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伪内三嗪多少剂量一片了就当0.5是半片吧
电子幽灵强尼·银手最近看V很不爽。
他知道V有捡装备换钱的习惯,勤俭持家和爱财是好事。所以每次做完委托或者掺合街边火并,V搜刮角角落落的时候他从来不多嘴,甚至还会提醒她哪些品质差的或者损坏的要拆分合并成零件。但最近V的坏毛病愈演愈烈,没必要接下的零碎小活现在全都照单全收,火并更是一个不落。
“我说,你就穷成这样?”强尼看着V在尸体堆里搜刮。半小时前路过高架桥看到虎爪帮和创伤小组混......
“我说,你就穷成这样?”强尼看着V在尸体堆里搜刮。半小时前路过高架桥看到虎爪帮和创伤小组混战,V秉着有热闹不凑王八蛋的中心思想,当即痛饮两罐笨笨猴,嚼完三根蛋白棒就冲了进去。收益是有保障的,挂彩也是一定的。这一趟下来,V腰上嵌了三个弹片,脸上被流弹擦了四五道破口。
“放在眼前的钱不赚,这不是傻子吗?而且年底了多少得攒点。”V弯腰捡起一把信玄,掂掂重量,塞进她那仿佛没有底的背包。“那你怎么只打虎爪帮不打创伤小组?把创伤小组的人全杀了不是能有更多装备吗?你还能把人家的浮空车也拆了带回去卖呢。”强尼靠在高架桥护栏边说,“以前给荒坂打工的时候被他们救过?现在下不了手啦?”“强尼!”V直起身,“你今天吃火药了还是怎么的?”
强尼嗤笑一声消失了。
V觉得最近强尼总爱和她对着干,而且毫无理由。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是想犒劳犒劳自己,好好跨个年。强尼嘴里喷枪子儿也不是一天两天,V和他磨合了好几个月也算是习惯,但这一次她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谁不知道创伤小组和NCPD贴的紧,轻轻一碰就要被通缉,她不想成为年底警局KPI中的一员,强尼这波属于是故意攻击她的出身,明知故犯,动机坏得很。
退一步越想越气,V回到H10把装备一卖,转身掰了半片阻断剂。半片,非常微妙的剂量,能把强尼关进电子监狱,但是药效又不如整片来的长。是时候也让他吃点苦头了,V幸灾乐祸地想。
无辜的强尼就这样被关了小半天。
“不能什么?”V扯下浴巾擦干身体,仔细地在伤口附近抹上加速愈合的药,裹上绷带。强尼闪现到沙发附近去了,一个人抽闷烟——电子烟。
V不管他,在门口捣鼓一个泡沫箱。强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V,按捺不住闪到衣橱边,附身看V到底在干什么。
“去去去,别挡道。”V看起来很忙,手上拿着一个真空包装的东西就往微波炉那边去了。
强尼有点慌。上一次冷战还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V有的时候气起来是动真格的,他得想想办法。
说实话,V的气在吃下阻断剂的那几个小时里早就消了。所以强尼开始弹琴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下,真没想到这家伙会祭出这种大招。她弯腰假装在柜子里找餐盘,侧耳仔细分辨强尼唱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首慢悠悠的爵士,曲调很轻快,不太像强尼平时的风格。
SinceI'veComeHome,WellMyBody'sBeenAMess,
AndIMissYourscarlet*Hair,
AndTheWayYouLikeToDress.
OhWontYouComeOnOver,
StopMakingAFoolOutOfMe,
WhyDon‘tYouComeOnOver,Valerie.
Valerie
V有些好笑,“打住。强尼银手老师今天怎么有兴致在我这里开演唱会?票价多少一张?”强尼哼了一声,“年末最后一天免费放送,满意了吗?”
V端着盘子走到沙发上坐下,“特别满意,要不要我像小迷妹一样啊啊啊尖叫?”“去你妈的。”强尼气笑了,“早知道你没生气我也不至于唱这种比你大了快50岁的老歌。”
“刚刚查了下歌词,副歌全是‘瓦莱丽’啊。强尼老师别有用心?”
“用个鬼的心。”
V在沙发上探身去拿药瓶,强尼警觉地直起身,“你干什么?”“探索了一点新的小秘方。不是阻断剂,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怎么,突然开窍要做毒虫?”
“想得美。”
半颗伪内三嗪,再加一口感官增强剂。
就能让幽灵拥有实体。
“牛逼啊,V。”强尼啧啧称奇。感官不再延迟:盘子里菜肴的味道、小不点碗里金枪鱼的腥味、还有身边V的体温,全部反馈到中枢,真实得像个童话。
“你之前问我攒钱干什么,喏。”V用叉子指指盘子里纹理分明的牛排,“找了点门路,买了这个,虽然是半成品,但也算是有机的。妈的……一块肉和我库里那辆arch一样贵;给小不点买了条真的金枪鱼尾巴。”她咽下嘴里的东西,“至于你……”V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万宝路。今天限定。我等会儿刷个牙抽一根。”
V靠在窗边,还有十五分钟,公司广场就要按照惯例点燃全息烟花庆祝新的一年到来,沃森区的居民也会点燃小烟花庆祝。新年就是这样,不管身处何处,身份如何,庆祝时这一刻的喜悦和期待都是一样的。烟已经点燃了,V答应强尼每一口都认真过肺。她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灰白的烟雾飘散在霓虹灯的炫目闪光当中。
“在想什么?”强尼也靠到窗边,伸手挠挠小不点的脑袋,后者正洗脸,无暇顾他。
强尼嗤笑,“我只唱到0点,后面可要收费了。”
IHopeYouDidn‘tCatchATan,
IHopeYouFindTheRightMan,Who'llFixItForYou.
AreYouShoppingAnywhere,
ChangeTheColorOfYourHair,
AndAreYouBusy.
DidYouHaveToPayThatFine,
ThatYouWereDodgingAllTheTime,
AreYouStillDizzy.
WellSinceIComeHome,
WellMyBody'sBeenAMess,
AndIMissYourScarlet*Hair,
OhWhyDon‘tYouComeOnOver,Valerie.
公司广场准时燃起烟花,电视直播上,公司大楼上荒坂、康陶、军用科技、沛卓石化的巨大标志在电子烟花的彩色强光照耀下失去光泽。
H10的小公寓里,V手中的烟头一明一暗,她吸入最后一口,按灭香烟,
“新年快乐,强尼。”
“新年快乐,瓦莱丽。”
*:原曲这里是ginger姜黄色官方薇的头发是红色的,所以改成scarlet我的一些私心
祝大家新年快乐!
曲子是来自AmyWinehouse的《Valarie》
我只是想看强尼唱这首歌哄V消气(对手指)
以祛邪魅益静妖氛
叔叔们被拿捏得死死的
是约的稿!水印是画师的!画加ID是Ogre!
14:00
当对象提起了你很讨厌的他的前任既视感
sammary:据《世界报》报道,法国警察自杀率为2.9%,宪兵自杀率为2.5%。在2019年,曾报道出现过30天内接连9名出勤人员自尽。
ntoe:凯笛双性条件下的盾医,饱含了有关对心理健康部分的讨论和并不靠谱的救助方针。放出版本为健康版本。
真相则藏在针对幼儿的故事板块:卢卢狼站在悬崖旁边,会被他的妈妈咬住脖子后面拽回去。他妈妈,在插画上为了做区分而画上眼睫毛,说,你不可以去没有栏...
真相则藏在针对幼儿的故事板块:卢卢狼站在悬崖旁边,会被他的妈妈咬住脖子后面拽回去。他妈妈,在插画上为了做区分而画上眼睫毛,说,你不可以去没有栏杆围着的地方。你也不应该盯着悬崖下面看。
而一旦养成了这种习惯,图雷就不会把这种开头发给除开凯笛之外的其他人:我的邻居死了。
他还没拉下窗帘,外面停放在泊车区域的所有轿车正在因为这一声巨响而不断地发出警报,这是现代意味的死亡展示:在戏剧当中,重要角色的死亡需要配合乐器发出“悲鸣”和戛然而止的重击声响以衬托。
是了,他们现在是共犯。所以图雷笑到脸颊上起红晕。他一出诊室,就有人来问他是不是在行李里放了家乡的酒带过来。都放在这儿了,爱情,葡萄酒。凯笛过去和他的聊天,凯笛过去在他大脑中哭泣到窒息的样子。现在他在楼道里停下来,他靠在门框前抽烟,看着谁的妻子从门里走出来,正在担忧的看着他。按照实际情况,他应该表现出一种张皇的神情。但图雷不太会临时伪装,哪怕他此刻脑子里的东西如果被挖出来会让他立刻获取到过去中世纪公开绞刑前才有的羞耻。他努力做出这种表情,但那个谁的妻子立刻站在他旁边说,别难过了,我们都不愿意看见这种事发生。她把这句话给挑明了。
她说,这种时候,发生过第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
凯笛回复他,我很少从你嘴里听到非常昂长的解释。
图雷则立刻说,是因为我很少接触到深刻的话题。但今天它完全表露在我面前了。他叹气的时候,凯笛并不在他身边,但是电子讯号就像通过字母传递给对方了一样。对面几乎是立刻发送了新的讯息,图雷能够肯定他此刻如果前一秒还戴着一双乳胶手套,此刻一定是嘴唇咬下其中一只就得给他继续发送:我会带着你离开巴黎。吉尔斯,现在。他接着说,你能等我一会儿吗。我开车到你的公寓门口。图雷应该保持坚强回绝他,但正处在某种被感染的前兆下,所有人都可能处在一个危险或否的叠加态。
这个公寓的楼下没有划分停车位,图雷回复,我会直接在楼下等你。
他在对方的副驾驶上调整座位前距宽度时才说出那句谢谢。凯笛穿着他的公发蓝色宪兵衬衣,他只带了羽绒外套,他在驾驶位上和图雷的座位要相差两个公分。他对图雷说的第一句话也不是没关系,而是你感觉怎么样。图雷则询问的是他的邻居,他说,医院方面透露了消息没有…我到今天为止还没敢看任何新闻。
他问完了才说,我其实知道结果,古斯特。不,你不能说出来。
凯笛发动引擎。凯笛需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至少一百尺后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他驶出了这个分区,他们穿过城市直到车辆在道路上不断减少,他们开到一个加油站的停车场凯笛才停下来。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车里非常安静,只有图雷起伏宛如庞大动物一般的胸膛和他带动的呼吸声。凯笛的眼睛看向车顶,随后落下来——和他的手掌一块,他的手对照的其实是图雷的脖侧。图雷这个时候在他的手指下说,我又记起那一天了。他说,人总要体验一次才能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你…
我不太能肯定你百分百理解我。凯笛让这个主动话题延伸,他要的就是图雷开始为这个话题而辩解,进而转移注意力。可他马上只能心慌意乱的为自己此刻决定的错误选择而找其他地方挖补。
因为图雷接下来说的是,这也没错,如果我真的百分百理解了谁,那么我会在他干出来这件事之前,阻止他。图雷说,过去我们都被教导不要靠近栏杆或者阳台,然后我们又被教导不要主动进攻和其他人起冲突,不要接触到危险的尖锐物品。
他说,我被搞糊涂了。古斯特。我知道就在上一年还有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和我们职业差不多的,也是这样…
凯笛说你或许需要些别的方式转移精神强迫。他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个能喝酒的地方,我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尼古丁的镇定作用会导致人思考更多,这不太行。他尽职尽责,他之所以把图雷从公寓里带走就是为了给他给予新的治疗。他可以给图雷提供任何一种疗法,只要能帮助对方渡过难关。
图雷拒绝他。不,我不想要酒精…图雷说,我们最开始干的活儿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活着,外面都传咱们拿着富得流油的工资单,可实际上呢。古斯特,手枪队解散之前,他们的工资和我们在同一个水平线…他说,我不是在为这个而愤怒…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愤怒,或者朝向何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像你那样处理。他说,这不一样——和敌人还不一样。
凯笛的眼睛里灌满一种特殊的,在斜下光线当中会灌入黄金一样的金属色。他一下子被吸引到了,他听到凯笛的声音正在说,我明白你的所有感受,我明白。但这无法浇灭他原本冒起来的火焰,一个空壳迫切的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往里塞进去,否则就会被这个黑洞反向吞没。一个由目睹传递的病毒。他看到这黄金似的在眼底不断堆积重量而产生的皱纹。图雷回过神来。
我的这些话会让你有疲倦感。他止住了,为自己在要紧位置的妥帖感到庆幸。他并不是那种聒噪者,那些人自能用比旁人更快的语速和口音对着医生抱怨。他从不如此,如果凯笛不在训练的时候发现他肿起来的手指关节,那他几乎会等到再溃烂的时候去找医生。你够累了。他看向窗外,忍住继续去搜刮黄金或者将黄金占为己有。他从不是强盗类型的人物,但他此刻还在不受控制地朝着车窗下沿看。在视觉错位上,那看起来就像是和地面之间产生了距离。
他不会死亡,他只是把所有东西都掺和在了一块。凯笛,他的邻居,世界上几种最极端的情绪促使他此刻必须忍住撞向什么地方。疼痛一定是个好结局。血液也是。令人重新产生畏惧心理,重新坚定信念。凯笛说他此刻的状态还不能够回去,那在今晚一定警笛声响至凌晨。他开车带他回到公路,在路上,凯笛问他有关其他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图雷则和他说起在赫里福发生的事儿。他们的小组,更亲密的一个组合,在别的国家里似乎只有当他们几个坐在一块时才能说说话。越小的人际范畴越容易得到爱。他其实想说出来的是别词汇,但如果他说了,凯笛或许会露出一个非常错愕的表情,他们说不定会为此出车祸。他并不是私人医生或者一生下来就需要为了谁做好准备。
于是图雷说,目前为止,我只在新兵训练时遭遇过一例特殊情况…
说真的,吉尔斯图雷,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说完后就开始后悔。可凯笛却继续问他,我给了你什么印象,我真希望不是什么和之前一样的棉条笑话…凯笛自顾自地低语,不过我确实会来月经。因为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明白我每月出血不仅代表着我会有尴尬的时期,还意味着我其实会怀孕。他在说的话题仿佛就是正在行驶的路线,可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回到那个让黑洞持续扩散的城市,这是一个坏目标。凯笛在想办法让过程当中充满变数。他停在高速入口前,那正在迎接第一个下班高峰,实际上,只要他们还有朋友活着在其他各个部门,就够从这些人的嘴里知道每到这个时候的堵车足够让人到深夜才能到家。一切都在指向更坏,或者最坏。
而凯笛和他说起来的是自己的档案。是凯笛自己。凯笛说起来他小时候不仅被塞过长着眼睫毛的母狼插画,因为在小学没有独立卫生间。但他说,其实我非常喜欢那个故事。卢卢狼的妈妈教会了他非常多的道理。他说,你肯定也记得,卢卢狼的最后会问: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妈妈?
他的妈妈,那头有着眼睫毛的狼,她站在那带着一种类人似的爱的神情。她说,因为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你。
凯笛调转方向,他的目的地改成了高速路口侧的警务站,那会为他们这样的宪兵提供临时性质的帮助,包括临时过夜。而当他们刚到达这儿,就在被批出的临时宿舍房间,凯笛还没脱下他的羽绒夹克,图雷从他的背后就环绕住了他。图雷原本只是打算就这样一下并立刻搪塞过去,但凯笛摁住了他的手腕。
凯笛说,这样会让你变好点吗。
凯笛说,我其实早上在说的是,我在部队里总有一种自己尚处在学龄期的感受…但我学习到的,人脑会在二十五岁就停止变化。也就是说我的思维早就也被固定到了同样一个阶层。就像你说的阶层。图雷能很明显的通过手掌察觉他的呼吸,凯笛的起伏正在促使他从外套的下沿找到缝隙,凯笛允许他的每一秒钟,犹豫都被消除了,他只会依照原本的行动逻辑去做接下来的事。可他的原则,他的道德管控最后一道理智上的锁。不。图雷说,我知道这样不对。我知道这是一种对你的…
只要你恨我。图雷好像轻松的一些,如此以来你就不会在我死的时候哭了。
他得到的昂长的,愤怒的沉默。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凯笛穿戴整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脱掉自己的鞋子躺进床垫,凯笛盖着那层薄毯,他背对着图雷。他原本是直挺挺的侧躺,当他听到图雷坐在另外一张床垫时,他才开始重新蜷缩。
来自红白网站
bnbc老师的likenormalpeople
非常好竹村x女v甜甜的很喜欢
本篇一共四章全部已经翻译完成投红白后三章lof会夹看全文请走红白
V,aka夜之城任务完成率最高的雇佣兵,进入餐厅的一瞬间就凭借良好的职业习惯,黑掉了所有的摄像头。
餐厅领班还在检查预约记录,V接上局域网,找了张桌子,用假名订座,然后把整栋楼的地图下载到数据库里,标出紧急疏散出口,一气呵成——以防万一,再找一个备用逃跑路线——啊,找到了,通风竖井。V满意地想,虽然不能算是最好的逃脱路线,但总比束手无策...
餐厅领班还在检查预约记录,V接上局域网,找了张桌子,用假名订座,然后把整栋楼的地图下载到数据库里,标出紧急疏散出口,一气呵成——以防万一,再找一个备用逃跑路线——啊,找到了,通风竖井。V满意地想,虽然不能算是最好的逃脱路线,但总比束手无策好,万一……
万一什么呢?V扪心自问。一切她都打点好了,绝无出错的可能。
接着V脑中就浮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标着荒坂logo的浮空车把餐厅的落地玻璃窗“砰”地撞碎,里面涌出一群穿着制式作战服的荒坂作战人员,碎玻璃把窗外霓虹灯的光折射进餐厅,必不可少的还有闪光弹和尖叫声。天哪,V几乎都能听到玻璃碎片飞溅到地板上的声音。
V甩甩脑袋。不行,这个画面太生动了——过于栩栩如生,反而像假的。强尼喜欢这种场景(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V朴实的小脑袋瓜可想不出这么酷炫的东西。但是她大脑里的钉子户这会儿不在线。为了今晚的约会,V一大早就吞了一把阻断剂,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以防万一——很好,药效还在。V叹了口气,把下载的地图、消防通道、和该死的通风竖井丢到系统回收站里,接着退出了局域网。
以上这些都发生在领班翻看预约记录期间。终于,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重新抬起头,“欢迎二位,我带你们前往就餐。”
V用手挽住竹村的手肘——一般来说,竹村不太赞成在公共场合这么做。但是现在,他对V报以微笑,接着两人信步走过餐厅大堂——就像普通人一样。
脚下的玻璃非常通透,鞋底敲击的声音清晰可闻。但这可不是玻璃,这些看上去是玻璃的东西是新一代合成材料,由欧空局和“轨道航空”公司联合开发,宇宙空间站特供的高强度材料,宣发上说这种材料甚至可以承受住小型陨石的撞击。综上,V想象中的那辆荒坂浮空车即使来了也没法撞碎落地窗——即便如此,V还是对此保持质疑的态度,薄薄一层,并不足以把她和脚下的夜之城隔开。
就这一晚。V恶狠狠地提醒自己。正常点,像普通人一样说话做事。普通人不会把餐厅当作战场。这他妈是约会,不是公司军队进军敌方腹地。
普通人的生活是不会在某个瞬间崩塌成一地齑粉的。
V,你他妈能搞定的。看看五郎,学学人家,他比你淡定多了。
落座之后,V打开菜单。真皮封面,新纸——不是那种用回收了两三轮的垃圾压的再生纸。当然啦,餐厅也提供了电子菜单:方便又快捷的选择。但是V更喜欢纸的触感。不如说她选这个餐厅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有前沿科技和旧式潮流的完美结合——能摸到真正的纸,这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了。
“这里的食物都是有机的。”领班一走V就对竹村说,竹村的目光飘向窗外——餐厅内部灯光昏暗,夜之城的霓虹灯光和全息投影都被隔离在外,远处的海岸线隐没在黑暗中。V又加上一句,“哦。海鲜不是本地产的。”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竹村靠回椅背,双手放在桌上,他指关节上的植入体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竹村没有打开菜单,“我们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
“谁说的。这地方都订满了,我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来吃饭的。而且说真的,我们脸上也没写着‘荒坂通缉犯’五个大字,没人会发现的。”
“V……”
“好了好了……你说得对,是有点冒险……”
竹村抬起眉毛,或许并不是“有点”,而应当是“非常”。但是V接着说了下去。
“……但是很值啊!”
“恕我直言,这里,”竹村再一次委婉表达了想法,“是夜之城必吃榜上榜的好评餐厅,而且非常贵。”
“没办法。上一单和歌子给的实在太多了。”
“据我所知,这间餐厅的预订非常火爆,”竹村慢吞吞地说,“六个月,提前六个月预订,差不多吧。”
“哎呀夸张了啦,五郎。”V说,“两个月就够了。”
“不重要,告诉我,为了搞到这张桌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V耸耸肩,假装突然对菜谱上菜品的摆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你懂的,没什么特别的啊。老老实实订位子呗。”她说,加上一句,“两个月前。嗯。”
V抬头瞥了一眼竹村,差点笑出声来——他现在十指相扣,眉毛拧的死紧,V都能猜到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飞快地回忆两个月前他正在做什么。
答案是,没错。V在潜入荒坂工业园之前——也就是她第一次吻竹村并开始交往之前。甚至在根本不认识竹村的时候,就异常未雨绸缪且未卜先知地订了这里的位子。
“听好了五郎,我是个乐观主义者。”V大笑一声合上了菜单,纸面相撞发出特有的“啪”声,“变乐观的第一步,五郎,就是: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一切正常,没事的啦!”
V是对的。一切正常,而且恰到好处:菜品和红酒配合的刚刚好,眩目的霓虹经过反射变得柔和,肮脏小巷子里飞扬的纸片也不会飘到餐厅所在的高度。新型玻璃把夜之城永不停歇的警笛声和火并的枪声隔绝在外,窗外的夜之城美得像顶级超梦里的画面,摩天大楼直冲向漆黑的穹顶——让人忘记50年前,这里只是一片充满核辐射的废土。
在这种情况下,V也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帕南,她和V约好了明天傍晚在日落旅馆见面;比如她还有一些承诺要帮瑞吉娜收集的信息;比如她的公寓还没缴租金的惨淡现实;再比如,V那偷来的小命和她插在脑袋里的定时炸弹。
所以当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时,V差点把手里的叉子丢出去。
“V?”
“你看上去真漂亮!”阿德里安·帕兰纳说——他是V母亲闺蜜最小的儿子。两人做了贴面礼,“天哪,真的是好久不见。你就像消失了一样。”
“工作性质嘛。”V换上招牌的营业微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是阿德里安。还好不是她的前同事。想到同事,V脑中又蹦出另一个让她害怕的事情:她还没和父母说她被荒坂公司解雇的事情。接下来的每一句对话V都得好好遣词造句,免得他们从小道消息里得知真相。
“秘密任务,”V说,做了个鬼脸,“你懂的。”
“你现在也是在对接任务吗?”阿德里安大笑。
“哦不!”V摇头,“这是约会。”
“那太棒了,”阿德里安招手喊来侍者,要了鸡尾酒,“那我们聊聊呗,老朋友嘛,叙叙旧?你不介意吧?”
V当然介意,她介意得要命。她现在看不到竹村的表情,但是V很确定,竹村也介意。
“阿德里安,”V用尽浑身解数,暗示这位不速之客现在不方便“叙旧”,“我在约会。”
“哎呀,我很快就走。”他再次挥手让侍者给他加一把椅子,“拜托,V,下一次见到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顺带一提,这位是?”
V当然不能说:“这是竹村五郎,荒坂三郎的前保镖,你肯定在新闻上见过他——最近刚刚被击毙的那个竹村。哦对顺便,五郎还被指控谋杀荒坂三郎,夜之城分部一半的荒坂特工都想要他的人头。”
所以V说了她想到的第一个说辞。
“——日野秀智,搞笑艺人。”
阿德里安往前探身去和竹村握手,没看到V在他背后一脸便秘的表情。
拜托配合一下啊五郎。V调出全息短信给五郎发消息。
【V:抱歉抱歉抱歉!】
“秀智,这是阿德里安。”V想了一下如何介绍这位,“我们家的一位……朋友。”
“虽然我不是脱口秀的狂热粉,但是你的表演我还挺喜欢的。”阿德里安从善如流地撒谎,“我还以为你是ai呢!”
“不我不是。”竹村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参加他自己的葬礼,“我是,嗯,搞笑艺人。”
V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脚下高级的新型材料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阿德里安你最近怎么样?”V快速抛出问题,试图扭转对话的方向,“在夜之城待多久?”
“我搭明天早上的飞机,”阿德里安略显烦躁地在桌上敲着手指,要么他是在等侍者给他送来他要的鸡尾酒,要么是他想早点离开这座城市回家,“家里一切都好,我的大女儿刚刚拿到了驾照……”
V趁着阿德里安聊家常的时候又给竹村发了条消息,但是竹村没看手机。
“所以,V,你还在荒坂上班?”
“20年合同,还没到期。”
阿德里安问话的时候看着竹村。问题是,竹村对即兴创作一个小故事似乎兴趣缺缺,所以重任又落到了可怜的V身上,V决定基于现实做一些小小的改编。
“呃,有次我出外勤的时候遇到了秀智。其实是出外勤之后——我和我朋友一起去看秀智的表演,票可难买了!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去看秀智的演出,所以我……当时还挺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V绝望地说,“然后我就发现秀智盯着我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呃,下一秒他就要邀请我上台了。”
竹村像雕塑一样坐在桌边,他的手又交握起来了,V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她得努力把故事编完了。出人意料地,竹村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为什么要邀请你上舞台?我是搞笑艺人,不是魔术师。”
“但是你记住我了,对吧?而且演出之后你还来找我了。”
“你和你朋友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等下等下,”阿德里安打断这段荒谬的回忆,“你在这么多观众里一眼看到V?演出结束后还能毫不费力地找到她?”
“是啊……那可真是个,嗯,糟糕的夜晚。”
“然后呢然后呢?”阿德里安来了兴致,“然后你们就——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一眼万年?”
“然后我们……”V飞快地开动脑筋,思考如何才能把小田三太夫合理地加到故事里。
“然后我的……前任出现了。抱歉我不太想聊这个。”竹村松开一直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扬起下颌示意,“隔墙有耳,何况这里人这么多。”
V松了口气,用口型对竹村说,“谢谢。”
“秀智,有没有人说过你严肃得不像搞笑艺人?”阿德里安问道,“哦,我不是想冒犯你……”
“没事。”竹村更加严肃了,“专业的搞笑艺人演出是要另外收费的。”他不再看着阿德里安,“V,我们得走了,我先去门口结账,阿德里安,很高兴遇见你。”
V和阿德里安又行了一次贴面礼,她抓住阿德里安的肩膀,飞快地说,“别和我爸妈说这些,行吗?我想亲自告诉他们。”
“好的好的,没问题。”阿德里安说,V看不出他有没有在撒谎。
接着V和竹村坐电梯下楼。餐厅在120层,等到电梯下到地面时,轿厢内尴尬的空气似乎都实体化了,像水泥一样裹在V身上,令她动弹不得。电梯门打开,夜晚的暖风吹了过来,夹杂着一股夜之城特有的味道:馊掉的垃圾味儿、远处小吃摊散发出的浓烈香味——人造香精总是能让人的嗅觉满意,身边路人身上的脂粉味和汗味。熟悉的感觉并没有让V放松下来——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呃,稍微走走?”V建议道,竹村耸耸肩。
像普通人一样,还记得吗?V对自己说,普通人在夜晚散步的时候会选择大路,敞亮一点,安全一点。
问题是V和竹村根本不是他妈的普通人。V就是V,竹村五郎就是竹村五郎。再装下去对他俩都没好处。
“抱歉。”V突兀的开口,顺着步道拐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子,“我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遇到熟人。我的意思是,我考虑到这个情况了,但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
“你没和他们说,对吧?”
“啊?”
“你没有和你家里人说你被开除的事情。为什么?”
V插在夹克衫口袋里的手攥紧又放松,她微微耸肩。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她说,“我总觉得我能搞定的,不用跟他们汇报。”
小路尽头是个停车场,那些有点小钱但是位子又不够高的人只能用这种公共停车场,步道的出口就在停车场后面。保安从岗亭里投来怀疑的目光,但是并没有赶他们走——停车场是空的,没车可偷。
“那关于你的……身体情况呢?”竹村指了指V耳后的插槽,relic所在的位置,“你也没说?”
“废话。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这种事。”
“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应该知道这种事。”
V僵住了。竹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又转过身。
V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回荡。她闷闷不乐地盯着竹村,两个人相顾无言。
“五郎,我——”
沉默。
同时开口的巧合让V忍不住笑了出声,竹村也扬起嘴角。他往回走了几步,把她拉进怀里,V叹了口气,把脑袋搁在竹村肩窝边上,嗅了嗅他大衣的味道,竹村的手抚过她的发丝。
“我只是……我不喜欢对他们撒谎。”V闭上眼睛,“但是我除了说谎想不出还能怎么对他们说这堆破事儿。所以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唉……如果我还能治好,我到时候就和他们说。”
“你被治好的时候。V。”竹村皱着眉纠正道,摆正她的头然后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没有如果。你会痊愈的。你可是乐观主义,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V哼笑一声,抬头在竹村的嘴角啄了一下。
普通人并不会……好吧。其实普通人会怎么做根本不重要。如果V和竹村都是普通人的话,他们也许根本不会相遇——当然也不会在一辆车都没有的停车场里抱在一起亲吻对方。哦对,可能还有个保安在围观。
——V可以保证保安没有偷看。她早就黑掉了所有的摄像头。
Ch09金玉良言
玻璃上映出小田阴沉的脸。他盯着幕墙之外城市耀眼的天际线,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压力被繁华的市景稍微缓解了一些。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给他添上茶。玻璃上的人影又多了一个,小田回过头。
“竹村先生。”小田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竹村回礼。
“小田。”
落座后侍者轻声询问竹村要喝点什么,小田耐心地等到侍者离开,接着向前倾身,压低声音说,“谢谢您抽空来和我见面。”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在公共场合碰面,听你的描述,事态应当相当紧急才对。”竹村警惕地环视四周,高档餐厅里柔和的钢琴声以及周边食客交谈的声音挡不住他们聊天的声音,他......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在公共场合碰面,听你的描述,事态应当相当紧急才对。”竹村警惕地环视四周,高档餐厅里柔和的钢琴声以及周边食客交谈的声音挡不住他们聊天的声音,他凑到自己的学生耳边,“所以不是华子小姐的事情,对吧?”
“是工作上的——”
“那个该死的女人。”小田充满厌恶地说,“她就是个不知满足的小孩。哪怕是最简单的命令也没法好好服从,每天都把心思放在如何激怒我上。”
竹村没见过小田如此生动地描述他的私生活。
“她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女性。”竹村捧起刚刚摆到面前的茶杯说。
“是啊。意志坚定。你怎么不说她凭借顽强斗志处处和我对着干呢。我定的规矩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她偏不听。”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气成这样?”竹村发现小田的理智和冷静总是在提到V的时候烟消云散。
“每天早上她都拖到不得不起了才起床;在家只穿着内衣裤到处走来走去,出门的时候也穿着暴露;每天都等我准备三餐,她要么拿走我的那一份要么直接趁我不注意把食物倒掉;她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也不去收拾;而且她一点都不懂怎么尊重别人,每天不是惹我生气就是阴阳怪气;上周六我就去开了个会,回来就发现她给我每件西装上都倒了漂白剂。每一件啊。”小田一口气说了许多。竹村想起他和V初次见面时她的样子。在汤姆饭店,V那时也很难搞,不过当时她和竹村有共同的目标,而且竹村救了她一命,赢得了最基本的信任。而V没有理由配合小田,更不会信任他,所以把他当成了敌人。
“所以呢?你怎么回应的?”竹村靠回椅背。听到老师的质询,小田更恼火了,怎么竹村就不理解V这人根本不可理喻呢?
“她很聪明,知道我没法打她,所以除了骂她我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回应。我试过和她讲道理,但是根本没用,她愚蠢到没法分辨哪些是对她真正有好处的事情。”侍者走过来添茶,小田闭上嘴,等侍者离开之后才继续往下说,“上周,华子小姐来用晚餐,”他顿了顿,似乎在考量接下来的内容是否有必要透露给竹村,最终他还是选择描述事件的全貌,“我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我给她挑了裙子,我负责煮了晚餐,我连她的妆容都指导过了!她还是穿的像个性偶一样出现在华子小姐面前!妆浓得像站街的妓女,一举一动既吵闹又浮夸,就像个——就像个——”
“婊子。”竹村替他说完了。
“没错!我从没被这样羞辱过!那一整晚她都极为放肆,甚至把华子小姐逼走了。该死的,她还用酒瓶给我来了一下。我到底要怎么把这种生物当成妻子?我觉得她连人类都算不上。”
竹村没说话,等着年轻人自己冷静下来,小田气喘吁吁地抬手理顺自己的头发,竹村知道小田的脾气算不上好,但在荒坂的这么多年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保持冷静,同时精于权衡利弊。他又想起当时在日本街那个港口的谈话,当时的小田也很焦虑,但他当时仍能冷静思考。看来这次V对他的影响远超了竹村的预料。
“V很固执。同时非常勇于反抗。”竹村承认道,仔细地斟酌选词。
“她就是个蠢货,看不到荒坂给她的一切。”小田哼了一声,盯着门口走进来的一对夫妇。
“V不是迎难而退的人。”竹村说,他很了解小田,“你要是和她来硬的,她就会和你硬碰硬,用比你还要大的决心和力气。”小田呻吟了一声,似乎对老师的解答不是很满意。“为什么不试试奖励她呢?”竹村说。
小田抬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竹村。
“她从没做过任何值得奖励的事。”
“也许吧。但是奖励可以让她安定下来,说不定还能让她守规矩,很划算吧?”竹村看得出来,这句话算是说到小田的心坎上了。小田显然想要V“听话”。“她的天性就是反抗权威,你要是决心当她的狱卒,她自然不会听你的,试着做她的朋友吧。”
“要和这样的小贼做朋友吗。”小田揉了揉眉心,很头疼的样子。
“你们俩的关系理论上应当远超朋友,你们是夫妻。这是既成事实。如果你们俩能好好相处,日子不就好过很多了吗?”小田看向窗外,思忖良久。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
“那我要奖励她的什么?”他问得很真诚。竹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学生还是接触女性太少。
“她训练用功吗?她的勤奋值得嘉奖。”
“那是她的本职工作。”
“你是他的丈夫,你的本职工作包括让她快乐地活着。从目前你给我的情报来看,你并没有履行你的责任。”
小田盯着竹村看了一会儿。
“你喜欢她。”
“我了解她。我也了解你。你们俩都太倔了。如果你还想和她一起过安心日子的话,你们俩的其中一个必须得主动伸出橄榄枝。”
“就非得是我吗?”
“对。因为你在这段关系里占主导地位。她身处异乡,给一个她认为该下地狱的公司打工。”小田刚要插嘴,竹村抬起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还没完全适应,她现在就像一只困兽,你贸然靠近,她当然会咬你一口。”
“真的有用吗,你说的这些办法。”
“值得尝试。再说了,你也别无他法。”
——分割线——
V很没坐相地摊在沙发上,腿架在椅背上,一下接一下地踹着海绵垫。电视上放着没营养的肥皂剧,演员的演技一塌糊涂,剧情也无聊的要死——但V多多少少还是得到了一点消遣。
小田不在家,这就意味着没有乐子。V想过要不要去糟蹋小田的办公室,但她转念一想,办公室里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比较方便,弄乱没什么意义。
电梯在门外叮了一声,小田回来了。V都懒得起身去看。
小田盯着沙发背上V的长腿,脑子里想着竹村刚和他说的那一番话。接着他看到电视上正在放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V说,她稍微直起身,伸手抓了几颗零食丢进嘴里,“看着还挺好玩的。”
“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啊。”V信口胡诌,“但是我编了个剧情。看好,这位,男主,爱上了他学校的老师,但是老师嫁给了个控制狂公务男。”
小田盯着她,没说话。他再次开口的时候V还以为小田已经离开了。
“她的未婚夫和她的父亲做了生意,应该是包办婚姻。”小田没说错。但是V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翻译器已经开了。“你想要字幕吗?应该是英语的。”这倒是意料之外,V在沙发上转过身,看着小田,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嘲讽的神情——但是没有,小田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等她回复。
“也行。反正日语我也看不懂。”第二个谎言。
“好了。”小田没用遥控器,黑进电视把字幕打开了。
“嗯,谢谢。”V犹豫地回答,她不知道小田这是演哪一出。她警惕着等待随时可能到来的争吵或是训斥,但小田只是转身把皮衣挂在玄关的衣柜里。他似乎作了一番心理斗争,再次开口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哈?”
V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跳起来打架。她期待在小田脸上看到生气的表情,但是依旧没有,他的表情很真挚。
“就,你要怎么样才能住得更舒服一点?”
V愣住,她现在把身子完全转过来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歪着头研究小田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某种捉弄人的新手段吗?一个玩笑?”
“我只是在问你问题。”小田干巴巴地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生活质量了?”
“我在努力满足你的需求。”小田吞掉下半句:这能让你能安分守己。
“我的需求,嗯?”V学舌道,抬起一条眉毛盯着小田。小田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如果你没什么需要的话我就——”小田刚要放弃,V就给出了答案。
“我要出去。”
“出门?”
“对。”V点头,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小田。
“绝对不行。”
“为什么!”
小田下意识走到沙发边上,直到快要贴在V脸上了才想起要停下,“你又会逃走的。”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段对话大概是迄今为止两人之间第一次不带脏字的交流。
“我保证我不会了。”
小田皱眉,显然不相信V。
“反正你也能追踪我,还能按按手机就把我的身体关掉。我跑也跑不远。”V说的没错,但她还没放弃逃跑,“我在这座牢房里可快乐不起来。”这是V对小田说的所有话当中唯一一句百分百真实的。小田看到V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亮,期待,外加一点点恳求,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动摇。
“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绝对不要!你在的话我还怎么找乐子?要是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妓女’和‘不知廉耻’的话也太扫兴了。”V学着小田的口气说,小田回以狠狠一瞪。
“要么我和你一起去,要么想都别想。”
V哼了一声,向后倒在沙发里,瞪大眼睛看着小田,“行。但是我要钱。我要买我的东西。”
小田思考了几秒,这算是合理要求。
“可以。但别买那些太花里胡哨的。”
V欢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冲上楼去换衣服。
小田叹了口气,看看他干的好事。
“希望真的有用。”他喃喃,缓步上楼做出行的准备。
译:
大家觉得月更的频率还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月更因为差不多一个月正好是4-5章翻译完成+beta完成的周期
另外翻到第六章结束的时候差不多达到了3w字感受到了文字的重量(30张word)再次感受到了创作的不易感谢每一位创作者……
有一些关于竹村五郎的有趣的事情在不同的.scene文件中被发现,这些内容没有出现在游戏中,有一些显然从未被使用过。
在文件中,对话的每一句台词都是用波兰语写的,紧接着是这句话的简单的翻译和精译。
“aichiprefecture(日本的一个地名)......我曾经在那里。”
“哪里?”
“我站在右上角,你看到了吗?”
“没有。”
“你当然看不到,因为我主动进行了...
“你当然看不到,因为我主动进行了伪装。”
【与和歌子门前的老人可能有更多对话。(玩家可能这时候已经走了)】(好像我们玩家其实能玩到这个对话,只不过很多人没注意就直接走了,这段官方应该有中文翻译和配音但是我找不到了,就大家看个大意,有兴趣的话去游戏里听原版。)
老人:“你赌博吗?”
竹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人:“你看上去像是一个把最后的希望全部赌在意外的运气上的人。”
竹村:“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老人:“命运就像是轮盘赌。有时只是需要推一把,冒一次险。”
竹村:“hmmmm...也许...也许这是一个好观点。谢谢你的建议。”
官方正版:-瞧瞧!今天没去试试手气么-你说什么-我看你像是那种指望中彩票翻身的人。-你真这么觉得吗-发财就像轮盘赌。有时就得胆子大一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嗯…也许…也许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的建议。以上是中文版竹村跟老头的对话内容啦,简单来说他出了和歌子房间去马路对面站着跟你说完话之后,稍微等一下他就会走回门口跟老头触发对话酱紫
竹村:“什么,一个喜剧演员?”
V:“凭你的幽默感,为什么不呢?”
【关于竹村看到V打败了工业园的士兵后的心理活动的一条备注】
竹村刚刚看到V杀死了荒坂士兵,V很疯狂。
【逃离303安全屋时。竹村抓住了V吗?我只记得V摔倒,然后他们分头行动。这里是不是删除了轻轻拥抱的一幕?】
V跌跌撞撞,V的视野模糊。V的病又发作了。竹村在V摔倒前扶住了V,并且拖着V走了更远,两人一起离开了。
“Oh....Shit.....”
“小心,V!”“V,和我呆在一起!(靠近我!)”
【一个程序员在代码中写下的关于五郎在303被突袭之后状态的代码备注:】(用了颜文字,波兰蠢驴的开发人员也太可爱了吧)
否,竹村五郎还活着:)
是,竹村五郎死了:(
【这个在恶魔结局的文件里,它有被用到吗?它在医院要求认识V的人来跟V谈一谈的时候的台词当中。】
竹村:“结果发现我是方圆百里和你最亲近(closest)的人。”
“我被派到日本,我将要从这里飞到Takamatsu(地名).”
“为什么?”
“荒坂能对员工指派任何事,并且这个工作也符合我的理想。顺便提一句,它和你的状况(病)也有关系。”
如果有人也想看源文件的话,这些文件在basegame_4_gamedata\base\quest\main_quests里(从basegame_4_gamedata.archive解压得到)。它们非常混乱,所以我可能错过了一些信息。
“晚安,V。
我是打来告别的。
荒坂三郎大人给我安排了新任务。我需要销声匿迹。
对我们两个来说,我希望我们命运的轨迹从未相交。我也希望你能塑造你自己的命运。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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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完了,又甜又虐,如有谬误,欢迎指正,不胜感激。
原图放在了合集上一篇。
这个太长了就单独搞了个文字翻译。
第一次翻译,献给竹村!献给V!
以及表白翻译太太们,翻译真的好难好累。
斜杠无意义,真的,随便看看吧。
太阳结局+竹村没死V要死了的if,反正苟延残喘告别一下。
V的公寓并不难找,其实在很早之前这位没心没肺的雇佣兵就把这间安全屋的地址给了竹村,甚至还留给他一份储物间的生物识别权限。原本一切制定好的计划全部被推翻,这位忠诚的武士也最终被抛弃成为落水狗流落街头。
最原本的竹村并没有想要回到夜之城,或许他应该重新回到他在日本思念已久的家乡,在决定赴死之前完成最后的愿望。但是他没有,恍然间他想起来在祭典上用电子模拟的樱花花瓣飘落时V的眼神,在那一刻到底是竹村自己在思念家乡还是V在怀念过去?
走在活下去的这条路上他们都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竹村觉得他已经老了,在无法......
走在活下去的这条路上他们都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竹村觉得他已经老了,在无法完成最终的目的那一刻,从他得知荒坂塔再一次被闯入闹得一塌糊涂的结局时就应该斩断与尘世间的联系。漂亮又完美地包覆在脖颈上的义体还镌刻着荒坂的标志,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凄凉可笑。
竹村没有去找V,那串联系方式还在他的联系人中静静地躺在最低端仿佛蒙了一层灰。在这座充满了罪恶的城市中甚至他感到窒息,想不明白为什么V还能够对着他曾经如此灿烂地开着玩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从他的脸颊划过最终对视,旋转的光圈绕了几次最终沉寂下来。在天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只猫,一直正在流浪的无毛猫。竹村还记得那只猫灵,等他拉开公寓的门时就发现那只猫在房间的沙发上惬意地睡觉。
储物间里的武器墙上摆满了收藏品,但是弹夹都是空的。漂亮的武士刀被镶嵌在槽内,许久未经使用连刀锋都暗淡不少。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昭示着这间房子的主人只不过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再次回到这里扑向久违的床铺。但是他很清楚这并不可能了,原本竹村想他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来挥散脑海中那双明亮的眼睛,但是在此时此刻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这场道别或许在他被救出那栋破旧的公寓楼就已经开始。
就算植入体被拆了个干净他也可以听见猫的呼噜声,虽然微弱但在这件沉寂的房子中显得格外突兀。好像是时候应该告别了,竹村站起身再一次理了理衣领,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选择离开合上了公寓门。
【赛博朋克2077同人文的同人游戏()】《椰城蓝调》在steam冕沸上线了!这是一部喜剧探案视觉小说,讲述了狐警长与浣警探如何同菠萝披萨斗智斗勇的故事,流程约40分钟至1小时,共6个结局~欢迎游玩!
V×竹村五郎
我建设了,多少年了怎么还在建设这俩
奇怪的是,收到竹村五郎留言的第一刻,V觉得好笑,毕竟前两天在天台上他也想过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残存的一点默契。当操淡的全世界看上去都不屑于给你一条活路可走,人们最后能自主决定的事就往往看起来更体面些,比如生死——死是一种选择,活着当然也是。在这偌大的夜之城里,V见过数不清的疯子,亡命徒,濒临自裁者,可怜蛋们总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无法与现实牵线搭桥的大脑就先行崩溃了。但竹村五郎?如果他说自己要去死,V首先想到的也是他会不会抄起武士刀给自己一个标准的十字斩,这是他看完那段短讯的第一反应。想到五......
奇怪的是,收到竹村五郎留言的第一刻,V觉得好笑,毕竟前两天在天台上他也想过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残存的一点默契。当操淡的全世界看上去都不屑于给你一条活路可走,人们最后能自主决定的事就往往看起来更体面些,比如生死——死是一种选择,活着当然也是。在这偌大的夜之城里,V见过数不清的疯子,亡命徒,濒临自裁者,可怜蛋们总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无法与现实牵线搭桥的大脑就先行崩溃了。但竹村五郎?如果他说自己要去死,V首先想到的也是他会不会抄起武士刀给自己一个标准的十字斩,这是他看完那段短讯的第一反应。想到五郎,V先想起他那独一份的高傲,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这个日本男人穿着整齐,站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发视频告诉你自己要作辞世诗的时候,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V平心而论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即使五郎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下地狱吧混蛋——说真的,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这甚至都不能算一句咒骂。找到竹村的藏身之处并不费力,让V更苦恼的是不清楚该以什么方式与竹村见面。他找到城郊一家不知名的破公寓,外面的灯牌悬挂着,摇摇欲坠,数不清多少袋垃圾随意囤积在楼梯拐角,V一边上楼,一边盯着几块脱落的墙皮瞧,一路瞧到三楼往右拐最里头的隔间。
他站在门口深呼吸,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即使有一身全国最先进的义体,V仍然无法判断一门之隔的究竟是亟待终局的竹村五郎,还是一具已经开始失温的尸体。
他试着敲了四下门,咚咚咚咚。声音沉重得几乎让V心悸。接着他屏住气息,那个死寂的瞬间让他回忆起很多事,首先是303号房,竹村给他发短信定下的暗号,要他来了的话敲四下门。荒坂警卫队破门而入的时候,竹村有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死?就死在这里,和他一起?V突然发觉这一切都很可笑,他总是想救下竹村五郎,这次也不例外——哪怕他心里明明清楚这个公司狗忠诚到根本无法动摇。
直到外面开始下雨,V才回过神来,听见房间里传出丁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五郎。他低低地说。你知道是我。
V不笑了,可他又想笑,他觉得竹村还活着,仿佛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世界上残存的唯一一件合他心意的事儿。于是V开口:嘿,五郎,又见面了。
他还是笑了。
他想自己看起来肯定很傻。
对面的男人瞪了他一会儿,神色复杂而严厉,但最终还是把V从墙上松下来。他骂,操。
V给自己找了把不瘸腿的椅子,竹村坐在房间对面的沙发里低着头不发一言。这里实在太狭小,弄得V连放好一双腿既不踢脏竹村的皮靴也不打翻什么多余的瓶瓶罐罐都多费了一些心思。屋子里面的惨烈程度和外表相差无几,沙发不是皮质的,扶手上扎满了大小新旧的孔眼,纸壳垫着废物和针剂塞在下面,空气里残留着不大新鲜的卷烟味儿,把墙皮熏得发黄。上任住户留下的半盒烟甩在茶几上,在它旁边,放着一小沓现钞,一管柔性吸入剂,一颗子/弹——V不能确定它是否就是竹村意图拿来结束自己生命的直接途径,亦或只是另一个后备方案,于是他看了看地上摆放整齐的啤酒瓶,试着开口:“这些是你喝的?”
竹村缓慢地回答他:“不。”
V只能点头,哦哦。
男人这时却抬起头来,一对漆黑的瞳孔在幽暗灯光下闪闪发光,V觉得这让他比先前看上去更有威严。竹村直起身体,脊梁硬邦邦板在椅背上,接着吁了口气,仿佛在酝酿情绪。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嗯?为了看我笑话?他语气激动地说:满意自己看见的吗,V?因为如果你想嘲笑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你这个冷血的混蛋。
“没有。”被质问的年轻人先是否认,随后有些愣住了:“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五郎沉默了好一会儿:“不,”他的声音粗哑。“时至今日,V,我发现自己并不能算足够了解你。”
“我也没听说竹村五郎是遇见绝境就嚷死嚷活的类型——你可是那个当初把我从垃圾堆里救出来的人,记得吗?”V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笑竹村死板,一根筋,无论什么都行,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先生。“我原以为我们一起经历了足够多的生死,你至少能理解我的选择。活下去,这他妈的对我当初来说简直难如登天,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撑到现在,只要人活着就还有一条路可走……”
“V。”竹村像叹息一般喊,打断他,随后是长久的,安静的呼吸。
V数着男人吐气的频率,只觉大脑缺氧。
“是你太年轻了。我现在只觉得很累——确切来说,从放你进门的一瞬间开始。”竹村缓缓坐下去,手指僵硬着点点自己后脖颈的位置:“大部分义体都被摘除了,除了定位器。这意味着荒坂的人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而我毫无反抗之力。与其如此,我宁愿自己决定生命什么时候结束。”
V盯着他,企图在这个一向高傲自制的日本男人身上找破绽,可没了义体的竹村看上去如此苍老,更不必说即使在全副武装时,他也并非无懈可击。这是尘埃落地以后的第一次,他感觉恼怒,耳后的血流冲刷鼓动。这个环境,这件事,这一切甚至包括对过去细枝末节的记忆,都叫V怒火冲天。
“那就跑。”
再回忆起来,V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以何种心态这样开口,但他的确记得清某一刻开始,竹村脸上显出讶异的神情。“和我一起,我会帮你逃跑,逃到荒坂抓不到的地方。如果没有永远的安身之处,就一直逃下去。”
“反正我再多也不会有几个月好活——过了那时你还要去死我也管不着。”V咬着牙,近似恶毒地说:“别忘了你欠我的,五郎。这下我们就算扯平了。”
前言:上一篇《探病》的番外,竹村中心。有一些我V形象代入。
房间内很安静,只能听见窗外夜雨从天空倾泻而下的哗哗声和隐隐的雷鸣;这份宁静平和,竹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与前阵子的险峻相比,能安然坐在舒适的房间内聆听夜雨之声亦是一种幸运。
竹村坐在沙发上,五分钟之前他和小田的通话刚刚结束,通话内容是关于那位雇佣兵的擅作主张,这让竹村有点哭笑不得。
五分钟前——
“竹村桑,是我。”
小田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些虚弱,看来是刚刚脱离昏迷没多久。
“小田?是什么事。”
虽说现在华子已经做出了指示,派自己的人将竹村保护了起来,但不能保证...
虽说现在华子已经做出了指示,派自己的人将竹村保护了起来,但不能保证赖宣会有什么行动,所以竹村目前仍然算是潜伏状态,但是生活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了,这是为了确保竹村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以应对后面可能出现的荒坂内战。
小田贸然联系自己,这不同寻常,但小田人应该在医院休养才对.......
“那个小贼——是叫V对吧?今天有个女人伪装成我的医生闯入了我的房间,我怀疑是那个小贼。”
“你确定?她——对你做了什么吗?”竹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V和小田之间且不论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算是水火不容,V为什么会去探查小田的情况?
“我醒的时候,她就站在我的床前乱看,没有捣乱;嗯,只是不太规矩。”
不太规矩?这听起来似乎有别的意思。
“你是指她对你动手动脚?”竹村认为这不太可能。
“不是,我醒来之后口渴但不能起身,她喂我喝了水,还帮我擦了嘴。”小田的语气有点不太自然,带着一丝忸怩。
“还有别的吗?”如果V只是不想暴露身份,顺势而为的话也算合理,不过竹村觉得,擦嘴的话......略微有些亲昵。
“没了,小贼自称瓦莱雅医生,我问了问我身体的情况,她所说的和我后来确认过身份的医生提供的消息居然大差不差,小贼应该是看过我的病例了,所以我被她蒙骗了过去。”
“那她可能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竹村大致说了下自己的猜测,但是这猜测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哼,我如今这般都是拜她所赐,她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欣赏手下败将的落魄姿态罢了。”小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田,稍安勿躁,我明天会和V联系并核实一下你说的女人究竟是不是V,毕竟这只是你的猜测。”
“如果真是她的话,麻烦竹村桑你转告一声,小田三太夫一周后在荒坂医院的白椿之间等她,我想跟她再面谈一次——”
“你不准对她出手,她是我.....重要的人证。”竹村条件反射般地警告小田。
小田被竹村这严肃的语气哽了一下,心中翻腾起一丝被误解的不服,以及对竹村这.....像是护食一般的表现的惊异。
“我不会做那种下作的事情.....!我用我的荣誉跟你担保,我不会伤害她。”
“.......我相信你,小田,我明天会跟V转达的。”
挂断了通讯,竹村开始思索。
如果那个闯进小田病房的女人是V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去看小田呢?是关心他的安危和身体情况吗?还是如小田所说,是去看手下败将的?但竹村觉得V不是这么痛打落水狗的人。
竹村想不太通,在他心里,这女人一直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不管是这件事,还是其他事。
——————————————————
当荒坂的无人机将303房间的玻璃全部打碎,大批荒坂小兵人儿蓦地一拥而上的时候,竹村其实就没怎么想过能活着从常青街那栋废弃楼逃出去。
无数流弹划过,竹村把华子护在身下,余光便看见那位被他指去开门的雇佣兵直接从塌掉的楼板处掉了下去。
随后华子很快被荒坂的人马带走,只留下竹村在房间里做无谓的抵抗,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作为荒坂的叛徒而射杀;至于V,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这让竹村感到有点遗憾;但V只要活着,能作为人证和华子合作的话,就很有可能阻止赖宣这个不肖子孙的篡位野心,重新让荒坂回归正道。
他希望V能放机灵点,赶紧逃走躲藏起来以待时机。
虽然三郎大人不能死而复生重新掌握荒坂,但竹村想尽了办法让荒坂回到应该接任它的继承人手里,也不算辜负了三郎大人这么多年的知遇之恩。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在为自己的主人复仇的途中,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身可死,武士之名不可弃。
想到这,竹村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起来,甚至有些愉悦,他一扫平日里的端庄持重,一面端着枪扫射敌人,一面开始狂笑着挑衅。
浑身浴血,兴奋疯癫;想象自己以身殉道的场面让竹村的肾上腺素飙升至一个顶点。
这些日子,他奔波流离,东躲西藏,耗费精力上下打点,他以前的朋友视他为狼豺虎豹,远远避之不及;唯有小田,和他相识多年,又有以往师徒的情分,愿意来见竹村一面。
小田的忠诚竹村从不怀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竹村担心他年轻气盛,接受不了V的说辞;V习惯了雇佣兵的行为模式,讲话比较.....直截了当,小田果然如竹村所料,打断了V的发言,声音高亢起来。
竹村担心两人一激动便动起手来,造成预料之外的后果,所以他马上接过小田的话头,再慢慢挪到V的左前方;这样可以防止小田发难伤害V,也可以让V觉得更安全,不会率先动手。
谈判破裂,小田很快便离开了。
竹村不会怪他薄情,他遵从了自己的荣誉,已经仁至义尽,更何况他们得知了一项重要信息,即华子会在日本街参加山车祭典。
他的计划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但需要一些硬件的支持,他在歌舞伎区花大价钱买了病毒芯片,为此竹村干了点......黑活。如果它不好用的话,他会把那拍胸脯说保证好用的黑客身上的义体全部挖出来卖掉,然后沉塘。
自从竹村把躺在垃圾场里的V捡回来那一刻,生活便开始分崩离析,日日置于高压之中;而多年养尊处优下来,一朝失势后生活在夜之城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那些合成食物简直就是在凌迟他的味觉,不堪下咽;他就像一条失主的老狗,只能在夜晚的犄角旮旯讨食,落脚在堪堪不漏雨的屋子里。
不幸中的万幸是V。
不同于她的年纪,她做事很叫人放心,而且性格明快风趣;他们自汤姆饭店磋商之后屡屡同行,她对他意外的很友善亲近,竹村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年长她二三十岁的缘故,不过她讲话也很直接,没有对长辈的拘谨客气,不过竹村觉得.....这也没什么。
他慢慢发现和她在一起时自己可以不那么的......苦大仇深,竹村也不喜欢那样,容易显老。
即使她在柏青哥门口起哄,让竹村表演那段他其实看了很多遍的单口相声,弄得老脸羞煞,但此刻的竹村也无所谓什么身段了,小女儿家年轻,遂了她的愿,博她一笑也挺好。
让竹村意外的是她战胜了小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V这战斗素质,只做个街头雇佣兵属实可惜,如果她能做荒坂的保镖,跟他共事,他和她,必能做一对绝佳拍档。
不,先别想这个。
竹村想办法把华子带到了自己的落脚点,这里十分简陋,除了破沙发以外就只有自己睡的床,她完全没有坐在沙发上的意思,竹村只能万分难堪地让大小姐稍等,然后去别的地方找来椅子和凳子让她坐下,再翻出之前从黑市搞来的——他平常喝的茶给她泡上一杯,她礼貌地拒绝了。
华子很警觉,她没有多说什么,竹村正准备再做一些努力时,荒坂的人马就杀了过来。
如果一颗不长眼的流弹打中了华子或者V,那么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这导致竹村积累的情绪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他不管不顾地开枪,吼叫,想办法吸引敌人往自己这边过来,尽量给V创造机会;他的义体功能被锁定了极大部分,因此这些士兵并不是很畏惧竹村曾经的身份,他们决定优先解决他。
所以当V一路杀过来看见竹村这样子的时候,他和她都很惊讶。
“你不应该回来的!你是要陪我送死吗?!”
“要谢出去以后再谢!”她没有多费口舌。
竹村第一反应是这女人真是鲁莽,她这样贸然回来要是有个万一,人证没了,那华子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但她回来不是为了这个,这是竹村的目的,不是她的,她的目的是解决掉Relic,至于竹村是不是存活,并不影响荒坂给她解决Relic的事情。
竹村不太理解他值得V这么做的理由,他认为对她而言,自己只不过是暂时达成合作关系的伙伴罢了。
那么.....只能解释为她是为了救他才回来的。
这念头让竹村心情复杂,他不应该做这种.....自作多情的揣测,他有些偏执地觉得,V来救他不完全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许有,但只有一点点分量,大部分是因为有什么其他好处的缘故,驱使着V做这件事,但竹村目前没有看出来这个缘故是什么。
竹村怀揣着这种百味杂陈的心境,和V一起突出重围,V似乎状态一下子非常糟糕,她摔倒在街道上;他想拉她起来,但是追兵接踵而至,为了不被一网打尽,竹村做了一个稍显痛苦的抉择——和她分头行动,这样至少存活的机会更大。
竹村没法控制别人的内心,但他似乎不希望V因此疏远自己。
他逃脱成功后,除了发条短信报平安以外,没有主动跟V联系;局势尚不稳定,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不想听到V对他冷言冷语,如果V确实迁怒于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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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村估摸着V应该已经苏醒,他拨通了V的号码。
V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没睡醒,而视频通讯上显示出的画面也让竹村有些许......羞赧,他并不是不通晓一些......风雅之事,只是日本人这方面还是比较隐晦,不像西方人那么直接了当。
所以竹村看到V露出的一片大好春光时选择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无所适从,但看到就是看到了,已经留下的印象也许会留存很久。
他最喜欢V的一点是——她在某种方面的电波和他能对得上频率,她马上就理解了这份沉默代表着什么,并且很快就将他从这份沉默里拯救了出来。
他很快就说明了来意,V的解释让他略微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什么很奇怪的理由,而且V去看小田的出发点竟然还是因为自己。
他不能不感到一丝.....欣喜,但竹村觉得这仅仅是因为——他发现V没有因为分头行动的事情怪罪他的缘故。
V应该不会再去和小田见面,理由是.....小田对她还挺凶的,言语中多有嘲讽;而V的脾气.....因人而异,在自己面前端的是利落风趣,但对别人可能就是河东狮吼了;竹村也不希望小田再和V产生更多的矛盾,毕竟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
结果V非常笃定地说她会去见小田。
是自己太轻视V了吗,年轻女孩的心思还真是难猜;竹村又不得不想起自己和V的年龄差距——平心而论自己很少会顾忌年龄方面的问题,先进的科技加上义体的植入,自己的身体素质依然是顶尖的,不然也不能做三郎大人的贴身近卫。
相反的是心理上的差距,竹村和V相处地越久,就越发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同;不说V,就连和小田之间的相处,竹村偶尔也会非常老气横秋地在心里说果然是年轻人——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V会不会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古板老头,他希望不是,但理智提醒他,他不需要这么希望。
结束通话后,竹村揉了揉自己的脸,决定去厨房做点吃的,这可以帮助他理清思路,抚平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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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之前预定今天出院,竹村奉大小姐之命去为小田接风。
竹村又回忆起了小时候的境遇,那五颜六色的河水,足以灼伤鼻腔的臭味,皮肤上的刺痛感,小时候的他真的觉得受够了。
抛开夜之城不谈,自己的老家千叶——在东京旁边,变成那种样子,究竟是谁的错?
受荒坂培养多年的他立马掐断了自己的思路,他不敢再去细想。
倘若没有荒坂,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待遇,荒坂让他衣食无忧,受到良好的教育,自己还被赏识成为三郎的贴身近卫,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自己或许只是一个在千叶贫民区里苟延残喘的老头子罢了。
但内心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矛盾,经历了和V的种种之后,他的自我和本我在激烈地斗争着,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心急需一个出口,去寻找一个宁静安详之地——
V,他只和V讲过自己心中的这般忧愁,V应该能懂他的。
他忽地产生一种期许,自己若是真的想要逃离,他希望有V同行。
.......!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想入非非。
竹村下意识地用左手的三根手指掐住自己的脸,捂住自己的嘴。
但是脑补没能马上就掐断。
一些碎片飞速地闪过——
他们驱车朝着太阳的方向远远地离开,日落之时坐在引擎盖上对饮、送走晚霞;假如没有找到旅馆,就幕天席地......
不行,不能再想了,这很......旖旎,一个怀有荣誉的君子不应该这么.....臆想自己和一位年轻女子之间的种种,不仅是对自己品格的辱没,也不利于V的清誉;竹村坚持自己对V没有那种世俗的男女之情,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旖念”,只是因为自己欣赏V,和她能说得上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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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终于开到了荒坂医院门口。
竹村将车子交给迎宾去停,自己径直上了ICU层;华子事先吩咐过竹村要来,医院加强了安保,因而除了扫地机器人,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旁人。
他很快就找到了小田的病房,轻轻叩门。
从门边的去设备化的麦克风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请进。”
门缓缓而开,竹村稳健地踏入病房;病房内有一抹幽香,十分好闻;而小田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病床边整理袖扣。
“竹村桑。”
“小田君,感觉如何。”
“我已经做好回归本职工作的准备了。”
小田看起来气色尚佳,这让竹村内心稍许轻松了些,V把小田打进医院,他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很好,那我们走吧,华子小姐还等着你回去复职。”
小田颔首,拿起自己的行李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说到V,竹村想起上次V应该是赴了小田的约,但事后二人都没有对竹村提会面的具体情况,以及二人见面都说了些什么,是起了口角,还是缓和了矛盾,竹村不得而知。
他着实是有些好奇。
“小田,之前你说过的,想再见一次V,她赴约了吗?”
“小贼来了,还穿了一身荒坂的制服。”
荒坂制服?竹村有点意外,V在他面前经常穿的就那身连体的黑客服,外面罩着黑色风衣;还有好几身修身连衣裙,有偏正装款的还有偏Party款的,配上高跟鞋,非常潇洒漂亮;但有一次V穿了一件短西装上衣,没有内搭,只从西服的两边各延伸出一块布料,堪堪遮住一部分luo露的娇小胸ru,平坦的小腹和肚脐全部大喇喇露在外面,下身则是一条包臀裙。
“V,你这么穿会拉肚子。”
V笑骂他不懂情趣和时尚,还说如果是老维的话,会夸自己是最炙手可热的可人儿,但竹村觉得那位义体医生八成会说和自己一样的话就是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懂情趣,不是不懂时尚,又不是瞎子,好不好看他难道不知道么,只是V这身装扮看起来既正式又带了几分引诱意味,竹村朦胧地意识到自己被吸引,但他不想承认,因此他刻意地不去看V。
若要说最随便的穿着,应该是那天自己不小心看到的睡衣......但竹村私心还是最喜欢那开胸西装。
“她大概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怀疑。”竹村开口道。
“小贼穿上正儿八经的衣服倒看不出那混世太保的本性——她还老老实实地把尽忠丸还来了,算是有几分眼色。”
“哈,她这么体贴你,倒真是让人意外。”
“我可没有要求她这么做,愿赌服输,我技不如人,输了刀,无可厚非。”
“那么,这应该算是一个善意的信号,代表她愿意与你缓和紧张的关系,你也应该对她友善一点,至少不要再讽刺她了;V毕竟是个年轻女人,我们年长她许多,应该多包容她。”
两人上车,竹村坐上驾驶座,小田坐上副驾驶。
“放心,我没为难她,不过这家伙的脸皮还真是厚,我随便客套一下留她吃饭,她就顺杆往上爬了,正常人应该都能听出这是在客套吧,识相些的就应该善解人意的拒绝然后礼貌告辞,可她偏不,真是没有眼力见的市井小民。”
“V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听出来你在虚与委蛇,你若是真心实意,她不会为难你,你虚情假意,她就偏要气气你了。”
小田似乎是还有些不服,嘴唇紧紧抿着,过了几分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蓦地一笑。
“不过我也小小地捉弄了小贼一下,算是回礼了。”
“你做了什么?”竹村偏过头去,看到了小田带着一丝狡黠的表情。
“小贼喜欢用那叫藤津伪器的家伙事不是么?我可没忘记她用这耻物来羞辱了我,所以在吃饭的时候,我让她吃烧白子,是不是很搭她?”
竹村作为厨师之子,必然知道烧白子是怎样的菜肴,但美国人不怎么吃动物下水,所以V很有可能不知道烧白子是什么东西,而小田用这一点捉弄了她。
“我告诉她这是河豚的精子后,她满面潮红羞耻的样子,真是下饭啊,哈哈!”小田恶劣地发出两声张狂的笑声。
“看到她这般姿态,我的伤都好得快了!”
竹村听罢简直是两眼一黑;小田这人,说他古板,但做这种荤事似乎完全没有心理障碍,或许骨子里对两性之事没那么多忌讳。
“小田,你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了。”竹村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徒弟展露这样的一面,这种斤斤计较虽说不大气,但显得小田有了不少活力和人味。
“不咬那女人一口,不能解气。”小田半眯着眼睛,沉沉说道。
“呵呵,你若是真想反击也不要这么明显……你要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去表达,不过,对方也有听不懂的风险……”竹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絮絮念着。
“哼,小贼还挑衅我,说等我出院再打一场,假如能实现的话,我不会再轻视她了,必将全力以赴。”
“能打过你,说明她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能把V哄过来荒坂共事的话........”
"竹村桑。"小田打断了竹村,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喜欢的是小贼那种类型的女人吗。"
“.........莫要胡说,我不是那种意思。”竹村口里马上就吐出了否认的言辞,但喉咙和胸口却隐隐有些抽紧,他觉得自己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嗯——不是就不是吧。”小田耸耸肩。
水谷隼的发动机轰鸣着,一骑绝尘而去。
“汉弗莱爵士,您觉得我想看足球吗?”伯纳德扫了一眼桌上的信封,两张球赛门票被花纹繁复的火漆封进信封,这是汉弗莱才做得出来的戏剧性的事情。
汉弗莱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伯纳德想说的话。
“所以您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任......
“所以您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任何感情。您说希望我不被过去牵绊,只是为了我不再牵绊您。”伯纳德垂下眼帘,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汉弗莱在他面前如此诚实地坦白时,他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揪紧了。在与马修分手后,伯纳德再次陷入了当年汉弗莱不告而去的心境。比起自己,马修更爱美国,正如汉弗莱只在意他的仕途。伯纳德自以为早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掀开,流出汩汩鲜血,淌满他短短几十载的人生。
“不是的。”汉弗莱慌张地回答,急于消除伯纳德的自怨自艾,“而我现在才知道,也许我只对你产生过感情。”汉弗莱不小心将自己埋藏在心里最底层的话语倾倒出来,短而有力的单词像玻璃弹珠落在地板上弹出清脆的响声,随后骨碌碌地滚进沙发底部不再作声。
突如其来的告白倒是让伯纳德变得措手不及,他震悚地看着对方,仿佛从汉弗莱嘴里冒出的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下三滥的恐怖故事。
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双方都感觉到尴尬的气息开始蔓延。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告白时机,是三流烂俗言情小说也写不出的桥段,汉弗莱绝望地想,但他真的说出口了,用如此粗糙没有韵律的话语。
“我之前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甚至道歉都是为了让我自己好过。我的确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上司——或者伴侣,这由你决定——但我会试图改变。”汉弗莱心一横,硬着头皮将话题梆硬地延续了下去,“我只是想说,也许你今天是失恋了所以想找个人随便聊聊,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我能帮到你。”最后几个单词,汉弗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难以容忍自己的逻辑和措辞如此颠三倒四。
“我知道了,谢谢您,汉弗莱爵士。”伯纳德突然说,他也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氛围将双方缠绕,如果再不抽身离开,他担心自己将泥足深陷。伯纳德匆匆地用餐巾擦拭了嘴角起身告辞,拒绝了汉弗莱邀请留宿或者送他回去的好意,但当他走到大门前却停住了脚步。
几秒的思索后,伯纳德回到餐桌前将那放有足球赛门票的信封拾起放入包中,最后礼貌地告辞离去。
TBC.
“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汉弗莱机械地重复曾经对下属的答复,他不想批复却只能拿起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节约运动之后,白厅的普通文书用纸质量一直堪忧。
“……因为私人原因,本人将与家属前往美国度过余生,因此提出辞职申请……”看到这里,汉弗莱的心情几欲山崩地裂,但他尽量控制好面部表情,迅速扫完剩下的几行字,落款是伯纳德龙飞凤舞的签名。姓名后是日期,汉弗莱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这封信是在三周之前写好的,大概就在伯纳德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辞职后没多久。
“伯纳德,你知道。”汉弗莱将纸重新放回桌面上,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刻,他仿佛觉得手里的纸张重达千钧,“辞职信不需要将私事写得事无巨细,会有人添油加......
“伯纳德,你知道。”汉弗莱将纸重新放回桌面上,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刻,他仿佛觉得手里的纸张重达千钧,“辞职信不需要将私事写得事无巨细,会有人添油加醋说闲话的。”他停顿片刻,“我会允许你的申请,但要在你修改过后。”
“这不是正式的辞职信。”伯纳德垂首认真地拨弄盘子里的西兰花,花茎被切断成两半,“您不好奇我离开的理由吗?”
“你在信里已经说了,你要和家属前往美国。”汉弗莱干巴巴回答,“剩下的更多我想我无权过问。”
“家属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马修,是个美国人,您之前也见过。”伯纳德置若罔闻,“他在学校当体育老师,但他受不了英国的天气,也受不了我和纠葛了几十年的前男友在白厅一起工作。他提出和我一起回美国,洛杉矶、旧金山或者西雅图什么地方。”
汉弗莱僵直地坐在灯光的阴影中,像一具没有生命力的蜡像。
“我想,这的确是个挺好的选择,他数次说起美国西海岸的阳光和海浪,就算是学究如我也不禁心驰神往。也许在大洋彼岸谋个教书匠的闲职,不需要再在名利场上勾心斗角,淡然地了结余生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伯纳德用叉子叉起那棵已经七零八落的西兰花,举在自己的面前,出神地盯着它。
“所以你要开启另一种新的生活,我明白,伯纳德。”汉弗莱强忍逐渐揪起来的心痛,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五根手指慢慢收缩,抓紧了织物。
“所以我拒绝了他。”伯纳德笑起来,因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得意。他将眼神重新放回汉弗莱的脸上,为对方意料之中的迷惑不解感到满足——他已经很少有机会这样戏弄自己的上司了。而在汉弗莱眼里,伯纳德的表情与往自己脸上缓缓喷烟的他、在暴雨包裹的吉姆的汽车中与自己紧紧十指相扣的他重合起来。
而汉弗莱,是从未被岁月消解过的病根。
伯纳德不期待汉弗莱给出任何回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汉弗莱说这些。后者已经认真地向他剖析灵魂然后道歉,可惜迟到的道歉比冬日的冰棒还廉价,一些伤口此生永远无法弥合。伯纳德重新拾起餐具,不顾上下级之间的礼节重新开始进餐,并决定在品尝完这顿不算美味但足够有诚意的晚餐后礼貌告辞。
那封已经失去效力的辞职信静静躺在桌上,汉弗莱陷入深深的思索,随后他站起身离开餐桌,取来一张信封,将伯纳德的辞职信折叠放好。
此刻,便是伯纳德对汉弗莱的行为迷惑不解了,但后者也不打算作任何解释。而真正让伯纳德讶异的是汉弗莱递过来的另一张信封,封口处被红色的火漆整齐地封好。
“伯纳德,你的辞职信我收下了。”他说,“我不会批准,所以我将两张阿森纳的足球门票作为交换。”
伯纳德眯起双眼,审慎地看着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对方,他没有伸手去接。
“前男友。”伯纳德纠正。
“可是我不懂足球。”汉弗莱认真地解释。
“我没有说你。”伯纳德想笑。
汉弗莱终究放弃了这场博弈,他将信封放在桌上,学着伯纳德的样子将它推到对方面前。听到伯纳德的回答,汉弗莱的表情堪称精彩。
微微从愣怔中缓过神来后,伯纳德打量起这座宅邸,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但依然察觉屋子里有一些他难以言喻的微妙改变。房屋的格局和家具的摆设都没有变化,但花瓶里盛放的鲜花、沙发上铺展的天鹅绒毛毯和不知从何处散发出的松木香味让伯纳德恍惚间以为房屋的女主人回来了。
汉弗莱不知道突然消失在了什么地方,伯纳德心跳骤然快起来,是安布尔的回归让汉弗莱重新拾起难得的温柔吗?他站起身,细细地品鉴起房屋里每一处能泄露秘密的细节,直到慢慢走到安布尔的书房前。他无比熟悉这间屋子,甚至比汉弗莱的书房还要更加亲切——他曾数次出入这里,与安布尔谈论和交换书籍,甚至第一次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月亮。但当伯纳德抬手欲推开门扉时却犹豫地停......
汉弗莱不知道突然消失在了什么地方,伯纳德心跳骤然快起来,是安布尔的回归让汉弗莱重新拾起难得的温柔吗?他站起身,细细地品鉴起房屋里每一处能泄露秘密的细节,直到慢慢走到安布尔的书房前。他无比熟悉这间屋子,甚至比汉弗莱的书房还要更加亲切——他曾数次出入这里,与安布尔谈论和交换书籍,甚至第一次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月亮。但当伯纳德抬手欲推开门扉时却犹豫地停下动作,如果安布尔果然回到曾经的生活,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是的,伯纳德也早已开始一段新感情,理应不再挂念汉弗莱的任何事,但如果他们重新缔结夫妻关系,自己还是会有一种被再次抛弃的酸涩感觉。
“我们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那屋子被搬空了。”汉弗莱的声音猝然响起,惊得伯纳德迅速缩回了手。他转身尴尬地摸摸鼻子,试图用找厕所的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但目光所及之处让伯纳德再次震惊——汉弗莱没有脱下工作时穿着的西装,但戴上了围裙,他手里端着乳白色的骨瓷盘,上面盛放着看起来像是牛排的东西。
牛肉品质很不错,只是厨师似乎并没有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微微发黑的表面彰显着略略过度的火候,但精心点缀的西兰花、马铃薯和波尔多蘑菇让整盘菜卖相尚可。
伯纳德死死盯着汉弗莱手里的食物,那模样让后者甚至有些发怵,他信心不足地清了清嗓子:“也许,我们可以在餐厅里边吃边聊?”
听闻此言,伯纳德才将黏着的目光顺着汉弗莱的手臂挪到他的脸上:“汉弗莱爵士,这是……您做的?”
“是的,尽管味道比不上米其林星级大厨,但起码能保证不会出现健康状况。”汉弗莱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
但这番言论在伯纳德看来并不幽默,反而让他内心开始打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哪根筋搭错了——给自己开车门也许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亲手做木工、搭猫窝,甚至亲自下厨做饭?这番言论若在白厅不胫而走,一定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汉弗莱疯了,要么造谣的人疯了。
见伯纳德对自己的幽默毫无反应,汉弗莱也觉悻悻。他微微瘪嘴,示意伯纳德去餐厅坐着。餐桌上已摆好了刀叉和蘑菇浓汤之类的简单菜式,汉弗莱将手里的牛排放在伯纳德面前,自己也解开围裙落座。伯纳德意识到,汉弗莱是在用最大程度的诚意招待他。
“你知道,如果遣散了家里的佣人还不会做饭,那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汉弗莱解释,他并不想在伯纳德面前迅速承认这只是他试图步入真实生活的一环。
让伯纳德意想不到的是,也许是初始期待值实在是太低,嘴里咀嚼的食物的味道远比他想象中好吃,足以掩盖过些微有些焦糊的不足。厨师见自己的客人没有蹙起眉头,便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轻松地攀谈起来。他没有着急地引入话题,他们随意地谈论吉姆就像谈论天气,缓和气氛、放松心情,汉弗莱心想,耐心地等待就好。
“巴尼呢?”伯纳德突然发问,出乎汉弗莱意料的询问反而让主人措手不及,他停下动作,几秒后将刀叉放在桌上,金属和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汉弗莱坐直身体,将双手放在膝上,宛如犯错的学生,在严肃的老师面前正襟危坐。
“对不起,我似乎犯了错,他不见了。”
“不见了?”
“他想进屋子,我没让他进来,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看到门廊上您亲手做的猫爬架,我以为他比以前过得更好。”
“这些……是在他走后,我做的。”
沉默像夜间的潮水,慢慢上涨将整个空间淹没。
“总是在失去过后才后悔吗?”伯纳德摇头,言语里满是戏谑,他抬眼看着突然慌张起来的汉弗莱。
“伯纳德,我……”
“为什么您不好奇呢?我离开的理由。”伯纳德没有给汉弗莱任何解释的机会,自顾自说道,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辞职信放在桌上,五根手指放在纸面将它推到汉弗莱面前。白如葱管的指节微微停顿,随后抽走,辞职信上熟悉的字迹此刻仿佛密密麻麻长满了刺,锥得汉弗莱眼睛发涩。
于是,任凭他是否愿意,他的思绪依旧被千丝万缕地引向多年前的那条街道、引向年轻男孩怯怯伸出又缩回的手、引向故意无视了伯纳德渴求的眼神的自己。他站在窗口看伯纳德,无数的场景在眼前交错,汉弗莱想起他曾无数次站在窗前目送伯纳德离开——是初见时跳窗送药又离开的年轻人、是初入白厅重逢后又悻悻离开的“高飞者”、更是现在早已成为不属于自己的自由人。但他早已错过太多次机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且真心实意地祝伯纳德过上真正想要的生活。
出乎汉弗莱意料的是,当他试图放下心结时,生活便开始变得漫长而百无聊赖——某种意义上,这算是褒义词。汉弗莱的人生即将走向终章,旋律却突然从急促的舞曲变为舒缓的歌谣。汉弗莱从出...
出乎汉弗莱意料的是,当他试图放下心结时,生活便开始变得漫长而百无聊赖——某种意义上,这算是褒义词。汉弗莱的人生即将走向终章,旋律却突然从急促的舞曲变为舒缓的歌谣。汉弗莱从出生起便被教导成为一个不为家族蒙羞的、必须出人头地的贵族后裔,他的一生都在奔跑和博弈,而此时此刻,他手握无数筹码却茫然四顾时才明白,他错过了沿途的美景,失去了拥有的一切。汉弗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早早下班只是为了对着菜谱做几道意大利菜、只是为了自己能亲手去把早已失去主人的猫窝重新加固。
“汉弗莱爵士。”
汉弗莱抬眼,从文件上方看向站在面前的私人秘书。感冒事件以后,处于尴尬或者其他的微妙情感,两个人几乎没有再有过单独的对话。汉弗莱没有搭腔,只是停下手中的工作,静静等待年轻人接下来的话。
“我想辞职。”
几秒的沉默。
“你确定吗?”汉弗莱最后只是这么问道。
伯纳德没有回答,他微微点点头,脸上却闪过犹疑的色彩。
“好的,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我会尽快为大臣物色新的合适人选,但我相信没有人比得上你,伯纳德·伍列。”汉弗莱合上文件,站起来走到伯纳德面前,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说。
伯纳德似乎没有想到汉弗莱会如此爽快且……温柔,他收起了平日里的尖酸刻薄,没有试图用一些太极去敷衍,他只是接受,然后真诚地夸奖他,那却让伯纳德变得无所适从。几秒的愣怔后,伯纳德犹豫的表情变成苦涩,他怔怔看着汉弗莱,问道:“所以,你一直在等我走的那一天吗?”
汉弗莱完全没有想到伯纳德会这样解读自己的话。当然不是!他在心里大喊,我费尽功夫才忍受住坍塌一般的心酸,拼劲全力才说服自己放你离开。而在多年以前,也是他绞尽脑汁试图将对方发配到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不是的。我只是尊重且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汉弗莱攥紧手,他感受到自己的脉搏跳动的频率有所变化。
伯纳德垂下眼眸,长长的、卷曲的金色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让汉弗莱想起栖息在天使雕塑脸颊上的蝴蝶。
“我知道了,汉弗莱爵士。我写好辞职报告后,会放在您桌上的。”言毕,伯纳德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汉弗莱没有继续看手中的文件,他用钢笔抵在下巴上,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木门陷入思考。伯纳德为什么突然想要辞职?是因为晋升失败吗?不,他不是受到挫折就自暴自弃的脆弱器皿,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伯纳德都还未下定决心,他的表情、言语和肢体语言都流露出深深的犹疑不定。汉弗莱很想询问伯纳德离开的理由,但他忍住了。如果伯纳德愿意的话,他一定会主动告知,否则还是不要再去自讨苦吃。
“如果你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的话,下班可以找我。”在签完一份伯纳德递来的文件后,汉弗莱按捺住开始狂跳的心脏,状似不经意地轻飘飘地提了一句。伯纳德却没有任何反应,接过文件一言不发地离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
而就在一个月后,连汉弗莱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后,伯纳德突然截住准备回家的汉弗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