对话框,上边写着“玩家白敬亭(B1015)邀请您成为队友,是否同意”,刘宇宁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同意”的选项。
白敬亭面前的屏幕在刘宇宁眼里慢慢变成清晰的文字——
玩家编号:B1015
玩家姓名:白敬亭(已匿名)
经历副本:3
基础评级:S-(+275)
技能卡:(已解锁)郝燃、顾南衣、肖鹤云、白RAP、白大神、白谱……
刘宇宁还没来得及就着这些信息向白敬亭开口询问,那个女声又响了起来:“剧情载入完成,欢迎进入副本N27,祝各位游戏愉快。”
黑黝黝的边界一点点消失,众人便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古堡的地方,跃动的烛光并不十分明亮,颇显出几分阴沉沉的味道。
边界完全消失的同时,一个身穿红色洛丽塔裙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下来,嘴里还哼着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儿歌:“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个手……”
小姑娘忽然跳到了一个玩家面前,仰着头甜甜地询问:“你是我的好朋友吗?”
那位玩家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跟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旁边应该是和她一起的玩家也是面色不佳。刘宇宁和白敬亭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姑娘的背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没礼貌,”小姑娘的声音猛地沉下去,冷冷地说,“我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那女生的同伴脸色难看起来,扯着女生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那女生完全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小姑娘倒也没再纠缠,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活泼模样,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一幅巨大的油画前,她转过身来笑眼盈盈地开口:“后山的老宅响起了歌声,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
稚嫩的童声拉着长音,叫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我的好朋友~”
随着小姑娘的歌声,刘宇宁感觉她背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女人似乎动了一下,但再眨眼又一切如初。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叫露西。”小姑娘提起裙摆行了个不那么标准的屈膝礼,笑嘻嘻地看着大家,“两个人一间房,稍事歇息后中午十二点餐厅用餐喔。”
说完这话,露西不再搭理玩家,自顾自地跑走了。刘宇宁和白敬亭对视一眼,顺着人流上了楼梯。
走廊也都挂着诡异的油画,大多数是阴暗的色调,偶尔有几幅混杂进狂乱的白色线条。
白敬亭和刘宇宁没去和其他玩家争走廊中部的房间,干脆利落地走到了最里头。房间里的布局倒是比较正常,刘宇宁和白敬亭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坐下。
刘宇宁心念一动,那块淡蓝色的屏幕又凭空浮现出来,他点了点屏幕,看到自己有些过于庞大了的技能卡库。
“嚯可以啊小宁。”白敬亭凑过来扫了一眼,发出一声赞叹,“哎会唱歌就是好啊,牌真多。”
“这些牌有什么用啊?”刘宇宁戳来戳去也看不出来什么花来,卡库里灰色占了多数,有颜色的只有寥寥几张。
“这些技能卡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提供线索,甚至可以救命。”白敬亭唤出自己的屏幕,随手指了张牌,“角色名的卡牌可能是选取了这个角色的某一个特质或者经历,比如我这张肖鹤云的能力是时空重置。”
“歌名的卡牌我推测是选取了一句歌词或者MV里的设定,我之前有一个副本碰到过薛之谦老师,那把需要带兵打仗,他直接甩了张《洛城》出来。”
刘宇宁翻了翻自己的牌库,大致猜出来了自己可以用的技能卡的作用。两个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到点了,基于方才露西说自己不喜欢没有礼貌的人,他们觉得还是提早点下楼的好。
餐厅里已经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露西坐在主座上晃着脑袋,嘴里还在小声地哼着歌,其他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刘宇宁看着摇头晃脑的露西,总觉得哪里很违和。注意到露西脖颈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刘宇宁眯了眯眼睛试图看得清楚一点,谁知露西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一般,忽然投过目光。
刘宇宁被吓了一跳,但没表露出来,愣了一下,冲人露出一个微笑。
露西似乎很满意,眉眼弯弯地点点头,又看向了其他的方向。刘宇宁注意到她的眼睛似乎透出一点无机质的灰白色。
“怎么了吗?”白敬亭察觉到这一点小插曲,偏头小声询问,“发现了什么?”
刘宇宁隐晦地指了指脖子,白敬亭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刚才也准备跟你说,你看她耳垂下有一小块颜色偏灰,我感觉她现在的肤色是化妆出来的。”
说话间玩家也渐渐到齐了,露西咯咯笑着拍了拍手:“好久没有这么多人陪我一起吃饭了,希望大家吃得开心喔。”
接连掀开了面前的餐盘盖,大家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些定力差的玩家已经抑制不住干呕了——银色的餐盘里摆着一小碗鲜红色的汤水,里面还有疑似眼球的东西在浮动。
刘宇宁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余光瞟见白敬亭已经面不改色地下口了,不免有些愣神:……感觉经过副本的人多多少少已经有点变态了怎么回事。
场上十位玩家不乏老玩家,但面对这种具有一定视觉冲击的“食物”,作为目前全场唯一一个能够正常进食的人,白敬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有些玩家的眼里带上了些惊恐。
然而白敬亭只是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汤,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句:“嗯……草莓味的。”
刘宇宁差点乐出声,心头那点膈应也被这么一句给打消了,也自然地拿起了餐具。
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地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大不了就是眼一闭心一横的事。有一说一,这玩意儿看着瘆得慌,吃起来倒还味道不错。
全员用餐完毕,露西从座位上蹦下来:“好啦,现在大家吃饱喝足啦,来陪我玩游戏吧。”
“今天玩什么呢,让我想想啊……”露西状似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忽然一拍脑袋,“有了!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千万别被找到了。”
露西手一挥,手中就多出了一把斧头,比她人还高的斧头,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刘宇宁真的很想吐槽两句。
露西开始倒计时的一瞬间,所有玩家离弦箭一般冲了出去,带倒了好几把椅子。刘宇宁和白敬亭也跑了出去,目标明确地往楼上飞奔。
早在上午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就着这一次的汤面进行了一次粗略的分析。老宅的位置是在山上,《找朋友》这首儿歌对应到游戏的话大概率就是捉迷藏,至于汤底,关键信息还在于那句没有唱完的歌词。
而那个时候,白敬亭和刘宇宁就约好了万一遇上了什么游戏就往楼上跑。
顶楼有个小阁楼,里面乌漆嘛黑的,有几个一起跑上来的玩家直接略过了它。刘宇宁直觉里头有线索,跟白敬亭两个人闪身躲了进去。
“她没这么快上来,”白敬亭边上手翻动工作台上的物品,边扫了眼阁楼的构造,“先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汤底的或者钥匙的。”
刘宇宁沿着墙壁绕了一圈,这里不是很大,看起来像是一个类似于工作室的地方,有很多箱子柜子,满地散落着一些看不出内容的草稿。
踏过某一块地砖的时候,刘宇宁感觉不太对劲,半蹲下身,轻轻敲了敲。地砖发出有些清脆的声音,和其他地方的沉闷声响不太一样。刘宇宁顺着那块地砖的边缘摸了一下,摸到一点不太明显的凸起。
刘宇宁小心地把它撬了起来,底下有一个凹陷的地方,里面放着一张叠得齐整的泛黄的纸。与此同时,白敬亭那边似乎也有发现:“这个本子……”
刘宇宁拿起那张纸,走到白敬亭身边,看到他手里拿着个黑色软皮外封的笔记本,里面的文字有些模糊,难以辨认。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7月19日……晴……”白敬亭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这好像是本日记本。”
走廊忽然传来拖动重物的的声音,还有小女孩曲调奇怪的歌声,刘宇宁和白敬亭马上收了东西,分别钻进了箱子和柜子里。
露西哼着不知名小调的声音愈发近了,刘宇宁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快。
说实话,刘宇宁其实一直对自己进了系统这件事没有实感,直到此刻隐隐有死亡危险的时候才被激起的肾上腺素拉回点感觉。
“吱呀——”
阁楼的门被推开,露西拖着那把巨型斧头走进来,身后是一长条血痕——斧头上的血滴下来的——白净的面庞上还有几道喷溅型血迹。
“哎呀哎呀,这里有没有我的好朋友呢?”
逐渐潦草哈哈哈哈
王小石和杨无邪推门进来的时候,白愁飞已经擦净了脸上的血,只留下衣服上无法去除的红色痕迹。可无论他是掩饰或是不在乎,都无法遮挡住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明显中毒后青黑色的血管。王小石是想关心他的,但白愁飞不允,无邪看他一把甩开了自己最亲近的兄弟,整个人警惕的不正常,坚持要回愁石斋睡一觉,手腕上还露出隐隐的血色。
这不正常。
杨无邪见过这样的人,无一不是极端的疯子。
白愁飞流浪江湖时就喜......
白愁飞流浪江湖时就喜欢在手腕上绑着细纱,现在身份显贵,手腕上还是总绑着布条丝绸,毕竟是他选择的东西,从不会毫无用处。
那是他的绷带,是他绷带下无法给别人发现的层层伤痕。
“大白,让我看看好不好…你答应我的…你不是…”
王小石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着,他再也无法忍受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总是竭尽一切的在保护,在互相承担。明明他才是最早认识白愁飞的那个人,明明他的目标才是锄强扶弱,可偏还是他,要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兄弟一步步走向死亡,而那一步步深入石板的脚印,都在不断的重复着告诉他,“不必追”。
“没事。”
树大夫心中有所猜想,希望可以检查白愁飞的身体,却遭到了副楼主的拒绝。
“我没事,大哥没事就好。”
白副楼主看上去还是那般模样,一如平日里他拒绝每个人关照的样子,与入楼前并无不同,只是胸口的血迹证明着屋子内发生的一切。
苏梦枕昏迷,没人指使的动白愁飞——他是只属于苏梦枕的苍鹰,也只会在他面前稍作停留——王小石的阻止只是让他更加焦虑的离开了金风细雨楼,甚至没来得及和一零八公案打个招呼。
事事随心,不顾后果,总是用生死由命执行任务的副楼主从没想过,他自己的命也是别人希望保护的东西。
雷媚远远的看着白愁飞离开的背影。
整个金风细雨楼,只有杨无邪和雷媚知道,白愁飞与苏梦枕相互爱护相互忌惮的缘由,但却只有雷媚能看到,白愁飞从未因权利游戏而快乐。
苏梦枕给了她为父亲报仇的机会是为“仁”,而白愁飞担心江南霹雳堂一事,着一零八公案为她差遣,却是在照顾她最薄弱的自尊。那是来自污泥中一层层爬上来的他们最缺少的,站在天骄之子身旁的自信。
他的关心从来内敛不讲道理,任人误会。
啊!烦死了!
刘宇宁终于知道为什么九幽神君是反派了,用完这玩意跟得了路怒症一样,看见有人在眼前都烦的想碾过去,这要是再开上车,就得一路问候各家长辈亲人。
深呼吸…
他一路跑回了愁石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封了六道大穴。内力停止运转的一刻,呼吸不畅的感觉让刘宇宁眼前一黑,差点骂出声来。
只从他来到这世界上学到的知识来看,苏梦枕至少中过乌头和虫毒两种,苦水铺时中的毒是—钩吻,麻痹神经,反而降低了他身体对疼痛的感知。气滞血瘀,肝肾受损,这样还能活一年,勉强吊着命,属实是不容易。
好了,毒排了,接下来是病。
刘宇宁一边压制住体内毒素运行,一边读技能条解毒,感觉就跟放瘀血一样,就是排毒方法实在惨烈点,七窍流血,都是黑红的血。其实割腕的静脉血也可以,但容易失血过多,当这那么多人面他要是敢排毒,温柔就得吓得把她爸都请来,可毒包裹着存在丹田实在是疼得难受,再加上心情暴躁…
哎呦,人生艰难啊…
刘宇宁啐出口血沫。
嘴里的铁锈腥味呛得难受,鼻子耳朵眼睛都往外冒血,刘宇宁眼前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猜着比午夜惊魂恐怖片好不到哪去。
“咳咳…”
真疼。
刘宇宁想,心情却异常的轻松。
他少年求生时,也曾躺在大城市里某个漆黑的床板上、数着头顶飞过的虫子、听着胸腔内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是难以言喻的疼。那时他每每看着头顶上天花板皲裂发黑,他也想,或许死在这儿,一切都会变得容易。
好在那时候,有人对他伸出过手,于是未来的人生,刘宇宁踉跄前行,依然不忘记手中的伞要为别人而撑起。
但那时没有希望的——可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目标明确的指向回家的方向,在数百年后的那个地方,等他去实现梦想。
白愁飞累的休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刘宇宁学会了聚灵,总能慢慢滋养好他的灵魂。
就这样走了…可能也不错?
然后把身体留给白愁飞,反正已经知道了未来,这样总不至于反目成仇吧。不过说起来,这几个人真让自己操心,小石头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狄飞惊和雷纯关系进到哪一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宇宁一安静下来,眼前就会不断的重复这些人的面孔,好像生活已经再继续,只有他留在原处不安的等待。
“小五!”
院子里追命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刘宇宁的神游天外。
糟糕,追命怎么来了。
来不及了。
刘宇宁一咬牙,拔出阴刺乌霜把手腕处静脉割开,松了系在腕上的绑带,放任伤口血流不止,恨不得再撕两下让他流的快点。
可追命不等人,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师兄,别!”
话未说完,木门的碎片已经散落一地…
无情四人本是去六扇门处理公事,路过金风细雨楼想着叫上小师弟一起回去,除了有刑部事宜要商讨,还可以顺路比试轻功。没想到到了金风细雨楼,小师弟没找到,倒是看到了焦急的王小石。询问后才知道,白愁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清了苏梦枕身上的毒,然后谁也不让跟着的跑了,连衣服上的血都没擦。
几人当即明白了白愁飞离开神侯府时的表情,哭笑不得,赶忙拉着王小石一起去愁石斋找人。
追命脚程最快,先赶到了院子,自戚少商走后,追命还没跑这么快过,就是追犯人也用不着他这样着急。可白愁飞做事向来果断,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追命生怕去晚了出点事故。
老实说,他并不想过多干涉小师弟的想法,但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的血气让他不得不踹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看着追命气血上涌。
正午离开时还能在世叔手下辗转腾挪身手矫健的小师弟,靠在他们初次见面时休息的位置,七窍流血,一只手痛苦的抓着榻下边缘的雕花,指力之大生生摁出了几条裂缝。
“师兄,别…”(宁:我说的分明是感叹号,你们又加横么戏)
他看到自己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的抬手想把血迹擦掉,可黑褐色的血一看就知是中毒之相,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也表明眼前的人已经封了自己几道大穴,试图将剧毒逼出体外。
“白愁飞!你!”
追命一瞬间气的想杀到金风细雨楼,更气白愁飞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惜自己,说是去救苏梦枕,谁让你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可追命还没来得及生气,白愁飞突然坚持不住一般吐出口血——不是黑褐色的毒血,是鲜红的颜色。(宁:谢谢,不是毒,是被你吓得!)
“小五,你怎么样!”
这一来吓了追命一跳,他过去想扶一下白愁飞,却见那人猛的推开了自己,解开了自己的几道大穴,手腕处顿时血流如注,血色由深至浅,半身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好…好了…师兄…我有把握的…”
他似乎好多了,慢慢的抬起头,歉意的看着追命,额头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下来,滴在一片血迹中。
“师兄…能帮我…系一下…”
白愁飞幅度很小的晃了晃手腕上的纱布,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噎的追命火气都堵在胸口,想给孩子关起来打一顿。
可毕竟是自己的小师弟,真有个好歹还是得他们心疼,更何况其他三人也在路上,只是自己腿脚快先到了。他若在这时候罚白愁飞,大师兄又要护孩子了。
追命叹了口气,先点穴止血,又检查了一下白愁飞的脉搏血管——有些地方还是青色未散去,还有些地方显示出毒发的淤血,好在白愁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余毒排净了。
想到这儿追命就一阵后怕:这毒只是在身体中短暂停留了一瞬就留下了这么多痕迹,若真是没有排净,岂不是瞬间就能要了白愁飞的命?
白愁飞的咳声适时响起,某个心虚的小师弟小心翼翼看着追命的脸色,眼巴巴等着师兄骂的样子,配上那副苍白的脸色,实在是太…
追命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啊不是…白愁飞你做错了事我就得凶你!
追命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过了多少弯弯绕绕,眼神狠的都能杀人了,话到嘴边却成了,“哪疼?”
“胸口…”
白愁飞听话的靠在追命怀里,闭着眼睛,眼角疼痛造成的眼泪从脸上的血痕上滑过。
“眼睛也疼…”
“能看清东西吗?”
“有点…模糊…咳咳…”
“会去找世叔看看。”
“师兄…”白愁飞还在试图讨价还价,“我能不回去吗,我怕世叔…再说,愁石斋这边我住惯了。”
“不行,现在知道害怕了?”追命帮他揉了揉太阳穴,白愁飞不说,但他看得出白愁飞正强忍着头疼,“才放你出来几个时辰?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可是…大哥…”
“苏梦枕若是知道你要这样救他,他宁愿死。”追命冷笑了一声,“你若是真的为他好,为彼此好,就该坦诚相待。”
白愁飞闭着眼抖了一下,没说话。(宁把半昏迷的白愁飞灵魂踢回了身体:你喜欢苏梦枕,你来。)
追命见白愁飞好像不太服气的样子(其实是说不出话),突然感觉当年世叔把它们一个个领回来教导真不容易,只得耐下性子慢慢道,“你知道当年大师兄受伤后,冷血是怎么做的吗。”
“十三?”
“是。”追命说不上是在威胁谁,只是声音阴森森的,“冷血被砍了二十多刀,一人之力追杀十三人,千里追凶。”
“我没有…”
白愁飞似乎困了,声音越来越小,追命慢慢把人平躺在床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条毯子给人裹起来。(白:小宁别走…我操控不动这个身体啊…)
“无论你有没有,你的身份就意味着你的生命会牵扯上太多人。神侯府,自在门,都不是他人能轻易得罪的。”
追命很少会这样平淡的说什么,但他必须让白愁飞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的命不只属于他自己。
“你是神侯府的人,你的命必须在所有一切的前面。”
“小五,记住了没?”
“…记住了…”
“下次还敢不敢了?”
“…敢。”
“…”
他妈的苏梦枕。
你把我听话可爱的小师弟还回来。
门:追命先生你礼貌么?
床:谢邀,惊神指真的很疼。
金风细雨楼中,杨无邪摘秃了第十二盆花的叶子,看着一地的植物“残骸”,白楼的兄弟都开始思考军师是不是谈恋爱被甩了——不然他干什么跟望夫石一样盯着外边?
“军师,白副楼主和三楼主回来了。”
进来通知的人还没来得及抬头,眼前一花,军师就消失了。
“军师…?”
“白公子!”
杨无邪一道灰色人影冲出楼中,吓得莫北晨还以为有敌袭,谁知道门口只来了三个人,温柔和王小石身后,一个轻佻的白色影子对楼里摆了摆手。正整理任务和诸事文件的余......
杨无邪一道灰色人影冲出楼中,吓得莫北晨还以为有敌袭,谁知道门口只来了三个人,温柔和王小石身后,一个轻佻的白色影子对楼里摆了摆手。正整理任务和诸事文件的余无语眼泪差点都流出来,噌的窜过去给人行礼。
“白副楼主!”
“无语,我回来了。”
白愁飞脸上还挂着条新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练武时划的。他换了身装束,依旧是对襟白衫,但腰束用的黑色,上裳下摆,袖口是金线织的平素纹,腰后倒置阴阳双刺,旁的纸鸢柳叶都系在腰间,并不像之前一般藏在细麻劲装的各个角落,被金色衬的反倒少了些肃杀之气,不像是暗器高手了。
武道之人飞花摘叶都可伤人,白愁飞惯用短剑暗器,一身绝技都在手上,此时锋芒内敛,越发有一个领导者的气质了。
“这么激动?”
白愁飞挑挑眉毛,随手拍了拍余无语的肩膀。
“当日是我失约,以后不会了。”
在诸葛府上这一个多月,不仅是季节变换天气乍暖,性子也比以前温和了不少。自在门武功大都是正中之道,平和磊落,虽然没有修习剑法,但半断锦的功法已经足够调和白愁飞肃杀过度的心境。
龙啸青在楼上的栏杆,见到白愁飞回来,也热情的打着招呼。
“二哥,你挺受欢迎的嘛。”
“我回来好干活?”白愁飞双手环胸,好像忘了自己有多少次任务是被人抱着回到楼里的,“得罪了我就想轻松过去?”
“我说大白菜,六合青龙可都没了啊。”温柔看着白愁飞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意识到白愁飞回来不准备忍气吞声,“诸葛先生可说了,拜师礼时候那么多京城大员,你别把方…”
“嘁——”
白愁飞还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但还是对温柔露出个平和的笑容,“傻姑娘,仇我自己会报,但我这次回来,是让红袖刀重出江湖的。”
王小石看向自家二哥。
白愁飞和大哥的矛盾他也看得到,两个太过于骄傲的人撞在一起,分明都是为了彼此,却变扭的总是吵架,这次苏梦枕一怒为他出头,白愁飞还是要自己还回来。
小石头在心底默默叹气,一会儿无论如何,万一吵起来他和军师得拦住。
“啊?”温柔疑惑的歪歪头,“我师兄不是一直在么…”
杨无邪终于从一众兄弟中插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刚要开口,就见白愁飞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军师,走吧,我们去看看大哥。”
“我…愿…意…”
“这只是一个猜想,别着急,我们会成功的。”他们在神侯府恢复的相当不错,半断锦修复了白愁飞的内伤,连以前流浪的暗伤都在恢复,“到时候你来操控身体,运行半断锦维持着性命,其他的都交给我。”
因此,尽管蛊身祭命还掌握的不熟练,刘宇宁和白愁飞毅然决定赌一把。
苏梦枕的身体拖不下去了,五六种剧毒和三四种绝症在他体内形成的平衡其实早在苦水铺就已经被打破了,之后各方战斗每一次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要在苏梦枕的身体彻底垮掉之前治愈才是真正的治疗,否则救回来一个吊着命的残废,以苏梦枕的性格,决不允许自己苟活于世。
这点,白愁飞与苏梦枕像极了。
宁愿如烟火般绚烂却短暂,也不要蜡烛悠长微弱的光芒。
“军师。”刘宇宁抱拳行了一个金风细雨楼的礼节,“大哥还睡着?”
“前几日带人教训了霹雳堂那几个堂主,回来便一直这样。”
杨无邪眼圈都红了,王小石温柔沉默不语。苏梦枕一向不喜欢别人担心他的伤,他的骄傲和白愁飞一样总会把亲人排除在外,王小石即使担心也不会过多问询,而温柔只能一封封家书催促父亲送药。
“那就直接开始吧。”
“大白,你要做什么?”王小石突然拦在刘宇宁身前,挡住了苏梦枕卧室的门,“治疗…不需要跟大哥说吗?”
“事急从权,大哥的病拖不得。”刘宇宁正想推开王小石,却没想到温柔和杨无邪也堵了上来,“你们这是…”
“大白菜,你先说清楚要怎么治疗。”
温柔也反应过来王小石和杨无邪的紧张了,自己这个好朋友,跟他师兄一样,“舍己为人”起来不讲道理,丝毫不管别人如何担心他。
“你们…你们瞎想什么呢。就是正常治疗…”
“大白,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医术。”王小石认真答道。
他本以为白愁飞的方法是从诸葛正我府上看到的,没想到白愁飞上来就要亲自动手,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不会害大哥!”
“宁…”小小白的声音在刘宇宁耳边响起,柔和的声调平息了一丝刘宇宁的怒火。九灵药诀到底是九幽神君的武功,太过于残暴,半断锦只是平衡他的心境,却不能阻止他的戾气。
“大白,我没有怀疑你,我是担心你!”
“是啊,白公子,你的方法不会伤害到你自己吧。”
杨无邪在一旁解释道,也担心的看着他。
刘宇宁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暴躁。九灵药诀的运行,让刘宇宁装都不用装,天然带着杀气,这回倒是更符合白愁飞的脾气了——可谁知道,白愁飞本人练着半断锦,脾气倒是越来越平和了。
“抱歉。”刘宇宁揉了揉眉心,随即笑道,“治病怎么还会伤到自己?这只是一种功法,顶多消耗过多而已。”
“真的?”
“骗你是小狗。”刘宇宁吐了吐舌头,反正顶着白愁飞的名字,小狗也是白愁飞当,至于白愁飞的抗议?
无效。
他说完,推门进屋,苏梦枕正如雕像般坐在中央,矮桌上摆了一壶温酒,贴着青云归。
骢马五花毛,青云归处高。
刘宇宁知道,他必须得速战速决,解释多了他们反而不允许了。
白愁飞的好大哥,要请他喝酒了。
“老二,你来了。”
“大哥,我来了。”
苏梦枕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莫名有些感慨。
“小石头,在外面等一会儿。”
白愁飞说道,关上了门,再抬眸时眼中已换了一片朦胧。
“大哥…”白愁飞咬字艰难的样子,还死死绷着脊骨,突然上前抓住了苏梦枕的手腕,打翻了酒碗,“大哥,信我?”
“信。”
苏梦枕盯着白愁飞的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丹田处突然传出一股剧烈的疼痛,转入手腕处,似乎有什么在流入白愁飞的身体。
“白愁飞!你!”苏梦枕被惊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看着白愁飞青筋暴起,血液流动速度骤然加快,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眼睛都翻出了眼白。
【白愁飞,撑一下】
刘宇宁脱离了白愁飞的身体,蛊身祭命熟练度没法刷,第一次用还是小心为上,能脱多少种毒就脱多少种,等他回身体收尾,万无一失…
好疼!
刘宇宁绝望的发现,他和白愁飞的痛感串了,即使他离开身体,痛觉依然会重复在身上。
【不行,白愁飞,给我抗住!】
【小宁…我…】
【下次苏梦枕就不允许了!】
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白愁飞还是明白了刘宇宁的意思。
白愁飞一贯是不愿意这样想的——他的命,过去没人在乎,未来也一样,最后孤独的死在金风细雨楼,还被王小石跟苏梦枕烧在了一起。原本的未来里,苏梦枕和他是死敌,即使现在改变诸多,白愁飞愿意爱上苏梦枕,也不代表他会去挑战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
按照刘宇宁说的,那叫什么?
对了,弃猫效应。
他总说自己看到了未来,所以太小心,这不是爱苏梦枕,是屈服和担心,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的不安。
按照白愁飞的想法,毒要一点点排,可刘宇宁觉得,这事一旦被知道,就难以继续进行,不如一次结束。所以,刘宇宁才会在觉得杨无邪不信任“白愁飞”时,发了那么大的火。
“苏梦枕,我才不要喝什么最好的酒。”
白愁飞发了狠,眼神恢复了些清明,趁着白愁飞强撑,刘宇宁也不管技能同时用得有什么代价了,蛊身祭命读条的同时把逐影同尘也打开了,强行给白愁飞续命。
八秒的条,读出了八个世纪的漫长感,刘宇宁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理解为什么很多竞技游戏读条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秒数——读不完被打断的技能真的气的人头疼。但刘宇宁运气好,白愁飞也是,门没有人打开,也没人强冲进来,只是苏梦枕忍着疼,看着自己的二弟疯了一样抽着自己的内力,感受着丹田逐渐空虚,苏梦枕却没有一点反抗。
突然,白愁飞对苏梦枕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苏梦枕与白愁飞初见时的笑,因为流浪之人的警惕和王小石的一句锄强扶弱,野狼对着苏梦枕低下头,勉为其难的表现出臣服的姿势。
那是苏梦枕最为欣赏的野性,是白愁飞宁折不弯的傲骨,自信,隐隐带着疯狂的影子。
不好的预感漫上苏梦枕的心头,他才想说什么,就见白愁飞突然喷出口血,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随后甩了甩脑袋。(此时已经换回了刘宇宁)
那种眼神又消失了。
苏梦枕想。
再次抬起头时,白愁飞抹开了嘴角的黑血,冷冰冰的看着苏梦枕,好像笑着露出占满了血的尖牙。
“大哥,这次毒清干净了,下次治病。”
宁:你们敢不信任小白!
白:冷静啊宁,他们没有…都怪我…
苏王杨:我错了…
【最后一滴,没稿了】
刘宇宁的臂展足够长,在别人眼中大概就是着了魔一般向着一本旧书,手指轻轻摸上那散着微光的书脊,轻轻念着什么。
“九灵药决…”
“你认识那些字?”铁手过来替他把书拿下来,“这些字与汉字相似,但具体如何,我也是半蒙半读。”
当然,这是来自未来的简体字啊。
刘宇宁压住眼中的震惊,手微微颤抖着触摸泛黄的书本。
“我…我在外流浪时偶然认识的…”
刘宇宁随口......
刘宇宁随口答应着,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差点流出眼泪来。是从左往右读的简体字书…呜呜呜有多久没见过了…
“小五,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追命又好奇的凑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和奇怪的写法问道。
“是…一个古老的门派。”刘宇宁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有些发抖的声音,翻开了介绍的页面,“这开篇写的是隐世的四大宗门八大流派。四大宗门分别为谪仙岛、碧血营、白帝城和药王谷。八大流派分别为碎梦、龙吟、血河、铁衣、神相、玄机、九灵和素问…这本书记载的是,药王谷九幽神君的九灵药决。”
“谪仙岛,应该是戚少商一脉,碧血营应该就是代表血河剑派。药王谷?没听说过,但九幽神君…”,铁手说着,想起了自己两个旧友,也不知道戚少商如今怎样。
“九幽神君…”追命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恶寒,“这家伙不是早就死了么,想起来就恶心。”
原来,当年朝廷要请国师,诸葛神侯与九幽神君掀起一场斗争,兵部侍郎凤郁岗、御史石凤旋、左右司谏力荐诸葛先生,而蔡京、傅宗书则力主起用九幽神君,两人经过一场明争暗斗,使得傅宗书坐收渔翁之利,掌握刑部大权。可是九幽神君失败后,仍跟傅权相暗中勾结,可以说,这人是蔡京一党在武林中伏下的一记杀招。
“世叔说,这是当年顾惜朝为救傅晚晴寻得的功法,可惜他无法修行…”铁手回答道,“他来找世叔,可世叔却说此书修行是灵魂之法,让他放弃。”
“谁知道这是九幽神君这怪物的东西,顾惜朝也真是…”追命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这家伙与傅宗书合谋,害的二师兄重伤,让大师兄失去了金剑,害了连云寨,又让毁诺城…”
“最后化成一摊尸水,还依然戴着面罩,谁也不知道他的长相,”铁手不知在惋惜什么,“人啊,哀莫大于心死,既知救不了,自然没了或者的愿望…于是这书就留下了。”
“灵魂?”追命一脸好奇,“这世界真有灵魂?”
“可能吧,”铁手思索的看着沉默的白愁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有灵魂修习的功法也说不定,五师弟,你怎么看?”
听着两人的对话,刘宇宁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这…这不是逆水寒么?
他张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了疑惑问道,“师兄,这本书能否借我。”
“当然,这书放着也没人看。”铁手笑了笑,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是多看了刘宇宁几眼,“我这里是安静,最适合修行内功,只是看这些功法时不要忘了世叔的嘱托。半断锦入门之前不要外出,至少要先治愈关七留下的内伤,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那边会有冷血和追命先盯着。”
“多谢师兄。”
“诶,谢什么。”追命自来熟的嘿嘿一乐,“等你伤好了我们还给你办接风宴拜师礼呢,不醉不归!”
夜深人静,恍惚紧张了半天的刘宇宁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愁飞在阴阳刺里睡的正香,白日拜师,突然多了这么多关心他的哥哥,小家伙兴奋了好久,四处乱飞,这会儿玩累了终于睡下。
黑暗中,刘宇宁看着桌子散发幽光的书本,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刘宇宁有种看到了世界终结的感觉。看着这本破旧的书,完全不同于时代的陌生感和脱离感充斥着刘宇宁的大脑。他仔细听了听外面没声音,才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翻开了九灵药决。
心法,失魂蛊经、雪魄。
招式,刺魂击、聚蛊、长风散魂、离恨、摄魂追命、逐影同尘、灵生不息、万象迷心、引灵阵、幽火如昼、蛊身祭命、同心一,蚀骨销魂、黄泉之烬、灵犀三现、破梦、环灵诀、如梦令、修罗怒、青灯焚骨…
刘宇宁皱了皱眉,九灵药决的核心是药人,可这不是王小石后来…
不对啊,那不是唐门么?
四命蛊,鬼鸢、无梦、修罗、通灵。
绝技命蛊青鸢和碧落凝珠…?
刘宇宁拿到书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包括灵体白愁飞都看不到,这本书被打开以后,每个功法既能章节的标题上都带着的一个晶蓝色的虚空小加号。
就很像钢铁侠的全息投影。
以刘宇宁打游戏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加号应该是用来加技能点的。他前后翻了一遍,没找到其他提示,但在封面上看到了一个10的小数字,盲猜应该是他可以用的自由属性点。
“九灵…”
为什么是九灵呢?
刘宇宁想不明白,书中没有详细介绍其他门派,但看上去最诡异吓人的应该就是九灵了,算来算去白愁飞本人的武功应该属于血河…
该不会…
刘宇宁突然看到“药人”二字,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海中闪过——白愁飞的身体,会不会就是九灵流派游戏中分配给刘宇宁的“初始”药人?
紧闭着眼睛,刘宇宁坐在那等了十分钟。
安静…
什么变化都没有。
刘宇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另一个命蛊,还是没变化,技能点也没少。
好家伙,都不能学呗。
刘宇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这是反派的武功,我不稀罕…
突然,书皮上浮现了一行字,写着几个武功能力发展的走向。
【PVE药人流:失魂蛊经>三个药人>如梦令>灵生不息>雪魄>引灵阵>灵犀三现>破梦>同心一命
PVP本体流:雪魄>逐影同尘>破梦>灵犀三现>聚蛊>长风散魂>蛊身祭命>失魂蛊经>命蛊修罗
双修流:雪魄>失魂蛊经>破梦>灵犀三现>聚蛊>长风散魂】
感恩的心,竟然还有技能提示。
刘宇宁哭笑不得,这根本不用想,他肯定不能用双修和本体流,这两个都需要炼成四命蛊——鬼鸢、无梦、修罗、通灵整整四个药人配合——还药人,他总不能真的把苏梦枕三兄弟炼成药人吧?
可看看本体修行的顺序,刘宇宁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这些技能都是以灵魂为媒介消耗身体的能力…
问题在蛊身祭命。
蛊身祭命是以药人自杀抵死的能力,可在没有药人抵死的条件下,蛊身祭命投放在现实世界的效果,就是所谓的一命换一命,将队友的伤害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任何伤害任何病痛都可以…
刘宇宁的呼吸逐渐沉重,一双眼眸中透出淡淡的疯狂,他是灵魂,伤害转移到底是转移到本体还是灵魂书上没写,但一个武侠世界出现逆水寒这事儿本身就够离谱了。
如果伤害是转移到白愁飞身体上,有半断锦维持生命,逐影同尘解毒,白愁飞不会死;如果伤害转移到灵魂上…
刘宇宁轻轻点上了雪魄的加号,一股燥热顺着指尖流入他的身体。
他看着技能的介绍和三中走向,一种命中注定的无力感漫上心头。也就是说,这个东西的三种技能走向,恐怕就代表着刘宇宁来到这世界上的三种选择,将三兄弟制成药人,或者自己独立出来另选药人做身体,再或者第三条路,以身祭命,不独立出来,永远依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刘宇宁眯了眯眼睛,黑暗之下手中的书本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逆水寒的游戏剧情结局是“别离”,日后江湖相逢,或归隐田园,或浪迹天涯,也有神像眷侣打马归家…
这是…回家的路。
刘宇宁摸着书,霎那间做好了决定,看着上面渐渐没入自己身体内的紫色光芒,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那是不是说…苏梦枕…
有救了——
【后天开始我要参加两周集训,可能不能日更了,所以最后挤一挤稿子,诸葛正我地图探索完毕,还有仨地图就完结啦(**)】
(第二挂到账,第三挂快到了,啊,主线剧情终于要到了…这回真没存稿了,一滴都没了)
诸葛正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师侄的这位结义兄弟。
即使不在京,诸葛正我也听说过这三兄弟的名号,梦枕红袖第一刀收了两个结义兄弟,一明一暗一冷一暖,却是关系极好。若是说面相,白愁飞无疑是尖锐有余温和不足,尽管男生女相自古被认为是有福之人,若是说传闻,白愁飞则是心比天高,才华横溢的代名词。
诚然,诸葛正我向来不屑以貌取人捕风捉影之辈,却还是被江湖少年的洒脱所惊...
诚然,诸葛正我向来不屑以貌取人捕风捉影之辈,却还是被江湖少年的洒脱所惊艳。不知怎么的,诸葛正我突然想给师弟许笑一传信一封,告诉他,或许你这傻徒弟和他的两个哥哥只要站在这儿,几乎就代表了年轻一代的整个江湖。苏梦枕毫不隐藏的骄傲,白愁飞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谦逊而不谦卑(白愁飞的外貌已经要控制不住刘宇宁了),以及王小石的纯粹。
那孩子进了大殿看到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恭敬行礼,用的是金风细雨楼的礼节,拳掌交错。作为江湖儿女,以江湖之礼拜会便是最高的尊重了,诸葛正我入朝为官多年,当过少傅做过御林军总教头,除了四大名捕,不知有多少年未有人这样对他行礼了。
“哈哈哈,好孩子。”
诸葛正我笑了几声,起身上前扶住白愁飞。
当下正值冬日转暖,这几日倒春寒,白愁飞在轮椅上坐着的时候厚衣服会把人包裹起来,再加上伤后的消瘦,显得人小小一团,惹人怜爱。
可站起来就完全不同了,身量早已长开的青年微微低着头,衣袍垂下,高挑的身姿矗立在大殿中央,尽是和苏梦枕一般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霸道。
追命眨巴着眼睛,虚空对比了一下这身高差,羡慕地小声对铁手吐槽,白愁飞看上去软软的,站起来这么大一块,看着好生唬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流浪的孩子早当家。”铁手小声回应。
他心里更多是心疼,这么大的个头这么小一块,身上一看就没多少肉,昨日床上的人衣服估计都是靠绷带撑起来的,便知道这些年过的不好了。
“神候。”
“师叔。”
苏梦枕和王小石对诸葛正我行的是后辈之礼,他们二人分属小寒山派和自在门,但都是诸葛正我的后辈,尤其是王小石,对诸葛正我还要叫一声师叔。
“免了。”诸葛正我摸着胡子,满眼欣赏,“一早收到信件时便知道你们兄弟有勇有谋,现在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们。”
“不敢,神候言重了。”
“是啊,师叔,”王小石挠挠头,和苏梦枕一左一右搀扶着白愁飞,“一直是大哥二哥在护着我。”
“小白。”狄飞惊恰好从后堂走出,见来者,满脸惊喜,“你的伤如何?”
“没事。”白愁飞看到狄飞惊,神情才终于放松了些,他注意到狄飞惊背上的刀,瞪大了眼睛,“这是…不应?”
“是…是总堂…”
狄飞惊说的失落,苏梦枕等人也明白。
众所周知,狄大堂主是雷损捡来的孤儿,被雷家养大,一生忠于雷家,现在雷损殒命,连四神器的魔刀不应都给了狄飞惊,自然能看出两人关系亲近了。雷损不是什么好人,却称得上一句枭雄,值得他们缅怀二三。
“逝者为大,盖棺定论。”
白愁飞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拍了拍狄飞惊的肩膀。雷损的死再怎么说,也跟金风细雨楼有关系,他们不好置身其外。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不是说要给白飞看看身体吗?”追命见气氛凝重,赶忙打断,再这么下去白愁飞一会儿又开始自我放弃,“狄飞惊也看到了,你就放心吧。”
“不是说蔡京…”白愁飞显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入了贼窝,刚要反抗就被苏梦枕摁住了。
“好了二弟,听话,让诸葛先生看看。”
“…好…”
白愁飞抿着唇,眼中流露出一点委屈,于是听话的跟着进了内院。
(来自宁哥的惊恐:委屈你们个大头鬼,你们咋都带着滤镜看人啊?啊?干横么这滤镜比美颜还厚?)
进入内院之前,刘宇宁是没想到诸葛正我要怎么治疗的——但凡他有一点点猜想,他就是死外边也不进去!
一句话概括,神候先生想收他进自在门。
诸葛正我一生绝妙武功无数,更是教出了四大名捕这样的高手,但有一门武功一直未找到合适的传人,名为“半断锦”,如今想要传给他。
这内功不是用来伤人的,反而是用以自疗的,它的神奇之处在于伤的愈重,便愈快治愈,即使不能治愈,也可以暂时压住伤势防止加剧,刚好可以化解关七留在他身体内破坏的真气,修复经脉五行,简直就是为锁血挂小宁量身定做。再加上“白愁飞”最为人诟病的出身不好,也能得到自在门的弥补,急得小白愁飞都想冲进身体替他答应。
可刘宇宁也有所顾忌。
诸葛正我前四个亲传弟子,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已是与蔡京府势不两立,若是再拜入一个白愁飞,那局势就更热闹了,之后的卧底不好做啊。更何况他和王小石是结拜兄弟,现在突然成了师兄弟,怎么想都怪怪的。
等他走了,白愁飞主导身体,苏梦枕属小寒山派,王小石和温柔结婚,苏梦枕和白愁飞…估计也得在一起,那那那不成了小寒山派和自在门联姻了?
想到这儿,刘宇宁打了个哆嗦。
这画风到底是怎么从江湖武侠热血片变成豪门秘史狗血片的?
“二哥,你就答应吧!”
“是啊,二弟,”苏梦枕见他迟迟不语,以为白愁飞又要犯倔,“拜入神候门下的机会可不多,你半生飘零江湖,现在总算有个依靠。”
刘宇宁低下头,看了看坐在他腿上掉眼泪的小白愁飞。
小混蛋,你到底是舍不得我死,还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出身”?刘宇宁有意无意的替小白愁飞擦了擦眼泪,动作不明显,别人大概也没注意到。
“我…想…宁…好…好…的…”
小小白愁飞断断续续又极其细小的声音让刘宇宁一愣。
是啊,飘零半生的又不是自己,白愁飞想有个家,自己凭什么要阻止他呢,纵使自己走后白愁飞与苏梦枕相爱,吵架了也得有个娘家能回吧?
想到这儿,刘宇宁终于下定决心,“白愁飞,拜见神候…”
“欸,还叫神候?”诸葛正我还没说话,追命在一旁凑过来,笑得贱兮兮的,“来,先叫一声三师兄?”
“三…三师兄…”
“追命,别闹了。”铁手制止了不断调侃小朋友的追命,给刘宇宁解释道,“五师弟,别听他闹,你叫世叔就好,神侯府没那么多规矩。”
刘宇宁忙接过苏梦枕递来的茶,举起递给诸葛正我,腿上挂着的小小白愁飞更是跪行大礼,脊背挺的笔直。虽然没人看得到,但刘宇宁知道,现在拜师的可是两个人,算起来神侯府有六个亲传弟子了。
“世叔,请喝茶。”
他在心底说了声感谢,见诸葛正我满面笑意接过茶水,便知道此事成了。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
刘宇宁叫到冷血时候,被冷血塞了个小短剑。
“送你。”他面无表情地把东西递过来,匕首上镶了块白色混浊的水晶,“我去草原时的战利品。”
“多谢四师兄。”
刘宇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弟弟当娃娃哄了,可看着小小白愁飞明亮欣喜的眼眸,刘宇宁就想哄就哄吧,只要白愁飞这一世能开心也值得。他自小就在江湖摸爬滚打,有这样关心自己的哥哥们,说不定就能填上白愁飞一直以来缺失的感情。
至于苏梦枕?
对不起,那是爱情,友情亲情也很重要。王小石给了白愁飞友情,那四大名捕大概就是亲人了。
哎呀,小石头啊,你的排名又掉了俩。
刘宇宁刚要神游天外,又给诸葛正我的话给吓回来了
“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就住在神侯府吧。”
嗯…?
不是,我住愁石斋不行么?
“你算计了蔡京,他不会善罢甘休,就在这里避避风头吧。”
“可是…世叔,这不妥吧,我毕竟是金风细雨楼…”
这样不是把诸葛正我推到蔡京面前吗?刘宇宁皱着眉,诸葛正我在朝中站稳脚跟也需要些日子,现在就一副准备好了干架的样子,多少有点匆忙。
“你掌握得证据已经足够多了,”诸葛正我笑了笑,“安心养伤,以不变应万变。”
“好了,愁飞。”诸葛正我突然严肃,“身为师长,保护你们是天经地义,这几日你就在神侯府住下,蔡京那边还用不着你们这些小辈操心。”
刘宇宁看向苏梦枕和王小石,见两人都点头表示支持,轻轻石化了。
“小五,神侯府有规矩,新加入的人要有接风宴,”追命又一次加剧了刘宇宁的石化,“你身子弱,也喝不了酒,不得养好了再喝?还有啊,听说你有很多画本?快快快给我看看新剧情…”
剩下的催更刘宇宁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重复着那句“你身子弱”,血压蹭蹭往上顶。
但是他要反驳,好像又没什么说服力,那他加入神侯府是来…当珍稀动物的?
苏王:太好了,二弟有出身了
四名捕:太好了,有小师弟了
白:太好了,有家了
宁:嗯…怎么觉得哪不太对?
用无邪的话说,感恩狄飞惊,感谢副楼主,感谢六合青龙,感谢方应看,让他的工作量凭空多了三倍——都是一零八公案惹的祸。
自从白愁飞那日喊了疼,养伤的刘宇宁这次也不敢偷偷摸摸倒药了,除了苏梦枕和王小石,小小白愁飞也盯得太紧,天天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灵魂恢复的越来越好,连阴阳刺都不愿意回去了。可那些棕色的药委实苦的难受,喝了就吃不下去饭,为此龙啸青变着法的给自家副楼主整吃的,刘宇宁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拜托大哥…我就是厨子啊…
刘......
刘宇宁一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除了要应付涕泗横流来看望他的手下,还得表现的严肃一点儿,省的余无语一天来八趟恨不得住这儿,差点被苏梦枕发配边疆了——老天,男人吃起醋来简直比直播翻几十万条消息都可怕。
窝在温暖的愁石斋,刘宇宁一手拿着情报,一边逗弄小小白。看着白楼送来的记录,刘宇宁不乏恶趣味的想,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该不会是把方应看阉了吧?
那元十三限也算是造福人类了。
今日是雷损头七,雷纯也算正式继任了,有个什么仪式,苏梦枕王小石和温柔这几个金风细雨楼的小朋友都去给撑场子了。雷损出殡,六分半堂一片缟素,作为死对头还出面帮忙,实在有些讽刺。
老实说,刘宇宁不讨厌雷损,但凭白被算计,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可考虑到雷纯黑化了,狄飞惊恐怕就没了,刘宇宁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人死如灯灭,生前事…我不计较。
刘宇宁想,毕竟他现在属于自身难保——余无语和一零八公案成了保镖,天天啥也不干就盯着他不乱跑,想去买点零食衣服都得报备,出门跟黑社会大哥一样身后一群人。
不就是得做几天轮椅么?
一群习武之人推一个轮椅…你们不如直接拿个轿子抬着我逛街!
这话刘宇宁没敢说,生怕余无语真整顶轿子过来,再被四大名捕无情说侵权啥的,就更热闹了。
“怎么了?”
小小白愁飞突然跳起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焦急的想说什么,奈何灵魂说不出口,看的刘宇宁云里雾里。
他才想问,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
苏梦枕王小石温柔三人推门而入,后面俩小孩蹭就蹿到了自己床前。
“你们…怎么回来咳咳咳…”
刘宇宁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的咳嗽。
“六分半堂那边留了人,毕竟是他们的家事,金风细雨楼不便插手过多。”
王小石上手轻轻拍着刘宇宁的背,帮他顺气。
“哈哈哈,小师弟,你可得给我好好介绍一下你这运筹帷幄心思缜密的二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豪爽而陌生的笑声从屋外传来,刘宇宁警惕的看向门口,就见三位大哥迈着四方步就溜达了进来,簇拥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
“三师兄说笑了,这不,我二哥养伤都还在看情报,真是让人愁死了。”
“与我们大师兄一样,哈哈哈。”
那蓄满胡子的汉子笑道,分明是双寂寥眉眼,却异常明亮,带着历尽千帆仍然向往光明的磊落。两人似乎在某方面达成了共识一样,笑得放肆,也不管那边轮椅上神色冷淡的青年。
“二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三师兄,追命神捕崔略商,江湖人称三爷。”
王小石担心刘宇宁硬撑着伤,贴心的把他环在怀里,垫好靠垫,温柔还在一边帮忙递东西,让刘宇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快挂了一样的保护动物。
四大名捕…怎么都来了…?
看着气场各有特色的四人,刘宇宁心里略微惆怅,在现代就算了,反正棚妃怎么都觉得他可爱——那也只是赶飞机的时候才因为起床气不太注意形象——可在古代,尤其是四大名捕这种超级大腿,怎么说自己也得注意下形象吧?
可现在受着伤,披散着头发,就让他见这么重要的剧情人员…
白小飞,你看看你,还躺那吹口哨!
刘宇宁瞪了一眼小小白飞,也不知道是谁跟苏梦枕撒娇说疼,现在到让他来承担这“过度”的关爱。
“白公子不理我,可是不愿与我交朋友?”
“没…自然没有。”刘宇宁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只是在想这个傻石头不懂礼数,仓促的领来几位,接待不及…”
“诶,无事,有酒就好,有酒都是兄弟。”
追命凑过来,身上却并没有酒气,显然是知道金风细雨楼副楼主重伤在身,不宜饮酒,又见这位副楼主略带紧张的样子,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罢了。
“白副楼主又在研究什么?世叔平日里可是没少与我们夸你心思缜密,心怀仁义,唉,我也不是一门心思莽上去啊。”
“啊…没什么。”刘宇宁想您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上帝视角都差点被方应看算计死,只是叹了口气,引起几声咳嗽,“咳…神侯…咳咳…过誉了…咳…只是恰好…咳咳…”
“二哥,你是不是又没喝药?”王小石见他一直咳,想起自己加的不少止咳润肺的药,皱起了眉。
“好啊大白菜,我们就出去一天你就不好好喝药!”
温柔那个狗鼻子不知道从哪端出来了被刘宇宁塞在角落里的冷药碗,好在还没找到机会倒掉。
“抱歉…我…”
刘宇宁捂了捂身上的小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温柔、苏梦枕、王小石和飘着的白愁飞。
“能不喝么…”
“不行!”
两道道声音同时响起,还加上一个摇头的小小人。
“可是…真的很苦…”
刘宇宁抽抽鼻子,往后缩了一点。
“哈哈哈敢力战关七、挑衅有桥集团,一人对六合青龙的白副楼主竟然怕苦哈哈哈。”
笑什么,我还怕疼呢。
刘宇宁和小白愁飞目光相接,都看到了彼此的无奈。果然,说英雄里只有白衣服的人才带脑子…
崔略商的笑声挡都挡不住,还是铁手无奈这位三师弟,轻声制止,“师弟,注意些。”
“诶,二师兄,白副楼主不会介意的。”
“没什么可介意的,因为吃药的事,我也快把全京城的大夫得罪遍了。”刘宇宁摇摇头,“别叫白副楼主了,几位既是我三弟的师兄,那我便高攀了,称我白愁飞就好。”
“白愁飞不好听,还是白飞好听。”追命眨眨眼,完全看不出他是四大名捕里最通透年龄最大的那个,“铁手,你看白飞和大师兄不喝药的时候是不是一摸一样?”
“又调侃我。”
轮椅上的无情语气清冷,师兄弟三人却听出了一股无奈。
四大名捕之首盛崖余,少言寡语,无情却不绝情,头脑清明,条理清晰,一手暗器功夫冠绝天下,正是四人中各个方面与白愁飞最相像的。
刘宇宁在心底默念,这人也是玩暗器的,得小心。可见他上前了些,轮椅停在床前,伸出只手。
“白副楼主,可否让我诊断一下?”
见到白愁飞之前,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兄弟一路上猜测了许多,也有些忐忑,何种情况都想过,就是没想过…白副楼主竟然是个…这样温和的少年。
【金风细雨楼副楼主年少气盛,杀伐果断,攻于心计,一双阴阳刺从不留活口,与苏梦枕多有矛盾】
矛不矛盾的,无情等人觉得应该没有的,但外面的传闻,几人还是会听进去几句。
毕竟是与他们飞鸽传书许久的人,谈吐之间便能感受到白愁飞对兄弟的关心和他精准的计算、缜密的思维,让人一边感叹少年英才,一边后怕幸亏此人心无恶念。
江湖传闻终究是传闻,这点四大名捕心中都清楚,无论白愁飞之前是如何口碑,性格高傲之人被世人误会实在也太过于常见,就是冷血也曾经被误会。
可真正见到,几人还是被这巨大的反差惊的回不过神来。
那一身白衣的少年散着发髻青丝垂在耳边,依靠在红木矮塌上,面色苍白,嘴唇鲜红,一只手还握着资料安静的看着,宛如一个精心呵护的人偶一般,眼神死寂毫无波动。难以想象,这个看上去就极难接近,命不久矣的人,就是这半年来多方联合、搅得京城江湖一滩浑水的人。可偏就是这样精于算计的人,面对兄弟,无奈微笑的宠溺样子却比雪山消融更让人舒服。他才经历了死战,身体虚弱,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哪怕披着薄薄的一层里衣,也看得出下面层叠的绷带缠绕,常人估计早就疼死了。
怕苦,不喜欢喝药,面无表情时五官冷冽,却分明让人看出些女子般柔和的气质,阴柔而不魅惑,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下垂,隐隐的邪气被少年的锐利盖过,与他的作所为,甚至和四人所见信上的笔锋都完全不同。
白愁飞似乎想拒绝,可看着苏梦枕并未阻止,还是听话的伸出了纤细的手腕。无情看过去,那双手关节清晰,手指白净修长,没有一点薄茧,又是武功高手,便知是修习手上功夫登峰造极。
“那就多谢无情…捕头…?”
他纠结了一下怎么称呼,蹙眉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叫我无情就好。”
无情难得有这么多话,大概是见了相似的人,便忍不住想起冷血才来时的样子,是同样孤独,同样封闭的心,同样珍惜的情。
他双指搭上脉搏,还未仔细听,就微不可查的倒吸了口气。
难怪王小石提起他二哥的身体总是眼圈泛红,这样的身体状态还能用三指弹天连杀三人,这生命怕真是过一天少一天,和苏梦枕都有的一拼。
无情久病成医,追命也是先天缺陷,疑难杂症都没少见,可这般死脉确实是第一次见。如果说苏梦枕是日渐衰弱,那白愁飞这样活蹦乱跳的才更奇怪…
反而像是…一段执念引起的回光返照?
他看向王小石,眼神中只带着淡淡的悲戚,却让一屋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无情,直接告诉我就好。”白愁飞突然问。
王小石要阻止,被白愁飞拉住了,他微笑着看向无情,还没等无情说话便主动说道,“脉相是,我快死了,对么?”
温度又低了几度,铁手看着这般冷漠的少年都有些动容,他开口想劝,思及对这一切操盘者的尊重,还是没有说话。
“温柔,把药给我。”
白愁飞突然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无奈的样子,皱着眉一口闷了整碗冷药,让人来不及阻止。
“好苦啊…”他抹抹嘴角,苦的表情都皱在一起,“…其实根本没必要的。”
“大白,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只是实话实说。”
白愁飞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带上了他信件中、处事风格中天然的雷厉风行和效率至上,似乎自己的生命永远都在成本的计算之内。
这样的性格,若是朋友,实在让人揪心。
“小石头,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大哥也是。”白愁飞突然把苏梦枕也拉了进来,“对我们而言,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但在死亡之前…不,应该说是有一定要完成的事。”
“你不会死。”苏梦枕打断了白愁飞,“你是我二弟,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
“是是是,知道了,大哥。”白愁飞的声音洒脱而随意,甚至还有几分调侃,“毕竟——我们还没看到小石头成为大侠呢。”
苏:我懂,我们都不惧死亡
王:不…我不许你死!
白:宇小宁好好喝药!
无情:和我…和冷血好像…
铁手:温柔又聪慧的孩子,敬佩ing
追命:哎呀,笑一个笑一个,太沉重了
宁:谢,我特精神特能活,毕竟我有挂,并且下下章还有你们想不到的神级挂…
脑洞:白愁飞在盗笔世界重活一世后,又回到说英雄
预警:私设原著人物死法,沙雕欢乐向,ooc预警,团宠白愁飞,拯救意难平
CP:苏梦枕X雷纯;狄飞惊雷纯兄妹情;白愁飞X雷媚;王小石X温柔
想着想着,白愁飞一抬头对上了王小石关切的目光,似是想到了什么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顾不得肺里估计还有水牢里的脏水,白愁飞努力抬手抓住王小石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威胁他:“王小石..咳咳咳...我警告你..咳..如果..咳咳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咳咳..你绝对不许火化我!不然我...咳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妈的,想到看见的王小石把他和苏梦枕一起火化他就来气,虽然......
妈的,想到看见的王小石把他和苏梦枕一起火化他就来气,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该放下的也放下了,但也不代表他能接受和其他人一起被烧成一堆。
何况,白愁飞默默想着他从青铜门后出来发现的,他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无论是怎样的伤势,他都不会死,就算是脖子被砍断了一半,他也能躺尸躺到脖子自己长好再重新爬起来。
最关键是,这期间他始终是有意识的,所以假如王小石真的把他活化......噫~想想都觉得又疼又恶心。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虚弱的抓着他的袖子,说话间不停地咳出血迹,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好像要把他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一样。
“大白!你不要说胡话!你不会死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王小石哭的十分伤心,以白愁飞的性子,除非命不久矣,不然怎么会和他交代后事?
大白是替他挡下了刑罚,若是大白真的死在了这里,岂不是他王小石亲手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咳咳咳咳咳”白愁飞拼命地咳着,死死盯着王小石,瞪出了一种死不瞑目的气势,这傻石头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说这个了吗!我知道我能活着出去,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这具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白愁飞任由身体瘫倒在地,听着王小石的抽泣默默等着身体自我修复完成,结果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爬起来给王小石一顿胖揍。
终究是伤得太重,白愁飞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几日,期间任劳任怨估计又给他喂了几次药,让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一眼望不到头尾的大蛇,冰冷的刀锋,密密麻麻的尸蟞......白愁飞倒是不怎么恐惧这些事,只是对于这些过于恶心的存在有一种生理心理双重厌恶。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强挣着说了两句又昏死过去,被吓得够呛,哭天抢地一顿嚎,任劳任怨听见动静过来查看,确认白愁飞没死后气的又给他塞了一颗蚀心丹。
王小石:呜呜呜呜呜大白菜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引来了任劳任怨害得你又要经历一遍最恐怖的事。
白愁飞:这蚀心丹整的画面挺真实啊,跟放电影似的,当初怎么没发觉这条蛇长得还挺特色?
白愁飞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掌控身体,这具身躯的感觉也逐渐清晰。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疼的,还带着血腥味,一个重型肺炎是少不了了,胸口也疼,估计肋骨也断了几根,背后位置的应该是鞭痕,这倒是无所谓,他身上也不差这几条疤。
此外他仍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他记得第一次进刑部不是冬天,可他现在却觉得刺骨的寒冷,身体应该还在发高烧,这么脏的环境这么多伤口,希望不要发展成败血病,到时候恢复起来可就耗时长了。
恍惚间,眼前的牢门被打开了,任劳任怨进来对王小石说了几句,白愁飞有些耳鸣听不真切,只能感受到王小石向他走过来似乎是要抱着他走。
应该是要出去了吧?白愁飞一把打掉王小石伸过来的爪子,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半挂在王小石肩膀上。
好歹算是站起来了,白愁飞想,要不然一出门被狄飞惊看见他被王小石抱着,他四十几岁的老脸往哪放?
刑部大门外,狄飞惊在马车里坐着,暗暗盘算一会怎么说才能显出他BKing气质又不粗俗,就见王小石几乎是拖着白愁飞一步步挪了出来。
和王小石相比,白愁飞实在是高了不少,他又没有力气自己走,半倚半靠只能半曲着腿向前挪。
看着眼前人的惨状,狄飞惊把之前相好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眼前的白愁飞和昔日他从楼上惊鸿一面瞟到的人,区别大的让他几乎不敢认。
一袭不然凡尘的白衣被层层叠叠的鲜血染成了褐色,本来就瘦的少年现在完全脱了相,露出来的双手皮肉下清晰可见手指的骨节,本就白净的脸上失去了健康的红晕变得毫无血色,白愁飞低着头对他的招呼没有做任何反应,看样子听力也有所损伤。
狄飞惊不由得有些悲凉,倘若当初雷损没有把他带回去,就算他能侥幸长大,想必也会和眼前人一样武功高强却只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旗子任人摆布,遍体鳞伤的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余,打工人狄大堂主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对面前二人发出了六分半堂的招揽。
傻石头怎么埋人也不知道挖个坑的。
王小石对狄飞惊怒目而视:“大白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吗?”
狄飞惊见状钦佩于白愁飞的忠义,也不多加为难,直接一甩手放下帘子打道回府——来日方长,能度过这一劫京城又将多个有意思的人物了。
许是白愁飞的身体情况看着太过骇人,茶花婆婆也没感让王小石多等,当天下午就把二人带回了自己家,又给王小石指了金风细雨楼买下来的医馆让他去打工。
奈何白愁飞十几年来跟着吴邪和黑瞎子自由散漫惯了,这里又没个电脑手机,根本在床上躺不住好吧?
本着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死不了就使劲作的精神,白愁飞艰难的背着用具喘着粗气上街卖画,这些画可是苏梦枕和雷纯情侣间小情趣的一部分,这可不能少。
白愁飞坐在摊位后面笑上一世的自己,雷纯和苏梦枕明摆着两情相悦,人家小情侣之间吵架冷战,也就当时他是个愣头青,真以为自己能横插一脚,最后结果还不是小情侣合葬在了一起。(私设)
苏梦枕和他前后脚死的,这不明摆着雷纯最后依旧放心不下,主动选择了合葬在一起,做一对逍遥自在阴间小情侣。
如今他也四十多岁了,自然是对勾搭二十几岁的嫂子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年纪大了对撮合别人的月老工作颇感兴趣,别问,问就是胖子教坏的。
于是,这一日王小石从医馆打工完提着药材回家,在路上看见的就是面色依旧透露着青灰的白愁飞,穿着单衣在路边卖画。
“大白!你怎么出来了?”王小石急忙跑过去:“你肺脉受了凉不好好养着出来吹风,不要命了吗?”
白愁飞见王小石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出来看看。”
王小石见白愁飞这样说也不多问,白愁飞一步三喘的模样明摆着是根本没好,况且谁家病人前一天还昏迷不醒第二天直接活蹦乱跳?
想必是大白的自尊不允许他躺在房间里用自己打工的钱,这才强压着出来卖画,大白总是这么温柔体贴。
白愁飞若是能知道王小石在想什么,估计当场就要破口大骂,有那么多心眼能不能往有用的地方放一放?你个埋人都不知道挖坑的搁这儿脑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