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瞳已婚前提,疯狂打直球的小烛道长和表面很懂实则迟钝的瞳大导演
全文3k,有ooc和不合理的地方致歉
0.
好消息:痴情小道长顺利表露心迹,成功抱得美人归。
坏消息:美人自己没有什么已经被抱回的觉悟。
1.
凭心而论,看到来信人是烛的那一刻,长命锁真的不是很想理他。
他俩怎么好上的暂且不提,其中一个还是个死恋爱脑,这才是让她最忍无可忍的。
...
好骗小道士:长命锁姑娘,你们女孩子平日都喜欢什么东西导演的生辰快到了,在下想送她一份礼物。
好骗小道士:长命锁姑娘,可不可以帮小道看看这几套衣服哪套更适合导演这套还是那套
好骗小道士:长命锁姑娘,这几个口红色号……
长命锁:…………
长命锁:滚滚滚!自己去用手机查!什么不会不会就让你家大导演教你!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她想把手机收起来,却又听到叮咚一声,小道长很识趣的转来了咨询费,长命锁看了一眼,这次倒是颇为丰厚。
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长命锁哼着小曲收了钱,“怎么了”
好骗小道士:长命锁姑娘,小道有一事,甚为不解。
好骗小道士:导演她……总是忘记我与她已经结婚了的这一事实。
长命锁:
包子头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看不出来啊大导演,对人家骗身骗心,还不想负责任
长命锁:细讲。
2.
烛最近很是烦恼。
他与瞳结婚已经三月有余,那日自己按照俗世的规矩,打算带着礼物回龙潮阁提亲,姬天师知道了以后很开心,硬给烛塞了不少好东西,看到那些名贵的“彩礼”后,别说瞳,连杜老爷都睁大了猫眼,嘀咕这老道可真下了血本。
看着清点财物笑的一脸灿烂的大导演,烛眉目柔和,他对钱财之物欲望不大,但既然瞳喜欢,他以后努力多赚钱哄她开心便是。
“导演。”他凑到瞳跟前,温声询问“小道听师父说,中浦这边成亲的规矩是要去领证的,我算了一下,明日正好是个吉日,明早与我同去可好”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大导演正沉浸在自己终于发财了的喜悦之中,别说领个结婚证,就算小道长说要带她去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只会连声应个好字。
两个人就这么成了正儿八经的合法夫妻。
“小烛乖徒,这么急切,不像你平日的行事风格啊。”
师父那日的戏谑还停留在烛脑海中,小道长原本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对世间万物几乎都是一种平淡的看法,这次那么迫切想把什么东西握在手里的样子,实属少见。
导演曾经调侃他像从七弦山飘过来的一朵云,总是在空中悠悠荡荡,不曾为红尘所留恋,却不知在烛心中金眸黑发的姑娘更像云,如果自己不去努力,似乎怎么也抓不住她,让小道长第一次感受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但这些似乎还不够。
导演还是来去如风,可以瞒着烛将自己置于险境,又在事后小道长难得阴着脸给她包扎时讨好保证不再犯,结果屡教不改。也在两人看到街头的火锅店举办活动时,低声抱怨“怎么又是情侣或夫妻优惠力度最大,单身狗也有尊严的好吧。”烛下意识握住她的手,瞳对上那双剔透的红眸,先愣了一瞬,又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小道长这才发现,他并没有真正走到瞳的心里去,至少没有以爱人的身份。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长命锁:所以你这次来,是问我这个怎么让大导演对你永世难忘
好骗小道士:……这样说有失偏颇,但长命锁姑娘的说话方式小道略有了解,所以是的。
长命锁:巧了,姑奶奶我这真有两个好法子,这第一个呢是你保护她受个重伤,不管真假只要她信,大导演一定对你愧疚的不得了,从此眼里保证都是你。
好骗小道士:请问第二个办法是什么在下不忍看到导演为在下难过。
嘁,没劲,她还挺想看到整日没心没肺的烂片导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长命锁:你就没有发现,虽然你俩已经结婚了,但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丝毫改变
看到这句话,烛露出怔愣的神色。
有什么好改变的呢?就算没有结婚,小道长还是全身心的依赖大导演,对她一门心思的好,这些现在不会变,以后更不会。
长命锁:姑奶奶说的是身体接触!别整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连碰她都小心翼翼的!我看着都难受!
长命锁:情侣之间的身体接触不用让我教你吧,只要她习惯你们之间身份已经转变了就好,快去!别再来烦我了!
对方的头像灰了下去,徒留烛一人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3.
瞳发现烛最近不太对劲。
牵手,拥抱,这些他们之前做过,确定关系了以后也没有增加次数。她对这些并不热衷,小道长更是心思澄澈,只要待在她身边眼睛就亮亮的,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很少。
但最近他似乎……开放了许多
每次出门都一定要牵手,在龙潮阁休息的时候也要挨在一起,后来烛试探性的对她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瞳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轻叹口气,钻进对方的怀里。
于是成功收获了一枚心满意足的小道长,瞳借着手机屏幕观察他脸上的笑意,觉得他不像犬类了,像偷到了腥的猫。
真正让瞳忍不了的是一次到她下午出门采购,结果中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暗,发现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烛正在不远处看书,身旁是一大袋采购好的货品。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烛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微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人如其名,将小道长五官映衬的如烛光般柔和。
她突然感觉一阵酸涩。
蜃老板和杜老爷给了她归处,初心是看中她得天独厚的瞳术,灰和光是她拍戏的好搭档,但终归只是临时合作,不会一直待在她身边。
但在眼前这个刚被拉入红尘不久的小道长身上,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来自“家”的感觉。
眼见烛察觉到动静,抬头向她这边看来,瞳努力平复好心情,冲他露出一个与往日无二的笑容,起身走向他。
“干得不错嘛小烛,东西买的很全,本导演欠你个人情,说吧,想要什么”
原本以为会得到“给导演帮忙并非索求报酬”之类的话,却不曾想青年认真思索片刻,轻轻开口“导演能亲我一下吗?”
“…………”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烛歪歪头,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快说,你把我那个清心寡欲的单纯小道长关到哪里去了”
面对少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烛脸上浮现疑惑之色“导演,在下确实是本人,并没有被什么妖邪附身,需要我贴符咒证明吗?”
说罢他真掏出一张符箓就要往脑门上贴,被瞳果断拦住,她拽开椅子坐到他身侧,严肃开口“小烛,我们得谈谈。”
终于清楚了事情原委,瞳无奈扶额“所以这一切是长命锁出的主意”她问。
“长命锁姑娘只是提供了建议,具体的实施过程是小道自己决定的。”
烛垂眸看向手掌,一个个认真数去“牵手,拥抱,亲吻,这三样是我查的爱人之间最经常做的三个行为,前两样我们已经进行过许多,只有最后一个,在我记忆中仅有两次。”
瞳:……确实,她亲他一次对方又反亲回来一次,两次刚刚好。
“小烛啊。”大导演拍拍小道长的肩膀,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们之间相处自然些就好,不需要你强迫自己来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导演是有原则的人,向你保证,既然收了你的钱还睡了你的人,就一定会对你负起责任的。”
前半段还行,后半段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不过烛天生不适合当吐槽役,他只是在听完后抬眸重新看向她“我没有强迫自己。”
“我们是夫妻,是彼此心悦之人,我想亲吻导演完全是出于本心的欲望,何来强迫一说”
一发直球打的烂片导演猝不及防,她还没缓过神,小道长又乘胜追击“导演不想亲我吗?是不是导演心中并没有那么心悦我,所以才抵触亲密的行为,遗忘我们之间的关系”
完了,小道长看起来难过的马上要化掉了。
“我没有!我不是!”瞳慌慌张张捧起烛的脸“可以亲,亲多少次都行!”
与那日一般柔软的触感落在烛唇上,少女凑过来的动作虽急,亲吻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好像那朵云在他跟前兜兜转转,终于一头扎进了他怀里,给了烛一个软绵绵的温暖拥抱。
小道长逐渐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亲吻,伸出双臂将对方揽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呼,呼,你,你满意了吧。”
一吻结束,瞳气喘吁吁开口,金眸染上了潋滟的水色,烛微微摇头,在少女颊边落下一个轻吻“导演该问问自己,刚才的举动对导演而言,可是强迫自己”
“嗯。”烛盖住瞳的手,在她掌心微微蹭了蹭“只要导演还在我身边,等多久都可以。”
他甘之如饴。
4.
一周后,烛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款式简洁大方的素戒安静的躺在礼盒里,送礼者忐忑不安的站在他跟前,战术性清嗓“小烛,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感受,实在很抱歉,这是我托醉笙去定制的,知道你戴手套,就另准备了一根银链方便你挂在脖子上,结婚不能没有戒指对吧?就当我向你赔罪了。”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
烂片导演伸出手,向烛展示无名指上那枚相同款式的素戒“小烛,其实我不够好,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没有接受你的告白,没有和你结婚,你能遇上更好的有缘人,不用和我这样迟钝又胆小的人拴在一起”
“可当我在脑海中尝试推开你时,我发现我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因为我怀有的感情和你是一样的,小烛。”
面对一段新的亲密关系,她下意识的待在自己的舒适圈,认为这样就能有最好的结果,殊不知自己的心墙早已在小道长的攻势下一点点瓦解,等她尝试踏出一步,才发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那就勇敢一把吧,先抓住心上人再说。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烛。”
“请多指教,瞳……不是。”
小道长看着她,眉目带着外人难见的温柔笑意。
“夫人。”他对她说。
………………
“先别,先别这么称呼我。”
向来只有大导演调戏别人的份,倒是第一次她的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偏偏那人不自觉,“是小道称呼有问题吗?那娘子老婆”
“不是这个问题!!!!!”
谢谢你的喜欢!
含彦卿/景元/飞霄/刃/砂金,有拉帝奥和卡芙卡的客串
所有角色→女拓
★我=女拓=星核小姐,我代入,你代磕随意
★意义不明的摸鱼
Ver.彦卿
罗浮战狼,但本质还是个孩子。
别看彦卿在战场上身轻如燕,横扫千军。
私底下是个乖巧清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好。
小小年纪就懂得自己身上的职责。
无怨无悔地跟着景元学习晦涩的兵法,辛勤练习剑术。
但也会因为生活单调,一听说我和星穹列车来和他做伴就激动。
爱干净。
会沐浴熏香,每天打理得清清爽爽。
还会帮忙打扫神策府的后院。
但也会因为买剑太多没地方放,让自己的房间无处落脚。
喜欢和老师亲近...
喜欢和老师亲近。
会乖乖地跪坐着让我帮他扎头发,或者躺在我腿上享受我帮他采耳。
但事后也会懂礼貌地“谢谢老师”,不敢有半步逾矩。
是个孩子,但很快就会长大了。
相较同龄人,彦卿已经很成熟了。
但他仍然会偶尔做着幻想长大的梦。
有次我去他房间找他。
发现他正对着镜子凹造型。
他一会儿凹得像个沧桑的剑客,单手负剑,浪迹天涯。
一会儿跪地滑步入场,像在最后决战里姗姗来迟的绝世高手。
就差歪嘴龙王邪魅一笑,来句“看来事件变得有趣了起来”。
等我笑出了声,彦卿这才发现我站在他背后举着手机,拍下了全过程。
“欸?”
彦卿呆滞了一秒,连呆毛都立正了,惊慌地惨叫,
“老、老老老老师!”
直到第二天,彦卿都一直躲着我。
用手挡着脸,假装没看到。
高科技文明的孩子真可怜。
连黑历史都是4K超清的。
可我真把彦卿当成孩子来爱护。
他又敢把三尺微命悬于剑尖,为护苍生万死不辞。
星穹列车和罗浮仙舟联合,追猎过一头盘踞于星间的丰饶孽物。
孽物困兽犹斗,躲进了一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里。
最好的方案,就是派遣一人进入裂隙,实施斩首行动。
但这么一来,那个人会失去云骑的火力支援,独自苦战无死无灭的庞然孽物。
该让谁去?
沉默许久的彦卿先一步出列,向景元请缨:“将军,彦卿愿往。”
我立刻反对。
我知道彦卿是想报答景元的养育之恩,想为景元分忧。
但他还太小了,有些事不该逞强。
就像当初罗浮的星核危机,他不该为了证明自己,独自去追拿星核猎手一样。
哪怕让我去,也比——
“让彦卿去吧。”
景元突然打断忧心忡忡的我,
“我信得过他。”
彦卿郑重地抱拳,缓缓抬头注视我,眼里有不似这个年纪的坚毅:“老师请放心,彦卿定能令孽物授首,得胜归来。”
最后进入那道空间裂隙前,彦卿回头,意气风发地眨了眨眼,冲我比了个“V”,毅然决然地御剑入阵。
彦卿进入那道空间裂隙后,所有探测仪器都失去了他的信号。
只有那道作为出口的空间裂隙时不时传来的能量波动,代表着彦卿还在和敌人交战。
第二十八个系统时后,不稳定的空间带迅速扩大,如同龙卷般卷起黑云和沙尘,在爆发出一阵强光后烟消云散。
只见浑身长满枝叶、肢体扭曲的孽物,如同一座坍塌的肉山,生息断绝。
彦卿拄剑,单膝跪在孽物的头顶。
清秀喜洁的少年,蓝衣被血污染透,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孽物的血。
但他手中的细剑,深深地刺穿孽物的头颅,钉入脑髓。
还没等我冲上去扶他。
彦卿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高举着刺穿敌首的长剑,昭告这一场死斗,又是巡猎的胜利。
那一刻漫天星辰都像云骑英灵的视线,越过数万光年照耀着他。
短暂的静默后,云骑军山呼海啸地呐喊:
“仙舟翾翔,云骑常胜!”
透过彦卿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云骑剑士。
以我的寿命,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他成年的孩子,早就在不声不响间长大了。
我感动地捂住嘴,扭头对身边的三月七说:“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
三月七:“呃,你清醒一点,彦卿师父比你还大了十几岁啊!”
Ver.景元
体温。
景元体温偏高。
可能是仙舟长生种新陈代谢快。
也可能是习武之人,阳气足。
不论何时,不论碰触景元身体哪处,都能感觉到微烫。
冬天可以抱着他取暖。
但夏天会被他抱着贪凉。
脾气测试满分。
对外景元是镇守罗浮的雄狮。
对内是包容得没边的大猫。
深夜他还坐在办公桌前批公文。
我等他回房睡觉等得没劲透了。
干脆抱着抱枕躺在他那张两米宽的将军椅上,耍赖地把脚压在他腿上。
景元嘴角带笑,腾出一只手把我的脚揣进怀里,揉按腿上的穴位。
坏了。
让他爽到了。
成熟男性的魅力。
景元情商高,情绪稳定,给的情绪价值足。
从来没对我急过眼、生过气。
说话做事稳重带皮,时不时像人生导师开导我,讲起道理也是一把年纪。
他平时过得挺勤俭节约的,一套军服一周穿七天不带换的。
但送给我的礼物,意外的精致贵重。
上交的工资卡,余额却挺相当可观。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事业有成老男人的魅力。
后来懂了。
那是攒了八百年的班味。
Ver.飞霄
情商很高,但不通情窍。
我曾和飞霄开玩笑。
别人的女朋友都是追来的,你倒好,没追过,白得来。
飞霄正好在吃早饭,酒盅大的小笼包库库往嘴里扔。
“好啊(嚼嚼嚼)。那你跑吧(嚼嚼嚼),我来追你(嚼嚼嚼)。”
她干完最后一个包子,拍手拂去手上的食物残渣,笑意爽朗清澈得像个大学生,
“你想怎么跑,负重5公里?”
手指非常灵活有力。
我曾有幸感受过。
那时她的白发凌乱地散开,汗液从皮肤上缓慢滑落。
她的右手戴着露指手套,欲迎还藏的食指只露出半截,撑着坚硬的平面,不肯认输半分。
她嘴微微张着,呼吸比平时粗重些许,邀请我加入她的游戏。
“要不要,一起来练两组?”
一指禅撑地单手做俯卧撑的飞霄如是说。
对不起,打扰了,我不行。
但喝醉了会变得非常主动。
这晚飞霄又在外面喝大了。
貊泽顶着生命危险把她扛回来。
她酒后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地扑到我身上。
我半抱半扶着,把她往床上拖。
快到床边了,被她绊了一脚,倒在床上。
不确定飞霄是不是故意的。
她顺势压在我身上,左手伸到我腰后,右手握住我的手扣住五指,把我压在床板上。
她的外套在拉扯中脱落,露出线条流畅的双臂。
双耳聚精会神地竖立,像是不想漏听任何一点声音。
嘴角勾起,笑得又屑又痞,发红的眼迷离醺人。
酒精就像现形的药。
让英姿飒爽的狐人将军,变成一头撕扯猎物、生吞活咬的狼。
就在飞霄俯首,桃唇犬齿要咬住猎物喉咙的时候,她身形一晃,“啪嗒”摔在我胸口。
两分钟后,胸前传来了鼾声。
作为猎物的我早就习以为常。
全程面无表情地看她发酒疯。
习惯了。
别看她一喝酒就失德。
从钢筋直女变成顶级矿工。
可她喝醉后的那点剩余电量,根本支撑不了她进行下一步行动。
一天天的,尽整这死出。
我推了推她烂醉的身体,没推开。
倒是那对Q弹的狐狸耳朵,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弱地颤了颤。
“貊泽——
“貊泽你还在不在?过来搭把手。”
Ver.刃
野舅再野也是舅。
虽然我一直管刃哥叫二舅。
但他只是卡芙卡的同事。
我们没有半点血缘,也没亲情可言。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顶多停留在“不熟,算个人脉”。
直到有一次刚被星核猎手捡回来的我,跟他搭档出去执行任务。
我在约定的酒吧里等他时,被一个穿夹克戴耳钉的小黄毛动手动脚地搭讪。
刃哥用我看不清的速度飞起一脚。
小黄毛砰地起飞,飞出去五六米远,撞在酒柜上消失在吧台下。
刃哥收回回旋踢的大长腿:
“该走了,小姑娘。”
不爱说话,但其实很好说话。
向刃哥提出一个要求。
大部分时候,他会冷着个脸,默不作声地转身。
代表“他听见了,马上去办”。
小部分时候,他会冷哼一声,嫌弃地转身。
——代表“他觉得无聊,但会马上去办”。
极小部分时候,他会冷着个脸冷哼一声,还反手举剑作势欲敲。
像轰走窗台上叽叽喳喳扰人清梦的小雀。
——代表“小鬼,一边去”。
以上三种“刃语言”能覆盖九成以上的生活场景。
以此为标准,可以试探他的底线。
只要刃哥还没到第三种,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某天我想试试刃哥对我忍耐的阈值到底在哪儿。
于是卡芙卡回来时。
看见刃哥在打坐冥想,我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边刷短视频边玩他的头发,编了好几个小麻花辫。
卡芙卡欣慰地笑了。
舅慈(?)女孝(?)的。
是星核猎手里唯一一个具备完全生活技能的人。
可能有点反直觉。
刃哥是星核猎手里最“这日子不过了”的人,却是最会过日子的人。
卡芙卡和银狼曾因要执行任务出远门,嘱咐刃哥照顾好我。
卡芙卡语重心长:“阿刃,辛苦你。别让她饿坏了,好吗?”
刃哥看了眼我。
——我正躲在关灯拉窗的游戏房里打电动,因为通宵打排位眼底挂着黑眼圈,脚边乱七八糟散落着苏乐达瓶和零食包装袋。
沉默不语。
这两天我正在上头地开荒一个恐怖游戏。
打累了就四仰八叉像条死狗似的瘫在懒人沙发里,攥着游戏手柄昏睡过去,直到醒来继续打,趁游戏间隙往嘴里灌一把薯片维持生命体征。
我操作游戏角色在幽暗阴森的废弃工厂里摸黑前进。
前方一个有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鬼坐在地上哭泣,瘆人的哭声回音响彻。
正当我屏住呼吸,拿出闪烁的手电,照向怪物的脸时——
面色惨白、双眼殷红的刃哥突然从黑暗里,缓缓地稀释出来。
你惊扰了女鬼.jpg
我吓得手柄差点飞出去。
还不等我询问他有什么事。
刃哥突然扛起我,像扛起袋沙包,一声不吭地运出房间。
刃哥一路扛着我进餐厅,“咚”地扔在餐桌前。
桌上放了几盘仙舟风味的家常小炒,摆盘精致,连盘子边缘撒出来的汤汁都擦过一遍。
很难想象这是眼前这个大开大合、杀人如切瓜的男人做的。
看我还不动筷,刃哥直接把一碗大宇宙炒饭塞到了我们手里,摘掉了还沾着血的围裙,走到一边靠着墙。
混沌的眼底死水一潭。
看这个架势,应该是要监视我吃完。
我像被狱卒盯着吃断头饭一样,哆哆嗦嗦地夹了筷看上去像炒蛋的玩意儿。
居然还还不错。
Ver.砂金
明明是彼此的心动选项,却像宿世冤家吵吵嚷嚷。
拉帝奥最近新开了个研究课题——差分宇宙。
我立即召集同伴“来测”,其中就有砂金。
然后在协议8翻了一晚上死去活来的大车。
上一把。
身价万亿的砂金总监忍着恶臭,靠着他超绝的运气,从【掏垃圾桶大师】事件里,精准掏出了【鲁伯特帝国机械】三件套,合成无敌的【鲁伯特帝国差分机】。
下一个事件里,我就摸到了【随机失去一个奇物】。
送宇宙碎片、送祝福、送奇物还送双暴的差分机还没发挥作用,就永远地消失在了垃圾桶的深处。
下一把。
我们终于排除万难、磕磕绊绊抵达了关底。
最后的首领是诡异砂金。
砂金还有闲心思开玩笑呢。
砂金:“朋友,这就是你当时面对我的感觉吗?哈哈,视觉效果还不错。”
差分宇宙里的诡异砂金,有比砂金本体还要强悍的能力。
我一球棍下去,诡异砂金那比我们的命还长的血条根本探不到底。
他召来的骰子犹如陨石群,让砂金的群盾也显得盾不蔽体。
对赌时刻,点数喷泉,败者退席。
战斗失败。
当第八次有望通关,并第八次被诡异砂金斩于马下后。
我们终于受不了了,默契地把锅甩给对方后散伙跑路。
躺在床上越想越气,半夜爬起来发朋友圈隔空阴阳对方。
[砂金]:喝口凉水也塞牙,去去水逆吧星核小姐。
[我]:十把差分八把癫,别再见面了砂金总监。
我们两个打差分宇宙时。
拉帝奥教授通过监控,目睹了整个丑陋的经过。
[拉帝奥]:你们两个脑袋空空,加起来也没有读过几本书的家伙,只有在互相讽刺挖苦的时候,才会文采斐然。
每次吵完又能莫名其妙地和好。
和砂金吵完我们就没再联系。
几天后,我就收到了一个匿名赠送的礼物。
是某种昂贵宝石制成的摆件,智库说有转运的功效。
等我忙完了这阵,再次开荒起差分宇宙。
却发现差分宇宙的难度明显降低了,就连当初让我虎躯一震的诡弈砂金都从差分宇宙中移除了。
我多嘴去找拉帝奥问了原因。
他直接转发了一段聊天记录。
那个一晚上八把诡弈砂金的翻车之夜后,砂金问拉帝奥是不是针对他。
[拉帝奥]:所有首领出现的概率都是均等的。
[拉帝奥]:我像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砂金]:呵,这样的话,就只能用“星核小姐确实需要洗洗霉运”,和“差分宇宙里那个‘我’太急着见她”来解释了。
[砂金]:教授,帮我个忙,把差分宇宙里的那个“我”删除吧。
[拉帝奥]:哼,破防了?
[砂金]:有点吧。
[砂金]:我明明是好心想来帮忙,弄得我像是什么故意刁难星核小姐的恶人。
我才迟钝地联想到了那件转运的礼物。
一想到我们此前朋友圈里的隔空喊话,“去去水逆”和“别再见面”都以微妙的形式成真了。
我无语凝噎。
但很快我又见到砂金。
拉帝奥教授差分宇宙项目有了成果,召开学术讨论会。
——教授不是在刻意制造机会。只是他正好需要砂金的资源和我的力量。
我作为实验对象也列席参加。
教授和学术大咖们探讨学术。
我听得昏昏欲睡,受不了偷跑出来。
正好撞见也觉得无聊,准备提前溜号的项目投资人砂金。
两个刚剑拔弩张吵过架的人,四目相对。
还是砂金脸皮厚,率先打破沉默。
砂金:“教授真会挑地方。”
学术讨论会的选址,在一个风光美丽的海岛上,出了会场就是环岛公路和连绵的海滩。
砂金打了个响指:“这么漂亮的风景,不去兜个风可惜了。要不要一起,星核小姐?”
我:“你开车来了?”
砂金:“这倒没有,但是稍等,我来解决。”
砂金径直走到公路边,拦下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
他单手靠在车窗上,优雅地和车主交谈。
我只听清了最后几句。
“你做了笔相当划算的买卖,朋友。”
信用点转账的声音。
“现在,带上你的钱,离开我的车。”
“上车吧,星核小姐。”
砂金坐在“新买”的车上,对我挥了挥手。
我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副驾驶。
砂金俯身,帮我系搭扣设计很复杂的安全带。
我摘下他的礼帽和钟表匠的帽子,叠在一起放在膝上,免得被海风吹飞。
准备妥当,砂金踩下油门。
引擎雄浑地吼叫,瞬时将车速提上了最高限速。
跑车沿着环岛公路飞驰。
公路将风景分割成两半,一边是翠绿无边的热带丛林,一边是纯白如雪的明媚沙滩。
律动着的深蓝海水泛起白色浪花,伫立波涛中的风力发电机沉默地旋转。
砂金悠然自得,右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享受迎面扑来的风。
他终于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微微转过头,疑惑的眼神也像挑逗。
我赶忙把注意力放在车载广播上,假装在挑CD。
我思考着要不要和砂金道个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里烦躁,连点了几盘CD都找不到一首喜欢的歌。
砂金瞥了我一眼,忽然摘下他耳上的蓝牙耳机,递过来。
我愣了一下,倾身靠向他,捋起遮住左耳的散发,然后用手指点点耳廓。
这下轮到砂金愣了,但他旋即明白过来,轻笑。
他启动了跑车的自动驾驶,捏起那枚耳机帮我戴上。
他的手指难免碰到我的皮肤,质地精良的丝质手套把耳垂摩挲得微烫。
也许是演技使然,也许是本性如此。
砂金在专注地做一样事的时候,目光会变得柔软,那张看谁都深情款款的脸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戴个耳机,戴出了求婚戒指的仪式感。
耳机一夹到耳上,我就像多碰一秒都会触电一样,迅速缩回了副驾驶。
倒是砂金诧异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应激,悬在半空的手好一会儿才笑着收回来。
他开始播放他的歌单。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轻盈又忧伤的旋律。
这首轻音乐太过悠远空旷了。
于是连路过的海鸟都有了遗憾的故事。
砂金靠在车窗上,和着节奏点头哼唱。
浅金色的头发和华丽的耳饰,没有规律地轻晃。
熔化的夕阳将他白皙的侧脸映得温暖模糊。
这破黄昏,美得真要命。
【彩蛋】
含刃和砂金的部分
他仍在跳动的心已然死去。
他不会再产生爱意,但不代表不能接收爱意。
“刃哥不会是……害羞了吧?对吗……不对……对吗?”
一个好演员,想要骗过别人,得先骗过自己。
可他骗过了观众,没骗过真心。
砂金战损死撑被星核小姐抓包了(乐
忙中偷闲
《关于我和合租舍友的同居日常》94
你就是我的“美梦”啊
彩蛋是后续噢!
还差两个
ooc致歉
雪花是上天降临人间的精灵,它纯洁无暇,纤尘不染,风姿卓越,它是天的思恋,也是冬天唯美的风景和色彩,当雪花凌空飞扬时,一袭素衣掩不住它的流彩。
你是被热醒的,“明明外面是皑皑白雪,可方承意怎么跟个火炉一样?”你戳戳男人的脸嘀咕着。
方承意抓着你的手腕,将你的手塞回锦被中,圈着你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从他怀里探出头,推了推面前男人的胸膛。可越是抗拒方承意抱得越紧,“本侯可舍不得夫人着凉,抱紧点才好。”
肌肤的热意透过单薄的寝衣传来,你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算是撒娇让他放开自己...
肌肤的热意透过单薄的寝衣传来,你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算是撒娇让他放开自己。方承意满意地眯了眯眼,“占了我的便宜,是不是就该我了?”说完就俯身压下来。
还没腻歪一会,门口小河豚把门拍的砰砰砰响,“爹爹娘亲起来了!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在赖床!”
你偏头冲着门口喊“是你爹爹赖床!”方承意本来想亲你的唇,却因你的偏头一口亲在你的脸颊上,皱着眉头强硬地将你的脸掰回来,结结实实的在你唇上啃了一口才罢休。
门口的小河豚听见里头没动静,以为又是爹爹在欺负娘亲,“娘亲别怕!我来救你!”正准备叫身后的宋尧“破门而入”时,穿戴整齐的方承意唰的一声把门打开,看见眼前白雪纷飞之景才明白小河豚为何今天如此兴奋。
方承意转身将你的衣领拢紧,“外面冷,夫人当心着凉。小河豚早已跟脱缰的野马在院子里疯玩,小小的团子在雪地里吭哧吭哧地走着,笨拙的揉起一块雪块丢出去。
你的眸中倒映出雪花飞舞的景色,口中呼出氤氲白雾“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下一秒方承意的扇子就敲在你的头上,还未等你痛呼,男人拉住你的手,娴熟的将手指插入你的指缝,在你手背留下一个吻,“错了,是今朝挽手共淋雪,此生注定共白头。”说完还得意地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
冰凉的雪花落在你的脸上,睫毛翕动着,你盯着方承意的眼睛,面上一红。
两人距离越来越短,周遭雪依旧下着,可你直觉热,热得仿佛要融化了般,呼吸交缠在一起,再也无法自拔。
正准备来个“”雪中热吻”,雪团精准无误地砸向你们,冰凉的感觉让你们迅速分开,方承意面色阴沉地看向罪魁祸首,小河豚灿烂的笑容在看见自家爹爹黑如锅底的脸色瞬间僵住。
小河豚眼神飘忽“哈哈,这雪可太雪了。”转头撇见角落杵着的宋尧,“宋尧叔叔你头顶有雪花!对!别动!我来帮你!爹爹娘亲你们继续!”
你连忙捧起方承意的脸胡乱亲了两口,“好了好了,晚上你不也没少亲嘛。”刚刚看小河豚玩你也心痒痒,说完就跑去院子里玩雪。嬉笑声为寂寥的冬日增添了几分乐趣。
是夜,方承意看着榻上裹着被子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无奈扶额。走过去把嚷嚷着难受的小河豚搂在怀里喂药,边喂还要边注意旁边那只笨河豚有没有磕着碰着。
意识昏沉的你根本听不清方承意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应和。
“两只河豚怎么这么闹腾?”
“嗯……”
“病好了可得好好“补偿”本侯。”
(方承意从不做亏本买卖)(手动狗头)
×××前排預警:非代入向,星=開拓者≠你×××
是星寶被桂乃芬拉去做戀愛諮詢直播的故事XD
寫過砂主動和星主動,這次稍微寫了一點雙向奔赴的故事
砂星雙箭頭,砂金雖然直到最後才正式出場,不過基本上可以說是貫穿全文了(不劇透,看了就知道為什麼ww)
全篇只有砂星是cp,其他人全部cb,團寵星湯底(個人xp,介意者慎入)
全文1.9w,超級嚴重OOC預警,那麼能接受的大大請往下↓↓↓
***
桂乃芬:家人,有一事相求!!!!!!!
接到桂乃芬讯息时,星正在金人巷为高......
接到桂乃芬讯息时,星正在金人巷为高阿姨试吃她即将上市的新菜。那几个惊叹号看上去似乎很紧急,于是她当即叼著竹签,空出一只手回复对方:“什么状况?胸口碎大石这事请咨询专业人士素裳。”
对面那头的桂乃芬回复得很快。
桂乃芬:放心!不是那种体力活!你只要坐在椅子上回答几个问题就好!
桂乃芬: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我的直播间开个短期专栏,主题是恋爱咨询,邀请一些嘉宾来回答观众提出的恋爱烦恼。第一期嘉宾就决定邀请你了,家人!也借借银河球棒侠的名声帮我宣传一下直播间,打赏我们对半分!如何?有兴趣吗?
一目十行地看完这段讯息后,少女高高挑起眉。
恋爱烦恼咨询啊……
虽然对对半分的打赏有点心动,不过考虑到这个有些敏感的主题,星略微思索了番后,还是谨慎地回应道:“不过我可是说实话大师,这样没问题吗?”
另一头回复得也相当爽快。
桂乃芬:没问题没问题!这种风格现在也挺受欢迎的!
既然专精直播的桂乃芬都说了没有问题,星当然也没有意见──毕竟恋爱咨询什么的,听起来似乎挺有趣。
☆
来到约好的地点时,桂乃芬已经架好手机,还制作了简易的、类似那种铁口直断的小摊子,只不过后方挂著的布条写的不是「一百元断定你一生」之类的宣传语,而是花字体的「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并摆了几颗粉红色的爱心气球作为摆设,看起来还颇为有模有样。
星大步走近,橙发少女正将纸玫瑰装饰在摊桌上,瞥见那灰扑扑的身影后,当即兴奋地朝对方挥了挥手。
「星──这里这里──」
星朝著她抬了抬手并快步接近,最后站在被装饰得花里胡俏的小摊前,双手环胸打量了好一会后,挑著眉道:「还挺有样子的嘛。」
「那是当然!」桂乃芬得意地笑了笑。「营造入戏和真实感可是直播成功的重要条件喔!」
「哦~」小星核精闻言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好学生姿态。
趁著桂乃芬还在忙活,她好奇地凑上前看了眼手机萤幕──直播间还没开启,不过看得到弹幕不断轮转,观察了好一会后,她转头对桂乃芬说道:「小桂子,你直播间人还真多。」
「托了你的福啊,哈哈!」桂乃芬抽空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回应:「毕竟知更鸟小姐可是在谐乐大典上好好地赞美了星穹列车和无名客一番呢!你们现在可出名啦!所以自从我上次直播放出第一期『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特别嘉宾是你的时候,订阅人数这几天轰轰轰涨了好多!大家都很期待看到传说中开拓者喔!」
「小桂子,你觉得我就这样上镜好吗?」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扯了扯披肩的发丝。「是不是应该要绑个双马尾之类的……」
桂乃芬闻言,下意识地脑补了下那个画面──呃,好像也不是不行?或许再换上仙舟服饰什么的……等等!打住打住!!!
赶紧停止自己无穷无尽的妄想,她正了正脸色,对看上去有些不安的灰发少女摆了摆手,柔声安抚道:「不用不用,你这样就很好!毕竟天然和自然可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
「不过你这看上去未免也太紧张了吧?」她调笑道:「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上镜的,气氛方面由我来负责,你就维持你原本的样子,大家想见的也肯定是平常的开拓者,好吗?」
她的笑容有种感染力,让星惴惴不安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嗯……」灰发少女点了点头,接著开始写「人」字在手上然后吞下去──这是她在某本路边捡来的书上看到的缓解心情的方法,大概有些奏效,她感觉自己狂跳的心似乎降速了不少。
「家人们下午好!欢迎来到小桂子的直播间~今天要给家人们一个惊喜──没错!仔细瞧!我身旁这孩子就是这次的特邀嘉宾,大名鼎鼎的星穹列车开拓者──星!」
桂乃芬在开场时欢快地做了介绍,接著望向身旁的灰发少女。星面无表情地盯著直播镜头,好一会后才想起自己似乎得打个招呼,于是后知后觉地抬手挥了挥──这个与那张看起来冷酷无情的脸感觉完全不同、可以说有些过于呆萌的动作当即斩获了一群妈粉,弹幕瞬间跳出一排「星宝好可爱别紧张妈妈抱抱」、「抱走世界上最可爱的星宝」之类的字句,还有成排的礼物特效接二连三地跳出。
桂乃芬对于意外的收获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她一一感谢了送礼人后,当然也不忘进入今天的主题──恋爱咨询。
「谢谢观众老爷们的支持,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也该进入今天的重头戏了!」她果断地切入重点。「管理员已经从上次直播后开设的投递箱里抽出了四个名额,我们接下来会和四位提问者一一连线,并且进行变声处理,确保不会透露连线者的身份,请家人们不用担心自己的恋爱烦恼会被亲友发现喔。」
「另外也请弹幕观众就算猜到倾诉者的身份,也不要发在弹幕上,违反规定者一律请管理员处理~既然是匿名咨询,请各位家人互相尊重!」
「那么我们马上连线第一位有著恋爱烦恼的朋友──『次元扑满的零食要去哪里买』女士。」
……总觉得这名字好像会联想到某个人……
星盯著那一串引人遐想的名字,悄悄在心里想著。
连线一接通,另一头很快就传来回应,是经过变造后,听著和「女士」这个词联想不到一块的超浑厚嗓音:
「欸?已经开始了吗?好的那么……咳嗯,各位好,我是星际和平公司战略……」
「呃呃呃呃呃,不好意思,那个……女士,打岔一下。」在对方自爆身份前,桂乃芬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她。「你确定要透露真实身份吗?」
「嗯?」另一头的人似乎愣了下,几秒后像是恍然大悟般,发出一声在变声后显得更加诡异的怪叫:「嗄!糟了,习惯性就……不好意思,能帮我把这段剪掉吗?」
「但现在是直播呢。」星用最平淡的声音说了最残酷的话。
对面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被这句话噎得无语。片刻后,隐约听到那头低声说著「算了那家伙应该不会知道」的碎念,接著便是故作镇定的清嗓声::「咳嗯!刚刚有些失态了,抱歉,那么让我们重新开始。大家好,我是『次元扑满的零食要去哪里买』,可以叫我次元扑满就好,请多指教。」
「你好,次元扑满女士。」桂乃芬很快地接上她的话,仿佛刚刚的意外插曲未曾存在。「请问你今天要咨询的是什么样的恋爱烦恼呢?」
「是这样的,今天我不是要咨询自己的事……」次元扑满女士顿了顿后,接著再道:「我想咨询的,是关于我一个麻烦的同事的恋爱。」
「无中生同事?」小星核精歪著头问道。
「……是真的同事。」次元扑满女士无语了两秒后认真解释道:「我的同事……呃,姑且称呼他为『S先生』吧。S先生在我工作的地方,勉强或许算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大概。」
「听得出有很多主观意见呢。」星对她堆叠的副词做下了精辟的见解。
「毕竟对我来说,他就只是个麻烦──不,这不是重点。」差点被灰发少女带偏的次元扑满女士赶紧回到主线上。「咳嗯,总之,我就先从前因后果开始吧。我的同事S先生他,前阵子去外地出差,在那里遇到一名少女。那名少女是他达成这件差事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他早早调查过对方,对对方的初始印象很好,而在后续与少女接触的过程中,好感度也不断攀升。于是在差事告一段落后,S先生决定要追求少女。」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星于是趁机插话:「噢,那挺好的。」
在她这句话出口后,不知道为什么,次元扑满女士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就在桂乃芬忍不住要询问对方是不是网路不稳断线时,对方终于用不知道为什么相当惊讶的语气问道:「星……小姐,你觉得挺好的?」
「?」星似是不解她的惊讶,歪著头反问:「挺好的不是吗?爱就是要勇敢去追。」
「啊……哦……」次元扑满女士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感到意外,好一会后,才又继续说道:「呃,总之,我那位同事……S先生他决定要追求少女,先前提过他在我工作的地方姑且算是黄金单身汉,不过虽然有不少人对他表示过好感,他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也没有和其他人表白过──一言以蔽之,他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身边也没有能够商量这种事的对象,只能靠著自己摸索,所以选择了他最擅长也相对安全的方式──金钱和礼物攻势。」
「这么听起来,那位S先生似乎是个……呃,不解风情的有钱人?」安静听到这的桂乃芬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不解风情倒不至于,他送的东西都相当符合对方的喜好。」说到这里,次元扑满女士似乎苦笑了声。「但他只是专注在送礼上,称呼对方也都是以『朋友』或者是……抱歉,这个讲出来肯定会泄漏S先生的真实身份,所以容我跳过。总之,就是些听上去虽然友好但只是普通友好的称呼,所以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藏在礼物里的心思。」
「星小姐,你觉得这种状况要怎么解决呢?」
萤幕内,灰发少女面露思索,好一会后,她突然面露严肃,双眼闪烁精光地开口道:「在这之前我想请问次元扑满女士一件事。」
「呃……请说?」
「你说『少女』……请问S先生那位示好对象成年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面对这个问题,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好一会后才用听上去不大确定的口吻回答道:「嗯……算是?」
这话一出,萤幕上的弹幕区块立刻刷过了一整排的「???」,甚至还有各种艾特各星球治安机关的弹幕──例如云骑军、空间站防卫科、猎犬等等。眼看这些东西刷的速度实在太快,次元扑满女士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不同族群的成年计算方式都不一样,例如某些族群可能一岁就算是成年,所以那位少女依他们的族群年纪计算方式来算,应当算是成年了。」
她解释完后,不管直播间的观众们接不接受,但起码星是接受了。
毕竟她在匹诺康尼上除了看过合法正太外,还看过违法大叔呢,这位次元扑满女士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
小星核精对此接受状况良好,于是点了点头后,将话题绕回正轨:「我了解了。那么回到S先生的部分。关于S先生的情况,要我提供建议的话,我的建议是他得先长张嘴。」
「没错没错,只是一直送礼物的话,实在无法让人确定他究竟在想什么呢!」桂乃芬也跟著帮腔道。「毕竟只是单纯的礼物攻势,让人感觉挺敷衍的吧?」
「嗯……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如果表明了心意后,反而被拒绝了该怎么办?」次元扑满女士追问著。
对于这个问题,小星核精微微弯唇,在屏幕上一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颜爆击阿伟又死了」、「我家星宝能用脸吃饭偏偏要用球棒」的发癫弹幕中,她用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口道:「次元扑满女士,你说S先生是黄金单身汉,也就是说……他有钱又有颜,对吧?」
她刻意地强调了「有钱」和「有颜」这两个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又沉默了两秒后,次元扑满女士给予了听上去相当不甘心的回应:「他的确挺有钱的,至于脸……虽然很不想称赞他,但以客观标准来说,算是高水平的帅哥吧。」
「那就没问题了。」小星核精拍板定案。「有钱有颜又不花心,这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啊,这种好男人肯定能够获得幸福的!」
说著,她还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在强调自己的真诚。
她的话听上去实在过于物质又实际,弹幕静默了数秒后,同时刷出了一排「不愧是你我的超人」的字句。
桂乃芬见状连忙镇定地补充说明:「这些当然都是优势,但最重要的是,想要更近一步,总得先试著跨出脚步呀!」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朝萤幕做了个射击的手势:「所以次元扑满女士,请转告你的同事S先生,别再犹豫了,爱就要大声地说出口,否则错过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唷~」
「……」
连线的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像是确认什么事情般,相当认真地问道:「星小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这样的人向你表白,你会把他列入考虑,对吧?」
「那是当然的。」站著说话不腰疼,小星核精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列入考虑而已,又不是非得答应,就算是一百个人问这种问题她都会给予相同的回答。
而得到她答案的次元扑满女士似乎相当满意。「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回应,我会转告他的。这是一场非常有意义的连线对话,我也从中学到很多,那么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好的!也谢谢次元扑满女士的提问,希望有钱帅气又专情的S先生能够告白成功!」桂乃芬为这场连线对话做下了注解。「家人们也要记住,如果有心仪的对象请不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对方是不会了解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下一位有著恋爱烦恼的朋友~」
连线那端跳出的ID显示「美玉女士」,这个名称让伸手拿起仙人快乐茶的星动作一顿。
不知为何,这名称让她想起了一位美丽的大姊姊……
「好的,现在我们连线上了这位……美玉女士!」看到讯号接通的讯息亮起,桂乃芬忙不迭地接上开场白。「美玉女士下午好,欢迎来到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
「欢迎欢迎~」星在旁击掌做了音效。
「呵呵。」连线上直播间的美玉女士见到如此「盛大」的欢迎,顿时发出一声轻笑。
虽然她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听起来有些尖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声却让人不由得联想,在那之后的真实人物应当是个有著魅惑嗓音的优雅女性。
「真是一群活力十足的孩子们。」美玉女士接著说道。「很开心能够来到这个直播间,下午好,小桂子小姐、星小姐。」
被称为「孩子」的桂乃芬愣了一瞬,但很快地她便反应过来,扬起灿烂的笑回应道:「我们也很荣幸女士的到来,那么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请问美玉女士,有什么关于恋爱方面的烦恼呢~?」
美玉女士那方闻言先是沉默了几秒后,才用即使被变声也听得出浓浓笑意的语气开口道:「很抱歉,其实我这次不是为了自己来的,而是想咨询……关于我一名后辈的情感问题。」
「当然可以,那么请问美玉女士的后辈有什么情感方面的问题呢?」桂乃芬相当从善如流地问了下去。
……今天大家身边的亲朋好友有感情问题的还真不少呢。
星吸了口仙人快乐茶,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这么想著。
而得到桂乃芬同意的美玉女士于是接著说道:「那么,请听我说一个故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得先给故事的主角一个代称……姑且称他为『S先生』好了。」
「啊?!?!」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桂乃芬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吸著仙人快乐茶的星也停止了吸吮的动作,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弹幕上更是跑过了一连串的问号。
不过显然美玉女士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奇怪,于是在听到橙发少女的怪声后,困惑地询问道:「抱歉,请问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啊不不不,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被自己呛到了。」桂乃芬在错愕了一秒后,立刻重拾自己身为直播主的专业,打哈哈地带过自己方才的失态。「抱歉打断你了,美玉女士,请继续说。」
星则面无表情地吸了两大口快乐茶压压惊。
「好的,小桂子小姐,请务必保重身体。」美玉女士仿佛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似地,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刚才的插曲。「那么我就继续说了。我的那名后辈S先生,前阵子陷入了爱河。我想应该是他的初恋,因为平时精明且心细如发的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笨拙。不过就我看来倒是非常有趣,毕竟那孩子因为这件事,总算是有一点符合年纪的样子了。」
「呵呵,或许可以这么说。」美玉女士没有反驳她的话语,甚至听得出她声音间的赞同。「我相当乐见那孩子能够体会这样的情感,也希望他如愿以偿──只可惜,他因为过往一些经历,对自己的评价不算太高,所以对待这份感情他相当珍重且小心翼翼,总是游离在安全线旁,不敢太过轻易地往前。」
「而他所抱有好感的对象,呵呵,是个和星小姐一样可爱又有趣的女孩。」那尖锐的变声中透露出一丝温和,听得出她对那位S先生喜欢的对象也挺欣赏的。「只可惜就是迟钝了些,两人通讯往来已经几个月了,女孩也收过一些别出心裁的礼物,例如……带有他名字象征的手链。只可惜即使如此,女孩却一直没能感受到S先生含蓄的好感──当然,我认为S先生表达的方式过于拐弯抹角也是个问题。」
「所以,星小姐,你认为我这名后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问题丢了过来,星叼著吸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要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桂乃芬没有抢白,毕竟人家指定问话的对象是星,而且她也很好奇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搭档会说些什么。
于是在让萤幕前的观众足足欣赏了自己畅饮仙人快乐茶的画面一分钟后,星终于缓缓开口,给出了意外很正经的答案:「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觉得首先,他得好好表白才行。」
「我举个例……只是举例。即使是对方收下了有他名字象征的手链,说不定单纯地认为那是某种幸运物。」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就像只是在做一场天马行空的臆测。「毕竟有些东西的象征意义本身就代表『好运』,如同红玫瑰象征热情与热恋──啊,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觉得送我花还不如换成信用点要实在得多了。」
美玉女士那方因为她过于直白的话语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并没有对她过于实际主义这点做出任何轻视的反应。
「所以说,与其送些隐喻的东西让对方必须自己遐想,我觉得直接表明心意才是最为实在且直截了当的做法。」她松开吸管,单手支颌,斜斜地撑著脑袋,歪著一边唇角扬起慵懒的微笑。「如果如美玉女士所说的那样,对方和我很像的话,我认为她也会是这么想的。」
那有些屑的表情再次引起了弹幕暴动,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表白室还是恋爱咨询直播间了。
听完她的答案后,美玉女士那方沉默了几秒,才又接续问道:「我确实也认为表白才是最佳选择,不过考虑到S先生的个人情况,还有一个问题建立在这个答案上,星小姐。」
「嗯哼?」星挑了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S先生……这孩子的表象与内心有著截然不同的两面,虽然某些特质是一样的,但实际上,他的内在并没有外相表现出来得这么……对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美玉女士您的意思是,那位S先生算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桂乃芬好奇地插话问。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份表里不一如果要归类为好或坏,无法单纯以二分法论断。」美玉女士笑道。「他会踌躇无法跨过安全线,或许也是担忧女孩会因为他表象与实际的不同而疏远他。星小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这个嘛……」星支著颌,指尖在颊上轻点,故作深沉地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应道:「美玉女士,你之前提到S先生和他喜欢的对象通讯往来几个月了吧?如你所说,既然对这份情感珍重又小心翼翼,说不定反而因为过于小心,导致他已经在讯息中不经意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性格了喔?更说不定女孩也已经注意到了呢。」
「既然已经注意到,却还是愿意和他继续维持联系,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在意所谓的表里不一。」她不以为然耸了耸肩。「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个体,就连井盖都有七种呢。又比如有些家伙表面上是严肃的大厅经理,一入梦就会变成狂吐彩虹的派对客……啊喂,这个叫『好人帮我代班』的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刷了一排便便礼物?」
「……算了,回归正题。总之,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毕竟美玉女士你说我和那个女孩很像嘛,所以我就以自己为标准来分析了。」语毕,星收回唇角的弧度,恢复了招牌的面无表情。「但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是得强调,告白、快点告白,不说清楚的话,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一次被刷便便礼物、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那上头移开的桂乃芬也连忙为这段对话做了结论:「就是这样!美玉女士,请转告S先生,不论是想法还是好感,都要好好地说出口才行,太过瞻前顾后反而可能导致错失最佳时机喔!」
星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喝了好几口仙人快乐茶,润了润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而有点乾渴的喉咙。
天啊,难不成剩下的两场也都要说这么多话吗?她觉得自己的社恐好像又要犯了。
听著──或许也在看著──两名少女的一搭一唱,美玉女士轻笑了声,笑声中似乎有很多情绪,不过统括来说应该可以说是愉快。「原来如此,既然星小姐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想我应该……可以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她的话语相当意味深长,桂乃芬听出她在暗示什么,但听不懂她究竟在暗示什么。至于星则挑高了一边眉,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并将吸管叼回口中,对于那番话不作任何表示。
「这次的咨询我很满意。」美玉女士最后这么说道。「那么就祝两位可爱的小姐……未来所想都能够如愿以偿。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好的,谢谢美玉女士的咨询!」虽然对她最后那番「接下来的发展」的话满头雾水,不过眼看对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桂乃芬只能暂时放下疑惑,扛起了专业主播的大旗,尽善尽责地做好主持的工作。
「那么接下来,我们请下一位有恋爱烦恼的人上线吧~」
「欸欸欸?终于轮到我了吗!」宛如老太太般苍老的声音配合著极不相符的活泼语气从手机中传来,星被这过于开朗的语气一呛,差点导致第一个人形星核载体被仙人快乐茶给呛死的惨剧发生。
她一边乾咳著,一边露出难言的表情和眼神看向桂乃芬的手机。
前面那两个声音她勉强忍住了,但现在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变声程式难不成是阿哈捣鼓出来的吗?!真是宝了个贝的恶趣味!
桂乃芬显然也被这过于欢快的老奶奶声给震住了,同样愕然好几秒,才收起脸上震惊的表情,恢复了开朗的笑容,镇定地和对面那头的人打招呼:「你好你好哇~是『桃花三月七日开』女士对吧?欢迎来到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
桃花几月几日开???
正在喝仙人快乐茶压惊的星听到连线人名称中的关键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因为刚才对于老奶奶音过于震惊,她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对方的ID上,现在仔细一瞧,还真是桃花三月七日开啊!
这个名称,再加上这种欢快的说话方式……没有人把真名放到假名里的啦阿七!还不如叫「S女士」呢!
不过显然另一头的人全然没感受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方滔滔不绝的吐槽。在桂乃芬的开场欢迎词后,桃花三月七日开女士立刻用苍老的老奶奶音轻快地做出回应:「没错~我就是桃花三月七日开,大家可以叫我三月……呃,不是,我是说桃花,可以称呼我桃花就好!那么请多指教唷~」
居然还差点说漏嘴!
坐立难安的星连忙喝了口快乐茶压压惊。
「好的,那么小桂子就称呼你桃花女士吧!」桂乃芬从善如流地接下了她桃花女士的话。「那么请问桃花女士,今天有什么恋爱方面的烦恼需要咨询呢~?」
听著桂乃芬的问题,星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如果问她有什么比知道自己被人暗恋这件事还要尴尬的状况,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应,就是被迫在直播间里倾听自己的好朋友好伙伴亲爱的家人匿名倾吐对于恋爱方面的烦恼了。
她实在想不到这位桃花女士会有什么恋爱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但同时也在脑中迅速过滤著可能名单──丹恒?杨叔?都不可能啊?难不成是帕姆和姬子姊吗?不不不,帕姆怎么可以算在名单内,这画面太可怕了!她一个一岁的星核精承受不了这些!!
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人们?在她上列车之前的人她不认识不做考虑,但在上列车之后的人有……
星正在心里扳著手指计算著有哪些可疑的「嫌疑人」,并开始脑补她所认识的人们合演的一场爱恨情仇的纠葛大戏,正来到高潮阶段,就听到桃花女士那欢乐的奶奶音再次响起:「其实我这次不是来咨询我自己的事,毕竟我还没有对象嘛!我想咨询的,是关于我的同伴兼家人的恋爱状况────姑且称呼她为『X小姐』好了!」
「啊?!」和美玉小姐表示自己咨询的是后辈S先生时的情景相同,从主持人这里又爆出了发出奇怪的单音,然而这次发出声音的不是桂乃芬,而是手指头扳到一半的星,那张平平淡淡的脸上甚至少见地出现了足以「天崩地裂」来形容的表情。
谁?咨询谁的?什么?!
许是她的声音和表情过于奇怪,被吓了一跳的桂乃芬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头的桃花女士倒是先一步关切道:「星……小姐?你怎么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与称呼,星沸腾的情绪顿时冷静了下来。
没错,她可是星,恋爱咨询专家星星大师,跟那个桃花女士口中的代号「X小姐」有什么关系?!
如同说丹恒和冷面小青龙不是同一个人般地这么想著,她一边拿起仙人快乐茶喝了一大口,趁机平复波涛汹涌的情绪,收起脸上与人设不符的表情后,恢复了略显冷淡模样,以听不出太过明显起伏的平静声音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被自己呛到了。」
「……那你和小桂子小姐都得多保重。」静默了一秒后,桃花女士用仿佛压抑著什么的语气这么说道──星知道她大概想吐槽自己是复读机,但很可惜,她现在是不显真名的桃花女士,所以再怎么想说,也只能努力地把这句吐槽给咽下去!
「谢谢桃花女士的关心,我们都会多保重的~」桂乃芬趁机加入对话,并不著痕迹地将歪掉的话题拉回正轨。「那么桃花女士,请问X小姐有什么困扰她的恋爱烦恼呢~?」
星默默地放下仙人快乐茶,一本正经地望向镜头。
这她就得坐起来看了,毕竟她也挺好奇的,那位「X小姐」到底有什么关于恋爱方面的烦恼呢?
「嗯……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桃花女士娓娓道来。「我的那位同伴兼家人……噢,也就是X小姐,前阵子我们一起到某个地方旅行,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X小姐也和一位先生相遇了……姑且称呼他为S先生吧。」
当第三个S先生出现的时候,不论是弹幕或者桂乃芬,都已经能够保持平静了,甚至还有人开玩笑似地发了句「难不成三个S先生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三篇故事其实是一个故事」的弹幕,不过这句话很快地便轻飘飘地溜走,并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S先生这阵子时不时会寄一些礼物来,我和姬……我是说我和另一位同伴兼家人的J小姐,我们都认为S先生大概对X小姐有些想法。虽然J小姐主张让X小姐自行发觉,但我担心好奇心旺盛又单纯的X小姐会被坏男人给骗走,所以时不时就会暗示她对方的想法。只可惜X小姐完全没有发现,还天真无邪地认为对方只是觉得自己户头数字不好看,所以送她些东西来让数字归零。」
「X小姐这种想法很可爱呢。」星趁机得意地说道。
「……」对面的桃花女士闻言诡异地沉默著,仿佛在努力咽下舌尖上的吐槽,许久后才又继续说道:「嗯……但就是这一点让我很担心,因为她的想法总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总之呢,这个状况持续到她收到一条手链,事情才开始了有了变化。」
「收到手链的那天,S先生邀了X小姐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玩。玩回来的X小姐依然过著没心没肺的生活,但在那之后,S先生和X小姐见面的频率开始增加了,而X小姐在列……在家里提到S先生的次数也随著两人见面机会的增加,明显高很多。」
「……」听到这里,星表面上无动于衷,靴子里的脚趾却默默地蜷了起来。此刻她简直想帮X小姐抠出一个洞,好把自己给埋进去。
不得不说,关于情感体悟这回事,自己理解与听别人逐桢逐格地分析完全是两码子事啊!饶是厚脸皮如她,都觉得有点坐立难安了!虽、虽然那个X小姐和她银河球棒侠没什么关联就是!
「她在提起S先生的时候甚至还会露出微笑──要知道那孩子平时总是面无表情到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的!」
面无表情的星闻言随即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说什么呢!她平时明明最爱笑了,人称列车一朵太阳花就是她本人!虽然X小姐和她列车一朵太阳花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听起来完全是坠入爱河的表现呢。」什么都没发现的桂乃芬点头附和著桃花女士的话。
然而这句话似乎戳到桃花女士的点了。听到她这么说,对面猛地传来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的声音,欢快的老奶奶音也跟著激动了起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问题是那孩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傻傻地认为她对S先生只是单纯的友情!」
最后这句话可让星坐不住了。她自认虽然对这种事情迟钝了些,但也没有迟钝到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对别人的好感和想法的程度──只是发现的速度慢了点,怎么就是傻傻地认为自己对砂金只是单纯的友情呢!
于是她当即提出自认相当合理的质疑:「桃花女士,请问你说X小姐认为自己对S先生只是单纯的友谊,是以何为基础判断这一点呢?」
桃花女士的回应相当胸有成竹:「我前阵子问过那孩子,是不是喜欢S先生,那孩子承认之后,又在后面补充说自己也喜欢丹……D先生和Y先生。D先生和Y先生都是我们的同伴兼家人,这不摆明了她根本不觉得这两种喜欢有什么不同嘛。」
小星核精眼角微抽,再次提出反驳:「这说不定是因为X小姐觉得承认对S先生的感情时觉得害羞,所以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吗?」
「那孩子怎么可能会觉得害羞!」桃花女士仿佛觉得她的说法很荒谬似地,肯定地给予了否定。
星闻言差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怎么就不会觉得害羞了!自己承认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阿七对她这张表情很少的脸到底有什么误解!
「嗯……星说的在理,但桃花女士说的也有可能。」两方看起来四户各持己见,桂乃芬于是出面缓颊。「不过毕竟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在这里猜测也不是办法。所以桃花女士的问题是,觉得X小姐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情感,认为是不是应该点醒她吗?」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我家这孩子对这方面实在很迟钝,让人看得很心急啊,加上S先生的攻势虽然猛烈,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进展却莫名地很慢……所以我才会想,就算J小姐说让她自己理解,但身为好伙伴与共患难的家人,是不是应该适时地点醒她比较好呢?」
当事人星闻言简直有苦难言,很想表示自己根本不需要提点。她很清楚自己对砂金抱持的喜欢,和对丹恒及杨叔的完全不一样,现在还要她自己点醒自己?难度太高了吧!
就算她平常相当喜欢出馊主意,但一旦馊主意的使用对象成了自己,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该不该说出口了。
灰发少女的表情仍是高冷无比,但脑子里正以光速运转著,试图找到一个为自己破局的方法。
面对桂乃芬看过来的期待眼神与表情,她努力运转著自己的脑袋,终于在思考能力即将过载时,于一团乱麻里找到解法。
随即她气沉丹田,一脸便秘….不,是深沉地开口道:「其实吧,我觉得这种事,最好还是当事人自己意识到比较恰当吧?」
「但是星,问题就是X小姐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是吗?」桂乃芬提出问题症结点。「所以桃花女士才会觉得应该要点醒她比较好。」
「小桂子,你吃过卤蹄膀吗?」星一脸正色道。「如果中途去揭盖,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会是卤好的蹄膀,但本该被锁在蹄膀中的香气可能会因为这个动作而流失,Q弹度也会因此有差,那么得到的美味就会大打折扣。」
「呃……所以星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自己意识到『啊,我好像喜欢这个人』,带来的惊喜感会远远大于被别人提醒之后才知道啰?」
桂乃芬不愧是桂乃芬,即使星的比喻无比抽象,也依然迅速地理解到位,完美地做出了解释。
星给彼此的默契点了个赞,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所谓恋爱的醍醐味,如果中途因为他人的介入,可能就会少了一点个中奥妙。所以我强烈建议旁人摇旗呐喊可以,但别太过介入才是。」
她简直想为自己精妙的比喻、清晰的口才及缜密的思绪拍手叫好!完美、太完美了!这种说法就连那位拉帝奥教授来都得给她说得哑口无言!
「原来如此,星的见解听起来似乎也有一番道理。」桂乃芬理解地颔首后,再次微笑著看向镜头。「看来星和桃花女士的意见有点不同呢。不过这毕竟只是咨询,桃花女士还是可以自由决定要怎么做喔!」
「……」桃花女士闻言陷了沉默,仿佛是在思考,星在镜头照不到的角度悄悄手握成拳,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喝采。
灰发少女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不是「星小姐」而是「星」,虽然其他人大概没有察觉这其中的区别,不过星穹列车的人彼此之间似乎总有一股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星几乎是立刻就从对方的改变的称呼方式,察觉到桃花女士──也就是三月七──已经发现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所以此时此刻,三月七问的不是恋爱咨询室里的星小姐,而是星──三月七的同伴、重要的家人、一辈子的朋友。
星抿起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笑后,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好吧!」得到她的答案后,桃花女士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既然星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就接受吧!」
「欸?」剧情发展的急转直下,饶是反应很快的桂乃芬一时之间也没意会过来,毕竟她本来以为还会有一场论辩呢。
她的视线狐疑地在微笑的星和手机之间来回转动,不知道两个人刚刚那段对话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呃……桃花女士,这样真的可以吗?」未免是自己误会,橙发少女谨慎地再次确认著。
桃花女士回答的老奶奶音又恢复了原本的欢快。「没错!其实仔细想想,星女士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惊喜感什么的确实很重要呢!毕竟我个人也……哎,再说下去就暴露我的真实身份了,那就先这样啦~这次的咨询非常有意义!谢谢小桂子小姐和星小姐!我没有其他问题啦~」
「啊,好的,那么感谢桃花女士的咨询哦~」虽然不知道刚才那听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对话是怎么解决事情的,不过桂乃芬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或者必须得到解答。
于是她也顺著对方的话说了下去,圆满地结束了今天第三场咨询。
连线中断后,她随即请管理员安排第四名咨询者进入直播间连线,喝了口水润润喉,接著唤出管理员提供的名单,念出最后一名咨询者的名称:
「好的,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欢迎『愚者按铃要48系统时』女士……欸?!」
直播间的气氛在连上线的ID跳出来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连所有弹幕都消失无踪,乾净得仿佛这是一个直播小白的频道。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个星一听就知道是某个吃饱了撑著到处找乐子的假面愚者进线瞬间就暴露身份的缘故,而是因为显示在连线位的ID名称根本不是预定的那个人。在萤幕上跃动著的ID名,赫然是某个从一开始贯穿到最后,但理应活在对话中现在却直接走到台前来的代号──
「S先生」。
一向喜怒鲜少形于色的灰发少女没忍住,在看到这个ID的瞬间,高高吊起了眉。
弹幕在静默了十秒后,猛地炸了开来,星抽空瞄了几眼,有诸如「今天S先生霸榜了」、「一个S先生走了,还有千千万万个S先生」的字句,另外还有「这个S先生是一号S先生、二号S先生、三号S先生,还是新来的四号S先生」之类的话语。
小星核精看到后面那句话时忍不住心想,不管是一号二号还是三号,都是同一个S先生呢,就不知道这个不请自来的「四号」,会是新来的呢,还是说……
她正暗忖著对方的身份,身旁的橙发少女已经摆脱了因为超脱剧本的演出而意外与错愕的心情,重新正了正脸色后,相当自然地接了下去:「哎呀!家人们,看来似乎有一点突发状况,今天来到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的不是『愚者按铃48系统时』女士,而是『S先生』呢!」
「不过,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欢迎所有有恋爱烦恼的人前来咨询,所以!请让我们用最盛大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朋友──『S先生』!!!!」
小星核精闻言,非常捧场地鼓著掌,那双金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著萤幕上头显示的ID,心里某种预感越发强烈。
「……」连线的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传来一个因为变声程式处理后,显得相当尖锐的嗓音:「小桂子小姐、星小姐,下午好,我是『S先生』。大家大概都很好奇出场的为什么不是那位『愚者』女士,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刚刚花了一笔小数目的金额,从『愚者』女士手中买下了这个最后的名额。」
「……」听到这段解释,星内心的预感及揣测也正式转为了确信──砸钱啊,喔,的确是那位「S先生」会干出的事。不过没想到花火居然会同意转让名额……她可不觉得区区信用点可以买下假面愚者的快乐,「S先生」肯定还开出了其他让那名少女觉得比到恋爱咨询室还要有乐子的交换条件。
虽然她不是个乐子人,但找乐子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不由得有些好奇,S先生到底提出了多么诱人的提案才让花火松口呢?
「呃……」这个原因让桂乃芬一时语塞,不过好在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就回到原本的状态,打哈哈地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带过去。「原来如此,看来S先生确实很烦恼呢!那么请问,今天你想咨询的是什么样的恋爱烦恼呢~?」
「这次要问的应该是自己的恋爱烦恼了吧?」小星核精在旁冒出这一句,听上去像是对今天四个名额里有三个人都不是来问自己的吐槽。
听到这句话,连线的对面那头发出了声轻笑,虽然是经过变声程式的改造,但却让人莫名听出了一点……宠溺的意味?
「我想咨询的确实是关于我自己的……感情状况。」S先生开口道。「我想……首先得稍微提一下事情经过,这样星小姐在通盘了解事情状况后,会更容易给予建议。」
「行,你说吧。」星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模样看上去就像个专业的咨询大师。
「……」对面那头又轻笑了声,才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故事:「我和那位……暂且称之为X小姐吧,是在某次出差时相遇的。」
「X小姐」这个代号一出,一串的「????」开始屠版,并且还有「出差??X小姐???等等,串起来了??」这种终于意识到从开始到现在的事情似乎不大对劲的字句,就连桂乃芬都没忍住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不过对此星一概不理会,只是依旧专注地盯著萤幕上显示的「S先生」三个字。
S先生也没有理会弹幕的暴动,平稳地继续吐白:「X小姐是我完成出差任务必须的条件之一,所以在正式见面前,我稍微调查过她,对她略有了解。」
「从纸面上的资料看来,她相当讨人喜欢,毕竟连我一位严以律己的同事都对她赞誉有加,另外一位老是把『负分』、『不及格』挂在口中的同事也对她做下『勉强及格』的高分评价。」
听到这里的小星核精骄傲得差点连尾巴都翘起来了──她就是这么优秀、这么人见人爱,就连难搞的教授来了都得给她过关!
「所以我对她的初始印象不错。不过就我当时的情况而言,她能否作为在博弈中派上用场的筹码、能否从她身上获取同等代价的利益,这些才是我首重的要项,至于她是否是个讨喜的对象一点也不重要。毕竟在一场孤注一掷的博弈中,你不能期待上桌的对手都能够看得顺眼吧?」
弹幕留言对此褒贬不一,但星对他这番言论倒没有多少恶感,毕竟第一次见面,砂金就已经将「我们来互相利用」这个目的明晃晃地摆到表面上。
就如同他所说的──他讨厌在赌桌上出千,所以将目的放在台面,一切交由运气来做选择,她固然不喜欢那种尖锐的逼迫感,却得承认那比其他迂回的利用手段要来得乾脆多了。
「不过显然,我错估了那位小姐讨人喜欢的程度──说一见钟情或许太过浮夸,但我得承认和她见面并交谈过后,我确实产生了真心想和她拉近距离的想法。只可惜,我们当时所处的环境与情况都不适合让我的感性占上风。」
「而后来的发展更是糟糕。事情走向的确如我所想,我也顺利达成了我的目的,但我和X小姐的关系却是彻底来到谷底。当然,就算让我再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只是我并不希望就这么结束,所以在结局到来前,我下了最后一注──幸好我从来没有输过,心胸宽大的X小姐即使在事态紧急时被我以拙劣又糟糕的场面话嘲讽,也没有对我发出的定时短讯视而不见。」
心胸宽大的小星核精差点忍不住发出一声得意的「哼」,好在她生生忍下来了。
「之后的发展大概还算顺利,至少我送她的礼物都被照单全收,我们之间的讯息往来也逐渐频繁,内容从一开始我送她礼物的详细介绍到后来会开始提及彼此的日常,我认为这大概是距离逐渐拉近的讯号。」
「确实呢,如果不是关系亲近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和不熟悉的人提到自己的生活吧!」桂乃芬附和道,而星虽然没有插话,不过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抵还算是赞同对方的话。
「是的,所以……我产生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S先生说道。「我试著邀她见面,万幸的是她答应了。而从那天开始,见面似乎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在这期间,我也明确感受到我和X小姐之间的距离一点一滴地在缩短。」
「这么听起来,告白成功的机率似乎很大呢!」桂乃芬笑道。「不过到现在为止,听起来都很顺利呀,是什么地方让S先生你感到困扰呢?」
星将吸管插进了新的一瓶仙人快乐茶中,沉默地吸了一大口,鎏金的眼瞳注视著萤幕,仿佛正透过镜头,注视著位于后方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让话语出现一段空白。桂乃芬觉得这是个追问的好机会,于是正打算开口,却听到一旁一直沉默著的星问道:「所以,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橙发少女闻言微微一怔后,不由得望向她。
她的语气很平淡,和之前几次的问话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桂乃芬却觉得这个问题,星并不是以一个被咨询者的角度在提问,而是……
看著身旁的搭档那淡然的侧颜,许多的线索自她脑海中一闪而逝,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针穿针引线,勾连而成一幅难以置信的真相。
她浅浅地抽了口气,好在还记得自己正在直播,所以即使疑似发现了惊天秘密,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强自镇定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又在手机萤幕上显示的名称及灰发少女之间来回瞥视了几眼后,将好奇的心思压了下去。
两个当事人都没表示什么呢,她在这儿瞎猜也不是办法,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吧!
「哈……」星的问题或许让S先生有些为难。从手机喇叭中传来了像是苦笑一般的声音,接著是轻轻的叹息。
「……星小姐。」好一会后,S先生轻轻唤出灰发少女的名字。「我在X小姐面前,总是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模样,但实际上……我并不是那么从容。和她见面、谈话、讯息往来时,我经常在思考自己预定的下一步会不会过于唐突,会不会过度纠缠惹得她厌烦。我总是不断地试探位于我们之间的安全线,只要稍微有不被接受的迹象,就会立刻退回去。」
「很可笑,对吧?明明一副对所有的结果都能坦然接受的样子,实际上打从心里畏惧著遭到拒绝。」他顿了顿,平静地问出了今天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星小姐,如果是你,会对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感到失望吗?」
「……」星坐正了身子,金瞳因为这句问话闪闪发亮。她直视著镜头,仿佛透过没有指甲盖大的黑圈,直直望进后方那双奇异的三重色眼瞳内。
「S先生,你说你总是在试探著和X小姐之间的安全线,只要有被拒绝的迹象就退回原处,对吧?也就是说,即使你再怎么伪装得从容不迫,但这份小心翼翼也依然有在试探时,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可能性,这样的假设应该没错?」
连线的那头没有回应,不过星不以为意,她微微弯唇,给予了属于X小姐的、属于自己的答案:「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本银河球棒侠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事实上,X小姐才没有那么傻呢,她早就察觉到你和她相处时或许没有表面上那么从容,因为你传的讯息总是有种小心翼翼试探的友好感,和初见时不同立场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
「不过X小姐也是同样,毕竟面对的是喜欢的人嘛。和你在一起时,她也是会紧张的,只是她天生优势就是表情很少,所以不说的话大概看不大出来。」
字字句句都是「她」,但听起来更像是借代了「我」。那是她对「X小姐」的分析,同时也是自我的剖白。
观众们终于发现到这一点,弹幕开始群魔乱舞了起来,不过星完全无视于陷入暴动的弹幕区,依然故我地继续说道:「已经发现的X小姐如果不喜欢你这一面,怎么可能会一直答应你的邀约。她和你讨厌在赌桌上出千、排队的人不遵守先来后到的顺序一样,一点也不喜欢弯弯绕绕,有话直说可是她的开拓之道喔!」
「不过X小姐很任性,对于自己想要的,不论是宝箱、朋友还是喜欢的人,都一定要得到才行。所以说,就算你想要退回安全范围内也来不及了,就算你试图后退,她也一定会追上去,蛮横地把你拉出来的。」
曾经对小星核精而言,砂金就像梦境迷钟,解谜的方式迂回又麻烦,但为了得到成功解谜之后的奖励,她可以很有耐心地移动积木,努力拼凑出一条通往黄金齿轮的道路。
但如今既然积木自己移动出了捷径,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条最快捷的路呢?
宝箱就在自己眼前,不将之开启岂不是愧对她银河宝箱侠的名讳!
「所以,亲爱的S先生,X小姐想要反问你,你──」
话音未落,星口袋里的手机仿佛再也等不及般赫然一震。未竟的话语骤然打住,她瞄了眼镜头后取出手机,看向了来讯人名称──
是砂金,她亲爱的S先生。
上头显示对方的位置是流云渡。
星看著这条什么也没说、却恰恰什么都说了的讯息,眉眼染上了如星河般灿然的笑意。
从那喜形于色的表情中,桂乃芬读懂了她话语背后的含义──S先生的恋爱烦恼只有她能够解决,所以作为一个称职的恋爱咨询专家,星星大师要亲自去开解尚在迷途中的小孔雀了。
自己的好姐妹、好搭档去迎接未来的幸福,桂乃芬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去吧。」橙发少女笑了笑,末了还轻轻推了她一把,仿佛是在给予无声的支持与追求幸福的勇气。
星的手臂留下了少女掌心的热度。她朝镜头微微一笑,接著灵活地翻过摊子,留给所有人一个帅气且毫不留恋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朝界域锚点的方向撒足奔去。
于此同时,坐在流云渡角落的金发青年退出名为「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的直播间,站起身来脱下礼帽,望向不远处亮起的界域锚点。
桃色墨镜后的三重色眼瞳随著光芒的炽盛而漫上笑意,垂在身侧的掌轻轻握拳后又松开,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地张开双手,将如同砲弹般、朝自己扑过来的灰黑色身影抱了个满怀。
那颗轨迹不定、过于自由的星星实在太过明亮,砂金珍惜著抬头便能见到她的时光,即使觑见了摘下的机会,也因为恐惧著可能的失去,曾经踌躇不决,曾经裹足不前。
所幸,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迈开脚步来到山巅,对天空伸出了手。
而星星也如愿地落到他的怀里。
他从来没有输过,这次更是他一生中,最为完满的双赢。
桂乃芬望著人气高涨到从未有过地步的直播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弹幕上有不少人询问传说中的S先生到底是谁……真是的,她今天可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这位好姐妹居然悄悄谈恋爱了啊!
之后当然得好好逼问星那位从头贯穿到尾的S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现在,她得为今天出意外的直播好好地收尾才行。
于是她清了清嗓,露出最甜美动人的微笑,朝镜头俏皮地Wink之后,说出了自己临时改动好的收尾词:
「观众老爷们看这边,虽然今天的特邀嘉宾出差去做私人恋爱咨询了,不过小桂子可还在这里喔!就算有点意外状况,但整体来说可以算是个HappyEnding吧?」
「嗯嗯?这位『我和星宝锁死99』问那个S先生到底是谁?要寄刀片给那个居然敢独占星宝的人?唉,先不说小桂子真的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名姓,星她可不是什么女友派偶像,而是挥动球棒守护宇宙和平的银河球棒侠喔!所以各位看官老爷,听小桂子一句劝,爱星就请尊重她的选择,因为爱情里可没有什么第三人能够插嘴的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只有彼此之间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所以老爷们即使不认同也请别做出过激的举动,毕竟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当然最好的结局是,各位爱护星的家人老爷们和小桂子一起默默地守望她啦!」
「那么题外话到此为止,不知不觉也接近尾声了呢!今天的咨询室就此落幕,下期嘉宾名单会在直播结束后请管理员放上标题,保证不会家人们失望!最后的最后,假如你有恋爱烦恼,没办法对身旁的人说出口,却又希望得到其他人的意见,欢迎向投递箱投递讯息,小桂子的恋爱咨询室等著你的提问!那么家人们,我们下次见!」
──这是来自于某段未留有电磁纪录的对话纪录──
银狼:公司那个花枝招展的家伙花了多少信用点买了你的咨询室名额?这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帮人问问,至于是谁想知道你就不必问了。
???:嘻嘻!对小孔雀而言确实是小钱唷,区区五十万信用点,外加一个非得买下这个名额的原因。
银狼:所以他的原因是?
???:你早就猜到了吧?当然是告、白、呀~小孔雀很认真地告诉我,他要为这一次赌上所有呢!花火大人可不是什么魔鬼,当然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啦~
银狼:……所以假面愚者什么时候也喜欢看青春恋爱喜剧了?
???:何必这么严肃呢?让一段恋情开花结果,迈向土到不行的HappyEnding,这不也是一种乐子嘛~
完
大概是吃醋的砂金總監鼓起勇氣跨出了一步的故事w
all星cb向湯底,砂→→→→→星,星到最後都沒有箭頭,除了砂星外無其他cp,其他人都是cb包括對星(出場人物除了砂星外,還有bto、銀枝、翡翠)
因為我家星寶賣給砂金懷錶的價格是8.5w,以及她的船改名塔塔洛夫號,這些劇...
因為我家星寶賣給砂金懷錶的價格是8.5w,以及她的船改名塔塔洛夫號,這些劇情中選擇的設定都會沿用,介意的大大請慎入
全文1.7w,嚴重OOC預警,那麼能接受的大大請往下↓↓↓
“只要你能拿出等价的抵押物,都欢迎前往慈玉典押。”
收到翡翠传来的讯息时,星正在和佩佩玩「看谁先从基座舱段的最前端跑到最后端」的游戏。
匹诺康尼之旅结束后,列车因为燃料问题,准备前往永恒之地翁法罗斯,由于是连开拓星神阿基维利都未曾抵达的星球,瓦尔特和姬子表示要做一些准备就各自忙碌去了,插不上手的列车三小只在互望了一眼后,回智库的回智库,出门蹓跶的出门蹓跶,而星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她跑了趟贝洛伯历史文化博物馆,和大堂经理艾丽斯小姐聊了聊近期的经营状况,再去下城区看了几场卢卡的比赛,接著到罗浮的太卜司骚扰符太卜,被赶出去后在长乐天遭三缺一的青雀逮个正著,打了几把帝垣琼玉,大输几场后又灰溜溜地透过界域锚点传送到黑塔空间站。
可惜阿兰和艾丝妲正好都忙碌著,黑塔根本不打算搭理她,百无聊赖的小星核精在空间站绕了一圈,最后选中了正翘著屁股大啖午餐的佩佩。
一人一狗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在科员们难以形容的注视下,开始了奇妙的跨物种赛跑。
就在星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的手机突然震了下。突如其来的干扰惊得她反应慢了半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著佩佩轻快地越过终点线,洋洋得意地冲她摆了摆尾巴。
「佩佩,这次有外力介入,胜负不算。」小星核精试图抹消这次败绩,但佩佩根本不打算理会她。获胜的小东西头也不回地撒腿狂奔,留下灰发少女站在原地,徒劳无功地伸著什么也挽回不了的尔康手。
直到看不见那娇小的身影后,星才扁著嘴从口袋里掏出罪魁祸首的手机,看看是哪个家伙好大胆,居然敢在关键时刻传讯息夺走她的胜利──嗯?翡翠?
她揉了揉眼睛,将手机萤幕按灭又打开,确认传来讯息的人确实是翡翠后,才一脸好奇地点开了有些陌生的对话页面。
……这么想来,总觉得他们的对话好像有点太物质了。
小星核精一边漫不经心地想著,一边看起了来自翡翠的讯息。
翡翠:星,最近过得好吗?如果是你的话,生活应该相当多采多姿吧。我就不赘言了,这次联系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翡翠:还记得前阵子你来慈玉典押担任临时合伙人的事吗?既然我提到这件事,想必聪慧如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翡翠:正如你所想,我又需要一名临时合伙人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来塔塔洛夫号找我吧,这将会是互惠互利的双赢交易,期待你的回答。
星当然记得那与翡翠短暂的临时合伙人生活,只有短短的九笔交易,但承包了她一天的快乐,而且报酬确实让她相当满意。
反正在杨叔和姬子小姐做好准备前都是空档期,做做打工人赚点零用钱也不错。想著那令人满意的丰富报酬,她当即放下因为输给佩佩的内心郁闷,迈开六亲不认的脚步,快乐地朝界域锚点的方向飞奔而去。
「无论是交易或者操作方式都与上次相同。」翡翠看著面前熟门熟路操作著交易系统介面的少女,眼底飘荡著浅浅的笑意。「想必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应该不用我多说了,那接下来就交给你,别担心,就像上次一样,如果有难以处理的交易,我会适时介入的。」
小星核精闻言发出一声不需要担心的「哼」,接著将系统连线──慈玉典押(星核精版),再次开张!
~Case.1与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相伴相生的红玫瑰(真)~
很快地,第一位顾客便上门了。
还没看到人影,星便从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与自带的古典乐BGM察觉了来人的身份。
小星核精对于第一个到来的客人便是熟识朋友感到十分欣喜,于是在那名身著银铠的红发骑士如旋风般带著星光华丽入场时,她毫不吝惜地给予了欢迎。
「好久不见,银枝。」她朝对方挥了挥手。「是什么风把纯美的吐息吹到我这小店来了?」
「我想这便是命运的馈赠,我的挚友。」红发的骑士单手抚胸、微微躬身行了个挑不出错的鞠躬礼后,微笑著看向眼前的少女。「请容我诉说今日在此意外与你相见的喜悦。多日不见,你高尚的品德犹如群星闪耀,与鎏金般的聚光灯相互辉映,在灯下的你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夺目与耀眼,我的挚友啊,或许你仍未对『纯美』有过多的认知,但我确信你已步于『纯美』之行,因为此刻的你是如此地璀璨、如此地明丽、如此地光辉耀目!」
小星核精对于银枝这张口即来的彩虹屁受用极了,得意地尾巴几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不过虽然被夸得晕乎乎的,但她仍记得今天自己具备的身份,在享受飘于云端上的感觉片刻后,她重回大地,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我也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遇。不过银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纯美骑士闻言,真诚地摇了摇头道:「抱歉,我偶然路过时,从窗外瞥见挚友的身影,便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与喜悦,以至于没能注意到周边环境,擅自踏入这片装饰充满神秘气息的华美空间中。我是否打扰到挚友你了呢?」
「打扰倒是没有,因为这里就是需要客人的地方。」少女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接著将手臂置于被她拉来当作临时柜台的办公桌上,目光炯炯地看著眼前的骑士,摆了个自认专业的姿势开口道:「那么让我郑重介绍,欢迎来到慈玉典押,这里是以等价的抵押物交换心之所向的场所,我是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星,请问客官今天想要做什么交易呢?」
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居然能在短短几秒内想出如此完美的宣传词──不愧是她,就连拉帝奥在这里也必须给她满分!过关!掌声鼓励!
「原来如此,这里是挚友你所经营的店铺。」银枝闻言又张望了周遭一番后,面露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这里似乎没有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消息,若是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交换它。」
语毕,他将目光转回星身上,定定地注视她半晌后,又深深对她一鞠躬道:「不过,看著挚友你,我想或许我确实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样东西。」
说著,他宛如变戏法般,单手一翻便拈出一朵还沾著露水、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仅以这朵与我同行于『纯美』之道的玫瑰,交换你那无价的微笑吧,我的挚友啊!」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且铿锵有力,震得小星核精下意识地随著他的话语勾起唇角。
践行纯美之道的红发骑士抚著胸口,对于少女那完美的微笑发出一声衷心惊叹,接著将玫瑰放入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手中,深深行了鞠躬礼后,他退至门边朗声说道: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下次的重逢,那么让我们于瑰丽璀璨的恒星间再次相见吧,暂别了,我的挚友!」
留下这一番慷慨激昂说词后,红发骑士犹如来时,如旋风一般华丽地消逝无踪,只留下玫瑰花香与自带的古典BGM余调,还有愣愣地捏著玫瑰花站在临时柜台边的灰发少女。
片刻后,小星核精总算回过神来。
她抽了抽鼻子,嗅去最后一丝玫瑰余香,将目光从空无一人的门口移到自己手里的红玫瑰上……虽然达成了第一笔交易,不过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感觉啊?
「与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相伴相生的红玫瑰(真)」。
她看著标题,非常满意自己的创意。
当然,这也是算一种宣扬信仰的方式,相信那位纯美骑士会原谅她的。
真巧,也是个熟人,华丽程度比刚才那位有过之而不及。
「好巧呀,朋友,你又来翡翠女士的慈玉典押打工了?」头戴礼帽、以桃色墨镜隐藏双眸瞳色的青年笑盈盈地自门外走入,对正把玫瑰塞入一个看起来颇为昂贵的水晶盒的少女说道。「真的缺钱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留给你的编外摄影师职位,待遇保证从优。」
「你怎么知……」反射性质疑的小星核精一个嘴快直接自爆,虽然她即时止损,但说出的那几个字也足以说明事情的真相了。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懊恼。没想到都还没来得及削人一笔,就反被人削了一顿,真是出师未捷。
砂金望著她难得有了较大变化的表情,墨镜后的眼稍稍弯起。他双手环胸,指尖搭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著,好一会后轻笑了声,缓下语气再次开口:「别太过紧张,朋友,交易和赌博同样,适时的虚张声势都是能够被原谅的行为。」
「虽然并非纯美女神的真物,不过既然是来自于那位践行纯美之道、可敬的红发骑士,说不定未来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所以开个价吧,星核小姐,别紧张,价格随便你开。」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结果硬是杀了我一万五千信用点。」星说到这件事就不由得来气,一万五千信用点呢!明明只是这富哥钱包里的边角料,偏偏为了这点料子和她杀得有来有回,听听、听听,这合理吗!
砂金对此只是云淡风情地笑了笑。「毕竟有来有往的商业行为才有趣,不是吗?」
小星核精对此的反应是一声不甘示弱的「哼」,并且抱紧了怀里的水晶盒。砂金的目光落在她环抱盒子的双手上,停留了约半秒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既然价格随便我出,那就十万信用点,不二价,不接受杀价!」星想起上次滑铁卢的经验,仿佛要出一口恶气般,报出了个离谱的价码。
反正翡翠说了交易由她全权处理,就算玫瑰卖不出去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没有成本价的东西,到时候和翡翠说一声,拿来当作朋友给的纪念品,收藏起来似乎也不错?
少女心里的算盘打得珠子都要崩翡翠脸上了,甚至已经想好要问问姬子怎么在不做成乾燥花的情况下保存这朵玫瑰。然而下一秒,却见砂金点了点头,态度一派轻松地说道:「行,成交。」
「?」
星勾起了一点的唇角因为砂金果断的同意僵在了半空,脸上同时浮现了困惑,让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砂金被她的怪脸给逗笑,真心实意的笑容柔和了他脸上那一抹属于赌徒的狡狯。
「星核小姐,你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有趣。」青年任凭自己翘起的唇角不断向上拉提,笑得犹如一个心善的大好人。「为什么露出这个表情?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价格随便你开』。」
「……但你上次……」
「……」小星核精的表情有些难言。她倒也不是非要留下这朵玫瑰不可,只是就算平白赚了十万信用点,还是有种被反将了一军的感觉……唔,不太甘心。
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她还是在纠结了好一会后,递出了手中的水晶盒。
砂金接过红发骑士以微笑为回馈、交付予星的红玫瑰,脸上的笑容因为愉悦而加深了。
「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朋友。」他收起那个水晶盒,毫不留恋地转出了十万信用点。「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下次见。」
「啧。」小星核精毫不客气地对他咂了咂舌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她完全忘了去思考一件相当重要的事──那就是为什么砂金能够那么准确地指出玫瑰是属于银枝的。
~Case.2帝弓司命于大战中掉落的铁蹄~
送走砂金后,星心中有股被耍了的忿忿不平,不过在经历了几场不算大单的交易,她心中的快乐又复归原位了。
少女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一点仙人快乐茶,一个闪著光点的垃圾桶,就能够承包她一天的好心情。对于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总是忘得很快,她是个不太会记隔夜仇的单纯孩子,曾经的不愉快在事后谈起,对她来说也只是已经过去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或许也是她能得到希佩瞥视的原因。
她正喜滋滋地算著方才几单交易的入帐,不意迎来今天第三位熟人。
「哎!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你居然真的在这!」洪亮的嗓音响起,将星从被金钱拥抱著坠入梦乡的幻想中唤醒。她眨了眨眼,涣散的视线集束到来到临时柜台前的男人身上,好一会后才迟钝地「啊」了一声。
「啊?」对方回以一个同样的单音,不过不同的是语尾是上扬的。
回过神来的星热情地和来人打了招呼。「哟!牛仔!好久不见!」
「哟,好久不见!」波提欧也同样热情地朗声回以招呼。「我刚好路过匹诺康尼,就进来玩了一把,遇到那个一身银甲的纯美骑士。嘿!他说你在这儿,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呢,不过还是想著来碰碰运气,宝了个贝的,居然真让我给碰上了!」
「遇上我你能强运一整天!」
「哈,你这话的说的和那花枝招展的家伙还真像。」这么说完的波提欧突然拧起眉,接著皱起鼻子嗅了嗅,微微张唇,两排洁白的鲨鱼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著慑人的冷光。「说到那个赌徒……我觉得我好像闻到了公司那群小可爱的味道。」
「因为这里是公司某位高级干部的典押舖嘛。」小星核精直言不讳。「如果真的要说,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公司人──暂时合伙人兼打工人。」
「哈……哈?!」星的答案让巡海游侠发出了错愕的单音。他用见鬼的眼神看著坦然的少女,大脑高速运转了好一会后,「叮」的一声得出了结论。
他惊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嘿……原来如此,你这是潜入公司观察敌情?宝了贝的!你还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家伙!爱你!太爱你了!」
「谢谢,我也爱你。」星并没有对波提欧的误会做出解释,因为总感觉挺麻烦的。她面不改色地做出明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是刻意肉麻的回应后,又好奇地反问:「话说回来,你是怎么闻出来的?联觉信标的改造会影响到其他感官吗?」
波提欧在听到第一句时,露出明显被噎了一下的表情,不过他大概是习惯对方这时不时无厘头一下的状况,并没有纠结太久,便将注意力移转到后面的问题上:「哈?不是,才不是,这只是个比喻,就像猎犬总会嗅到危险的气味……哎,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个。总而言之,大概是因为在公司那帮人的店里,我现在觉得浑身不对劲!」
眼看著一边这么说著的人,手似乎蠢蠢欲动地摸往腿上的枪套,想给这间公司运营的典押舖吃上几颗子弹,星眼角微抽,连忙在他出手前出声提醒:「浑身不对劲可以,但可千万别拔枪,担任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的期间,店里的损坏我可是要负赔偿义务的。」
「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波提欧大声咂了下舌,看起来颇为不甘心,不过还是乖乖地放下手,打消了一言不合就把店射成筛子的念头。
放下破坏的想法后,他好奇地打量起周遭环境。看起来似乎是很普通的塔塔洛夫号的一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装饰,甚至看不出这是一个交易场所──要说里头最特殊的,大概就是行走的人形星核载体及一身机械的巡海游侠了。
「嘿,这店看起来挺正常的!」挑剔了一圈后他做下了结论。「你说这里是啥来著?典押舖?具体来说做的是哪方面的典押?」
「我经营的店舖,简单来说,就是用东西交换信用点,如果有人看上被卖进来的东西,可以花钱买回去。」小星核精一本正经地介绍完后,随即对著波提欧伸了伸手。「牛仔,缺信用点吗?只要拿得出抵押物,就能换得让我们彼此双赢的信用点喔。」
「哈,我对公司小可爱的交易没兴趣,也不缺信用点,不过对象是你的话,倒是能帮忙冲个绩效。」巡海游侠虽说独来独往,但也不吝于帮助欣赏的朋友。
于是在星期盼的目光中,他在口袋里捞了半天,最后从枪袋的卡扣里摸出一块褪了色的金属碎片。
「啧……抱歉,来匹诺康尼前我刚和公司那些欠喵的小可爱爱了一架,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块金属片是我的腹甲,似乎是稀有金属,如果是让有眼色的人看上,应该能够卖个不错的价格。」
「我不缺信用点,所以免费送给你啦!」
小星核精接下对方递来的金属碎片,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腹部位置──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腹部右下的地方确实缺了一小角,不过称不上显眼,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话说回来,没想到这牛仔身上一块小小的铠甲都是贵重的稀有金属,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撬一块下来……
她在心里快速地拨打著自己的小算盘,打量著波提欧的眼神逐渐绽放诡异的光彩。身体已然成为钢铁的巡海游侠久违地感觉到怪异的腹部恶寒,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腰腹处,露出警戒的表情盯著面无表情却双眼放光的少女。
「喂喂喂。」他出言唤回小星核精已经想像著自己靠稀有金属迈上富婆之路的思绪。「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建议你快点收好表情,不然我担心我会忍不住一枪爱死你。」
星闻言立刻收回眼里的贪婪。她可是星穹列车的第一杀手,没有人可以和她对视超过十秒的超级恶霸,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被一枪给爱死呢!
至于试图从波提欧身上抠下金属片什么的,等他离开之后再来想想好了!
恶寒的感觉因为星的眼神恢复正常而消失,波提欧这才跟著松懈紧绷的身子。他摸了摸腹部,一瞬间产生了要不要给自己肚子围一块布的想法──不过很快地他便将这个偶然浮现的荒谬念头逐出脑袋。
大概是待在这公司小可爱的房间里久了,浑身都不对劲了起来,他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还是再去打个两杆吧!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叮嘱少女。
「看来你在这过得还不错,不过对方毕竟是公司的家伙,那地方大多是些摸不透底细的烂人,你自己还是当心点!」豪放惯了的巡海游侠不习惯轻言细语的关心,即使如此,他对朋友安危的在意还是透过略显得粗鲁的言语传达了出去。
小星核精闻言对他拍了拍胸,信心十足地昂起头。「那当然,我可是匹诺康尼的大人物,塔塔洛夫号的船长!那些妖魔鬼怪来一个我打十个,来一双我打一百个!」
她毫不谦虚地说著大话,完全把刚刚被砂金捉弄一事完全抛诸脑后。倒是波提欧听了也跟著激昂了起来,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后,用力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义气相挺道:「那我就相信你了!不过那些欠喵的小可爱要是敢找你麻烦,别客气,尽管喊我一声!我保证立刻赶来,让他们吃一顿巡海游侠的子弹!」
星闻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而巡海游侠则回以一个狰狞的笑,两人在莫名其妙的对话中达成了奇怪的共识后,波提欧便帅气地一个回身,离开了星所在的这个房间。
送走了身为巡海游侠的友人,星开始研究起他留下的这块金属碎片。
这是她今天免费得到的第二个商品,两样都是来自她的朋友,这就是翡翠所说的被自己吸引而来的「贵宾」吧?她可真是个了不起大人物。
她一边对自己吹著牛皮,一边从绒质礼盒中挑出了个质地看起来相当上乘的翻盖盒,接著将碎片放到里头的有著丝绸质感的薄绒布上,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乍看之下只是块普通的金属碎片,不过一旦配合装饰,质感就会自动上提好几个档次,而她也为这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商品取了个高大上的酷炫名字──
就叫做「帝弓司命于大战中掉落的铁蹄」!
总而言之用砂金刚说过的那句话──「交易和赌博同样,适时的虚张声势都是能够被原谅的行为」,虚虚实实和谎言与真实才是使得迂腐的商业行为提升格调的艺术!
不过砂金怎么又过来了?难不成是代替翡翠来视察她的经营状况?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星连忙挺直腰杆打起精神,气势汹汹地看向来人──可不能让公司的人把自己看扁了!
砂金靠近柜台,正打算打招呼,却看见本来散发著愉快氛围的人神情一肃,变得相当杀气腾腾。他怔了怔后,不动声色地维持著脸上的微笑,举起双手晃了晃以表示自己手无寸铁。
「坏人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少女神色不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可是最新上映的钟表小子系列外传电影版里的经典台词──砂金你没有看过吗?」
「这样的话我推荐另外两部外传续作可以一起看,来个电影马拉松,里面的彩蛋可是环环相扣,有连续性的!」
一聊起自己喜欢的电影,星这可就来了劲,原本紧绷的表情明显地松懈,金色眼瞳闪闪发亮,似有天边的坠星砸入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不平静的波澜。
砂金听著她的建议,一脸认真地很认真地将之记下,时不时地点著头。少女眉飞色舞地讲了好一阵后,猛然忆起眼前的青年可能是假借购物之名而行视察之实的,当即突兀地打住话题,又恢复了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
星闻言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用锐利的眼神打量了他片刻,又思索了番后,才谨慎地开口道:「砂金,你真的不是假装来买东西,实际上打著视察经营状况的想法吗?」
大概没有想到她的脑子里上演的居然是这种戏码,砂金无语凝噎,好一会后才有些无奈地笑著摇了摇头。「朋友,我想翡翠女士自家产业的经营状况不需要我插手,更何况还有你这位匹诺康尼的大人物在此,强强联合,想必这慈玉典押的生意应当是蒸蒸日上才是。」
「说的也是,毕竟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可是我呢。」被这么一捧的小星核精顿时找不了北,又露出了得意扬扬的表情,尾巴几乎翘到天边去了。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的电影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砂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他转而垂眸看著被她放在质感极佳的绒布盒里的金属碎片,想起那朵被收在水晶盒里的红玫瑰。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抿起,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本的弧度。
注意到他目光落点的小星核精顿时觉得有被这声笑冒犯到。
她下撇唇角并皱起眉,做出了个相当生动的不悦表情。
砂金被她的表情逗得笑出了一口白牙。「朋友,别这样。我这是赞许你的想像力与创造力,毕竟除了你,还有谁能把一朵看起来普通的红玫瑰,与一片看起来普通的金属碎片,经由包装与命名,成为有望让价格翻涨无数倍的商品呢?」
星一时之间听不出这到底算不算赞美,不过不得不说她相当受用,原本下撇的嘴角稍微收回了些许,心情变化一目了然。
哼哼,夸她,尽量夸,再多夸点!
她的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大字,可惜青年没有如她的意,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回桌上那个装有波提欧腹甲碎片的绒布盒上。
他拿起盒子,像是在欣赏于手中转了一圈后,才又重新看向临时柜台后方的少女。「一块巡海游侠的腹甲,也许有一天会有机会放上赌桌。朋友,我收了,出个价吧,当然,价格还是随便你开。」
「……?」星脸上浮现了个相当奇幻的表情。
这一刻,她觉得不良资产清算专家的世界实在是太过深奥了,一朵纯美骑士的玫瑰花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现在连一块巡海游侠破碎的腹甲也有放上赌桌的机会?还有之前那个奥帝怀表(赝品)……她突然有些好奇砂金家里是不是有个房间专门堆满破铜烂铁,而那些全是「未来可能作为筹码」的东西。
哎,怎么办,突然好想看,如果提出来,砂金会让她去他家看看吗?
小星核精一边想像著那个画面,一边忍不住心思萌动。
然而她正要开口时,却冷不防对上砂金墨镜后方的双眼,那一瞬,她脑内警钟大作,仿佛在提醒她千万别轻易把这句话问出口。
那是一种莫名且强烈的本能,她也不明白原因。但直觉已经引领她度过了许多难关,所以这一刻她下意识地选择遵从,默默地把话语吞回腹中。
她的心境变化藏在那张此刻又恢复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下,砂金并没有发现,他只是微笑著等待对方出价,看上去就是一个相当合格的等待卖家出价的买家。
将心思放回眼前交易的小星核精陷入了纠结。
虽然她的良心很少,但并不是没有。刚刚用一朵没什么价值的玫瑰花削了砂金一笔,令此刻她对又让她随便开价的青年产生了那么一指甲盖大的罪恶感。
她思索了会后,考虑到这也是无成本的东西,决定开出一个杀必死的价格──
「……我这边出价一万信用点。」
「十五万信用点?没问题,买了。」
「???」星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直到砂金再次重复了次「十五万」。
「……」她现在强烈怀疑这富哥是嫌自己帐户里零头太多,打算清一清,化整为零好看些──否则一上来就是十五万,他的耳朵如果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肯定就是他的脑子了。
富人的世界她真的看不懂。
在小星核精因为砂金的骚操作而困惑与混乱不已时,青年已经熟门熟路地将信用点给转进交易系统了。
收起转帐完毕的手机,他拿起桌上的绒布盒放进背心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星根本来不及阻止。离去前,他对还呆愣著的少女嫣然一笑:「是笔双赢的交易,对吧?那么期待星核小姐你下一次出售的『特殊』商品了。」
语毕,他转身离去,那个潇洒的背影散发出目视都能看得出的愉快氛围。
星不知道花了十五万收了块金属碎片有什么好高兴的。
她只是著目瞪口呆地目送砂金的身影,直至其消失在门外后,总算从对方大撒币的行为中回过神来的星突然想到了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
砂金怎么知道那是波提欧的腹甲?
不过考虑到两个人先前就见过面,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即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难言表情,看著交易系统上显示的、来自「砂金」累积转帐的二十五万信用点。
~Case.Final宇宙中唯一一具人形星核载体的价格~
砂金走出慈玉典押的大门后,脸上的笑容微收,萦绕在周身的愉悦氛围也消失无踪。放在口袋中的绒布盒随著他的走动轻轻撞击著腰部,在在提醒著他基于自己微妙的心思而买下的无用之物。
想到这两次自己采取的行动,他简直忍不住想叹气。
二十五万信用点对如今的他而言只不过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零头,他并不是很在意,然而真正让他觉得难以处理的,是自己采取这些行动背后的驱动力。
明明对于任何冷嘲热讽都能够一笑置之,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沉不住气?明明打定主意要小心接近、别操之过急,偏偏像个情窦初开──虽然他确实是──的青春期少年,在看到那名红发的纯美骑士与巡海游侠和她过于友好的互动时,就完全坐不住了。
甚至……忍不住,买下了两人赠予她的友谊之物。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却因为再次碰触到腰部的硬物感,心湖再起波澜。
两人赠予星的东西被放到她精挑细选过的盒子里,即使明知她这么做的用意,大概只是单纯为了找个衬得上自己为这些商品所取的夸张名称的浮夸包装,将那份浮华不实变得更加真实些罢了。
但他心里还是在意得不行,甚至放任自己遵循内心的冲动,把那两个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东西给买下了。
什么可能会派上用场,或是未来有机会放上赌桌,全都是表面说词罢了,只是单纯地因为可笑的……嫉妒,做出了这些平时他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价值根本不对等的行为。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过了弯后,目光尽头处是坐在圆桌边的翡翠。有著一头与其强势作风截然不同的、柔和粉紫色长发的女性单手支颌,带笑的目光落在放置于桌上的巴掌大装置投影出来的虚拟屏幕上。
她手边放著一个颇为眼熟的水晶盒,赫然是那存放著「与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相伴相生的红玫瑰(真)」的器物。
似乎是察觉到青年的靠近,她抬起缀著柔意的眼,目光落在他鼓起的背心口袋中,唇畔的弧度了然地向上提了提。
「砂金。」她芳唇轻启,从其中飘出仿佛带著馥郁香气的、低沉而优雅的嗓音,声音中有著隐隐的笑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意义不明的小东西感兴趣了?」
砂金对此的回应是一个友善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他拉开对方面前的椅子坐下,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被墨镜遮掩的双眸望向面前人。
「……从被翡翠女士拦下后,说著要让我看点有趣的东西的时候开始的。」他开口回应的语气中,带著少见的咬牙切齿。「这是女士你的目的,不是吗?」
──砂金难得有了几天休假,于是到匹诺康尼玩个几把,顺道去奥帝购物中心看看有没有适合送给星核小姐的新品。只是他才刚拿起新品目录,翡翠便传讯息给他,询问他是不是在匹诺康尼,得到青年肯定的回复后,便要他到塔塔洛夫号上见个面,说要给他看个有趣的东西。
他毫不怀疑翡翠说的「有趣」,于是欣然同意。
将所有新品都做了预留,准备之后传目录让星核小姐挑选后,他便来到约定的地点,在此时置于桌面的投影仪投影的虚空屏幕上,看到了翡翠所称的「有趣的东西」。
是正在慈玉典押中东摸摸西摸摸,准备开张大吉的星核小姐。
翡翠又找她来当所谓的「临时合伙人」了。
他的心思翡翠和托帕都隐隐察觉了,只是因为他从未明示,所以两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未曾提起,也不曾以此来打趣他。但现在他不大确定,翡翠所谓的「有趣」,指的是他还是星核小姐了。
他不愿自己的私人情感成为谈资,却无法将目光从少女那面无表情但充满活力的身影上移开。
他的视线近乎贪婪地描摹著少女的身影轮廓,直到不久后,第一位客人──那位红发的纯美骑士上门。
萤幕中甚至还能听到双方对谈的声音,收音效果相当清晰。
所以他清楚听到了纯美骑士赞颂她的语句。
那名纯美骑士对任何人的说话方式皆是如此──当初在流梦礁,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和对方的商业互吹是不是会持续到离开那里为止──所以他很清楚那些话语没有任何特殊含义,但他内心依旧涌现了令他不快的情感。
那份情感所产生的不快,在他看到星核小姐将骑士赠予的花朵郑重地放到以只有在某个星球产出的稀有矿物制成的水晶盒里时达到了高点,甚至在其驱使下,他近乎冲动地去见了她,近乎冲动地……抢走了她怀里装有玫瑰的水晶盒。
别说星核小姐一脸困惑,就连他也对自己的行为相当不解。当下他只想让星核小姐放开抱著装有那名纯美骑士所赠玫瑰的盒子的手,所以采用了他最擅长的方式──金钱交易。
十万元买一朵毫无特别之处的玫瑰?别说拉帝奥听到了会露出什么表情,恐怕连托帕都会笑倒在账账身上。
然而看著他返回的翡翠只是笑而不语。
回到座位上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一边在脑中剖析著自己冲动消费的原因,一边看著星核小姐与那些逐梦客或造梦师进行平平无奇的交易行为。
奇怪的是,他对于其他人和星核小姐交谈,并没有产生像刚才那样失控及冲动的感觉──他正不解著,那名对公司怀抱憎恨情感的巡海游侠便接著到来。
他看著萤幕中两人的互动,感觉到那股已然被平复的情感又再度滋生,这次同样令他不快。
而他的情绪在星核小姐和对方互诉「爱你」的瞬间彻底被点燃。
那只是一句玩笑──对星核小姐那方而言,而那名巡海游侠则是因为联觉信标被改造的缘故。但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受到负面情感排山倒海而来,让他在明知翡翠就坐在对面的情况下,也维持不了脸上从容的笑容。
他甚至无法忍受星核小姐仿佛珍而重之地将那块腹甲放到那个翡翠曾经装过星球碎片的绒布盒中,即使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丝毫没有半点特殊的意思。
于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嫉妒。
这份令他不快的情感的名字,是他从未想过会产生的「嫉妒」──毕竟过去的他没有余力去产生多余的情感,而现在达到的高度也不需要他去嫉妒任何人。
他嫉妒那两人与他同样和星核小姐相识不久,相较于他却与她亲近甚多,嫉妒他们赠予之物被置放到贵重的器物内。他的嫉妒是那么可笑且毫无来由可言,却在抽芽的一瞬间深深地扎根在他心头。
他有些烦躁地将绒布盒推开,终于剥下脸上淡然的面具,收起笑容盯著微笑著的翡翠。
不快、恼怒,这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确实很少见──毕竟这孩子控制情绪的能力确实相当出色,翡翠心想。
「别露出这种表情,砂金。」女子优雅地换了个坐姿后,柔声继续说道:「我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让你知道星来我这打工,给你一个机会去见见她罢了。至于那位纯美骑士和巡海游侠……不过是意外之喜──是的,意外之喜。」
「我知道你很不愉快。」她注视著默不作声的青年。「你是我一手栽培的孩子,虽然已经成长到能够和我抢活的年纪了,但有些方面仍不够成熟。」
面前人的容貌仍有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感,纵使他的行事已臻成熟,内心与情感却和容貌同样尚有少年的部分。
这个孩子曾经生活在被爱包裹的环境里,所以他懂得爱,也懂得去爱人。然而爱的形式分为很多种,亲情之爱、友情之爱,同伴之爱,还有最为特殊的──恋情之爱。
他过早地失去一切。身处于公司这样的环境中,根本没有学习恋爱情感的对象,在他拥有能够掌握自己死生的权力前也没有这般余力,所以当他终于能分出心思并和足以令他动心的那个人相遇时,只能够选择自己这些年来学会的最可靠的手段来传递情感──也就是金钱攻势。
公司以利益为本,而利益的实体面向便是信用点、便是可见到实质之物。
当然,这种做法收受的结果因人而异,起码对星来说,就如同雷击与避雷针,礼物收下但情感流出,导电的机率近乎于零。就连不爱管他人私事的托帕都看不下去这样笨拙的行为,悄悄来询问她有什么好方法能够不动声色地替砂金推进进度。
翡翠也不爱管他人的私人情感,更何况砂金似乎也不愿被他人介入自己的私事。但到底是她栽培的孩子,为他制造一点机会也不算违背彼此的想法。
那名纯美骑士和巡海游侠的出现确实在她意料之外,砂金的反应也出乎她预料的失控,但观察之后她确信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砂金主动迈出停留在双方领域外步伐的机会。
情感若是没有碰撞,遑论更进一步的发展,总要有人先向前走,主动跨进对方的领域中,让两个未接触的圆产生交集处。
「在你和星的这段关系中,你没有采取平时习惯的孤注一掷与全盘押注,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送礼──虽然我没有刻意打探,但这阵子透过公司内部渠道送往星穹列车的包裹实在太多了,让人很难不注意到──砂金,我相信你也很清楚,和巡海游侠与纯美骑士不同,公司与星穹列车立场上虽称不上完全对立,但列车对公司永远会抱有一份戒备,毕竟我们是以利益为根本的商人。」
星穹列车与星际和平公司,维持的最好平衡就是互不干涉却又能够合作,为彼此创造双赢的局面。
如果那辆列车上没有那名星核载体,这或许是能够实现的。
只可惜那名星核载体带来了太大的变数。
那份赤诚的赤子之心对于保有本心的利益追逐者有著过于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托帕欣赏星,就连她也挺喜欢星的,而砂金,这个心底仍保有柔软的孩子,更是直接陷落在那片太过清澈的金色中。
只可惜像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是那个孩子能够轻易交付信任的对象。
星的世界并非单纯的非黑即白,她对于灰色边界带的认知意外地清晰,所以即便单纯、真诚地对待每场相逢,却也清楚该和什么样的人划清交好的界线。
「基于我个人的立场,我当然是支持你和列车交好,毕竟和受到各大势力礼遇的无名客打好关系,目前我还没看到弊端。另一方面,看到自己栽培的孩子遇到能够交付真心的对象,我也乐见其成。」
「但是星很迟钝。从刚才的相处情况看来,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你、那位巡海游侠及纯美骑士,星对待的方式截然不同。」优雅的女性以柔和而平淡的声音戳破了残酷的现实,她看著砂金皱起的眉,并没有改变态度地继续说道:
「后两者很明显地是星的朋友,我指的是单纯的、可以不保留太多地交好的友人。而你,砂金,和托帕一样,对星来说,你们或许是朋友,却同样也是公司的高级干部,所以亲疏分别一眼可见。」
「并且她没有理解,你看著她的眼神与对其他人也截然不同。」
同样都以「截然不同」作收,只可惜一方是设立了隔阂,一方是想要打破隔阂,拉近彼此的距离。
身为石心十人,砂金相较于其他围绕在星身边的同伴或者友人,要得到她的心,必须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青年的眉因为这番话皱得更紧了,翡翠知道他确实也理解她的话──这孩子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能够从一名奴隶爬到如今的地位,他靠的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运气。
于是她决定做下结论,让他好好思考下一步棋该如何移动。
「步步为营、观察时机,把握必胜的瞬间一击中的,我不否认这也是种方法,但现在看来并没有明显的效果。既然如此,那何不试试你最擅长的方式?」
她转动目光,注视著萤幕里因为暂时没有客人而开始喝起苏乐达的灰发少女,眸光柔和,如同一名包容的母亲。
「赌上全部──将最后结果交由运气决定。你一向不会输的,不是吗?砂金。」
她将选择权交到青年手中。
在梦中不需要考虑各种生理需求,如果当初星期日拿出的不是七休日,而是以即使喝多少瓶苏乐达都可以不用上厕所为说服理由的话,星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迟疑那么零点一秒。
毕竟现实中她仅仅喝了四瓶苏乐达就差点走不到对岸,此刻身在梦中的她却能喝下第十四瓶的苏乐达还无事发生。
将一顶亟需用钱的商人典当的妈妈的奶奶的妹妹的阿姨的姐姐的外婆的哥哥的姨丈的祖传帽子录入商品目录后,她打了个巨大的嗝,并缓缓朝第十五瓶伸出了手。
就在她指尖碰触到瓶盖的瞬间,大门猛然被推开,让她赶紧收回手,同时摆出符合「慈玉典押」这个名称的、睿智又严肃的脸。
简单来说,就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进来的是个熟人──而且是今天来了两次的熟人。
「……砂金?又是你?」她困惑地注视著压低帽簷挡住表情的青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录入的商品名称──
想起稍早前的玫瑰与金属碎片,她顿时觉得这个荒谬的可能可能性极大,于是她拿起还没收起的旧帽子问道:「这次你要买这顶帽子吗?但我觉得你头上那顶好看多──」
「不是的。」意外的是,一向有礼的砂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中有著相当少见的紧绷感。随后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立刻补上了插话的歉意。「……抱歉,我不是要故意打断你……总之,我没有要购买那顶帽子。」
「……喔。」少女放下手里的帽子,目光在对方身上溜了一圈,隐隐约约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太对劲。
以往例而言,砂金进门时应该要笑著来一句「嗨,朋友,我又来了」之类的话。但这次他不仅没有,帽子还压得很低,挡住了上半部本来就已经被墨镜遮掩泰半的表情,只露出张紧紧抿著的嘴──而且他没笑!怎么可能!她还以为笑容已经焊死在他脸上了呢!
他的反常让小星核精心里浮现了许多猜测,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苏乐达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毕竟丹西那家伙可是吐得满地彩虹。
内心因为这个猜测而浮现一点点担忧的小星核精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出言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砂金,你苏乐达喝多了想吐彩虹吗?」
「星核小姐,我确实有个想买的东西。」
两句话不凑巧地重叠在一起,随后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星和砂金的帽簷相对无言,好一会后,她才有些尴尬地开口打破沉默:
「呃,与苏乐达无关。好,那你要买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又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别乱说话。所以她当即端起了正经又专业的态度,开口介绍自己现有的商品。
「不要幸运帽子的话,还有其他的……」
「星核小姐,请听我说。」砂金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虽然说话的方式依然有礼,但这次语气中却听得出少见的急躁与局促。
……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星的第六感这么告诉她。于是小星核精没有反驳地阖上嘴,乖巧地等著他继续说下去。
小星核精愣了几秒后,才终于接收到砂金那一大段话的意思。
嗯……简单来说,砂金的意思是,他想邀她去看钟表小子外传电影,而且是一次看三场的电影马拉松,没错吧?
只是她不明白砂金为什么这么紧张?如果只是朋友相约看个电影,应该挺正常的吧?她和阿七之前也会拉著丹恒一起去逛街……
……
………
不对,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意识到砂金的邀约与她和三月七、丹恒一起去逛街不同的同时,一丝模糊的感觉闪过她脑海中,但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将之捕捉。
她注视著青年面上那在克劳克影视乐园的舞台上,即使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也从未露出过的紧张表情,纵使还不明白这份邀约的特殊之处,却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地方被知名的什么给轻轻戳了下。
有点痒但不难受,她并不排斥,也因此才更想知道,产生这种感觉的、那个戳了她心脏的东西是什么。
而她有预感,如果答应砂金的话,或许……不,一定能够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直觉一向准确。
就像砂金的运气总是很好。
孩子的求知欲无比旺盛,她太想知道那一瞬的模糊感觉、戳了她心脏的东西究竟该如何命名。于是她遵从本心,轻轻地点了个头,在砂金看到她给予的答复后,逐渐亮起的眸光注视下开口道:「行啊!一起去看吧,那三部外传电影确实很精彩,让我再刷一遍也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价格嘛……」她指尖轻点下颌,思索了片刻后,好奇地问道:「一样还是随便我开价吗?」
「当然,你随意出价。」砂金微微颔首,覆于手套下的掌心沁出汗液。他倒不是担心星会开出多么离谱的价格,而是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他所心仪的女孩,会给出什么样的要价呢?
星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表情相当认真,仿佛在思考要怎么从他身上削下一大块肉。片刻后,她弯起唇,打了个响指道:「那就用你的六个系统时加请我看三部电影、三支一组的漂浮冰淇淋和一打苏乐达,换我六个系统时吧。」
她迎上绽放在三重色瞳中的朝阳,弯起眉眼再道:「怎么样,是笔划算的交易吧?」
这么亲民的价格竟然能换到她这个匹诺康尼的大人物、塔塔洛夫号船长及慈玉典押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的六个系统时,简直不要太过划算了!
砂金眸色灿亮地望著得意洋洋的少女。她尚未理解他的情感,但在刚刚那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自己鼓起勇气跨出的这一步,稍微动摇了以往存在于他们之间,某种看不见的隔阂。
他翕动了下唇瓣,从与翡翠对话后就失去的笑容,此刻终于回到他脸上。
这次的笑容不再如同以往那般,如华丽的假面般虚伪与难以捉摸,而是如在霜雪溶解后的冻土之下,悄然探头的、既羞涩又脆弱的新芽。
但如翡翠所说,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他有信心最后,他会赢得所有。
砂金转了二十七万到交易系统中,在旁看著的星疑惑地歪了歪头。
「二十七万是什么意思?」她很好奇地问道。
青年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既匹诺康尼事件狼人杀般扑朔迷离的开头后,又做了一次谜语人。
「是幸运数字。」他说。
……所以为什么是二十七万?
小星核精大为不解,但显然砂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看著在星担任代理店长兼临时合伙人期间,自己的总交易金额微微一笑。
星纠结了片刻后,果断放弃不再追问下去,因为说不定有些人的幸运数字还是77777777呢!
在大门关上前,还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
「话说砂金,你家里该不会有一间装满破铜烂铁的房间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上次买了奥帝怀表(赝品),这次又买了波提欧和银枝的东西,理由都是未来可能会派上用场……所以你家里应该有一大堆『未来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东西,对吧?」
「……」砂金沉默──或者该说是佩服她的脑洞而无语──了片刻后,才平静地回应道:「我家里没有那种房间,不过倒是有间收藏室,里头的东西距离成为破铜烂铁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如果以后有机会……」
<完>
喜欢列车组,遂摸。
“好热啊——”
三月七萎靡不振地瘫在智库的地板上,有气无力地伸手去够旁边的薯片袋子。少女粉蓝渐变的短发乱糟糟地摊开在流水的波纹上,如同一个融化的双莓冰淇淋流向四面八方。说起来智库独特的地板装饰也正是她挑中这里的原因,在空调失灵的列车上,只有这片碧蓝温柔的,呃,地板,可以提供一点精神上的凉爽。“本姑娘要被烤熟了——”
“既然是热天就不要吃那么多上火的食物。”丹恒打断了少女的哀嚎,毫不留情地把薯片提溜到一旁,边单手打字边顺手递过一瓶苏打豆汁儿。“试试这个,仙舟传统的饮料。清火效果很好。”
“噫这种东西是真的可以碰的吗它看起来比姬子的咖啡还要恐怖诶!”三月七一个鲤鱼打...
“噫这种东西是真的可以碰的吗它看起来比姬子的咖啡还要恐怖诶!”三月七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地板上蹦起来,脑袋伸进房间上空电脑加热的空气后又焉巴巴地落回原处。“它闻起来就像上次星翻过的垃圾桶一样!”
“喂不要拿垃圾桶和这东西比较!垃圾桶是完美的!”星不满地一边反驳一边伸手,试图从丹恒这条养生龙的手里夺回赛博美少女的快乐,“这明明是上次三月忘记喝放了三天才被发现的半瓶果汁!”
“才不——啊疼疼疼你快起来!”三月七剩下半句话被半撑起身抢夺薯片的星一胳膊杵在肚子上压了回去,始作俑者毫不悔改地往自己嘴里塞了片薯片之后又毫无形象地倒回她旁边,遭到了美少女正义的肘击。
“对不起嘛三月——”星往三月七嘴里也塞了片薯片以表歉意。少女叼着薯片气鼓鼓地嚼完,觉得还是不解气决定给星一个教训,在起身过程中再次被热空气暴击至无法战斗状态。
“呃——”三月七又瘫回精神上很凉爽的地板,不再看星这个垃圾桶狂热爱好者免得上火,转头观察起坐在狂暴散发热量的智库主机前神情自若地敲敲打打的丹恒,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丹恒你完全不热吗?”
浑身上下穿的严严实实仍然没有流一滴汗的丹恒平静地拿过惨遭拒绝的苏打豆汁儿,开罐瞬间的气味让久经垃圾场的星都干呕了几声。而丹恒仍旧面不改色,在少女们惊恐的眼神中悠闲地抿了一口,甚至还做出了点评:“它的清火效果很好。”
“噫算了算了还是就这么热着吧清火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需要啦哈哈。”星一边讪笑一边战术后仰,连滚带翻地就要撤到房间另一头。三月七紧随其后,连续翻滚迅速撤离这片被诡异酸臭味包裹的空气。两人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如临大敌地盯着那罐生化武器,像是生怕它会像那包小型中子炸弹一样炸开污染整辆列车,或者是像匹诺康尼的惊吓盒子一般突然跳脸邀请你品尝它的美味。虽说星已经有过剪辑钟表小子惊悚片段的经历对跳脸有了一定抗性,但如果它是跳嘴……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默默地向角落里缩了缩。
丹恒看着瞬间空出一大片的周围和终于不再叽叽喳喳影响他整理智库的两个同伴,满意地把苏打豆汁儿放回手边起一个空气净化器(也许是空气污染器)的作用,继续埋头敲敲打打。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都在整理些什么,明明三月会自己把拍好的照片放进她的照片墙里,被粉色边框和毛绒玩偶淹没的排版比冷冰冰又规规矩矩像阮梅才会喜欢的大部头一样的智库好看得多了。又或者是在记录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各样奇怪又有趣的人和事?明明也没有遇到那么多人嘛而且大部分是因麻烦而起的有什么好记的……哦……她惹的麻烦……星回忆起上次打碎一个桶时那个因为要加班四小时狠狠破防的银鬃铁卫,决定还是继续闭嘴免得掌握智库大权的丹恒又翻出点什么黑历史来吐槽她。
说起来丹恒自从觉醒了隐藏的力量就越来越爱唠叨了……是什么种族天赋被激活了吗……等等,龙?
龙!
星兴奋地原地弹射起来,一个箭步冲刺到丹恒跟前,两手抓住丹恒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大喊:“丹恒快用你无敌的云吟法术想想办法啊!”
丹恒下意识扭头避开星的冲锋,利落地一甩转椅借助惯性起身冲向门口。从星的眼睛开始发光那时起他就本能地感觉不妙并迅速采取了行动,但仍然太晚了。三月七在丹恒有所直觉的同时领悟了星的想法,及时地翻滚至丹恒的逃生路线上堵死了他逃跑的唯一出口。少女气势汹汹地起身,一副要出去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气概,逼得丹恒只好停下免得撞在她身上导致列车内部的交通事故。
“这下跑不了了吧丹恒!速速束手就擒!”但是没法指望星这个没轻没重的家伙有什么安全观念,她一个飞扑试图挂在丹恒身上,丹恒被她的冲击力带得后退几步绊在三月七身上。眼看三人就要像差分宇宙里三只猫猫糕一样摔成三明治,丹恒果断地变成了龙形漂浮在空中并顺手拽住星,免得她代替自己和三月酿成一起惨祸。
然后丹恒发现她们对视了,眼中都闪出计划得逞的光。
好吧。丹恒叹气。他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了看他的龙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但不限于上次强词夺理地表示她们从仙舟带回来的盆栽必须用仙舟水浇灌,上上次她们早就私下串通好的真心话大冒险,还有上上上次榨汁机故障起火事件……哦这好像真的是意外。丹恒的思维逐渐发散,为什么龙形对她们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仙舟人似乎没有相似的症状,因为环境不同还是种族不同?还是有其他的因素影响?如果空闲的话可以研究一下,成果整理好放进智库……
但星并不会因为丹恒放弃反抗就礼貌地停手,正相反,她更欢快地搂住丹恒的尾巴,脸向里面一埋,感受到流水一般的清凉柔顺后满意地长出一口气,缓缓顺着丹恒的尾巴滑到了地上。三月七则占领了丹恒的尾巴尖,进行和星如出一辙的过程后房间又恢复了初始状态,除了原来是仰躺着的两个人趴在了地上,而丹恒无奈地站在正中央提供制冷服务。
算了。丹恒摇摇头,把尾巴伸长一截,重新坐回了电脑桌前。
在空调修好之前,就先让她们这么趴着吧……
博士的魅力在这场无解的悲剧中绽放,伤痕像无数层绽开的花瓣,渗着的汁液都能勾走我的魂。悲剧本身没有意义,只在更高一次元的观众眼中具有补偿性的价值。原石经切割才知晓价值,但没有人能偿还原石的完整,只能聊以慰藉地赞叹他的美丽。
他没有折断的唯一理由,是身为博士的他死在了这一命定时刻之前。博士与特蕾西娅的同归于尽不仅是各自代表新旧文明的两种理念在对冲,他关闭防御系统导致特蕾西娅死在刺客手里,而特蕾西娅也剥离掉他前文明的记忆致使真正的博士从今往后不复存在。
特蕾西娅的报复听上去温柔,实则一点不逊色于博士的手段。我无意怨怪她无情,因为这是她处在她的立场上所做出的正确且最有效的决策,苦难正来自于所有人都没有做错,所有理念也都有应当实现的理由,而我之所以认为博士是横跨前后文明经受最多挣扎的人,是因为他是被两种文明一同推举出的神,他不幸地的确怀有神的悲悯与智慧,但神的能力,神置身事外的漠然他一并没有,不断尖叫着滚落下的巨石日日夜夜撞击在身为半神的他身上,他无力反抗又咬碎了牙也不愿抽身离去。强大与脆弱双生蔓般包裹着他,我却从缝隙中窥得的阴影里看见光辉。
但这样的博士死了。
他没有沉睡在石棺中,也没有消散于麦田深处,他倒在特蕾西娅手下,真正平等地在乎前文明与现文明的博士于此崩塌。我以为,只有巴别塔时期的博士才是真正的博士。我承认该时期的他受到幕后人士的思想控制,但无可否认,守护前文明的倾向本就存在于他的心中。博士不仅仅是这片泰拉大地上唯一有记忆有能力捍卫前文明的人,因此势必感受到刻骨铭心的责任感与压力,他更是诞生于前文明的人,他的善良理性勇气责任意志智慧,一切美好的,支撑他受两种道路挤压但仍要反抗的品质都是前文明滋养他而形成的。
博士因为能感受到当下的生命的温度,当下的文明的璀璨,所以期待现文明未来的发展,所以怀存他们能战胜前文明未能战胜的结局的希望,这当然是合理的,当下感受到的就是真实的。可是他在沉睡前虽时隔百世纪但仍恍如昨日的前文明便是虚假的了吗?
特蕾西娅删改了博士的根本属性。
她为了不让幕后之人继续控制博士而同时摧毁了博士的一部分,她说归还博士从心抉择的自由,但没有了前文明记忆的博士又怎么可能再与现文明的未来背道而驰?普瑞塞斯是阳谋,特蕾西娅便不是吗?
她当然是在为自己的理念尽一切努力,行一切手段,反击博士对她的谋杀,但需记住,这是旗鼓相当的对决,不是赦免和宽恕。
但是博士因此陷入了比巴别塔时期更深重的孤独中去,且这次甚至被剥夺了思考的权力。他本就以前文明唯一的亡灵的身份行走于泰拉大地之上,他对前文明保存计划的维护与执行是孤独的,在新旧文明间的选择是孤独的,见证现文明的兴衰的心情亦是无人能理解的。这种孤独都不是群体性质的,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任何人,任何人都站不到他的身侧,从他的视角面对眼前的世界,面对缺失的记忆带来的恐慌不安,审视自己与其他所有人构造上的差异。
他的孤独在上下万年的时空中都听不到回响,眼前身后头顶脚下,目所能及空无一物空无一人,他没有自己的过去却要承担他人的未来,他是唯一可见的半神却成不了真正的人。
·椒星cb,其余cp/cb自由心证。
我站在灶台前,左手拿着一盘青菜,右手端着一盘肉,望着被烧热的铁锅,犹豫着到底要先下哪个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回头,发现是曜青的那位粉毛狐狸厨子。...
一回头,发现是曜青的那位粉毛狐狸厨子。他对我轻轻点了下头,唇角上翘,手腕微转晃了晃羽扇,闲庭信步般朝我走来。
他瞄了一眼我的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加油。”
我备受鼓舞,信心十足地说道:“谢谢,你也加油。”
椒丘:“……我是让你先倒油。”
我“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找油。厨房里的瓶瓶罐罐很多,油似乎也有很多种,我一边翻找一边偷偷看椒丘,眼神里带着疑惑。
椒丘环视四周一圈,精准地拿起一个瓶子递给我。和我对上视线后,他笑眯眯地问道:“明明是你发短信邀请我来教你做饭的,怎么还一副很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的表情?”
我诚实地说道:“因为咱俩也不是很熟啊,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来。”
椒丘轻抬下巴示意我先倒油,“谁说我们不熟了,我们之前在一起住那么久,你都不记得了?”
啊?我们之前认识吗?我不是这次来仙舟才见他第一面的吗?难道是我失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椒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介于忍俊不禁和嗤笑之间,“这么见外呢?好歹咱俩做了那么久隔壁床的病友。”
这话好耳熟。我苦苦思索半天,终于想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自我介绍。
好家伙,原来是唬我,亏我还绞尽脑汁地呵护我们脆弱的友情。我悻悻地看他一眼,转身倒了半瓶油进锅。冷油遇到高温的铁锅刷的一下冒出了白烟,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把灶台旁的菜直接撞进了锅里。
菜上有水,锅里有油。两者一碰撞,天雷勾动地火,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动静比仙舟过年都热闹。
锅里的油点子四处乱蹦,我也跟着四处乱蹦。不过这油点子比我蹦得还高还远,我躲不过,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抽出我的骑枪:“啊啊啊啊啊啊以存护之志!!!!套盾套盾!!”
椒丘:“……”
他手疾眼快地拿起锅盖盖住了锅,然后熄了火。
危机解除,我把骑枪插在地上以作支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趁椒丘开口发表意见之前,我连忙先发制人,当机立断拜师求艺:“椒椒,菜菜,捞捞。”
椒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锅,迟疑道:“捞你还是捞菜?”
我:“捞我这棵菜。拜托了椒椒,我想学做饭!”
椒丘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缓缓扫视周围的一圈狼藉,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了他的挣扎:“先说说,你为什么想学做饭?”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听说你的行医之道讲究药食同源,所以我想学学如何光靠吃饭就可以活得久一点。”
椒丘重复:“活得久一点?”
我附和:“最好不死。”
椒丘听后沉默了一秒,战术后仰的同时翘起了腿。他微微撩起眼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同学,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我:“那长生呢?”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云骑军!云骑军!”
我赶紧拉住他,“百岁!活到百岁总行了吧!”
椒丘坐回了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以你的身体素质,多运动、多思考,活到百岁刚刚好。”
“刚刚好不好和我有啥关系,我不好。”我心想刚刚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但我不是。我眼巴巴地看着椒丘:“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活到一百岁以上的……别喊云骑军!我是说以科学合理的方法多活几年!”
“为什么?”椒丘上下打量我,“老实说,你看起来……比较随心所欲,不像是会追求长生的人。”
“为了我的小伙伴。”我说,“为了实现他的梦想。”
“你那小伙伴的梦想是让你长生?”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可能还没想到这茬,但是我是个很有远见的人,所以我先替他想到了。不用太长,一般长就行。”
椒丘的表情很怀疑:“他都没想到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会这么想?”
我叹了口气,“椒椒,你不懂男人。”
椒丘:“?”
椒丘:“我难道不是男人?”
我有点纠结:“啊?问我吗?我不知道啊。咱俩只是隔壁床病友的关系,你这问题太暧昧了。”
椒丘:“……我就是男人!”
我挠挠头,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你听起来不是很确定。你刚才还反问我来着。”
椒丘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说你想学厨艺是吗?没问题,我答应你了。”
太棒了,他人真好!
他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教我怎么切菜。不是我自夸,我动手能力极强。作为一个刚睁眼就能随手捞一个球棒干架的人,我对肢体的掌控力远超常人。所以当椒丘说,他会给我找来两百斤蔬菜用来学习的时候,我完全没在怕的。
然后我发现原来是我听错了。那不是两百斤蔬菜,是两百G素材。
椒丘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微笑道:“哦,刚才只是带你简单熟悉了一下蔬菜的种类。好了,既然你已经认识它们了,现在该去与它们促膝长谈了。”
……我感觉他好像在报复我,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唉,男人(存疑)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不确定,再看看。
我粗略看了一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自己胸闷气短头昏眼花。正要拿此当借口开溜,一旁的椒丘品了口茶,慢慢悠悠地开口了:“有哪里不舒服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巧了不是,我正好是个医士。”
我只好含泪回到座位上,抱着手机开始苦兮兮地背书。
我都不敢想象要是让维里塔斯看到我用功读书的这一幕该有多欣慰。我不知道人在当了父母之后是不是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劝学鸡娃,但显然我的义父是的。他之前和我说要帮我写一封给真理大学的推荐信,我本来没当真,结果没过多久他开始帮我选专业了,问我哲学物理数学更喜欢哪个。
他还把他新写的论文发给我看,问我有什么感想。
老天,我能有什么感想,我连幼儿园都没上过,最多能从个人审美角度评价一下字体字号和行间距。
也不知道是什么蒙住了真理医生那双明智的双眼,总之他最近时不时来到列车上给我布置课题作业了。早知道来仙舟后我的作业量反而增加了,那我还不如在列车上继续承受他那如山体滑坡一般沉重的父爱。
椒丘要忙的事情似乎确实不少,在旁边坐一会就走了。他并不盯着我,也不强制我学习,其实我完全可以把这些资料抛之脑后溜之大吉。但我犹豫了一下,出去买了些笔记本回来,继续和我的两百G中路对狙。。
我用来学习厨艺的地方在金人巷。自从我和素裳他们盘活了这片儿之后,我在金人巷的人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听说我需要一个地方学习做饭,几个店家二话不说为我空出了一个厨房。
它在一个小院子里,是那种很有仙舟特色的厨房。红砖堆成的灶台,里面烧的是柴火,上面镶嵌着几个巨大的铁锅。
我在这个院子里面写着写着,天黑了都没察觉。直到椒丘伸手拿起我前面那一摞厚厚的草稿本,我才茫然地抬起头。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他随意地翻看着我写的东西,提醒道:“在抄书吗?这种学习效率可能比较低。”
我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是默写。本子里是我已经背下来的知识,默写一遍巩固记忆。”
椒丘动作一顿,挑眉看向我:“你一天都在这里学习?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些学习资料吓退。”
我也以为我会被那些学习资料吓退。学习真的是一件好痛苦的事情,翻开书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就记起了那些被我拖延了很久的事情:比如去买气态流体和种子合成奇巧零食,比如帮列车长扫地,还有这周的模拟宇宙也没打。我甚至觉得给垃圾桶拍照都变得好玩起来。
但是吧,“是我自己提出要学习的啊,跑了我不就学不到了?”
椒丘似有几分意外。他笑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本子,说起了其它事:“我在外面遇见了你的小朋友们,她们好像在找你。”
我“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好像错过了和捉鬼小队的探店之约。手机被我打开了勿扰模式,她们发给我的消息都被屏蔽了。
我正要用手机查看,院子的门口忽然探出了一个圆圆的抹茶脑袋。她对我眨眨眼,怯怯开口:“那、那个,你、你放学了吗?”
紧接着在她的脑袋上面又探出了一个巧克力脑袋,笑嘻嘻地对椒丘打招呼:“木叔叔!我们可以带她出去玩嘛?”
然后在她们两个人的脑袋上面又叠了一个柿子脑袋,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起哄:“粗乃玩!”嚼嚼,“粗乃玩!”
在四双眼睛的殷切期盼下,椒丘用扇子敲敲我的脑瓜,浅笑道:“下课了,去玩吧。”
一大早他拎了一只竹笼来到小厨房,竹笼里面装着一只禽类,羽毛绚丽多彩非常漂亮。我以前没见过这种动物,瞬间就被它的颜值俘获了。
我:“是教我怎么养它嘛?”
椒丘:“是教你怎么做它。”
……这么好看的禽类竟然是拿来吃的,这也太……这么好看的禽类应该也很好吃吧?
他挑了一把趁手的刀递给我,态度十分自然。我接过刀,蹲在竹笼前面,不太熟练地比划了几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椒丘对我的表现并不意外,了然道:“下不去手?”
我迟疑了会儿,不确定地点点头。
椒丘颔首,“很正常,可以理解。《孟子》有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但你要是想下厨的话,是绕不开这一环的。我等下要去丹鼎司取东西,你可以先试试做自己的心理工作,实在接受不了的话,那就等我回来吧。”
他说完话就走了,不过回来得很快,一来一回没超过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罐子,我听到了罐子里传来的水声,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等我询问,椒丘就诧异地开口了:“你把它杀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案板上已经被拔光毛的禽类尸体,点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这有啥好问的。
椒丘轻晃手中的羽扇,若有所思:“差点忘了,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我还当你不敢下杀手。”
我疑惑地看他:“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没杀过这种动物,不知道要从哪下手而已。”
椒丘:“那你后来是怎么学会的?”
我:“哦,把它当成人来杀就行了。”我试图给椒丘演示,“先捂住它的嘴,防止它叫;再捆住它的腿,防止它跑;最好再固定一下它的翅膀,省得它挣扎。重点来了,在脖子上来一刀,然后顺着……”
椒丘表情复杂地制止了我:“可以,够了。”
我有些意犹未尽地停止了手舞足蹈,“你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一种只有在罗浮上才有的鱼,肉质鲜美,血可入药,是以价格不菲。”他说着看了我一眼,“别误会,我还没有富有到用这么高端的食材来当教材,只是正好需要它的血,所以顺便给你展示一下。”
话罢,椒丘把鱼从水罐里面捞了出来。这鱼和我想象的样子不同,比起“一条”我觉得用“一根”来形容更合适,浑身滑溜溜的,粗细均匀,像是水蛇。
我跃跃欲试:“这个也交给我来杀吗?”
椒丘默默地与我拉开距离:“这个我来吧,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他杀鱼的动作很利索,这鱼一看就不好掌控,但是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把鱼固定在案板上,随手拿起一把刀,手起刀落,鱼头滚向了一旁。
椒丘找来一个碗,拎着鱼身倒血。血流得很慢很慢,几乎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对此,椒丘温柔地解释道:“通常我不会建议你直接砍头,因为砍掉脑袋后身体会僵直,这点和人类是一样的。”
我:“?”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啊?……为什么你会面带微笑地说出这种话啊?!
我后退一大步,警惕地看向椒丘:“你好可怕!”
椒丘:“……你才可怕吧!谁会用杀丨人的办法来杀鸡啊!”
短暂的沉默后,我们异口同声地控诉对方:“你个法外狂徒。”
椒丘陪了我一天,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处理荤食。怎么去腥、怎么焯水、怎么去骨,什么叫顺着条理切,什么部分不能入口……我学到了很多干货。
实操可比背书有意思多了,不过椒丘没给我太多上手的机会。每次我一拿刀他就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浅试了几次之后我就被他赶去看书了。
他一定是担心我会伤到自己。他好贴心哦。
有椒丘在,我背书的速度要比昨天快不少,因为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直接问他。他不用看书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很快就会给出回答,可见功底扎实深厚。
我咬了一口琼实鸟串,对三月七说:“感觉他今天的态度比昨天好很多,一下子变得耐心起来了。”
今天来接我放学的是三月七——她并不是特意来接我的,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借口逃避练剑,结果正好在金人巷撞上了我。她的两个师父本来尾随她想抓她个正着,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知怎么最后就变成了我们四个一起翘课在路边吃小吃了。
不对,我没有翘课,我可是经过椒丘允许才离开的。他甚至很主动地把我送到了厨房外,如释重负一般对我挥手告别。
他一定是担心我学得太累了。他真是一个好老师!
三月七也咬了一口琼实鸟串,笃定道:“他一定是被你杀鸡的手法吓到了。”
云璃嘴里塞得满满的,艰难发言:“偶觉个是因为朝丘很稀饭你。当狮虎个没有谁不稀饭用功个学哼啦,他给你布置个任务你都好好完坑了不喝吗?”
三月七盯着云璃的口型,兴致勃勃地同声传译:“‘我觉得是因为椒丘很喜欢你,当师父的没有谁不喜欢用功的学生啦,他给你布置的任务你都好好完成了不是吗’……?”
彦卿手里没有琼实鸟串可吃,他在很绅士也很老实地为我们三个女孩子付账,抽空回头发表自己的看法:“一开始他收到短信时可能只是好奇你想做什么,但你的求学态度很认真,所以被你打动了。”
云璃边咽下口中的食物边点头,“这我倒是不否认。而且我确定椒丘真的很看好星,因为我刚才发信息问他星学得怎么样,他回答我:‘天赋惊人。厨师界没有了她,就好比学术界没有了李素裳’。话说李素裳是谁,天才俱乐部的人吗?”
彦卿:“……”
三月七:“……”
我受伤地捂住了胸口:“他骂人好脏哦。”
我承认,昨天我在厨房里动刀的时候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兵荒马乱,但是我小星核也是有脾气的。椒丘背地里说我坏话,我决定今天和他冷战。
不过椒丘今天上午有事没能来小厨房,我一个人在小厨房里背书。因为背得太投入,等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冷战这回事了。
他凑过来看看我学到哪了,我想了想,放下笔,郑重地说道:“我想吃火锅。”
椒丘眨眨眼,“火锅?”
我点头:“对,听说「渊里捞」有什么九宫格,我想尝尝。”
椒丘若有所思:“九宫格?”
我继续点头:“现在就想吃。”
椒丘反问:“现在?”
我:“哪来的岁阳,快离开我的椒椒。椒椒是狐狸不是鹦鹉,你附身前能不能做点功课?”
椒丘扇扇子的速度变快了些,他笑眯眯地问我:“你知道九宫格是我发明的对吧?”
不知道,但是我猜这种东西应该很对他的胃口。喜欢的食物是治疗一切负面情绪的良药——这是白露教我的,她当时正在给符玄开第三杯全糖仙人快乐茶作药方。
椒丘把扇子收起来,一边往案台边走去一边挽袖子:“咱找他们借个锅自己做,我教你做底料,正好让你认识认识调料。”
我已经放下筷子了,椒丘还在吃。为了给我演示如何处理众多食材,我们这顿火锅的菜品非常丰富——包括那些一般不会放进火锅里煮的东西。现如今椒丘只是在抱着科研的态度在品尝那些玩意究竟是创新还是创死。
见我扶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他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打了个饱嗝:“味大,无需多盐。”
九宫格很好吃,但前提是不要和椒丘一起吃。我几乎没吃过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匹诺康尼的切片蛋糕「仰望星空」不算,那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重口味),对我来说还是太刺激了。虽然椒丘嘴上说着为了我将辣度降到了“微微辣”,但我上次疼成这样还是列车被巨真蛰虫吞入腹中导致我在追尾事故中狠摔了一跤的时候。
除此之外,我愿宣布九宫格是琥珀2157纪最伟大的发明。
椒丘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认识的聪明人很多,但椒丘和他们都不一样。那些天才们多少都带着些傲慢,比如目下无尘的黑塔,比如认为「愚钝」是病的维里塔斯,比如随手创造生命却又弃之不顾的阮·梅,比如一脸苦大仇深自诩救世主的星期日。
他是飞霄的幕僚,飞霄的「常胜」名头有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他是仙舟联盟数一数二的医师,救死扶伤,药到病除。这两种身份足够把他推上云霄,但是他却带着他研究出来的九宫格,走进了人间烟火中。
椒丘不会高高在上地教你该怎么活着,他只会神采飞扬地端上他的鼎镬,和大家一起涮锅吃。
如果说博士学会和天才俱乐部的那些人代表着未来的发展、科技、与希望,
那么椒丘的所作所为就是让所有人可以抵达那个未来。
思及至此,我酝酿了下感情,精炼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夸夸椒丘:“你和我认识的那些聪明人都不一样。”
椒丘不知道吃到了什么鬼东西,脸色不太好看。他痛苦地咽了下去(我怀疑他是直接吞了下去),勉强分了我一点注意力:“嗯?”
我真心实意地夸他:“你特别接地气。”
他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怎么,就搞科研的才叫高大上?厨房里也有厨房里的学问,不要小瞧普通老百姓的智慧啊,”椒丘面带微笑的同时咬牙切齿道,毫不留情地弹了下我的脑门:“说到底,知识本质上是帮助人们过得更好的一种工具,不分高低贵贱。人生在世,「活着」本来就是一门学问。”
他找来茶水漱漱口,接着数落我:“就比如说,如果我认为楼下早点摊的阿姨不懂行军布阵就是庸俗愚钝,那她还嘲笑我不会做好吃的葱油饼呢。这个世界上的知识是没有极限的,在无穷无尽的未知面前,每个人都渺小得如同尘埃一样。所以我从不将别人定义为‘笨’,我们只是擅长的领域有所不同罢了。”
我在心里小声逼逼:但你把我定义成了学术界的李素裳。啊我想起来,我本来要和他冷战来着!
椒丘还在继续输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如果知识只有一种种类,如果人人都选择了同一条道路,那么这个社会是无法运转的。明白了吗?”
我小鸡啄米点头,然后举起手。椒丘颔首恩准了我的提问,于是我开口:“所以你现在会做好吃的葱油饼了吗?”
椒丘睁开了眼睛,与我四目相对,欲言又止。我一头雾水地与他相顾无言,琢磨着是不是他不会做但是不好意思和我说。
半晌,他扶额叹了口气:“我收回前面那句话。”
我:“哪句?”
“虽然我一般不说人笨,”椒丘对我摇头,“但你例外,你是一颗笨蛋糯米芝麻汤圆。”
笨就笨了,糯米芝麻汤圆又是从哪来的?我拧着眉毛不高兴地控诉:“男人,你翻脸的速度好快。明明刚才吃火锅的时候你还叫我‘小心肝’,吃完饭就叫我笨蛋。”
椒丘声音陡然拔高,忍无可忍道:“我说的是小心!肝!你下的那块肝已经在锅里煮了两刻钟了,马上就要糊底了!”
我失落地“哦”了一声,蔫了下去。亏我还为此害羞了一下,真是浪费感情。
椒丘见此沉默了一秒,然后起身拉开凳子。他头也不回地往灶台那边走,背影莫名地沧桑,像是向生活妥协的苦逼中年男子那样。
我心下有些动容,意思意思地关心了他一下:“你去哪?”
椒丘:“……去给你做葱油饼。”
我本来想振臂高呼一声“好耶”,但是想起我还在单方面和他冷战,所以把欢呼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
我把手臂放下时,手掌朝下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背着椒丘小声对自己说:“别听他胡说,我不是笨蛋糯米芝麻汤圆,”我摸摸自己的头,鼓励道:“宝宝我是一个很好的宝宝。”
因为我实在没有肚子留给葱油饼了,所以椒丘帮我打了包,我可以带回去当宵夜吃。
等我们把餐桌收拾完,他问我今天谁来接我放学。
结果话音刚落,景元就出现在了小院子门口,“星星,下课了吗?我听彦卿说你在这里和椒丘学厨艺。”
椒丘对我微微一笑,“哦,但是你家长来了。”
……虽然我见到景元很开心,但是不得不说他来得真不是时候。
景元显然听到了我和椒丘的对话,登时含笑配合起来——然而配合的是椒丘:“椒丘老师,我家孩子资质如何?”
椒丘略一沉吟,中肯道:“初具人形,略通人性。”
景元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捂住我的耳朵:“星星不要听,是恶评。”
晚啦!我两只耳朵全听到了!而且你能不能先把你眼里唇边的笑意都收一收!看乐子也太明显了吧!
我以为景元是有事找我,但他好像只是单纯地下班后找我玩。反正我也没事做,我们俩就在金人巷里瞎晃悠,他觅食,我消食。
我将他的这种现象定义为「薛定谔的景元」,状态定为「景元忙闲叠加」,表达式为P(忙)+P(闲)=1【P(忙)=P(闲)】。
……嗯……看来维里塔斯过去几个月的作业真没白留。知识以一种很卑鄙的方式进入了我的脑袋里。
景元扑哧一笑,上下打量着我:“可能是因为你这一身的配色很像糯米芝麻汤圆吧?”
景元脑子很好使,他没用上十秒,“你知道吗?糯米芝麻汤圆是仙舟老少咸宜的传统小吃,我们甚至有一个固定吃汤圆的节日,”他牵起我的手领着我继续往前走,声音低沉而柔和,每一个字都像是轻轻拂过耳畔的微风:“大家都很喜欢糯米芝麻汤圆。”
我和椒丘学了认识素菜、荤菜、和调料,还在吃九宫格的时候学习了一些食物的处理方法,我觉得我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名厨师的基本功底,所以决定在学厨的第四天大展身手。
回想了一下昨天在火锅里吃到的食材后,我去市场上一一采购,来到小厨房通过个人理解和高超的手法进行烹饪。
随后他眉头一皱,又踏出了院子。他用羽扇遮住口鼻,目光锁定我手中的那盘食物,狐疑道:“怎么回事,谁拉这了?”
我:“……”
我决定和椒丘的冷战延长一天。
我面目狰狞地追了上去,“我不管,你得尝尝!这是我亲手做出来的第一道菜,哪有当老师的连正视学生作品的勇气都没有的?!”
椒丘左右闪躲,身法飘逸得如同山里灵活的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日观星象发现今天就是你的出师之日。”
“它只是不太好闻而已,不会很难吃的!”我嚷嚷道,“这道菜我是用很新鲜的食材做出来的!”
“你那不叫做菜!你那只是把所有食材丢进锅里煮而已!”椒丘似乎无法容忍我把手中的东西称之为菜,情绪逐渐变得激烈,甚至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八角丢我:“是谁告诉你这么做菜的!”
我理直气壮:“合成机啊!”
“那你去找合成机教你吧!”
合成机能教我的话那我还找你干嘛!——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没胆子说出口,我不能真的把椒丘气跑了,因为他做的九宫格和葱油饼真的很好吃。余生要是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的一些容貌品格胃口……嗯忘词了,反正我人生的意义就会消失!
为了证明我做的菜没问题,我很勇地当着椒丘的面吃了一口。
那之后我的第一句话是:“明明可以吃的好吧!”
我的第二句话是:“哕——”
我:“你看我这不是没逝吗!”
我:“哕——”
椒丘很不顾师徒情谊地转身就跑,仿佛我是什么污染源一样。我很愤怒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吐出来好吗!我只是在干呕!”
他谨慎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确定我周围的地面以及空气确实处于安全值后,才又衣冠楚楚地走了过来:“味道怎么样?”
我试图给他形容那种味道,“你尝过我们列车领航员姬子亲手煮的咖啡吗?”
椒丘:“尚未有过这份荣幸。”
我干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那咖啡比我的菜还差点意思。”
椒丘一副“多谢提醒”的表情,郑重道:“虽然我不知道姬子的咖啡是什么味道,但是我会记得以后拒绝掉这份殊荣的。”
刚认识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气定神闲地骗我喝「赤龙血」,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挥貊泽给斯科特下泻药。但似乎随着某个日期的逼近,他轻易就能被我带动起情绪。
椒丘的眼里写满了明晃晃的指责:“那可能是因为以前的我还不认识你吧。”
我想了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充分地表达着我的善解人意:“如果是因为我才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离你远一点的。”
“慢着,”椒丘眼疾手快拉住了我。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得对,是我没控制住脾气。这不是你的错。”
我顺着他的力道又坐回了原来的板凳上,“那你想和我聊聊吗?”
椒丘摇摇头,“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心病了,我只是觉得……等一下,你那盘子里的是鱼鳃吗?你没把鱼鳃去掉?别告诉我这条鱼你压根没处理就直接丢进了锅里?”
我干净利落地把整道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里,连盘子都没留。顺利地毁尸灭迹后,我镇定自若地重新坐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椒丘先是沉默,然后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就是鱼鳃。我和鱼鳃一样没用。”
他净瞎说,鱼鳃可重要了,我在智库里面看过的,“鱼鳃是鱼的呼吸器官,可以完成气体交换,它对于鱼来说不可或缺。”
椒丘似乎压根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仰头望着天上络绎不绝的送货机巧鸟们,沉浸在有些焦虑的情绪内:“那如果是长在机巧鸟身上的鱼鳃呢?我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实际上只是画蛇添足。过去我没能改变他们的结局,如今我又哪来的自信可以改变她的结局?……到头来,我仍是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话好难懂。我挠挠头,“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拜托,长着鱼鳃的机巧鸟也太酷了吧!”
椒丘怔了怔,我不知道他是在出神,还是终于回过了神。良久他扯了下嘴角,无奈失笑:“唉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懂什么,你连垃圾桶都喜欢。”
我很大度的没有去计较他的品味,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他:“你看,连垃圾桶都有人欣赏,你还担心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吗?”
“我……我只是……”他被我的反问将了一军,良久之后才喃喃道,“我只是害怕会失败。”
我把板凳往他身边拉了拉,坐得离他近了些。我拍拍他的肩膀,深沉道:“我懂,我的压力也超大的。”
“你个小孩子哪来的压力,”椒丘显然没把我当回事,不屑地说道,“你压力再大能有我大?”
我:“怎么,你妈也指望你杀纳努克吗?”
椒丘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回答会是这个,瞬间睁开了眼,不可置信道:“谁?杀谁?烬灭祸祖?”
“不要在意这些重点,”我摆摆手,“关键是,压力每个人都有嘛。你一定是以前过得太成功了,所以才不知道要怎么和压力相处。”
“假如,假如你说的是真的话,”椒丘强调了一下虚拟语境,“你是怎么处理这方面的情绪的?”
“不处理啊,我没情绪。”我不假思索地给出回答,“我只做我想做、能做的事情,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不做考虑。她怎么期望是她的事情,我还希望我自己是富婆呢,我都没满足我的期待,干嘛满足她的期待?”
椒丘看着我,一声不吭。他以一种全新的目光谛视着我,仿佛刚刚认识我一样。
我配合他张开手臂转了一圈,向他展示全新的自己:“怎么样?这就是糯米芝麻汤圆的智慧。”
他忍俊不禁,“糯米芝麻汤圆的什么智慧?”
我:“糯米芝麻汤圆不去管其它,糯米芝麻汤圆只管让自己变得好吃。”
“……你知道让自己变得好吃的下场是被吃掉,对吧?”
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那有什么关系,总有一天你也要死的。”
椒丘闷笑了两声,不置可否。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用羽扇拍了拍我的头,“好吧,我认可糯米芝麻汤圆的智慧了。”
我不知道椒丘到底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也不知道我是否有帮助到他。他今天离开得很早,走的时候步伐轻快了不少,我想我还是起到一些作用的。
也不用太有用,和鱼鳃一样有用就行。
我本来打算留在小厨房里继续看书,但可能是因为看书太无聊了,没看进几个字我就觉得全身不舒服。我站起身准备去外面买点零食顺便透透气,结果刚走到街上就一阵天旋地转。
与此同时胃里传来一阵强烈的绞痛,我没忍住咳了几下,结果呕出了一大口血。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还没完全恢复神志,勉强睁开了眼,视线很模糊。我能感觉到自己躺在某个不熟悉的地方,在我附近站着很多人。
我似乎看到了景元和符玄,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在他们不远处还有驭空和明曦,灵砂和素裳也在。哦,还有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什么白露,她太矮了,差点没看到。
这可真是椒丘开大——场上全是熟人啊。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断下坠。我没有丝毫抵抗,轻易让自己再次昏睡过去。
因为我知道有这些人在,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丹鼎司的单人病房里。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刚转了下眼珠,就看到了趴在我左手边睡觉的三月七。
她面朝着我,睡得不太安稳。眉心挤在一起,额头上还挂着未消的汗,不知道她是不是五十组力量和五十里有氧做到一半就跑了过来。
好神奇,好像我每次从昏睡中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都是她。
还不等我的视线游到另一侧,另一侧就先传来了声音,与此同时一杯插着吸管的清水恰到好处地递到我的嘴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我毫不客气地喝掉了大半杯水,泪眼汪汪地道谢:“太及时了,丹恒你又救了我一命。”
丹恒把水杯放到一边,语气凉凉的:“救命的不是我,是白露、灵砂和椒丘。他们为了找出你食物中毒的源头,围着垃圾箱翻了一个系统时。把你道谢的话留着送给他们吧。”
我倒是想谢谢他们的妙手回春,但是现在病房里只有我们仨。
丹恒告诉我,我晕倒后立即被金人巷的商贩们发现了,他们一边叫救护车一边联系了小秘书明曦。第一个赶来的其实是在金人巷巡视的素裳,她慌乱地打给了椒丘;随后赶来的明曦则赶紧联系了驭空。兹事体大,驭空得知后又上报给了符玄和景元。
事发的时候没人想到我其实是食物中毒。联系仙舟近来的风波,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针对星穹列车、罗浮贵客的袭击事件,目的是挑衅和离间。始作俑者被迅速锁定在药王秘传和反物质军团之间,我人还没送到丹鼎司呢,调查小组都成立了。
我觉得我很有做名厨的潜质。看,我只是吃了一口我自己做的菜,罗浮半数高层全被惊动了。
我记得我昏倒前胃痛吐血了来着,实际上这也是我中毒后最严重且唯一严重的症状了。毕竟我是一个吃了丹枢给的「餐云承露丹」后身体机能却没受到任何影响的人,等我被送到丹鼎司急救的时候,我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无伤大雅的体验,(没必要的)人生成就+1,但是丹恒显然不这样想。他双臂抱胸站在我的床头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脸色发沉。
“这并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体验,你知道椒丘在你的那盘菜里面发现了多少因为处理不到位而产生剧毒的食材吗?”丹恒的语气非常严厉,毫不留情地痛斥道:“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每次都安然无恙?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对你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而且生气的对象还是我。从我有记忆起,丹恒对我就一直非常包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他允许我拿他的照片出去招摇撞骗,允许我给他起一些奇奇怪怪的绰号,会把我们一同发现的宝箱都让给我,还替我背了乱翻垃圾箱的黑锅。我的很多行为他都不理解也不认同,但他从来不会阻拦我,甚至还会无可奈何地配合我。
我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讷讷地道歉。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朋友们吓到了,他们很担心我,所以我真心实意地认错,“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对不起。”
丹恒轻轻叹气。他坐在我的床边,神情复杂,有担忧有困扰,还有些懊悔。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抱歉,我刚才语气太冲了。”
他帮我盖好被子,无意识地在我的被子上拍了拍,语气隐隐有些失落:“你从没和我说你在和椒丘学下厨的事情。就连你出事了,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你遇到危险我却没能及时赶到,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当我发现唯独我一个人被你排除在外后,这种感觉也很难受。”
我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辩解:“你没有被排除在外,我没告诉任何人学厨的事。他们都是自己发现的,纯属偶然。”
丹恒“嗯”了一声,“怎么忽然想要学厨艺了?是不喜欢列车上的伙食吗?”
“不是学厨艺,是学药膳,”我说,“我想让大家通过科学饮食的方式,活得健康长寿。”
我们列车上现在的乘客一共有五个,大家来自天南海北,身世成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姬子、杨叔、阿七、还是我,我们都不是药师的信徒,不被丰饶的力量所庇护。
但丹恒例外。他虽不受丰饶赐福,却是「不朽」的后裔。尽管持明族每一次轮回的寿数比不上正统仙舟人,却也足有数百年。
也就是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先一步离他而去。
我不知道丹恒有没有想到过这种未来,但我认为他就算想到了也什么都不会说。我和椒丘说他不了解男人——好吧,他不了解的可能只是我们列车上的小青龙——因为小青龙真的是一条不善言辞的小青龙。他总是报喜不报忧,什么心事都自己憋着,喜怒都不显于色,看起来甚至有些无情。
但我知道列车组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列车组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胜于列车组在我们任何一个人心中的分量。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幽囚狱里,珊瑚金造就的锁链将他重重捆缚。后来他终于获得了自由,却也在那一天被故土彻底抛弃放逐。
为了躲避刃的追杀,他辗转多地,居无定所。给「公司」打过工,或许还与「焚化工」或者「悲悼伶人」同行过。他一直在流浪,直到姬子向他发出了邀请。
列车是第一个接纳丹恒的地方,是他的第一个家,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家。
在匹诺康尼,「家族」为了控制住我们的行动,曾为我们量身打造了美梦。丹恒向我坦白过,他的梦境源自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一段我们始终同在、没有尽头的旅程。
他把这个「家」视作是他的一切,却又高于他所拥有的一切。在他心里没有比我们这群同伴更重要的事物,无论是结盟玉兆,还是他自己的性命。
我不舍得把这样的丹恒一个人留在列车上。
所以,如果离别注定会到来,我希望那个离别可以晚一点。他不曾说出口的心事、他所恐惧的未来,我都会尽力让它们离丹恒远一点。
丹恒愣住了。
他张了张口,尝试了几次都能没发出一点声音。最后,他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我。我听到他又“嗯”了一声,干涩得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音节。
他是个很别扭的人,我心想。他的心思有时很好猜,有时又很难猜,就像他愿意把命都送给我,却不愿意把他的肩颈按摩仪送给我。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包容他的别扭,因为我很爱他。
我想抬起左手摸摸他,但是左手却被压住了。我转头一看,三月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靠着我的手臂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她不知道我和丹恒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从善如流地加入了我们,张开手臂很努力地把我和丹恒一起抱住。
“我也要。”她嘿嘿一笑。
我被丹恒和三月七夹在中间,感觉好热,而且好挤。
但我很喜欢。
——END——
答应了丹恒以后会小心行事的星星:后面在幽囚狱试图用铁门夹头并且获得了「还是门比较硬」的成就。
丹恒:……
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成就的人吧!
精干和使徒部分很喜欢,但是首先让我先正式宣布,在我这里岛博和塔博已切割。我真的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人如此轻浮地对待自己的记忆,就和特蕾西娅所说的一样“我在这里看着他死去”。看着岛博说出,嗯,还是必须让玩家点击选择说出——“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塑造了现在的我,而非已被掩盖的过去”——我真的无比……痛苦,我仿佛看着一个曾经伟大的灵魂被同一具躯壳轻飘飘地抛弃。塔博已经死了,不复存在了,带着那普瑞赛斯也无能为力的,无法逆转的记忆损伤永远离开了。难以想象岛博恢复记忆原来才是ooc?
正因如此,我对特蕾西娅的观感直线下降。诚然,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并且不择手段。我完全可以接受一个不择手...
正因如此,我对特蕾西娅的观感直线下降。诚然,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并且不择手段。我完全可以接受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不择手段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一无所知的人下达判决的人,就,凭什么?
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最真实的你”和“本心”这个说法。“真实”的我凭什么是让别人来定义的?我完全没有办法共情和理解这一点。如果某一天忽然有人跟我说“我了解最真实的你”,那么我绝对会认为这人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的疯子。真的就只有一句凭什么?就因为你能够读到别人的感情,就因为你能看到别人的过往?太傲慢了,只要不是亲身经历,那就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真的很受不了这个说法,太傲慢了。我宝贵的记忆,我过去的羁绊,我能回想起来的晚风,我所怀念的味道,我一路走来的抉择,我的挣扎与努力……就被这么几个高尚纯洁的词轻飘飘地否定了?认真的吗?
阿米娅的那句“救下我的你,谋杀特蕾西娅小姐的你,现在站在这里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博士?”也让我感到困惑。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就不能都是博士呢?”人是无比复杂的生物,这一点……如此难以理解吗?不过其实这句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毕竟阿米娅还小。而且之前看戒社的时候,看到一个稿件是稿主对于赌鬼老爸的质问,几乎和阿米娅的提问一模一样……那是一种逃避与纠葛,寻求的是感情的宣泄,而非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是特蕾西娅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办法用此理由开脱。在我眼里她就是活生生地制造出了一个只有知识的容器,然后把他称之为……“最真实的你”?然后一边说着“是什么塑造了真实的你”,一遍引导着否定不想要的过去,冠冕堂皇地塑造自己想要的未来。这样一来,在我眼里那一句“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塑造了现在的我”就成了笑话,怎么?那久远的过去就不是所经历的一切?那一切就没有塑造真实的你?何等的双标,简直难以置信。
凯尔希还能浅浅的原谅一下,因为从语句出发,既可以往特蕾西娅的立场解读,也可以往把岛博当成新的个体解读。如果是后者,我完全可以接受。同时,原本意难平博士的幻象里没有scout的我也释然了,这算是双死吗?无所谓了,我的执念好像也没有那么深了,我甚至觉得岛博没有拿到scout的遗书还挺好的,毕竟那不是写给ta的。
唉……说到最后,我真的很抱歉,对我来说特蕾西娅的角色塑造真的是越描写越冗余的那一类。我尊敬理想主义者,但是……冠冕堂皇而不择手段的这种?别开玩笑了,这甚至没有诉苦大会上任何一个人的呐喊与倾诉来得真实而可信……好讨厌啊。
如果之后剧情还让岛博回忆起来并承担罪孽,且没有和过去的自己切割,我很有可能会弃游……真的就一句,为什么?凭什么?ta可以承担所有人的怒火,那谁来承担ta被忽然唤醒的无措和怒火呢?
编辑:看了pv4解密……可能有人又要拿着“思想钢印”的说辞试图说服所有人了。但是在我这里,“思想钢印”始终是给特蕾西娅抬咖的补丁,除此之外无法为任何人开脱。为什么呢?在此我们必须明确“思想钢印”的定义,即让某个人坚信某件事情的单一走向。
那么回到巴别塔,剧情里有什么事情让塔博坚信“不论怎样那件事情都会发生”吗?有,那就是“祂”的降临,但是事到如今总不能说“祂”的降临这个信息是假的吧?如果是假的前文明何苦整成这样。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塔博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记忆和醒来后的所见所闻。其实从巴别塔的剧情中能够明显看出博“困惑→观察→接受→恐惧→纠结→抉择”大致这样一个心路历程,ta是有明显的思考与犹疑的过程的。而如果博真的被植入了思想钢印,那么ta并不应当有这样的历程,而是从一开始就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应当现在醒来,只有坚决执行源石计划才能成功”,而非是游历考察过后且检查确认其他所有方案失效的情况下,判断“现在只能执行源石计划才能挽救前文明的一切。”
到这里可能有人会疑惑,可是从解密来看,记忆看上去确实被改写和影响了啊?那这和“思想钢印”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大了去了。简短来说“思想钢印”是无论一个人经历了什么,看见了什么,ta都对一件事情坚信不疑、毫不动摇;而记忆被篡改,则是一个人基于自身“经历过”的事情所进行的判断。两者的本质区别是自发性。
至此让我们再说回前文的论点——在这样的情况下,特蕾西娅删除了塔博除知识以外的所有记忆就对了吗?凯尔希对博士的埋怨就合理了吗?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如果记忆有差错,那就把有差错的部分纠正回来,删除所有算什么?即使记忆被篡改,那些篡改也是基于曾经真正拥有过的记忆,是基于那些真实的羁绊、怀念的曾经,正因如此才能让被修改记忆的人察觉不到问题所在啊。作为事件中心的特和凯在事情发生后,都只是表达失望、恼怒之类的情绪,自责的只是没有防备好博。没有人忏悔,没有人自责,在博失忆选择泰拉后也只是表示欣慰,这……真是令人不适。从头到尾,被真正的自责和自我厌弃困扰的只有塔博,前文明孤零零的幽灵,无人在意,众人指责。
再者在我心里,记忆是如此如此的珍贵。所以看到塔博的记忆被这般轻易地操纵、篡改、删除……被当做对剧情缝缝补补的理由,我会感到加倍的不甘和愤怒。人是基于记忆而存在的生物,所以记忆才会这样的宝贵而沉重。当记忆可以被如此轻浮地揉捏、影响,那还谈何“本心”,还谈何“真正的你”呢?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真要说博士有“思想钢印”,我现在更愿意相信是特蕾西娅给博上了思想钢印。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失忆的人这样坚定地放弃拿回自己的记忆啊?
关于“博士不想被记忆束缚”这点,在我看来博士并非被自己的记忆束缚,而是被他人的记忆束缚。因为其实岛博一开始就没有了记忆,所以并不存在被记忆束缚这点。他是被醒来后身边人或是愤怒的注视,或是期待的眼神,或是指责的话语束缚,他很想找回过去吗?从新主线剧情看来不尽然,但是身边的旧部或多或少在他身上索求过去的影子。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剧情写的很矛盾,大家嘴上说着现在的你就是你,可是又在博身上找过去。博士说着自己始终如一,但是又不想寻回过去。
从此次主线后我不再相信鹰角对于剧情的把控和塑造,所以pv4的解密也无法让我停止质疑,我会永远保持质疑。不过不论基于哪个角度,新主线剧情的描写和塑造都是灾难性的,它无法让我和泰拉,和特蕾西娅建立任何一丁点共情,她的伪善是无法被剥离的,而博士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一个故事的出发点已经无法自洽,那其想要表达的内容也无法让他人信服——错误的种子无法种出正确的果。
但是我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期望鹰角能够说清楚之后博士的决定是基于“失去记忆后拿回记忆的博士”,还是“失去记忆后获得记忆的博士”,或者“重新审视这两段记忆的博士”。虽然有点饶舌,但是这三个角度完全不一样,而基于哪个角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是基本的立场问题。
最后让我再缅怀一下Scout,得知越多的关于过去的信息,我就越加觉得Scout的感情是如此的纯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只是怀着如此单纯真挚的感情,相处不过数年,离别三年之后即使永别于切城,即使博士醒来后不再相见,也这么怀抱着那缥缈的希望——仅仅希望对方获得幸福。在这样的剧情塑造下,这样的感情更加显得动人、闪闪发光。在我心中,他真的就是那轮只会永远悬挂于高空之上的白月,永远触不可及,怀念也只能如同水中捞月……如果,还能有机会让博士收到Scout的遗书,我希望是……在博士回忆起一切之后,那样博士才能感受到,即使在那样不堪的,ta自认为可耻的挣扎中,还有人将ta的幸福视作最重要的东西。
剧情好大的后劲(*)
折纸五杰,还有这次的活动,越过越感慨
米沙我的米沙
萌点真的很多,调戏小朋友很好玩(),他真可爱,懂事得让人心疼,一年了,这次的风评是彦厨应得的
还有罗浮师徒简直超级抗压王,怜爱了,mhy请善待师徒,,
#公司大危机:长腿的星核为什么这么能跑?又名《员工大危机之消失的奖金》,今天的公司员工也想辞职呢
#波提欧:行侠仗义后喜提监护人消失的聒噪幼崽一只,被迫带娃
#景元:《退休将军的带崽生活之将军不要太宠》
#星核猎手——护崽No.1
彩蛋列车组
公司是个好地方,原本。
星现在看见市场开拓部的人就跑,原因是前几天她在公司内部乱逛的时候,恰好跑到市场开拓部,这本来没什么的,公司内部对她的态度相当的友好,各个部门她都逛遍了。
偏偏市场开拓部有人认出了她,想起来她就是曾经那个在仙舟金人巷和公司竞标还成功了的人——虽然开拓者本人啥都不记得了...
偏偏市场开拓部有人认出了她,想起来她就是曾经那个在仙舟金人巷和公司竞标还成功了的人——虽然开拓者本人啥都不记得了。
据说他们曾经还考虑过贝洛伯格博物馆的经营权限,本来想观望观望等当时的经理经营不下去的时候再低价出手,结果博物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蒸日上。
星只把那当个游戏玩,对赚钱没什么兴趣,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天赋,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旁边分析的津津有味、头头是道,一副学到了学到了的样子。
毕竟不是真的游戏,趣味性有限,星很快觉得乏味不愿意玩了,市场开拓部却不愿意放弃这么个好苗子,天天邀请她就职,被明确拒绝了还要问东问西,烦人得很。
战略投资部的人也不乐意,觉得这是在撬他们的墙角,就此和市场开拓部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今天也是这样的,她本来吃完午饭在晒太阳,一个公司职员路过用小蛋糕和奶茶诱惑她给人骗上了市场投资部去进行项目的飞船,等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上了贼船的时候,她已经被市场开拓部的一堆主管经理团团围住了,脱身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飞船,爆炸声从船尾传来,一群人惊慌失措作鱼鸟散,倒是让开拓者周围清净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奇怪的金属碰撞音,她好奇地看过去,猜测门板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厚重的金属舱门却从外面被人撞开了,冲进来一个银色的牛仔,看见她面露惊恐,发出了奇怪的喵喵声。
“他宝了个贝的,你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波提欧和失忆后的星的初见,星说自己被这群奇怪的人关在了这里,他们不让她离开(指不让她去战略投资部)、强迫她劳动(指哄她玩经营模拟)、虐待她(指一堆人围着她说个不停)。
热心肠的巡海游侠波波鲨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决定打破此地的不公和苦难,卷着无名客飞速离开此地,走之前还不忘把飞行艇炸毁。
“失忆了?他宝贝的,你可真不容易啊。”
波提欧带人去了自己在附近的安全屋,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一边和她聊天一边翻冰箱里有没有酒以外的能给房间里那个未成年星核喝的饮料。
额,苏打豆汁儿?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个东西的?牛仔抓抓脑袋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顺手把饮料(姑且称之为饮料)投喂给了沙发上的人——然后哄哭着说要回公司的星哄到了半夜。
“他宝贝的,这不是不知道你喝不喝这个吗,不喝他喵的扔了就是了,老子没虐待人的癖好。”波提欧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里的罐装酒,给人解释到。
从公司手里救回来的无名客趴在他的胸口上,敲牛仔改造的金属身体敲得正欢,偶尔还能听见些耳熟能详的节奏。
“你是烧酒精作为燃料的吗?”星伸手去够他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另一罐酒一边问到。
波提欧阻止了未成年人勇敢尝试的第一步,又躲开她想够自己手里那一罐酒的手,确认人安分了之后才发出疑惑的喵喵声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星敲了敲牛仔声音清脆的合金身体作为回答。
牛仔没什么欲望和无名客探讨改造人的能源问题,这不是巡海游侠的业务范畴,就算巡猎星神本人来了估计都讲不清楚这件事,他决定督促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去睡觉,以此逃避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星核精虽然只有一岁大,但是远比一岁的孩子难对付,闹着非要一个答案。
“我不睡。”
“睡觉。”
“不睡。”
“喵的。”
开拓者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对话确实让她困了,听到这声哈欠声的牛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她非常不爽,但出于对救了自己的人的宽松和一点点的良心发现,她还是妥协了,说:“你给我唱歌我就乖乖睡觉。”
有良心,但是不多。
“……他宝贝的,真是欠了你的。”
牛仔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能透过钢筋混凝土看到天上的星星,他回忆、然后开始唱歌,草原从歌声里展开来,牧民、牛羊、兄弟姐妹,还有那些不会再相见的人们从歌声里挤出来,围在小小的沙发周围,齐声鼓掌欢唱。
还有小小的手拍击木吉他的声音。
胸膛上的人动了动,侧躺起来头枕着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波提欧四处看看把扔在一边的夹克捡了过来塞在人脑袋底下——真让她这么睡一晚上明天起来会头疼的。
身上传来小小的呼吸声。
星核产生的生命也会有呼吸吗?管他的,像他这样的存在还能喝酒呢。
波提欧放空自己的大脑也睡了过去,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仇恨暂时平息,他不需要考虑未来,只要护着身上那个家伙就够啦。
“星穹列车失踪了???他宝了个贝的,生活还真是处处是惊喜啊。”
啊哦,这可怎么办呢,牛仔?你原来是不是以为只要把人救出来然后送回列车就可以了?没想到现在还要负责售后。
真他喵的离谱——波提欧辣评。
让我们恭喜波提欧成为第一名在宇宙里奔波维护公义的同时还要兼职带娃的巡海游侠。
“波提欧?这是你的新搭档?”酒保看见熟客后动作娴熟地取出他之前预定的酒推了过去,这才看见牛仔身后和整个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年轻姑娘。
对方真好奇地四处打量,眼神清澈甚至有一点儿离谱的天真,看着不像是会和亡命之徒混在一起的那种人。
波提欧接过自己心爱的老朋友,正准备打开来好好品尝一番,余光瞥见酒保调了杯度数不低的家伙给无名客推了过去,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宝贝的,别给她酒,这是未成年人,来杯牛奶!”
“所以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人贩子手里救的?”
差不多。波提欧灌了口酒,含糊其辞,星穹列车失踪这件事情不适合大肆宣扬,对旁人也不敢过多解释,反正市场开拓部和人贩子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酒保大概是误解了什么,善解人意并且热心肠的提议让波提欧把人放在他这儿,他想办法找到对方的家人给人送回去。
“你要是真他宝贝的能找到就能在宇宙里出名了。”酒保疑惑地看了过来,牛仔却只是喝酒摇了摇头没解释,在临近离开的时候才说:“放心吧,她比大多数巡海游侠都能打。”
和波提欧在一块儿的日子相当的自由快活,巡海游侠穿梭在各个世界之间,惩奸除恶、为所有不公拔枪。
星用力鼓着掌对波提欧大喊,真的超酷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些可能发生的激烈的打斗都抱有极端的热情,在宇宙里以爱好和平出名的无名客里的老幺居然是这么个好战分子吗?波提欧发出爽朗的大笑声,转头就带着人袭击公司的货船去了。
他还稍微留了个心眼,帮人遮掩了一下外貌,免得一起上了公司的通缉名单——虽然这件事的概率不大,但是星穹列车那边可能不太好解释,在短暂的接触里他觉得那帮人都是好家伙,还是给他们少找些麻烦吧。
如果丹恒在这里应该会用击云把某个闯祸不嫌事大的牛仔叉出去,转头把他拉进星穹列车的黑名单,谁家好人会带着一岁大的孩子去袭击货船啊?照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养出一个胡作非为的社会恐怖分子的!
只可惜丹恒老师不在这里,也就没人能制止波波鲨带坏列车老幺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好!冲!”随着牛仔的一声令下,两个灰色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冲进被爆破开的船舱,星在前,波提欧在后。
跑在前面那个高个子的姑娘身形敏捷、动作灵活,以公司员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躲开了四周射过来的子弹,站在舱门附近的员工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以为对方会朝这边冲过来,她却直直的向着墙冲了过去。
“砰!”那根疑似是棒球棍但是硬度远超普通球棍的球棍以难以想象的力道砸上了合金的墙体,生生砸开了一个可供人穿过的通道。
“酷!”波提欧几枚子弹解决了周围的公司员工,抽空给自己搭档的生猛点了个赞,和他们两个人的兴奋形成了强烈对比的就是周围满脸惊恐吱哇乱跑的公司员工。
有了星的开道,两人以近乎直线的路程到达了飞船的引擎室,在公司员工辛苦绝望的眼神里引爆,然后飞快地跳窗逃跑。
“好耶!”两个人在空中急速下坠,在公司飞船爆炸的背景里击了个掌,齐齐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就在这时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去问旁边的那个人:“波提欧,我们要怎么降落啊?”
换了对方可疑的沉默。
“别告诉我你没有准备降落的措施。”
“……”
“请告诉我你准备了降落的措施。”
“……哈哈哈,他宝贝的生活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的,对吧?”
“……你他喵的。”
恭喜,开拓者也学会和谐版的脏话了,算是人生经历又丰富了许多?虽然丹恒老师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杀千刀的市场开拓部!你们还我的琥珀王手办!还我的小浣熊!”
没办法,人确实是在他们这儿弄丢的,这不仅仅是公司内部的矛盾,等星穹列车的人回来时如果他们还没把人找回来,这就会上升到两个派系之间的矛盾,对于公司这种跨星系的庞然大物,和掌握着银轨的开拓实力打好关系是重要程度相当高的战略。
所以他们现在一方面要忙着找人,一方面还要提防着战略投资部趁这个机会占他们的便宜——这群人最懂得什么是乘胜追击、借题发挥。
但他们现在连人是什么时候丢的,又丢到哪里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么庞大的消息网络却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奇也怪也。
而导致他们这么苦恼的罪魁祸首正劫后余生双双瘫在沙发上享受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没错,他们两个从那么高的高空掉下来还顺利着陆了,关于具体原因我只能说感谢存护、感恩琥珀王。
跟着波提欧的时候也不是每天都在炸公司的货船,公司也没有那么多货船可以给他们炸,没有货船炸的时候他们可以炸公司的总部——
开玩笑的,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巡海游侠去做就好了,虽然星强大彪悍的不像一个普通孩子,但到底只是一个年龄只有一岁的(如果按记忆来看的话这时候的她还没有一岁)未成年人,波提欧还是有一点自己还带着孩子的自觉的。
平时不和公司打交道的时候,他们会接一些委托,也趁这个机会到处看看,体验一下其他星球的风土人情,去海洋星球钓鱼、去农牧星球偷别人的萝卜、去矿产星球找宝石……波提欧还发现小家伙特别喜欢亮晶晶的石头,尤其是一种粉蓝色的晶石。
他们还去过一个长满了草原的星球,上面满是热情的、豪爽的牧民,不是阿尔冈-阿帕歇,比牛仔的故乡幸运,这个星球没有什么值得开采的价值,也不会迎来假借文明的名义的侵略。
草原的风让波提欧感觉到放松,即使这里不是他的家乡、即使他们唱着不一样的牧歌,他带着小姑娘去骑马,无名客相当的有天赋,只是总是喜欢去抓马的鬓毛,搞得每匹马都不愿意载她。
“牛仔牛仔!”星骑得不是很熟练,所以落在后面稍远处,想和他说话所以扯着嗓子叫他。
“怎么了!”银色的牛仔也扯着嗓子回她。
“为什么骑着马的镖客叫牛仔不叫马仔啊?”
“去他宝贝的。”
很好的问题,下次不要再提了。
他还送了小姑娘一把自己做的木吉他,牛仔技艺很高超、手法相当的娴熟,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星怀疑他接不到单子赚不到钱的时候就是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的。
木吉他做的很精致,只可惜星没有点这方面的技能点,失忆前后都如此,抱着这个乐器象征性的拨了两下弦,就只会拍着吉他的背板听共鸣腔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波提欧在旁边看着她研究,笑得非常的开心,惹得开拓者很不服气,说等自己学会了再弹给他听,肯定能让他刮目相看。
牛仔笑得更开心了,笑了好久才停下来说:“好好好,那我等着那一天。”
星撇撇嘴在旁边腹诽,幸亏他的肚子是合金的,不会笑的腹肌抽筋。
星后来是怎么到仙舟的?因为市场开拓部的人找到了波提欧的行踪,带着舰队和赏金猎人追了过来,快乐的游侠生活被迫终止。
波提欧觉得对方是来抓可怜的无名客,市场开拓部也觉得是他这个危险的通缉犯绑架了星,在这种美妙的误会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逃亡和追杀。
出于对开拓者的保护,因为不知道公司的那群人到底发什么疯,波提欧在路过仙舟的时候把人打包送了过去,他对之前那位罗浮将军有所了解,知道对方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听说无名客对仙舟有恩,这才能放心的把人送过去。
景元收到快递的时候还很疑惑,他记得自己最近没买什么东西,盒子看起来很大、重量也不小,他略微废了点儿力把盒子搬进府里拆封,盒子打开就和那双熟悉的金色眼睛对视上的。
“……呵呵,这可真是……”
盒子里的姑娘坐起身来正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想起曾经在波提欧身边听到的这句话,当即接了上去:“生活处处是惊喜。”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会有些突兀,想了想还伸手在脑袋旁边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
“失忆了?”景元坐在桌子边上拖着腮看姑娘吃东西,塞的鼓鼓的脸颊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
嗯嗯。星用力点了两下头,把嘴里的鸣藕糕吞下去之后才抽出空来接话,说:“生活处处是惊喜。”
“哈哈哈,的确如此。”
失忆的开拓者和失忆前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天天在外面乱跑敲罐子,可能是和波提欧在一块待久了给人养e了,一整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点儿也没有寄人篱下的拘谨。
景元现在退休了,不用为仙舟的未来费心操持了,当了个闲散人士,正好一天天也没个事儿做,把事情和符玄交代了一下之后就在家专心带孩子。
他曾经有遗憾过没有机会带开拓者逛逛罗浮,毕竟建木之乱的时候时机并不好,两人都很忙而且并未熟识,等他终于忙完解决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开拓者已经上蹿下跳地逛遍了,许多在罗浮住了几百年的本地人都不一定有她熟悉这里。
这次失忆恰好是个机会。
“这是星槎,是仙舟的交通工具,至于原理和制作方法嘛……保密。”景元背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边走边给身旁的姑娘介绍,“哦——那是机巧鸟,用以物流运送,就是它们把你送到我家的,也不知道当时是哪一只,哈哈哈……”
不管星指什么东西,他都能认出来,不仅能认出来,还能讲出名字背后的典故、能讲历史、还能讲很多自己或者周围的人的故事,他活了几百年、也守了仙舟几百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里的一花一草一叶一木了。
在路上的时候有很多仙舟人给他们打招呼,绝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位守卫了仙舟八百年的将军,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在位上了,还是用这样的称呼称呼他,看见那头白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时大家都说:“将军好!”
“将军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叫你将军?”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在之前从来没遇到过,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他。
景元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将军是危险来临的时候站在最前面保护大家的人。”
星点头,似懂非懂。
还有一小部分人见过而且记得这个曾经为仙舟做出杰出贡献的小无名客,记得她曾经在街上东奔西跑的身影,记得她和云骑一同战斗的身影,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叫她:“小英雄!”
星又听见了没有听见过的词,问旁边身材高大、笑容温和的男人,“英雄是什么?”
景元的笑容敛起了一些,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告诉她:“英雄是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们付出自己的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叫我?”星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我是仙舟的英雄?”
景元摇头叹息说:“你不只是仙舟的英雄。”
“你看起来不高兴。”
当然了,我的傻姑娘,景元弯着眼睛笑,却苦涩的像在哭一样,当英雄多累啊、当英雄多痛啊,他只是当仙舟的英雄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却要当全宇宙的英雄。
他怎么舍得呢?
但他什么话都没说,摸了摸人儿的脑袋,买了杯仙人啵啵茶堵住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的好奇包问个不停的嘴,换的了一段难得安静的时光。
他们一起去了流云渡,将军第一次知道原来集装箱的犄角旮旯里会有这么多宝箱,而他刚刚卖过关子星槎的制作工艺,整个工业线就展示在小家伙面前了。
在场的工造司员工瞪大了眼睛看向旁边的景元,就见前任将军边鼓掌边夸开拓者真聪明、开拓者真厉害、开拓者简直是下一任工造司百冶——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趁星不注意的时候叮嘱周围的人说这句不能告诉现任百冶。
丹鼎司的炉鼎是下一个遭殃的,几名仙舟人站得远远地讨论,说将军真是好耐心啊,居然能站在那里看开拓者小姐玩炉鼎看两个小时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真厉害啊。
另一名员工听到这里转头对同伴说:“那从某角度来说能玩两个小时炉鼎也没玩无聊的开拓者小姐也挺厉害的。”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觉得说的真对。
他们去了鳞渊境,星晃着脑袋对着龙尊雕像转着圈360°无死角地看,边看边嘀咕,还时不时停下来沉思,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景元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星说没有,只是觉得这个雕像很眼熟,看着他的脸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如果要形容的话……
星低下头沉思,然后抬头满脸坚毅地说,大概是母爱吧。
将军身上总是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气质,即使听见这种话也能维持住脸上亲切的微笑,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就是不知道心里是在为自己曾经的战友默哀还是庆祝他成为第一个奶上孩子的人——他不算,彦卿不用奶,给他剑就能活。
旅途的最后是在将军的家里,小姑娘和喵喵们闹成一团,团雀围在她们周围飞来飞去,还有一只体型庞大的喵喵,毛发浓密柔顺,抱着睡觉的时候暖乎乎的,总是带着一种纵容的表情任由星在他身上闹来闹去——该死,她怎么从一头狮子身上看到了宠溺。
星说这只狮子很像景元,一样有长长的白色的毛、一样看起来很威风、一样对她很好很纵容,用仙舟的话来说大概是……物随其主?
“他叫什么名字?”星胡乱rua着狮子的鬓毛,问旁边的八百年好猫。
将军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叫踏浪。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看见将军写的日记,上面详细讲述了他养了一只猫结果越养越大养成狮子的被骗史,转头去寻景元就撞见将军冲狮子叫咪咪。
星恍然大悟。
这样快乐的日子过几天,虽然依旧没能找到列车组的行踪,但从各方收集到了消息来看至少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心的,他就放心地享受养娃的快乐。
直到景元收到了符玄突然发过来的短信,看完之后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赶忙抓住想出去翻快递箱的小家伙问她:“你是从公司偷跑出来的?”
“没有。”星回答。
还没等景元松口气,她又接着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光明正大跑出来的。”
被派来接洽的公司员工看见他——或者说看见他身后那一头灰毛的时候,一整个热泪盈眶,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差点跪在他们面前抱头痛哭。
“星小姐,我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跟我回去吧!再不回去我这个月的奖金就要扣光了。”
说着说着他又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凭借职业素养和奖金有望的喜悦克制住了自己,和一直微笑着站在旁边的前任仙舟将军寒暄客套并着重感谢保证之后会更郑重的拜访道谢之后赶忙招呼着要带人回去。
小姑娘看起来不太高兴,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回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一定给别人惹了很多麻烦,托帕她们该担心她了,也就乖乖跟着回去,离开前再三和景元保证之后会再来找他玩的,这才成功让男人脸上不加掩饰的失落散去一些。
在公司员工热切的注视下她踏上了登船的楼梯,在即将走进船舱的前一刻,周身的空间突然扭曲变成了数据化的传送通道,一整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其他人面前,只有空气中那个留下的骇客标志告诉其他人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我就带走了,拜拜。”旁边还跟了一个骇客比耶的Q版大头照,简直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了。
来接人的几名公司员工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位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说自己的奖金没有啦,哭得撕心裂肺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其他几人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齐齐痛哭,几个大老爷们儿抱成一团,为逝去的奖金哀哭。
星落地的时候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周围围了一圈人,可爱的少女、酷酷的女孩、看起来很神秘但眼神很温柔的女人,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这么阴暗的奇怪男人,哦,还有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猫。
她真的很想张口吐槽一下这个奇怪的组合,但是刚刚的传送过程实在是太粗暴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转了一圈出来,一张口就感觉胃里的早餐在翻涌。
那个戴着墨镜的紫色长发的女人走上前来想要和她说话,她形状姣好的唇勾了勾,刚要开口:“星……”
被呼唤的孩子面容扭曲一把推开了她,冲向客厅角落的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把视线投向了面露尴尬的银狼。
“这不是情况紧急开通道太仓促,所以传送过程有些不稳定吗……”
最后被团团围在了沙发上,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擦嘴的擦嘴,折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
星擦干净咳出来的眼泪,终于能够看清面前那几人的脸了,其中最吸引她的就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神秘女人,总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
“卡芙卡……”她轻声念到。
女人听到她的呼唤十分的讶异,又很快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眉眼越发的柔和,动作轻柔地把她抱在怀里,说:“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星这一次的失忆原因不详,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不是他们的安排,但她却依然记得她。
被称作卡芙卡的女人抱住她的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很经常这样做,但即使不需要这一点证明,星依旧会选择全身心地信任依赖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她的心说,卡芙卡是可以信任的,卡芙卡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旁边那个灰色头发矮个子的女孩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有些气急败坏,觉得两人之间的战友情太过浅薄,称不会再带她上分。
“银狼,星不是故意的,这不能怪她。”卡芙卡这样安抚看起来很生气的骇客同事,但是效果甚微,更让银狼生气的是,其他几个人也不反驳,特别是流萤,明明也是被忘记了两次的人,还给那个脑子里只有卡芙卡的小坏蛋找一堆理由和借口。
她嘀嘀咕咕地表示自己的不满,卡芙卡一边听一边轻笑着捂住了星的耳朵,银狼正要发作,旁边的流萤就迟疑地开口问到:“可是,当时听说星失忆了之后最着急说要去接人的不就是银狼你吗?”
骇客闭麦了。
和星核猎手一起生活非常自由快乐,在星际之间穿梭,去不同的星球玩耍,有些像和波提欧一起的时候,但和牛仔不同的是,星核猎手非常惯孩子,至少波提欧是不会放任她去翻垃圾桶的。
“妈咪!漂亮石头!”星换了身漂亮又高级的行头,和西装革履的卡芙卡和刃混进了拍卖会玩儿,她负责看有没有喜欢的拍品,卡芙卡负责竞价,刃负责付款。
“谢谢二舅!”
被称作二舅的男人拉下小孩儿之前给他带上的墨镜,居高临下地用那双血色的眼睛审视面前得了便宜卖乖的大型幼崽,星一点也不怕他,还胆子很大地上手去撩他的刘海想看另一只眼睛。
刃躲开那只胆大包天的爪子,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算是对那句谢谢做了回应后就走到一边去当一个沉默的钱包。
星有些摸不着头脑,把疑问的地方目光投向卡芙卡,酒红色长发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蠢萌娇憨的自家崽子,说这是舅舅喜欢她的表现。
“哦!”星高兴地继续去看展品了。
那场拍卖会半数展品都被星包了,然后出门的时候被个大款拦住了,一通威胁让她把什么东西交出来,不然挡了他家老爷的路让他们好看巴拉巴拉。
星和银狼约了晚上一起打游戏,正着急回去呢,话都懒得听完手就已经摸到棒球棍上了,没等她动手两把冲锋枪就顶上了为首管家的脑门儿。
双枪的主人卡芙卡笑得艳丽,语气温和蛊惑般开口:“借过,我家孩子急着走。”
刃因为攻击前摇太长错失出手的机会,只能退回两人身后当一个安静的钱包。
银狼怀疑打印载体的时候她肯定是不小心把一些奇怪的东西写进了DNA里,不然怎么解释星明明失忆了,游戏上还能吊打她——这太过分了!太不公平了!
“那你还要继续玩吗?”星一边听着对方的抱怨,一边迟疑地问。
“要!”银狼表示不相信自己会在游戏上面一直输给某个人,她要用实际行动拿回自己的荣耀——然后连输十把之后,她直接拔了游戏机的电源。
除了卡芙卡,星最喜欢和流萤一起出门玩儿,或者说,萨姆,她没有太搞清楚机甲和美少女之间的共生关系,星核猎手们也没有多说为什么流萤要以萨姆的形态展现给外人,但这不妨碍她喜欢这个偏心自己偏心到庇尔波因特去的好伙伴。
而且萨姆的机甲形态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出门在外遇到的人都变得客气礼貌了很多,去游乐场玩的时候也不会遇到插队的人了,就是机甲的体积有些大,有一些游乐项目因为座位不够大所以没有办法体验了。
星看着从头顶上过去的过山车略微有一些失望,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流萤说在下面等她的提议,她觉得两个人是一起出来玩的,她自己一个人去玩是怎么回事。
流萤一向听她的话,威风的机甲乖乖点头看起来呆愣愣的。她想了想之后告诉星说自己有办法能够获得和过山车一样的体验问她要不要试试,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把星公主抱起来飞到天上,沿着过山车的轨道飞了一圈,速度上比过山车还快很多,更刺激。
游乐园里的游客和工作人员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过山车上的人更是连尖叫都忘记了,两人就在周围许多人的注目礼里飞着玩儿了一圈又一圈。
星高兴地直呼刺激过瘾,流萤虽然不知道有趣在哪里但看见她高兴心情也很好,游乐园的游客看见了往常看不见的飞行特技表演,游乐园的老板得到了流量和人气,只有银狼因为要负责善后黑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的手机和周围的监控错过了官方的限时活动,在安全屋里又哭又闹。
彩蛋是列车组回来之后发现自家老幺莫名其妙去全宇宙逛了一圈,还被养成了社会恐怖分子
半夜睡不着写个短篇刀子…随手写的,写的不太好。
刀子有助于治疗失眠(bushi)
--------
前排私设预警:
②三妹随师父姓叶,门派是玄机(也可以理解为曾经在玄机进修过)
③文中“我”只是个叙事者
----------
年轻人,你也是来问我《长相思》的吗?
我的《长相思》啊,是听了你说的那个人弹奏的《长相思》才悟出来的。只可惜自他去世之后,再也无人能把《长相思》弹出此等境界了。
这个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吗。
那…还是我初到神相的时候。
我第一次来神相的时候,年纪还小,在来白帝城的船上,我忐忑不安,船夫看到我...
我第一次来神相的时候,年纪还小,在来白帝城的船上,我忐忑不安,船夫看到我这个样子就讲了神相冉长老的故事。
船夫说,他父亲第一次来白帝城,就是来送冉长老的。后来啊,他父亲有过一次奇遇,现在冉长老用的琴,就是他父亲和一位前辈一起找来的。
诺,就是这里,他父亲在这里听过冉长老的琴音。船夫鼓励我说,有一日也希望能在这里听到我的琴音。
年轻人,别急啊,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那时候,我就这样眺望着这和我家乡完全不同的白帝城。在师兄师姐们的指引下,我顺利的拜入神相。
初见那个人啊,便是我们这些新弟子拜见掌门的时候了…
是啊,就是在前面那个平台上。
世人皆知,那时的神相掌门沈萧然,最擅长的曲子是《凤求凰》,然后是《长相思》。
可我拜入神相的时候,沈掌门弹奏更多的曲子却是《广陵散》了。连神相内门的许多师兄师姐都未听过掌门的《凤求凰》和《长相思》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应该是出世的神相掌门,为世人所知的怎么会是《凤求凰》。仿若不沾染人世间尘埃的神相掌门,不就应该更擅长《广陵散》这样的曲子吗。
我就在这样的疑惑中见到了这位久病中的沈掌门。
沈掌门是个看起来格外温和的老人,仿佛每一句话都含笑的模样,更让他沾染了几分烟火气。
只是他身体实在不好,没与我们说几句话便被劝着回去休息了。
有小道消息说,沈掌门年轻的时候是不会笑的,更是不善言谈,甚至那时候他的同门都悄悄在背后说他是大冰块子。
大冰块子…
我看着沈掌门温和如细雨的样子,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沈掌门面无表情会是什么模样。
就像,你们是不是也想不到你们掌门年轻时候一点都不稳重呢。
哎呀,跑题了
关于沈掌门年轻时的样子,我还问过那时的重华长老。
重华长老说,如果早知如此,到宁愿沈掌门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起码那还是真的沈萧然,而不是现在这个行尸走肉。
重华长老的话我听不懂,但其实重华长老的话我一直都听不懂。
重华长老呀,是的,就是你们说的那位飞升的重华。
飞升之事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那时候的重华长老,对我们后辈都很耐心。
有一次,我为了领悟《春江花月夜》,大半夜的坐在观星台等月亮。可我悟不出曲中之意。
那时,重华长老听说了我的困惑,一直在安慰我
她笑着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年少时吃醪糟圆子都会醉倒,而今三五坛酒都不在话下。
人嘛,都是会成长的。
你如今有弹不好的曲子,那再正常不过了。当你经历过那些事,有了那些感情,自然也就会弹那些曲子了。
就像年轻时的沈萧然,明明琴艺出众,却总也弹不好《凤求凰》,先前的神相长老们没少为了他这不开窍的样子头疼。
后来呀,沈萧然一曲《凤求凰》引来凤凰,名动天下,怕是这故事要和神相的栖梧坪一样,流传百年了。
什么,你问他是怎么把《凤求凰》学到极致的?
重华长老说,是星星指引着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星星能不能也指引我,让我的琴艺更加长进呢。
我当年啊,也是这么问的
重华长老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知道那大冰块子的过往,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有的选,他宁可永远都不会弹《凤求凰》
哎呀,是不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你看那边,长老们是不是又去抓那些不小心用《阳关三叠》烧了草坪的弟子了。要我说啊,真的没什么必要。
谁年轻时候不是这样呢。
说起来,沈掌门倒是不会弹《阳关三叠》,据说年轻时是弹的极好,但自从那一首《凤求凰》以后,他便再也不弹《阳关三叠》了。
真是可惜。
说到年轻时…我年轻时也常常和同门一起寻找各种各样的宝藏。偶尔也会因为失手烧了某一片草皮。
有一次我们为了一个结满蛛网的箱子烧掉了一片荒草,被当时的冉长老看到了。
是啊,是那个使用大圣遗音的冉长老
那时候的冉长老很可怕呢。
我们本以为会被罚,却只听到冉长老一声叹息。
她说,从前也有个人经常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不是烧了草坪,就是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她踩着瓦片跑来跑去的声音,现在想来也格外悦耳。
一轮孤月悄然升起,冉长老催促着我们快点回弟子居,我磨蹭着慢慢往前走,寒风里听到了冉长老的《春江花月夜》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这曲中情意,真是令人沉醉啊。那时我还不懂冉长老曲中之意,可等有一日我也被你们这些年轻人称为长老了,我发现啊,我的《春江花月夜》竟然与那时的冉长老有几分相似了。
这白帝城的草,都不知道被多少代弟子烧过多少轮了…
后来?后来啊,有了冉长老的默许,我们更热衷于到处“寻宝”了。
再后来,白帝城内城的“宝物”越来越少,于是我们开始频繁跑去白帝城外城了。
你知道的,白帝城外城是玄机的地盘,我也因此结识了几位玄机弟子。
有一天,我们在玄机寻宝的时候,看到我们沈掌门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去找玄机的陆长老。
是的,就是那位发明玄叽的那位陆离前辈。
玄机的朋友告诉我,沈掌门拿来的就是传说中的初代玄叽,那时好像只有我们神相的沈掌门还在坚持用着这初代玄叽。甚至那个时候,除了陆长老都不知道还有谁会修这东西了。
“叽…”
那一只初代玄叽有气无力的说着。
“真的没办法恢复了吗…”沈掌门语气似乎有些绝望,“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叶师妹的东西,我肯定会尽量修,只是…”
“就算…咳咳…能不能…起码把她的声音留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我会尽力去修…唉想想当年做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总觉得它是无用的发明。没想到这无用的东西如今你…”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老了,你早该放下了…”
“我怎么可能…放下她…”
抱着吃瓜的心态,我们就躲在一边偷偷看着沈掌门和陆长老。在陆长老的摆弄下,那只初代玄叽里面竟然传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她每说一句,沈掌门都会回答一句。明明知道这是录音,他却如此认真的回答着。
只是这些回答如此言简意赅,仿佛语气很冷漠,又仿佛感情要从其中满溢开来。
“沈师兄,你生气了吗?”
“没有”
“沈师兄,我想吃松雪糖。白帝城的和昆仑墟的都好。”
“我去给你做。”
“沈师兄,你是要邀请我一起出门的意思吗。”
“是。”
“沈师兄,你刚刚是笑了吗…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沈师兄,你多笑一笑嘛。”
“好。”
这女声从明快变得沉稳,然后越来越虚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些日常嘱托。
那一日,我们几人也在白鹭湖远远的听到了沈掌门的《长相思》
我们甚至还看到简长老劝了他数次,他还执意要弹,这寒风中《长相思》伴着数声咳嗽,竟然被我听出了几分绝望感。
这句“梦见虽多相见稀”,怎么让我听出了“梦见虽多相见无”的味道。后面的“相逢知几时”,沈掌门也直接略过,只是不停重复着“梦见虽多相见稀”
真的不是我听错了吗…
怎么世间还会有如此绝望的《长相思》
果然不愧是沈掌门,我们几人只是远远的听着,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能倾注出这样一首《长相思》啊。
那日后,我们几人都开始练起了《长相思》。许是听过了沈掌门的那一曲,我们进步都可以说是神速。
原来听别人的琴,体悟别人的感情,也可以精进自己的琴声。
只是,我们谁都弹不好《长相思》的最后一句。白鹭湖偷听的时候,沈掌门并没有弹这一句。所以我们也都不知道这“相逢知几时”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说,相思究竟是什么呢?
是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是直道相思无两意,未妨惆怅是清狂?
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后来,重华长老对我们说,要真的有相思之人才能弹出《长相思》的味道来。
神相的琴声,其实一直都是心声。
为了领悟这曲中真意,我和同门一起下山游历,我们去过昆仑墟,去过沧州,最后到了桃溪村。
据说这桃溪村再往上走就是三清山了。而沈掌门名动天下的那一曲《凤求凰》,最后一次就是在这三清山下弹奏的。
我们拿着神相的拜帖,去见了自在门的叶掌门。
叶掌门听闻我们的来意之后,亲自带我们走到了一处崖边。那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坟茔,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甚至还供奉着两坛酒和若干点心。
“这里埋葬的是你们神相的掌门夫人,也是我的师妹。”
“我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开朗,温柔,坚韧,像个小太阳一样…那时候啊,你们掌门还是神相大弟子,不苟言笑的,可我师妹偏偏喜欢这木头,又不敢说。那时候玄机的陆离给她做了一只玄叽替她表白,可那玄叽还没从白帝城外城飞到内城,我师妹就连结果都不敢等,就这么回到三清山了。”
“那沈萧然纠结了许久,带着礼单来三清山求娶我师妹。可等他到了三清山,师妹却已经病入膏肓了…”
“你们白帝城实在是太遥远。他坚持与师妹在三清山完婚。他们婚后不久,师妹便撒手人寰…”
“那首《凤求凰》就是他求娶我师妹的时候在这里弹的。是,那时候真的引来了凤凰,他也真的因为这一曲引来凤凰的《凤求凰》名动天下。”
“那首曲子,真的是动听啊。我师妹弥留之际,还在说要把她埋在沈萧然弹这首曲子的地方…”
“如今如果想听到你们掌门的《凤求凰》,也只有师妹忌日的时候,在这三清山上了。只是不知道今年他还会不会来…”
“凤凰年年都会因为沈萧然的《凤求凰》来到三清山。可师妹却不会回来了…”
“说起往事真的让人难受啊,一转眼几十年都过去了,我们都年纪大啦。这未来终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往事,能为你们的琴音增添一点感悟也是好的。”
“现在啊,我们都老了,她还是和你们一样的年轻人。年轻真好啊…你们几位小朋友就自便吧,累了便喊你们叶师兄带你们休息去。”
我看着天际,夕阳正好。
透过这重重叠叠的云彩,我仿佛也听到了不知哪里来的心声。
“沈师兄,你多笑一笑嘛…”
“我…笑了…我每天都在笑…但是……你在哪里…”
“我们就快见面了吧…”
“我好想你…”
我终于悟到了沈掌门那首《长相思》的曲中之意。
等我们回到神相,沈掌门已经病得连素问的孙掌门看了都连连摇头。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掌门的房间,阳光落进窗子里,一个再也修不好的初代玄叽发出意义不明的滋滋啦啦的声音。沈掌门温柔的看着它,那样的微笑与往日面对我们的并不相同。
我最终还是在那日听到了《凤求凰》,断断续续的琴声,却是真正的绝唱。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冉长老说,《凤求凰》是要有所求才能弹出感情来。沈掌门所求,不过是能与他夫人泉下相见。
那一日,神相的沈掌门去世了。
无数人来神相吊唁。可他们只会感叹从此再也无人能用琴曲引来凤凰了。
曾经以琴曲引来凤凰的沈萧然,被葬在了白帝城的栖梧坪边上。而遥远的三清山,那边有个地方慢慢被称为引凤台。
也是那一日开始,我们这一批神相弟子最擅长的曲子都变成了《长相思》,那一句“相逢知几时”,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上也都有了沧桑的味道。
后来,当我站在前面这个的小亭子里,当新来的师弟师妹们把瓦片踩的叮当作响,当他们经常给我出示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当我偶尔讲起来沈掌门的故事,他们惊叹着…然后也只是惊叹着,就又不知道去烧哪里的荒草了。
原来真的是江月年年相同,人也代代相似。
江湖里的只言片语,竟然都可能是这么凄凉的故事。
或许这江湖,就是被无数个这样的故事组成的吧。
年轻人,听完我的故事,你的琴音会有什么变化吗。
你看,那就是沈萧然的墓碑了。那些人,都是来这里感怀他的。然后会有些人去三清山的引凤台弹奏那一曲《凤求凰》,他们都想学沈萧然一曲引来凤凰。
可是,从白帝城到三清山的路,才是沈萧然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儿啊。
明明是此生挚爱,却生不得同衾,死也不得同穴…
年少时沈萧然说他一生与琴相伴,可他这一生,却只有琴相伴了。
现在我倒是明白重华长老说的,为什么沈萧然宁愿不会弹《凤求凰》也宁愿没有引来凤凰了。他成为了成为这样的传说,成为天下习琴之人的梦想,在这栖梧坪上,和自己从小听过的传说被后人相提并论。
他成了属于神相的丰碑,她却早已被人遗忘。不知这位夫人泉下有知的话,在三清山听了一百年《凤求凰》会是什么心情。沈萧然去世后的这几十年里,她也听不到《凤求凰》以外的曲子了吧。
所以你问我,《长相思》一曲中的真意究竟是什么…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可惜啊,现在我也老啦,如果你们有机会路过三清山的话,就替沈掌门再给他夫人带一曲《长相思》吧。
01
丹恒觉得自己如今真是没有一丁点儿个人隐私可言。
他盯着正在他床铺上歪七扭八躺着午睡的星时,这样想道。
这样的想法并非抱怨。突然被人闯入私人空间的感受很令他新奇,却不觉讨厌。事实上,过去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小青龙是颇有几分乐在其中的。
熟睡的少女并未察觉身侧有人,她嘟哝了几句梦呓,双腿将怀里的被子夹得更紧了。
满满的都是熟悉的气息。
丹恒暗自笑了笑,熟练地替她盖好被子,坐到一旁看起了书。
这样的情形在星穹列车上很是常见,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02
星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坏毛病,那便是困了之后倒头就睡,根本不管自己身处何处。
所谓「从小」是指从她睁开眼、...
所谓「从小」是指从她睁开眼、见到丹恒和三月那一刻算起。
她第一次发作,是某天晚上在丹恒屋里查资料时睡意突然袭来。出于对丹恒的绝对信任,她毫无防备,直接倒进了丹恒老师的硬板床。
次日早餐时,姬子看了眼齐齐从丹恒房间出来、姗姗来迟的两人,端着咖啡随口问:“昨晚睡得好吗?”
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回答:“腰酸背痛,整个人像是被卡车碾过似的。”
姬子和杨叔一齐将口中的咖啡或茶水喷了出来。
三月惊恐地看向丹恒:“你昨晚对星做了什么?”
丹恒发誓,他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被迫通宵,整理了一宿智库资料。
“我早说你那硬板床不行吧!”解释清楚原委之后,三月抱怨道。
这次丹恒没反驳她。虽然他热衷于睡硬板床,但回去之后还是在床铺下面加垫了一层软席。
顺便也把床加宽了一些。
星的坏毛病就这样被丹恒给惯出来了。
偏偏列车组众人助纣为虐,默许了星对丹恒的压榨行为。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丹恒随时都有失去半个床铺的风险。
事件逐渐演变为丹恒会在星午休时替她掖好被角,在她夜袭时一脸淡定地钻进被窝,与她同寝而眠。
直到某天晚上,正和三月聊着八卦的星突然困倦,摇摇欲坠地就要倒进三月的棉被里。
丹恒不知从哪接到消息,深夜拜访三月的房间,主动将昏昏欲睡的某人领走了。
三月愤然抗议:“丹恒你要干嘛!星难得跟我睡一次,我容易吗?”
“抱歉,她认床。”
小青龙一个公主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蹩脚的借口将三月噎得哑口无言。
03
星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她下午应了彦卿的邀约,准备趁着列车停靠在仙舟期间去和他切磋一番剑术。为了保持十二分的精神,她中午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丹恒床上补了一觉。
临行前她问丹恒是否有兴趣同去。
“彦卿他也很期待向你请教。”她说。
“虽然我如今可以自由出入仙舟,但还是少露面为好,而且整理智库的工作不能再耽搁了。”说着,丹恒塞给星一个保温杯,“这提神醒脑茶你收好,免得在外面困了没处休息。还有,记得早些回来。”
直到月上柳梢、繁星闪烁,星都没回来。
丹恒看了眼窗外的罗浮夜景,开始在主车厢里不停踱步。
“哎哎,符太卜发来消息说,星今晚会留宿神策府。”三月从沙发上蹦起来,捧着手机说道。
丹恒脚步一顿,“符玄?她怎么在神策府?”
“呃......太卜的确是这样说的。”
丹恒略一点头,随即披上外袍转身走入夜色中。
“等等,这么晚了,丹恒老师你去哪啊?”三月在车里呼喊。
回想着星在他面前从不设防、随时都能睡着的场面,丹恒赶路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不能让她独自在外留宿,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04
丹恒赶到神策府时,星正和景元、符玄、彦卿一起玩帝垣琼玉牌。
见到来人,她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是说只是切磋剑术?”丹恒看着满桌琼玉牌和瓜子花生,语气无奈。
彦卿连忙解释道:“今日难得太卜来找将军对弈,我和老师在旁观战了一会儿,将军便提议一同玩些四个人参与的游戏。”
星猛猛点头,“而且这玉琼牌果真有趣,有机会我们回列车也可以试试。”
丹恒叹了口气,“那你是准备继续玩,还是跟我回去?”
“本座记得已经告知三月,今晚星会留宿神策府。”符玄早算到这一遭,却未点破。
“列车组权衡之下,还是觉得深夜打扰有失礼数。请各位继续完成眼下的对局,等结束以后我再带星回去。”
“今日天色已晚,既然来了,不如丹恒兄也留下,休息一晚再走?”
“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星她......她认床。”
星眸子一亮,拉住丹恒的胳膊。
“可是丹恒不是就在这里嘛,这我肯定睡得着啦。”
牌桌上的两位大人物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只剩彦卿一心惦记着牌桌战况。
05
丹恒改变了主意,答应和星留宿神策府。
牌局很快便散了场,景元贴心地在府上为他们安排了一间客房。
等星洗漱完毕出来时,丹恒已经按照她的喜好将床铺好,她几乎在沾到枕头的瞬间就困得不能自已了。
丹恒随即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听着耳畔少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轻声发问:“星.....只认我的床吗?”
不是认床,而是认他。
“嗯。”星模糊应着,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鼻尖在他衬衣上亲昵地蹭了蹭。
他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那以后也只跟我睡,好不好?”
少女发出一声鼻音,似是承诺,也可能只是即将陷入深眠的前奏。
丹恒搂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如此,我便当作是你答应了。”
一夜好梦。
彩蛋是得手的小青龙
p1:下班?加班!.jpg
p2:摸摸姐承担一切,博士只要躺着就好。
p3:训练室规则列表多了一行手写小字:禁止将博士作为某种衡量重量道具,会对博士造成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