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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0四川
一、两个世界
春节档的动画电影《深海》感动了无数观众,我们尝试用精神分析的视角来审视这部梦幻电影。《深海》的整个故事分为两层,一层是现实世界,一层是深海大饭店这个梦幻世界。
也就是说,一层是客观的世界,一层是小参宿的主观世界。
认真看到最后的观众会发现,梦幻世界中的每个人物,里面的海濑、猫咪等动物,甚至整个梦幻世界的世界观,都能在现实世界中一一找到对应。
在现实世界中,主角参宿总是被责备、忽略,总是感到不开心,甚至会陷入极度负面的情绪之中,而她最大的寄托,便是她的母亲。
于是,在深海大饭店里,小女孩的负面情绪变成了攻击饭店的恶魔,而找寻海精灵(童年故事中,妈妈告诉小女孩海精灵的歌声可以帮她回到妈妈身边)成了〔深海号〕船的终极目的地。
二、深海相见
我们到这里看到了围绕深海的一个核心要素:深海,深海号,深海大饭店,深海之眼。
与此相对,回观前文提到的两个层面:现实是灰暗的,梦境却万般璀璨。
映照灰暗的是肉眼,反射梦境的是心眼。如果这里是参宿的眼睛和她看到底双重世界,那么在这个主体的对面,就是他者的眼睛:母亲的回眸变成了海精灵,它叫着妈妈,哼着妈妈唱的歌曲,它是孩子的转换客体,象征着母亲的遗存物。它带着一颗眼睛,代表着自己没有赢得的母亲的目光。
我们先从目光和眼睛,主体和他者的辩证法离开一下,以便进一步交待剧情。
深海大饭店,这个死神召唤之地,小女孩弥留的居所,这里的舵手老金反映着现实中的父亲老金对小女孩的影响,父亲本应为女儿掌舵,却让参宿堕入深海;
我们回到这个弥留之所的由来,深海大饭店的店主是南河,后者是现实中的船上一面之缘的绘本摊摊主。另外,南河还是参宿看过的《深海大饭店》绘本作者的名字。因此,梦中的南怀河浓缩了二人,并且把绘本名具象化(figuration的梦机制)为梦幻的饭店。
三、相望银河
一开始的南河是个不被别人理解,别人眼里的晦气、小丑。但在深海梦境中,南河帮助参宿完成自我救赎;在现实世界里,小丑/南河与参宿这两个不同又相同的个体,互相温暖,相互救赎。
一二到三四……谱写着父母儿女的家庭故事……
电影里的这个南河/小丑,正是参宿面对死亡守护在她身边的南河。不能否认的是,电影里的小丑牺牲自己,把自己的光借给年幼弱小的参宿延续生命。
另一方面,插入一些可能的过度解读:
参宿(shenxiu)是多音字,也许也是cansu(参透宿命),甚至shen海,也是shen家之海,shen宿也是shen的居宿。南河,倒置也是河南,是华夏文明的起源之地,也具有深厚的父权传统。
还有,南河三所在的猎户座源自希腊神话,猎户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奥瑞恩。整日陪伴他的是一条名叫西立乌斯的猎犬,它和主人一样勇猛,打猎时总是冲在最前面,遇到猛兽也总是挡在奥瑞恩身前。日子久了,奥赖恩经常在打猎时碰到月神也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两人很快就被对方的高雅潇洒和出神入化的猎技深深吸引住了,后来,他们经常一起在山间漫步,登绝壁,攀险峰,无话不谈。
这个故事和这部电影似乎也有共鸣之处。
好了,由于原本现实世界中的小女孩正遭遇着母亲分离之后家庭重组的一些可怕的事情,甚至想要永远留在深海大饭店但是在深海大饭店世界中,南河最终告别小女孩,并鼓励她相信生活中的每一次微小光亮,终于帮她走出了至暗时刻,穿越深海之眼,重回人间,重见光明,却也退却了梦幻色彩。
现实并不那么美轮美奂,却仍然值得去爱它。
四、财猫与死神
在梦的世界中,南河的头上总是有只蒙着眼睛的招财猫:
首先,这是因为在现实里女孩参宿第一次见到南河的时候,南河头顶上方的柜子里有一只瓷制招财猫;
然后,招财猫被蒙住的眼睛,是否意味着不能见钱眼开?还是说南河被蒙蔽了双眼,又或有其他隐喻呢?我们后面再回到这里。
在电影其他地方这两行字是黑白无常帽子上的字,这暗示着参宿已经濒死,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但是,传统上,白无常写的是一见生财,意思是感谢并对恭敬神明之人以好运。
黑无常头上官帽写着天下太平,意思是对违抗法令身负罪过者一概无赦。但是电影里是你也来了。
这样回到招财猫蒙着眼睛,它也许意味着见不到神明,就是活下去。而电影中黑无常的天下太平变成您可来了。这个源自另一个传统,其中,黑无常一脸严肃,长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而白无常则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字。因此,这里置换了后一版本白无常的内容到电影中作为黑无常的版本,也许是呼应饭店的迎宾语,但也意味着参宿不涉及罪过:母亲的离开和冷漠,不是她的错。
五、看见自己重回世间
整个电影看下来,这种恐惧和自我责怪下的讨好表现到了极致。
梦中的海獭,源自自己的弟弟,父亲对他宠爱有佳,而饭店中有这么多的海濑,也代表其他备受爱的宝宝们,参宿却不是其中之一,她一直背着的鸭子救生圈,象征了她的丑小鸭设定,呼应着小丑南河。
但是,虽然如此,她仍然爱着弟弟。后妈买大的鞋,自己也说喜欢我,为的是让人喜欢自己,试图借着讨好不再有人因为她的错而离开。
梦中的丧气鬼代表的是抑郁症来临时的情绪风暴,对内的攻击让抑郁自杀跳海的参宿不愿醒来,宁可停留在这个生死边境。她现实中的红卫衣,是母亲的衣物,梦里转化为丧气鬼,跟随自己,捕捉参宿。
不过,随着南河跳海救自己,一直跟她讲话,最终这个人物形象和母亲的形象混为一体:这可以类比为精神分析家的陪伴下的移情中精神内在冲突的转化,那句我可是有魔法的,正是分析家应身(semblant)为来访幻想中的巫师(大他者)所具备的功能。
随着男主南河提出要跟随海精灵寻找深海之眼,并且说“深海之眼是所有海精灵的归属”,“你说不定能在深海之眼找到妈妈。”
海精灵
被妈妈看到,以及忽视的绝望,在这里得到一种基础幻想的转化与穿越:海精灵如果代表的是母亲回眸的缺失,那么,所有海精灵的归属:深海之眼,就是生命力量的归属,毕竟大海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从丧失母亲的绝望,和代表这种绝望的目光的缺失,陪伴自己的南河,带领黯淡的参宿,穿过这种绝望的深海,带着她从一种目光,抵达到另一种目光,重新看见自己,看见世界的目光。
。深海之眼
在梦境的最后,女孩参宿驾驶深海大饭店穿越风暴到达深海之眼(对应着现实中的救生船到来),紧接着就是现实的闪回。这可能她度过情绪的风暴,回归正常生活。
片尾默默展现于屏幕之上的那句“送给走过长夜的你”歌词也深刻地展现了这个陪伴的作用。
很多观众到此,突然意识到,他/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参宿的故事,还有终于走出了漫漫长夜的自己。
正如导演所说:真正的英雄,是不得不面对灰暗现实的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