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自我反思的目的,我决定开始写日记。事实上,我对这个日记计划颇具雄心壮志。我觉得我可以把它写成一部当代社会道德与时代精神的编年史,诸如此类的玩意,就像塞缪尔·佩皮斯(译者注:英国人,此人17世纪60年代所写的日记被认为是珍贵的历史材料和人文文献)或者约翰森医生(译者注:英国作家,被认为为英国文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干的那样。
唔嗯嗯嗯。刚刚重读了上面的一段,发现它听上去确实有一点点的……浮夸。但这不能完全算我的错,鉴于我最近都在跟一个除了拿破仑皇帝之外世界上最浮夸的人待在一起。说明“浮夸”有非常大的可能是可以通过性传播的。
实际上,就算把拿破仑皇帝的浮夸自大跟坎耶·维斯特和麦当娜的结合到一起,H也能毫无疑问地秒杀掉这个杂种怪物。然后再把它性传播给我。
13:00H,不出所料地,不够重视我关于21世纪编年史的计划。事实上他根本一点都不重视,仅仅只是优越地说:“一本日记,威尔?真的吗?”
这话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居高临下的语气说的,完全是人们用来说“一堆烂粪,威尔?真的吗?”的那一种。
不管咋样,我不知道他在抱怨什么。——又不是说他非得去看这个。
14:30刚刚抓到H试图偷看我的日记。毋庸赘言他的态度完全不知悔改,只是在我大发脾气的时候更加居高临下地坐在一边。等我喘不上气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他抬起一边的眉毛说:“一堆烂粪,威尔?”
我正要告诉他他的界限意识和自我约束就像一堆烂粪一样,但正在此时时候敲门声响起,这个机会错过了。是郝罗尼莫,当地熟食店的老板,负责运送H那些自命不凡的狗屁高价食品。他小心地抱着一大堆东西蹒跚进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解释说他打算下个月搬店,我们应该留个他的号码好保证之后顺利交货。H及时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我来应付这档子事(这真是太典型了),所以我不得不听郝罗尼莫闲扯什么租金问题跟正宗意大利建筑之类无聊的扯淡。我一边微笑一边感同身受地点着头,假装自己在听,虽然我并没有在听,因为我正忙着思考H是怎么做到偷看别人日记被抓住的时候还能显得那么道德优越的。他是怎么办到的?就好像他拥有某种怪异的绝地心灵力量。不幸的是这种力量似乎没法像浮夸自大一样可以通过性传播。
无论如何,我显然思考得太入神了,因为郝罗尼莫开始一边拍我的肩膀一边称赞我“非常有感受力”。我想告诉他滚开。然后他站在我前面,让我把他的号码存到了手机里,现在就在通讯录上H的后面。汉尼拔和郝罗尼莫:听上去就像某种诸如“芮妮和雷纳托”(如果不是更糟糕的话)一样的狗屁歌唱组合。
(译者注:芮妮和雷纳托是80年代左右英国大热的一个男女歌唱组合。)
郝罗尼莫仍然站在那里,咧嘴笑着。我有一种不愉快的猜测,怀疑他可能有点暗恋我。如果是真的话这将会是(对他来说)致命的,因为如果H发现了的话毫无疑问会把他谋杀掉。
17:00“汉尼拔和郝罗尼莫”也可以是一对警探搭档,就好像斯塔斯基和哈金森(译者注:出自1975年电影《警界双雄》),不过是非常低预算的版本。
17:05或者是一对基佬意大利理发师。
17:10刚刚H把脑袋靠在门边,告诉我说事实上浮夸自大是没法通过性传播的,因此如果我企图成为二十一世纪社会的编年史作者,把这个不幸的雄心壮志归咎于他是毫无理由的。
他假装占据道德优势的时候其实看上去蛮吸引人的,不过我不会这么告诉他。他已经够自命不凡了,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鼓励。
17:15思虑过后我觉得还是在我的日记上加一把锁比较明智。H继续偷看的话会非常不便,因为我打算在里面对他进行广泛的抱怨。
17:40刚刚抓到H撬我日记上的锁。必须采取强硬措施。
18:00最后把日记藏在了他永远不会去看的地方——我的工具箱里,因为它太过于接近体力劳动、辛勤的汗水、诚恳的工作(译者注:皆为英语俗语)之类就像氪石之于某些自负的狂人一样的东西。至少计划是这样。
19:00刚刚把H堵在厨房里向他做了一个长篇演讲,告诉他在被抓到偷看别人的日记的时候,不表现得悲伤悔恨而是居高临下地无动于衷是非常不恰当的。不用说,结果不怎么称得上成功。H只是全程坐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个自鸣得意的笑容,很明显可以被翻译为“我他妈对此没有一星半点的在乎”。
19:10大声告诉H他极其惹人烦,但他只是向上转了转眼睛,“我对此完全不在乎”的字样好像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样。
19:15他的整个“我他妈一点都不在乎”做派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成了惹人烦的那一个;虽然事实上这是他先开始的。这正是绝地心灵控制假说的一个有力证据,所以我决定采取措施试图重新控制局势,提出要写一个H必须承诺停止做的惹人烦的事情的清单。
“好呀,亲爱的,”H挂着一个自负的微笑说,“只要你同意做同样的事情。”
我觉得这听上去挺公平的(尽管我远远没有H那样的惹人烦,但我想鉴于他比较老我应该偶尔迁就一下他)。我们把这张清单贴在了冰箱上:
威尔和汉尼拔汉尼拔和威尔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不应该做的惹人厌烦的事
1.偷看你伴侣的日记
2.撬你伴侣日记上的锁
3.偷看你伴侣日记被发现的时候露出诡异的笑容。或者在任何时候,真的。听着,就只是别再那么诡异地笑了好吗,那太他妈的吓人了。
4.指责你的伴侣将不良性格特征性传播给你。
5.深情地回忆你是如何将一大堆谋杀案栽赃给你的伴侣然后炫耀你是如何聪明地逃脱了惩罚。
6.每次一发生争论就没完没了地提及你的伴侣是如何把你扔下了悬崖来占据上风。因为那只是一个很小的悬崖,而且又不是说他没把自己也扔下去,所以这他妈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得对吗?
7.抒情诗一般地得意于自己在FBI的通缉榜首位就好像这是什么终身成就一样。
8.背地里讥讽鄙夷你的邻居,当着他们的面却表现得友好社交,并且假装你没有觉得你跟你的伴侣要优于他们其他所有人虽然你们确实如此。
20:00清单变得越来越长——我们很快就会需要一张更大的纸。最终我们大概会需要一个更大的冰箱。
9.尊重你伴侣的服装选择,禁止表现得就好像(1)穿格子衫是某种无法形容的堕落行为的信号(2)“你只是在生闷气因为你没法穿那些一个世纪前在米兰石窟里手工缝制的衣服。还是他妈的精灵缝的。”
10.禁止说些令人痛苦的食人双关语并伴之以“所有人快看着我,哦天哪,我真是又聪明又幽默”的假笑。
11.禁止假装脑炎的早期症状然后说“或许我应该去做个脑部扫描,你认为呢?哦抱歉我忘了——你不是询问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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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译者要等到下周三之后才有空,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多翻一段轻松幽默的文来调剂一下隔壁重生文的沉重氛围。重生那一篇的第三章(3)我会在明天或者后天发布。大家喜欢看这篇吗?喜欢的话我就尽力翻完^^
一家四口~
两千字短打
灵感:拔杯互相对对方做了一堆缺德事,然后有一天突然翻起了旧账。就是恋爱中的辣鸡小情侣的故事。存在ooc
汉尼拔总是衣冠楚楚,克己复礼,洁癖到了龟毛的地步,哪怕是在床上。
尤其是在厨房。
威尔想不通,为什么汉尼拔这么热爱做饭的人,厨房永远都可以像没有使用过一样,崭新的像刚从超市买回来。
尤其是当他做完狗饭以后。你懂得,狗需要很多东西,尤其是当你自己准备一切的时候。
等威尔出了厨房—当然不会再回来了,汉尼拔总是撅起嘴唇,眉峰皱的能夹死苍蝇。不发一言的收拾上整整两个小时,然后那个晚上他都不会跟威尔讲一句话。
起......
起初,威尔并没有意识到这回事。直到有一天晚上,当他准备好了进行一场深入骨髓的运动之后—他们在三天前就谈好了这件事,为了庆祝劫后余生的三个月。
汉尼拔一言不发的睡到了客房。
是的,客房。那个自从他们搬到了这里以后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客房。
威尔在床上等了很久,纠结了一会儿待会该如何表现,甚至打完了腹稿以后,才发现,医生完全没有动静。
他怒气冲冲的冲到客房,发现灯已熄灭。
威尔站在客房门口,转动门锁—很好,没锁。他很轻易的就推门进去了。
威尔的气消了一半。
汉尼拔留给他的是一个孤独的背影。侧躺着,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留着一盏床头灯,看着很是寂寞。
他向前走去,汉尼拔一动不动。威尔看了眼手表:21:00
他站在床边:“在我的印象里,莱克特医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汉尼拔还是一动不动。
“我认为我们应该是没有任何矛盾的。”
感受到因为又坐了一个人,床垫因此而产生的轻微的下陷以后,汉尼拔终于开口了:“我想,信守承诺应该是种美德。”
汉尼拔转过了身:“你答应过我的,保持清洁。”
威尔完全没有印象:“哈,什么时候。”
“上周五晚上十点。”
“所以?…今天才周一!”
“所以你是来证明你有多么不遵守承诺吗。”汉尼拔打量了下威尔,“以及,当不在床上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应该衣着得体。”
威尔双手交叉:“当然,除非有人发现他们的伴侣并没有遵守诺言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
汉尼拔挑眉:“这就是你只穿着内裤来找我的理由?”
“够了汉尼拔,不要无理取闹。”威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这该死的地方够冷了。”
“我认为我们有足够的取暖设施。”汉尼拔啧了一声,下意识的抱了过去,“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被子里的温暖令威尔感到满足,躁动的心也因为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拥抱而开始平静。
汉尼拔毫不吝啬的向威尔敞开自己的怀抱,他把威尔搂在怀里,以一种完全拥抱的姿势,摩挲着男人的肩头。
威尔转过身面对汉尼拔:“说真的,你非要这样,汉尼拔,成熟点行吗?”
汉尼拔皱眉:“我不成熟?亲爱的,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威尔失笑:“哈,无理取闹?汉尼拔,怎么,看看现在,是谁在无理取闹。是不是我不打扫,你就又打算吃了我,就像当初在意大利一样?”
“我们不是不提过去了吗?”汉尼拔对威尔的思路感到十分惊奇,这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汉尼拔感到有些微妙的不对劲,谈话的内容可能会脱离控制。
“谁告诉你的?以及,这才是你吃了杜穆里埃医生的原因吧—永远可以记得她。毕竟你们可是度过了难以忘怀的八个月呢。”
威尔一开始确实在借题发挥,不过话说到后面,他又确实产生不舒服的感觉—或者说,嫉妒。
“威尔,我以为我们在这方面确实默契,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来意大利吗。”
汉尼拔刚说完这句话就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他看到威尔的表情突然变了—怒气冲冲。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开瓢的原因?”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
威尔第一次看到了汉尼拔笨嘴拙舌的样子,毫不掩饰的产生了一种愉悦感,于是他趁胜追击:“想必那八个月一定让你记忆颇深吧,就像你对阿拉娜做的那样。”
他在暗示他和杜穆里埃医生上床了。
汉尼拔感觉有些不妙,但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着威尔的话反驳:“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威尔,那只是为了搅乱一些嗅觉。布鲁姆医生是个很敏锐的心理医生。”
“是啊,只是'敏锐'。”威尔酸溜溜的承认。
“你不是也对她动心过吗?你还记得吗?一个吻。”
威尔道:“哦确实,一个吻,然后你就和她上床了!我那么信任你,然后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把我送进了监狱。”
汉尼拔:“十二个星期不到。”
威尔:“所以?”
汉尼拔垂下了眼睛,看上去颇有些失落的样子:”你还结婚了,甚至从来没有来见过我。我一个人在巴尔的摩呆了三年。“
威尔一时有些语塞,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是真的理亏不是吗?
汉尼拔抬起眼,用一种柔软的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威尔:”你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你吗?“
威尔一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甚至感到了莫名的歉疚。
不过威尔永不言败,他试图反击:”可是你和彼得利亚也结婚了。“
”假身份,威尔。我相信你看到了我们需要一个假身份。“汉尼拔的手指向上,在威尔的发间揉弄,微卷的发丝划过手心,汉尼拔心里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你和莫莉是真的结婚了,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威尔扑过去,咬住了汉尼拔的胸口,含含糊糊道:“你知道的,那不是我的孩子。”
“但你做的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汉尼拔不着痕迹的夸着爱人。
威尔一顿,没有接话。他想到了阿比盖尔,他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汉尼拔脑子一转,很快就感受到了威尔在想什么,道:“只要你想,我们就会有一个孩子。”
威尔埋到汉尼拔的肩膀上,闷闷道:“不用了,我已经失去过两次了。”
“对于阿比盖尔,我很抱歉。”
威尔不置可否:“嗯哼。”
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汉尼拔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他高超的谈话技巧第一次显示出失控来。
“我有你,我们拥有彼此。”威尔道,他摸到了汉尼拔腹部的弹孔,痊愈的伤痕依旧丑陋,狰狞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他们在彼此身体上制造出了几乎同等的伤口,这让他们亲密无间。
“所以,这是你的道歉方式?”汉尼拔的声音传来,带着戏谑,和被压抑的隐忍。
有一些状况发生了。威尔抬起头,眼里是盈盈水光:“如你所愿。”
夜未眠。
关于清扫的谈判结束了,以一种双方都满意的方式。
威尔保留了弄乱厨房的权利,那医生呢?
谁知道呢,不过医生从不失利。
吻别
(S2E13之后就木有见过Wendigo了喎……想念它。)
在爱丁堡做了好事被地狱追缴的战损蛇和不能施法救他的天使。(Crowley的战损文数量竟然排名前25这真是冷知识,添砖加瓦ing,一万字夺损文)
1827年,爱丁堡。准确来说,是爱丁堡通往地下无限远的地方。
十八
十九
二十。
钳着Crowley手腕的镣铐凭空消失———惩罚结束了,最后一鞭依然精确地覆盖在上一鞭的伤口上。很多负责行刑的恶魔以这种手法为傲,即使大多时候他们与受罚之人并无怨仇。
Crowley轻哼了一声,膝盖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血水瞬间溅满了他的裤脚。他一直听说爱丁堡有座地牢被称为人间地狱,很多恶魔趋之若鹜。Crowley却觉得这很荒谬———他...
Crowley轻哼了一声,膝盖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血水瞬间溅满了他的裤脚。他一直听说爱丁堡有座地牢被称为人间地狱,很多恶魔趋之若鹜。Crowley却觉得这很荒谬———他连真的都不喜欢,又何必对假的感兴趣。
别西卜缓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并不是这场惩罚秀的执行者,她只是走流程在场监督罢了,不过她确实要感谢她可爱的下属给这平平无奇的一天增添了乐子,一个会做善事的十恶不赦的下属。
“感觉怎么样,Crowley?”
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这一定程度上打断了Crowley的耳鸣。Crowley不喜欢这种匍匐在地上、被人从他视野之外的地方俯视的感觉,虽然从理论上来讲他是条蛇,不过那也是一条自尊心很强的蛇。
“Notbad....”
Crowley想象着自己只是被一些不听话的软嫩的藤刮蹭了几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想象力一直很丰富,如果他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那大多数时候就真的能。但是他现在的状况确实过于糟糕了。精心准备的爱丁堡特色造型已经消失,他的上身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内衬,现在它的背面不仅破烂不堪,还彻底被血染成了红色。伤口是被鞭打所致,虽然他以“喝醉了”作为借口,巧妙地只被判罚了二十鞭,但这种专门用来惩罚恶魔的鞭子看起来像带刺的荆棘,何况地狱并不缺少在拷打折磨方面的业务能手。他们时而两三次都攻击同一处,时而又让伤口交叉从而造成更大的创口。Crowley的精神已经处在断线的边缘,他流了太多的血,倒刺使他的血肉溅得地面和墙面上到处都是。
于是他并没有成功地站起来,但还是用力撑起了上半身,这样至少可以算作是面对面和别西卜讲话。仅仅是这样,背部被牵动的伤口也让他拼命地倒抽了几口气。
“你知道的,这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Crowley深谙这里面的规则,他只需要撑到最后,就可以差不多还算体面的离开。他无所谓地耸了耸另一个肩膀———至少在他的意识里他确实做了这个动作。
“而且恐怕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吧,我说的对吗,只要你还跟你的那个天使混在一起。”别西卜当然知道Crowley是个不会被轻易打磨掉棱角的别扭家伙。
Crowley皱了皱眉,这是个危险的话题,他对Aziraphale可能会遭遇的任何危险都有异常灵敏的嗅觉。警觉使他下意识扬了扬头,这使别西卜更清楚地看见了他因疼痛而不自觉抖动的喉结。
别西卜凑得更近了一点,她轻轻抓起Crowley被汗水浸湿的红色短发,随即便看见更多的汗水从他的额角、鼻端不停地朝他的下颚汇聚。他那双尖锐的金色蛇瞳仿佛紧盯着猎物,但是却因眼角肆意生长的血丝而显得有些浑浊。
“什么..?”
Crowley谨慎地吐出了一个单词。别西卜只是笑了笑,她的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
有什么奇迹发生了,显然是件坏事。Crowley的头被钳住,他没有力气挣脱,只能紧盯着别西卜,呼吸越来越急促。
“首先,上面认为,很有必要让你多吃点苦头。”别西卜平静地说着。
Crowley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瞬间握紧了拳头。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从他背部所有的伤口灌进他的脑子。他挣扎着哽咽了几声但最后不得不伏在地上吼叫起来。
别西卜松开了手,任由Crowley的头垂了下去。他显然在吃力地对抗这阵巨大的痛楚,整个身体像紧绷的弓弦,习惯性地咬紧了牙来对抗不争气的呻吟。
“别担心,我只是让你的伤口发生了一点腐坏,并禁止你对它们使用奇迹,免得它们又像前几次一样那么轻易地就消失了。”
别西卜站起身来俯视着在地上颤抖不停的恶魔。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的天使会怎么做了。当然了,如果你想像以往一样通过牺牲自己来保全他的话,我们也会很乐意欣赏你的表演。”
Crowley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闪烁起来,岩壁与石墙在坍塌,屋顶和烟囱在伫立,直到一轮月亮稳当当地挂到了天上。轰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流浪汉时远时近的咒骂声,老鼠窜过街道的抓挠声,和叫不出名字的不祥的鸟叫声。
Crowley迟钝的神经渐渐意识到他被送回了爱丁堡。他身上的疼痛没有一点减轻,昏沉地倒在潮湿粗糙的石板路上,好在这只是让他和周围被贫穷和疾病纠缠着的可怜虫们融为了一体罢了,大街上即使突然多出一具尸体,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背上鲜血淋漓,Crowley只能侧身———与其说是侧身,不如说是枕着一条胳膊半趴在路边。他把头狠狠抵在地上以此来缓解疼痛,但收效甚微。如果他有幸给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糗的经历设立一张榜单的话,他非常愿意把此时此刻永远列在榜首。
不久,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Crowley模糊的视野里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他更多的是通过对方的气味来判断的。
“C...Crowley?!是你吗?”
Aziraphale紧张又急促的声音传来,紧跟着,穿着得体且优雅的天使跑了起来。
“Aziraphale...”
Crowley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气若游丝。他不得不对自己坦白————Aziraphale是他痛苦时最向往的归宿。但他不能肆意地依赖他,至少现在不能。
“哦上帝啊,看看你,发生什么事了!”
Aziraphale有些手忙脚乱的蹲了下来,他想扶起Crowley,但是沮丧地发现即使只是轻微的触碰,都会让这个可怜的恶魔疼得浑身发抖。当他看见Crowley背上伤口的样子,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久前还讨论过这个问题:一个恶魔公然行善是不是太危险了。不过直到Crowley被径直拉入地狱的时候Aziraphale仍然相信着Crowley:他说过他不会有事的,至少从前他都没出过事。
当然这里面也有另一种可能,Crowley出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让Aziraphale察觉过。他总是藏得很好———————如果天使知道了自己因为行善而付出过的代价,那他还会不会没有顾虑地配合自己的那些大胆的计划呢。
“哈,我说过我们是没有书面警告的。”Crowley很勉强地咧嘴笑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
Aziraphale直接忽略了他关于“问题不大”的陈述,他焦急地打量着Crowley。几千年来他从没见过恶魔这副样子,他红色的头发是平常没有经过特意打扮的模样,发梢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冷汗和血让他身上破烂的白色古典内衬完全湿透了,这一定又冷又疼。虽然他咧嘴笑着,说着哪哪儿都不挨着的胡话,但牙咬得几乎要碎了。
Aziraphale没有犹豫地抬起了手,立刻就要画出一个奇迹符号。Crowley吓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大喊了一声:
“停下,Angel!”
“但,但是我必须得帮你!”Aziraphale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眼神不知所措地闪烁着,他注意到Crowley那双金色的蛇瞳十分惊恐。
Crowley睁大了眼睛,确认奇迹并没有发动才逐渐恢复了呼吸。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觉得我会冒险让你用奇迹救一个恶魔吗,我们正被人盯着呢你这个笨蛋天使。”
Crowley完全明白,地狱方面把他送回爱丁堡,无非就是要用他当作诱饵来诱惑Aziraphale救一个恶魔,如果天堂那边对Aziraphale的交友不慎有所怀疑,那么他们也一定正准备看这个热闹。他得想个办法来阻止麻烦扩散到Aziraphale的身上。
“我们的人可不会向你们一样残忍———至少在这方面是这样。何况,万一他们根本就不会察觉呢……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Aziraphale有时会坚持自己的看法,连Crowley都经常难以说服他。
“你别误会了Angel,我之所以做了那件好事只是因为我醉了,仅此而已。”
Crowley呼出一口气,他咬了咬牙把身体转向Aziraphale一些,也许让对方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表情———当然他要装得并没有那么疼———就能更好地说服对方。
“我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便找个人类医生就能修好。”Crowley无所谓地笑着说。
“哦!Mr.Dalrymple!”聪明的Aziraphale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又变为了担忧。
“我...我得先扶你到马车上。”
“...你说得对。”
Aziraphale不再执着于使用奇迹,这就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已经被消灭在萌芽中了,Crowley又长舒了一口气。
Aziraphale见恶魔的神情似乎轻松了不少,也跟着乐观起来。他立刻上前,想要搂住Crowley的腰把他扶起来。可是Crowley突然没来由地向后缩了一下,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天使还是看出了他的退意。
“怎么了吗?”Aziraphale很怕弄疼他。
“呃,你这个姿势抱过来的话,你引以为傲的大衣上可是会染上我的血,虽然我个人认为那可能会更漂亮。”Crowley撇了撇嘴。
Aziraphale叹了口气,恶魔擅长讲地狱笑话好像也很合理。
“哦,没关系,也许有人可以帮我洗衣服。”
Crowley主动抬起一只胳膊绕到Aziraphale的颈后,这个姿势可以避免把背部尽数贴在对方的身上。
“恶魔是不会帮人洗衣服的,我会把他们烧掉再搞一套给你。”Crowley又一次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更喜欢旧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搞来的就是新的。”
Crowley忍着剧痛,状似无事地和Aziraphale拌着嘴,他费了好大的劲爬上了马车,但是因为背上有伤的缘故,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颠簸的马车里靠上硬木做成的椅背。Aziraphale把马车的内饰全部变成了松软豪华的坐垫,但令人沮丧的是Crowley依旧无法承受。最后他只能跪在车里,上半身趴在座椅上,用他的话说,这样舒服些。然而事实上,在颠簸稍大的路段Crowley仍然疼得冷汗直流,他拼命把头埋在臂弯里,不过不均匀的抽气声还是暴露了他的不适。Aziraphale不自觉地握住了Crowley的一只手。
“这也许是路的问题,我应该向有关部门提出修路的建议。”Aziraphale很担忧,试图和Crowley聊天以缓解他的痛苦。
“哈....我倒觉得这是车的问题。”Crowley随口回答着,只有他不停地讲话,天使才会安心。
“为什么?”Aziraphale很快被恶魔的逻辑吸引了。
“如..如果,如果车的轮子外面可以包裹一层充气皮革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颠了……”
“充气皮革?”
“呃....我不知道,它们能让车轮变得更宽,这些皮革要很厚实,然后皮革上可以雕刻一些纹路提升摩擦力,之类的。”Crowley甚至还比划了一下。
“哦,是个好主意,我会记住的,也许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建议人类使用它。”
很快,马车又行驶到了外科医生Dalrymple的家。Aziraphale架着Crowley叩响了医生家的门。
“怎么又是你啊,这是今天晚上第几次了。”医生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人。他当然能准确地认出Aziraphale,这个自称是McFell的医生,但是却不太能认准Crowley是不是早些时候与其同来的人。
“是这样的,外科医生Dalrymple先生,我的这位朋友遇到了一些意外,我们想寻求您的帮助。报酬不是问题,还请您一定不辞辛劳。”Aziraphale没有忘记空出一只手抬了抬自己的礼帽。
Dalrymple看了看门外。
“进来吧。”
他把门又敞开了一些,以便Aziraphale和Crowley能同时通过。
“唔....我还以为这位善良的外科医生只接收尸体。”Crowley几乎闭着眼睛喃喃地嘀咕着,憔悴的面容上,眼睛埋进了眉骨的阴影里。他的脚步完全是无意识地跟着天使在向前挪。
Aziraphale不好意思地对着Dalrymple耸了耸肩,“别介意,您知道我这位朋友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这是他动作里暗含的意思。
两个人一同把Crowley搬上了手术用的桌案。然后他们分别站在了桌案的两侧。
“你这位朋友的状况是?”医生问。
“我...我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背上应该是遭受了鞭打……一类的....”Aziraphale回想着他对地狱的刻板印象,手上比划着,想到深处竟有些不寒而栗。
锋利的剪刀在Crowley背上本就破碎的衣物间熟练地游走,但是经过了别西卜的“奇迹”和这么久的颠簸之后,这些惹人厌的织物正与他背后的伤口纠缠在一起。当Dalrymple把布料小心地掀起来的时候,Crowley疼得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
“AhhhShit!!"
Crowley紧紧咬着牙,用咒骂声掩饰他抑制不住的呻吟。
“其实,医生,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你知道的,就是....可以....我是说,能让他的痛苦缓解一些?”Aziraphale被Crowley的反应惊到了,他突然意识到,果然这一路上对方都在忍耐,他果然还是太疼了。
“有一些不正规的药物,或者让他喝下大量的酒精,不过效果并不好,最直接的办法是把他打晕。”Dalrymple轻描淡写地的说,毕竟他是一个外科医生。
“哦,这....”Aziraphale想起一些关于Crowley醉酒或者接触奇怪药物之后的一些画面,显然效果不仅仅是“不好”。天使不知道除了一个奇迹之外,还有什么能帮助他的恶魔摆脱痛苦,他的表情又一次变得十分沮丧。
“没事的Aziraphale,我说过我没事。”Crowley看出了天使的心思,从侧面一把抓住Aziraphale的衣服,他这一拽力气极大,直把天使拽到了他的面前。
天使惊恐的站定,Crowley侧着头伏在桌案上,Aziraphale知道他是有话想说,于是蹲下来以便看清他的脸。他们贴的很近,恶魔的蛇瞳依然很浑浊,昏暗的灯光中大半被隐藏在了阴影里,但是并不影响这对瞳中天然孕育的冷峻,他咬着牙看着天使。Aziraphale知道这是Crowley在很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听着....我搞得定,我不想搞得很难堪...如果这次我们搞砸了,那我们过去所做的就都白费了,你明白吗,你得相信我。”
Crowley紧紧盯着Aziraphale的眼睛,他的语气很坚定,但是声音压得很低,轻柔但沙哑。
Aziraphale知道Crowley是个表面怎样都无所谓但内心深处有着极强自尊的人,他很倔强,不喜欢钻入任何人设好套路,在他的认知里,事情不能单纯地倾向于天堂或地狱任何一方。Aziraphale的鼻子突然一酸,不敢再去看Crowley流着汗水的面孔,也不知道该去看哪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Crowley紧紧攥着。
“先生,请问我是否被允许继续进行手术呢,您的这位朋友伤口有严重感染的迹象,我想过程不会太轻松,您可以选择回避。”Dalrymple见过很多这样类似的场景,于是他提出了一些善意的建议,并等待着McFell先生的下一步指示。
“没有人要回避,你可以开始了,不过可以请你避开肩胛骨附近的伤口吗———是叫这个名字吗,我不懂你们这些医生对骨头的叫法,听起来就像在给布娃娃取名字。”Crowley抢在Aziraphale前面做出了回答。
“可以。”医生很平静地说。他开始摆弄起各种瓶瓶罐罐。玻璃容器的碰撞声和药水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让人有些不自觉地紧张。
Aziraphale终于意识到Crowley在紧紧抓着他的手,他当然不介意在这里陪他经历这一切,但他的确也曾以为Crowley会选择让他回避。
“等下你得帮我个小忙,所以你看,你大概得留在这了……”Crowley说话越来越吃力,此刻他背上大面积的伤口里正流淌过大量的酒精,疼痛依次灼入他的皮肤,肌肉和神经。
天使的眼眶红红的,他点了点头。
Crowley有一种快要融化了的错觉,他猜测,被圣水淋透了也不过如此。他不想把Aziraphale的手弄疼了,只是别过头去用另一只手非常用力的抓着桌角。作为一个恶魔,Crowley的脾气不能用好来形容,当他控制不住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烦躁,这使得他哽咽的声音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在低吼。
Dalrymple医生的医术很高明,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习惯于不去假设他的病患正在经历多大的痛苦。他的眼里只有伤口和腐肉,他只需要把腐肉切掉,再把较深的伤口缝合,就可以完成他的任务。他有时的确会好奇为什么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但不多管闲事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Aziraphale很感激医生为他提供了一条毛巾——————准确来说是两条。Crowley需要一条毛巾咬在嘴里,这样他就不会再咬破他自己的舌头和嘴唇了。另外一条在Aziraphale手里,用来擦掉Crowley脸颊上的汗水。
Crowley在一开始的时候会留意到天使的脸上闪着光点,也许是汗水,也许是泪水,他会若无其事地用手帮他擦去。但是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Crowley的意识变得非常模糊,他只记得要尽可能地减少呻吟的频率,或者藏起他痛苦的表情,不然这会让Aziraphale太过煎熬。
“结束了。”Dalrymple医生用衣袖沾了沾额角的汗水。“令人印象深刻,这位先生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Aziraphale惊喜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瞥见Crowley涣散的眼神仿佛重新凝聚起来了一些,但还是连动都不能动。
“Mr.Dalrymple,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想,您如此慷慨的搭救,是我能提供的任何报酬都难以等价的...”
“谢谢,不过解救病人是我的职责和义务,关于报酬,我没有太多的奢望,我想您应该了解我的需求。”
“在那之前...”Crowley不知何时拿掉了他咬着的毛巾,Aziraphale清楚地看见那上面不仅有大片的血迹,甚至毛巾本身已经快被他咬碎了。蛇的牙齿可能很锋利吧,天使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在那之前,Mr.Dalrymple,也许你能允许我和我的这位朋友单独待一会儿……”Crowley用沙哑的嗓音说着。
“当然。”Dalrymple显然不是好奇多事之辈。他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血污,拿上烟斗走出了房门。
“那么现在你该告诉我要我帮什么忙了吗?”Aziraphale问。
“确实是一件只能交给你做的事。”
Crowley吐了一口气。
“如果你能帮我把剩下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会非常感谢你的....啊不,是我要诱惑你这么做。”
Aziraphale整个脸部的表情都失控了。
“可是....为什么?上帝知道我该怎么做!这里在十秒钟之前还有一个真正医生!”
“我觉得你会明白的,这很简单,你只要学着我们的医生朋友的样子做就可以了。”
Aziraphale明白,即使他搞砸了,也不至于真的害死Crowley。但他更在意的是Crowley为何如此要求。他开始尝试挑选出一个工具,但是他端起来的两只手犹疑着,找不到任何一个落点。毕竟,Crowley精神上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你真的是疯了...”Aziraphale摇着头。这不是针对他即将要做的事的抱怨,而是他觉得Crowley今天一整天的所作所为都过于颠覆他的认知,他有时很难适应恶魔多变的节奏。
“我很抱歉让你做这种事,我知道你不擅长。”
“我们两个都不擅长。”
Aziraphale终于夹起了一团棉花,他紧紧皱着眉头,不敢直视Crowley那些布满缝合痕迹的创口。但是他确实也看到了他所说的那个、肩胛骨附近仍然满是血污的伤痕,于是他颤抖着手,试着用酒精棉轻轻擦拭了一下。
“我...我要动手了Crowley!”天使提高了嗓音,听起来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我知道!”Crowley吼了一声,身体像触电了一样颤抖了一下,连续倒吸了几口气。“你知道吗,一般来说......正常人会在动手之前给出预告,而不是之后!”他无奈地补充到。
Aziraphale并没有听清Crowley的抱怨,因为当他把伤口表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清楚地看见下面有一道深深的血槽———那本该是那对黑色的羽翼与Crowley的身体连接的地方。这个漂亮的结构现在鲜血淋漓。
“上帝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没残废,你别那么激动。”Crowley用力地抓着桌角,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稳。
“我想它们因为错位而卡在里面了,你能帮我把它们复位吗……”这一定是别西卜后来的那个“奇迹”搞的鬼。
“卡...卡在里面了?可是...”Aziraphale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他很容易共情并得知那该有多残忍。
“来吧,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像你施展奇迹那样。”Crowley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我....”
“只有你能修好它们,Angel。”
Aziraphale闭了闭眼,不停地摇头,他的表情很清楚的表达着他拒绝做这样的事。但当他颤抖的手好像终于摸到了那个“结构”时,他很快明白自己不得不按照Crowley所说的那样把它复位————他越是犹豫,恶魔就会越痛苦。
“Ahh!”
Crowley痛苦地吼叫出声,与此同时天使听到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这把他吓坏了。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第一个念头是———搞砸了。
第二个念头是,他要先确认Crowley怎么样了。
恶魔的两只手垂在桌案的两旁,而Aziraphale发现桌案的两个前角不见了,它们被Crowley捏成了碎块散落在地上。
谢天谢地,他刚刚听见的大概就只是这个声音罢了。
“Crowley...你还好吗?”
Crowley的额头非常用力地抵在桌面上,额角的青筋非常明显地凸起。他紧紧地咬着牙,两颊的肌肉因此而跳动。他知道他把桌板捏碎了,Aziraphale会替自己赔偿的———但这并没有缓解他哪怕十分之一的疼痛。不过他最欣慰的是,Aziraphale似乎变得比以前勇敢了。
“我想....”他没有在意嘴角流出的血,那只是嘴唇被他又一次咬破了而已。“你修好它了。”
Aziraphale苦笑了一下。
“...ThankGod.”
“ThankYou.”
Crowley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回以一个吃力的笑容。
“现在,你只需要把另外一边也修好,一切就结束了。”
天就快要亮了,外科医生Dalrymple靠在屋外的树上抽了一整袋烟,如果不是看见那位自称是McFell的先生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会考虑再喝一点酒暖暖身子。Dalrymple回去帮Crowley缠好了绷带,并收下了慷慨的McFell先生所支付的报酬。Aziraphale给Crowley换上了一件全新的衣服,并在医生的帮助下把他的这位失去意识的朋友运到了马车上。
“Aziraphale......”
Crowley在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醒了过来,他们已经到了Aziraphale在这一带的临时住所,想必是个还不错的地方。
“Aziraphale,为什么不考虑当个医生呢,不是很符合你们天使的原则吗?”
Aziraphale听着Crowley的嘟囔没有理会,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喝醉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马车驶远了,街道上弥漫着是黎明前最后的一丝寂静。
Crowley突然把搭在Aziraphale背上的手收了回来,但是很显然他没有能力靠自己的力量稳稳地站在地上,于是他很快倒向了一面墙。他用肩膀抵着墙,双腿勉强地支撑着他的身体以保持直立。他看起来好像清醒了很多。
Aziraphale不解地看着他。
“Aziraphale...将来我如果做一些...不那么邪恶的事的时候,你会阻止我吗?”
Crowley耸了耸肩,他仍然十分虚弱,从他沉重的喘息声中可以听出,他随时都可能跌倒。
Aziraphale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完美地回答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只想略过这个话题上前扶住他。但Crowley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你要做什么?不不不、你不能再冒险伤害你自己了!”
Aziraphale焦急地伸出手去扶Crowley,这次恶魔抬起手握住了天使的手。Crowley盯着Aziraphale的眼睛苦笑了一下。他的手上散发出一阵异样的光晕———一个规模不小的奇迹被发动了。
“很抱歉让你经历了今晚这些,
Goodnight,Angel。”
Aziraphale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已经没有办法扭转Crowley所发动的奇迹了。他眼前的事物飞速的变化,Crowley的面容飞快地消失,一秒钟之后,他发现自己独自站在临时住所的门前。
Crowley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他的背依旧不敢靠上去。他很僵硬地支撑着上身,一双染着红晕的蛇瞳盯着眼前的别西卜。周围凑热闹的嘈杂的人群都与他毫无关系。
“我们收到报告说你诱惑一位天使做出了残忍的、令人痛苦的不正当行为,并且使用奇迹成功地使他丧失了一段记忆,这真是两件十足的恶行。”
别西卜围着Crowley踱着步。
Crowley硬撑着站起来,一言不发。人群也许是慑于他凶狠的目光,竟不自觉地向两旁散去。很快,Crowley穿过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群,像往常一样迈着有些嚣张的步伐离开了。
“好冷的晚上啊,我应该早点回来的,瞧瞧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夜不归宿可不是一个天使该做的。”
Aziraphale嘟囔着掏出钥匙转动门锁,清冷的风吹过空空的墙角,卷起一捧轻飘飘的枯叶。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很累,恨不得一下子就躺到床上去。不过作为一名自律的天使,他还是决定把今天的遭遇整理一下,以便日后秘密地记录下来———一段由盗墓者引发的令人唏嘘的故事,好在他的“搭档”Crowley成功地救下了一条人命,这使得结局不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想到这里,天使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
不久之后他在回忆录的最后写到:
从那以后
Summary:
回答他的是克劳利喘息的轻笑:“没错。”
Note:
有些我自己也没太想明白到底在说什么的东西,以及大量可能的ooc与奇怪情绪,总之如果不是您喜欢的类型请随时退出。
CA属于彼此不属于我。
亚茨拉斐尔端着他的热可可坐到书桌前,现在是深夜,书店里只有一片寂静。感谢随便谁,他的书和某只恶魔心爱的宾利都没出事,要知道有些事物是不可...
亚茨拉斐尔端着他的热可可坐到书桌前,现在是深夜,书店里只有一片寂静。感谢随便谁,他的书和某只恶魔心爱的宾利都没出事,要知道有些事物是不可替代的,何况初版总是最好的。
“我……没错。”亚茨拉斐尔不解地看了看书店墙上的钟,“地狱又发生了什么吗?”
“你的可可好喝吗?”
克劳利沉默了一会,呼吸粗重,听上去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也可以不是。”
亚茨拉斐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其实比起叹气自己平时更多的反应应该是皱眉?他没太深思:“你可以用一个小小的奇迹。”
亚茨拉斐尔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常有这种情绪,真的:“比起一个人在公寓醉酒,我更愿意看我珍藏的初版书。”
又是一阵沉默:“你说得对,但我没在公寓。”
“我不觉得你的车会比公寓里舒服?”
“唔……这个没错。”克劳利的声音因嘴中的酒液模糊不清,“但这是我的宝贝宾利,所以我想在这里喝酒就在这喝酒。”
亚茨拉斐尔不知如何回答,他无法理解恶魔对他的宝贝宾利的执着,也许恶魔也无法明白在世界和平的一个夜晚,捧着热可可看书对他来说有多妙。
但他会想到那个炸弹轰开教堂的夜晚,上一秒还在圣地上如同针尖起舞的恶魔拎起地上装满书的袋子,因此他把逐渐冷去的可可放到一边,拉过一把椅子。
“天使?”
“嗯?”
“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亚茨拉斐尔不确定他想说什么:“记得,克鲁利。”
“……哦。”克劳利再一次沉默,然后咕哝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
“说真的,天使,帮我个忙。”克劳利叹着,亚茨拉斐尔略微不安(上帝,不安,真是够了)地在椅子上调整了下姿势,“我总觉得你记得。”
亚茨拉斐尔闭上眼,他知道需要答案的人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因此只是“嗯”了一声。
“哈,我就知道。”
“天使泡在圣水里会是什么感觉?”再一次,克劳利打破沉默,“没开玩笑,小黄鸭?”
“那只是……”好吧,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那群恶魔根本不懂他在某些方面的坚持。
“我懂,我懂。”克劳利打断他,“就像在法国革命时期穿着贵族服饰去吃饭一样。”
“嘿,”亚茨拉斐尔非常不满,“我是有追求的好吗!”
“当然,我也很有追求。”他听到克劳利晃着瓶子甩到一边,然后是又一瓶听上去还很满的。上帝啊,这是第几瓶了?“我就不能接受公寓里的绿植长不好,然后我会吼她们。说实话,现在想想有点蠢,当然你跑去法国吃饭那事也一样。”
“有自己的爱好算不得蠢。”亚茨拉斐尔最终说道。
克劳利对此的答复是一声嗤笑,也许还有又一个空酒瓶。
“天使。”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堕天是什么感受?
你为什么想要圣水?
你现在还想要圣水吗?
“你在天堂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克劳利似乎被酒呛到了,等等,蛇会有被呛到这个反应吗?“就这个?”
亚茨拉斐尔用沉默表达了肯定。
他似乎听到刚刚坐起的恶魔再次把自己砸回靠背上,以及酒液与瓶壁碰撞的声音。克劳利的回答几不可闻:“……什么也没有。”
亚茨拉斐尔能听到恶魔在车座上翻了个身,他甚至能想象出来红发竖瞳的男人躺在后座,把腿蹬到前排,车座里堆着无数空酒瓶的模样。
“别想了。”
亚茨拉斐尔举着听筒的手一顿:“想什么?”
“拜托,你当然知道。”克劳利哼了一声,“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怎么跟人类打交道,还有你们天堂那群官僚主义蠢的要死的大天使们。站在你旁边的时候,你脑子里的声音大的我耳朵都是疼的。”
“说真的,天使,别想了。”
亚茨拉斐尔看向窗外,凝视着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想起星空,想起灿烂绚丽的星云:“你醉了。”
他想起1941年的教堂,想起克劳利打开魔术盒,红色彩带飞出:“现在我们是……朋友。”
“啊,其实我想说的是,”克劳利轻声笑着,“你纠结的样子还是很值得一看的。哦,还有你因为圣水的事气到骂我的时候。”
“天使从不骂人。”亚茨拉斐尔换了只手举着听筒,天使也不会感到疲倦,但他……也许就算是天使一个姿势久了也会想要换只手。
“嗯,你没有。”克劳利令人震惊地从善如流,“那你现在还会给我圣水吗?”
似乎有车刚从书店前的街道驶过,透过窗子闪过微弱的光。“你想做什么?”
“很多。”
他的可可早已彻底凉透,那个打扰了一个读书夜的家伙却毫不自知:“我想我的植物都好好的,别死别蔫别发黄。我想给地狱那群没脑子的混蛋一巴掌,让他们清醒一点看看上面和人间都什么情况。我想躺在我的宝贝宾利上,谁也没法把它带走,而我能在这醉个爽。”
亚茨拉斐尔听到酒瓶被扔到车座的声音,等着另一个人继续他的醉话,并希望第二天酒醒的克劳利不会后悔他今天都干了什么。
“嗯。”
“硫磺池里爬不出来好东西。”克劳利的话听上去含糊混乱,即使是亚茨拉斐尔也很难分辨,“但是天堂?大天使们?他们都有病。所以地狱也好,天堂也好……”
他顿了一下:“……去他们的。”
亚茨拉斐尔闭上眼:“你不……”
“天使。”克劳利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嗯……”
亚茨拉斐尔的眼神略过桌上的可可杯,看向窗外的月亮,认命地“嗯”了一声。
“哇哦。”克劳利似乎终于决定结束这个混乱的对话,放过他被酒精搞得一塌糊涂的语言系统,“但是我不抱歉。”
“我原谅你。(Iforgiveyou.)”
他们都没有说话,克劳利的喘息声在通话的静电中越发失真。
最后,那个喝醉的恶魔轻松一笑:“这就够了。”
私设第六集老蛇表白成功
纯纯甜饼放心食用
1.
“我回来了。”Crowley用脚带上书店门,把手里抱着的盆栽放到天使早些时候给他腾出来的地方,然后摘下墨镜扔在门口桌子上,靠在书架上抬头等在二楼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天使出来迎接他。
今天是距离上次他和Aziraphale表白并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月,一向“保守”的天使在两人拉扯暧昧了6000年,真正表白谈恋爱一个月后终于同意Crowley带着他的宠物盆栽们一起搬到书店...
今天是距离上次他和Aziraphale表白并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月,一向“保守”的天使在两人拉扯暧昧了6000年,真正表白谈恋爱一个月后终于同意Crowley带着他的宠物盆栽们一起搬到书店开始他们的同居生活。本来是说等到第二天再让Crowley搬过来,但是鉴于上次就让天使和漂浮大脑袋单独谈了一会就差点让他们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所以差点为此PTSD的Crowley为了杜绝一切可能的意外,在天使揉着衣角低着头同意他可以搬过来同居时就立马冲进他的宾利然后以120码的速度冲回了Shax还给他的公寓然后扛着他的盆栽们回到了书店。
“哦!你回来了!”Aziraphale从二楼的一排柜子中冒出一颗脑袋,然后带着他标准的天使版慈爱笑容对着怀里的一坨巨大的毛绒绒的黑色的条状物说,“不要害怕哦亲爱的~这个是Crowley,世界上最善良的恶魔~”
Crowley皱着眉盯着Aziraphale怀里那坨“不明物体”在听到天使用“善良”来形容他时条件反射一样反驳“不要用那个词来形容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梯口,双手撑在两边扶手上挑着眉上下打量着Aziraphale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这个书店的毛绒绒。
“哦,Crowley,不要这么大声,你会吓到我们可爱的小Clue的。”天使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那个毛茸茸从楼梯上下来,然后像狮子王里面的拉菲奇举起辛巴一样举起那个大约有五英尺的毛绒绒的东西到Crowley面前,“看!这是我们的新朋友,我准备给他起名叫Clue!”
“我不管他是叫Clue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他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家了。”Crowley从Aziraphale手里抢过玩偶蛇,小蛇的手感意外地柔软,Crowley撇了撇嘴,原来这个愚蠢的玩偶就是用这种柔软的手感来诱惑他的天使,可恶,明明只有他Crowley可以诱惑天真的天使。
把Clue像扔铅球一样扔到天使的沙发上然后握住Aziraphale的手,一边拉着人往外走:“好了Angel,我们走吧,现在里兹酒店里面有一个空位,我们可以好好地享受我们的晚餐庆祝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以及同居的第一天。”
“等一下Crowley,你刚刚那样会伤到Clue的!”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用了一个小奇迹,跑到了沙发前,把被Crowley扔得头在地上尾巴可怜兮兮地挂在沙发扶手上的玩偶重新放好,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毛毯盖在蛇的身上,再微笑着拍了拍蛇脑袋,嘴里小声念叨着“不要怕哦~他不是故意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Crowley忍不住深呼吸并且不断给自己洗脑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那个只是一只愚蠢的玩具蛇,然后在努力平息怒火后冷冷地开口:“Aziraphale,看清楚,他只是一个玩偶!没有生命的那种!他感觉不到痛!”
“不……Crowley,Clue能感觉到的!你看他的眼睛,他在说……哦!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哦小Clue~”Aziraphale又摸了摸玩偶的脑袋然后理了理西装走过来挽住Crowley的手臂,“你今天走以后我偶然在街边一个卖玩偶的老太太那里发现了他,小Clue,我当时看到他就觉得他想和我回家,所以他是有情感的哦Crowley,不许再那样说了。”天使一边坐上副驾一边拍了拍旁边正在大声呼吸的Crowley,“快点走吧,突然好期待今天的晚餐~好久都没有吃里兹酒店的布丁了。”
你是一个恶魔Crowley!不要和一堆棉花和布料生气!Crowley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用余光看坐在副驾上看起来十分雀跃的天使,今天可是他们在一起一个月纪念日加同居的第一天,他们一定会拥有一个难忘的夜晚的,所以没有必要和一堆没有意义的棉花生气。这么想着Crowley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了许多并且现实的走向也正在向他所预判的发展——在里兹吃一顿晚餐,喝一点酒到微醺,然后回到Aziraphale的书店,回到天使的房间,一起度过一个温暖漫长甜蜜的夜晚。
前面一切顺利,然后在最后一步出了大问题。
Crowley躺在床上,在他的预想里他现在应该正抱着他浑身散发着奶油香气的天使抱在怀里然后互道晚安一起沉沉睡去。但是现在他和Aziraphale中间却夹了一条一米多的毛绒绒的蛇玩偶,Aziraphale甚至给它做了个小睡帽。Crowley甚至觉得这个该死的玩偶身上的毛毛似乎都飘到他的鼻子里让他呼吸十分不畅并且想要喷火。
“晚安,Crowley。”好在天使在红着脸给了Crowley一个晚安吻,暂时灭了已经到恶魔喉咙口马上要喷出的火。
“晚安,Angel。”Crowley在天使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准备去关灯。
“晚安,小Clue~”
“……”
现在Crowley开始思考如果现在他喷火把那团该死的棉花都烧了的话要多少可丽饼才能哄好Aziraphale,当然,Crowley最后还是没有喷火,天使的书店被烧过,他们都不太想再在书店里看到火苗。
2.
Aziraphale睡到自然醒醒来,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Crowley的脸,有一点点阳光透过窗帘间隙洒到Crowley的下巴上,Aziraphale突然就想起来当时星云诞生的时候被那些绚烂的色彩照亮的脸。他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Crowley的下巴,然后在Crowley皱着眉睁眼时露出他的标准天使笑容。
“早上好,Crowley。”
“早上好,Angel。看来以后要把窗帘拉得严密一点,这个眼光有点刺眼睛……”Crowley话还没说完就听到Aziraphale的一声惊呼,然后天使就已经站在地上手里抱着那条玩偶蛇。也许是因为昨晚上半夜没睡好现在还没完全醒,Crowley居然真的觉得那坨棉花好像有点委屈。
“天呐,你怎么会到地上去了!对不起,一定是我昨天不小心把你弄下去的……我以后一定不会了……”Aziraphale抱着他的小Clue摸摸头拍拍背,一路哄着下了楼。Crowley看着Aziraphale的背影,突然很后悔昨天只是把那个毛绒绒的玩偶扔到地上而不是街边的垃圾桶里。
把这个叫Clue的玩偶扔到垃圾桶里的冲动在坐在餐桌旁和Aziraphale一起吃早餐时最终达到巅峰,因为在他的对面,不仅有Aziraphale,还有那条蠢蛇,呆头呆脑地吐着信子,毛绒绒软乎乎的脑蛋每隔一分钟就诱惑Aziraphale的手放上去揉一揉。在干掉第六杯咖啡时,Crowley忍不住站起来,一把拎起那条玩偶蛇:“够了,我受够了,天使。现在你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希望这团棉花下一秒就被炸开花的话你就答应我把这个又丑又蠢的蛇扔进你的杂物间的最深处并且永远也不要在把它拿出来!”
Aziraphale看了Crowley几秒,然后低头喝了口茶,“可是Clue会对我说他很喜欢我呢!每次我摸摸他的头他都会说,不像有些蛇好像一个月了都没听到过他说过一次……”
现在Crowley傻了,他有一瞬间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可能有点像手里拎着的蠢蛇。
Aziraphale放下茶杯,正了正领结,转身看向Crowley。
“好吧,好吧。”Crowley把手里那坨黑色的毛绒绒放在他的椅子上,然后走到天使面前在人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我爱你,我最亲爱的Aziraphale。”
END.
尼尔盖曼你没有心!
你知道我看完最后一集那一晚是怎么过的吗?!
无所谓,我要写分手炮来安慰自己,全文4.7k左右。
另祝各位看得开心———(手动分割线)
那一吻来得太过于突然,拉斐尔久久不能回神,他的耳畔仿佛还留存着恶魔气急败坏的喘息声。
他知道恶魔为什么生气,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消化这唐突的一吻,他们当了六千年的好搭档,他需要他,依赖他,但到底那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他一时无法捋清。
他从来没有避讳过向克罗里表达感情,这也是他们天使善于干的事情,向世人散播爱和福音,他们满口都是芬芳的爱意,却在接受陌生的爱意时感到惊慌失措。
严格来说,这爱意并不陌生,但是...
严格来说,这爱意并不陌生,但是它不够清明,不像克罗里认为的,鸭子就该吃豌豆那么简单,他甚至可以补充是冰冻的豌豆。这一切多简单,不屑一顾的语气,简洁的表述,再加一点飘忽不定的眼神,就够了。但是偏偏都与表达感情不适配,一方的踌躇都是对另一方加倍的伤害。
由此,天使紧紧盯着恶魔,他的脸庞涨得通红,不同于吃到可丽饼那样兴奋得通红,他害臊,不安,慌乱,失态,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
他望着他,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我会原谅你的...”
那又怎么样,恶魔不需要天使的原谅,克罗里亦不需要亚茨拉斐尔的原谅。
他吻他,从来不是为了他的原谅。
恶魔准备拂袖而去,不得不承认,伤心,失望,无助,这些他最讨厌的情感一齐涌上心头,真的不太好受。他第一次发现天使没有那么可靠,天使习惯于依赖他,而他需要这份信赖,需要他对自己的需要,每次天使不知如何是好,他闪亮登场伸出援手,这才是构成他的一份价值,然而,没有了亚茨拉斐尔,什么都没了,他常常怀疑这六千年,是天使需要他,还是他需要天使多一点。
恶魔推开书店门,一瞬间有一丝恍惚,离开了这里以后,他又该去往哪里,他拥有了他的公寓,却丧失了他的依靠,他与天使这一别,又将何时会见面。夜莺会歌唱,他们俩却再也借不到彼此的翅膀。
至于屋内被亲吻的人,恶魔不知道他的表情,他也不想知道,那声“原谅”已经足够让他心灰意冷。然而,恶魔,他懂规则,但是履行全凭心情,这一切在遇到天使后有所收敛,但是当所有被打破,他便萌生出强取豪夺。
克罗里犹豫半分,终究在推开门的刹那,松开了手,门扉再次被扣住,恶魔打了个响指,门与窗上的帘子顷刻间坠落,明明是白天,书店却宛如黑夜。
“亚茨拉斐尔...”恶魔的嗓音低沉,嘶哑,他没有转身,瘦削高挺的身形宛若黑暗中孤独的鬼影,他的脑中是满腔怒火还是失望混乱,只有恶魔一个人知道。
“拉斐尔...”他的声音逐渐变得空洞,遥远,天使的耳畔再次回荡起那让人心神荡漾的细细喘息,他辨不清恶魔的方位,只感觉克罗里的声音充斥在书店的每一个角落,忽远又忽近,前一刹那声色沉闷,仿佛还隔着几个书柜,下一秒,便似乎贴近在自己耳边,耳旁甚至能感受到吐息时的淡淡热气,潮湿,温热,天使的身形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抱住,手腕被扣在身后,后背触碰到了温热的躯体,但是转瞬间,方才的感觉消失,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克罗里,克罗里,”天使的嗓音有些颤抖,“不要再吓我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不好。”
天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像祈求恶魔不要离开一样祈求着他停下,一度失去了天使光环的他疲软不堪,此刻的他不比从前的他,仅仅凭着他的哀求,恶魔会停下吗?
恶魔像当初诱惑天使吃肉一样,嗓音低沉而蛊惑,
“天使,拉斐尔,为什么你选择了天堂,而不是我们,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我们只需要彼此就够了。”
“天使,天使...”
亚茨拉斐尔并不笨,他知道恶魔在诱惑自己,但他说的每句话,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的心,他当然舍不得克罗里,他怎么会舍得呢。
“克罗里,不,克罗里,和我一起回天堂去,好吗,我求求你。”
“不,天使,你还是不明白,六千年了,你还是不明白,我和你,都不属于任何一方,我们,只属于我们。”
话音落下,天使便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从身后抚向了自己的脖颈,随之而来的,是后颈一阵刺痛。
恶魔咬住了他的后颈。
天使吃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不巧地与那只冰冷的手重叠在一起,天使没有犹豫,他立刻握紧了那只冰冷的手。
“克罗里,求求你,不要这样了,求求你。”
他的声音绵软无力,祈求温柔低声,没有一点责备或者生气。然而,不知是不是受诱惑的影响,他的四肢跟着丧失气力,虽然意识清醒,但整颗头脑昏晕无神。
“克罗里...”
此时此刻,天使想求助的人,却是这个空间里危险的制造者。
下一秒,天使膝盖一软,失去重心向前跌去,自然的,他不会跌向地面,而是一个怀抱,一个完全承担起他的怀抱。也许是晕厥感,天使竟觉得此刻如此安心,六千年,整整六千年,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孤单的地球上,只有此刻的怀抱是让他产生了生理性和心理性的双重依赖。
“克罗里...”轻轻呼吸着,天使的鼻音染上了迷惑与恍惚,他好像辨不清面前的人,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握住了面前人托着他的手臂。
那有力的手臂,无数次救他于水火,在致歉时不屈却有趣,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让他快乐的奇迹,卸下心防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依恋,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他的信任,他的迷恋,他的无法言状的感情,在无数次碰杯时微妙地闪现,却总是如同酒杯旁的烛火般明亮温暖,恍惚不定。
“我不明白,克罗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你可以继续填补你的宇宙银河,你可以创造数亿万个星云,我们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
他心心念念的一切,他以为自己猜透了恶魔的心愿,然而事与愿违,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看不透恶魔的想法,他习惯事事依靠克罗里,他不需要猜测对方的心意,因为他过度自信,以为二人的心愿从无有别,他太乐观了,像当初暴风雷电下的地下室,他禁不住恶魔的诱惑,贪图口腹之欲,他像人类一样贪婪,他像人类一样堕落。
天使一遍遍地呼唤着恶魔的名字,他轻轻啜泣,如同溺水的人,淹没在无尽的泡沫中,水流如红酒,粘稠昂重,拖拽着他堕落向心中无名的暗火。
托举着天使的手臂纹丝不动,好似没有感情的波澜。天使抓握着手臂,支撑着身体的平衡,他知道面前的人是克罗里,但此刻诡异的宁静不足以掩饰二人内心深处的波涛,天使在犹豫什么,恶魔又在谋划什么。
拉斐尔眨着眼睛,眼角的泪水落地,一瞬间,天旋地转,屋外雷声轰鸣,恶魔将天使抱入怀中。紧密的,没有一丝空隙的拥抱,强硬,生涩,悲伤,无奈,没有终曲的拥抱。
“我不会伤害你的,天使,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
他放弃了吗?谁知道呢。
恶魔再次捧起的天使的脸,天使没有反应,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回望着菱形的瞳孔,恶魔再次吻了下去,这个吻轻悄无声,像羽毛般降临在天使的额头,恶魔亲吻了天使的额头,圣经都不敢这么写。
不知过了多久,恶魔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人,像是离别前的不舍,他在试着将对方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他知道自己不会忘记,也许一切都是借口,他只是想多看一眼。
天使没有动弹,他似乎缺失了往日的活泼与乐观,不动声色地被恶魔圈在怀中,他甚至没有充满关爱地拍拍恶魔的肩膀。
诡异的沉静后,天使缓慢地抬起手,伸向恶魔的脸颊,指尖轻轻刮蹭过对方的额角。
“克罗里...”他轻轻呼唤着,语气却那样柔和,一言出口,已无法收回,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不同于往日的天使,瞬间陷入了慌张混乱的境地,他不明白自身的改变从何而来,光辉圣洁的天使从来没经历过此等莫名其妙的暧昧,他无法控制自己,心灵上的甘愿被全盘托出。
“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天使满心只想着辩解,传递到口中却变得生涩难言,他的眼睛像滚烫的蓝宝石,投射到恶魔身上,却深深刺痛了自己,疼痛到他紧抿双唇,却只觉痛饮都不能解,他的渴求,压抑的向往,明朗上遮盖的蒙眛,无所遁形,至此,谁是天使,谁是恶魔?
可如果想透过克罗里的墨镜,看清他的瞳孔,搞清楚那里面到底蕴含的是怎样的情感。终究事与愿违,那像是无数种药剂混合的老旧水缸,死水波澜不惊,毫无生机。
容易忽略的,是暗意丛生,如藤蔓般在黑暗里肆意生长。
恶魔侧过头,轻轻地,吻住拉斐尔的嘴角,没有更进一步,比起接吻,更像是亲昵地贴近脸庞,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亲昵吗?
太过温柔,太过小心翼翼,这般情绪的起伏,实在很难让人猜到他的想法。
亲吻轻巧绵长,他侧过脸,意欲结束这个蜻蜓点水的接吻,绵绵情意都到了头,火苗隐隐绰绰,即将熄灭。
拉斐尔愣神般望着克罗里,看着他的脸庞在视野里回归正常,眉眼,鬓角,嘴唇,都如厚重的油画般映入眼帘,他轻轻喘了一口气...
两唇分离的间隙,天使顺势堵住了对方的嘴。
亲吻间隙,拉斐尔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能抬眸望向似乎无动于衷的对方,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文字。
“我需要你,克罗里,我需要你...”
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狠戾,残暴,或者极具醒目的攻击性,而是如同此时此刻,绵软,哀伤,带着任人左右的怜惜,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克罗里好似是在为数不多的亲昵中寻找归属,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谨慎,但是近乎彬彬有礼的回应很容易让人心生误会,方才的暴怒与狂躁仿佛过眼云烟,只是吓唬拉斐尔的伪装,真是低劣的伪装...
恍惚之间,天使错开了几近混乱的亲吻,他轻喘着气,犹豫地望着对方,滚烫的感情近乎让他的眼眶充血般潮红。
他侧过脸,像是谨慎的,缓慢的,贴近了恶魔的脖颈,下一秒却毫不掩饰的咬了上去,细细的呼吸声,传进了恶魔的耳朵里,烙印进他的脑海,在他的耳旁不住的回响,刺激着全身上下的交感神经。
天使自己没有意识到,或许他意识到了,二人的身体在天使故意的引导下无限的贴近,密不可分的触及到一起,老天,木头才会这么一声不吭。
恶魔一改往日毒舌的惺惺作态,一言不发且无动于衷。天使渐渐停下亲昵的举动,他抬起头,妄图再一次观察对方的眼神。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深黑的墨镜,在无光的房间里,墨镜片恍惚间变成了两面又薄又脆的壳,好似轻轻一戳就能破开。恶魔难解的心意,不愿或是不舍,倾慕或是颓唐,都被这层幔罩完美的掩盖于白日之下。鬼使神差的,天使伸出了手...
可就在他的手指刚触到墨镜的边沿时,手臂被一股力量按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被推倒在书店的沙发上...
“克罗里!”对于突然的变故有些发懵的天使,抬头便想重新站起来。
不等他反应,恶魔欺身压了上去,他跨坐在天使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身下之人,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这样仰望着自己,一改往日的有礼和执拗,从头到脚,不加掩饰地透露着对自己的向往与依恋。
不知什么触动了他,恶魔默不作声地伸出手,一路从额头,眼眶,鼻翼滑落,直至嘴角处短暂地停顿下来,指尖打着旋儿,徘徊犹久,若有若无地擦碰到柔软的嘴唇。
很漂亮的嘴形,微微张开,轻轻喘气,一切一切,都在暗示着,挑拨着,逗引着,愈是毫无防备的风情,愈是吸引在座的看客。
天使只听得耳边被风股过的一声脆响,恶魔抽出了胯间的皮带,黑色西装裤被胯骨撑着斜斜搭在腰际,拉斐尔的眼神聚焦于那根浑黑色的皮带,它像是有生命般呼呼甩在风中,天使的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窃窃私语,如此的贴近,惹得他耳根通红发痒。
即便拉斐尔喉咙发紧,身形却并未移动分毫。
“天使,我说过,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话音落下,皮带被捆成皮圈,擒在恶魔手中,一次深深的点地以后,换来的是身下人一阵近乎脱出后隐忍的颤抖。
不够,远远不够...
麦斯米涩飞华夏子孙
休丹西辣醒冲国人
其实之前lofter上有朋友写过解救完公爵夫人骑姬的和解戏,是好吃的!但似乎是在第九集的基础上,可能还没看到第十集王妹帮洛林救公爵的剧情?把他们的二人世界搬到圣克鲁我是深深赞同的,那里才是搅基天堂啊!(不是)但也许...
其实之前lofter上有朋友写过解救完公爵夫人骑姬的和解戏,是好吃的!但似乎是在第九集的基础上,可能还没看到第十集王妹帮洛林救公爵的剧情?把他们的二人世界搬到圣克鲁我是深深赞同的,那里才是搅基天堂啊!(不是)但也许是想弥补一下第三季他们之间误会多多的遗憾吧,我内心始终觉得他们还是要清水一番解开心结之后才能做回狗男男放肆拥抱春天。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事多的不愿意到床上解决问题的人,唉性爱还是应该成为一种享受而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呀,更何况往往并不能解决问题。
第三季中间骑士说“我不打算引诱你只想和你好好说话”的那一段真的看得我无语凝咽:
“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噢这句话真戳心,谢谢。”
“但我记得,那很美好。”
“就像每天早上有了起床的动力。”
“也有了赖床的理由。”
相视一笑。过于清水过于美好。我的Monchevy全世界第一甜不接受反驳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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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早早地就离开了沙龙。
走在回房的路上,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那时沙龙中的欢歌宴饮是他闪闪发光的舞台,也是他最流连的场所——他才不管有些人暗地里看不惯自己凭美貌攀附国王的弟弟,他审美独到、伶牙俐齿,每每成为话题的引领着,在众人的围坐下高谈华服盛典、精美装饰与贵族韵事,国王的弟弟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挚爱宠溺。就连一向看他不惯的国王也不得不折服于他的品味,在王弟远征、洛林无人撑腰时任命他作宴会总管。洛林本是不爱劳累的人,但对于这赏识和荣誉愿意欣然接受,原因也很简单:王弟不在宫中,他除了派遣寂寞还必须维持在众人面前的声望,国王也算是给足了弟弟的面子,才给他这样的职位。
而现在呢?曼特农那个圣母婊偏偏要来推广什么禁欲的美德,偏偏路易对她百依百顺,自己搂着入睡的女人都要交给她来安排,她一句话就罢免了洛林宴会总管的职位,还口口声声自己依凭的是国王的信任,狗仗人势吃相难看,洛林摇摇头。而另一方面,路易废除南特赦令,囚禁了多少品性高尚举止得体的贵族,即便是在高朋满座的沙龙,现在大家脸上也略带愁云,怕是行差踏错、触怒国王。凡尔赛眼看着就要失去昔日的逍遥快活,变成王权织成的无聊透顶的罗网了。
不知道德尔菲娜路上怎么样,洛林心想。走进自己的房间,虽然四处都被收拾妥帖,但骑士依然可以回忆起他和公爵夫人那个凌乱的夜晚。
或许他们不过是在帮助对方逃避现实罢了。一个逃避的是自己的信仰被囚禁迫害,而上帝却不出手解救虔诚的信徒,另一个逃避的是真爱不再,而自己为了生存不得不铤而走险。两副躯体缠绕交织,互相安抚着彼此的绝望,企图能从男女欢爱之中寻得短暂的遗忘。
这种共患难虽然不见得必然是爱情,但也值得他洛林挺身而出,抗旨劫狱,甚至和菲利普吵起来。毕竟他本来就不是怯懦之人,为高尚的行为献身,或许冷漠的爱人还会对他改观,为他落一滴红颜薄命的泪呢。
他的泪是这世界最珍贵的,洛林叹了口气。想起早上菲利普那深情的请求和自己一整天都在回味的湿吻,他的身体开始不安分起来。他还真的还爱我吗?他会在意我和德尔菲娜的关系吗?晚上他是不是又要和利兹洛特开展造人计划?他会发现我从沙龙消失了吗?
他正值盛年的身体仿佛受到那久违激情的召唤开始发热,可是他不太敢寄希望于这个夜晚,虽然他的爱人早上说了那样的话。
或许我该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算菲利普过来也不至于太紧张。洛林想着,又拿起了外套,在镜前穿戴好。
镜子里却突然出现了菲利普的脸。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菲利普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肩上蹭蹭他柔软的金发,温暖的气息呼在洛林的颈间,他曾经如此熟悉,现在却带着一丝丝若即若离的魅惑。
“你不在的话,我在什么地方待着并没有差别。”洛林虽然面不改色,但心跳却又开始加速了,原来只要面对的是他,说情话的本事无论生疏了多久还是能瞬间到位。
“好的,那么我来了。”菲利普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自己心爱的男人,“现在呢?”
“和你在一起的话,待在哪儿都无所谓了。”他握住腰间的手,转过身来,想要继续早上那个被打断的吻。
菲利普接住了这个吻,感受到他的骑士步步紧逼的欲望,他已经太久没有被满足过了吗,菲利普想,这才想起自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为了查明真相为了和哥哥赌气,过得有多么清心寡欲。
但菲利普的冷静还是战胜了本能的冲动,公爵殿下轻轻捧起骑士的脸把他和自己分开,“我们出去走走吧,好吗?”他拉起洛林的手,“我很想像上次那样和你好好说说话。”
“你说的‘我们应该做的事’就是一起散步?”走在只有月光和星光映衬的花园里,洛林佯装出一副戏谑的表情,其实心里怕自己误解了菲利普早上的话,又怀抱不切实际的希望。
月光洒在菲利普质朴的黑发和柔和的面部曲线上,长长的睫毛在顾盼生姿的双眼附近投下薄影。洛林还是想像以前那样感叹,他看起来是那么温柔,那么完美。
“我很抱歉,那天从巴士底里回来还朝你大吼大叫。我当时真的被路易和卢瓦的恶行气着了,又很担心德尔菲娜一个人在监狱里。”他们在石凳坐下,洛林打破了沉默。
“上次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你说你不知道。”菲利普也不明白连洛林的初夜情话都记不得的自己,怎么会记得这样的回答,“那现在呢?”
“现在不重要了。”他的骑士看起来有些失落,“她会在遥远的地方获得安稳的生活,而我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如果你想……”
“菲利普。”洛林打断了他的假设,“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过了空谈爱情的年纪,不是你说的吗,珍惜眼前,活在当下。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劳苦奔波的人,更别说离开法国了。”
“可是你为了她骑了一夜的马,还拼死抵抗火枪手。”菲利普觉得自己的语气应当是平和的。
“你这是在吃醋吗,亲爱的。”洛林不知道该得意还是该担忧,但他无所遮拦的嘴替他先行作了回答,“只要你愿意,你的骑士可以夜夜……”说着伸手去揽他的爱人。
菲利普好久没有经受这样的挑逗,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打断了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洛林叹了口气:“我想更多地是敬佩吧。德尔菲娜的日子也过得很艰难,但她的信念从没有动摇,这是我难以想象的一种品质。我帮她打点了人脉,她用肉体回报我的热心肠。在这人情冷暖的凡尔赛,我们总得依凭着对方的存在。”
“但菲利普……我每天都生活在没有你的痛苦之中。”洛林拿起菲利普的手放在胸口,“肉体的快感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动摇我的心智了,更何况我发誓过绝不在精神上背叛你。”
说完,洛林在他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这是骑士保护和承诺公主的方式。
“还记得你上战场之前那个荷兰间谍托马斯吗?”洛林轻笑,“我还不明白情况以为你移情别恋的时候,我说想要知道你和他相处的所有细节。”
“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我记得你差点毙了自己。”
“那你呢?你想要知道我和德尔菲娜在一起的所有细节吗?”洛林看向自己的爱人,揣度着他的想法。
“你认为那些细节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洛林心里清楚这也在随着年岁逐渐变化。他意识到自己终究难以永久地霸占国王的弟弟,不再年少时那样妒火中烧,甚至和爱人的妻子朝夕相处,逐渐融洽。他也开始明白,菲利普无论如何是需要他的,无论在床上,还是在心里。这种被需要的幸福超越了占有欲,让自小在宫廷变故当中历经颠沛流离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即便是他和年轻的殿下热恋时也不曾这样。
心里这么想着,洛林竟忘了作出回答。这个问题也就这么被遗忘了。
“我也需要道歉……我是说,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我心里乱乱的,巨大的谜团笼罩着我。一路上又听到些风言风语,我忘了凡尔赛惯常的作风……你怪我吗?”
“我永远不会怪你,我亲爱的。”洛林跪下身来看着他的爱人,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我们都有说不出口的心事。不过我得承认那一夜我不争气地啜泣了很久,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要我了。毕竟那是你第一次拒绝我。”
“也会是唯一一次。”菲利普垂下眼,在月光下有些磕磕巴巴地对他的骑士说,“我真的很想你。”
“那么……我们可以冰释前嫌了?”洛林难以抗拒爱人娇羞的模样,抚着黑发温柔地试探道。也许是花园里的夜色微凉,他水润的嘴唇有点微微发抖,在菲利普心头轻轻地颤动着。
菲利普含住了这对再熟悉不过的唇,火热却温柔的吮吸化解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隔阂。
洛林起身,挽着他的公主向宫殿走去,美好的夜晚这才刚刚开始。
Summary:夏洛克和恋爱宝典的故事(bushi)
一个有关吃醋的约翰&正在努力学习哄人的夏洛克的故事。
约翰是不介意听到女人moan声音的,至少是算不上厌恶,虽然他有一个男朋友。
>>
对,在哈德森太太无数次调侃,以及他无数次或是愤怒或是无奈的反驳后,他竟然真的和这位性格乖僻的拥有着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家伙在一起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这简直和他与夏洛克闯进Baskervilles(顶级秘密武器基地)去找一只超大猎犬一样不切实际,相同点是这两件事情他都做了。
真的是,不可思议。
为此...
为此他收获了一条颇具有麦考夫特色的将一切意料之中的短信,最后还歉意的表示大英政府一刻都无法离开他,请原谅他无法出席他们的婚礼;哈德森太太这位一直强调自己不是管家的好房东连续一个星期的美味早餐和无限热咖啡供应,以及……茉莉强扯起嘴角微笑的祝福。
可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在伦敦不知名的小巷里打了个啵,然后不幸的被媒体拍到,紧接着仿佛全世界都在帮他们策划一场世纪婚礼。
总之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表明,哪怕在别人的眼中他早就弯成了蚊香,不过约翰自己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是个异性恋,只不过夏洛克恰巧是个男人罢了!
所以!身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他丝毫不反感美女的moan,如果那不是从夏洛克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气息的节日的烛光晚餐上发生的!
事实上,今天是中秋节——中国四大传统节日之一,约翰不知道,夏洛克当然更不知道,除了犯罪率飙升的情人节他的大脑不储存任何一个节日。
但是哈德森太太知道,她甚至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可以让一对情侣出去吃晚餐再打上一Pao的节日,甚至包括植树节。
夏洛克明显对此不屑一顾,他像是习以为常了,听到声音之后甚至没有停下他切割月饼的手——一种中国的传统美食,常在中秋节的时候食用,象征着“团圆”。
“不看看消息吗?”约翰用刀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终于,反应迟钝的大侦探察觉到他的小军医不对劲,将刀叉放下,试探的挑了挑眉,“你在生气?”
“哦,你能看出来啊,”约翰冷哼了一声,“不愧是大侦探夏洛克,想必又是用你那伟大的演绎法推算出来的吧,来吧,展现你超高的推理能力。”
“显而易见的,因为你一向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每次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嘴角都会抿着,而且嘴角无意识的向下瞥,眉头紧皱,就连眼角的细纹都在大喊着你的心情很糟糕,对,就像是现在。”
夏洛克像是机关枪似的吐出一大团话,他摊了摊手,“猜测你的心情可比麦考夫那家伙简单多了,还有在你愤怒的时候你会下意识的盯着让你愤怒的人,而悲伤则是相反,喜欢躲避别人的视线,将眼睛隐藏在阴影里,这都是人之常情,人们总觉得只要这样,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你的低落,当然这不过是人类……等等,你在难过……因为我?”
这几句话说的不确定极了,夏洛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约翰的神情,烛火跳动又给他添了几分平白的忧伤。
可怜的伟大侦探小心翼翼的回想了近一个月所有事项,是那支藏在壁炉假砖后的7%被发现了?还是约翰知道自己趁他上班的时候用微波炉加热死人的胳臂了?
毫无头绪,他莫名的感觉有些心虚,这种感觉像是害怕和担心再加上一些焦虑,很神奇,是他以前作为福尔摩斯二十来年里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者说自从他与约翰确定关系……嗯……可能还要再早一点,总之约翰·华生给他带来了很多新奇的感受。
当然,这次的感受并不好就是了。
夏洛克看了看约翰,军医今天难得的脱下了他百年不变的套头毛衣,换了一套正式的西装,衣服是熨烫过的,还特意搭配了袖扣和领带,就连头发都是用发蜡精心收拾过,桌子上的蜡烛和情侣专属套餐,再结合这些天他格外兴奋的状态……这些都表明了约翰很期待这次约会,即使他一如既往地向哈德森太太表明了他不是gay,顶多算是双性恋。
不是约会的问题。
那……
“是消息提醒让你感觉不开心了?”夏洛克小心翼翼的开口,这还多亏了哈德森太太偷偷塞给他的恋爱宝典。
约翰没说话,不过从他的反应夏洛克已经知道了回答。
“我没有回过那个女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夏洛克还是在记忆宫殿里翻出了那本恋爱宝典,天知道他精密的大脑为什么会储存这种没用的东西,而且还删不掉,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了。
然后照着上面的句子念出了“正确答案”,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那个女人!?”这四个字不知道怎样的触动了这位心思细腻的军医,他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攥紧拳头,几乎要打到夏洛克的脸上,“对,在你心里我们都是男人和女人,只有她是‘那个女人’,不,应该将我们统称为‘Human’。”
“不,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你们都是‘Human’。”夏洛克语速极快的反驳。
长久的沉默后,约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像以往他们每一次因为各种事情吵架一样,他总是最先妥协的人,谁让他有一个智商超群而情商甚至达不到及格线的男友。
夏洛克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在厨房做危险的化学实验,为什么不能用喝咖啡的杯子装眼球,为什么不能把人头放到冰箱里,为什么骷髅先生不能当做好朋友……
或许他明白,只是觉得无所谓,就像这件事情一样,他知道他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伤心难过,但是他觉得无所谓。
约翰像是被夏洛克这一句话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以往挺直的背罕见的弯了下来。
“约翰?”
约翰没理他,机械的切着盘子里的那颗可怜的花椰菜。(所以月饼为什么要配花椰菜!?)
“嗯……”夏洛克思考了一阵,将自己盘中经过长达三分钟的切割,已经切成完美正方体的“小月饼”块,放到了约翰的盘子里。
据Grog?Geff?还是Gavin,总之据那位警长说,人们惹恋人生气的时候通常会在其他方面弥补,比如约翰将他的人头从冰箱里拿出来扔掉,他就会在第二天偷走约翰三明治里的培根,所以,他这个道歉的行为也会奏效……吧?
好吧,完全没用。
约翰沉默的将盘子里的剩余的东西吃光,除了夏洛克的完美的正方形,同样的他也没有碰餐后甜点和土豆泥还有服务生亲情推荐的情侣专用微醺佐餐酒。
他只是沉默的坐在位子上。
约翰生气了,而且很严重,表现在他买单时没有再用夏洛克的卡,这让夏洛克感觉有一点莫名的难过和忐忑,不过实际状况倒没有糟糕到极点,至少贴心而善良的的Dr.Watson愿意与他共乘一辆出租车,即使他们在车上没有说一句话,就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就连最最最愚笨的人都能看出来约翰的怨气,更何况夏洛克,他自欺欺人的推演了无数次,却没有一个结果是他的约翰在和他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所以……他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
而身为一个情商不高但至少智商还在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他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的是将恋人哄好,就算没有哈德森太太的那本恋爱宝典也一样。
夏洛克决定在记忆宫殿中立一个巨大的横幅——“不要惹约翰生气。”(尽量,他补充道,多数时候夏洛克往往是话说出口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约翰的愤怒。)
而最近221B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夏洛克甚至不敢在午夜用锯木头的方式拉小提琴解闷,更别说开枪打墙壁了(对此收获了邻居们的一众好评,就连哈德森太太都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
能看出来夏洛克为了将约翰哄好付出了很多,他确实在认真履行“RealPeople”哄恋人的责任,主要原因或许是他想更快的回到原本的正常生活中。
具体表现在收拾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家里、按时吃饭、在约翰的三明治里偷偷塞一片芝士片、自己烧水泡咖啡以及在约翰困倦的早上和疲惫的时候自认殷勤的送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茶,这些琐事算不得哄人,但对于夏洛克这个像是大龄婴儿只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还有约翰新写的blog,顺便大声抨击他使用了过多的浪漫主义描写方法)的人来说,简直和太阳绕着地球转一样令人惊叹。
嗯……太阳不是绕着地球转的,是吧?
在此期间,夏洛克更加思念往常的生活,哄好约翰真是一个太过繁琐的事情,简直比一个8分的案子还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尤其是收拾自己那堆肆意乱扔的书本,以及写着线索和灵感的小纸条。
而约翰对这些视而不见,只是会在打开冰箱拿牛奶的时候微皱眉头,夏洛克又不得不将冰箱里那些宝贵的人体器官进行了全新的排列组合,至少不会将手指和胡萝卜放在一起了。
当然,这些还不够,哈德森太太说的,这不过是寻常情侣们都会互相分担的家务。
所以夏洛克·全世界最伟大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难得的,用他那双只会鞭打尸体和在实验室晃荡烧瓶的手以及用演绎法破解恐怖组织的犯罪的大脑向哈德森太太学习如何制作曲奇饼干。
哈德森太太,这位好房东起初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像一个管家一样为他们准备三餐了,不过……
“夏洛克!我不是你的厨师!”
“哦,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心形,哈德森太太帮我把绑蝴蝶结的丝带拿过来……Please.”
“我也不是你的助手!”
被迫与夏洛克一起进行制作美味曲奇“实验”的哈德森太太大吼。
“夏洛克!”
这次约翰的愤怒格外的持久,不过最终还是败给了夏洛克的糖衣炮弹。
就在夏洛克孜孜不倦的用手妄想将约翰那件最喜欢的、穿的已经起了球的米色毛衣上的小球球一粒一粒的摘下来的时候,约翰妥协了。
事实上在他吃到夏洛克完美爱心曲奇的时候就妥协了,这完美的形状和味道,仿佛来自天堂。
“上帝啊,这一定是主的恩赐!”曲奇入口后,这句话一直在约翰脑中回荡。
纵然夏洛克不近人情,但那双堪比精密仪器的手和每秒都在疯狂运转的大脑让他很轻松的制作出了连街头那家开了几十年甜品店的老板都自愧不如的“完美”爱心曲奇。
“好了,夏洛克,听着,我……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需要在做这些事情了。”
夏洛克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一把将毛衣扔到另一头,天知道他这几天究竟是怎样如履薄冰的度过的!但考验并没有到此为止,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恋爱宝典第二十七条——当和你冷战的另一半,突然接受了你的道歉,这并不代表Ta已经原谅你了,而是对你行动的肯定,暗示你可以接着努力获取谅解。
夏洛克走过去,捧起约翰的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一个纯洁的吻,他甚至克制的在约翰微张开嘴、伸出舌尖的时候控制住了自己。
恋爱宝典第二十八条——不要在刚结束冷战之后就进行不过审的运动,否则Ta会认为你的行为只是为了上床。
“我真的很抱歉,你知道的,我不擅长于这个。”夏洛克的额头抵在约翰的额头上,用细密的吻轻啄着他带有胡茬的下巴。
“不,只是我……我应该知道的。”
回想起最近夏洛克的种种行为,以及幼稚的自己,约翰的心都被愧疚占领,他伸出手刚想按住夏洛克的头,来一个火辣的法式深吻,顺便为下一步的床上嘎吱活动做铺垫——没什么是打一Pao不能好的!如果有,那就是打两Pao!三大洲华生如是想到。
但是他的下一步行动被突然起身去厨房的夏洛克打断了。
没多久,夏洛克就手上拿着两个马克杯回来了,“牛奶,喝完早点睡。”他笑的一脸谄媚的将杯子递给他,“没加糖。”
恋爱宝典第五十二条——睡觉能解决一切纠纷,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好。”约翰舔了舔嘴唇,耳朵染上一层粉红色。
“今晚你去楼上睡。”夏洛克补充道。
约翰:?
夏洛克的X欲一直都不强,约翰知道,但也绝不是X冷淡,氛围这么好他竟然直接把自己赶回到楼上!?要知道就算是冷战的时候,他们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约翰愤愤不平地躺在三楼的属于自己的床上,只觉得坚硬的床垫把自己的后背都隔得疼起来了——明明在阿富汗时,他经常在随便找一块空地,和衣而眠,现在竟然因为床垫过硬睡不着,果然还是都怪夏洛克那对他来说太过柔软有弹性的床——最后他只能怀疑夏洛克是不是要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做什么实验。
第二天,睁眼就看到一张大脸的约翰,被吓得一个擒拿将夏洛克死死地按在床上。
“你在干什么!”
“康康里油妹油气窗。(看你有没有起床)”夏洛克整张脸都闷在床上,口齿不清的回答。
恋爱宝典第六十六条——清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爱人,会让Ta一天都处于好心情中哦~
“实验?”约翰放开了夏洛克,同时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实验品,又检查了自己和屋子,一无所获。
“当然不是。”夏洛克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我只是想和你说,如果你想,可以随时看我的手机。”
“密码是你的生日。”夏洛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恋爱宝典第七十三条——从各种方面宣誓另一半对你的所有权可以大大提高Ta的安全感,从而降低吵架、分手,甚至是离婚的概率。
“我已经不再生气了。”
“不,不是道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就好像我确实没和她调情一样。”
恋爱宝典第一百一十七条——否认和其他人的暧昧关系,并且让另一半随时检查自己的社交网络和社交内容,有助于感情升华。
约翰面色动容的接过夏洛克的手机,不仅密码他的生日,就连桌面的照片都是一张不知道夏洛克什么时候偷拍的他,他点开了短信。
……
“夏洛克,我不介意她和你调情的,只要你没回复,但如果你一直否定,我只会觉得你是做贼心虚。”
“什么?”夏洛克神态从洋洋得意转为疑惑,“我没和她调情,她也没和我调情。”
“‘今晚月色真美’这条呢?这也不是调情?”
“或许是她得了精神方面疾病,比如妄想症之类的,那天没有月亮,我应该推荐她去看医生,不过介于我可能有一个容易钻牛角尖且爱吃醋的男友,我并没有为了提出这个建议而回复她。”
“什么!?容易钻牛角尖且爱吃醋?这是形容我的?夏洛克!”
好吧,新的一轮争吵开始了,他要收回昨晚的愧疚,夏洛克就是一个混蛋!
可恨的馅饼:祝好。这该死的书信礼仪!我希望你完全明白这种措辞只是为了合规,或者让这张信纸看起来足够美观;不代表我向你表达了任何超出界限的友善和祝福。你最好了解。你真的让我狠狠的伤了心,以至于我没法表达出“好的”感情。我就快要破碎掉了——彻头彻尾的;我喝了太多的佐餐酒,没有人光顾的双份甜点不停发出悲鸣,我只好把它们叠起来,奶油那面对在一起。好吧。其实没有丽兹,没有红酒,也没有栗子蛋糕。就当真的没有吧。我在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给你写这封信。别西卜和加百列在比邻星b的另一半上一起喝啤酒。加百列试着把啤酒倒进热巧克力里面,彻头彻尾的恶魔行径,看起来离堕落不远。他们还有一对配套的马克杯。一对配套的马克杯。我...
自由的孤独的克劳利
notes:回信终于被我写出来了,就在下一篇
傲嬌X2
纯糖饼!对兆2结局的续写
Aziraphale跟着Metatron回去天堂已经整整一周了。
Crowley实在想不通,就算大Boss上帝都要在第七天休息,这个笨蛋天使怎么就不知道暂停冷战来和自己享用一顿丽兹酒店的早午餐呢?
恶魔故作冷静地挥开自己头脑上方被气出来的白烟,似乎要把通向天堂的电梯的大门盯出个洞来:就算天堂因Gabriel的百废待兴,Aziraphale工作再忙,也不会忙到连一封简单的传讯都无暇发来吧。
明明他才是剖白心意之后被惨烈冷处理的那个!
恶魔冷着脸灌下十合一特质浓缩咖啡一杯,过分沉溺在自己愁肠百转的小心思里,甚至忽略了墙上挂钟的时针已...
恶魔冷着脸灌下十合一特质浓缩咖啡一杯,过分沉溺在自己愁肠百转的小心思里,甚至忽略了墙上挂钟的时针已转过大半圈。
Nina叹了口气,将门口的挂牌翻到“关门”的一面,终于过来关怀这位失恋可怜人:“你还好吗?事先说明,如果你又要冒烟,麻烦离我的烟雾报警器远一点。”
Crowley说:“上午真是抱歉,话说回来,你的烟雾报警器真的很灵敏,质量不错。”
Nina很无奈:“毕竟你施展了奇迹帮我把水清理干净,我也很难再怪你了。不过我并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或许你该去找Maggie。”
看吧,嘴硬心软的恶魔又露出那种欲盖弥彰的表情:“谁说我失恋了?我也不需要找Maggie。我只是在这里享受属于我的、美好的单人时光。”
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暴露什么,Crowley一溜烟消失了。
——真的是一溜烟,Nina对着空气中那一圈人形烟雾无奈地挥挥手。
但Crowley形单影只能去哪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在过去的一周里都在书店旁等着某只笨天使来找自己;既然休息日到来还没收到那天堂之音,恶魔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自认自己做的没错;但直接闯入天堂去找Aziraphale对峙这种事,即便是恶魔也觉得有些太莽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星云间游荡,却下意识避开了半人马星系——那对他来说是个独特的居所,至少目前他不希望自己一个人前往。
等等。
这是什么味道?
科学分析,这是大天使和地狱大公陷入热恋后会散发出的酸臭味。
Crowley一双蛇瞳眯成条嫌弃的缝,他刚想调转航线离开这对臭名昭著令人不爽的跨界情侣,便被拍了拍羽翼。
“哦,瞧瞧这是谁?”前任炽天使玩世不恭的声线该死地响起,“Crowley,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也和Aziraphale来外太空遨游了吗?”
“亲爱的,”把地狱众恶魔耍得团团转的前蝇王此时看起来倒像个恋爱中的傻白甜,“我已经教过你了,那个词叫私奔。”
“你们找我有事?”Crowley实在受不了了。
“你的宠物天使怎么没在?难道在等你找停车位吗?”别西卜笑道,“外太空可没有交通堵塞。”
“……”Crowley本想一走了之,但面前这对天使恶魔爱侣亲密的姿态总让他有些眼热,心底烧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困惑,“他没在,回上面去了。”
“上面?天堂?”加百列花容失色(至少在别西卜眼中是花容),“我一直知道他蠢,实在没想到会这么蠢。你就没有拦住他?”
Crowley一把揪住加百列的衣领:“注意你的措辞,你现在不代表天堂,我随时可以把你这个流放犯的羽毛拔光做成烤鸡排。”
加百列耸耸肩:“好吧。”
别西卜摸摸下巴:“他就这么直接回到天堂了?明明我们离开前,你们还浓情蜜意得好像四周有圈真空墙呢。是不是你有什么地方没做好?”
恶魔天生懂俘获人心,至少当年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Crowley有这个自信;对自己手下知根知底的前恶魔大公也有这种迷之自信;他们凑在一起自以为研究出了问题所在:
一定是因为Crowley太不可爱了。
别西卜说:“据我了解,那天使非常有情调,喜欢戏剧文学,喜欢美食甜点;那请问他有夸过你很甜很可爱(sweet)吗?”
加百列:“他没有。”
Crowley:“……”
别西卜理直气壮给出结论:“想要重新俘获你那天使的心,只需要变可爱,投其所好。”
加百列:“对。”
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毕竟这一建议来自成功修成正果的天使恶魔跨界情侣啊。
Crowley沉思着返回了地球,还带回了来自别西卜关于如何变可爱的绝密授课档案。
“是永昼时,亲爱的Aziraphale。接下来我们要准备重修与地狱的休战和平协议了。”书天使礼貌回答。
“哦不不,我是说地球,在地球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抱歉,我需要问询一下驻地球观察司。”
结果还没等他离开办公桌,天堂的红色警报便如催命咒般响起,闪得他眼睛都有些痛了。
“发生什么事了?”自从当年路西法,哦不,是撒旦带着一种天使堕天后,他就没有目睹过天堂警报了,自然手足无措。
远处是乌列尔和米迦勒,他的两位大天使同僚,沉着面色快步走来,将一份违规奇迹处理文书交到他手上:“看看吧,亲爱的Aziraphale。这份违规奇迹最好交给你处理。”
Aziraphale一头雾水:“奇迹?”
米迦勒的笑容有些古怪:“正是。就好像上次你和这位恶魔共同施展奇迹带来的后果一样;这次你便可以亲自体会一番处理违规奇迹的文书报告有多么繁琐了。”
乌列尔表示赞同:“这也是你的假期,大家都能看出来你对地球的思念;虽然不理解,但是需要尊重。”
就这样,Aziraphale被短暂公派到地球出差了。
出差地点——一处陌生的蛋糕工坊。
“该死!”Crowley有点恼怒地扔下裱花袋,数了十个数平复心情后又认命地将裱花袋拾起来,在凹凸不平的可怜蛋糕上挤出难以辨别形状的奶油装饰。
“先生,需要我帮忙吗?”热心的工坊店主第八次抛出友善的信号:“或许你需要从做纸杯蛋糕开始学习。”
“好吧,我第九次告诉你,”恶魔耐着性子,“那来不及,我需要尽快将这份蛋糕亲手做出来再亲手送出去。”
店主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一坨歪斜堆叠的奶油块,左看右看瞧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形状。
Aziraphale就是在这时降临这家蛋糕店的。
不知是他在天堂的权限升高还是Crowley制作蛋糕太过投入,聚精会神包的恶魔竟然对天使的到来毫无察觉。
Aziraphale实在没想到施展奇迹的是Crowley。
他有很多话与对方说,但比起空头支票,他更想把一切愿景印拓成实绩再来向Crowley表达自己永恒的决心;比如,他想要的不光是变得更好的天堂,还有让天使恶魔重新找到存在意义,以及将那如最伟大的乐曲指挥家般参与造物的Crowley的笑容带回来。
他想将整个宇宙打磨如新,带给Crowley。
比起那样恢弘壮美的重逢,眼下这个温馨到幼稚的小小蛋糕工坊就显得有那么点拿不上台面了。
Aziraphale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站在恶魔背后酝酿措辞。、
Crowley不满地碎碎念:“人类真是自讨苦吃,一定要将食物装扮成不像食物的样子,最后还不是在胃里变成一团泥巴。该死,这奶油真难搞。可我已经不能再施展奇迹了,早知道就该把烤蛋糕坯的那个奇迹留到现在用。”
Aziraphale又开始感动得眼泪汪汪:看啊!他竟然这么努力学着人类的技术,为求亲手完成,甚至动用了珍贵的奇迹名额。不过这蛋糕看起来不会太好吃,希望不会给恶魔留下“蛋糕都很糟糕”的坏印象。
Crowley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来瞧向Aziraphale所在的角落,后者却一溜烟地跑了——虽然天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
跑到距离蛋糕店五百公里外的小农庄里看了半天母鸡抱窝后,天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件事:
自己过度反应了。
还要跟着Crowley,毕竟违规奇迹还没处理完呢。
母鸡孵出了一只小鸡,Aziraphale为这新生一刻感动得要化了。
3.
Aziraphale跟着Crowley回到了后者的公寓。他把自己缩到不能再小,安静地挂在窗框上,好像只风铃。
Crowley一边抱怨地球引力与尘埃是累赘的设计,早该被优化掉,一边又认命地将公寓前后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做完卫生后,恶魔便将随车携带的两盆绿植重新搬进房内,认真严肃地对它们进行以“给我长得更高更大更绿”为核心的威逼利诱。
然后Crowley把包裹得看不出形状的自制蛋糕放进冰箱,关上冰箱门前还警告蛋糕给他争点气,别提前垮掉。
Aziraphale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一直没有现身去和他打招呼。
恶魔终于在桌边坐了下来,掏出一张从礼品店特意买来的信纸,开始吭哧瘪肚地写起信来。
对Crowley来说出口成章落笔成趣可谓信手拈来,但这次不一样;收信人的特殊性让他连个开头的称呼都涂涂改改,半天拿不定主意。
他在给谁写信?Aziraphale看他眉头拧成球,歪着头严阵以待地对着那一张粉蓝色散发着香气的信纸,好似即将要写的是关乎宇宙存亡的判uu决书。
天使大气都不敢喘,将自己缩到能于针尖起舞的型号,凑上前去想偷看一番。
那反复删改的信纸开头,用潇洒精致的花体写着:
致亲爱的笨蛋亲爱的Aziraphale。
Crowley熬了一整宿,终于凑出了一封磕磕巴巴的信。严格意义上它叫情书,但显然恶魔还没有得到天使爱的回应(至少口头上是这样的),所以它顶多算是一张郑重的、感情过于丰沛的字条。
Crowley夸张地舒展上肢,吓到了偷看他写信以至于不小心睡着在书桌上的迷你天使。Aziraphale再三确认自己没有露馅之后,便安静地靠在墨水瓶边;这次他是真的很好奇,Crowley下面的行动。
缩小型号后天使的飞行速度减缓不少,他只好抓着恶魔扬起的西装外套下摆搭了个顺风车。再次闻到Crowley身上熟悉的香气,Aziraphale感到一种叫他几乎落泪的熟悉与安全感。
别西卜给的第三个变可爱的秘诀是换个装扮。
Crowley对此表示了十成十的嗤之以鼻:“我们已经共度六千多年了,各个时代各个国家甚至各种性别的衣服都见彼此穿过,这条建议完全没有含金量。”
加百列:“哇哦。”
别西卜:“但他应该很希望你穿天使的衣服。”
Crowley沉默了。
他翻来覆去想了几天,最终决定采取一种在自己忍耐度之内的形象转变。
挂在他身上的Aziraphale跟着他来到一家高定裁缝铺,并惊讶地发现恶魔打算做一套浅米色的西装。
“如果你看不懂我画的设计的话,只需要知道,我要的西装,和这张照片上人穿的差不多。”Crowley拿出一张之前给Aziraphale拍的照片。
如果用儿童画来描绘Aziraphale此时的表情,他必定有一双被感动到热泪盈眶的荷包蛋眼。
Crowley竟然想着做和自己配套的西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希望他会喜欢自己的转变。毕竟无论Crowley做什么转变,Aziraphale都希望他出于对他自己的接纳和包容。
但天使想起一周前他们那次争吵;在亲吻爱语和争执后,自己说想要Crowley重新拥有天堂。
Crowley照例对德高望重的手艺人老裁缝进行了威逼利诱,告诉他自己三天后就要取衣服,将可怜的裁缝气晕了,表示根本做不到那么快。
恶魔从善如流,使用了钞能力引诱法,未果。
剩下的交涉Aziraphale没听清,因为Crowley突然将裁缝店主拉进了试衣间外讲话,就好像在回避着谁。
最终店主还是接下了这单生意。
Aziraphale坐在Crowley肩头,随他前往下一处目的地。
4.
Crowley来到曾属于他们二人的书店,并未进屋,只是站在街角端详着那还没来得及换掉的店名。
AziraphaleandCrowley.
本来如此的。
Crowley耸耸肩,例行说了句:“这个笨蛋。”
Aziraphale一僵。刚才他甚至有种已经被Crowley发现了的错觉。
看了一会儿,阴晴不定的天开始下雨了,鉴于Aziraphale现在的体型,一滴稍急的雨水都能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天使朝Crowley耳后躲了躲,恶魔却突然闪现回了公寓。半片水渍都没来得及染在天使的衣襟上。
Crowley将墨镜随意挂在一只蛇头小雕塑上,动作麻利地将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又转身葱花架上折了一枝新买的、显然不似他风格的白玫瑰,别在那封吭哧瘪肚写了一整晚的信上。
接着他又燃起烛台里的星点烛火,倒上两杯收藏架顶端的佳酿。
做完这一切,恶魔坐在桌边一侧,大抵在调节心态。
Aziraphale还在等他什么时候去天堂传信来找自己,就听到Crowley轻声说:
“还不愿意现身吗,天使?”
彩蛋是后续!粮票可免费解锁
亚兹拉斐尔又一次玩失踪
克劳利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点破事痛哭了
*给TheBook的合志文解禁,庆祝一下完售!
*是全本最后一篇,所以涵盖了其他太太文里面出现的梗作为总结,请查看目录看其他太太的神仙文
(说好了he限定,结果一个个都是甜文骗子)
目录
未包含在正刊中的加百列文学大赏
第零号故事
正文
1
世界末日后第十二日。
岁月静好。
……或者,可能静好。
一辆黑色宾利车的轮胎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城市的安稳,停在了苏活区某家书店前。那书店店门大敞,门口挂着一块“正在营业”的小牌子。从橱窗看进去只能看到堆得高高的书,看不见店老板的踪影。不小心走进去的客人很快就会被这诡异的情形给逼出来;就是书虫站在那儿翻阅了数分钟后,一旦发现店老板并不在店里,也会暂时灰溜溜地走出去,想着是不是可以下一次说服店老板把新进的那套亚当·杨所著的《叛军领袖杰克·凯德》卖给自己。
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墨镜男从车里跳了出来。他神色狰狞,以至于人们无法判断他究竟算是英俊还是怎么样。他有些跌跌撞撞地蹦进了大门敞开的书店,脚还没落稳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天使!天使!!亚茨拉菲尔!!”
半条街都能听见这两声响亮的“天使”和紧跟其后的人名,纷纷露出啧嘴的八卦表情——“书店老板单身那么些日子总算有了相好”、“我说他一定是同性恋,他看上去比伊恩·麦克莱恩还要弯个十圈”、“这红毛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2
克劳利暴躁地踢了一脚就近的书架,书架危险地晃了一下,所幸没有书掉下来:“我建议你们马上告诉我他到底去哪儿了!”
他在书店中央转了一圈,冲着书堆嚷嚷,似乎期待会有回应。但和盆栽不同,书并没有任何感知系统去理解克劳利的愤怒,它们只是安静地躺在架子上,任克劳利发火。
他接着走进后头的办公室。有那么一瞬间克劳利觉得只要他打开门,亚茨拉菲尔就会一如既往地扭过头看着他。但是办公室里也空空荡荡,只有那台用于记账的古董台式机,诚实记录着书店的每一笔收入。
重申,这是世界末日后的第十二天,也是克劳利意识到亚茨拉菲尔失踪的第三十六个小时。在人类社会,尽管警方的效率极其让人怀疑,但到了这时,多数人已经会去报警。然而,一个被革职的天使不属于任何组织任何机构,克劳利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上报的机构。就连女巫或者猎巫军团也找不着亚茨拉菲尔(女巫为此甚至打算打开艾格尼丝新寄来的预言盒,但被她年轻的恋人阻止了,恶魔头一次产生了谋杀人类的冲动)。克劳利的绝望在推着他走,即使他已经站在了天堂的门口、像个疯子一样地狂呼乱叫企图压灭音乐之声的背景音,也没有人乐意去处理他的焦躁。
“你在这儿做什么?”米迦勒皱着眉头把手圈在她的胸前,“你在六千年前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搞得像谁稀罕似的。克劳利继续扭动着他扎眼的身子,他周身的黑色在纯白的天堂门边看上去格格不入。米迦勒挡在他面前,她身后还站着些天使,手里做着自己的事,眼角却在不易察觉地偷窥着难得存于上天的好戏。
“你们把亚茨拉菲尔弄到哪里去了?”他在天堂的边缘伸着脖子往那空荡荡的大厅看,米迦勒凑了过来,用她头顶那一撮乱毛挡住了克劳利的视线:“你不该在这里,恶魔。”
也许此时她应该做出更多的威胁,但考虑到一周前克劳利在圣水里激情洗澡的画面,她只是抿住了她苍白的嘴唇。
最后一句他忍不住声音抖了起来,惹得米迦勒扯出一个讽刺的讥笑。她用脚在他面前划了道线,禁止他再逼近天堂。
“没有。”米迦勒冷漠地说,“如果我们抓了他或者处决了他,我们会非常高兴地通知你的。”
“得了吧,你们不会。”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恶魔?”
米迦勒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天堂的大门。
如果天使能有万分之一像人类的警察,就至少会给半疯的克劳利倒一杯水,好一点的甚至会倒杯茶并配上一小块司康,即使百无一用也该说点让人平静的话。但是大天使米迦勒对于这条可怜的黑蛇唯一的怜悯就是把看上去像是玻璃门一样的东西猛地拉上,几乎要夹住克劳利挺翘的鼻子。
“祝你们下地狱!”克劳利站在天堂的边缘吼着,恼火地蹬了一脚天堂之门。天堂之门是软的,它乖巧地陷了进去,留着克劳利皮鞋的印子。他只能又坐着那道蓝紫色的自动扶梯回到地面。
现在他把老宾利扔在店外,吓跑了所有顾客,一个人陷在书店软塌塌的扶手椅上发脾气。不管天堂是否有错,他确信他咒骂天堂没有任何问题。他痛恨的名单从他的手边一直穿过苏活区拉到伦敦塔尖,从加百列到胎天使,从别西卜到撒旦,不中用的沙德韦尔猎巫中士,去他妈的天堂之门,该死的不可言喻的伟大计划,哦上、哦撒旦撒旦。到了这一步,他决定自创一个感情词,因为不论是上帝和撒旦好像他都骂不出口,还不如一句“哦克劳利”更顺理成章。或者“哦敌基督!”虽说稍微有点长,但也是个不赖的计划。“哦亚当!”听上去短一些顺口一些,于是他暂时保留了。
“哦亚当!该死的!你到底去哪里了亚茨拉菲尔!”
现在的场面似曾相识得令人讨厌。
3
克劳利从来没有尝试过与上帝通话,但他知道原理,他也知道天使在书店的地板上留着和上帝通话的秘密通道,这个秘密是世界末日结束的那个晚上亚茨拉菲尔告诉他的。知道这个秘密的恶魔只有他一个,而知道如何和上帝通话的恶魔全宇宙应该不超过两个。当克劳利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肚子里的埋怨倒光了,他第一次产生了与上帝通话的想法。
他关上书店门,趴在了书店中间的圆圆的中庭里,收起了破旧沾灰的地毯。他不知道为什么天使要留着这破玩意儿,它看上去既不实用,还容易生螨虫。
地毯下面果然还留着亚茨拉菲尔曾经用粉笔画下的圈,标着一些古老的符号。克劳利厌恶地伸了伸舌头。
“真是过分神圣。”他嘀咕着,在圆圈周围摆上了其根蜡烛,烧了点香,然后开始悉悉索索念一些不该存在于恶魔脑子里的密语。
他说了两遍,毫无反应。
“到底哪里讲错了?”他用他的皮鞋报复地戳了戳地上的圆圈边缘,突然一道蓝光落了下来,克劳利庆幸他戴了副墨镜才没有让他的蛇瞳饱受煎熬。当圆环盛满了蓝光时,一颗蓝色的大脑袋悬浮在了空中,用一种非常标准的官方腔调开了口:
“主很不高兴,你们打扰得太频繁了。”
克劳利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儿,他垮着一张脸看着上帝之声。
“听着,我知道你不是上帝,所以不要假装主有多不耐烦。我就想知道亚茨拉菲尔去哪里了。”
闪亮的大头沉默了一会儿。
“主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帮一个恶魔寻找一个天使显然不在主操心的范围内。”
“如果你要找人,你可以去天堂的寻人处问一问。”
“该死的,我进不了天堂。不要再兜圈子了,你就告诉我他到底死没死。”
“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是他死了的意思吗?”
“我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到底能回答什么问题?”
“不要过多叨扰主,堕天使。”
“那他还在地球上吗?”
梅塔特隆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你为什么要关心天使亚茨拉菲尔的死活。”他微微低头向着克劳利,“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是我在问你问题。”克劳利不耐烦地说,“你要真回答不出我们就结束通话。”
“这是主的质问,你必须回答。”梅塔特隆说。
“这是和知善恶果一样的陷阱吗?这也是不可言喻的伟大计划?”他不满地说。
“任何人都不可以质疑不可言喻的计划。”梅塔特隆说,“回答问题,克蠕力,你为什么要找到亚茨拉菲尔?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作为上帝的资深发言人,梅塔特隆有着一副相当成熟的官方面孔和一对灵动的眼睛,在偶尔听见上帝的回应时,他会用那对眼睛来传达上帝的情绪。当然,我们在说这之前需要假设上帝拥有情绪。梅塔特隆用好奇、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挑衅的目光看着克劳利,克劳利感觉自己又被塞在了燃烧冒烟的书店里,被恐怖的压力撕扯着。他甚至没有纠正上帝和发言人的口误——不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在上帝的重压下,他的名字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想着路西法到底是怎么就敢和这样的压力反叛,或者说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跟着路西法做出这样的蠢事……
他的答案噎在了嗓子里。当他和亚茨拉菲尔面对面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亚茨拉菲尔倾向于用“熟人”这个词。克劳利会对亚茨拉菲尔的说法嗤之以鼻。
“那也许……朋友?”这是他们最近得出来的结论。可他心里隐隐的依然保持不满。有一条线被亚茨拉菲尔可疑地画在他们之间,就像他用粉笔在地上画的传输阵一样有条不紊。如果克劳利尝试用皮鞋把粉笔灰蹭掉,他很快又会用他的公正补齐。以至于当克劳利自己尝试接近那个答案时,他自己都痛恨了起来。从根本上来说,恶魔与任何美好的感情都沾不上边。因此当克劳利对上那蓝色的大眼睛,他决定进行最后的反叛、看着主的眼睛说谎:
“哦该死的,我就不希望他死了。”
他说完了,出了半身冷汗。
“为什么?”上帝之声没有感情地继续说,克劳利不再和梅塔特隆纠缠,他只想要个答案:
“他到底在哪里?”
停顿。
梅塔特隆侧耳倾听。
然后他沉着脸,在空中转向了克劳利:
“我们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尽管他没有死,他确实不在地球上。甚至不在上帝所创造的这个宇宙。但是他会死,他距离死亡还剩五页纸。”
“意思是他现在还活着?五页纸是什么?”
“用你们的话说,”梅塔特隆点了点头,“不可言喻。”
空寂了大约三分钟。梅塔特隆看着克劳利那张脸,满意地消失在了冷光之中,当最后的光束消失时,克劳利知道,线路被切断了。
4
克劳利在书店里呆了两个晚上。整个书店只有半个架子没有被他沾染过——那上面放着形态各异的圣经。
到了亚茨拉菲尔失踪的第四个早晨时,克劳利躺在书店的地上。他仍然在想着梅塔特隆的话:
“……甚至不在上帝所创造的这个宇宙。”
“他距离死亡还剩下五页纸。”
他既然还没死,他总得在某个地方。可是他们在之前总是在一起,亚茨拉菲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新的擅自冒险计划。
克劳利的心脏又烧了起来,他讨厌亚茨拉菲尔瞒着什么不让自己知道。
书店门口的铃铛响了响,突然被推开了。克劳利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天使——”
“就是他,先生。他从昨天进来了就没出去——亚茨拉菲尔先生也已经三天——哦不,四天没有出现了。”
附近花店老板带着两个警察出现在了门口。花店老板满脸多管闲事的正义,克劳利在墨镜后眯起了眼睛。
“先生,您认识店主吗?”警察走了进来,打量着散落在克劳利身边的书。
“认识。”克劳利说。他完全可以用点手段把这三个人礼貌地请出门,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如果亚茨拉菲尔在的话,他会指责克劳利的态度并且给警察们倒一杯茶。克劳利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光是站着接受质询就是最大的善良了。
“您在这里做什么。”
“帮他看店。”克劳利耸了耸肩,“他出去旅行了。”
“证件出示一下可以吗?”另一个警察说。
克劳利掏出了他的假驾照,他还用这玩意儿糊弄过天使的良心。警察对着驾照照片上的墨镜啧了啧嘴。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大概还有一周吧。”克劳利说,“实际上,可能一个月。你知道,他去了诺曼底,他在那里有度假别墅。”
警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花店老板在警察身后泄了气,克劳利清楚得听见那搬弄是非的脑袋里的失望。
“不过,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克劳利第一次回答延迟,他半出神地想着坐在公园椅子上的亚茨拉菲尔。还有那颗悬浮在空中的蓝色大头。
“熟人而已。经常一起去詹姆士公园喂鸭子。”他说。
“那你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家人。”停顿,“我说了,只是熟人而已。”
警官们的眉毛都因为挑得过高而被藏进了帽子里。
“好吧。总之,打扰了。”警官说。
“不过,克劳利先生,”那个看他驾照的警官说,“如果您真的要帮他看店的话,我想最好是把书都放到架子上。”
“门口的开店提示也要记得翻过去。”
他们礼貌地离开了,花店老板垂头丧气地跟在门口。克劳利在他们身后吐了吐舌头,锁上了书店的门。
他坐到亚茨拉菲尔供客人使用的扶椅上,让地上散落着的书一本本跳回书架上。他并没有因为人类警察的离开感到如释重负,反而紧迫感加剧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三四天过去了,他不知道“第五页”死亡到底还有多久,而亚茨拉菲尔一点要回来的意思也没有。如果亚茨拉菲尔就这样消失了一年——或者五十年——一千年,或者永远地死在了某个他接触不到的地方,哦上帝——哦亚当!他可不想要一个人面对天堂地狱对人间的围攻。他总得需要一个人,或者不算是一个人。他们可以在公园里交换信息,尝试做点不一样的——坐在新开的甜点店里看着亚茨拉菲尔把那些甜腻得让人发疯的东西塞进嘴里,看他吃到橄榄时的可笑表情;他对蚂蚁无所谓的善良,他阻止克劳利对鸭子胡乱投食,他们辩论名人死后的去留,他们坐在电影院里昏昏欲睡——亚茨拉菲尔总念叨着他得拿着他的《美国众神》去找尼尔·盖曼签名;他们在世界末日后决定去一趟美国的环球影城,但他们的机票还没有定——他们真的需要机票吗?
克劳利看着最后一本《世界十大未解之谜》挤进书店门口最高的书架,感觉心脏被撒旦拿去磨牙。他焦虑地搓揉着几日来疏于打理的红发,突然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亚茨拉菲尔私藏的酒。那老傻瓜就像个鼹鼠一样不乐意把好东西拿出来享受,也许当最后一滴酒喝完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了,皱着他的眉头一本正经地指责:
“你也许至少得等我回来。”
“也许你在出门前得告诉我。”克劳利报复地开了瓶香槟。他变出了一个杯子,然后酒瓶口对着酒杯,颇有仪式感:
“我会一滴不剩地喝光。”他威胁着书店里的所有物什,“一滴不剩。毕竟这是我的天性。”
“不管你在哪里看着,哦该死,你总得对自己上了锁的酒柜上点心。”
他看着酒落在杯子里。
“而且我会在你不在的时候,让人类失去制糖能力。”
“所有的东西——都变成苦杏仁的味道。”
他站在书架间大声宣告着他的邪恶计划。
“所有东西。天使。再也没有巧克力可丽饼,只有黑橄榄可丽饼和生姜可丽饼。丽兹大酒店会因此倒闭,还有电影——所有的电影都只会放《音乐之声》!哆来咪哆来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尾音回荡。
“这是最后通牒,天使!这杯酒下去我就不想你了,你可以自己慢悠悠地从巨石阵或者大裂谷里爬出来,然后你得为你莫名其妙的失踪想尽办法地道歉,而我还是会对所有的甜点师报复——再也没有蜂蜜了!”
他一饮而尽。
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书、书架、单调古朴的装饰品,画在地板上被地毯盖住的魔法阵。
克劳利把杯子扔在了地上。他穿好外套。他受够这个没用陈腐的地方了,气息里弥漫的尘螨都能让他想到亚茨拉菲尔。他好脾气地站在店门口,他站在营业处费尽口舌地劝读者不要买初版的《汤姆·索亚历险记》,他戴着眼镜坐在书桌前……
书桌正中间摊着一本书。而在这之前,克劳利从来没有注意过。
他走了过去。天使的翅膀咖啡杯里的巧克力已经凝在了杯子边缘。他看向桌上的书,书页是空的,没有字。克劳利眯着眼把书翻了过来,书的封面是小孩子歪歪扭扭的几个单词:
《第零号故事》
亚当·杨著。
那空白的书页映着亚茨拉菲尔傻乎乎的白痴脸,他愚蠢的魔术和可悲的善良,他温柔的眼袋和一成不变的卷曲的短发,他保养良好的领结和西装。他总是那样快活地提溜着他的手指,那满是大智慧的脑袋里总是盘算着该去吃点什么,可能连上帝可能都不知道他陷在哪个黑漆漆的沼泽里什么时候才能爬出来。
克劳利咬牙切齿地把书搁下。他要去度假,他受够了天堂、地狱、上帝之声,还有亚茨拉菲尔又一次的失踪。上一次他失踪了两个小时,这一次他似乎根本不打算回来了。
“我靠——”
他的赌咒发誓只来得及冒出三分之二,那一大团发着光的白色就摔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撞倒了旁边的书堆和纸盒,克劳利的墨镜被摔掉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看清楚他身上的东西。
那团东西顶着一头白色的卷发,然后他爬了起来,他抬起他的脑袋用那对无辜的蓝眼睛看着受到惊吓的黑蛇。
“克、克劳利?”
“你为什么在我的书店里?你看上去……你在哭吗?”
5
亚茨拉菲尔还在喘气。
“不是,我没、但怎么——”克劳利看着亚茨拉菲尔。他抓起地上的墨镜给自己戴上。
“我这是在我自己的书店吗?这里又是哪里?是我的世界吗?”
他站了起来,开始环顾四周。
“虽然看起来像是……但书的位置都放错了。这是公元几几年?”
“书,是我放错了。”克劳利说,“现在是2019年,世界末日后第15天。”
亚茨拉菲尔看了一眼窗外,一辆双层巴士正在慢悠悠地碾过马路。
“天堂没有获胜是吗?我和你,还有亚当,我们阻止了世界末日是吗?”
“你在说什么?”克劳利看向那本书,它现在又落回了桌面上,已经合上了。
亚茨拉菲尔正在把被克劳利随意调配的书放回它们原来的位置:“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
克劳利站在他身后,他恨不得现在就给亚茨拉菲尔一个熊抱,但那不符合他的作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是亚当的那本书造成的,我发现了它,打开来看了一眼,醒来我就不在书店里了。”
亚茨拉菲尔说着,他把《世界十大未解之谜》抽了出来,它被塞进了文学区域。
“我当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完全分清楚,我以为是现实或者只是梦……但是……”他迟疑了一下,把书放好,“在那里天堂赢了。我们是胜利者但是没有施展奇迹的能力,圣德芬提出了一个关于天使净化的理论,然后……”他歪着脑袋,“然后我遇到了你。”
“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堂赢了的世界里。不如说,我看不到万分之一天堂会赢的可能性。”
亚茨拉菲尔眯起了眼,似乎在斟酌怎么把故事理顺,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头还晕乎乎的有些发痛。但他突然看到了小桌上被打开的酒。
“为什么……”他困惑地,“那是我的酒吗?”
“不重要。那是我为了迎接你做的准备。”克劳利说。他给亚茨拉菲尔变了个杯子倒上,塞进了亚茨拉菲尔的手里,然后处理了地上的玻璃碎屑,“你遇到我了,然后呢?”
“我有点记不清楚,感觉是我做的……但是又感觉是第三人称看过去……你知道,就像做梦一样,明明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像是从别人的角度看。”亚茨拉菲尔揉了揉太阳穴,他拿着酒坐下,“你还好吗,克劳利,你看上去糟透了。”
“哦,我没事。”克劳利咧着嘴挤出一个很丑的笑,“然后呢?所以你被吸到了一个天堂胜利的世界?”
“不,不完全是。”亚茨拉菲尔优雅地喝了一口酒,“在那之后我变成了一个画家,或者说,那个亚茨拉菲尔是个画家。哦,我把自己都要说晕了。”他说,“那是300年前的世界。我是一个荷兰的画家,然后我上了一艘法国船。我爱上了那艘船的船长。”
“爱上?”
克劳利厌恶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我确定那个故事里是爱上了。我们跳了贴面舞。”亚茨拉菲尔肯定地说,“但是在我启航前往海外的时候,刮起了很大的风浪。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我的腿被摔断了——实际上我当时并不记得之前的那些事情,我脑子里被塞了许多别的记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在那里我似乎是个苏联舞蹈家。那里加百列是我的舅舅,他把我送到了特工学校,让我接近一个美国人。”
“不要告诉我你又爱上了那个美国人。”
“事实上,我似乎确实爱上了那个美国人。”
他停了下来,他似乎在回想。克劳利的脸很臭。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看着亚茨拉菲尔,“我爱上了某个人”,这简直不像是天使会说的话。
“我想了想,我去了不止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里我都是亚茨拉菲尔,但却不是我。除了最初的错乱,我都不再是天使。然后我经历了无数个独立的故事。直到刚才我终于回来了。”
“难道还有别的世界吗?”克劳利说。
“我想是的。”亚茨拉菲尔说,“在我出来之前,我在一个叫做欧门斯的人造星球上。我是一个仿生人。”
他说:“我亲吻了另外一个仿生人——在那时候我应该死了,但我的视角似乎是死者的仿生人——另一种方式活着……不管怎么样,在这之前……”他紧接着,“我亲吻了一个亚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猫。在此之前我还是向导。”他看了一眼克劳利,克劳利表情都扭曲了:“你还真是不挑剔。”
“指什么?”亚茨拉菲尔看着克劳利无法调整的脸。
“没什么。”克劳利给自己倒上了酒,“只是发现在我想方设法把你从异世界拉回来的时候你在和你见到的每一个生物谈恋爱。这倒是不错的世界末日休假。”
“你尝试找过我吗?”亚茨拉菲尔高兴地说,“哦,所以你在这里,你在这里是为了找我吗?”
“不,完全不。”克劳利的语调酸溜溜的,“我是为了偷走你所有的藏酒。”他现在回想着上帝所谓的“差五页死亡”,也许就是指亚茨拉菲尔在书里的死亡,也许是页数,也许是“世界”的数量,“你应该感到遗憾,亚茨拉菲尔,连我都为你遗憾。”
“为什么?”
“你本可以和你的——猫、仿生人、鬼知道什么玩意儿、老古董船长还有美国间谍在一起……”他声音低下去了,尝试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虚伪十足,亚茨拉菲尔顺势插了进来:
“事实上我觉得不止这几个世界……还有许多别的,但我现在需要稍微休息回忆一下。”
暂停。
克劳利决定毅然决然把他的醋味继续发扬光大:
“总之听上去你和他们在一起要快活得多——你知道,接吻,我第一次知道你会接吻。”
“事实上,我依稀记得我在苏联还认真学习了接吻的技巧。”亚茨拉菲尔愉快地回忆着,“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类事。”
“我相信你的男朋友——猫真的是男朋友吗?”
“是亚人。”亚茨拉菲尔纠正着,“他有猫的尾巴、狗的耳朵和一点蛇的皮肤。”
“蛇的皮肤。”克劳利哼了一声,“他倒是很清楚自己该挑选什么样的特征来引人注意。”
“哦,克劳利,不要对自己那么刻薄。”
“不,我没有对任何人刻薄,我只是在评判你的品味,天使。听上去真糟透了。”
“我的品味?不,克劳利,”亚茨拉菲尔放下了酒杯,他皱着眉努力回想着,“我说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恶魔、船长、间谍、哨兵、猫、仿生人——我是说,他们当然不完全是你,但又是你,所有关于我的故事里都存在一个对等的你。”
克劳利把嘴里的酒喷回了杯子里。
亚茨拉菲尔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刚才说的话。
“但,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克劳利,我并没有,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做了六千年朋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扭过头开始用酒精转移注意力。这个动作他做得有些狼狈,根本是在努力用杯子兜住自己的嘴唇。
克劳利擦干了自己的嘴角。
“所有的故事,里面都有一个我?”
“是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故事。更像是,我和你的故事。”亚茨拉菲尔依然别着脸,“也许这样说有点奇怪……”
他盯着他的杯子里面仅存的酒滴。
“就好像在每一个故事的最后,我都无法控制地会爱上你。”亚茨拉菲尔随即局促不安地抬起了头,“哦我希望这能听上去简单些,不要那么令你难堪,上帝啊,这只是故事。你知道,克劳利,这只是故事,那也并不是我们。”
他们尴尬地沉默着,亚茨拉菲尔侧着头去拿酒,他尽量不看克劳利。
“也许我的事情说了太多了。”他说,“不如说说你这边的事,天堂或者地狱,他们有做什么吗?”
克劳利用手背不易察觉地测试了一下自己脸部的温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因为亚茨拉菲尔的话在发烫。他明明是条蛇,他连身体发烫的能力都不该有。
“没什么特别的。”克劳利说,他把酒杯放下,“天堂拒绝了我的到访。”
“你去做什么?”
“我想想。怎么说呢。”克劳利盯着自己的皮鞋,他决定离开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皮鞋擦了,“我总不能跟人类警察说你失踪了。”
“你为了我去了天堂?”
亚茨拉菲尔扭过头,又赶忙别了回去。
“我还问了上帝之声。确实,天堂的所有系统都是废物。”
“你问了上帝之声?天哪,克劳利,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抱歉让自己卷入了这样的麻烦。你真的是非常好的,你知道,你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很感动。”
克劳利板着脸。从侧面能看见亚茨拉菲尔抿着嘴唇。
他想着这样的嘴唇和某个克劳利接吻。
甚至可以是一只猫。
他厌烦地想着。
他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被亚茨拉菲尔用粉笔画出的白线又出现了,但是这一次,克劳利不打算再谦让地站在线的另一侧。他用皮鞋摩擦着白线尽头:
“也许,也许我们也不只是朋友。”
克劳利说。
亚茨拉菲尔用肉眼可见的程度哆嗦了一下。他的耳朵红的更厉害了,他看上去随时会变出翅膀把自己包裹起来以应付尴尬。
“你又在暗示什么呢,克劳利?哦,我以为你不会想——”
“我是恶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是——”
“其他克劳利是怎么做的?”
亚茨拉菲尔消化完这句话,笑了出来。
“你一直在吃自己的醋吗?”
“当然不是。”克劳利板着脸,“当然不是。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哦你不要用笑来糊弄过去,你应当直面这个问题。否则,我们到底算什么?”
但是他又有些虚,谁知道故事里的克劳利都是些什么怪物,他们听上去好像只需要几天就可以获得亚茨拉菲尔的青睐,而他自己铺垫了六千年,换个朋友名头都好不容易。他这几天都被问腻了,关于“哦你和亚茨拉菲尔是什么关系”“哦你干嘛那么关心他。”他遇见的每一个人——包括那颗蓝色的大头都在问,而他自己清楚,他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讨厌起“朋友”和“熟人”这两个词了。
“他们终究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亚茨拉菲尔终于扭过头,“他们和我们都不一样。彼此间也不一样。”
“可我不相信你在经历那么多怪事之后还要坚持我们只是朋友,天使。”克劳利开始不耐烦了,但他尽量表现出更多的绅士风度,“还是说我需要给自己变出个什么动物形态的灵魂挂件或者长出狗的耳朵你才肯正视这件事。承认吧,在被亚当塞进那本该死的书之前我们就不只是,熟人——朋友,随你怎么说。”
亚茨拉菲尔看着他那股幼稚的不满。
“你看上去真的很嫉妒,克劳利。”
“哦当然,当然,我嫉妒得发疯。”克劳利坦诚地说,一边又咒骂自己的毫无保留,“你可以笑话我,但你别想再变着法子逃避问题。”
“我只是觉得直接说出来会让我们自己感到尴尬。”亚茨拉菲尔辩解着,“你看上去更糟了克劳利。”
“我完全不觉得尴尬。”克劳利说,一边尝试让墨镜能刚好地遮住他脸上浮出的红晕,“一点也不。我甚至现在就可以吻你,只要你放下你该死的矜持。哦亚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呢,天使!”
天使被他破罐破摔的诚实逼得无路可走,他漂亮的蓝色眼珠躲闪了一下,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诱惑我。而诱惑天使是很不好的。”
“我会用接下来的一千年一万年继续诱惑。”
天使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比划了一下,掌心朝外又马上收了回去。
“我现在开始思考为什么那本书里大多的故事都是以那样的结尾收尾。”他盯着地面,“就好像这本书是为了让我们都认清这件事似的。”
“也许确实应该认清。”
“而且奇怪的是,我确实也想要吻你,事实上,从我回到这里的瞬间,我就想要吻你——你是个怪物,克劳利。恶魔。魔王。”
克劳利觉得自己的手指脖子都烧了起来。
“也许你该少说点话了,天使。”他说着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同时,天使也站了起来。
“我想也是。”
他们的距离在30秒内逐渐拉近。他们的鼻子不小心捧在了一起,于是亚茨拉菲尔的头往后躲了一下。
然后他们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亚茨拉菲尔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弧度都是精心挑选的。
然后,他们的距离在晴天的苏活区一角缩为了负数。
那一秒停留在了紧闭的书店里,隔绝了窗外所有的噪音,但是能听见附近教堂的钟声,一直敲响到天际。克劳利感觉自己所有的鳞片都被泡在了棉花糖的温柔里,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亚茨拉菲尔的肩上,他们可能吻了五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是从亚当吃掉第一个苹果一直到iPhoneX发售。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被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如同找到失踪的财宝。
亚茨拉菲尔转过身,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太好了。”亚茨拉菲尔说,他弯着腰折腾酒瓶,“我确实还记得那些苏联人的技巧。”
“而我并没有预料到。”克劳利说,亚茨拉菲尔脸又红了。
“我很高兴我能回来。”他说。
“我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天使。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克劳利问。
“也许,我们可以先久违地去一趟巴黎,毕竟在最后一个的故事里我可是被困在了太空。”
“我很好奇,仿生人有性欲和舌苔吗?”
“当然有。我们有很好的性欲和舌苔功能。”亚茨拉菲尔像被冒犯了。然后他们都撇出了笑,眼睛一同落在了桌面的那本书上。
“我们最好永远不要翻开它了。”亚茨拉菲尔说,“敌基督制造了一个危险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很享受这次旅行。”克劳利说。
“我确实很享受。”亚次拉斐尔说,“但我更享受留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