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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重生变好攻,温柔王爷战X忠犬影卫啵

白日虽未再落雨,窗外却阴沉沉了整天,夜幕也如同泼湿的蓝布,颜色愈发深得晦暗,外头打更的已敲过四遍,宸王府上下早已陷入了沉眠,独独肖战,连衣带也未解,只是坐在窗边,盯着那轮惨淡弯月出神。

灯烛未燃的寝殿漆黑一片,分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可肖战却只觉自己的神魂仿若也被那人一块儿带走了,上一世他只为谋划皇权而欲睡不能,却不想,这一世,却也会因那傻木头不在身边,而枯坐到天明。

如此这般,以后还该如何放心给他任务,任他远去呀……

可他心里却也明白,这件事,除了王一博,他也的确信不过任何...

可他心里却也明白,这件事,除了王一博,他也的确信不过任何人。

肖泓……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从这一世醒来,肖战甚至有些逃避般不愿去想起他,当年他早早随云鹤老人离宫游历江湖,那时肖泓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奶娃娃,二十年来,相处时日不过是他拿着玩具布偶逗过几回肖泓罢了,但他心中,未曾有一刻忘记过这个弟弟,在思念去世的母妃的同时,也同样担忧孤身无人庇护的肖泓,可是他寄回的书信,却甚少有回音,以致在收到来自肖泓的书信时,他是心酸又惊喜的。

看到肖泓在信中隐隐表露委屈,诉说孤立无援,他更是当即将自己这些年随云鹤老人行医四方拉起的关系网随肖泓差遣调动,在这样的江湖势力助力下,肖泓即使没有母妃庇佑,也足够与其他皇子制衡,在战场上也屡建奇功,让先帝大为赞赏,唯一太子肖临,仍处处阻他。

一开始他也只是劝慰,肖泓便生了气,不再与他书信,无奈之下,他更是为肖泓辞别云鹤老人回宫,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肖泓,彼时,肖泓已是随着魏大将军学排兵布阵,在沙场征战打滚了,他犹记得肖泓见到他的第一眼神,是陌生,是瞧不上的。

他固然伤心过,但没曾想,很快肖泓又找上了他,说那些态度都是假的,是无奈之举,说他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告诉他当年母妃的死一定有蹊跷,告诉他肖临如何暗害于他,告诉他在书信中无法明说的许多许多,是肖泓哭的肝肠寸断地叙说,才让他萌生了复仇之心,也是在肖泓的鼓动下,他盯上了过去二十年他从未想过的帝位。

他想弥补幼弟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也深知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为母妃报仇,却没曾想,最后自己竟只是肖泓向肖临表忠心的垫脚石而已。

他也不是未曾感觉到过肖泓与他并不亲心,大抵是肖泓还未来得及有关于他这个哥哥的记忆他便离宫了的关系吧,他也曾这样为他开脱,但终究是他,太过相信他们骨子里流淌的血了。

而今重来一世,所有的血与缘,便都尽斩断在上一世吧。

肖临登基时,境外蛮族蠢蠢欲动,朝廷良将不足,肖泓主动请缨边关斥退蛮族,而如今,肖泓就要从边关回了,现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从肖泓手上收回自己的人。

目前他手底下也并不是无人可用,只是上一世他太过信任肖泓,对他根本毫无防备,难保下面的人有心向肖泓的,更何况,肖临这只笑面虎向来多疑,何曾真的放心过他,让他落府京城,不过是另一种监视罢了,只要他的人出了城门,怕是就会被皇家暗卫给盯上了。

而这个他唯一信得过,又有把握能避开皇家暗卫的追踪的人,只有王一博。

他所有的江湖势力信息皆汇聚在青州医馆,来去青州即使快马加鞭也得三天来回,三天……

眼看着暮色渐渐褪去,肖战扶椅起身,忽笑叹一口气,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还是要怪这傻木头,在他心里种得太深了。

王一博这任务出了三日,肖战便在药庐中泡了三日,期间除了去看了易欢一眼外,甚至连吃住都在药庐,好似只有泡在这熟悉的草药味里,才能控制住那时不时就跑出来的想念。

而肖念,似乎自从那日他下令不给荤腥后便生了气,肖战也巴不得落个清净,没去管她,翻阅药籍看着晚霞渐渐染红门窗,映透书上笔墨。

就在此时,忽闻门外脚步声靠近,不似平日侍女管家那般落得扎实的顿感,虽落得轻,却似故意不隐去声息,也可见对方轻功极佳,王府里这般走路方式的,唯那傻木头一人,竟回来得那么快?原他算来,至少要入夜的,听闻那脚步声行至门前微微一顿,肖战已然有些耐不住地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了,可他方从桌案后走出,便闻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他。

“王爷,属下易欢。”

肖战那笑容还凝在嘴脸未来得及放下,脚步却已停滞了,空欢喜一场难免有些怨气,心道,不愧同是影门里出来的,这走路方式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默默坐回椅子上,平复了心情后,才对着门口道,“进来。”

此时的易欢也同是一身玄色劲装,也似王一博来时一般,压根不敢抬头看他,行至里间跪下,不会太近冒犯到他,也不会太远,正好他视线所落之处,挑不出一点错。

“属下易欢,拜见主人。”

听闻“主人”二字,肖战眉心微微一蹙,他倒是没忘薛容景已经把易欢送给他了,易欢如此唤他,可谓是规规矩矩,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同样两个字,怎就那傻木头唤起来,让他莫名觉得心软呢。

似是感受到肖战的表情并不是太好,易欢忙磕头请罪,“属下来迟了,属下该死,如此卑贱之躯还得劳烦主人耗费心神,请主人责罚!”

肖战这才回神,收起脸上过多的情绪,想起易欢那样的伤,三日便能下床自由行走已是恢复力惊人了,也没多苛责他的意思,缓声道,“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

他说起,易欢却也不敢起,肖战也懒得再与他较劲,让他抬起头来回话。

那日易欢一身的伤,脸上血色尽失,肖战也未多瞧,今日才算是真正看清易欢的模样,许是这几日药物滋补,虽还有憔容,但已不影响那几分五官清隽了,肖战忽笑了声,“你们影门,是不是选影卫还挑长相呀?”

突来的问题却没让易欢觉得有半分奇怪,认真回话,“回主人,挑的,影卫虽常年隐于暗处,却也不能有碍主人观瞻,必要时,也能便于出特殊任务。”

说话间,肖战再次打量易欢,只觉他虽清秀,可那一双眸子,却黑得太沉了些,像是……一潭死水。

而这特殊任务,便不用作再多解释了,肖战也自然明白,手指轻点了点桌面,又问他,“你可认识……八十五号?”

思考了一瞬,肖战还是报了王一博在影门时的编号,却不知如何吓着了易欢,猛得磕头而下,急道,“主人明鉴,在影门时八十五号曾放过属下一命,除此外,并无再多私交!”

肖战也被他吓了一跳,无奈认真道,“本王并无试探之意,既收了你,自然也信你,易欢,本王与薛容景不同,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也不知是哪句话的缘故,易欢请罪的动作忽然一顿,再抬起眼时,肖战只觉他那如墨般黑沉的眸子闪动了一瞬,只是很快他又藏了起来,再磕一头,“易欢定当忠心不二,唯主人是命!”

“行了,起来吧。”

也不知是这一世心态变了还是如何,肖战只觉他动不动磕头扎眼,知道易欢如此着急来见他定也是怕自己养伤久了让他觉得无用,也不再说什么让他好好养伤的话来,只摆了摆手,“既身体已无碍,正好一博不在,你便当值吧。”

“是!”

易欢领命正打算出去,行至门前,肖战忽想到什么似的唤他,易欢应声回头半跪,只听肖战道,“你今后不必唤我‘主人’,唤‘王爷’罢。”

认主……却不让唤主,正当易欢惶恐时,又闻肖战笑道,“只是称呼罢了,不必拘泥于此,另外,凛冬,我亦可以替你解,本王要的,是忠心的人,而不是一个无心的傀儡,易欢,你明白吗?”

这一瞬间,易欢忽然明白,为什么八十五号认主以后反而愈发鲜活了,原来,他真的认了一个好主人,凛冬绑住的不过是性命而已,而这样的主人,却是让人甘愿以心侍奉的,而这个他做梦也不敢想过的主人,也成为了他的主人。

易欢觉得,这大概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好的一天。

不知不觉,霞光隐去,月色低垂,这一晚的月色似乎格外透凉,照得院子里背手独立的人影格外苍白,易欢望着里间桌上凉透的吃食与糕点,忍不住从屋顶落下,劝慰肖战,“夜深露重,王爷还是早些就寝吧,属下定警醒着,一博回来,便立刻通传!”

听闻身后动静,肖战转过身来,看着规矩跪着的易欢轻叹一口气,“同是影门教出来的,那傻木头怎没你半分伶牙俐齿。”

这个他指谁,已明了得不能再明了了,话里看似像是说着不及,但语气间这份宠惯,才是真真独一无二。

这又哪是什么“伶牙俐齿”,不过是打骂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而王一博那份“不会说”,才是真真令人艳羡的。

可这些,易欢哪里敢说,只干巴巴道,“一博向来,不爱说话。”

影门里,也不尽是些木头,也有性子活泼些的,只是他印象中,八十五号好似,从前也不爱说话。

肖战也没打算多为难他,只摆了摆手让易欢下去,他不过是想,那傻木头回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罢了。

只是没曾想,他这一等便又是两日。

王一博回来时,仍旧是深夜,肖战寝殿院中墨沉如水,原本以为肖战已然就寝准备隔日汇报,可谁知脚步刚落,便察觉另一道气息靠近,正欲抬手便见易欢的脸映入眼前,急忙收手。

似是没曾想到易欢会在这儿守着,王一博的眼神忽闪了一瞬,只是很快又把情绪掩了下去,正欲转身离开,便闻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道,“王爷在等你。”

王一博这才抬眼看向他,“劳烦通传。”

哪里轮得到自己来通传,易欢心底一念转瞬即逝,并未多言,兀自再次隐入夜色之中。

王一博在夜色中静默了几息,轻推开寝殿大门便直直跪下,寝殿里的烛火已经熄了,只有那悠悠月光透在青石板地上,而原本应在床上歇息的肖战竟就如此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单手支着额头浅眠,王一博心下惊讶,犹豫了半晌后,才用极轻的声音提醒,“主人,一博……回来了。”

话音方落,上首的人便悠悠睁开了眼,眼底倦意赫然,王一博忙磕头请罪,“属下该死,任务延期,请主人责罚!”

几息之间,肖战那点困意已然消散,此时他不满的,是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句“回来便好”早给急忘了,开口便是质问,“你跪得那么远做什么?”

说着便起身朝跪着的人走去,“不是说过不准跪,怎么出了几日……”

可谁知刚一靠近便闻到一阵血腥味与药味,肖战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随他血腥味既而愈发着急起来,赶紧问他,“伤哪儿了?”

王一博那句“属下无碍”才出了半个音,便被肖战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身子陡然凌空吓得王一博下意识攥了下肖战的衣领,随即回过神来又赶紧松开。

可肖战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了,把人抱进怀里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都是泛着潮意的,在夜色的浸泡下,摸着尽是一片寒意。

肖战一路把人抱进里间寝殿,陡然进入灯火通明的寝殿,烛火晃得王一博下意识闭眼偏头闪避,只是这一避便好似主动把脑袋靠在了肖战的肩上,这一原本无心的动作,却让肖战那颗因连日的担心而焦躁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当即抱着他侧了侧身子,替他挡去明晃晃的烛光,小心把人抱到了床上。

肖战这才好好看清了王一博的模样,他的黑发仍齐齐由一条玄色发带好好系着,只是这脸色却并不是太好,碎发湿淋淋倒更像是被冷汗打湿的,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苍白,只眼底四周略泛潮红,肖战心下一凛,当即抬手拨开他的碎发探向他的额间,入手热烫,心底急得火气又起,却终是舍不得再苛责他半句,语气转了千百个弯,还是放得又轻又软了,倾身在他额间落了个轻吻,缓声好声和他道,“王一博小朋友,你在发烧,知不知道?”

从方才起,王一博便一个字也未说了,因为肖战着急而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他插不上嘴,却更是因为从他回来起,肖战连半个关于任务的问题也没问,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围绕着他。

好似更重要的不是任务,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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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重感冒,每天晚上吃了药就想睡觉,来晚啦

木头好像,有一点点开窍了?(存疑)

你们不要忘了三连啊!!

1.

小区花园里的长椅上,爷爷奶奶们扇着扇子聊着家常,突然一串吵闹传过来,是一位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妈妈,举着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拐杖,追打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肖战你给我过来!”肖妈妈久不运动,跑起来根本不是儿子的对手,掐着腰喘着粗气。

肖战满头是汗,回头看妈妈跑不动了,自己也累得蹲下来,“妈妈不打我,我就过去。”

身后一个抱着小宝宝的妈妈追上来,“别打别打,这位妈妈别动手。”

她怀里的宝宝伏在她的肩膀上,圆脑袋圆身子,从后面看像是一个小花生,听见妈妈说话,扭过头来好奇的看,宝宝遮阳帽下面,露出一个奶膘外溢的小脸蛋。...

她怀里的宝宝伏在她的肩膀上,圆脑袋圆身子,从后面看像是一个小花生,听见妈妈说话,扭过头来好奇的看,宝宝遮阳帽下面,露出一个奶膘外溢的小脸蛋。

王妈妈跑到肖妈妈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总归也没造成什么后果,算了吧。”

喘匀了气,肖妈妈捏了一下小宝宝的脸蛋,“今天不让他涨涨记性不行的,都能大庭广众偷人家孩子了。”

王妈妈笑着晃了晃怀里的王一宝,“他自己都是小孩子一个,哪儿懂什么偷孩子呀,他是觉得啵啵可爱想抱一抱。”

肖妈妈虽然庆幸王妈妈的通情达理,但也还是后怕。

原本今天是被放暑假的肖战吵烦了,带他下楼找同学玩,结果低头看消息的功夫,再一抬眼,就瞧见肖战蹑手蹑脚的从不认识的婴儿推车里抱出一个小宝宝,做贼一样的朝自家那栋楼跑。

王妈妈给别的妈妈借了一个王一宝的尿片,再一回头婴儿车里的宝宝就不见了,着急的喊了起来,肖妈妈暗道大事不好,火速追上去从儿子怀里抢回宝宝,还给王妈妈。

越想越气,抄起一旁奶奶的拐杖就要打肖战,这才上演了方才那一幕。

肖战蹲在几米远,看妈妈好像被劝住了,才一步一挪的走过来,他扒着王妈妈的胳膊,“阿姨宝宝可以给我抱抱吗?”

肖战这个崽儿长得,大眼睛小尖下巴,说他是这个小区里最好看的崽儿都不过分。

大崽抱小崽,戳到王妈妈的萌点,她把王一宝放到肖战怀里,教他怎么抱,“喜欢弟弟的话,以后可以来我们家看的。”

小宝宝软乎乎,香喷喷,桃子味的宝宝霜之外,还有一股浓浓地奶香味,肖战觉得他比自己吃过的所有奶糖都好闻。

肖妈妈重重rua了一把儿子的脑袋,“你知道错了没有?”

肖战嘟了嘟嘴巴,“是妈妈总是看着手机说小宝宝好可爱,小狗狗好可爱,想要偷回家,我这是听妈妈的话。”

肖妈妈脸上一通红,她没想到自己平时吸崽吸小动物时随口说的话,被肖战当真了。

肖战人小,抱了一会儿就有点抱不住了,他献宝一样给妈妈看,“麻麻你康,超可爱。”

肖妈妈早就想捏捏王一宝,她微微弯下腰,捏住他一侧脸颊,“是哦,好可爱。”

王一宝小葡萄一样的眼睛瞄了瞄肖战,又瞄了瞄肖妈妈,咧着嘴笑出两颗小门牙,肖战猛啾了他一口,“偷回家吧。”

“臭小子,都说了不许偷小孩。”

2.

小学门口一放学,小朋友一窝蜂的往外跑,不少是冲着学校街对面的小吃街。

肖战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不再像低年级的小朋友手牵手一起回家或是等着家长来接。

砵仔糕是最近才加入到校园豪华小吃单的,女孩子喜欢吃的多,肖战原本不感兴趣,但偶然听见它的名字,肖战就打定主意买了带去幼儿园。

“来四个砵仔糕,挑酸甜口味的,酸点没关系。”肖战自己吃着鸡蛋汉堡,瞧着老板帮他装砵仔糕。

今天买零食耽误了,等肖战跑到幼儿园门口,啵啵坐在保安亭旁边的大遮阳伞下面,嘴里不知道被喂了一口什么,鼓着脸颊嚼得卖力。

自从两年前在小区花园里,肖战那一偷,两家人就此走近了,住在隔壁栋,肖战几乎每天都要去王一宝家里,从牙牙学语陪到蹒跚学步,一路陪到上幼儿园。

远远看见肖战跑过来,啵啵等不及从小凳子上站起身,跑到幼儿园门口原地跺着脚张着手臂,等着肖战把他原地拔起来抱进怀里。

跑到面前一米远,肖战微微蹲下,啵啵这才迈开步子冲过去,被一气呵成抱高高,从他学会走路开始肖战就用这种方式抱他。

跑的都是汗,啵啵也不嫌弃,小爪子蹭了蹭他的脸,一左一右各啾了一口。

和门卫道过别,走了五十几米就是公交车站,啵啵牵着肖战的手,说着今天下午在幼儿园睡觉梦到哥哥了。

公交车来了,不是高峰期,空座很多,肖战带着啵啵坐到后排的双人座坐好,拿出了书包里的砵仔糕。

“啵啵看这个像不像果冻?”肖战示意小孩戳戳看。

啵啵动了动小嘴巴,很是配合,嘴上嗯着,手上戳着小脑袋还点着。

“你叫啵啵,这个叫砵仔糕,就是你的糕呀。”肖战插了一块起来,转着圈喂啵啵,吃到剩一小块在棍子上,他再一口吃干净。

啵啵晃着脚扯着小嗓子喊,“哥哥把啵啵吃啦!”

3.

“我不理解,小学入学为什么要军训,这不是形式主义是什么?”肖战和几个同学坐在双杠上,瞧着远处操场上一板一眼搞军训的一年级小豆丁。

“不就是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说是军训,就跟学前培训课堂纪律一样,看把你激动的。”身旁的同学不知道在哪儿揪了个根狗尾巴草叼着。

“害,一看你小学就不是在这念得,小学部跟上来的咱们同届,谁不知道肖战有个宝,今年过来念小学。”从小学就跟肖战同班的同学开口帮他解释,肖战跟他碰了碰拳头,几个人一起朝那边张望。

“哪个是啊?”

“这么多人,穿的又一样,也认不出来吧。”

肖战眯着眼睛找,我宝呢?

他没找到王一博,王一博已经看见他了,肖战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身上的绿短袖还是王一博选得款,他站着军姿,忍不住一直朝肖战的方向偏着脑袋看。

“排头!注意站姿,旁边有什么好看的!”

教官训斥了他一句,王一博不情不愿的收回视线,鼓着脸颊小声嘟囔,“我哥哥就是很好看。”

军训到三点,回教室背小学生行为规范守则,王一博坐在班级靠窗位置的倒数第二排,脸上有点晒伤了,微微的犯疼。

“啵啵。”

敞着通风的后门处有人小声喊着他的小名,王一博对这个声音很敏感,扭头去看,果然看见肖战蹲在那,朝他笑得灿烂。

肖战纯粹是心疼崽儿了,长到七岁,哪儿这么晒过,学校食堂买了一瓶饮料一个冰淇淋,偷偷送了过来。

门口的同学给王一博传了过来,目送着肖战离开王一博才收回视线,上着课还是不要吃,他把冰淇淋放在了窗台上,用窗帘遮了一下。

这一遮就忘了。

第二天肖战在门口等着他却等不到,找到教室一看,小孩一个人在做卫生。

“怎么就你自己在值日,其他人呢?”肖战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扫把。

小孩不高兴,甜筒化了,黏稠的液体从窗台上流到了地上,还弄脏了窗帘,老师批评他,罚他一个人值日。

肖战听说了把他拦腰抱起来放到讲台上,撸起袖子快速的扫地,“你哥最会打扫卫生了,扫完地带你去吃芒果巴菲。”

4.

王一博一周没见过肖战了,周六的晚上啃着手指头坐在沙发上陪爸爸妈妈看电视,新闻报道里说着还有十五天中考,王一博的眼睛一个劲儿朝妈妈瞟。

王妈妈一边削梨子一边念叨,“战战好辛苦的,一个月只放一天半的假,每周日下午才休息,听说都瘦了一大圈,怎么吃都不长肉。”

王爸爸擦着他的茶具,“上次出差给啵啵买的营养品,给战战也再送过去些。”

王一博自告奋勇,“我去送。”

王妈妈按了一下他的膝盖,“你去了战战要分心,影响温书,明早我去送。”

小孩嘟着脸不高兴,又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

王爸爸和王妈妈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都没说话。

小孩困得不行,终于把爸爸妈妈熬到睡,他蹑手蹑脚地回卧室背上自己的书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他有肖家的门钥匙,在楼下张望着,看见客厅和肖妈妈的卧室都关了灯,只有肖战的卧室还亮着,小孩上来一股心疼,拽了拽背包带,按电梯上楼。

开门进来,小孩光着脚小心翼翼避开客厅里的摆设朝肖战的卧室摸过去。

卧室没锁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肖战回头来看,王一博的小脑袋biu得钻进来,朝他甜甜的笑。

肖战已经近视了,只是度数不算高,很多时候他都不戴眼镜,这会儿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似乎有了初长成的样子。

“啵啵,你怎么来了?”肖战起身去接他,小孩伸爪子示意他小点声,轻轻关好门才朝他扑过来。

照旧接了个满怀,只是小孩长大了不好像小时候一样举高高,搂住了晃一晃才舍得放开。

王一博把书包放下,学着肖战的表情献宝一样的打开,“哥哥我买了好多好吃的给你。”

新口味的薯片,咸蛋黄的饼干,鲜奶油夹心的泡芙,小区门口灯影牛肉,夏日限定口味的气泡水,小孩用零花钱买了一书包。

他揪了揪自己的奶膘,“都是可以边吃边学习的零食,不要不吃饭。”

肖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断定自己不吃饭了,只是小孩心疼他,他高兴还来不及。

王一博帮他把薯片打开放在台灯旁边,好似为了证明自己来哥哥也不会分心一样指挥着,“边做题边吃。”

虽然肖战也想好好吸一吸崽儿,可是今晚还有两套卷子要做完,有些依依不舍,“你要走了吗?”

肖战睡觉的时候,王一博已经晾着小肚皮睡得fufu香。

在小肚皮上啵了一口,把空调调的更低一些,裹好被子,俩人搂在一起睡了。

5.

王一博在肖战背上还皱着脸不开心,小区里看着他们长大的奶奶瞧见了,跟他们打招呼,“小宝这么大了还叫哥哥背呀。”

肖战怕他听了这话害臊,牢牢托住他的小屁股,“刚十岁,还小呢。”

王一博根本不害臊,还在他背上蹭脸,整个人怨气冲天。

哥哥考完试了,他也放暑假了,原本这么美好的时候,妈妈居然在少年宫给他报了辣么多的兴趣班。

他消极对待,妈妈聪明的很,叫肖战陪他去。

不情不愿地出门,不情不愿地坐上公交车,不情不愿地来到少年宫。

肖战俨然一副小家长的样子,带他找教室,挎着书包水壶在家长区等他。

王妈妈一口气报了四种课,王一博每样试着上两堂,小孩对哪一个都不感兴趣。

下午还有课,肖战带他去少年宫旁边的KFC,啃着原味鸡,啵啵心情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坐在窗边,看着来来往往有着数不清的小朋友被父母带进少年宫,没有几个人是开心的样子,小孩两只手捧着鸡,“哥哥,妈妈干嘛非让我学这些啊?”

小孩贪嘴,肖战不敢让他吃太凉的,冰淇淋喂几口就不给吃了,拿着勺子隔一会儿喂他一勺。

“啵啵觉得呢?”

“妈妈就是在剥夺我的假期。”啵啵吸鼻子,朝他张大了嘴,肖战喂了一勺冰淇淋。

“因为生命是漫长的,大部分的轨迹都是大同小异,妈妈希望啵啵遇到不同的生命颜色,并不一定要擅长什么,她希望你的世界缤纷多样,更好的享受生活。”

小孩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安静的吃完了手里的炸鸡。

下午啵啵上课的时候,肖战也报了一个青少年绘画班,等到两个人结束一天的课程回家。

回家的公交车上,啵啵抱着自己捏的陶艺小动物,主动开口,“我不喜欢围棋,舞蹈还是蛮好的。”

肖战知道这是他在回应自己,也向他展示自己临摹的肖像素描。

小孩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这是谁?”

“老师给的范例。”

小孩这才松开小眉毛,他一本正经的嘱咐,“哥哥以后就算会画画了,也只能画我。”

6.

有一个数学竞赛,如果得奖了,可以为一些自主招生的院校做高考加分项,肖战和几位同学一起参加。

老师本来建议他们临时住校,肖战想了想还得拒绝了,他总想着万一小孩不听话,回家能在被窝里摸到崽。

十八九的男孩子,正是饿得慌的年纪,一个张罗着吃宵夜,两三个的肚子都跟着叫起来。

吃完了饭结伴往家走,其中一个同学住在肖战隔壁小区,走着走着就剩他们俩人。

串串太辣,肖战在便利店买了个冰棍吃着,嘴上还跟同学聊着题,愣是没注意到站在小区门口的王一博。

同学看他到家了,也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说了太多话好像又渴了,他跟肖战说了句什么,拿过肖战手里的冰棍咬了一大口,才跟他挥手告别。

肖战跟他摆了摆手,回身看了王一博,有些惊喜,“宝!你怎么在这?”

王一博扭头就走,根本不回应肖战,这崽养了十几年,小脾气一清二楚,肖战连忙追上去,“等了哥哥多久?”

没回应,问题不是出在这。

“哥哥也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

小步子迈的更快了,这也不是生气的根源。

“今晚哥哥去跟你睡好不好?”

前面路灯坏了,小孩放缓了脚步等他追上去,但还是不理人,没有找到病根。

肖战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在漆黑中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明显感受到手里的小细胳膊不再暗暗用力挣脱,肖战讨好的晃了晃,“生气不可爱了。”

这话又惹了他不满,“不可爱就不可爱,不稀罕,要帅,要酷。”

肖战被他的语气逗到,手伸过去,想在小孩脸颊上作祟,结果被一爪子拍掉。

“那个人是谁?”

“啊?”肖战被问的一愣。

“刚才那个!”

“我同学啊。”语气咋这么严肃……

“同学就要保持尊重。”

“……是。”

“不好随便吃别人东西。”

“嗯?”

“更不要叫别人吃自己的。”

“哦~”肖战总算知道他在意了什么,听着小孩的数落,心中一阵暗喜。

7.

肖战的大学寝室里迎来了中考完的王一博,肖战最终没有远走,念得本地大学,他非要来找肖战,王妈妈也只好由着他。

小孩很乖,长得又讨喜,窝在肖战的床上不说话不搭腔,抱着兔子玩偶玩手机,偶尔发出一串可爱的嘿哈哈的笑声。

肖战洗澡回来,抓着他的脚腕子摇了摇,“去洗澡。”

小孩听话的放下手机,下床,肖战张开手臂接了他一下,跟去浴室一通嘱咐。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互相眼神暗示,心照不宣。

隔天一早肖战早起去食堂买早饭,小孩不知道几点才会起,先把饭给他准备好。

肖战不在几个室友围在王一博床边瞧他,聚众吸崽。

“好乖呀。”

“男孩一个要不要这么可爱。”

“肖战好福气呀。”

“难怪系花那么喜欢肖战他都无动于衷。”

“上次他俩一起搭活动,郎才女貌,连孩子长什么样都有人P出来,我看也是白搭。”

几个人小声说着话,瞧见王一博眼睛动了才赶紧散开。

肖战回来的时候小孩换了个睡姿,小屁屁冲外不给看脸了。

他没多想,把放放好,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后脑勺,跟室友去上课。

他刚走,王一博就坐起来,气呼呼锤了兔子玩偶一顿,带着早饭回了家。

几个室友自觉好像说错了话,把早上的事儿讲了一遍。

下午的课肖战上的心不在焉,就等着放学飞奔回家。

学校很偏,到小区的时候天都黑了,他没回家,而是去了王一博家。

儿子突然回来王妈妈就很奇怪,肖战又来问她,猜到是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

推门进来的时候王一博正趴在床上拼乐高,他明知道进来的是肖战,就是不抬头去看他。

追崽脸皮厚是基本项,肖战凑过去,“这不是我去年给你的生日礼物嘛,今年想要什么?也快了。”

王一博手上一停,不拼了。

“要不哥哥带你去露营怎么样?”

“不去。”

“那去海洋公园?有个冲浪项目,你不是喜欢嘛。”

“不喜欢。”

“那我带你去西安,专门去吃面。”

“不爱吃。”

“啵啵讨厌哥哥了?”

他从前两年就不让再叫啵啵这个小名,肖战扮着可怜,软着语气讨好。

小孩没有顺着他的意脱口而出不讨厌,而是明显更不高兴,“我讨不讨厌又不重要,反正有别人喜欢。”

肖战来了精神,又朝他凑了凑,“别人多喜欢都不重要,啵啵不喜欢才要我的命。”

长到十六岁,王一博早知道自己喜欢肖战,他也觉得肖战是喜欢他的,可是俩人谁都没主动说破过,现在好像到了刚刚好的契机。

王一博盘腿坐好,“我也觉得哥哥最重要,所以,不许喜欢别人,只准喜欢我。”

他说完还要用更强势的语气补充,“就算我们不会有宝宝,也只能喜欢我。”今早上就宝宝两个字惹他最不开心。

肖战等的就是他开窍,微一用力把小孩扑进床里,“我当然只喜欢你,而且你就是我的宝宝,从小就想偷走的那种!”

亲密无间十几年,一朝情窦初开,情话连篇。

门口肖妈妈肖爸爸早就闻风而至,和王妈妈王爸爸一起听门缝。

“啧啧啧,儿子厉害啊,比我当初还会。”

王爸爸倒高兴不起来,“我怎么还有点失落。”

王妈妈搓了搓发热的耳朵宽慰王爸爸,“早晚有这一天嘛。”

肖妈妈嗑糖嗑得激动,“毕竟一岁的时候就知道会被我们家偷走啦。”

儿童节快乐

临近五月,肖战的电影赶着戏份拍,还剩大概十天的拍摄周期。

这三个月左右他基本在剧组从不休息,穿梭在三组拍摄场,就为了赶在王一博五月初比完产前最后一场休假时杀青。

今天上午肖劳模请了半天假,搭档的女演员都松了口气,睡了场懒觉。

片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休息时闲聊,铁打的肖老师终于也顶不住了。

机场的VIP通道里,依旧戴着小黄鸭帽子的琑儿乖乖牵着空姐的手,小步子哒哒,身上斜挎着小狮子的水壶,猪猪书包上的小兔子左摇右摆,一晃一晃。

“姐姐,我爹地在前面等...

“姐姐,我爹地在前面等我吗?”琑儿仰着脸确定。

他长大了一岁,脸上的奶膘稍微小了一些,尖下巴更加明显,右眼下面长了颗小泪痣。

这颗痣长得叫琑儿很高兴,他觉得这个小痣和爸爸鼻子上、爹地嘴巴上的一样,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空姐低头看他,小小年纪就能仗脸杀了,做了五年空乘人员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更讨喜的小朋友。

“对呀,我们走出这条走廊,爹地就在VIP等候室等着你啦。”手里的小手软乎乎的,牵着他都不舍得用力。

琑儿更高兴了,小步子迈的更快一些。

和每一场比赛前都要封闭集训一样,王一博现在怀着玥儿,俱乐部更是紧张,只是他自己揣着崽还要坚持慢跑,玥儿也是个狠茬,他爸一天不跑TA在肚皮里都要多动。

原本这种时候琑儿是可以交给两个奶奶的,可是肖妈妈回老家给长辈过寿探亲,王妈妈和王爸爸旅游去庆祝结婚25周年。

肖战和王一博视频商量,父母们也有各自的生活,不该被他们的要求而打乱节奏,肖战现在拍摄到尾声了,而且两个月没见儿子,父子俩彼此也很思念,不如就让琑儿来找他。

琑儿独自坐飞机,请了空乘人员做陪护,上飞机接应,下飞机送至家长手中。

肖战在等候室坐不住,在出机口张望,琑儿看见他了,松开空姐的手小炮弹一样的朝他跑过去。

肖战蹲着等着儿子扎进怀里,抱住了站起身亲了奶膘亲小嘴巴,琑儿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确认未成年乘客已交由接机人,空姐请肖战签字之后没有打扰,把行李箱交给肖战,朝琑儿挥了挥手,琑儿从小背带裤肚肚位置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饼干递给了姐姐,乖乖说拜拜。

一直到坐进车里琑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爹地,一路过来气候有了变化,肖战帮他把小外套脱掉。

琑儿晃着脚脚,一把抱住爹地的胳膊嘿嘿笑着蹭脸,肖战戳他的小肚子,父子俩笑在一处。

琑儿在飞机上没有吃饭,肖战让工作人员准备好,先带他回了酒店吃饭。

琑儿本来不用喂的,只是有日子没见,肖战想惯着他,抱着他喂一口,自己吃一口,王一博有玥儿以后嗜麻嗜辣,弄得琑儿现在口味已经全偏向肖战。

给琑儿换下长袖的衣服,穿上粉色的小短袖,琑儿躺在床上,肖战侧躺在他身边一边拍他哄睡一边问他,“爹地哄你睡午觉,留下助理哥哥陪你?还是稍微睡一下陪爹地去工作?”

琑儿已经有了困意,闭着的大眼睛睫毛动了动,握住肖战放在他肚肚上那只手的大拇指,“要陪陪。”

下午两点开拍,肖战准时到了片场,引起一片骚动,只因为他怀里那个外套裹着的琑儿。

把琑儿放在自己休息的椅子上,让他枕着玩偶盖着衣服,分了一个助理陪在他身边,肖战亲了一下他才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整个片场,平时吸琑儿甚至以奶奶自居的大有人在,时不时有各家的工作人员蹑手蹑脚的过来看熟睡的琑儿。

到底是户外,吵吵闹闹的琑儿睡不踏实,只见衣服下的圆脑袋动了动,琑儿一抻胳膊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他鼓着脸颊,嘴巴嘟嘟的,好半天才坐起身,懵懵地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一切。

助理把他的小水壶递到他嘴边,琑儿叼住吸了好一会儿,醒了神,喝饱了朝助理一笑,小兔子和弯弯眼,活脱脱一个小肖战。

琑儿在人群里找到了爹地,好奇的咬着手指头朝那个方向看。

助理把他的手拿出来,放了一颗糖进去,琑儿乖乖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吃着糖晃脚。

“姐姐。”琑儿突然开口,助理凑到他身边,琑儿拉住她的手,“我想去那边看爹地。”

助理有些为难,但是琑儿向来听话,“过去的话,只能站在人群后面看爹地,不能随便说话还有喊他哦。”

琑儿伸出小拇指跟她打勾勾,小崽的手指头软软地,惹得人心软软。

琑儿一路都在打招呼,无论是小声喊他名字的,还是捂着嘴盯着他看的,琑儿都一路招手,小明星范儿十足,毫不怯场。

助理把他领到了拍摄机位附近,道具导演看见了他,把他抱起来,走到了镜头监控后。

琑儿很机警,陌生人是不给拉手和抱抱的,只是这是爹地工作的地方,姐姐也让他把自己抱起来了,琑儿默认这是和警局里的伯伯还有车队里的叔叔一样。

导演拿着扩音器调度着现场,一扭头看见了琑儿,还是一愣。

琑儿的世界里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络腮大胡子的伯伯,他好奇地盯着看。

道具导演介绍,“这是肖战的儿子,大名不知道,小名叫琑儿。”

琑儿托了托自己的脸颊肉,“伯伯你的脸脸会痒吗?”

导演被他可爱击中,把他接到自己怀里,用胡子蹭琑儿的脸,琑儿嘻嘻嘻笑着躲。

肖战对完词朝椅子的方向看,没瞧见琑儿,踮着脚朝四周周,琑儿在镜头监控里看见他在左右张望,扯着小嗓子喊爹地。

可惜现场嘈杂,他的声音传不过去,导演把扩音器递到他面前,琑儿深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又超大声的喊了一声爹地!

肖战这次准确的找到了他,原本因为紧张变严肃的脸立刻就露出了笑意,还朝他飞吻了一下。

琑儿两只小手发射啾啾,回了爹地好几个。

肖战走过来,导演不舍得把琑儿还他,火速开始了拍摄。

琑儿好像意识到爹地在工作,整个人乖乖坐在导演身边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看监控镜头里的爹地。

下午的拍摄结束了,其他组的人都知道琑儿来了,副导演张罗着一起吃饭,肖战婉拒了,“一个小朋友而已,大家拍摄了一天都累了,他会陪我到杀青,到时候再一起吃饭就好。”

琑儿知道他累了,没着急要抱抱,而是牵着手,一路遇到男的都叫哥哥,遇到女的就叫姐姐,收了好多礼物,堪称片场人气王。

回了酒店叫了晚饭,肖战先带他去洗澡,父子俩坐在浴缸里,琑儿的小鸭子和兔兔船在浴缸里漂着。

在儿子脸颊上点了两坨泡沫,肖战问他,“陪爹地工作是不是很无聊?明天要不要在房间里玩玩具。”

琑儿捏着小鸭子,嘴巴里学着噗噗噗的声音,“不要,要和爹地在一起。”

他把小脑袋搭在肖战手臂上,“陪爸爸骑摩托,也要陪爹地拍戏。”

他还小,对于感情的表述是极其直接的,琑儿一直觉得自己只陪爸爸工作过,现在也要好好陪爹地。

肖战低下头亲了亲他圆头顶的发穴,“那就谢谢宝宝。”

王一博完成一天的集训,队友喊他去看微博,猜想是肖战没忍住晒儿子了。

先回宿舍一比一兑了一杯柠檬汁蜂蜜水,微博里@他的已经999+

点进去一看果然是肖战晒了儿子,给他P了个墨镜和大喇叭还有打板器,身边P了兔和猪,“家属来探班。”

给外婆粉点了赞,王一博给肖战发了一张衣服撩到肚子上方的照片,戳了戳突然动起来的肚子,“乖啦,哥哥和爹地很快就回来啦。”

晚些还有一个别的番外

六岁年龄差,年上已工作学长战×年下小奶狗大一啵

请配合前文《我的年上男友》观看

肖战从未想过,他会在25岁这年遇到爱。说来或许有些可悲,从少年知事以来,他从未真正心动过。即使是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也只是从生活中与男女生的日常交流中感受出来的。

说实在的,看着身边的朋友们饱尝爱情的甜与苦他也有过羡慕,他从不抗拒爱,他明白自己渴望爱情,可偏偏就没有那么一个,能让他真真正正动起身来,奔向爱的一个人。

直到,那天,他在学校的下沉式广场,捡到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饭卡。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在那张饭卡前驻足的瞬间,看...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在那张饭卡前驻足的瞬间,看到了一个边低头东张西望,边向这边走来的身影,看那副找东西的模样,有大概率是这张饭卡的主人。

正好瞄到饭卡背面贴着张名贴,上面歪歪扭扭三个狗爬字:王一博。

鬼使神差地,他就弯腰捡了,再抬头时,就与那少年对上了眼,肖战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那一瞬间,他有幸体会到了,是他过去那么多个枯燥乏味的日日夜夜,从未感受到过的,一眼万年的悸动。

少年是远远地跑过来的,肖战他甚至,没太敢仔细去看他的脸,他只知道,对方穿着一身宽宽松松的靛蓝色运动装,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却挡不住从眉眼间漏出的肆意少年气,跑到他面前还微微喘着,语调上扬,带着些失而复得的喜悦,“同学,这是我的饭卡。”

分明是有些清冷的嗓音,语调却是活泼的,特别好听。

“同学?”

直到对方奇怪地又叫了他一声,肖战才缓过神来,努力装作冷静的样子,“怎么确定是你的?”

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就想……再和他说说话。

“背面有我的名字,王一博!你看看有没有。”

说话时神情还颇有些得意,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肖战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像是才确定的模样,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把饭卡还给了对方。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说白了,肖战什么也没做,哪里值得对方请他吃饭,可那时王一博的邀请就像个鱼钩似的,他连思考都不想思考,直把他的心吊了起来。

直到后来,肖战才发现,这小朋友并不像是个会随便请别人吃饭的脾气,那天那顿饭或许真是个鱼钩,而他心甘情愿且迫不及待地上钩了。

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点儿自卑。这以前他从未觉得自己25岁有多大,不正是意气风发闯荡社会的年纪嘛,可当知道,王一博才大一时,知道自己比小朋友大整整六岁时,肖战第一次自卑了。

初恋的小心谨慎也在肖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甚至,不敢主动给王一博发消息,早上怕吵醒他,中午怕打扰他吃饭,下午怕影响他上课,晚上怕耽误他睡觉。

他还知道小朋友爱打游戏,听说打游戏的时候被人打断是最烦的,网上也常看到男女朋友因打游戏是否要及时回消息而争吵,所以,肖战就只在王一博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回消息。

如果王一博早上发他了,他再说早安;如果王一博饭点发他了,再问他吃了什么;如果王一博晚上发他,再适时和他道晚安。

除此之外,他最爱给王一博买东西。知道他喜欢打游戏,就给他买了游戏机,可没敢送,怕万一对方不收,又怕万一影响他学习那就不好了。

转头又买了很多糖,小朋友不是都爱吃糖的呐,想着下次见面就给他。

可他总是不敢贸然去学校找他,大一课多,王一博他们专业几乎满课,怕打扰了他。

七七八八的礼物在办公室足足堆出了个小山堆来,同事们进他办公室,都得好奇地问上几句。

眼看着最近气温骤降,肖战又开始操心起了小朋友是否有衣服穿,甚至等不及网购,自己默默逛了一下午,拎着大包小包才回家。

回家后,肖战第一件事就是把新衣服给洗了,寝室里洗衣服一定不方便。又想起小朋友那牛奶似的白皮肤,衣服可得洗得干干净净再给他穿。

这两天办公室多了不少人吸溜鼻子,担心王一博感冒,肖战有点儿忍不住想主动找他了,好把衣服给他。

可还不等他想好理由呢,就先收到了王一博的消息。

那时他正在开例行的碰头会,明知作为老板带头开会看手机不太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结果就是,老板带头翘了会议。

肖战也说不上来自己看到图片那一刻的心情,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不严重的,只是擦伤而已,可有一股不知名的躁意从心底直往上冒,他从未如此烦躁不安过,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看,他知道这有可能吓到王一博,可他控制不了,而这一切失控的情绪,他冲向的都是自己。

直到听到王一博有些无措地说,怕弄脏他衣服时,肖战才猛的清醒,无论什么情绪也好,此时他都不应该写在脸上,小朋友本就受了伤,还得看他脸色,这太委屈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天收到那么大的意外之喜,嗯……看来他找的这小朋友,可比他勇敢多了。

但把人惹哭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湿漉漉的小朋友,还是好漂亮,就像那,淋湿的月亮。

他笑着哄他,“王一博小朋友,就别让我滚了吧,求你了,嗯?”

当把车子在某商场停车场停好的时候,肖战才后知后觉懊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可边上的小瘸子看起来挺开心的,吸溜一口奶茶还催他快点儿。

肖战是真担心他腿疼,无奈架不住小朋友的任何要求。

那时寝室楼下,王一博撇着嘴委屈巴巴地说,“情侣不都是要约会的吗,你从来都没约过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真的喜欢我?”

他还能怎么办呐,小朋友就是要星星月亮,他也得去摘呀。

肖战赶忙下车去给他开车门,一手托他手臂,一手揽腰,几乎是把人抱出来的,扶着他站好站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腿疼不疼呀?要不还是……”

眼看着王一博脸色要变,肖战赶紧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今天这顿晚餐不吃,这电影不看,他就不算真的喜欢他。

认命地从车里拿出两个新的口罩,先拆了其中一个给王一博戴好,还不忘哄他,“乖,奶茶我先给你拿着,一会儿再喝。”

顾念王一博的腿,肖战扶着人径直往平日他熟悉的餐厅走,选了个包间,也能清净些。

菜也点得讲究,避开了辛辣,避开了刺激性食物,还贴心地多要了一个勺子。

看着肖战拿走他的筷子,再看着递到眼前的勺子,王一博不淡定了,“那什么……哥……我19了,不是9岁……”

这还是王一博第一次老老实实喊他“哥”,肖战很是受用,笑着和他解释,“怕你手上的伤用筷子不方便。”

可用勺子他还怎么夹菜呀?

事实证明,肖战也没准备让他自己夹,一顿饭下来他只需要自己舀着吃就行,盛汤,夹菜,包括挑鱼刺剔骨头,肖战全给他安排得妥妥的。

说实话,当事人王一博也有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了,心想,难不成,这就是找个年上男友的好处?

看着小朋友乖乖自己舀着饭,狗狗似的眼睛微微闪着光,似有若无地带着些笑意的模样,在肖战的眼里慢慢与初见那天的他重合,肖战心想,这才是他呀,带着些少年气,会发光的王一博。

吃完了饭,按小朋友的计划,还要看电影。可是刚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把最近正在上映的电影都研究了一遍,没什么好看的,勉强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选了部爱情电影。

考虑到王一博伤在膝盖上,腿屈着不舒服,肖战把位置选在了第一排,电影院的椅子间距对个子高的男孩子来说,还是有些憋屈的,更别提那时不时从身前挤过的人。

不过第一排的位置,对观影人的脖子还是挺考验的,电影播了十几分钟也没进入正题,肖战有点儿担心王一博坐着不舒服,还未来得及抬手,忽的肩膀上一沉……小朋友竟然睡着了。

肖战先是有些无奈一笑,这电影有那么无聊吗……好吧,确实挺无聊的……

大荧幕上的男女主角正在雨夜里拉扯,整个院厅愈发暗了,肖战小心动了动身子,想把两人中间挡着的扶手弄开,好让王一博靠得舒服些。

谁知刚一动,王一博便醒了,微微眯着的眼睛倒映着荧幕的光微微发亮,却迷迷糊糊地不聚焦,肖战软了声调贴在他耳边道,“没事,我抱着你睡。”

没了中间那碍事的扶手,肖战右手直接从王一博身后穿过,揽着他的腰把人抱得离自己更近了,感受着自己肩上靠着的小脑袋蹭了蹭,似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不动了。

肖战就这么一手抱着人,一手轻轻给他遮挡着眼睛,任他睡。

荧幕上雨夜过后又是晴朗的白天,可任光线再明暗变化,也没能惊扰到熟睡的人半分。

一场电影不到两个小时,从王一博睡着后,肖战也就看得没那么认真了,只看了个大概,想着万一一会儿小朋友起来问他,还能回上几句。

不过,这以后,肖战应该也不会再带王一博看这类电影了,他会喜欢什么电影呢?漫威?小朋友不都喜欢超级英雄嘛……当然,他这个大六岁的大朋友也喜欢。

直到电影结束,散场的灯光亮起,王一博才醒。

许是侧着一边有点儿久了,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揉脖子,肖战见状赶紧抓住他那伤痕累累的爪子,另一手去给他轻轻揉捏缓解。

惊觉自己几乎睡了全程,王一博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啊,昨晚睡得太晚了。”

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黏黏糊糊的,听在肖战耳里便有些撒娇的意味儿。

忍不住想,现在大一学业这么重了吗?

他还没追问,王一博就把话题转开了,问几点了,寝室楼有门禁。

不过最终,小朋友今晚还是被肖战拐回了家,让他回去瘸着爬上下铺,肖战是真不放心。

肖战的房子是毕业后自己买的,那时买的时候想离工作室近些,也觉得靠近大学城方便,也就买在了附近,现在他只觉得更满意了,离王一博也近。

房子不算大,三居室,不过住肖战一个人是很够了,留了客房,另外一间直接改了做画室和书房。

客房不带浴室,得用外间的。肖战本来怕伤口碰水不好,但王一博打了篮球出了汗,不洗澡哪行,肖战随即下楼给他买了防水贴。

这就是离大学城近的好处,要买些什么稍一下楼,也挺快,不过要是换了王一博自己在寝室,校内医务室他估计都懒得去一下。

当然他也想过,就让王一博和他一起睡吧,但随即这想法就被自己甩出了脑海,小朋友还小呢……

临睡前,也不知是出于大六岁的老父亲心理,想着去看一眼王一博睡了没,本也没打算进,谁知看到门缝还有灯光漏出,这才试探着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进入,果然看到了裹着毯子正抱着手机厮杀的人,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战况是在关键时刻了,便没吭声,坐一旁先等他打完。

王一博原本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直看肖战默不作声地坐下了,才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一局终,他也见好就收,小心地看肖战一眼,“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也是知道晚了的,还有救,肖战心想。

肖战觉得自己也不好太严肃,清了清嗓子,好好问他,“不是说很困了吗,怎么还不睡呀?”

王一博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烦恼的样子,“在电影院的时候是很困的,可是回来以后就不困了……”

看来是在电影院睡醒了,这作息可真是乱七八糟,肖战忍不住又问,“你平时都几点睡呀?”

王一博一张小脸更苦了,看着肖战的脸色试探着,“两三点……偶尔,偶尔,第二天要上早课就……一两点?”

事实都摆眼前了,肖战也不会傻到以为他在学习了,高三都不带这么刻苦的。

“就打游戏?”

听见肖战反问他打游戏三个字的时候,王一博那小心脏咯噔一跳,不情不愿地应了,“……嗯……”

看肖战面色隐隐有点生气的样子,王一博自觉理亏不敢吭声,缩进了毛绒绒的小毯子里。

要是他游戏也打得再刻苦些,说不定能和小朋友在王者峡谷再相遇,肖战心想着。

肖战不说话,王一博就这么滴溜溜着大眼睛看着他,粉嫩嫩的嘴唇动了几下,好似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别是把人吓着了,肖战刚准备开口,说他没生气,就听王一博可怜巴巴地开口了,“那什么……哥……我饿了……”

嗯……还知道认错……不,不是……饿了?

肖战本来没生气,现在是有些生气了,这什么熊孩子,没心没肺的吗?!

你不吭声,他也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继续盯着你看。

还没两分钟,肖战认命起身,去给他做宵夜。

王一博也乐颠颠地跟着他进厨房,哼哼唧唧问他,“你不生气啦?”

还是他实在看不过眼,命令这小瘸子坐沙发上去,故意板着脸道,“等你吃完我再生气。”

好不容易伺候他吃完了夜宵,把人抱回房间,也没敢走,他怕自己走了这小朋友又熬夜打游戏。

把人塞进毯子里盖好,走出房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往狗崽子嘴里喂了两颗健胃消食片,“吃完了就睡吧。”

然后,肖战就这么坐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陪他。

王一博看着好像闭眼准备睡觉了,谁知,乖了还没五分钟,忽然抬手一把抽走了肖战手里的手,扔到一旁,有些气呼呼道,“抱我。”

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可肖战哪能还不明白呀,从刚才开始,小朋友就故意折腾他呢,试探他底线在哪儿,谁知道肖战就是不烦,别的都好说,只要他能乖乖睡觉就行

肖战左手试探着摸上了床头的开关,“啪”的一声,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他只感觉到有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在往他怀里蹭,肖战怕他蹭到自己伤口,好忙把人抱好了,禁锢着他的手脚,不许他乱动。

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嗓音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温柔缱绻,“睡吧,小祖宗。”

怎么真的会生你的气呀,肖战心想,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他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王一博。虽然明明是他年长六岁,可在这段感情里,却是王一博教会他更多。

是王一博教会他要表达爱。

也是王一博让他明白,原来“爱”从来不是一个遥远的期望,“爱”是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到来的,你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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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想说的,妈妈只能告诉啵:爹系男友yyds!!

把你们的热情拿出来!!!!

现实背景(我门的现实生活)

年上大六岁已工作战X大一小奶狗博

王一博最近交了个男朋友,这还是他认识到自己性取向以来的第一个男朋友,过去他一直觉得,照自己这样得孤独终老。这个圈子其实不小,按王一博的外形条件来说,他要真愿意去,绝对抢手,但这圈子里,都是些玩票的,真正想在一起过日子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王一博不是爱玩的人,也就自己闷着。

直到上个月,他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个学长,对方毕业了挺多年了,大学的时候就和朋友一块儿开了个工作室,说当时也只是玩玩,没成想做得挺不错的,毕业后大家都舍不得扔下,就都留了下来。

大概是同类人的关系,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互相感觉又不差,就……勉强也算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大概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吧,毕竟这个时代留给他们的空间太小,好不容易遇到有感觉的,总想抓住的。

当然,以上都是王一博自己的想法,他猜肖战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俩的相处状态在一起前后,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交流少得可怜,少到王一博都想问苍天,热恋期是什么,能吃吗?

肖战工作挺忙,王一博大一,乱七八糟的课也排得满当,甚至还有晚自习,两个人明明那么近,却活生生谈出了异地恋的架势。

王一博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肖战大他六岁呢,估计对这些早不感兴趣了。

看他又盯着手机发呆,室友老黄终于忍不住了,拍他肩膀,“思春呢?”

吓得王一博手一抖,连忙熄了屏。

“打篮球去?”老黄知道王一博不禁逗,招呼他一块去打篮球,顺便让他女朋友欣赏欣赏他在球场上的英姿。

当然他后面的话没说,不然王一博准不和他去。

打篮球也好,省得自己和个小姑娘似的胡思乱想,王一博麻溜起身换了篮球服。

室内场满了,他们就去了室外,正好遇上人组队。

大概是女朋友在场,老黄打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王一博都懂,也不抢他风头。

昨晚上下了雨,挺大的,室外的水泥地还没干透,踩着也沙沙的,好死不死老黄为了耍帅穿了双帆布鞋,不够防滑,抢王一博球的时候猛滑了一下,球跑了不说,还连带铲了下王一博。

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老黄下意识就去抓身边能抓住的东西,他身边还能有谁呢,抓着王一博一块儿摔了个结实。

只听场外一声女生的惊呼,老黄女朋友转眼就跑过来了。

不愧是亲女朋友,也不愧老黄平时自己用花呗都要给她买东西,女生上来就扶老黄。

老黄虽然垫在底下,除了摔了个屁股蹲,倒是哪儿都没磕着,无辜受牵连的王一博反而惨了,被带着摔趴在老黄身上,篮球服保护不到的膝盖、手掌都火辣辣地疼着。

水泥地就这点不好,摔了是真能蹭出血来,再加老黄下意识挂在他身上,两个人的重量一块儿,疼得王一博都快懵了,好一会儿发现老黄女友在推他才缓过神来。

其他人也赶忙来扶,王一博这才借着人家的力气起来,被扶到了一旁空荡的观众席上。

正是男孩子不服输要面子的年纪,王一博哪儿好意思再耽误人家,赶紧装做没事儿人的模样,挥手让他们玩自己的,不用管他。

大家都不认识,那些人也不再客气回去打球了,王一博这才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去看自己的膝盖,虽然不至于血肉模糊,但也有几分这意思了,伤口疼得一跳一跳的,一点儿没和他客气。

好在此时还有点儿风,冷风吹过疼得火辣辣的伤口,多少能舒缓一点疼痛。

王一博疼得不敢去碰膝盖上的伤口,就想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先,谁知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被女朋友拥着嘘寒问暖的老黄,只觉得伤口更疼了。

倒霉催的,单身狗没人权啊……嗯……好像他也不是单身狗来着。

可思及此,王一博更郁闷了,不是单身狗,胜似单身狗,没有爱不说,还被吊得难受。

也不知怎么想的,王一博当即拿手机给自己惨兮兮的膝盖拍了张照,发给了肖战,啥也没说,就扔什么定时炸弹似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俩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的“晚安”上,王一博今天没找肖战,俩人的聊天界面有本事就是空的,除了每天固定的“早安、晚安”,王一博是真感觉不到肖战想着他。

就连“早安”,都是他王一博主动发了消息以后,才会有,今天他什么都没发,就连早安都没了。

这个点估计肖战在开会,他们好像每天这个点都会有个碰头会议。

他也没指望别的,王一博心底有些酸溜溜地想着,以至于压根没看见肖战就比那秒回差一点点点点的:等着。

不过就算王一博看到了,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估计他也不会往好处想,还极有可能在心里吐槽一句,我等你大爷。

不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篮球场的?不过他转念一想,肖战在这学校也这么多年了,估计看眼角落就知道在哪儿了,可比他这大一生熟多了。

肖战是径直走向他的,手上拿着个纸袋,没什么表情……又好像有表情,王一博也拿不准了,就莫名觉得对方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觉得烦你别来呀,王一博心想。

转眼肖战就穿过球场走到他面前了,还没说话,就先低头看了眼他膝盖上的伤,眉头一敛显得愈发烦躁了,任王一博再没心没肺好了,都没来由地生出点委屈来,那句“我又没求你来,至于给我脸色看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件外套递到了他面前。

王一博愣了愣,“给我的?”

刚才还吹得王一博伤口缓点的风,此时冷不丁冻得他一抖,刚打完球的时候出了点汗,现在那点热意早散了,冷风吹得他头发有些乱,配上那有些奶乎乎的脸颊又平白让人觉出些可爱来。

他正抬手接呢,谁知还没碰到外套,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翻过他的手掌,只见他手掌手腕连接处赫然道道碎石划出来的血痕,血倒是没在流了,但锈色的血迹洇着皮肤的纹路散开,再加伤口根本都没处理,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王一博讪讪一笑,“摔的时候条件反射拿手撑了一下,就这样了……”说着他缩回了手,似为了缓解下尴尬气氛,又道,“别把你衣服弄脏了,血渍不好洗。”

肖战奇怪地看了王一博一眼,自然道,“没事,就是给你买的。”

他没说,是因为最近降温降得急,担心他没衣服穿。毕竟小朋友的家,不在这个城市,开学过来的衣服估计只带了夏季的。

也没说,买的不止这一件。

看着肖战把外套抖开,等肖战抓着自己的手腕往袖子里穿的时候,感受着他那虚笼着护着自己的掌心的手,王一博才反应过来,肖战不是怕弄脏衣服,是不打算让他自己穿,是怕碰着他伤口。

是件格子衬衫,袖子有点长,穿好了肖战就给他卷袖子,往上翻了两圈,正好手腕上面一点点。

露出了他两只惨兮兮的手。

许是肖战后面的行为让他消了点气,王一博也不端着了,有些懒洋洋地靠进了椅背里,又忍不住缩在领间嗅了嗅,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脸色也没变,似不经意道,“洗过的?”

不是说新的吗,骗子。

肖战似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操心他平时不注意,念叨道,“新衣服也不一定干净,衣服最好洗过再穿。”

王一博这才明白,肖战这是特意给他洗过一遍了。

这算不算,是他收到的,第一份肖战送的礼物?王一博心想着。

肖战给他理好衣服,才又蹲下去看他的膝盖,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碘酒、棉签和消炎药膏,先从伤口周边开始给他清理消毒。

棉签才刚碰到伤口边缘,王一博就没忍住“嘶”了一声,下意识想躲,谁知肖战下一秒就捞起他的腿放在了自己半跪着的膝盖上,眼看着自己的球鞋蹭脏他裤子,王一博忍不住心头一跳。

肖战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怕他再乱动似的,用手抓着他的脚踝,却也没太用力,只是清理伤口的动作更轻更缓了,碰到破皮出血的地方便轻轻给他吹着,毫不顾忌。

碘酒的蛰疼瞬间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疼痛感下去了,王一博那点儿害羞劲儿又占了上风,红着耳朵甚至不敢看肖战。

肖战倒是时不时抬头看看他,怕自己把人弄疼了还不知道,见他不自在,捞过了一旁的手机塞给他,“无聊就玩会儿,小心别碰着手上的伤。”

王一博傻愣愣地接了,按他目前的情况,打游戏怕是要拖累队友,莫名的,他也不想在肖战面前打游戏,不愿让对方觉得自己幼稚。

随手点开聊天窗,这才看到肖战发给他的“等着”两个字,只觉得耳朵更热了。

还没动呢,就有只手扶了他一把,稳当当地扶着他站了起来。

王一博看了眼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和水,他出门有带包的习惯,但其实里面也没什么。

还没伸手呢,肖战就提起了他的包自然地挎在了自己身上,拿起喝剩的半瓶水问他,“还喝吗?”

打球出了汗,王一博其实有点儿渴,但人家这么问他,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摇头了。

通常,打完球朋友们问水还要不要,言外之意就是,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哪儿会有人问你要不要是问你渴不渴的意思。

谁知下一秒肖战就给他把水拧开了,还凑到了他唇边,王一博脑袋都是懵的,没多想就喝了,还颇有些不习惯的抬手稍稍抵了下瓶身。

水也喝了,该走了,王一博有点犯了难,走去哪儿啊?他没什么选择,只有回寝室,可就这么把肖战扔了?人家也算是特地为他来的,好像也不好……

正当王一博犹豫着要不要身残志坚地邀请肖战一起吃晚餐时,肖战开口了,“我送你回寝室。”

嗯,回寝室躺着才适合他,可没来由的,王一博心底又开始泛起了酸意,不太舒服。

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忽然有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有些不解地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肖战颇有些严肃的脸色,他摸到了薄薄一层冷汗,语调有些急,但并不生硬,“很疼吗?”

王一博疼的,虽然只是稍严重些的擦伤,但这伤的位置不好,伤在膝盖上无论伸直还是弯曲都疼,这一路虽然有肖战扶着,但还是疼,特别疼。

其实就算肖战不来,这点伤王一博自己一瘸一拐地也能回,可眼下肖战他就是来了。他如果一路都别和他说话也好,可他偏偏问了,这几天堆积的心烦意乱瞬间爆发了出来,又掺着说不出来的委屈,各种情绪拧在一起,逼得王一博眼眶都热了。

吸了吸鼻子,忍了好一会儿才把泪意压下去,摇头。

肖战好像真的有些急了,烦躁得环顾了周围一圈也没看到有能坐着让小朋友歇会儿的地方,急得他想也没多想,搂着小朋友腰就把人抱进怀里了,让人把全身的重量都往自己身上靠。

王一博只觉得耳边的呼吸好似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冷静,喘息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好似心平气和地与他说,“别哭,疼的话我抱你上去。”

怎么着我也是男孩子好吧,才不会疼哭,王一博心想着,要哭也是被你气哭的。

借着这劲头,王一博也不想忍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问肖战,“你凭什么抱我,我们什么关系?”

是情侣呀,就凭我是你男朋友呀,只要随便一句,只要肖战开口,王一博那点小脾气就能偃旗息鼓的,更何况,他们就是在一起了呀。

可偏偏,肖战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后悔了?”

到了这份上,王一博反而好像冷静下来了,冷笑了声,“后悔也不晚,我们也什么都没做呢。”

说完,他就推开了肖战的禁锢,寝室楼就在前面了,打算自己走回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好像怕弄疼他,都没敢用力。

也不知道刚才还一副什么都不打算承认的模样的人怎么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口就是要带王一博回家。

“别住寝室了,你这样也爬不了上下铺,去我家吧。”

王一博忍不住笑了,“肖战,你把我当什么?是,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值钱吧?”

明明是生气的,是嘲讽的,却反倒给了肖战底气似的,再次试探着去抱他。

王一博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让抱了,也不是一个拥抱就又妥协了,他就是……他就是忍不住有点想哭,想藏一藏。

太没用了。王一博心底忍不住嫌弃自己。

感觉怀里的身子有点颤抖,肖战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把人惹哭了,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轻轻拍着小朋友的后背哄着,语调也彻底放软了,温声细语地哄,“乖,乖宝宝别哭好不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王一博好似又被他气到了,带着藏不住的哭腔恶狠狠道,“谁要你的道歉啊!你赶紧滚就行。”

如果此时他不是埋在肖战肩头,会显得更有气势一点。

肖战哪里能想到自己惹了这么个小哭包呀,可眼下没有什么比哄人更重要了,咬了咬牙,问了句更让人生气的话,“你真的喜欢我呀?”

话音刚落,肩膀蓦地一疼,小狗崽子咬他了,肖战忍着疼没躲,慢慢道,“对不起,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不起,明明是我该成熟一点,给你安全感,让你安心的,可我就是,又怕……”

“小朋友,我大你六岁呢,我总怕你会觉得我无聊,我都不敢和你说话……”说到这儿,肖战好似真的怕王一博就这么不要他了,又赶紧找补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很老,你喜欢的东西我也在了解了,我最近在打游戏,想着以后能陪你玩的,就是,目前,段位离你还有点远……”

打不好,小朋友要生气的,肖战有幸见过一回王一博被队友坑了时的反应,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好似和王一博安利推销自己似的,哄骗般的语气继续念叨,“找个比你大……大挺多的男朋友也挺好的,真的,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你别哭……”

其实,在肖战说到最近在打游戏的时候,王一博就没哭了,甚至有点想笑,亏他还以为对方工作有多忙呢,要知道掉眼泪这么管用……不,他是酷盖,不轻易哭的。

不过,至少知道了,肖战没有,也不会嫌他幼稚。

有些难为情地抬起头,一双通红濡湿的眼睛,哭红的鼻尖,蹭红的脸颊,整张小脸好似都湿漉漉的,王一博习惯性地想攥起袖子蹭掉泪痕,结果毫不意外地蹭到了手掌上的伤,疼得他没忍住漏了声哼哼。

带着点湿意的哭腔,娇得很。

肖战忙抓过他的手,小心吹了吹,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松开,毫不介意地用自己的衣袖去给他擦眼泪。

那认真模样,像对待什么捧在手心的宝贝似的。

末了,带着点讨好笑了笑。

“王一博小朋友,就别让我滚了吧,求你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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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久没有码字了,码个短篇找找感觉先

这篇是以一宝的视角看这段感情的

再考虑要不要加篇哥哥视角的

太久太久没出现啦,不知道你们还在不在

肖战很喜欢冬天,不仅是南方人喜欢北方有雪这样的简单理由。

天气变冷,王一宝睡着的时候会不自觉把脸埋在肖战怀里,鼻子拱在肖战的肩颈处,小猪一样噗噜噗噜的打小呼噜。

夏天的王一宝有时候六七点就会起来,冬天的王一宝没有工作中午之前都不会起来,脚丫子会一直往肖战的腿底下塞。

偶尔搂住王一宝,他还会把爪子伸到肖战的衣服里,当然,后果自负。

王一宝在冬天的早晨有一个小癖好。

他睡醒了会先...

他睡醒了会先一个劲儿的喊肖战,喊过来以后就会扒肖战穿着的上衣。

带着肖先生体温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冰人,再把自己那一件丢给肖战。

俩人的衣服穿着穿着也就乱了,管它是谁的,反正都能穿。

肖先生白天暖衣服,晚上还要暖床,他乐在其中。

冬天的王一宝,好像更容易养胖。

天气冷了他所钟爱的所有户外活动,参与的频率都被迫变少,肖战这个心机兔,家里置办的沙发也太舒服了,王一宝吃饱了靠在上面眼皮直打架。

肖战洗了碗出来,沙发上那个只剩最后一丝清醒的人会嘟着脸,朝他张开手臂。

肖战可以抱着他爱的人,一起蜷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放着的不知道哪一场篮球赛。

晒太阳,睡午觉,养奶膘。

冬天有一件事儿是很适合做的,泡澡澡。

王一宝要么不喜欢进浴室,要么进去就不想出来。

肖战这个心极兔,做什么要买这个浴缸?

王一宝把自己埋在放了牛奶和奶味泡澡球的浴缸里,水位线埋在鼻子下,肖战推门进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奶呼呼的王一宝,滴溜溜地大眼睛在瞄他。

泡澡加运动,还挺费体力的。

肖战这个人,搞起浪漫来确实有一套。

落地窗前面被他弄了个冥想角,王一宝没有什么烦心的事需要冥想,每次都是肖战非拉着他俩人一起裹着厚厚地羊毛毯,靠着窗看夜景。

冬天这里会更浪漫。

因为肖战会在窗户上一遍遍哈气,然后画下爱心,一箭穿心,丘比特射箭……

王一宝偶尔嫌他肉麻,肖战让他画,他就会画摩托车,摩托车,摩托车和有痣的爱心。

情侣冬天最好的户外活动就是滑雪了。

肖战同手同脚寸步难行的看着他糯米团子一样的男朋友,跟教练学着动作。

摔倒了还会笑得像个小朋友一样,回头跟他报备,“我摔倒啦。”

要不是肖战一步都迈不出,真想抱着他亲肿那张心形嘴。

王先生的运动细胞不负众望,十分钟以后就学完了所有动作,朝他招了招手,“战哥我去下面等你!”

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出去十数米。

肖战站在那看着他撒手没的白团子,心情很复杂,就没有想过,我会以什么姿态冲下去和你会面吗?

滑雪和温泉是绝配,尤其是滑完雪以后。

温泉很好。

泡温泉很爽,温泉里泡男朋友也很爽。

大学附近开了一家甜品店,招牌叫耶啵团子糕。

王一博很无奈,就说咱们东语系韩语班的都有毛病,隔壁日语班也没有强多少。

最后他还是决定去打卡,理由先不提。

晚上九点钟,甜品店老板肖先生正在做最后的清点,门口的小风铃一响,一个染了蓝头发穿着连帽衫的男孩走了进来,抿着嘴半天,好像下定决心才说一句,“要、要耶啵团子糕。”

王一博坐在最里面的桌旁,肖先生不仅给了他团子糕,还赠送了一杯椰奶。

王一博叼着吸管样子屌屌的,看似看向窗外,...

王一博叼着吸管样子屌屌的,看似看向窗外,实则通过玻璃的反光去看肖先生。

好帅喏。

有时候生意好了,他要特意给对方留团子糕。

今天王一博一进门发现有好几个人在店里,肖先生陪他们说着话,只朝他点了个头打招呼。

王一博噘着嘴用勺子舀着面前的小蛋糕,头上突然落下一只手,隔着帽子揉了揉他。

“今天戴着个帽子好帅,像动漫里的男主角。”

王一博发现除了他,还有个女孩子盯上了肖先生。

隔壁西语系德语班的班花学姐,从来不吃甜食,最近总去甜品店,拎着的纸袋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耶啵。

第三天他来的时候,肖先生好像很高兴,给他做了椰蓉菠萝酱芯包,说是这两天研究的新品。

王一博一口咬下去,“有点酸。”

肖先生摸了一把他挂着耳坠的耳朵,话里有话,“酸就对了。”

听说德语班的学姐失利了,带回了一个小道消息,西班牙语的师哥听说了以后,接班追人。

王一博气得一顿吃了六个椰奶枣泥餐包,噎的喝了一大罐旺仔牛奶。

招蜂引蝶!

课上到十点钟,肖先生的店要开始营业了,王一博逃课出校,滑着滑板直奔肖先生的店,被肖先生夸过的那顶帽子的长飘带随风飘扬,连门卫大哥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肖先生刚整理好今天的食材,王一博就拿着滑板进来了,俩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王那个博这辈子没主动追过人,不知道说什么。

王一博的脸蛋子上都是面,他穿着肖先生的兔子围裙,整个人毛茸茸又喜气洋洋。

肖先生问我要不要跟他试一试哎~

王一博断句向来很有一套。

西班牙语班的学长也失利了,别人问起来他也不觉得自己挫败,毕竟是输给了韩语班那个校草。

王一博穿上了一个小猪围裙,时常出现在肖先生的店里。

有时候手忙脚乱的收银,有时候帮着上餐,虽然总是上错。

有时候干脆在阳光最好的那个角落里,肖先生新给他开辟的懒人沙发角睡觉、吃蛋糕、打游戏……生意不但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好。

班里同学一起来店里,吃蛋糕为辅,看八卦为主。

“要三份耶啵团子糕。”

王一博摇了摇头,“这个现在不卖了哦,要不要试试菠萝包配椰奶芋圆西米露?”

“为什么不卖了啊?”

王一博微微扬起小脸,“因为耶啵就是我,我就是王耶啵,肖先生不让卖。”

肖先生,真有你的哦。

一个热搜的小脑洞

1.兔子?什么鬼!

肖战很崩溃,他不过是在家洗完澡大毛巾刚罩到头上,还没等开始擦,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缩小了数倍,落在了一块不认识的地板砖上。

肖战张嘴想喊,却只发出了重重地喷气声,咦?

不愿面对的举起双手,这两只毛茸茸的白爪子是什么?

肖战整个人都崩溃了,迈开腿要跑,前爪着地,后爪翘起,原地摔了一跤,圆滚滚的身子就地就轱辘了好几圈。

摔蒙了的肖战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这到底是哪儿啊?

王一博洗完澡出来,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罐可乐,一边玩手机一边朝外走,余光看见地上白乎乎的一团,差点...

王一博洗完澡出来,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罐可乐,一边玩手机一边朝外走,余光看见地上白乎乎的一团,差点就踩上去。

肖战吓得紧紧闭上眼,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电梯,飞速上移。

王一博把它举到面前,“小兔子?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肖战睁开大大的兔眼睛,瞧见了熟人,这不是王一博吗……我怎么会在他家?

小兔子的鼻子嘴巴一拱一拱,小身子方才吓到了还有些微微发抖,王一博把它抱在臂弯里,晃着哄了哄,“不怕不怕哦~”

肖战趴在他的胳膊上,闻着他身上的淡奶香味,心里满满都是意外。

王一博是这学期刚转来的学生,高三还转校的学生,多是因为生源问题,本来都是常见的事情,可是王一博就特殊在,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本来老师想让他和肖战同桌,可他根本没听,直接坐到了另一排的最后一张桌子。

班级里好事的人就跟肖战说,有了这个冷脸煞神,你校草的地位不保。

连跟你同桌都不愿意,说不定是那种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吧。

肖战本来也没多想,主动和王一博说了两次话,连个嗯都没得到,肖战也没了趣,再不和他说话,两个人仅仅一米多之隔,就这么当彼此不存在。

兔子战耳朵有些痒,本能的自己抓住捋了捋,王一博觉得他可爱,用下巴蹭了蹭它的兔脑门,嘴角一扬笑了笑,“要是没有人寻你,我就养你吧。”

兔子战被放进一个小狮子玩偶的怀里,王一博找了张试卷在背后写了一张寻兔启事,出门贴到了一楼的公告栏。

兔子战呆愣愣地呆在抱枕怀里,满脑子都是,这个小冰山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王一博对小兔子的喜爱达到了巅峰,冰箱里的瓜果蔬菜全被他拿了一些出来,一样一样喂兔子战,看他爱吃哪个。

肖战也配合,除了青椒茄子土豆块,每样都上去啃一啃,他顺便观察这个家,装潢的很好,风格低奢简约,只是怎么不见王一博的家人呢?

想着喂饱了兔,王一博把一个小毯子叠了叠放进了沥水篮里,给肖战临时搭了个小窝,把它连窝带兔抱回卧室,贴心的给它盖上一个毯子角,自己躺在床上刷手机。

兔子战听着他手机里的声音,一点一点竟然也有了困意,就这么睡着了。

“小兔兔我走了,今天要是还没有人找你,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就当是落户喽。”肖战迷迷糊糊地听见王一博说话,又被rua了兔头,等他睁开眼,刚好看见王一博穿着校服关上门的身影。

喂,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肖战一着急跳出了小窝,摔落在地,“哎哟磕死我了。”

揉着手肘的手突然一顿,肖战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分明,这这这是个人手啊!

他赶紧站起身,又不好意思的蹲下,咋就穿了个浴袍,摔个跤都摔散了。

从王一博的衣柜里随便找了一身衣服穿上,推开门看见这间房里已经空无一人,肖战不变多停留,他现在着急要回家。

刚进电梯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一出电梯看着熟悉的一楼肖战挠了挠头,这不就是自己家楼下吗?

转回身又进了电梯按了1005,回到家按指纹进门,肖妈妈从厨房走出来,还很诧异,“战战你去哪儿了,我早上叫你吃饭发现你都不在,书包、手机都没拿。”

“我、我晨练去了,妈妈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迟到了。”他跑回自己房间,匆忙换了睡衣,拿起书包就往学校赶。

在预备铃的时候冲进班级,肖战落座以后还在喘气,好久没这么跑步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王一博,这家伙还是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睛看着书,活像个小冰山。

想起昨晚王一博的笑容,肖战突然就笑了笑,虽然昨晚的经历很扯淡,但是也不算一无所获不是。

前桌回头热热闹闹的和肖战说话,肖战一边附和着他,一边忍不住看王一博,就见他埋头写字,好像身边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般。

前桌发现他在看王一博,噤了噤鼻子,“你看他干嘛啊?难不成你还想上去问问,问他也不会去的。”

肖战耳朵里听着他们说话,眼睛里看着王一博的侧脸,心里盘算着,要不……我问问他?

2.尼玛,还是兔

就尼玛无语,肖战蹲在一个不是沙发下就是柜子下,要么是床下面的空间里,心如死灰。

今天变得比昨天还要早,根本没有到洗完澡进被窝的环节,他刚进卧室关上门,就眼前一晃,极速缩小,天旋地转,换了空间。

肖战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耳朵有点蹭脏了抱着蹭了蹭。

这地方说熟悉也不算那么熟悉,说陌生那就见外了,兔子战叹气,我怎么又到了王一博家。

兔耳朵抖了抖,听见了脚步声,暖呼呼的手抱住自己,一秒钟极速电梯感,他又被王一博举到了面前,“从回来我就在找你,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你丢了呢。”

肖战内心在坍塌,谁说王一博面瘫的?谁说的谁来看看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兔子又软又萌,肖战抱住王一博的拇指,用兔脑壳蹭啊蹭。

王一博就当是小兔子在跟自己道歉,凑过去亲了它软绵绵的耳朵一下,整个兔都被他亲的定住了。

“昨天说好的,给你起个名字,我今天想了一天,你喜欢棉花糖、蘸白糖还是奶糖?”

肖战苦不堪言,心里有多苦,名字就有多甜吗?

王一博两只手捏住他垂下来的耳朵,“要不叫白糖吧,字少,省事。”

兔子战:你开心就好。

他把兔子抱出来放在手边,放了一段胡萝卜条,开始写作业,兔子战拱着小嘴巴看,这家伙别看平时好像都没有在停课,作业倒是做得很好。

肖战叹气,我的作业可怎么办啊……

晚自习的时候王一博已经做了大半的作业,赶在十一点多做完题,带着小兔子回到卧室,还是那个临时小窝。

小夜灯是昏黄的颜色,给人暖洋洋的感觉,肖战认命闭上眼,可是王一博的手指在他的兔脑壳上划来划去,“今天班级里说要去秋游,其实我有点想去,可是我刚来大家都不熟,这次秋游还要两两组队互相监护,我跟谁都开不了口。”

肖战睁开眼睛,原来他那时候都有认真在听,肖战两只小前爪抱住他的手指头,张嘴想说,我跟你组队,结果只发出两声磨牙声,气恼的把兔头搭在了王一博的手指上。

被小兔子的动作可爱到,王一博夹住它一只耳朵抿了抿,“要是全班都是小兔子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王一博刚走肖战就变回了原样,好在他昨天是穿着家居服的,这会儿也穿着衣服不用再穿王一博的。

出房门看了眼门牌号,805,自己家是1005,原来他居然独居在自家楼下,肖战顾不得细想,他火速回了家,饭都不吃,换好衣服就走。

前桌来的时候看见肖战在那奋笔疾书抄作业,“肖战你居然也有抄作业的一天?!”

肖战懒得理他,“少说废话,英语试卷掏出来。”

紧赶慢赶把作业抄好了,在早课结束前交了上去,下课期间肖战这才顾得上看一眼王一博。

就见他撑着脸,在书本上随便乱画着,肖战朝他扬了扬下班,轻声吹了一声口哨,王一博动作没换,眼神冷冷地看过来,要不是知道他在家时会把这张巴掌小脸怼到肚子肚肚里,光凭这个眼神肖战也问不出话,“你秋游有搭伴了吗?”

“你跟我一组怎么样?”

3.任命吧,还是个兔子

肖战在床底下看见王一博走来走去,还一声声喊着白糖,肖战刚钻出去就被抱起来,王一博嫌弃他身上沾到的灰尘,拿个毛巾沾的微湿给他擦毛。

擦干净了拿出一个带着金边蝴蝶结缎带的铃铛,绑在兔子的垂耳上,它一动铃铛就会叮当响,“你总是藏起来,这下就好了。”

肖战被他放在桌上,一蹦一跳铃铛就跟着响,大大的蝴蝶结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

王一博笑得嘴巴像个小桃心,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肖战干脆一会儿洗耳朵,一会儿蹦蹦跳,一会儿表演啃胡萝卜,简直是一个兔的才艺荟萃。

一人一兔正玩得开心,屋门响了响,进来一个拉着行李箱和袋子的漂亮女士,她长得精致妆容完美,仔细看和王一博倒有些相似。

“一宝想不想妈妈,妈妈好想我们宝贝。”她走过来搂住王一博的上半身,在他两天的奶膘上都重重亲了一口。

“让你去住校你也不肯,我们刚搬回来妈妈就出差了,爸爸又住在科学院里,一个人在家孤不孤单啊?”王妈妈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又半个月不见,好像崽又高了一些。

王一博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口红印,“不是一向如此,早就习惯了。”

王妈妈一脸愧疚的看着他,“妈妈好爱我们一宝的。”

王一博也有点后悔刚才说重了话,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心软,“我也爱妈妈。”

王妈妈瞬间回血,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转身拎着行李箱去了自己的卧室,“一宝对不起,妈妈回来换一些行李就得走了,下个月爸爸过生日,我一定一定回来,带你去科学院把爸爸抢回来,一家三口出去玩几天。”

她常年差旅,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换了一身衣服拎着行李箱出来,又把那个袋子拎过来放到王一博身旁,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兔子战,“宝贝养宠物了?妈妈早就说给你买个猫猫或者狗狗的。”

王一博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不是还赶飞机吗?”

王妈妈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宝贝对不起,高三了妈妈都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

王一博朝她笑了笑,“我已经长大了,妈妈也是为了我们家在奋斗。”

儿子这样懂事,王妈妈眼睛有点酸,她拉过那个袋子,“是妈妈买的零食和水果,挑你喜欢的吃。”

她又抱了抱儿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王一博一直在乖巧跟她拜拜,直到屋门再次关闭。

打开那个袋子,能吃的一样一样掏出来,留在袋子里的是大部分,他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妈妈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鬼使神差,站在桌边的兔子战听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莫名就多看了那个袋子几眼,把他不吃的东西记了个大概。

当晚肖战莫名就觉得,王一博的心情很差,他陪着他做完作业,又等他洗完澡出来,打开电视调整了一下音量,回到卧室敞着门,留了一盏小夜灯,“奶糖晚安。”

肖战费劲儿的从兔窝里钻出来,小身子钻进他的肩窝里,软乎乎暖呼呼的贴着王一博。

被妈妈再次离开搞糟的心情,似乎被脖颈间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治愈了,王一博合上眼,感受着温度和小兔子一起一伏的呼吸入睡了。

肖战早上来了就趴在桌上补课,他现在被迫将每天的学习量和作业在校完成,晚上上完晚自习是十点四十分,走回家十一点,几乎十一点十分左右就会变成兔子了,几天下来总算被他摸出了规律。

第一堂课的化学老师是个南方人,家里人寄了新鲜成熟的很多南方水果,甚至还有两个硕大的菠萝蜜,带来一个来给学生吃。

班长和学委一起剥好了喊大家来吃,一个女孩子带了一大捧回来分给周围的同学,她回身递给王一博,他不仅不接,还躲了躲,冷淡地开口,“我不吃。”

女同学面上有些挂不住,“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王一博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肖战却开口,“不吃,也有可能是不爱吃,就像你不吃鱼腥草,我不吃茄子,他不吃香菜一样,应该不难接受吧。”

女同学显然被肖战说服了,可刚才这话已经说出来,她嘟嘟囔囔的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王一博倒是给了回复,“没事。”他扭过头看向肖战,肖战朝他笑得很乖,王一博连忙转回头,随手拿了本书埋头去看。

肖战依旧笑眯眯看着他,甚至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耳朵,手上的动作一停,肖战整个人呆住了。

草,当兔子当出后遗症了。

4.习惯了,我就是个兔子

今天的转换地点有了些微变化,从床底变成了衣柜里,兔子战乱转找出口,衣柜就被打开了,王一博循着铃铛声找到它,“奶糖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到底是什么时候钻到衣柜里的。”

顺毛摸了摸怀里的垂耳兔,“要不我往铃铛上装个GPS好了,刚刚不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我回来找了你好久。”

肖战被他夸张的语气和表情逗到了,你这家伙到家也不过才十几分钟,说什么找了好久。

可是这家伙委屈巴巴讨安慰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小兔子凑过去,用兔子鼻子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依旧是喂食兔子,给兔兔擦毛,陪写作业,陪吃夜宵,陪睡觉一条龙流程。

一人一兔躺好,兔子战轻车熟路从小窝里钻出来,跑到王一博的肩窝里蜷好身子,闻着他身上的淡奶味道,兔脑壳里天马行空,还叫我奶糖,自己就是颗奶糖。

还没等两人睡着,小夜灯突然灭了,客厅里低微的电视声音也停了,王一博的睡意瞬间被驱散,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抱着小兔子,摸索着朝门口走。

他找到了电闸,看了一眼,不是跳闸的状态,又挪到了窗口看向外面,只有花园路上的应急提示等闪着淡绿的光泽,所有人家都黑了。

停电了。

手机也不是满电,他不敢一直开着手电筒,回到卧室里就把自己整个人包在被子里,兔子战感觉到他摸着自己有些微微发抖,担心他的身体,蹭了蹭王一博的脖子。

王一博用下巴贴着他,“小学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忙碌,爸爸也一直在科研院里为国家做贡献,我不习惯请阿姨,自己一个人,第一次遇到下雨天,那天晚上还在打雷闪电,我抱着被子躲在柜子里也依旧害怕,后来天亮了,我就开始怕黑怕打雷,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我谁也没告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哦。”

肖战听他说完,想象着八九岁的王一博包子脸上都是眼泪的躲进被子躲进衣柜,心里升起一丝想要抱一抱他的念头,可他现在的体积太小,没法子,小兔子从脖子边离开。

小身子钻进王一博的手下面,让他的手盖在自己身上,手有些微微发凉,兔子战舔了舔他的手心,毛茸茸地拱了拱,给他暖着手。

王一博在黑暗里感受着身边这一丝温暖,双手小心的合在一起,流出一丝缝隙给小兔子呼吸。

还好有你陪着我。

第二天一整天,肖战整个人都有点失神,总能若有若无的闻到王一博身上的味道,还有两个人体温惠在一起的温度。

他不自觉的就在看着王一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王一博躲都躲不开,恼火的瞪了他好几眼,可肖战就好像看不见一样,最后王一博只好劝自己视而不见,顺便后悔周末要不要和肖战组对去秋游啊……

似乎城市的供电出了问题,学校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停电了,班级里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小声兴奋的讨论声,就算是高三的孩子,也是希望能提前放学的。

一声别怕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紧接着就说,“我害怕。”

王一博听出是他的声音,心里居然瞬间踏实了下来,两个人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王一博都没有着急挪开。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小心思,肖战伸出手摸索着,两人的手在桌子下微微一触,好像触电一样,肖战伸出小拇指碰了碰他,“你要不要,不是,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

5.没得意外,我果然是兔子

王一博显然没睡醒,脑袋在车窗上一晃一晃,随着车身摆动。

肖战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困,这小孩昨天晚上忙到了后半夜,就为了……给自己做饭团。

毫不意外变成兔子的肖战,自觉钻出隐蔽的变身地点,可是今天王一博却没有找他,兔子战只好叮叮当当的去找王一博。

厨房的灯亮着,小兔子蹦过去,蹲在王一博的脚上,抬头看他。

王一博戴着一次性手套把它抓起来,放在桌子上,换了个新手套接着忙,“奶糖你别过来哦,我在做吃的,沾到你的毛毛就不好了。”

肖战拱了拱嘴巴,就当做回应,他蹦过去蹲在王一博的手边,就见他在做紫菜包饭。

但是谁能告诉我这一大碗醋为什么倒进了饭里??

王一博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教程一边做,他想起小时候出去春游,那时候妈妈还没有那么忙,都会做一些好看的吃得给自己带上。

如果是自己他也不用忙这些,只是……有一点点想带,顺便给肖战也带一些。

找了个日本寿司的视频,手上做的却是紫菜包饭。

肖战并不知道这食物自己也有份,看着王一博往黄瓜条上涂抹辣椒酱,往火腿肠上涂抹芥末酱,再用醋味都呛鼻子的米饭裹起来,小鼻子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忍不住就像打喷嚏。

小兔子心情复杂的看着王一博,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孩,吃东西这么鬼畜吗?

“看上去还不错。”王一博切了一餐盒的紫菜包饭,摆的整整齐齐,“到时候我先吃,然后再让肖战吃,这样看上去就不像是刻意给他做了吧。”

兔子战整个兔都受到了晴天霹雳,这这这里面还有我的份??

王一博忙累了,睡得香,今天又不用六点钟就起床,他睡得还算踏实,肖战第一次在他身边恢复人形,忍不住在他身边趴了一会儿,看着他睡着了也在微微扑闪的睫毛,听见他的小胡噜,帮他掖好被子才离开。

肖妈妈被厨房的声音吵醒,看见肖战大早晨的在炸酥肉,肖妈妈揉着眼睛走过来,“一大早就吃的这么油啊?”

肖战看难得睡懒觉的妈妈被自己吵醒了,有些抱歉,“等会儿秋游的时候带上,就当是零嘴了。”

肖妈妈拉了拉他,“妈妈来给你做。”

肖战把火关小了一点,推着妈妈的背把她送回到卧房门口,“我自己来就好,妈妈抓紧睡美容觉。”

重新回到厨房,继续温油下肉,蛋液和淀粉里还放入了一点点蒜汁和香菜末,减少了一些花椒的量,这锅酥肉是给王一博的口味量身打造的。

车身一个急拐弯,王一博的脑袋重重嗑在了车窗上,他嘴一扁,甚至哼唧了几声,气呼呼的脑袋一转,靠在了肖战肩膀上。

肖战倒是乐得被他靠着,甚至拔高了一点身子,让他依靠的更舒服。

肖战觉得,有点像约会,王一博也这么觉得。

俩人不约而同一起咳了咳,对视一眼又赶紧别开视线,抓了抓头,没办法还是赶紧追上队伍算了。

山顶的观景台上,班级之间可以自由活动了,一个小时后在各自的方阵集合,组队双方一起行动,注意着彼此的安全。

肖战和王一博去了寺庙里,葡萄架上的葡萄有的已经紫了,可多数还泛着绿,想来山上温度偏低,葡萄未必可以成熟,只是葡萄架茂盛的很,他俩在里面的石桌边坐下,不约而同拿出来两个饭盒。

王一博看了眼肖战的,是肉,自己这份是饭,倒是合适。

小孩有些高兴,都显在脸上,“这是我妈妈做的饭团,你尝尝看。”

肖战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个艰巨的任务,挑了一个最小的放进嘴里,酸味和辣味各自占据了口腔里的半个江山,芥末直冲天灵盖,甚至不敢多嚼几口,肖战没等咽下就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王一博整张脸都是笑意,就说跟着教程做不会出错,伸手也想夹一筷自己吃,肖战用饭盒盖盖住,“我挺爱吃的,要不咱们换吧。”

王一博不疑有他,欣然同意,肖战把那盒酥肉递给他,“这是我早上刚炸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甫一进口,王一博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他不知不觉吃了好几口,看见肖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吃,有些不好意思,抓了一块递到肖战嘴边,全然没发觉这个动作有多亲近。

肖战张嘴吃下去,怕王一博察觉,又塞了一口包饭进嘴。

王一博眼睛很尖,一眼看见他手背上的一片红肿,“这是怎么了?”

肖战不在意的甩了甩手,“没注意崩了一点点油,不算大事,我及时冲了冷水,这不是没起泡。”

王一博不吃了,他鼓着腮帮子把嘴里最后这一口嚼完咽下去,拉过肖战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舔了一下,“妈妈说口水可以消肿。”

肖战大脑里已经飘飘然了,满脑子都是谢谢妈妈。

6.怎么没变兔子,这玩意还有休息日?

肖战有点暴躁,秋游回来,他被同学拉着一起合照,王一博就先走了,原本想着回家还能变成兔子,偷听一下他今天高不高兴,结果这都凌晨1点,怎么还没变?

合着你也跟着我的休息日走?到底是哪路神仙使的神通?

一觉醒来也依旧没有惊喜,肖战久违的从自己被窝里醒过来,心里很担心,王一博如果找不到兔子,得多担心啊。

我不变成兔子,有什么理由去看看王一博吗?明明知道他住在哪,可他不知道我在哪儿啊!

肖战摇了摇头,他灵光一闪,“妈妈我可不可以请同学来咱们家玩?他很乖很好看,不吵不闹又爱学习。”

“可以呀,反正今天爸爸妈妈都休息,同学来我们做一桌好吃的,犒劳一下你们辛苦学习。”

妈妈这一关已经打通,到底怎么才能让王一博发现自己就在他楼上?

肖战在卧房里转来转去,看着小区里玩落叶的小孩子,突然灵光一闪,拍了照片,发了一个仅王一博可见的朋友圈,“家门口的秋意。”

这还看不出来??快来问!快来问!

王一博十一点才醒过来,饿了去冰箱里找出牛奶,小时工阿姨正在准备给他做午饭,看见他了和他笑着打招呼。

洗完脸回到卧室,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手机,终于看见了肖战那条朋友圈。

他兴奋点开肖战的头像,“你住这?我也是。”发完美滋滋继续喝奶。

肖战等得都快掉毛了,终于收到他的消息,火速回他,并自报家门,王一博一愣,小脸有点红,好巧啊,好有缘啊!

肖战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发了出来,顺便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王一博纠结了半个小时,肖战发了一张妈妈做的满桌菜给他,“全家都在恭候王小公子的莅临啦。”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王一博换了一身新衣服,和刚做好的阿姨说了一声晚上不用来做饭了,出门按了上行的电梯。

肖战猜的一点没错,肖妈妈一见到王一博就好喜欢,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一道道菜往他碗里夹,生日籍贯大名小名,调查户口一样的问了个遍。

和父母异地许久,感受妈妈这样的唠叨和温情机会一年也不过几次,王一博倒是不嫌烦,事无巨细,只要肖妈妈问,他都乖巧答复。

肖妈妈夹了一块回锅肉给他,“尝尝这个,当初我就是靠这道茶拿下你肖爸爸的。”

看着裹着青辣椒挂着红辣椒的回锅肉,王一博本打算一口吃下去,结果被肖战从碗里夹走了,而是换上一块梅菜扣肉。

“他不吃辣,妈妈别给他吃太刺激的,吃完还要咳嗽。”也不嫌弃那块肉还沾着王一博吃过的米饭,肖战直接吃进了嘴。

王一博都看在眼里,瞬间红了脸,端起碗埋头吃饭。

肖妈妈笑眯眯地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博呀,你妈妈怀你的时候爱不爱看漫画书呀?”

吃完饭王一博第一次去了肖战的卧室,俩人干呆着有点奇怪,玩游戏又爱好不一样,干脆回家拿了书包,一起做起了作业。

肖妈妈进去送下午茶,刚打开门就捂着嘴巴小声的跑回了肖爸爸身边,放下果盘直跺脚。

肖爸爸无奈的看着她,“又高兴什么呢?”

肖妈妈伸手比着,“战战和小一博,两个人趴在桌上脸对着脸睡着了。”说完又捂着心口笑着跺脚。

肖爸爸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俩孩子累了?要不我进去让他俩去床上睡?”

肖妈妈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表情很是嫌弃,“跟你这个理工男就是说不到一起去,恶作剧之吻你看过没有啊?”

7.谢天谢地我终于变成兔子了

自从那天下午,肖战和王一博几乎一起醒来,发现两个人的脸对着脸,几乎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王一博几乎落荒而逃,当晚肖战依旧没有变回兔子。

第二天虽然是周末可学校是要上课的,原本是全天自习,但是沿用了周五的课表。

肖战到了班级里终于见到了王一博,可是他好像有点躲着自己的样子。

一看见他就想起那天近在咫尺的脸,肖战也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晚上放学,肖战眼前一晕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开心。

谢天谢地我终于变回兔子了!

王一博没在书桌前,而是在床上打滚,小兔子蹦不上去,只好努力晃了晃自己的耳朵,摇响铃铛。

“奶糖!”王一博终于发现了他,把他抱起来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啊。”

小兔子不能回答他,只好抱着他的手指头蹭。

王一博检查了一下小兔子,发现它没有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毛毛也没有脏,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身上,“怎么办啊奶糖!!!”

“我昨天去同学家里吃饭,结果在他们家睡着了,我醒的时候,我们俩的距离,就只有这么近。”说完举起兔子,凑到自己面前,比了比昨天的距离。

“你猜我当时脑子里想什么?”王一博朝小兔子皱了皱脸,“居然想他的嘴巴好像还挺好亲。”

“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早恋啊!!!”说完他就用被子把自己蒙头一裹,在床上打起了滚。

小兔子的世界天旋地转,脑海里的烟花天花乱坠。

请快一点来跟我早恋。

被误会了……

肖战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回屋火速换好衣服,误会的好!

肖妈妈追出来,手上拎了两个袋子,“今天做了两份早餐,俩人一起吃。”

就说还是亲妈给力!

赶到学校,肖战干脆搬到了王一博身边,和他做起了同桌,“妈妈做的早饭,以后我天天给你带,你早上都不吃东西,难怪会有胃病。”

王一博接过来咬了一口,突然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早饭,还有胃病。”

肖战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下想把事情全部告诉他,可还没等开口,身边的同学忽然起哄起来。

原来是隔壁班的校花又来找肖战,她周末自己烤了饼干,特意包了一包给肖战。

王一博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干脆埋头开始吃饭,仿佛与自己无关。

肖战从来是不接她东西的,今天这样,料想是不解决不行了,班级同学看他朝校花走了过去,起哄的声音更是大。

王一博心烦意乱,两口就把早餐塞进嘴,腮帮子也不知道是食物撑起的,还是气得,鼓鼓得像个仓鼠。

肖战拒绝了校花,校花倒不是哭哭啼啼的类型,她拉住肖战的校服拉扯,“我哪里不好吗?”

肖战头大,“你好不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

校花咄咄逼人,“那就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肖战没有答复她想走,校花更用力的拉住他,两人拉扯间,那个蝴蝶结铃铛掉在了地上,在女孩子的眼里,这成了女生的东西,校花眼睛一红,仿佛自己坐实了肖战有了喜欢的人,一扭头就跑走了。

肖战捡起那个蝴蝶结,拍了拍,就像他变身前的衣服在变身后还会穿着一样,他变身以后这个蝴蝶结就挂在他耳朵上,为了怕变身的时候没有蝴蝶结,以及铃铛乱响,肖战用棉花堵着铃铛,随身携带。

“你怎么会有奶糖的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一博来了,他看着肖战手里的铃铛皱眉发问。

肖战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他一咬牙,反客为主,“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一博被他问的一愣,肖战朝他迈进一步,眼睛里满是期待,“你是在怕我和别人谈恋爱吗?”

8.我摊牌了,我就是兔子

王一博一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肖战跟他说的事情太诡异了,哪有人突然就会变成兔子的?

可是他能准确的描述出自己和奶糖的全部经过,又很难叫他不相信肖战的话。

放学以后肖战拉着王一博的手,第一次和他一起回了家,没让王一博回家,而是带回了自己家。

肖妈妈克制着兴奋,表示热烈欢迎他的入住,并拿出了一套新睡衣,和肖战居然是隐藏情侣款。

他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王一博大为震撼,出门的时候遇见肖妈妈,“我就是来跟肖战借个东西,他做题呢,我也要回家写作业了”

肖妈妈从来晚上都不会打扰肖战,今天在卧房门口掐着腰纠结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作罢,满心都是纠结,只能折磨着肖爸爸,“你说战战和小一博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王一博一回家,小兔子就蹲在门口等着他。

不信也得信了,王一博席地而坐,小兔子蹲的乖巧,“你是不是妖怪啊?不然怎么会变成兔。”

王一博掰着手指头,“我还给你擦过身子,你还跟我一被窝睡过觉。”

“流氓兔!”

肖战想笑,小兔子也是笑眯眯地,它凑过来趴在王一博的手边,团成一团。

面对着不是真人的肖战,王一博似乎没有那么难开口了,“你白天问我为啥跟着你,是不是怕你跟别人谈恋爱。”

“对!”

“我看上你了,怕你被人捷足先登,怎么样!”

他底气十足的说完,把小兔子往沙发里一放,火速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沙发上的小兔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它小小一只就算是挠门也挠不出太大的声音,没法子,只好蹲在门口守门待博。

六点多肖战变成人形,立刻就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趴在王一博身边,“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我能变成小兔子,可是我要庆幸,让我看见了没人见过的王一博。”

“不是一个冷漠的冰山,是一个温暖懂事的小宝贝,不知不觉间想要时刻都看着你,看着看着就想抱住你,我想这就是动心吧,我不知道这段动心能有多长的时效,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和你说早安,晚安,我在。”

装睡的王一博,眼珠子动的更厉害,睫毛一点点微抖着。

肖战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万幸你也喜欢我。”

王一博缓缓睁开眼,一眼望进了肖战看着他的眼神,酷盖觉得,没必要再羞涩什么,我们是两情相悦。

他凑上去,蜻蜓点水,四唇相贴,王一博笑出小甜心,“嗯,喜欢。”

喜获男朋友的两个人,也没忘了自己是学生,腻腻乎乎的上了一天课,手在桌子下面就没松开过。

晚上肖战干脆带着妈妈买的两套睡衣,留下喜悦难以自抑的妈妈,入驻王一博家。

一开门,没找到王一博,还以为他的洗手间。

等着等着,自己也没变成小兔子,肖战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没有人,他有些急了,满屋子找王一博。

卧室被子里的一个小鼓包动了动,肖战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把被子一掀,露出一个咬着蝴蝶结铃铛粉嘟嘟的小猪。

小猪看自己被发现了,哼哼着一头塞进了枕头下面,就留下个小屁股。

肖战整个人都石化了,老天,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今天只亲了一口,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为什么是猪啊!你还我那么大一只一宝啊!

战战生日快乐

城市最西北的一个待开发区里,有个漂亮却憔悴的男海光着脚朝刚刚打了地基的建筑群走去。

脚底被磨出,走出一个有一个血印,他的眼睛久久不眨一下,显然三魂七魄已经不受了控制。

他走进角落里的一栋盖到二层的建筑里,站在走廊里低垂着头。

空旷的废建筑,风从没有玻璃的窗口中吹进来,呜呜得低响,一声像狗叫的声音响过,过了片刻,一道男声被缓缓送了过来,“送到了?”

“是。”

“好几天过去了,怎么没拿到?”

他的声音就像是刚学会一种语言,却没有办法掌握这个语言的发音窍门,语气十分生硬...

他的声音就像是刚学会一种语言,却没有办法掌握这个语言的发音窍门,语气十分生硬别扭。

男孩低垂着头不说话,双臂在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再去一次……”

直到男孩离开之后,月光疏落的照进建筑里,一个形似老虎的影子,缓慢的走过,消失的无隐无踪。

休息日,在家宅了两天的肖战带着小天师来给公司里做个净化,小天师收了剑,甩着拂尘,左手拿着招魂铃,从一楼大厅起开始作法。

空空荡荡地办公楼里,保安在监控室看着小天师,“队长,咱们老板这么年轻也迷信了?”

保安队长心里也纳闷儿,嘴上还是说着,“领导的事儿你少管。”

“老板手拎的是啥?”

“我知道,蛋糕店的袋子,我女儿最喜欢吃它家的肉松小贝了。”

保安队长抓了抓额头,“兴许是祭品?”

空空荡荡的会客楼层,小天师累了,坐在那吃糕点,肉松蹭在他的脸蛋子上,肖战抬手拿下来,吃进嘴里。

“噎不噎?”瞧他一直闭着嘴吃,连口水都不喝。

小天师一边嚼一边摇头,不用不用,我嚼的碎,这都是零食,赶紧干完活,晚上吃海鲜锅呢。

监控室里的摄像头花屏了一下,很快就好了,队长不放心,带着人去大门位置上查看一下。

小天师把最后一口吃的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朝楼梯间走,肖战还在追着他,“这层有便利柜,我买个饮料给你喝。”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天师一巴掌推的退后好几步,肖战捂着胃,不喝就不喝,总不至于打人吧。

小天师含着嘴里的食物,心里略有点捉急,这口太大了,咽不下去,连话都问不出来,迎面在楼梯间里遇见的这人,身上带有的黑气,明明就是第一天在肖战办公室里遇到的那道!

“呜唔屋?”他用鼻子哼哼了几句,你是谁?

男孩脸上保持着一种僵硬的笑容,脖子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回头看着小天师。

好不容易把嘴里这口蛋糕咽下去,小天师噎得直皱眉,“你不说,我就直接动手了。”

他从拂尘上抽出九根丝线,咬破手指,在丝线的一头沾上血,一边念咒一边用丝线将那个男孩困住。

丝线本来只有一米左右,却变得好像能无限延长,以血迹为结点,结成一个鸟笼状。

男孩在笼中捂着头嘶吼,不断挣扎,却不能脱困。

保安队长带着人从一楼顺着楼梯查了上来,小保安看见这幅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坐在地上抱着队长的腿喊妈。

小天师快速用手指画了一道符,塞进男孩的嘴里,泛黑的液体从他喉咙中流出,最后吐出一颗黑色的石头,人也晕了过去。

小天师把丝线结成捆仙绳,绑住了男孩的手脚,搜身搜出了在肖战办公室里发现的一模一样的符咒,以及一段带血的织制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织制品刚一拿到手里,小天师的心口就是一疼,他皱着眉揉了揉,肖战扶住他,语气满是心疼,“怎么了?”

小天师看着他摇了摇头,张嘴想要说话,一道血丝顺着嘴角留下来,肖战看在眼里瞳孔微抖,将他抱起就往楼下跑,“叫车!送医院!”

8.

冬瓜丸子汤,蒜香粉蒸肉,照烧鸡翅膀,可乐鸭,还有一个桂花藕粉羹,阿姨一件一件装进食盒里让肖战带去医院。

王一博不想住院,这对于他来说太吵了。

肖战推开病房们就看见他正对着虚空说话,“放在靠墙数的第三块地板下面了,还有别的吗?”

“老挂钟的什么东西里面?”

“这位大妈你排好队好吧,明明是这个小朋友先来的。”

说来也奇怪,鬼魂本来是无视普通凡人的话语,可是肖战一开口,大家都退散了。

小天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吸了吸鼻子,“香香甜甜的,今天有甜食?”

肖战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拱啊拱像只小猪。”

小天师举起两根手指做了个手势,“信不信把你变成猪。”

一颗肉丸子被塞进嘴里,小天师眯起眼睛,饶你这次。

“我不想住院了,本来就没事,我还得贴身保护你呢。”吃饱了,小天师靠在床头左三圈右三圈的揉肚子,有些撑。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肖战帮他把床放成30°,躺的舒服一点。

“体检不说我没事嘛。”小天师抻了个懒腰,“再在这待下去,我就成摆摊算命的了。”

“听话一次好不好?我们就住三天,乖一下。”肖战像哄个小孩子一样看他。

吃软不吃硬王那个啵,在家的师傅就是最吃师傅这一套,识哄的很。

“那就住几天吧。”小天师一妥协,肖战就开了一盒蜜桃罐头喂到嘴边。

撑,但还是张嘴吃了。

吃饱喝足,小天师困了,他歪在床上迷蒙着眼睛看肖战给他调整床的高度和枕头,勾了勾小手指,“我昨天晚上观星卜卦,算了六爻和梅花算术,都算不明白你的命,为什么会突然招了这些东西,一次比一次凶。”

肖战帮他把被子掖好,“算不清就不算了,我的命还挺硬的。”

白天睡得太足,夜里一点多小天师醒了,看见肖战睡在旁边的床上,小天师盘腿坐在床上拄着下巴看他,这人长成这样难怪有一堆男朋友。

他又卜起卦,依旧是算不透,灵光一闪想起从男孩身上搜出来的那块布料。

小天师把封印的布袋打开拿出那块布料,偷偷探头看了一眼,肖战还睡得踏实,这才从床上下来,在客房空地上画了一个阵法。

一个像猩猩的动物被召唤出来,它不会乱叫,长着人脸,看向王一博的眼神很温和。

王一博蹲在他身边,把床头果篮里的香蕉剥了一根给它,眼巴巴地等它吃完,才把那个布料放在它手中。

这个野兽也是灵兽,名曰狌狌,它能知道往事,但不能知道未来。

既然要给肖战下咒需要用他的东西,那这块布料承载的故事或许就是一切的关键。

肖战心里有事睡不踏实,一睁眼看见王一博和一个人脸怪兽蹲在一起,以为他被袭击,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连人带兽滚在一处,他和王一博,一起陷入了狌狌的幻象世界。

9.

大昇王朝的神官,有着占星卜运,呼风唤雨,造化苍生的神力。

百姓信奉神官,爱戴神官挑选的君王,他们以为神官会一代一代的传承,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只有一位。

神官住在皇宫依靠的巍峨高山里,据说这里还住着天马,它驮着神官去往大昇的每一个地方,来守护江山。

山涧里一个像四不像的动物在高速飞掠林间,它

有着马的身子和鸟的翅膀,有人的面孔而长着蛇的尾巴。

背山有一个赤着脚的少年,牢牢抱着它的脖子,“孰湖带我回去吧,神官大人要回来啦。”

神兽低声长啸了一声,升高身姿,朝更高的山巅飞去。

山巅上九层建筑前,神兽把背上的少年放下来,少年小跑着朝殿内跑。

他抱着的鲜果子掉在了地上,怀里太满了蹲下也没法子捡,干脆抱着果子鼓着脸不开心。

有人摸了他的头一下,笑着说,“小牡丹这么容易生气,怎么修道成仙啊。”

被叫小牡丹的少年抬起头,还是不高兴,“这个果子是最大最红,我最想给你吃的,摔坏了,不漂亮了。”

神官捡起那个果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小牡丹抱了一路,除了果香还有点花香,在衣袖上蹭了蹭,神官咬了一口夸赞,“不漂亮也一样好吃,再不开心你就不漂亮了。”

小牡丹看他吃了,总算有了笑脸,原本冷清的小脸,瞬间笑靥如花,“才不会,你说过的,我是最漂亮的。”

小牡丹是长在神山里的一株白牡丹,被神官发现以后移植到大殿前,戳破了指尖滴了一滴指尖血,日日闻香听经,百年间化出了人形。

他满心都是他的神官大人,想着修道成仙,长长久久的陪在神官的身边。

神官的职责很广泛,有时候要去很远的地方除魔,小牡丹就在神殿里等着他,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很厉害,会法术。

疆土内出现异象,浮玉山的上古异兽彘为祸人间,已经吃了不少人。

神官去除魔前刚为小花仙炼成了一枚丹药,小牡丹是山中精灵,又是草木,灵根脆弱,他念叨了太多次想陪在神官身边,神官知道自己心动了,就取了一滴心头血,为他制成了这枚丹药。

小牡丹在神殿里和神力融合,可是心口总是闷闷地难受。

孰湖被留下来陪着他,他醒来翻身趴在孰湖背上不肯下来,要它带自己去找神官,孰湖没办法带着他飞出了神山。

神官和彘已经纠缠大战了近七天,他取了心头血,灵力受挫,在兽爪穿过腹腔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借助法器和自己血液的力量,终于将彘封印。

小牡丹赶到的时候神官已经气息奄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刚能化形的时候神官抱着他念书开化,说到天山雪莲是救命的灵药,小牡丹还大大的吃醋了。

小牡丹带着神官回到神殿,揪下殿前原形的花冠,一层一层剥开,留到花芯,喂给了神官。

可惜神官早已三魂离体,花芯让他不至于魂飞魄散,凝聚了魂魄,转世投胎了。

失去了花芯的小花仙,枯萎在巍峨的神殿前。

狌狌的前世幻境结束,肖战和王一博被拉回现实,俩人互相看着对方。

肖战的唇下有颗痣,是小花仙抱着他回神殿时落下的眼泪。

王一博的眉间有颗痣,是神官低落的那一滴指尖血。

俩人依旧没有什么前世的记忆,可莫名觉得对面的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还说我花心,都是你这个小牡丹惹的祸。”肖战笑着打破沉静。

“我是在不断的喜欢,可是我没有爱上任何人,它从长在我心里开始就是属于你的。”

小天师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看着肖战。

肖战一瞬间就心疼了,他叹口气抱住小天师,“此生再不许你为我舍弃任何东西了,抱歉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如果你斗不过它,就拿着我的心,得道长生吧。”

小天师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闻着若有若无的花香,难怪,难怪第一次看见你,就想粘着你。

“什么叫我斗不过它,我可是小天师,你要是不在了,我自己得道长生,你是不是想让我永永远远地想着你。”

10.

小天师在那颗被男孩吐出来的石头上下了追踪咒,在废弃游乐园里摆阵招魔。

自北边滚滚而来一片黑云,带着狂风,盘旋在废弃游乐场上空。

从黑云当中探出一个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的怪兽,发出阵阵如同如同狗叫,它的獠牙留着涎水,朝小天师猛扑过来。

彘被神官镇压千年,当初神官将它的爪子划开,将带着咒文的血液注进它体内,折磨了它近千年。

每次在黑暗中饱受折磨的时候,它都会抓紧当初掏穿神官腹腔时抓下的发丝和衣物,想着总有一日要把神官拆食入腹。

彘的动作极快,它有着兽类的敏捷,爪子直扑向小天师的心脏。

小天师在剑上画了繁式复杂的咒文,向天借来雷咒。

利爪接触到剑身的那一刻,剑身释放出雷电,尽管彘撤爪很快,但也没躲过一击雷击。

肖战藏在他身后的娱乐设施中,为小天师捏了一把汗。

被伤到的彘更加疯狂,它的尾巴延长,甩起来像一支鞭子,小天师既要应战利爪,又要防范兽尾的扫击。

显然彘也不想和它纠缠太久,它已经闻到了肖战的味道,恨意上涌更是凶悍。

舍出一只左爪,抗住雷电牢牢按住利剑,尾巴趁机缠上小天师的腰,把人高高举起,另一只爪子拍在小天师的肩膀上,划掉一层皮肉,又重重甩到一边,小天师在被举起之际,一剑插在它背上。

小天师半边肩膀血肉模糊,趴在地上用血画阵,加剧雷电。

在肖战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趴在地上,心里着急,又看见彘在阵眼里逐渐站不起身,一咬牙从娱乐设施里出来,跑向王一博。

看见他彘竟然用处最后一丝力气,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去。

王一博见状,咬牙起身,拽着肖战,自己挡在了他前面。

眼看彘就到了眼前,躲闪不及,制服也没有把握,小天师索性睁大了眼睛瞪着它。

“孽畜敢伤我徒儿!”

一道呵斥从半空中传来,地上延出无数树根将半空中的彘牢牢困住,泥土卷起以它为中心聚成一个球,老天师涌一柄兽首匕首插着符咒将阵法做成,兽首是镇墓兽,乃是冥器,镇守亡魂,有了几层加持,终于将彘除掉了。

王一博失血过多,老天师过去抱他,满脸心疼,哪知道小徒弟一扁嘴,“既然师父要来,怎么不早点来,要把它镇杀,咋不把我的剑拔了,你赔我。”

老天师满肚子的心疼被他堵回去,气得重重掐了小天师的脸一把。

小天师又住进了医院,这次他不嚷嚷着要出院了,不住到所有伤口愈合,肖战不可能放他走。

老天师坐在病房里,抱着胳膊生小天师的气。

“师父~”

“孽徒!”

“神马啊……”

小天师原本想哄一下师父,结果被凶,立刻决定反客为主,一翻身,不理师父了。

老天师坐不住了,背着手站起来,“为师叫你下山历练,你就把自己练进医院,说你几句都不行?!”

小天师鼓了鼓腮帮子,“出这么多血师父不说给我买好吃的补补,就知道凶。”

说到这老天师更生气,“还用我给你买!你看看这满桌子都是什么?”

肖战就差把满汉全席给他搬进来了,各种食补的滋补品、汤品、药粥……

小天师哼唧,“他买的和师父买的能一样吗?”

老天师爪爪头,这话还有点中听,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吃这些汤汤水水的怎么有用,师父去给你买酱蹄髈。”

说完背着手出了病房,他前脚刚走,肖战就鬼鬼祟祟的摸了回来,“好家伙,我连看你他都不让。”

“你怎么不说你在这的这几天,多少个人来探望过你了。”小天师躺在床上翘脚。

“你怎么不信我呢,我跟他们确实都有相处过,但是我跟他们都没有过界的事,我只是希望身边有人陪我,不信你再把那个猩猩叫出来,看看发生过的事情。”

“才不,辣了它的眼睛。”小天师嘟囔了几句。

“你会跟师父回山吗?”肖战问出这几天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小天师撇了撇嘴,“红尘因果,果然是修道之人的绊脚石。”

肖战的笑意从嘴角一点一点漫延开,“你也对我有感觉的是吧。”

小天师的耳朵一红,“我明明是对我那个花芯有感觉,才不是对你。”

肖战厚着脸皮往他身边凑了凑,摸了摸他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我以前,不知道和多少个人相处过,每一个的开端都是因为我的孤单寂寞,每一个的离开都是我的心在抗拒他们,横竖算算,都是这颗心在等你。”

小天师哪儿听过这些情话,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拎着酱蹄膀的老天师,趴在门外边,门上用口水画了一个简单的扩音咒,把里面的情话听得一清二楚。

老天师气呼呼,“怎么这么好骗!小时候就不该念报菜名哄他睡觉,就该念孙子兵法。”

失策!

本文所有怪兽都出自山海经,感兴趣就自己搜搜看,还有很多。

突然发现又一周多没有更文了,对不起大家了

最近失眠和焦虑好像有点严重,休息一天也不知道做什么,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什么都不做又觉得无聊

本来不想一次又一次发这些东西把负能量带给你们,但又觉得需要解释一下

文会更的,就是我可能,需要稍微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相信很快会回来哒

等我更下一章的时候,我也许就缓过来了

洗手池的水声持续了好久,一股又一股清水带着丝丝血色打着漩儿淌进水池,那搭在池边的手指无力地垂着,鲜血顺着指尖不停地滴着。

“啊……顾医生……”

刚进来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喊得慌忙又急促,顾魏闻声缓缓抬起头来,刚下了手术台的他脸色有些微苍白,不知是一场手术耗费了太多的心力,还是如何,此时的他像在梦游,眼神空洞洞的,忽得被唤,呓呢了一句,“怎么了?”

“你手……”

顾魏这才恍然梦醒似的,看了眼自己还未止血的手指,捞起一旁的肥皂随意搓了两下,无所谓道,“没事,卸刀片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这是低级错误了,饶是...

这是低级错误了,饶是见习医生都不会犯的错误,像顾魏这样从来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犯。

可顾魏这实在是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

“顾医生,实在不舒服下午就休息吧。”

待血色稍缓,顾魏关上了水,看了眼镜子里的恍若无神的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样,确实不适合再上手术台。

自从三天前陈宇不再回消息以来,顾魏便隐隐开始心神不宁了。陈宇职业特殊,出任务十天半月不见人影没有音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可每次要断联系之前,陈宇都会提前和他报备说好,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突然间就消失了。

他只能等着,等着他的小宇平安回来。

请好了假,顾魏才绕去办公室,用双氧水给自己随意冲了下伤口,划得不算太深,便只用创可贴包裹了一下便准备回家。

谁知刚走到大厅,只见一辆满是尘土的黑色越野极其霸道地横停在了急诊大厅门口,车门一开跳下来三四个人,或者说,其中一个几乎是抬着下来的,他的手脚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奇异角度扭曲着,浑身满是血污,几乎已经看不清是个人的模样了。

“人呢!赶紧,医生!救人,救人啊!”

帮抬着的几人也或多或少带着伤,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人来人往的大厅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炸开了锅,人群不自觉给他们让开了路,顾魏在短暂地愣神之后,当即扔开挎着的背包,马上指挥几个小护士推了急救床过去。

就在这时,从那辆越野车的驾驶室上又下来一个人,那人显然腿上受了伤,落地的瞬间几乎跪坐在地上,幸亏那沾满血污的手扶了一把车门,才险险撑住了。

顾魏的瞳孔狠狠一震,没有人知道向来冷静的顾医生此时为何会慌乱如此,急救床在护士和几个男人的推送下往急救室赶去,可顾魏却好像什么都顾不上了,几乎是扑向了那几乎摇摇欲坠的人,猛得一把抱住了他。

肌肤相贴,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低咳时胸腔的震动,温度微烫,而他自己,却只觉浑身冷得像冰块,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血,浓重的血腥味,横冲直撞地钻进他呼吸里。

“不怕……不怕啊小宇,哥在呢……怎么伤成这样啊……”

顾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无限下坠着,他无法再冷静了,几乎赤红着双目喊着,“急救!安排急救!”

陈宇是被顾魏亲手抱上急救床的,急诊室内只听护士不断报告着方才那个男人的情况,“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肋骨骨折刺进肺部,双肩有贯穿伤,血压下降得很快,失血严重,必须马上手术!”

而此时能够让顾魏冷静下来的,只有陈宇了。他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无力到几乎只有气音,“我没事,救他……快!”

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又尖锐的声音,耳边是陈宇混杂着血腥的呼吸,身后是同事的催促无一不割裂着顾魏的神经。

可此时,顾魏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又或许是他不愿去听见,他的双手像是止不住的颤抖,试图去解开陈宇那腿上紧绑着用来简易止血的布条,可不知为何,却怎么也解不开。

陈宇腿上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了,黏着黑色的裤子,连带那防爆靴,在急救床上蹭下成片血污。

医院的灯光惨白,只三天未见却好像分隔了数月,顾魏只觉他好似头发都长了些,混着冷汗湿漉漉的贴在额头,衬着那过于苍白的脸,就和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忽得,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他无法控制颤抖的手。

手腕上的皮肤在发烫,可听着对方的话,顾魏只觉浑身冷得如置冰窖。

“顾魏……你是医生……”

他不敢再碰陈宇,指尖不自觉地缩了缩,握紧又松开,指腹摸到手心全是冷汗。

医生?他从未如此讨厌过,自己是一个医生。因为是医生,所以要懂得轻重缓急,所以即使是这样的选择题,他也不能不顾一切选他的小宇。

“好。”

可陈宇,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选择成为一名医生,只是因为你说,你想当警察。

这场手术进行了许久,待顾魏从手术台上下来时已经是傍晚了,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却无法松懈,出了手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陈宇的情况。

“幸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身上,手臂上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的是他的腿,右腿小腿外侧几乎血肉模糊,他自己说是跳窗的时候伤的,虽说没伤着骨头,但伤口里全是碎玻璃,清创遭了不少罪。”

在顾魏问到陈宇在哪间病房时,同事却又露了些难色,“虽说病房紧吧,但给他安排一间单人的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谁知道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就……就非待休息室等你。”

两人的关系在顾魏他们医院也算是半公开的状态,不宣扬,也不避讳,顾魏周围要好些的同事都清楚,不可能不尽可能地照顾陈宇,可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顾魏甚至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了,酸涩,苦辣,一齐在胸腔翻滚着。

没有人比他清楚,他的小宇有多怕疼。也只有他清楚,小宇有多讨厌那死气沉沉的病房。

同事口中的休息室也并不是顾魏一个人的,是值班医生公用的,里头甚至连张小床都没有,只是有几张还算舒服的沙发。

走向休息室的一路没什么人,长廊漫长又昏暗,不知是否刻意放轻了脚步,连声控灯都没有触发。

他走至门前,分明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却又好像再无力按下似的,忽转了个身,靠着身后冰凉的瓷砖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待冷静够了,才缓缓按下门把。

休息室里没有开灯,不知是谁找来的一盏台灯,摆在张矮桌上幽幽地亮着,静悄悄的。顾魏站在门口,点点凉风从窗户透了进来,带着夜间微潮的空气。

借着灯光,他隐隐能看到那立着输液架的角落,还有两张单人沙发简单拼凑而成的小床。说是小床,但其实也称不上是床,陈宇一米八的身高,即使两张沙发之间已是留出了道不小的缝隙,却依然无法躺平。他上身盖着条医院的小毯子,身子有些歪斜地靠着扶手,就着这么一个看着便不大舒服的姿势睡着,看着委屈又可怜。

顾魏甚至不敢去开灯,只是尽可能轻地放轻了脚步,缓步靠近了沙发旁,先是检查了一下那悬着的药瓶,瓶子里药水只剩了个底儿,最多滴不过十分钟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跟着药水,一路说着细细的透明管子,一路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陈宇两手随意地交叠在身前,贴着医用胶布埋着针头的左手无力地搭着,右手无意识地握着左手腕上方些的位置,指尖偶尔颤一下,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却惹得顾魏拧起了眉,他知道,是因为疼。

受伤失血的人本就虚弱,这样根本谈不上舒服的环境,只一床单薄的毯子,哪里暖得起来。以陈宇这样大面积的创伤,消炎药水是少不了的,冷冰冰的液体一瓶接着一瓶地往里输,是连着筋脉的涨疼。

顾魏扶着扶手在沙发旁半蹲下,翻过手掌,轻轻勾着陈宇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小心地将他那因不停地输液而有些发僵的手带进了自己手里,手心贴着手心,温热的指腹轻轻揉着他冻得发疼的手腕。

许是手上舒服些了,陈宇那搭在左腕上的手这才缓缓松开了些,顾魏又尽可能轻地将他的手塞进了毯子里。

也是因着这半蹲着的角度,顾魏才看清小朋友的脸。

不远处台灯的冷光晃着陈宇苍白的侧脸,他眉心微微拧起,清淡的长睫恹恹地搭着,额前的碎发也有些被冷汗打湿了,唇色殷红,隐隐还能看出几道暗红色的血印,是被他自己生生咬出来的。

顾魏抬起手想去贴下他的额头试探体温,可才堪堪触到发丝,陈宇便抬起了眼,身体高热使得他视线发虚,只觉得眼前的顾魏都像是蒙上了层暗淡的滤镜,待他又深深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切才缓缓清晰。

“……”他微微动了动唇,想要唤他一声,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好又默默清了清嗓子,才模模糊糊地发出了点沙哑的声调,“哥……”

顾魏的手落在他颈间指腹轻轻抚了抚,只这一声,他便能够判断,陈宇此时的嗓子一定已经肿起了。

“嗯……是我。”顾魏只觉得自己心疼得快要揉碎了,俯身在他喉间落了个安抚性的轻吻,极尽温柔地哄着,“乖,不说话了,嗓子疼就不说话了。”

陈宇似是终于清醒些了,掀开毯子懒懒地冲顾魏抬了抬手臂,什么也没说,顾魏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手绕过小朋友的身后,将他那因高热而热烫的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却念着他那一身的伤,不敢多用力半分,只是虚虚抱着他,又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哄着他。

可陈宇好像并不满足于此,只想要顾魏抱他抱得再紧些,紧些。可他嗓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急得他只好尝试着收紧自己那有些无力的手臂。

顾魏哪会不懂他的小朋友,怕他挣着输液的手,不住地吻着他安抚着,从长睫,到鼻尖,最后落在那满是血痕的唇间,轻轻软软地触碰着。

待小朋友安稳些,方一手抄过他的膝弯,轻巧转了个身,就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却顾着他受伤的腿,没敢轻易放下,就这么轻轻揽着护着。

天知道陈宇有多想念顾魏的怀抱,当营救暴露那一群又一群的亡命徒围上来时,当他们搜走他的手机一脚踩碎时,当那些沉重的拳脚雨点般砸在他身上时,他都想过,自己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该怎么办,顾魏该怎么办。

幸好。幸好。他回来了。

陈宇就这么懒懒地趴在顾魏肩头,近乎有些撒娇地蹭着顾魏的耳畔,明明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危险,他却都略过了,只是用他那嘶哑的嗓音有些可怜兮兮地抱怨着,“哥,我手机坏了。”

顾魏都快心疼死了,却也只是托起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侧头轻轻落了个吻,“没事,哥哥给买新的。”

他也没有提起,那些从陈宇失联后的所有所有慌乱与无措。

而在顾魏面前的陈宇,哪有半点出任务时的凌厉,简直乖得不像样,全身力气卸掉,软绵绵窝在他里,抬起因为挂了许久的点滴而有些发僵的手,有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难受,疼,想拔了。”

顾魏一颗心早就被他揉得酸巴巴了,一听他喊疼哪里还能舍得,望了眼所剩无几的输液袋,当即答应了。

一手给他按着输液贴,见人还神色怔怔地盯着,顾魏忽得倾身亲了下他的眼睛,陈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手背上的针头已经被顾魏利索地拔掉了,除了点点药水洒在手背上的凉意,什么也没感觉到。

一点一点小要求都被满足,陈宇又哼哼唧唧撒起娇来,“想回家。”

顾魏知道他不爱待在医院里,更不乐意去病房,明明伤成这样,还要自虐似的窝在这休息室里等着,无非也就是想让顾魏结束工作就好带他回家。

按理,陈宇腿上伤口又密又深,至少也该观察一晚才能出院的,可他有他的私人顾医生呀,他相信,有顾魏在,他在哪儿养伤观察都一样。

顾魏也确实有求必应,先是给陈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腿上的伤,许是因着他的关系,他的同事给陈宇处理伤口是格外仔细的,纱布也缠得严密,从小腿到脚踝,都缠绕着。

别的医生给陈宇处理伤口固然是仔细又仔细,耐心又耐心的,可他们终究不是顾魏,不论再轻,酒精消毒的时候依然疼得陈宇出了一身的冷汗,麻药一针扎下去,到一颗又一颗的碎玻璃从伤口中清理出来,陈宇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只是自己拿过枕头埋在脸上,默默掉了许久的眼泪。

倒不全是因为疼,更多的,是他想到,平日肖战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总是又轻轻吹气又慢慢哄着的。

陈宇这样,自己肯定是没法走路了,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有提轮椅,顾魏拿自己的外套仔仔细细将小朋友包裹好,是亲手抱上车又抱回了家的。

因为顾魏抱着人不好动作,还是陈宇开的门和灯。

暖色的灯光亮起,第一个落入陈宇眼帘的,就是餐桌上的花瓶,他印象中,花瓶里的花从来都是鲜活的,有时他甚至不知顾魏是何时换的,种类也各式各样,可能今天是向日葵,明天就是风信子,常常有的陈宇都喊不上名字来。

这次,是他第一次看到,那花瓶里的花枯败发黄的样子。

“明天我去买束黄玫瑰换上吧。”

顾魏见他盯着看,忙道。

黄玫瑰的花语是道歉,陈宇这还是明白的,他也知道顾魏在内疚没能顾上他,故意没有接应顾魏的话。

顾魏见他有些恹恹的,以为是困了,忙把人抱进了房间里。

陈宇也确实到了极限了,现下如愿被熟悉的味道围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顾魏就这么俯身抱着他,一手落在人身后温温柔柔地拍哄着,“乖宝贝,睡吧,睡一觉再醒来,肯定就退烧了,就不难受了。”

身后轻抚着的掌心是温热的,格外舒服,陈宇被哄得迷迷糊糊眼睛彻底睁不开了,嘴里似梦话般呓语着,“不要黄玫瑰,不要道歉。”

顾魏哄睡的手微微一顿,许久才缓缓道,“可你那样,是要我的命啊。我说过,我只是把你借给国家,有借就一定要有还,要毫发无伤地还给我。”

忽得,那闭着眼睛的人抬起了长睫,带着些微湿意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顾魏,一字一顿道,“顾魏先生,警号802508,陈宇,任务完成,请求归队。”

顾魏的指腹轻轻描过对方的眉眼,温柔缱绻,许久,才道。

“欢迎回家,我的小宇。”

在我心上,也唯有你,才是第一要义。

想写宇擒顾纵好久啦,终于安排上了!

冰雨火预告小宇被打那段,看一万遍心疼一万遍

(大家不要再提乱入的战哥啦,他俩本名的写多了,突然一下换不过来,写的时候我就老写错,检查的时候,诶,我还检查不出来)

更何况,还有个肖战给他挡着太阳呢。

毕业露营地地点就在当地小有名气的一座山上,班级组织了大巴一块儿出发,在此之前得去学校先集合。

学校离家并不是太远,以前两人虽住在一个小区但却从未一起上过学,肖战家可是称得上是小区里的模范家庭,她妈妈是个完完全全的家庭主妇,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所以当高中大多数人都选择住校时,肖战每天的上下学接送依旧由她完成。

大多数早上他坐在妈...

大多数早上他坐在妈妈车里抱着英语书预习的时候都能看到王一博叼着吐司踩着他的单车急匆匆而过的身影,偶尔还能听见她妈妈轻声地感慨几句,“一博小时候多好的一个孩子……”

是了,就如同王一博是整个小区孩子的反面教材一样,他们家也是教科书般的错误范例,而这样的承受这样错误后果的人,往往是孩子。

每当听见这样的话,肖战都会忍不住皱眉,状似无意地说道,”有吗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一样。”

相信听到这句话的人在配上肖战的表情都会认为在肖战眼里王一博一直都是个坏孩子,包括肖战的妈妈。

肖战总是会按下车窗,看着王一博着急又冒失的身影。偶尔是险些碰着路人,有次是他单手骑车边吃早饭差点儿被岔路口突然冲出来的电动车蹭到,每每此时,肖战抓着书的手都会不自觉收紧,等到完全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才后知后觉的松了劲儿。

要问肖战这么一个把书当成宝贝的好学生最破的书是哪一本,那一定是英语,因为他每天早上都习惯看一会儿英语……和王一博。

后来,肖战鼓起勇气靠近了王一博,那过去十年如一日的上学方式就变了,肖战开始不要妈妈的接送,反而和王一博一块儿骑起了单车。

再后来,因为王一博总是犯懒,就变成了肖战载着他一起上学下学。

坦荡压榨了肖战那么久,王一博少有的良心发现了,看着他后背上被汗湿的痕迹,从肩胛骨星星点点蔓延到腰间,有些心虚地抓了抓自己怀里的大书包,对肖战道,“我来骑吧。”

说着,他便想往下跳,可把肖战吓得够呛,赶紧放慢了速度,长腿一支停了下来,抬手就往王一博屁股上招呼了一下,可紧接着就对上了小朋友满是心疼的眼睛,那句到了嘴边的说教登时哽住了,抬手把人拉进怀里,不经意似的给他揉了揉,顺着他说,“正好我也累了,那你骑。”

其实肖战体力不错,这么点距离并谈不上累,只是本就出汗体质,这顶着太阳免不了动一动就湿了衣服,不过,能换来小朋友难得表露的心疼,实在太值不过了。

等两人到学校时,定好的大巴也正好到了,提早到的同学们早就快被这太阳给烤化了,大巴刚一停稳,一个个就蜂似的往上钻。

没一会儿,就只剩清点人数忙后勤的几位班委了,论起来肖战也是其中一员,但他这个学委,除了学习上其他事务一概不出手,不过单单高考前他为大家压的那几题就勾大家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劳烦他半点,好在还有另一位什么杂事都爱包揽的副班长。

肖战他们到得算迟的,更迟的还有刘海宽,等肖战他们停好了单车,他才慢悠悠地从他爸车上下来。

一见着肖战身旁那撮显眼的蓝毛,当即促狭地眯起了眼睛,捏着嗓子嚷嚷道,“不是说带家属吗,肖战你怎么带上你的小学弟了啊!”

这次毕业旅行是可以带家属的,不过没人会真的带自己的父母过来,这一提议只是为了方便班里那些一方“流落在外”的小情侣们。

他俩的关系,肖战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没对刘海宽藏着掖着,其实从那天肖战抱着王一博走时,刘海宽心里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了。

面对刘海宽的调笑,肖战倒是笑得一脸坦然,习惯性地抬手轻轻捏了捏王一博的后颈,心道,也没错,男朋友,当然是家属了。

王一博一向嫌刘海宽烦,只是轻飘飘地抬眼扫了他一下,便低下头去玩自己的手机了。倒不是真讨厌刘海宽,只是这刘海宽总是和小时候那些手欠的大人一样,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招惹他。

“人到齐了,大家快别晒着了,上车吧。”

那头班长已经清点完人数了,刘海宽得了王一博的白眼演戏似的哀嚎着上了车,见他这耍宝模样王一博才忍不住笑了一下,跟着肖战一块往车上走。

前脚刚踏上车,忽得就听身旁一阵行李箱掉落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副班长守着摔落下来的行李箱一脸尴尬和无措。

“关雪,就一晚你带这么大的行李箱干嘛。”

无一不让人心动。

即使不抬头,关雪也知道,此刻帮她的,是肖战。

她似乎比方才行李箱落地时更窘迫害羞了,埋着头看地上,声音很小地道了声谢谢。

肖战似也看出了女孩儿的无措,也没试图说点什么去安抚对方,只是随手将大巴的行李舱门合上了。

再一转身,就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等他的王一博,小朋友显然已经侧身让班长先上去了。

肖战哪里舍得他再这么在外面晒着,赶紧三两步便带着人上了车,挑了个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让王一博坐在了里面。

大巴上冷气开得很足,几乎瞬间收干了两人身上的汗意,肖战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去调整了王一博头上的空调出风口,不然这么一路吹着小朋友肯定得闹头疼。

这在这间隙,关雪也上来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眼神直直落在了他们那一角,却不想恰巧对上了王一博那裹挟着几分冷意的眼睛,随即便像受了惊似的缩了回去,就连找位置的动作都变得慌乱了起来。

待肖战调整好空调出风口,便注意到了神色不太好的王一博,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排排光秃秃的椅背,才问他,“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惹着这小朋友了,只见王一博竟直接将自己卫衣的帽子一戴,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打起游戏来,从肖战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和微微抿着的唇。

王一博这脾气来得毫无征兆,肖战也自觉冤枉,难不成是因为不让他吹冷风吧,有些无奈地轻轻摸了下王一博的手,觉得并不是特别凉,似妥协般又将他头顶的风口调回来了一点点。

对于肖战这莫名的举动,王一博只是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回了自己的屏幕上,好像打定了主意不理肖战。

就这一不高兴就不理人的狗脾气大概也就只有肖战愿意惯着了,既然小朋友不愿意理人,肖战也不再去烦他,只是偶尔觉得他游戏玩得久了,就时不时让他喝口水或喂点一早准备好切好的水果给他。

因为外头阳光太烈,大巴车上的窗帘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偶尔从缝隙处漏进的光柱循环着掠过车上的各个角落里,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一开始还因为集体出游而热闹无比的车厢也慢慢安静了下来,车子也驶上了盘山公路,左摇右晃,晃得大家都昏昏欲睡起来。

肖战原本还和刘海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许是觉得王一博的游戏实在玩得太久了,正想哄他收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手心上躺着几颗话梅糖。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晕车,我准备了一些话梅糖。”

来人是副班长关雪,看着她好像整个车厢都转了过来,可刘海宽闲得无聊从她起身时便盯着她看了,前半截车厢她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个人,直到快靠近他们这角落出,她才一排又一排座位仔细问起来。

在问及肖战时,连声调都几不可查更轻更细了。

刘海宽当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趴在椅背上,吹了个变了调儿的口哨。

反观肖战,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关雪那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只是客气地笑了笑,摇头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或许是刘海宽那看好戏的眼神压力下,饶是脸颊热得快烧着了,关雪也还是没有退缩,硬着头皮又换了个方式,“刚才谢谢你帮我抬行李箱,吃颗糖就当谢过你了。”

肖战不知道关雪今日为什么非得纠结在几颗糖上,余光瞥见自己身边的人戳着屏幕的手都好似有些不耐烦起来,知道小朋友认生,怕关雪在这里久了让王一博觉得不舒服了,赶忙收下了她的糖,道了谢。

待关雪离开,肖战才偏头靠在他耳边,用只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软着声调哄道,“乖宝宝,不玩游戏了好不好,小心一会儿晕车。”

坐车看电子产品本就容易晕车,再加山路崎岖,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起王一博来。

可此刻王一博哪儿听得“晕车”二字,余光瞥见肖战手里的话梅糖,眼底不听话地悄悄红了几分,更可气的是,他盯着那花花绿绿的屏幕许久,竟真的觉得有点头晕了起来。

却像是和自己较劲儿似的,也不愿和肖战说,只是收了手机,有些执拗地自己闭目养神起来,清冷的侧脸,透着一丝委屈的安静。

车子晃晃悠悠,王一博有些难受地皱起了眉,身子也不禁有些发软,脑袋晕沉沉的,太阳穴处更是跳着疼,只觉靠哪儿都不舒服,耳边的车窗更是抖得他头疼。

从王一博闭上眼睛开始,肖战便注意着他了,一眼便知他这是不舒服了,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臂绕过人身后,轻轻地将人揽到了自己肩头靠着,声音关切中又带着些无奈,“是不是不舒服了?”

有些恹恹地靠着的人长睫微颤,有些懒懒地抬起了手,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肖战,原本王一博还别扭着不太想理肖战,却在感受到那道略带羞涩的目光打量过来的时候改变了主意,干脆就这么枕在肖战肩头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软乎乎地喊了声,“哥。”

王一博平时很少这么喊肖战,所以当他这么语气含糊地一喊,肖战一颗心都快化了,要不是还有那么多同学,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抱到怀里来哄。

“我头晕。”王一博的声音低低的,尾音拖长了一点,带着鼻腔软糯,像是在撒娇。

小朋友软软的发丝在肖战的脖颈间蹭着,蹭的肖战心里和猫儿挠着似的,麻麻痒痒的,愈发柔声细语哄着他,“那吃颗糖好不好?酸酸的,应该会舒服点。”

吃糖可以,小朋友似有若无地哼唧了一声算是应了。

肖战平日总是书不离手,那总是夹着书页的手便染上了洗不掉的淡淡书墨香,这点只有那尝尝被他投喂的王一博小朋友才知道。

可当闻到那慢慢靠近的书墨香中混杂的话梅味儿,王一博那清淡的眼睫倏地抬起了,冷冷地瞥了一眼肖战指尖捻着那颗琥珀色的糖珠子,有些烦躁地偏过了头。

可谁知,肖战本以为他会乖乖张嘴的,当糖送到王一博唇边的时候便松了力道,结果小朋友这么一偏头,糖便掉了下去,玻璃珠落地似的清脆声响引得几个还未睡的同学下意识望了过来,包括百无聊赖玩着游戏的刘海宽。

糖珠子顺着过道一路滚着,偏不巧地滚到了关雪的脚边。

被送糖的人看到她的糖落在地上,无论是故意扔的,还是不小心掉的,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此时,关雪也盯着那颗糖愣住了。

同学们倒是很快又把注意力挪回了自己的事情上,一时只有刘海宽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王一博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固执地把头埋在肖战脖颈间不愿理会,可那紧张地微微紧绷的身体却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看着关雪有些受伤的目光望过来,肖战忽然明白了小朋友别扭的原因,只是一颗糖而已,关雪的反应却暴露太多的情绪了。

早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从初中起学校便总是流行着写情书,肖战几乎每天都能在桌子里看到各式各样带着少女气息的信封。信上的内容多是腻歪的言辞来表述写信人的爱意,却总是看得肖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看两封就给扔了。

那么多诉说着少女心事的信,对肖战来说,都不如王一博的轻轻一瞥带给他的悸动。

面对这样的关雪,肖战心里明白却装着糊涂,只是对着关雪歉意一笑,手上却默默把另一颗没开封的糖也放下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知道怀里这小朋友为什么别扭了,也不顾关雪那有些过分执拗盯着他的目光,只是安安静静地将怀里的小朋友抱得更紧些,一手轻轻地顺着他的背安抚着,“没事儿。”

待那双通红的眼睛转开,肖战才低下头哄似的贴着王一博那有些乱糟糟的额发软声问着,“不要糖,那吃奶片好不好?”

说着,肖战还真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片来,还是前几日两人一块儿散步时揣口袋里没吃完的。说起来他还有些怪自己,要是早些发觉就好了,小朋友哪至于遭这个罪。

再加,王一博平时也没晕车这个毛病,肖战也没额外注意,来来回回把包里的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有什么能缓解晕车的东西。

看着肖战非但不恼,还耐心十足地撕开奶片包装喂给王一博,观看了全程的刘海宽都不紧有些佩服起了肖战,故意说给王一博听似的问肖战道,“老肖,你是不是有点太宠着他了?”

谁知,王一博竟只顾自己嚼着奶片,压根不理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挑衅他,竟转了个身,趴在了肖战肩头,双臂更是黏糊地攀上了肖战的脖颈环抱着。

肖战却只是笑着,小朋友要爬到他身上也只是揽着他的腰护着,听着耳边小仓鼠似的咬奶片的声音,眼里的温柔都快掩不住了,缓缓道,“没有,他很乖啊。”

连吃醋都特别乖。

刘海宽:“老肖,你是不是有点太宠着他了?”

老肖内心os:嗯?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耳熟。

王爸爸:我儿子命真好

越写越多本来打定主意本子不能超17w的,怕是控制不住了

当初月亮写太短一直有点后悔,只能在番外补偿哥哥弟弟了

姐妹们别忘了三连!!!!

榜一大佬暗恋的奶妈竟然……

左手是花花绿绿的购物袋,被零食塞满,其中有两盒甜辣鸭脖,藕片,墨鱼丸,海带结,甚至还有一大桶冰淇淋,另一只手拎着蛋糕店随便买来的蛋糕,巧克力的。

买喜欢的小零食明明是放松的事情,拎着大包小包的王一博却表情严肃,仔细看,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电梯运行到七楼,王一博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推门而入。

毕竟里面打着石膏的,是他的网恋对象,时影。

即使这个时影是个男的吧。

“来啦?”

肖战一条腿被吊起来,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和平时风度翩翩的气质不符,看上去有些滑稽。

那天被突...

那天被突如其来的“面基”震慑,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将他原本就有旧伤的腿再次伤着了,只能被暂时困在医院里,动弹不得。

当然,在动弹不得的间隙,王一博瞥到了他的手机,原本心生暧昧的两个人,就这样不得不“坦诚相见”了。

根据两家人的描述,肖战的旧伤,还是小时候陪王一博骑马摔出来的,只是那时候两个人都太小了,记不住了,有了这样的前因在,又因为他的声音摔在地上,即使王一博再咬牙切齿自己的暧昧对象变成了男人,也不得不日日来照顾,或者说,陪着。

此时已经过了正餐时刻,护工和肖妈妈早走了,王一博按部就班的坐在肖战床边,履行自己的“关怀义务”,低头不语,如坐针毡,将巧克力蛋糕推到肖战身边,就给自己戴上手套,然后,啃鸭脖。

肖战总觉得王一博啃鸭脖的时候也咬牙切齿的,像啃的不是鸭脖,是自己。

沉默的气氛让他最爱的小蛋糕也黯然失色,肖战不得不率先开口,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其实,你这么想,我们这样也算挺有缘分的——”

他的话没说下去,因为王一博看上去更生气了。

小朋友生气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要被这阴差阳错的孽缘气哭,已经尽力用吃零食来掩饰自己的奔溃了,可偏肖战要来揭开,于是王一博变成备受委屈的小狗狗,那副遭受了奇耻大辱,又委屈巴巴的视线让肖战无比愧疚。

坏了。

有一点可爱啊。

“你管那叫缘分?!你知不知道我把你当成女孩子了!我还……还有点……”

还有点喜欢你的。

王一博悲愤欲绝,要不是肖战现在打着石膏,不能动弹,他非要将手里的鸭脖丢过去,再和肖战打一架才行。

时影。

他心中那个,仙气飘飘,容貌清秀,和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的,总是对他爱理不理的冷美人。

王一博几乎将自己的美好想象都赋予了自己在游戏里的暗恋对象,想那人应该或明艳或可爱,或俏皮或冷媚,可独独没想过,自己的一腔情意与怜惜,都给了个男人!

当然,这会,王一博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上“时影”的。

“你是个男的,那你为什么要玩女号啊?!”

肖战也很无辜,想要舀下一勺巧克力蛋糕放进嘴里,于是拿着勺子,求助般看着王一博。

“我喜欢游戏里玩治疗,云梦这职业也没有男号啊。”

“……”

倒也是这样的道理。

王一博几乎听见自己被气得心跳加速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将蛋糕推到肖战能够到的地方,不再说话了。

说起来有一点丢人,可是他有点想哭了。

对于从小优越,眼光又挑剔的王一博来说,情窦初开,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在网上会更容易发挥他主观猜测的作用,所以他忍不住把自己脑补的一切美好都赐给了自己暗恋的网友,从只言片语里延伸出他喜欢的一面。

时影的游戏操作好,于是他觉得这人聪慧伶俐。

时影从来只穿游戏初始的校服,于是他觉得这人可爱不做作。

时影一次次开荒下副本,打不过去也要尝试,甚至花费一整天去细心钻研,他觉得这人执着可爱。

游戏和现实,其实没什么区别,最起码,屏幕那边人的性格与喜好,总是可见一斑的。

于是他悄悄注意时影的一举一动,他喜欢时影不卑不亢的气质,开荒副本时的倔强,更怜爱时影被泼污水也能坦然自若,泰然处之的气度。

他甚至会幼稚的给时影起昵称,悄悄叫时影——“小影”,即使这名字他从未叫出口。

回想起自己的满腔情意,王一博觉得如鲠在喉。

他蹭的站起身。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

肖战这会不能动,叫住了他,他不得不留下。

“干什么?”

肖战看他一眼,同样的欲言又止。

“你买了冰淇淋,在这吃完再回去吧,不然会化掉。”

“那我就冻起来,冻好了再吃。”

“化了再冻的不好吃,你在这吃了吧,陪陪我。”

陪陪我。

肖战总爱这样说话。

打游戏的时候也是一样。

确认了绑定关系后,他热衷于喊王一博一起打副本,如果王一博同意得很快,上线速度也很快,肖战就会说:“谢谢你来陪我”;如果王一博没看到消息,回得慢了,或者有事不能去下副本,肖战就会说:“陪陪我。”

陪我和陪陪我,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只有心怀暧昧的人,才能品味到其中参差。

于是王一博又坐下了,抱着自己的冰淇淋,一勺又一勺。

“我是之前看你住在B5,那不是学校的公主楼吗?你是去送女朋友?”

女朋友?

王一博险些冷笑出声,原本他是以为自己快要找到“女朋友”了。

“没女朋友,有一年学长抗议学校偏心,公主楼只给女生住,男女轮着住,一年一轮。”

“这样啊。”

肖战用勺子拨弄着蛋糕,心思翩跹如蝶。

公主楼里住男生,这谁能想到啊?

不过王一博还真有点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喜怒哀乐都明晃晃的在脸上摆着,生气的时候要撅着小嘴,好委屈,又好可爱。

“男生和男生……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说什么?!”

肖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的真实心思说了出来,可王一博睁圆了眼,一定是已经听清了他刚才说的话,狡辩无用,只得坦白。

“我是说,游戏里我们不是还彼此很有好感吗?我们也不是故意要互相欺骗,虽然……阴差阳错,两个男生,但我是不介意的,如果你也不介意,我们可以在一起相处磨合一下,如果合适——”

肖战说这段话的时候,王一博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肖战甚至怀疑这人还没听清他说话,就蹭的一下跑了出去。

冰淇淋和零食也忘了拿。

果然,就算他不在乎,人家也是会在乎的。

即使他能从只喜欢女孩子,转变成男生也可以,但王一博未必同意。

肖战怔住,许久后,笑着叹了一口气,目光微侧,去看购物袋里的零食,记住王一博喜欢吃的东西。

仓皇跑回家的王一博被肖战的话吓住,在室友和他爸他妈不解的视线里蔫了很久。

他确实很喜欢时影,曾经想过,可能他喜欢的时影长相平平,与他性格不合,家世一般,可这些他所想过的,他都可以欣然接受,唯独……唯独没有想过性别啊。

没人能懂他的纠结和抓狂。

当然,在他抓狂的期间,还是会偶尔上游戏,然后控制不住的点开时影的头像,小心翼翼的环顾一圈后,发呆。

他会看肖战做日常的动态,看肖战有没有在世界喊人打副本,甚至有一次肖战找不到人,他还下意识的申请入队,反应过来后,又仓皇的下线。

他知道,那人肯定会看到的。

可是他那天跑掉的那么决绝,甚至肖战在他背后喊他,他都没理,肖战肯定觉得他在明示拒绝,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这场网恋无疾而终。

两个星期之后,王一博上线时,发现时影退掉了帮派。

很难描述那瞬间心口瞬间空落落的感觉,空荡得王一博心慌。

可是这样……对他们都好,不是吗?

下午,王一博再上线,彻底慌了。

一排聊天框里,他找不到时影的头像了,先开始,他以为是肖战删掉了他的好友,于是飞快的去搜索时影的ID,依旧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

肖战……刚刚销掉了自己的游戏号。

销号,意味着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能一起打副本,不能聊天,他们以后再无交集,就像两条平行线,只会渐行渐远。

“这样对大家都好。”

王一博小声开口,想要说服自己,脑海里的两条平行线却延伸的越来越长。

他忽然想见肖战了。

站在肖战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王一博甚至记不住自己是怎么来的。

“一博?”

那人的伤已经全好了,瞥见王一博傻傻站在门口,便向他走来,喜出望外,又带一点期待。

“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销号了?”

“啊?”

肖战停下脚步。

“没有啊。”

反正游戏是公司做出来的,给自己的角色加一个“违规操作”所以像销号的短暂惩罚,能有多难呢?

肖战无辜的摇头。

“为什么觉得我像销号了呢?而且我才刚刚被处罚啊?你怎么能那么快看出来的?”

“你来我公司干什么?”

“还有,我销号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单纯的小王同学经受不住这样的灵魂三连问,窘迫又无助的想要找到答案,却哑口无言。

只能仓促的留下一句:“我走了。”

“还跑?”

身后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王一博跑不掉,倒退着被肖战抱进怀里,下意识的挣脱,却被人抱的更紧了。

“干什么?!”

“是不是喜欢我?”

心神不定时,敏感的耳朵被热气烫了一下,王一博欲哭无泪,心中想,他的小影从来不会问这么过分的话!

可眼下,人依旧在挣脱,力道却小了许多。

“我不销号,我还得一直陪榜一打游戏啊。”

“是谁申请入队又不来,大半夜用自己结义的号来帮我打副本?就隔了一分钟,你以为我傻?”

“这么久没说话,我都想你了。”

“来都来了,谈个恋爱吧,别再别扭了,我给你买喜欢的鸭脖,冰淇淋,墨鱼丸,还有藕片。”

“陪陪我。”

王一博暗斥自己耳朵的不争气,皮薄得跟什么似的,这会一定红透了,他的反应丢人至极,脸上发热,耳朵也是,热到他几乎无法运作大脑,攥着拳才能思考。

许久后,王一博才肯回复一句,只是他目光飘飘,脸颊红红,声音小小。

“那就……陪陪你。”

榜一大佬看上的奶妈竟然……

很难说清肖战此时此刻的心情。

因为是自己参与研发的第一个游戏,所以肖战对此格外上心一些,昨夜,他挂机了整晚,用脚本运行着游戏,做一些日常任务,譬如采花钓鱼等休闲玩法。

可刚上线,便看到周围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得花花绿绿,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挂件都堆在身上才好,虽然挂着的东西大多数是普通玩家觉得新奇的,可是这样繁复的挂在身上,难免有些滑稽。

就像刻意吸引视线的花孔雀一般。

一泊啊。

又是他。

肖战嘴角牵动起一丝难察觉的笑意,不再埋头采草。

『一泊』: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

『一泊』: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啊?实在不行就来我们天驱好了。

『一泊』: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肖战微怔。

『时影』:?

『时影』: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挂机。

『一泊』: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你动了!挖草钓鱼的,我知道你难受,谁被这样说都会难受的,你看在我安慰你一晚上的份上,就别一个人熬夜采草了,要不刷副本去也好啊。

『时影』:采草的是脚本,我没有上线。

一泊回了他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还不等肖战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泊便以飞快的速度下了号,对话框里的头像变成灰色,从麻利的速度里,能瞥见一二那人的窘迫。

翻阅聊天记录,肖战才弄清楚经过。

也许是因为昨天帮主和帮主的情缘因为他吵了一架,后来骂战闹到了世界频道去,起因是翻阅聊天记录,情缘在意帮主对他的过分热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肖战甚至没有在意,想着第二天发条语音,解释一下自己是男的,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可惜帮主情缘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明明聊天记录里摆明了是另一方来倒贴,却不依不饶的拉着肖战要个说法,肖战索性没解释就下了线,想着什么时候在帮派开个语音,直接用性别打脸更干脆利落些。

……这也不是一泊安慰他一晚上的理由啊。

显然,心思单纯的小朋友将挂机的他当成了“因为被污蔑做小三而悲痛欲绝,只能采草来排解忧愁”。

肖战忍着笑,翻阅那些聊天记录,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愈发觉得那人单纯可爱。

榜一大佬,也会因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敌帮的玩家这样体贴吗?

还真是聊了一个晚上啊。

『一泊』:她骂的也太难听了,不过我相信你和白城的帮主没什么的,真的。

『一泊』:那人操作比我还菜。

『一泊』:说话又难听,让你一个人挨骂,你不会喜欢他的,是吧?

『一泊』:要是你在白城不开心了,来我在的帮派,我罩你。

肖战本想着澄清自己的性别,可是事到如今,不如将错就错,于是他干脆利落的退掉现在的帮派,进了一泊的帮派。

不如继续装作小朋友的知心姐姐。

而且是很可爱的,误将他当做姐姐的女孩子。

这推测有根有据。

其一,看着身花花绿绿,恨不得将自己全部的衣服都穿戴全面的架势,和爱美的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其二,对他这样温柔耐心的开解,总不会是个男人吧?如果是男人,他也没什么能吸引一泊的地方,总不会打了个副本就喜欢上了,只有认为他是同性才说得通一些,甚至有可能现实生活里有同样的遭遇。

最后,在一次需要现实定位的玩法中,肖战不经意的看到了『一泊』这个ID所在的地址定位,他的母校,甚至精确到B5宿舍楼,肖战刚刚毕业那年,宿舍楼才修好,住宿条件之优越,被校工戏称是公主楼。

顾名思义,公主楼里,住的都是这样单纯善良的小公主才对,他的母校再怎么有人文关怀,也不会让五大三粗的男学生住公主楼的吧?岂不是暴殄天物。

肖战料定了自己发现的“线索”,将一泊归为确凿无疑的女孩子。

正当他对榜一充满了兴趣与好感的时候,『一泊』却不肯再上线了。

第二日,第三日,连着两天。

看不到熟悉的头像框闪起,肖战有些心神不定,从私聊窗口发了个抖动过去。

这个游戏的好处就在于,与社交软件绑定,只要没有将游戏卸掉,社交软件上也是看得到消息提示的。

『时影』:你怎么了?怎么不上线。

『时影』:是不是……和挂机的我说话被发现了有点尴尬?

『时影』:没关系的。

『时影』:我去了你的帮派噢。

『时影』:要不要做绑定。

屏幕另一边的小王同学还沉浸于自己“陪着挂机的时影自言自语一晚上”的窘迫中不能自拔。

显然,这是少年情窦初开,才能做出的蠢事,傻的可爱,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浪漫。

绑定关系,是独属于游戏里的暧昧和亲密,比网络CP听上去正经一点,又比普通游戏网友暧昧那么一点,引申去说绑定的意义有些奇怪,这意味着大多数时候,时影会优先把治疗量给他一个人。

只瞥见这一句,王一博心满意足,就像得到了心爱娃娃的幼儿园小朋友。

小朋友火速上线,速度快到肖战笑弯眼睛。

生活里多了有趣的点缀,连坐在办公室里舒服许多,员工大概想不到,他们的总经理有一天也会坐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摸鱼。

“肖总,您母亲到了。”

“知道了。”

肖战还是没关掉游戏。

因为他正忙着劫狱营救自己的绑定输出。

『时影』:你到底在安全区杀了多少人?系统让你坐十天的大牢?!?!

『一泊』:……记不清了

『时影』:你就不能买个出狱书自己出来吗?

『一泊』:我买光了,然后又进去了……

肖战又气又笑。

『时影』:那你到底为什么杀了那么多玩家啊?

『一泊』:……

在肖战专心致志组队来拯救经历牢狱之灾的一泊的时候,是听不大进去身边人说话的。

“你王叔叔的孩子过几天要实习,在你公司放几天行不行?”

在看见BOSS的血量有十亿的时候,肖战险些气笑了。

榜一帮他开荒的副本,BOSS也只有几千万的血量,劫狱难度和玩家杀了多少玩家有关,越是“作恶多端”,劫狱难度越高,十亿血量,这人难道是把服务器玩家屠了个遍吗?

好在,一泊还有三个倒霉的结义,学校推测,可能是同寝室的小姐妹,毕竟……只有小姑娘才会用统一格式的ID吧。

“你怎么不说话啊?游戏有什么可打的,多大的人了。”

肖战不得不抬起头,敷衍道:“来吧,和人事部说一下,按实习生标准。”

“人家娇生惯养的,实习生标准是不是低了点?”

『时影』:十亿BOSS的血,要打到晚上。

『一泊』:怕无聊?那我陪你聊天。

『时影』:……

合着还要非要救出去不可。

还好他不是输出,只要偶尔为一泊的倒霉结义们抬一下血量,也算清闲,只是这样打要打到凌晨,肖战不得已,转变了自己云梦的职业,将自己的角色转变成输出,继续打。

“你这游戏就不能暂停一下吗?妈妈和你说话呢。”

他妈是真的能上手来抢他的手机的,即使他已经成年。

肖战将手机护的好好的,好像在护住自己网上的暧昧对象。

“能能能,那按总经理标准来,行了吗?”

“贫嘴,那我待会把王叔叔的孩子带来,你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吧,过了实习期,人家也不会留在你这。”

“嗯。”

直到他妈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十亿血量已经少了……看上去十二分之一的进度。

『时影』:我快累死了。

直白的抱怨,带一点暧昧的抱怨,终于让榜一坦诚自己“屠杀玩家”的原因。

『一泊』:他们说你坏话嘛……

直白的坦率,带一点委屈,肖战愣了一下,又及时的给了BOSS一记绝学。

因为他啊。

小孩还是傻乎乎的。

过分可爱了。

接近服务器第一起成功劫狱的时候,他妈带着总经理待遇的“实习生”进了他的办公室。

“战战,和一博打个招呼。”

这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肖战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点头。

“等我打完这把游戏。”

好在,实习生没有在意他的失礼,似乎也是在忙着打游戏。

他妈永远不懂游戏不能暂停的道理,拉着新来的“实习生”聊个没完。

“一博啊,大学忙不忙啊?”

“还行。”

肖战微微抬眼,瞥一眼实习生的脸。

有几分眼熟,几分惊艳。

还是说叫名字读音是yibo的都格外合他眼缘的缘故?

“那你在小战这里实习,哪里不好了就告诉他,或者告诉阿姨啊。”

“好,谢谢阿姨。”

笑起来挺甜的,还有点腼腆害羞的意思,小男生罢了,应该是招长辈喜欢的类型,肖战没心思再揣摩,只想着快点劫狱,好能和自己的暧昧网友聊天。

“有没有恋爱呀?”

打探恋情过分没有边界感了,肖战正欲出言阻止,好在那人并不恼。

“有了吧……不知道算不算,还没追呢,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同意。”

“为什么呀?”

“就,网上喜欢的。”

网恋啊。

肖战嗤之以鼻。

正经人谁网恋啊?

就算他对榜一有什么小心思,也得在表明身份之后,网恋有什么好的。

“哎呦,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社交,网恋也不错啊,有没有照片,阿姨看看,叫什么呀?”

实习生腼腆的抿嘴。

“时影。”

肖战下意识的反问出声:“啊?”

实习生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坚定的和面前的两个人重复。

“叫时影,打游戏认识的。”

屏幕上传来BOSS被击败的消息,肖战低头,又抬头,像是要确认什么,来来回回几次之后,终于从自己的椅子上栽下去。

C大最有名的景色,便是入夏后郁郁葱葱的梧桐树,绿茵如织,将燥热隔绝在深绿色的叶面之上,阴影之下,满是清凉。

B5宿舍楼正对着风景葱郁,生机盎然的梧桐树,地理位置绝佳,修建时又得到一大笔赞助基金,软硬件几乎是国内大学的顶尖装备,光是电梯就有三座,是大学里出了名的“公主楼”,十几层之上再去看树,俯瞰之感跃然,少了些诗意,看风景的最好处,便是805宿舍的位置。

推开阳台门,迎面是令人放松的绿意,带着淡淡的清新味道,绿意仿佛能蔓延至接天连日,清风掠过,叶子簇簇有声,相拥私语。

可惜寝室里的人却都没有看风景的意思。...

可惜寝室里的人却都没有看风景的意思。

“这游戏画风不错。”

“这个公司的游戏画风都不错。”

“我要玩妹子!这个妹子好看,是输出吗?”

“别玩妖号啊,到时候人家都叫你小姐姐,恶不恶心。”

围坐在桌子周围的三人议论纷纷,唯有角落里的王一博许久不出声,最终选了一个看上去很酷的输出角色,男的,仙气飘飘,酷。

打游戏就是要输出。

和他最要好的室友看看他已经选好的角色,问:“博哥,你要叫什么ID?咱四个起一样的ID得了,这游戏可以五个人义结金兰,有buff加成。”

作为一个不大合格的富二代,王一博对游戏的新鲜感往往去得很快,垂着眼看看手机上那个拿着笛子,白衣飘飘的古风美男,想了很久,也不知叫什么好。

将手机屏幕正对着脸,让捏脸系统自动将他的脸录入进去,这个游戏的捏脸系统是业内最新的,据说可以将人的现实外貌录入进去,又能保证做出些许小的改动,免得现实里的人一眼认出你,毕竟这是个隔得远却离得近的时代,绝对的还原反而会带来不便,更神奇的是,及时所选的角色性别与本人并不相符,也能改得毫无违和感。

早知捏脸系统的强大,王一博对着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还是吃了一惊,是怎么做到五官相差不多,却又像又不像的?让他忍不住感叹信息技术的成熟。

“起名太麻烦了,没想好。”

程宇作为他最铁的好兄弟,主动替他分担起名的纠结。

“这种武侠古风类的,怎么也得起个失忆点的名字,不然都配不上你选的角色。”

王一博选的是游戏里人气最旺的门派,须臾,周身围绕着缥缈的黑白二色,几乎把不沾地气写在脸上,各门派里输出最高,只是血薄,脆皮,他选择的成男,又顶着一张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合该是男神级别的存在,不好用“急需奶妈关爱”这类的沙雕ID糟蹋。

“一泊,怎么样?是不是高大上了不少?”

“行。”

王一博对游戏ID没什么要求,有一个就行,名字只是代称,能看见他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捏脸就行。

寝室里的四个人为了和谐,煞有其事的和王一博起了差不多格式的ID,程宇的是“一隅”,顾念是“一念”,周望的是“一往”,好生整齐。

角落里的富二代瞟一眼他们整齐的ID。

“这么看好娘啊。”

程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示反对。

“咱说好,这游戏谁先氪金谁是狗啊。”

从小到大,王一博从没打过不氪金的游戏,这一次也不能例外,极其富裕的王一博不仅氪金,还氪到了榜一,众所周知,想要在游戏里称霸一方,只有氪金与爆肝两种办法,王小少爷打游戏是从来不用肝的,甚至有时基础任务也懒得做,只靠着氪金,但短短几天,在修为榜上拉下第二名几千的修为,成为当之无愧的榜一大佬。

没有那个游戏里的榜一能够逃过成为热议话题,更何况王一博选的仙气飘飘的成男角色还有一张不错的脸,『一泊』两个字几乎拥有了游戏中最高的提及量。

王一博并不是那种依靠游戏来寻找成就感的人,至于在游戏里充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非但没因为自己的“大佬”身份到处炫耀,反而在新游戏里开荒一周,已经有了丧失兴趣的苗头。

“好像也挺没劲的。”

最近唯一有意思的事情大概是帮派之间的摩擦,最后都会以打架解决,他们所在的帮派是服务器最大的帮派,天驱,敌对帮派白城,实力相差不大,但只要王一博上线参与帮战,瞬间拉开两帮人之间的修为差,白城就只能被天驱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操纵的角色积攒好怒气,一个绝招,秒掉了周围冲上来的玩家。

“这也太没劲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旁边的程宇忍不住开腔:“那你把你的金武器卸下去,普通玩家和人民币玩家能一样吗?你现在纯属单方面虐杀。”

王一博没回答,眉中间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对着手机有些迷茫。

“怎么打起来没完没了的。”

氪金大佬对于游戏里的新闻自然不感兴趣,索性他的好兄弟成天泡在游戏里,靠过去看一眼,便知道了原因。

“时影在白城啊?那你有的打了。”

程宇坐回去,碰见一道茫然的视线。

“不会吧,时影你都不知道吗?大区里出名的奶妈。”

看王一博那副“这人谁啊,完全不认识”的模样,程宇不得不为他科普。

“修为排不上前几,但他治疗强度堆得特别高,普通玩家基本上一招拉满,副本治疗量记录前十全是他,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当然,和氪金大佬还是比不了。”

帮战最能点燃玩家的斗志,即使是对着排行榜上的大佬,白城的人也前赴后继涌上来,王一博被围上来的人群簇拥着,一个个技能丢下去,终于看清了害他打个没完的原因所在。

净白色的云梦门派校服,身上一件配饰也没有,看上去很普通的奶妈藏在帮派驻地的树后,一个个技能丢出去,绿色的技能落在玩家身上,将被王一博打得濒死的玩家拉回满血。

就是她!害得他打了这么久,手都酸了。

王一博找到了帮战迟迟不结束的罪魁祸首,积满怒气值,攒了一招“须臾弹指”的绝学,准备过去,一招将不起眼的奶妈秒了,结束战斗。

黑白色交织而下,气势磅礴,须臾门派在游戏中热度最高,技能特效也最抢眼,墨色交织,如雷霆万钧般坠下,基本上帮派驻地全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树后的奶妈显然也看到了榜一带着绝学怒气冲冲而来,开着轻功,极富技巧的闪避,大轻功,一气呵成。

帮战至酣畅淋漓,正是白热化阶段,游戏内的玩家却都不约而同愣了一秒。

他们眼睁睁看着,气势汹汹的榜一,空大了。

“我靠!!!!”

王一博不敢相信自己会空大,大招没打中人,是要被人骂手残的,更无语的是,他根本没看清时影是怎么闪避了他的攻击。

白裙子的小奶妈似乎只是轻飘飘的避让,便闪了过去。

“怎么了?”

程宇正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问:“帮战打完了?那我不上线了,他们白城本来就打不过我们天驱。”

王一博还沉浸在自己空了大招的打击中,皱着眉点开时影的面板,仔细研究起来。

这人一看就是经常打RPG手游的老手,虽然看着普普通通的,修为也没有上排行榜,可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流派,专心堆治疗与血量,让自己能立在人群中不停回血,简直变态。

在他皱着眉头研究时影修为面板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事。

这云梦的脸……真好看,凭直觉,王一博觉得时影应该也是用了现实中的脸,那种好看并不千篇一律,再加上时影闪避时让他空大的短暂尴尬,身上一件时装都没有的素净,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系统』:您已被玩家“时影”击杀,三秒后复活于帮派驻地。

在打帮战时发呆,即使是榜一也要被击杀,王一博索性不复活了,“尸体”躺在地上,看着树后藏着的时影走出来换了另一棵树,恰好踩在他身上。

躺着的人视角也成了仰视,王一博看着踩在自己身上的一双脚,越看越不爽。

点开私聊。

『一泊』:?

过了一会,时影也会给他一个问号。

『时影』:空大而已,刚开始都这样,没关系的。

感情这人还在好心安慰他空大了?王一博被气笑,可是也看不出时影是不是真的在安慰他,说是在嘲讽,不大像,说是安慰,那人还踩在他尸体上呢!

『一泊』:你踩着我了。

身上的人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踩着榜一的尸体,移开。

『时影』:抱歉。

王一博才不相信这人不是故意的,他的头衔金光闪闪,时影踩着难道就不觉得烫脚吗?

游戏里多的是素不相识,便找修为高的大佬聊天求带的,找情缘的,闲聊的,简直是拿他当成树洞,王一博每天上线都要清下去几百条,虽然他并不在乎,可游戏里基本上没人会不认识他吧?

躲了他的大,踩着他打帮战,好,很好。

臭屁的小王同学起了些许霸道总裁的范儿,只差没对着时影来上几句标准台词。

简而言之,这个奶妈,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真正彻彻底底记住时影这个名字,是在两天后。

新副本对于高修玩家来说已经不易,更别提是普通玩家,王一博下线的时候,便看见白城的人在世界喊人。

『时影』:新副本开荒来人,缺一。

王一博看着那条招人讯息,忍不住嘀咕:“普通修为能打过去吗?”

这副本最难过的就是最后的破盾,要有高修的输出才行,虽然时影的技术不错,面板也优越,但大区的高修基本上都聚集在天驱,白城的人想要首通,估计挺难的。

不过……难不难的关他什么事?

离职上是这样想,可是等到晚上,王一博还是忍不住多上线了几次。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能看见时影在世界上喊人的身影。

王一博强行按捺自己想要进队帮人的心思,他们帮派敌对,时影上次还避开他的大,害他空大,被别人念了几天的“榜一手残”,他们连好友都不是,况且他已经首通过了,雕像就立在副本门口,这样贸然去帮时影,总觉得有些心虚。

就好像他看上人家了似的。

心虚的小王同学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爬起来,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游戏。

点开时影的修为面板,还是那身普普通通的云梦校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王一博又想起时影踩在他尸体上蹦蹦跳跳的模样,终于没忍住,主动点了入队申请。

时影同意得很快,把他放进队后却没有开本,白城的玩家默默看着他们中间多了敌对帮派的人,非但是敌对的,还是那个最喜欢开红杀人的榜一大佬,时影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后悔自己把榜一放进来,犹豫了一秒,把王一博踢出队伍。

王一博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

他好心好意要去帮人开荒副本,结果呢?!结果呢?!?!

时影就这样把他给踢出队伍了!

呵,这个大区里要是还有一个人能带这队普修玩家过本,那就只剩他一个人,时影,好样的。

私信的角标闪动。

『时影』:我不会让你在在副本里开红杀人的。

……

合着他就长得那么像开红杀人的,公报私仇的,或者小肚鸡肠的。

王一博被气笑了,还从来没人像时影这样对他,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被气到头皮发麻的人深吸一口气,回复。

『一泊』:你有毒吧?我是要打本。

『时影』:早说啊。

『时影』:我以为你还生气自己空大的事情。

『一泊』:你能不能不提空大的事了!

『时影』邀请『你』进队,队伍目标19/20。

被踢了这么一次,谁还原意打本啊?

王一博正欲拒绝。

『时影』:昨天打了一整晚都没过去,如果你来打,肯定可以。

如果你来打,肯定可以。

本打算拒绝的人就这样迟疑了,甚至嘴角可疑的扬起一点,口是心非的榜一最后还是进了时影的队伍,又刷了三个小时的副本。

堂堂仙尊,养大的徒弟竟是自己捏出的糯米团子,可怜的小团子长大后悄悄下山跑掉,又被人哄骗……

“一博,醒醒。”

一个悦耳的声音温柔唤他,王一博只觉得眼前很重,像是被人从水里托上来,缓缓恢复,从混沌到清晰,神智逐渐清明。

他不是进了那个什么人心之境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入眼是些大红大紫的庸俗装潢,摆了许多红艳艳的娇花,红帐软绡,俗艳得大方,屋内脂粉味浓重,一景一物,都摆明了这是让人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小徒弟好歹是做过代唱的,总能感知一二,警觉地退后。

上次他来这种地方...

上次他来这种地方……师尊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呢。

那女子生的极美艳,着浓妆,红唇艳丽,眉心中点缀一朵宛如红莲的钿花,一身微深的朱红色,布料轻薄,明灭中看得出金丝掺入,勾勒出并蒂莲花的样式,俗艳中难得有一丝雅趣。

“这是哪啊?”

那女子吃吃地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用手指戳一戳王一博的头。

“傻啦?快去后院干活吧,不然被人抓到偷懒,又要挨骂了。”

很是懵懂的人点头,摸索着走到后院去,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劈柴,应该是那人心之境搞的鬼,如今他身在何处?为何在此,看来都要自己弄清楚才行。

他记得大魔头和他说,要保持本心,可他的本心是什么?他也该在这段经历中做什么,肖战都没有和他说啊。

迷迷糊糊的小点心劈了许久的柴,也没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刚想着和旁边的人交谈几句,那女子又从二楼探出头,唤他:“一博,上来布菜了。”

王一博点头,未等上去,便听得旁边人嗤笑一声,说:“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吃个饭还次次要人布菜,做窑姐儿也这么讲究。”

王一博不大喜欢这样不友善的言语,没接话,只是顺着刚才的路回去,可楼上的人根本用不上他布菜,分明在屋子里端着碗吃得很香,毫无半分优雅,含糊不清的朝他说:“还不快坐下吃饭啊?你们的伙食那么差,如果我不每次借着由头分你些饭菜吃,小一博怎么长身体呀?”

表面上是要让他工作,竟然是想让自己和她一起吃饭?王一博顺应着坐下,被饭菜的香气吸引住,忍不住暂时抛却疑问,大快朵颐。

这里的菜都很好吃,甚至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思来想去,与后院那些满嘴污言秽语的人相比,王一博宁愿选择这个看上去对他很友善的人试探消息,于是吃好后放下筷子。

“我……方才摔了一下,脑子有些晕——”

他的话还未说完,带着香味的手便伸到他身边,摸上他的头,那女子担忧的问道:“要不要紧啊?你这孩子总是毛手毛脚的,要不要看郎中?”

“不用的,我就是、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了。”

王一博有些紧张,他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对一个看上去这么关心自己的人撒谎,即使他不知道这关心从何而来。

“你摔得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一定要去看郎中的呀!”

那女子关切的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想从王一博头上找个包出来。

“从我进了这,你就一直跟着我的,外人看你是个小厮,可你和我弟弟一般大,平时还会唤我姐姐,小一博,你可别吓我,若是你连我都记不住了,我真要带你去看郎中。”

那女子的神情是莫名的亲切与和蔼,对他真如亲人般关心呵护,王一博摸清自己的境况,乌漆的眼珠微动,似有感触。

“姐姐?”

“对啊。”

很难想象这样明媚大方的笑容,与呵护备至的关怀是出自一个沦落风尘的妓子,她是谁?为何在此?人心之境怎么出去?和她有关吗?疑问迭出,正当王一博想着追问,便有人叫走了姐姐。

不多时,隔壁传来些难以启齿的调情声音,带着故作矜持般的娇嗔,听得他如坐针毡。

“听一时新鲜也就罢了,竟这样认真?”

蓦然出现在身畔一张俊脸,王一博蹭的站起身,后退几步,直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挡住他,既是被吓着了,也是因着那没来由的心虚。

他听了多久,肖战便这样无声无息的看了他多久,被拆穿的窘迫让他彻底红了脸,恼羞成怒般吼道:“干嘛啊?干嘛你也进来?不是说好了我一个人磨炼的吗?”

肖战用扇子敲他的头。

“没良心的小东西,本尊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才愿意屈尊跟着你,这人心之境里不可施展法术,滔天修为无用武之地,这是你的试炼,旁人也看不到本尊,不跟着你要跟着谁?”

小徒弟对师尊是毕恭毕敬的,可魔尊却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好心好意的护着人家,人家也未必领情。

“谁要你跟着了,最开始也是你绑架我的,我才不用你对我好。”

小声嘟囔被肖战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亏得他活了几万岁,性子磨炼出几分沉稳,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一口一个肖战,毫无辈分的唤他大名也就罢了,如今还喊他大魔头,欺压他,一腔好意也要被冷落,岂有此理。

“那我走了?”

本想吓吓不听话的点心。

爱着护着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呢。

衣襟被人拉住,肖战略微诧异的低头,那双手似是在和他闹别扭,拧着劲的攥住他胸前的布料,像是不许他走掉。

“做什么?”

他留在此处也不对,走掉也不对,真是进退两难。

肖战哭笑不得,想把那人的手从衣服上扯掉,不雅,王一博却怎样都不听话,执拗着不肯松开,似与他来一场漫长的争执。

肖战微微蹙眉,他哪里会真的用力气与一颗点心争执,故无奈的顺势而上,握住那人的手。

“别闹了。”

那声音浮在耳侧,咬字清晰,声色低沉悦耳,王一博却觉得自己听得不大真切,耳畔发烫,晕晕乎乎的有些迷蒙,好像脚下都在发软。

与大魔头在一起时,一切异常的表现,王一博都会用提高音量来掩饰,像装作炸毛的猫儿,虚张声势的小狗狗,外强中干罢了。

“谁和你闹啊!”

肖战也不恼,低下头,看自己衣服上的手。

“那你要如何?”

“来都来了,这……这是青楼!你要走哪去啊……”

小点心的脸愈发泛红,像是被人灌了酒糟进去。

肖战大抵揣摩了一通,并不知晓小徒弟的心思落在何处。

“青楼又如何?”

王一博犹犹豫豫的开口,可拉着他衣服的那只手还纹丝不动。

“你已经是大魔头了,不可以再逛青楼,那样更坏了……”

“你是怕本尊更坏?还是怕本尊逛青楼?”

面皮薄的人顿生一种无力感,逛青楼当然不好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拦着肖战逛青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魔头就是应该做坏事才对,可他不想看肖战做坏事,更不想看肖战逛青楼。

琢磨回答时,肖战轻轻的用扇子敲他。

“不逗你,方才都说了,旁人看不见本尊,本尊又如何逛青楼?”

小点心如梦初醒,悻悻的收回手,脸还红着。

“这会知道逛青楼不妥,你在青楼代唱时,本尊瞧你蛮自在。”

昔日的旧营生被提及,王一博的眼睛瞬间睁成一个圆,问:“你怎么知道?!?!”

堂堂仙尊,也有被人诘问到语塞之时。

一直背靠着木桶的人由于惊讶猝然站直,却没看到脚下铺了的丝缎,脚下一滑,摔进身后的浴桶,肖战瞬间伸手去捞,却摸到那人身边滚热的水。

他的小点心不能泡进热水,从小都避着走,这一出岂不是要烫熟了?其实肖战也不知晓王一博遇到热水会怎样,只是急急忙忙的把人从桶里捞出来,湿了衣袖,难得狼狈。

索性,他的徒弟看上去没熟。

香水:Gucci-GuiltyLove罪爱

*病娇文学

*吸血鬼公爵&流亡巫师

*欧洲中世纪背景|第一人称dd视角|回忆录式叙事|轻微翻译感

不喜勿入

只要他爱我。

即便要我的命,也权当是他赐予我的慈悲。...

即便要我的命,也权当是他赐予我的慈悲。

November5thThur.Rainy

威尼斯的雨季来临了。

潮湿,阴冷,乌云笼罩,寒气入骨,雨滴不停歇地敲在玻璃窗上,夜半梦醒时依旧清晰可闻,有时木柴潮得都生不起火,喝烈酒暖身也徒劳无用,上涨的水位线能够吞没大部分广场与拱桥,将人桎梏在牢笼中寸步难行。

我正坐在窗边,刚好能看到码头上几艘在风雨中漂浮的红漆小船。

这糟糕天气使得寒冷冗长的冬季愈发难熬了。但每年也只有这短暂的几个月,才能躲开那些喧哗的游客,为居民谋得片刻喘息,厚重的历史沉淀感沿着纵横的河道流淌,从而回归这座意大利小城本该拥有的静谧。

也溯洄到我记忆中绚烂瑰丽而又黑暗腐败的——

文艺复兴(Renaissance)。

01.

我落进他手里,是在一个人心惶惶的冬天。

恐怕比去年疫情笼罩更为恐怖,因为那个世纪有着人类历史上最极致的邪恶,僵化,腐烂,鼠疫肆虐,到处充斥着暴君,教会以基督名义做着买卖,忠心耿耿的跟随者愚昧不堪毫无理智可言,被后人称作黑暗时代。

于我而言,这着实算不上一段美好的回忆,因为无穷尽的逃亡占据了这段记忆的将近二分之一。

彼时整片欧洲大陆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猎巫运动。有心之人煽风点火,巫术带来了一切不幸的谣言四起,无知的人类对此深信不疑,将所有疑似巫师者一律处以极刑。

很不凑巧的是,我便是世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有一件事需要说明,巫师并不如后来风靡世界的《哈利波特》中描写的那样,没有人手一根的魔杖,也没有一击致命的咒语。我们的灵魂生来带着元素烙印,或能驱动风,或能点燃火,或能控制水,还有许多未曾探索的领域,但大部分巫师巫力低弱,与普通人对抗都无胜算,更不要说军队。

比如,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废物,在巫力测试时被判定为最低等,灵魂上没有一个元素烙印。

尽管如此,在自诩正义者的人们举着火把来到巫师聚居的村镇时,我还是被迫跟随镇上最有威望的大巫师开始流亡。

这支逃亡的队伍有十三人。我们从人烟稀少的北欧一路辗转南下,其间躲避道貌岸然的教会、烧杀抢掠的军队以及刁蛮无耻的流民,不可避免地损失了大半,在即将抵达佛罗伦萨时,只剩下我、大巫师Georgius、火系男巫Reynald与十五岁的小女巫Muriel。

按照原计划,我们打算取道佛罗伦萨继续南下,前往地中海沿岸找一处人烟稀少的小镇隐姓埋名。

但不幸的是,我被在城邦外巡逻的卫兵抓住了。

那一顿殴打有多痛如今已经记不太清,只是受了重击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连疼痛都是迟钝的,视线模糊不清,被当作麻袋一样地拖来丢去,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冷僵硬。

我知道不能将逃脱的希望寄托于同伴身上。我自小性格孤僻,队伍中只有小女巫Muriel愿意亲近我;火系男巫Reynald天生相貌丑陋,所以最讨厌我的这张脸,张口闭口喊我废物以此获得优越感。

而最重要的是,大巫师Georgius不会进行救援,否则我们这支从北欧逃出来的巫族将全军覆没。

因此再睁开眼时,我被绑在了处决的罗马柱上。

映入眼帘皆是愤怒的民众叫嚣着要将我活活烧死,我的嗓子干渴得发不出声音,呼吸空气时牵连五脏六腑阵阵发疼,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恐怕是被打骨折了,想要从捆在身上足有手腕粗细的铁链中挣脱,从刑场四周居民熙熙攘攘的包围中逃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我还没有学会使用巫力,哪怕只是挥动手指点燃一根熄灭的蜡烛;我还没有亲眼见过梵蒂冈圣彼得堡大教堂的恢宏壮观,虽然天主教是迫害巫师的罪魁祸首;我还没有受到希腊神话爱与美女神阿佛洛狄忒的庇佑,没有尝过所谓爱情是何滋味。

我好害怕。我还不想死。

可是不会有人来救我。

一名士兵高高举起手中火把,在民众助纣为虐的狂欢声中指向堆积在我脚下的木柴,熊熊火焰跳跃着,滚烫的温度直逼我脏污的脸,像是蓄势待发要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男巫焚烧成永无翻身之日的灰烬。

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意大利语,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即让开一条道路。

一队骑兵从远处纵马飞驰而来,他们全身覆甲,腰间佩戴银色长剑,威慑力十足,最终整齐划一地在道路两侧停下列队。

几秒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那人骑着血统纯正的白色骏马,未着铠甲,一身深黑色骑装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精干的小腿包裹在黑色长靴中,腰间佩戴的银色剑鞘比任何人的都要华丽,就连牵着缰绳的修长手指都优雅得令人垂涎。

更别提那银发黑瞳的俊美皮囊,苍白肤色映衬着立体深邃的五官,气场强大如同战神阿瑞斯令人甘愿俯首称臣。

有行刑的士兵小跑着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VostraGrazia."(参见公爵大人。)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通过那副谄媚的嘴脸,我大约可以判断他是在向这位尊贵的贵族邀功请赏,添油加醋地描述他们是如何抓捕了我这个诡计多端的巫师,并准备依罪将我论处。

那人抬眼望来,用他罕见的漆黑瞳孔遥遥凝望着我,像在悲天悯人地看着一只任人刀俎的猎物,可在他虚伪笑意的朦胧之下,我却看到猩红的嗜血与杀戮的欲望在压抑下热烈沸腾着,仿佛要将我整个儿连血带肉地侵吞,连骨骼都嚼碎在嘴里。

我清楚地知道,他绝非善类。

忽然,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继而精准无误地对上了我惶恐不安的目光。

"Ora…"(现在…)

一字一顿地,犹如吟唱着失传已久的古老咒语签订下灵魂契约。

"Appartieneame."(他属于我了。)

02.

这必定是我此生受过最重的伤。

肋骨骨折,右腿骨折,身上布满淤青勒痕烧伤刀伤,脑部受到重击,惊吓过度又发高烧,昏迷了近三天才迷迷糊糊有些意识,视线朦胧中看见雕刻精致的床柱与缀着缨络的深色帘幔,真以为自己还在睡梦里。

直到恍然间对上了一双诡异的血色瞳孔,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后背紧贴在冰凉的床头,我惊恐地看着站在面前这位贵族妖冶的眸子。在光线并不明亮的房间里他托着只高脚杯,玻璃杯中的液体不像勃艮第红酒更像是鲜红的血液,衬得他修长的手指愈发苍白。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试图窥探这个人的世界。

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歪着脑袋靠在床柱旁,面带微笑地,说出一句带着意大利口音却足以让我听明白的简短英语。

“你害怕我。”

这是一句陈述句,因为事实非常显而易见。

我害怕他。这位后来我才得知他名为Sean的意大利公爵,尽管我感激他从卫兵手中救了我,将我安顿在这间豪华奢侈的古堡房间内,提供给我流亡日子里从未敢奢望过的干净服饰与丰盛食物,那么慷慨大方,那么不求回报。

可我依然从心底里深深害怕他。

在此期间我们有过几次简短的交谈,Sean意外地坦诚。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包括名字、爵位、领地与权利,他坦白自己知道我有巫师血统,也看穿了我的废物属性,而选择救下我不过是打猎归来偶遇后的临时起意。

但每当我问到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时,他却总是似笑非笑地用不知何时恢复黑色的眼睛望着我,像在逗弄那只他格外喜爱的宠物猫。

“亲爱的,你认为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我认为自己对这样一位来历不明位高权重的公爵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才是我恐慌的根源。

但被剥夺了自由的鸟雀只能呆在囚牢里,我清楚自己并不具备从这防卫森严的古堡里逃走的能力,因此,为了避免风险也为了等待时机,我决定先安安静静地待着,在他暴露自己的意图之前。

相安无事的状态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我获准在城堡范围内自由行动,虽然大部分房间不允许出入,但幸好藏书阁对我开放;我们彼此从来不互相打扰,只在走廊上相遇时简单问好,偶尔共进晚餐时谈论我最近阅读的书籍倒也并不无聊。

直到我从负责采买的侍女口中听闻,佛罗伦萨城的卫兵又抓住了一个女巫。

“哦,我并不该私下谈论女巫,公爵大人并不喜欢我们说这些。”负责采买的侍女在我的恳求下,最终还是松了口,“我远远看见了押送的队伍,她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巫,但是衣着破烂不合身,有着红棕色的长卷发,高挺的鼻梁,像是来自北欧。”

我非常确信被抓住的是Muriel。可当我试图打探更多关于Muriel的消息时,却看见侍女突然惶恐地向我身后方向行屈膝礼。

当我转过身去,视线触及Sean那双永远带着浅薄不达眼底的笑意的漆黑眼眸时,我猜想,这位上位者大约是在期待我像一条丧失尊严的狼犬一样低伏在他面前,卑微地恳求他施以援手。

而荏弱无能如我也的确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一路跟在他身后上楼进了书房,在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时直接地问道,要怎样才可以帮我救出Muriel。

“Yibo,”他十指交错地坐在书桌前,语气轻松,人命关天与他毫不相干,“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这么紧张别人的模样,这会令我感到……嫉妒。”

这个词语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会产生嫉妒情绪的关系。

“不过,既然这是你提出的请求,我当然会答应。”Sean答应得非常果断,“只要你付出代价。”

看着他漫不经意地旋转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我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房门,咽了咽唾沫,自知已无路可退。

我说:"Deal."(交易成功。)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我和Sean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而在亲眼看到Sean让他所信任的骑兵队长亲自去寻找Mureil后,他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履行承诺。

于是当晚我穿着白色绸缎睡衣躺在他深蓝的豪华大床上,被迫仰头露出脖颈,那人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我,冰凉的指尖自发烫的耳根沿着颈侧动脉一路而下,那些触碰似有若无却张力十足,像在精密测量着在何处留下的痕迹才最具有美学价值。

柔软的唇瓣贴上肌肤的下一秒,尖利的獠牙撕碎了温情的假象毫不留情刺穿我的血管,血液从体内被疾速抽离,死神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我克制不住地挣扎颤抖尖叫,却刺激到他温文尔雅皮囊下的原始兽性,牙齿往脖颈里扎得更深仿佛要将我的血抽干。

那一刻我终于确信,Sean是一只吸血鬼。

一只真实存在的,肌肤苍白、躯体冰凉、以血为食的,永生不朽的吸血鬼。

而我彻底沦为了他的奴隶,丧失自身所有权,无休止地以新鲜的血液供奉尊贵的公爵,从而换取茫茫迷雾中随时都可能被剥夺的苟延残喘。

即便是对一个废物巫师而言,这也太屈辱了。因此在这之后很多次,我都曾在最痛不欲生的时刻用尽此生的恶毒憎恨来诅咒他。

“MyGrace,您会下地狱的。”

可他却总是不以为意地笑着搂住我,将吻落在脖颈上从未有机会痊愈的创口上,暧昧地舔舐着属于他的痕迹,然后对我说:

“你说的没错,我死后必将入地狱。Yibo,你要来陪我。”

03.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当骑兵队长在破晓时分将Muriel带回到城堡,受尽凌辱的她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回天。

在这里只有我知道,Muriel出生在一个美好温暖的六月,因此被取名为六月天使。她才十五岁,她是那样纯真善良,从未和别人一样看轻我这个没有巫力的可怜虫,可那群自诩正义的教徒却借神明名义犯下如此暴行摧毁她圣洁的灵魂,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躯壳。

我看到Muriel那双曾经澄澈如天空的眼望着我,此刻已失去所有光彩,我双腿发软连站立都难以保持,只能紧紧抓住Sean腰侧的衣服乖乖待在他提供的怀抱里。

Muriel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我竭尽全力凑近去听,只听见断断续续的音节。

"Yibo,lea…ve…him."(离开他。)

然而在Muriel死后,Sean的怀抱却成为了唯一能让我安心入眠的地方。

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一旦离开他我就会陷入可怖的梦魇,只有他身上的味道能让我安心,因此我恳求他:

"Please,don'tleavemealone."(求求您,别丢下我一个人。)

奴隶向主人提出这样过界的请求本该受到惩罚,但他出乎意料的仁慈,用近似嘉奖的抚慰帮助我从噩梦的泥沼中脱离。

我喜欢闻他身上的那种气味,不是血腥味,那起初是一种湿漉漉的蕨类气息,清新辛辣如同暗夜的前奏,罪恶的开端,随后馥郁的花果香悄然弥漫开来,是摄人心魄的诱惑,是欲罢不能的鲜红,最终广藿香伴随着琥珀将激烈至顶点的升华沉淀下来,并非熄灭,而是足以刻骨铭心的深入。

热烈与冷冽的矛盾迸发火花,优雅而桀骜,病态又华丽,这是哥特式的极致,隐藏在恐怖、死亡、颓废、孤独、痛苦之下的绝望,却象征着另一个极端的欲望,明明在地狱边徘徊,却心甘情愿为之坠入深渊。

我甚至爱上了看Sean唇角沾染我的血液的模样,哪怕我会疼痛,哪怕事后虚弱无力,但只有黑夜、月光与血色最衬他。

于是我不再相信神明的悲悯。如果他们真的怜爱世人,为何在我苦苦哀求的时刻从未现身施救,却热衷于降下惩罚,逼迫人类在十字架前接受所谓公正的审判。

于是我相信了地狱的存在,却不再相信有天堂。

而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愿意与他一起下地狱。

某日在那足有两层楼高的藏书阁里,我摸着脖颈上的伤口,望着站在楼梯上的他发问:

“公爵大人,我的血是什么味道?”

Sean翻书的动作停住,低头看我时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Yibo,你是在引讠秀我么?”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他很快便正面回答我:“好,你的血液尝起来就像是,甘甜的,堪比蜂蜜的……罂粟花汁液。”

这是个奇怪的比喻,于是我直入主题:“好喝吗?”

“有点过甜了,你知道,我是戒糖主义者。”他收起书籍从楼梯上一步步优雅地走下来,“但不得不承认,它令人上瘾。”

对此我感到非常庆幸,终于,我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但它像是一个无解的循环,这种价值很快又成为了我害怕的根源。如果有一天Sean找到了更合他口味的血奴,他是否会冷漠无情地收回他曾施舍于我的温柔,转而将这些我无比珍视的东西赋予别人?

那一夜,在Sean一如既往地准备享用他的食物之前,我突然非常不解风情地问道:“这座城堡里,还有像我一样的人存在吗?”

“有。”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禁忌话题。

我深深吸了口空气:“那么,他们在哪里?”

“死了。”

盯着他因为欲望而变得血红的双眼,我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那您以后也会杀死我么?”

“别担心,我不喜欢混乱的身体关系。当我宠爱你,我会只宠爱你,直到你的血液流干,所以你完全可以试试让我不要太快厌倦你。”

我想Sean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将如此残忍的话说得如同天籁的人。他唇角优雅的弧度,是血腥暴行来临前最后一道危急的警示;他眼中闪过的温柔,是咬断猎物咽喉前最后一丝无用的怜悯。

逆着惨白冰凉的灯光,他俯下身来,亲昵地捧起我的脸。

“至少此刻我亲爱的Yibo,我爱你。”

我以为他要吻我。却只有尖利的獠牙生生穿透颈动脉脆弱的血管,如同野兽咬断羔羊的咽喉,毫不留情地将血液从我体内疾速抽离。

失血过多使我思绪恍然,但在某一刹那,我莫名想起了那个悲惨死去的小女巫。

Muriel临死前曾对我说,你该离开他。

这是个所有理智尚存的人都会遵从的忠告,可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听从她的建议,我觉得我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Sean说他爱我。

04.

就像任何一个坠入爱河的傻子一样,我会沉溺于Sean千篇一律的甜蜜谎言,如果我没有看见Muriel与他相拥着走进房间。

是的,我看见了Muriel。

事实上,这并非她死后我第一次见到她,近期我似乎经常能在这座古堡的某一个角落看见那道一晃而过的熟悉背影。我从小看着Muriel长大,我十分确定那就是她,尽管脱去了从前破破烂烂的衣衫,换上了干净华丽的贵族服饰,我也能认出她。

将一个死人复活,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有这种打破规则的能力。当我试探着询问Sean的时候,他却矢口否认了Muriel复活的可能性,并用吻阻止了我接下去的问题。

拥有我无上真诚爱意的公爵大人对我说谎了。

城堡的窗户被深色帘幔遮掩,连月色都透不进来。站在阴影笼罩的转角,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灯光昏暗的走廊上那两道紧紧相贴的身影,手指几乎刻进了墙壁坚硬的岩石里。

从在这里服侍的人们口中,我偷听到过很多“前辈们”的故事,显然主人家的桃色绯闻永远是下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Sean是如何冷血地处置于他不再有吸引力的玩物,他们无一不对Sean忠贞不渝,最初Sean尚存善念仅仅斩断联系,但后来,他厌倦了纠缠不清,索性直接结束他们的生命以绝后患。

我知道,他口中爱我的那个时刻,马上就要过去了。

Muriel会替代我在他身边的位置。你看,明明Muriel曾经劝过我离开,她却也不可控制地陷入了爱情,没有人能够抵挡那个人的魅力,更何况无能如我。

我也知道,当他对我彻底失去兴趣,我就会成为最后的晚餐。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再被抛尸乱葬岗,而后在他的记忆里逐渐消磨殆尽。

死亡,不是我所惧怕的。这条命本就属于他,如果想要收回,自当随时奉陪。

我怕的只是他不爱我。

但被拖延的事迟早都会有一个了结,不是么?

那是一个糟糕的雷雨天,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如注,使得这座幽深的古堡更加可怖。

当Muriel独自走进我卧室时,穿戴服饰如同公主,但闪电的光亮却将那立体的面孔照得毫无血色,我无法违心评价她美丽,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哦Yibo,真是好久不见了。”

Muriel纯真的声音里透着诡异,宝石般的晶蓝色眼睛无神一如橱窗里打扮精致的布娃娃,令人毛骨悚然。

“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在我快死的时候吧?你被抓走后,我恳求大巫师Georgius救你,他不肯,于是善良到愚蠢的我孤身一人进城找你,然后……”

她脚下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哒哒声响,与大雨声混杂在一起。

“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破败不堪地躺在肮脏的地上,而你一尘不染地靠在Sean的怀里,那么柔弱、引人怜爱,与我简直云泥之别。”

“我真的好羡慕你。Yibo你真的太幸运了,在被烧死的前一刻都能被人救走。可是为什么我要去死,而你这种不配存活在世界上的废物却能活得如此高贵?!”

离开前,Muriel扬着她高傲如天鹅的脖颈,轻蔑至极地给我丢下一句话。

“他会是我的,而你,就去死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的确被Muriel恐吓到了。她自小就聪慧,灵魂带有风与水的双烙印,是我们那个北欧小村落里天纵奇才般的存在,所以她能够如此精准地拿捏住我的死穴。

但我的优势在于,虽然没有与生俱来的巫力,学习能力却很强,我铭记并掌握了Sean所有的喜好,因而当前去米兰参见教皇的Sean在深夜回到城堡时,我以他从前最爱的模样出现在卧室里,恳请他品尝我的血液。

鲜血,是我在他面前仅存的唯一的价值。

Sean脱下了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面无表情地越过了我,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动。

“Yibo,我只想要休息。”

他拒绝了我。

如果这是可操作的话,此刻我真希望能划开他的胸膛,解剖他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有几分属于我。

但我尚且不舍得伤他。

于是我选择割开自己的动脉,刺眼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顺着雪白的肌肤流淌,妄图以血腥味唤醒他刻在骨血里的渴求与冲动。

可是他的目光却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双眸猩红,唇瓣绮丽,蒙着一层欺骗性质的温柔,其下只存在冷血与冰凉,如同墓碑上没有温度的十字架。

“亲爱的,就算你在我面前把血流干,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时至今日我依然恨他,不是因为他的绝情,那是我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不是因为他的别恋,我清楚自己没有能耐阻止他无穷尽的征服欲。

是因为他曾如同救世主一般将我拯救,却又让我跌入地狱。

是他曾让我拥有,却又让我失去。

忽然间,我想起自己在Sean的藏书阁中,曾读到过那位诗人但丁·阿利盖利所创作的《神曲》中的一句话:

“如果爱,请干净地爱,把爱情献给爱情。”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我,Yibo,虔诚起誓,我会将我全部的爱意献祭给Sean。

但是Sean,如果我无法拥有您干净的爱情,那么请允许我自己来取。

是的,如果从未拥有,谈何失去。

可我拥有过。

那么就算死,您也是只属于我的爱情。

05.

“是我低估了你。”

昔日至高无上的公爵大人被绑在了哥特式教堂的银质十字架上,面色苍白,赢弱虚亏,艰难低沉的喘息声悦耳如同管风琴演奏的福音乐章,而曾经卑微低贱的血奴却站在他面前,穿得像某个国家养尊处优的王子。

非常戏剧化的角色转换,很奇妙,我喜欢这种尽在掌控的感觉。

“即使被您低估,那也是我的荣幸。”

我学他虚伪地微笑,唇角勾起精确的弧度,那种温柔的捉摸不透的笑,一度令我感到仿佛离他很近却又离他很远。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在Sean面前毫无顾虑畅所欲言的时刻我从未得到过,我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一个字母触犯他的禁忌引他不悦,因此我分外珍惜此时此刻的畅所欲言。

“哦,关于您是如何被绑架到了这里,”

我想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头,足以令他把我放在平等的视角上对待,“是马鞭草,它能克制吸血鬼的能力,很巧合的是米兰教皇命人在地下室繁殖了一片马鞭草田,又大方地给了我一瓶提纯后的液体,让我于月圆之夜加在您最爱喝的勃艮第红酒里。”

“教皇原本就准备对付您了,亲爱的公爵大人。”

Sean却不相信:“我是教皇忠诚的追随者,他没有理由杀我。”

“您应该相信我的。”

手中握着被马鞭草汁液浸泡过的木剑,我围绕着他慢条斯理地踱步,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声响回荡在绘着壁画的半圆形穹顶。

“如果不是我,您可能已经死在Muriel手中了。她是教皇让忠心于他的巫师制作的傀儡,奉命前来刺杀权力地位已经威胁到教皇的您,我很惊讶聪明如您竟没有发现。哦不,我的天啊,难道您真的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我的猜测刺伤了自己,于是我伸手去抚摸Sean消瘦的侧脸,试图寻求宽慰,可那轮廓却锋利得仿佛能将我的手指划伤。

他的眼睛在马鞭草的刺激下由黑转红,药效使他痛苦万分,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这令我同样痛苦,却也令我无比愉悦。

面对Sean我从来诚实:“我想要您的爱。”

“爱?”他却以冷笑表达他的不屑,“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我答应给你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说,你竟然如此愚蠢地爱上了我?”

你们听到了吗?Sean竟然在怀疑我的爱,我真诚而热烈的爱,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的爱啊,这让我如何感到不受伤。

“要如何证明我爱您?我会伤您所伤,痛您所痛。”

于是我将手中尖利的木剑从背后刺进了他的胸膛,再一用力,将他贯穿,同时将剑尖捅进了自己的胸前,那剧烈的痛感犹如致瘾的罂粟,让我忍不住疯狂地笑了起来,再用带着笑的唇去吻他。

“如果您死去,我也将心甘情愿为您陪葬。”

“你错了,Yibo。”

却听见他忍痛在我耳畔嘲讽地发出笑声,怜悯如同身后俯瞰着我们的那座洁白的圣父雕像,像在嘲笑我的求而不得,多么可怜,竟然只能勉强别人去爱自己。

“如果我爱一个人,即便我死了,我也要他永远地活下去。”

或许正是这一句话,在后来没有他的岁月里,支撑着全然丧失求生欲的我苟延残喘着活了下去。

我杀了他。

是的,我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爱人。

虚伪的教皇欺骗了我。教皇对我说了很多真话,将他对Sean的忌惮、将有关Muriel的计划全盘托出,以此博取了我愚蠢的信任。

但一段真话中只要有一句说了谎,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木头伤不到吸血鬼,就算涂抹了马鞭草汁液也只是令他们更痛苦而已,”将那瓶马鞭草纯露交给我时的教皇面容慈祥地这样说着,“唯一能杀死他们的,只有锋利的银器。”

然而真相是,只要被木头刺穿心脏,吸血鬼就会死亡。

我已经记不太清——当那位一直躲在暗处运筹帷幄的教皇在Sean死后走出来告诉我一切真相时——我具体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发了疯。

那柄同样刺伤了我的木剑在我胸前留下一个十字形状的伤口,我的身体产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仿佛有无穷尽的能量要从那小小的伤口中宣泄而出。

于是狂风骤起,漫天暴雨,雷电交加,烈火在燎原上熊熊焚烧,宏伟华丽的教堂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精美绝伦的壁画一块块脱落,所有神明的石膏像连同教皇都置身于如火如荼的火海中,火焰蹿过他们的头顶凶猛地将他们吞没其中,焚烧成灰烬。

而我,觉醒了巫力却也失去了理智的我,依旧紧紧拥抱着那具冰凉僵硬的躯体,试图嗅到他身上那能令我安心的味道。

却只剩下了刺鼻的血腥味,与流下的泪水一同,在滚烫的火海中挥发。

显而易见,我没有死。

故事之后的一切都乏善可陈了。如今我居住在威尼斯某一条河道深处的复式小独栋里,虽然我拥有Sean的那座古堡,但回忆太折磨人了,我不愿意居住在那里,于是搬到了繁华但宁静的威尼斯。

为了不引起人类的怀疑,我用伪装术将那座古堡变成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并以每百年更换一次的身份继承了土地所有权。

我见证了文艺复兴,见证了工业革命,见证了世界两次大战,见证了冷战与苏联解体,却始终冷眼旁观着,悄无声息地,做历史洪流里一颗被淹没的石子,其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只有Sean在我脑海中铭刻不朽。

当我写到这里时已经是深夜,而窗外的暴雨依旧不停歇地下着。这是威尼斯冬季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可是,这也是唯一能让我身临其境回忆他的方式。

他说:“如果我爱一个人,即便我死了,我也要他永远地活下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本是永生的利己主义者,唯独却为我破了例。

他不要我陪他下地狱了。

他要我活下去。

为了证明他爱的是我,我必须活下去。

因而在行尸走肉般过去了整整七个世纪之后,我依然活着。

Sean,我也依然爱你。

致,我尊敬的公爵大人,请再耐心地等待片刻。

待我粉身碎骨下地狱,负罪去爱您。

End.

弱弱地,求大家的,读后感/大着胆子叉腰

客栈外的海棠花树轻轻摇晃,若是开了天眼的奇人异士在,定能看出客栈的异常,客栈旁莹白的仙力强盛之极,几乎实体化,却柔和之至,不曾伤损一草一木,那是两位仙人齐聚的表现,可惜客栈内的常人看不出这一幕。

“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徒弟,瞧瞧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正事啊。”

神君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先是受了旁人的忽悠,去青楼给唱小曲的代唱,虽说是那小倌没什么职业道德,但小点心唱的也不错,好不容易找到件兴趣所在的事,你因何把人家好端端...

“先是受了旁人的忽悠,去青楼给唱小曲的代唱,虽说是那小倌没什么职业道德,但小点心唱的也不错,好不容易找到件兴趣所在的事,你因何把人家好端端的地方凭空搬出去几里地之外?卖艺又不是——”

云纹的茶盏被重重一放,苏阳便不再说话了。

很少能看到肖战动怒的样子,记忆里根本便是从未见过,可不过是唱个小曲,哪里就埋没他那冰清玉洁,捧在手心里的徒弟了呢?

“该带他回去了。”

仙尊并非谈论,更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自然是配不上。

他好好养大的徒弟,旁人是半分沾染不得的,若非能及时控制情绪,念着不伤及无辜,肖战瞬间捏碎那座青楼的心思也不是没有。

“人家一心下山,你做什么非要带人家回去?要是舍不得,便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下山,你这个小徒弟啊,被你骄纵的什么都不会了,若不磨练一番,便只能一辈子跟在你身后,只会黏糊糊的喊师尊。”

隔壁便是偷溜出来的小徒弟,肖战看向窗外,视线并不似平时那般清浅慵懒,像是当真被自己徒弟的胡作非为气着了。

“有何不可?”

为何不能老老实实在他身边一辈子呢?

从王一博记挂着下山开始,肖战的那份掌控欲便有些收揽不住,摇摇欲坠的勉强做一个好师尊罢了,他只是想不通透,为何向来依赖他的小徒弟要去寻求所谓的“价值”,他并不想让一尘不染的糯米团子染上世俗。

和小点心在一起会很快乐,糯米团子小小一个,一举一动充满灵气,总能给他于从前不同的感触。

于世间,他是秉持正义,公允济世的仙人,其他徒弟面前,他是被人当作神话般供着,高高在上的仙尊,也曾经试过,偶尔与人交谈几句,可话未过半,总是寥然无趣,只有王一博会不怕他,在尚年幼的时候便敢用肉乎乎的小手打在他脸上。

他捏出的小点心,就该陪着他一生一世才对,如今要“学坏”的讯号俨然明显至此,他哪里还坐得住。

忧虑的情绪愈发作祟,肖战不再等待,这便要去捉回自己的小徒弟,身后忽有人发问。

“本以为你起了些凡心,没想到竟当真只拿徒弟做个宠物。”

仙尊微怔,反问道:“何意?”

“从没见过一个师傅如你这般,明知他不能修行,可有用的从不教给他,如今人家想要上进,你又好一出万般阻拦,还没成仙那会儿,我本职乃是私塾先生,可也没见谁家父母如你这般溺爱至此,若此生半分苦都不曾尝过,又如何懂得做人?你对他毫无期盼,可见只是拿他做个宠物解闷,不曾真切喜欢过。”

仙尊未回答,话到嘴边,却又无话可说。

只在他身边,不好吗?

喜欢一样东西,便想要把他攥在掌心之中,护在身边,譬如娇弱的蝶,如何舍得放去承受疾风骤雨。

“还是说,你心里便期望他此生此世都一事无成,只做你的宠物?”

“未曾——”

“你真拿他当徒弟么?”

“自然。”

视线带着略微审视与戏谑的意味,肖战并不同平时那样心平气和,问道:“一博当然是本尊的徒弟,你问这做什么?”

“你若真拿他当徒弟,便应该随他心意去学些日后能用的本领,他只是凡人,就该有普通人该有的生活,旁的不说,他被人说过一句重话没有?没有哪个师尊愿意把自己的徒弟养成废物的,还言之凿凿要养他一辈子的,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动了些凡人心思,与这小凡人——”

“胡言乱语。”

心烦意乱的肖战甚至根本没听懂苏阳意味深长的点拨,却也打消了带人一起回去的念头。

罢了,若要胡闹,就随他去吧,从前这颗点心也没有什么安静的性子,也许碰壁了反而会好些。

早习惯形单影只,如今月光清寒,住处古朴简陋,他竟有些孤冷。

一个人,便只有一个影子。

若是两个便好了。

窗外寒蝉无声,远处江水粼粼。

也许苏阳是对的,是他太过溺爱,不曾顾忌到王一博的感受,未曾坦白那人的身世,也未曾真的把王一博当作徒弟来看,甚至他宠爱的小点心只是和旁人一样,并不知他的真名与底细,知晓他名讳为墨染,太上忘情,修为绝世,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中,似有人轻轻叹气,带着不易捉摸的忧虑与惆怅,如烟似雾。

“十余年,他从未受过一句重话。”

仙尊拂去总是挥之不去的薄雾,露出绝世无双的容貌,自暴自弃般低语:“不陪着些,总是不放心。”

那厢的王一博只是睡了一个好觉。

抱下山来的那盆吞梦牡丹如常绽放,于夜深人静之时,带走了小少年奔忙一天的疲惫。

今日,王一博尝试着摆起算命先生的摊子,可他年纪小,又不精通人情世故,说话不够圆滑妥帖,性子直率,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算命的样子。

盼啊盼,终于等来了一位肯被他算一算的来客,是个络腮胡子,人高马大的壮汉,说是找他算卦,盼来客人的王一博自然高兴,几乎把能参透到的前情全部如实告知,只是最后出了些许岔子。

那壮汉说他得了绝症,不知还有几日活头,求小先生算一算,王一博哪里猜得到,他白白净净,满脸的天真无邪,看着也不像是算命的,人家只不过在戏谑他,他却当了真,认认真真的为面前的人算起寿数,然后面露难色的告知:“好像……是没有多久了,大概二十日左右……”

那大汉以为自己捉弄到了人,笑着站起身,说道:“可我方才是骗你,我可没什么绝症,小先生,没有真才实学,就不要学人家做算命先生,你才多大?”

围观者发出哄笑,那大汉看上去正值壮年,健硕得很,怎么会只有二十日寿数,又说小先生只会胡乱的顺着人说,把王一博弄得有口难辩,最后抱着自己摊子上的东西回了客栈。

睡梦里的小人仍然气不过,虽然告知一人只剩二十日可活,实在有些残忍,可那人说有绝症,他便以为那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没在意的说出来,可他没有算错,他理论知识学的很好的,从前在山上,师尊和长老都夸他呢。

师尊。

他好想师尊了。

如果师尊在,一定会相信他,不会让旁人笑话他的,只是他走得早了,未看到他走之后,一阵呼啸的大风把壮汉与看客吹到了几里之外的场景。

沉溺梦中的小人无意识的皱眉,好委屈,又下意识一次次呼唤那个让他依赖又心安的人:“师尊,师尊……”

低语浅呓间,万千心绪皆化作绕指柔情,最后变成唇角一个温柔怜爱的弧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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