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看《来自远方为你葬花》的时候就在想伏地魔穿成一朵小花会是什么样子的,P出来后创死我了
不介意的话请点一下小蓝手创死更多人
人物简介是根据自己印象总结的,基本都能找到视频考据
每一位都好爱…怎么做到人设这么立体的
二编:把P4小导重置了一下,加上了年轻版ver.和zoe!
(以前有重复内容的图片就删掉啦)
每逢中国年到来校长都会收到学生送的小礼物
他们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数着花瓣猜测对方的心意。
“他侵占了他的全部”
盖勒特脱衣服拉阿不思玩水就是为了勾引他
杰米真帅,不愧是花期最长的英国男人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e
Norlosepossessionofthatfairthouow'st;
真的很喜欢孙梁的译文:
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
这句话来形容ggad真的绝了!!!
杀人越货盖勒特x妙手仁心阿不思一个狗血泼天的少不更事热恋生崽,多年后又意外重逢的爽雷文~
10白首
>>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进入十二月天气骤然变冷,下过一场雨之后院子里的最后一株欧石楠也凋谢,光秃秃的雪山间游荡着刺骨的风,城堡各处都燃起壁炉,但并没有什么帮助。
不过在用药三周后,盖勒特猛烈的戒断反应有了很...
不过在用药三周后,盖勒特猛烈的戒断反应有了很大缓解,他能够在文达的搀扶下从卧室走到塔楼间的露天回廊晒太阳,他喜欢这里,常常要待到日落。
他在这里时常觉得煎熬,与盖勒特也只是相对无言,对方慢慢神志清醒后他就很少再去他的房间,他总是会想起盖勒特那一天告诉他的事情,那让他无法自控地回忆过去,但那一页往事用血与泪粘合在一起,每每翻开都只是将它一次次撕毁得更加残破罢了。
终于又过了几天,盖勒特恢复许多,他不再到回廊去,除了在固定吃药的时候会出现在卧室或者大厅之外,他常常行踪不定,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出现,阿不思独自一人坐在足以让三十个人并坐的长桌旁,又感受着沉默女仆厨娘们令他脊椎灼热的目光,心里打定主意要尽快返回英格兰。
他认定这个想法之后吃过饭便到花园里去数汽车,他问过阿伯内西,这栋城堡位于奥地利大格洛克纳山北部,名叫纽蒙迦德,进入与离开都只有一条山路,步行到达最近的小镇都要走上好几天,所以只能依靠汽车进出,于是阿不思一数车子的数目如常,便知道盖勒特一定在城堡中,但无奈这栋建筑的复杂在认知的十倍百倍之外,阿不思除了自己常常活动的区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并不熟悉。
走了没多远他意料之内地再次迷路,莫名其妙顺着楼梯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这里阴暗潮冷,似乎已经到达地下,逼仄的走廊两旁是岩石铸成的墙壁,上面挂着灯烛,灯油与腊滴凝聚落下,啪啪嗒嗒带着回响,像是有人在断断续续地走路似的。
阿不思有些害怕,但正要回头时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人声,只是很模糊,所以难以分辨。
他决定前去问问状况。而这条走廊尽头只有一扇石门,像是故意将他引到这里似的,他在门前站定时听到了里面的确有低低交谈声,他附耳想要更进聆听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阿伯内西站在他面前,阿不思骇然后退,眼睛却顺势瞥见他身后的房间,那房间昏暗但似乎很大,里面有一种腥烂又腐臭的味道,他在几乎无光的室内里看到了文达的身影,她也在望着他,而在她身后阿不思看到了轮椅金属样的辐条。
但那只是极短的一瞬间,门就被阿伯内西反手关上了,他脸上仍然挂着谄媚又虚假的笑容,绞着双手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阿不思还在想着那只轮椅:“我找格林德沃。”
“我会帮您转达。”阿伯内西恭敬颔首,说完话便一动不动直盯着他,阿不思知道他的意思,只能转身走了。
阿伯内西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向上,这才转身回到石室里,将门死死合住。
文达已经换了地方,她刚才站在盖勒特的轮椅边,这时候正踩着石室中央的圆台往下看,阿伯内西也走过去,那圆台中央是个浴池样的浅坑,灌满了冰水,水里跪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虽然说是人但形态吊诡,脖子歪斜肩膀垮塌,一颗头发杂乱的脑袋垂在胸口,胳膊反剪在身后,臂肘与肩胛的几处伤口都溃烂流脓,深可见骨。
盖勒特坐在旁边的轮椅上,他抱着手杖姿态闲适,像是在观赏什么令人轻松的表演似的,但脸上表情阴沉,独眼望着水池。
“他怎么了?”盖勒特问。
“说是有事找您。”
盖勒特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回到纽蒙迦德之后他便得到线索,前往德国在柏林郊外找到了当初那个为他临时治伤的医生然后将他带回了奥地利,但他显然只是一个用过之后便被弃如敝履的棋子,他们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剪掉,嗓子里灌过沥青,双手双腿的骨骼都被碾碎,整个人又疯又傻,被丢在救济院里。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医生在到达纽蒙迦德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出现了与盖勒特一模一样的戒断反应。
格林德沃的名声在外,他接手父亲的生意之后曾经悄然前往墨西哥查看“货源”,然而落后的农耕与手工炼药厂和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花农让他明白这不是一条值得冒险去走的路,彻底摈弃父亲在几乎全球布下的大麻走私线之后,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军火与石油,那些年战争延绵,人类意图征服天空,于是轻而高效的能源成为了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盖勒特便从苏里南高价购买原油再经过提炼浓缩之后以成百倍的价格卖给军队,那一年他的盈利达到了父亲鼎盛时期同年的十四倍。但树大招风盖勒特从来很清楚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他并不惧怕与他面对面较量的对手,只是他所处的环境暗不见光,使得那些危险人物也一个个都像是黑夜里的幽灵般,他们血口尖牙不知在什么时候便会亮出狰狞利爪。
“叫醒。”盖勒特挥了挥手,文达便俯身用匕首在那人的伤口上一划,那人痛极醒转,但浑浊的双目睁开便痛苦不堪地在冰水里扭动挣扎起来,他没有舌头牙齿也掉光的嘴巴张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声音,与此同时他的脖子青筋暴起,干枯发灰的皮肤鼓动,用膝盖挪动身体,想要从水里爬出来。
盖勒特蹙眉后退,阿伯内西在他头上踢了一脚,让他跌回到水中。
他的后脑勺磕在池边再次昏迷过去,与此同时耳后的一整片头皮竟然连带着头发跌落下来,露出暗黄色的头盖骨。
而那一小片裸露在外的骨头周围骑着固定的金属片,上面还密密麻麻刻着一行字符。
阿伯内西一把将墙上的烛台摘下,凑过去一望,那行字母笔画流畅,只有两个单词:
FroheWeihnachten.(德语:圣诞快乐)
盖勒特的瞳孔在烛光中猛地收缩,文达的表情也变了,屋子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组——
穿颅术。
盖勒特抓着手杖站了起来,他心里突然刮过了一阵阴寒跗骨的风,他望着那行刻在人骨上的句子,愤怒与恐惧一齐涌了上来,他很少如此恐惧,也很少如此愤怒,他愤怒于这种咄咄逼人满含轻视的挑衅,更恐惧于那个站在黑暗背后的对手如此缜密如此阴毒,他像是毒蛇在房梁上吐出信子,一面告诉你它做了什么,一面又不让你捉到它凉滑的鳞片。
但它就在这里,它也在任何地方。
“邓布利多在哪儿?”盖勒特跌坐回轮椅中,他自己转动轮子往外走,文达放下匕首帮他推着,同时回答:“应该在前厅。”
“别让他死。”他一边出门,一边对其余两人嘱咐道。
阿不思果然在前厅的壁炉边坐着,他正抱着一本很厚的书在看,同时用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盖勒特从后面接近他,看到他正在写一些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化学公式,那页纸上他唯一能看懂的就是顶部写着的:“盐酸美沙酮。(一种帮助戒断吗啡成瘾的代替药物)”
他很专心,以至于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盖勒特很轻地咳了一声,阿不思这才回过头来,但他看到自己的瞬间还是下意识露出了恐惧。
“你找我有事情?”盖勒特拄着手杖绕到壁炉边,那辆轮椅留在外面,他不想在阿不思面前展露出更多的脆弱,于是咬着牙自己走,只是阿不思望着他的表情莫测,到让盖勒特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蠢。
毕竟他是在这世上见过自己最多惨状的人,这种欲盖弥彰反而引人发笑。
但阿不思没笑,他看着盖勒特笨拙地靠在壁炉边,他穿着一件织了银灰色暗纹的白衬衫,宽松的袖口束成荷叶状,下摆扎在马裤的腰带里,膝盖以下是坠了金链的长靴,走动间发出沉闷声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刚从那个阴冷的地下室回来。他衣着整齐一尘不染,倒像是在晚宴上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贵公子。阿不思滚到舌尖的话突然说不出来,只是望着他,而盖勒特弯腰正从琉璃柜拿出一瓶瓷器装的酒,觉察到他有些锋利的目光,这才抱着酒瓶迟钝地回过头来:“这是东亚日本国的纯米大吟酿,入口很温和……”他声音在阿不思审视的神色中愈低,最后几不可闻地补充,“能助眠。”
阿不思脸上线条松动些许,他低下头扶了扶镜框,平静地说:“我该走了。”
盖勒特还在想着怀里这瓶酒,下意识问:“去哪儿?”
“回家。”
他一抬头与阿不思镜片后晴空般的蓝眼睛对上,这才猛然惊醒。这段日子他过得太舒心,总是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守在身边,虽然他几乎不主动与自己说话,但所有两人独处的时光都媲美良药,他甚至能在那人平静眸子的极深处偶然看到波澜。他被迷惑了他被惯坏了,他忘了阿不思是为了约定才留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其实是一场梦,只是他忘了会有醒来的那天。
盖勒特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但现在让他回英格兰才是最蠢的决定,那个不知是谁的敌人故意给德国医生做了穿颅术,这件事其实很诡异,可以解释为那个人知道他以此闯过了鬼门关,更可以解释为他知晓自己与阿不思曾经的关系,但如若这是真的,他绝不能让阿不思离开纽蒙迦德一步。
“好。”但他先下没办法解释那么多,只能装作答应,“我安排一下,尽快送你回去。”
“圣诞节要到了,”阿不思又说,“我希望赶得上。”
盖勒特一听圣诞节更是汗毛耸立,不过好在阿不思话已经说完,他收拾了书与纸笔像是要走,盖勒特走过来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待着吧,我走。”
他说完脚步迟缓地出门去了,阿不思望着他的背影,无论怎么想也不太明白他如何能知道自己睡眠不好这件事情。
——
盖勒特答应送他回英格兰之后又过了一周多,他彻底从纽蒙迦德消失了,如果不是每晚会出现在床头的一小杯纯米大吟酿,阿不思几乎都要怀疑那天与他在前厅的对话不过是自己发疯后的臆想。
不过大吟酿是的确有效的,上号的米酒被温到沸点以下装在瓷杯里,乳白的酒液上飘着晒干后风铃一样的欧石楠,水梨和着花香,单单气味就令人极松弛,一口入喉四肢百骸都飘飘然,的确令阿不思的睡眠好了许多。但正因如此他更加想念伦敦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于是做好了随时能够离开的准备,只是无奈来来往往都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他像是无形中被困在了这里,唯独在某个深夜见到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文达,她闪烁其词,根本不肯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阿不思很愤怒,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欺骗,眼看着圣诞节就要到来,他却距离伦敦上千英里。
平安夜的前一天山里下了第一场大雪,阿不思起床的时候已经放弃了回家过圣诞这个显然不可能的事情,他盘算下楼去找个厨娘或者司机好拍个电报回家,并且决定无论如何要在下一次看到盖勒特的时候逼着他送自己下山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走到前厅门廊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了汽车碾过积雪的声音,他放弃去餐厅转而穿过走廊跑到花园里,果然看到两辆黑色汽车在铁栅边停下,为首一辆的司机先下车来,并不是阿不思曾见过的人,他打了一柄巨大的黑伞,绕到后座弯着腰打开车门。
从车子里伸出一只脚踝纤细穿着绒袜与牛皮矮跟靴的腿,再然后是层层叠叠水红与珠光银交织的衣裙,上缘又有一只带着鹿皮手套的纤细小手提着过于繁复的裙摆,那裙摆是镶边波浪式的,每一个折角都缀着精巧的、攒着珍珠的蝴蝶结,裙箍是时下流行的椭圆样式,更衬得那截用鲸骨胸衣束起的腰肢不盈一握。她肩头披着银灰的狐狸毛斗篷,肩膀纤细而宽直,走出车子直起腰来,另一只手按着头顶的宽檐帽,那帽子大的有些夸张,帽檐周围缀着纯白的羽毛和比蝉翼还要轻薄的粉纱,她慢慢抬起头来,从轻纱的边缘露出一张少女小巧的脸,那张粉白的面庞被一蓬纯白柔软的狐狸毛衬着,更显得精致如画,漂亮夺目。
艾琳娜·邓布利多向他跑了过来,她似乎还并不习惯穿成这样,所以手忙脚乱地提着裙子按着帽檐,司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为她打伞,以免湿冷的雪花沾到她靓丽的红发。
“你怎么在这?”阿不思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握着女儿带了手套的柔软小手,他发现自己比大雪中的皮革还要冷。
“我回家去,但你不在,奎妮姐姐说知道你在哪儿,就带我来的见你。”艾琳娜很开心,阿不思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她一双明蓝眼睛被华美的衣服衬托出宝石般的光芒,阿不思几乎能在其中看到自己变形的面孔。
但阿不思越听越神色冰冷,他越过女儿肩头看到了从第二辆车子上下来的奎妮,比起穿着过于华丽的艾琳娜她倒是平凡太多,只是披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瑰绒氅,带着普通的钟形帽,而跟着她下车的则是拿着手杖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神气洋洋,正笑着朝阿不思父女俩望过来。
阿不思冲着艾琳娜温柔一笑,帮她拢了拢斗篷又弯下腰亲吻她的脸颊:“太冷了你先进去。”
艾琳娜的确觉得冷,而奎妮此时也走了上来,她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觉察到阿不思神色严肃,还是依依不舍地跟着奎妮进到那栋看起来极其奢侈华贵的城堡中去了。
盖勒特站在与他相距几步远的花圃边,两人都没有戴帽子,大雪落得急了,将他们的头发都染白,盖勒特心知自己做的事情必定会惹对方生气,所以刻意不打破这样的氛围,他从前很不喜欢雪,但这样面对面的静谧让他觉得安宁。
他很少有安宁,从前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但近几个月来几度生死,如今他望着眼前男人的脸,倒是很想奢求一番。
但对方并不知道他心中愿景,只是走上来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让你跟艾琳娜一起过圣诞。”盖勒特很坦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说没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阿不思瞪着眼睛,他很少真正动怒,就算生气也只是脸上冰冷并不动声色,但事情一旦触及艾琳娜则不一样,盖勒特两次见他怒火烧灼横眉冷对,都是自己提及艾琳娜的时候。
他理解阿不思的愤怒,但又觉得委屈与不解:“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那你问过我吗?”阿不思语速加快,音节间夹带着刀匕,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你有没有询问过我的意思,你自作主张就是为了我好?十五年你有没有一点点长进!这辈子让你有哪怕一次站在别人角度去思考问题都能要了你的命吗盖勒特·格林德沃?”
盖勒特只能庆幸他并不真的是马戏团里那个护着幼崽的野兽,否则他可能会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tbc
莫名其妙一个人过圣诞的阿不福思:格林德沃wcnm。
吵架没吵完,下更周末
谢谢巴别云鹄pumpkinpie999chaos麦兜响丁丁
*是的我最近在看脱口秀大会
*我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开这个会,但他们就是开了
*这个合集一百年没更新了……不能赖我,我也一百年没去办公室了……
纽蒙迦德脱口秀大会
文达:
大家好,我是文达,老大的头号铁粉。
有人问我,你有相貌有家世,为啥不去魔法部稳稳当当捧个铁饭碗,再相个亲成个家美美地过小日子,非要去纽蒙迦德这种高风险、多数时候还没回报的地方。
笑话,作为有冲劲的年轻人,姐进纽蒙迦德当然是为了实现理想:
时尚理想。
我们虽然加班多,但工作服好看啊!
但不在魔法部还是有点遗憾?拜托,我敢说我比一些拿编制的正式职工勤快多了,托老板的福...
但不在魔法部还是有点遗憾?拜托,我敢说我比一些拿编制的正式职工勤快多了,托老板的福,魔法部我见天儿跑;他们上班的时候我去,他们下班了我也去,今天拿个东西明天偷个人的。
而且吧,魔法部特容易混进去,守卫只看衣服不看脸。有一次带克拉尔去,复方汤剂量没估准,走一半脸给变回来了。守卫晃过来也不好退,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俩正着急呢,那会儿部里正巧证件查得紧,但相片对不上啊!
“咋办?”
“实在不行,夺魂咒。”
结果守卫到跟前,刚摊手要证件,人一瞅我俩穿的,高定啊!当即一鞠躬,恭恭敬敬迎进去——得,把克拉尔当外宾了。
还有人质疑我:纽蒙迦德招你?无非是撑门面的花瓶吧!我猜你每天就是端茶送水。
呵,拜托,我明明端的是骷髅,送的是水烟。
你们想有这机会还轮不到呢!
而且我们团队真不缺门面,上到一把手,下到看门狗,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而且纽蒙迦德从不设性别限制,对男女生一视同仁:招女生,要求长得好看;也招男生,要求换上女装长得好看。
所以广大魔法学校的应届毕业生们,快投简历来吧!记得照片一定要放大整页放在档案第一张——证件照直接退回——什么老大的档案里用的就是证件照——胡说八道!看过老大证件照的还有活着的吗——邓布利多不算!
总之谢谢大家,我是文达!——刚才我说“花瓶”时候底下笑了的,名字我都记下了!
阿伯内西:
谢谢文达的精彩开场。哎呀,不愧是大姐大,派头就是足。
大家好,我是新加入的阿伯内西!
什么?准入标准下降了?(换上女装)——那这样呢?
我今天想谈谈跳槽这个话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运,第一份工作就遇到完美雇主。是的,我曾经在MACUSA任职——不,不用同情我,我已经及时止损、弃暗投明。
想知道MACUSA的生存处境是怎么样的吗?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以为北美的魔法机构多么神秘——请扶稳坐好,MACUSA啊——就跟法国魔法部似的,按时上下班、没什么风险、每年涨点儿工资、有房补……对,别害怕,那位朋友,我看到你脸色白了,你得去劫个狱平复一下心情。
我一直认为,年轻巫师需要有探索精神。魔法国会我待了好几年,活动范围却就那么几层,外派任务几乎没有——你问我那外派是啥?帮上司去街对面买咖啡——没有说奎妮泡的不好喝的意思!我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我的救星,格林德沃先生!是他,让我不仅能坐MACUSA办公室,还能蹲MACUSA监狱,极大拓展了我的认知空间,也认清了自己不能老在那儿蹲着,隔音条件太差,地下照明也不好——要蹲也蹲纽蒙迦德监狱:豪华高层单人牢房,南北通透,冬冷夏凉,还没有脑残粉在外面瞎嚷嚷,清净!
另外,MACUSA的审美的确不太行。像我,这条件,老被发好人卡,奎妮一见我就“生病”。可结果怎么着,你不也一到跳槽过来了么?
所以在这里我要郑重地说一句:奎妮,昨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你高——高兴吗,赏脸下班一起去逛街呗?
好谢谢大家,我是阿伯内西!
奎妮:
好了、好了,不要起哄了,我真不是为了阿伯内西才来纽蒙迦德的——阿伯内西以前的确是我上司,但现在,我只认一个老大,格林德沃先生。
大家好,我是奎妮!
我呢,没有阿伯内西的那么伟大的志向、奔着理想来。一开始还是文达在街上把我捡回来的,问纽蒙迦德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时我就懵了:参照招聘标准,我也没那么漂亮呀?
谢谢、谢谢夸我漂亮的各位。
说完全不心动是假的。这不,我去了老大的坟头宣讲会,那排场、那气势,加上老大言辞恳切地说能帮我找回爱情,脑子一热我就来了——
来了就想问一句:老大,那您的爱情呢?
……咳,言归正传。我也是新来的,但老大不看资历看能力,当即就给我委派了重要任务:为一同进来的新同事做心理检测和疏导。这说明什么?我就是这批新人里的小组长啊!
这工作不难,加上纽蒙迦德上下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大家除了仇视社会内心阴暗没什么毛病——噢,大概除了克雷登斯。
他特别阴暗。
指隐藏的第二造型。
开个玩笑,这孩子就是不太爱说话,心思敏感。我就跟他谈心,总之他想说的不想说的我都能知道。老板问这小子是不是心存不满,我说那哪儿能啊,人家还小还在长身体,您老让加班不是个事儿,顺道要不加钱要不加餐,准保能拉拢人心。
老板试了,还真有效果。
我这心里美啊,想着下一个加薪大概就轮到我了。
果然,他马上找我去谈话。
“奎妮啊,你这技能不错,我想纽蒙迦德全体上下只有你能做到。而且你跟那个斯——那个你姐姐眼瞎了看上的相好儿还能说上话,你看能不能……能不能……”
“不是,老板,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儿?”我急了。又来任务?得加价。
“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那个你姐姐眼瞎了看上的相好儿的老师都在想些啥?”
嘶,这是要我埋伏邓布利多呀!
“您……说慢点儿?”我故意装着傻,“您是说,您的相好儿?”
“什么相好?我没有相好!”他当即脸一板,胡子一吹,眼一瞪,死活不承认。
然后他就拿些“最近干得不错再接再厉”之类的话把我打发了。我松一大口气,加薪是好,命更重要。
好的谢谢大家,我是(假装)听不懂德式英语和英式英语的奎妮!
克雷登斯:
大家好我是克雷登斯·拜尔本。
既然刚才奎妮姐提到了给我心理辅导,我就给大家讲讲具体是怎么个事儿。
那次连续加班,老板说好好干啊,晚些时候给你们整烧烤。
烧烤好啊!大家都来劲了,吭哧吭哧忙到半夜;结果老板没来,凤凰飞进来了,往办公室正中的桌子上一停,铁盘里一坐,腾地就着起火了!
——呀,还是个自热烧烤。
等会儿,咋还越烤越小呢?
咋还不熟呢?
我们搁那儿擦口水等啊,香味儿没出来,烟味儿倒挺大。
烤着烤着老板终于来了,问了句:“烧火好不好看啊?”
我们当然抢着说好看。
“看够了没有啊?”
“够了够了。”主要是想吃。
老板脸色一变:“看够了就接着给我干!”打个响指把火一灭,提溜着那只小破鸟,走了。
第二天大伙回过神来,寻思这不对啊,白干呐!我们就闹,敲老板的门说你说话不算话。
老板正逗安东尼奥玩儿呢,看到我们在门口,转头不笑了;安东尼奥不高兴了,伸着小爪子要贴贴——
“Soneedy.”嚯,呼地就把安东尼奥扔窗外了。几十层高呢,真扔了啊!
我们不敢再吱声,赶紧退出来,就那么将就地过了一礼拜。
又加班。凤凰又来遛了一圈,这回连烧火都省了。
“不干了,说啥也不干了!”
“抗议!”
我们后来一想,安东尼奥和老板再亲那也只是宠物,纽蒙迦德是个讲人权的组织,人身伤害那不能够啊。
我们就又去闹。
“这么想要烧烤,信不信我把你们给烤了?”老板笑了,笑得很慈祥。
“老板你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我们也笑了,笑得很灿烂。
直到克拉尔……真烤了啊!
还能说啥呢,埋头干吧。
我现在呢,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前辈那里也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我现在刚刚起步,还是个无名小卒……无名……哎没名我就改个名!
谢谢大家,我是奥瑞利乌斯·邓布利多!
克拉尔:
大家好,我是克拉尔。
怎么没掌声?嗐,别害怕,是人,不是幽灵。
被烤了怎么还能站这儿?各位,搭过飞路网吗?
所以我那次到哪儿去了?找安东尼奥呗,那小食羊兽,差点就跟嗅嗅跑了。它们神奇动物怎么交流的我不知道,纽蒙迦德的食羊兽啊!怎么轻易能跟乡野嗅嗅私奔呢?总之我费老大劲把它捉回来,后来听老板说是因为邓布利多老家有羊,不喂饲料全是放养吃草、口感好……
扯远了,说说我自己的故事吧。刚进来的时候,老板看看我的简历,又看看我,说:“做文职工作吧。”
我跟阿伯内西一样,上进啊。我说:“老板,你尽管给我派有挑战性的,我能行!”
老板微微一笑:那你去刺杀邓布利多,能做到吗?
当时我就懵了,脱口而出:“你是说那个伟——”
老板眯起眼睛,我意识到不好——
“——伪君子邓布利多吗?”
瞧瞧,什么叫急中生智。
咱们老板,平时脾气挺好一人儿——别嘘啊,要不要命了——就是提到那个邓布利多容易气冲上脑。老大发火那是真发,哪里不爽点哪里。我就纳了闷了,他咋那么不爱惜公共财物——公众人物的身体啊!呛坏了自己谁来赔!
这事吧,文达说不能问,阿伯内西不敢问,奥瑞利乌斯在玩凤凰没空问,只能靠奎妮——
“我德语不行——”
“你就装吧!”
“……好吧,他在想……‘我一定要把火玩得比那家伙漂亮!’”
至于那家伙是谁,咱不问,咱也不说——对吧,刚改了名的那位?
谢谢!我是欲言又止的……你知道我是谁。
*别问,问就是玉藻前、胧车、大岳丸
霍格沃茨保卫战
只有我可以毁灭霍格沃茨。
——盖勒特·格林德沃
伏地魔有个宏伟的愿望:占领霍格沃茨,控制年轻的头脑,让巫师们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发际线高、谢顶、头秃是件光荣的事情。
“奇耻大辱!”伏地魔恨红了眼,一击把锦旗炸成了灰。他决定了,攻占霍格沃茨之后,首先要拿波特家的独苗开刀—...
“奇耻大辱!”伏地魔恨红了眼,一击把锦旗炸成了灰。他决定了,攻占霍格沃茨之后,首先要拿波特家的独苗开刀——剃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在小哈利一岁的万圣节晚上,佯装成佝偻老巫婆敲门要糖果,突然抽出带魔法的剃刀一阵划拉……阴谋最终没有得逞——他被控制住了,还被扭送至魔法部——但小哈利永久挂了彩,额头上留下了闪电形的伤疤。
伏地魔被迫亲自享受了魔法剃刀的服务,他原本就日渐稀疏的头变得寸草不生,毛囊都见不着。如果他闭上眼抿住嘴,那颗脑袋根本分不出正反面。
不能忍,于是,他精心策划了霍格沃茨攻占方略。这天凌晨,雾气未消,寒露浓重,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然而伏地魔非常勤奋,他赶了好远的路,不辞辛劳,就是想趁这个全校师生一定都放松警惕的空当,把城堡一举攻下,然后把哈利·波特揪出来剃一儆百——
然后,他发现自己来晚了。
天还没有亮,但霍格沃茨门前的廊桥上聚集了一波人,还有一驾夜骐马车。伏地魔狐疑地靠近,难道他的计划败露了,这群人是来守卫的傲罗?可这个计划他明明一个食死徒都没有告诉……
伏地魔给自己隐了形,走到近前,才发现那一伙连人带夜骐都无精打采——靠近扶栏的那一匹瞌睡连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他们面朝着城堡,手里举着魔杖,不像是要守护学校的样子。
“我们真的要做这种事吗?”一个西装领带的男青年底气不足地询问右边墨绿长衣、头戴尖角帽的女巫。
“这是老大的吩咐,”女巫眉毛一拧,捕捉到一个同伴眼皮正在打架,“不如你来,奥瑞?”
奥瑞利乌斯一个激灵,站直了身:“我、我……不太……太敢。”纳吉尼连忙拍拍他的背安抚着。
文达·罗齐尔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结巴可还行。
“那么,克拉尔?”文达的眼睛像鹰一样扫视到亚裔男同事身上。
“我气势太弱了。”
“奎妮,亲爱的?”
“我很乐意,文达。”金发女巫表示歉意,“但是我嗓音条件不太好……”
的确,奎妮的声音太甜了。
文达也不想自己上。等等,她好像一开始就漏了一个人。
“阿伯内西,别躲。”她威严地命令着,“魔杖准备。”
阿伯内西冷汗直冒,然而同事们都盯着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喉咙举起了魔杖。
“拜托你们,谁给我来一个闭耳塞听……”
伏地魔屏息凝神,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神神叨叨的,怎么还搞得像邪术献祭。
只见那个不幸被选中的男人咽了口唾沫,眼睛狠狠一闭,对自己施了咒语。
“声音洪亮!”
声音洪亮?伏地魔有点懵。
“霍格沃茨全体注意了,放下你们的抵抗,交出邓布利多!否则圣徒将会把城堡踏平,今天将是贵校历史的终结!交出邓布利多,停止无谓的防火措施;交出邓布利多,还你清静校园……”
一波波声浪阵阵回荡在城堡的墙壁之间,天渐渐亮了起来。霍格沃茨毫无反应。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又吵架了,邓布利多一气之下好几天都没回家,还封死了壁炉不让格林德沃进学校。
伏地魔听得一阵尴尬,怪不得他们要互相谦让。
“你们这不行啊!”伏地魔一气之下卸去伪装,暴露在那群掩嘴偷笑的巫师面前。
“珍爱生命,远离邓布利多……”阿伯内西还在一本正经地宣读,当他听不见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也就不会脸红。
“你是谁?噗……抱歉……”克拉尔听着口号没忍住笑,接着发现他们之中多了一个人,“新来的?”
“欢迎!”奎妮非常热情,“不如阿伯内西喊累了你换他?”
“我没见过你的简历。”文达富有职业素养地打量他,“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愿意加入组织,我很看好你。”
奥瑞利乌斯很高兴他下一个顶替喊话的概率降低了。
“我是伏地魔!”他指望用这个名号唬住这帮毫无行动力的家伙,然而没有奏效,他们都在努力憋笑,“听着,我要攻进去,你们别挡道。”
没想到,几个男巫女巫变了脸色。纳吉尼用胳膊肘碰碰阿伯内西示意他暂停。最后一波声浪隐没了,熹微的晨光打在几人身上,静得可怕。
“你要攻进去,恐怕不行。”克拉尔收起了和气,“除非以纽蒙迦德的名义。”
“明天来也不行。”奎妮彬彬有礼地补充道。
“除了纽蒙迦德以外,任何个人或组织都不得占领霍格沃茨。”阿伯内西和奥瑞利乌斯像背条款一样念得滚瓜烂熟。
“纽蒙迦德?”伏地魔嗤之以鼻,“那是什么狗屁组织。”
“噢?”文达的嘴角不祥地抽动一下,“那即将被打趴的你,恐怕是狗屁不如?”
“阿瓦达——”伏地魔光溜的脑袋上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举起魔杖向文达劈去。
女巫不慌不忙侧身闪躲,然而在咒语触到她刚才心脏所在位置之前,咒语被弹开了——因为克拉尔抽出了他的……日本军刀?
绿光弹在刀刃上,克拉尔反手一切,死咒反射到桥下的河里,激起一溜水花。
“喔唷!”年轻同事们没见过这一出,一边赞叹一边点头鼓掌。
克拉尔脸红了,收起刀鞠了一躬。
“喂!这算犯规好吗?”伏地魔被短暂地晾在一边,非常不满,使用魔杖以外的武器算几个意思?
“看来你还想继续?”耳边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却没人开口。金发女巫正冲着他微笑。
紧接着,他脑子里炸开了一堆可怕的回忆,包括但不限于每天早上成把掉头发、被詹姆·波特按着剃头、公共宣讲受到冷落和嘲笑……
“够了!”伏地魔大吼一声弹开奎妮的摄神取念,金发女巫瘫软到文达身上。
“我还是不够强……”奎妮娇弱地说。
“已经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文达也罕见地轻柔。
说时迟那时快,浓稠的烟雾从文达掌中的骷髅中喷出,伏地魔暂时失去攻击目标,而阿伯内西衣服里揣着的安东尼奥趁机伸展长长的舌头卷住敌人的魔杖,试图把它夺过来。
“乌龙出洞!”魔杖脱手之前,伏地魔召唤出一条胳膊粗的大黑蛇,吐着森森的信子,把纽蒙迦德一众震退,安东尼奥也只好放弃了魔杖。
很好,只要等着烟雾散去。伏地魔牢牢抓着魔杖,预备把他们逐个击破。
然而即将散尽的雾中出现了一个更大、更粗的蛇影。
“纳吉尼……”伏地魔终于看清了,心头一痛。他曾经去马戏团看过纳吉尼的表演,还给她送过花……
黑蛇在花斑大蟒面前就是个弟弟。
两条蛇嘶嘶地交谈一阵,黑蛇乖巧地顺着廊壁和桥墩游走了。纳吉尼摇身一变,又恢复成了女人模样。奥瑞利乌斯赶紧拉住她的手,问她有没有受伤。
“纳吉尼!你做了什么?”伏地魔嘶哑又绝望。
“噢,放生了。”纳吉尼平平淡淡地说,一边扯着漂亮的黑蓝蕾丝袖子。
“你为什么瞧不起我?”伏地魔双目通红,视线又移向奥瑞,“还跟一只凤凰搞在一起?”
奥瑞利乌斯心虚地低下了头。
“因为你丑。”纳吉尼白了一眼。
“阿瓦达索命!”这次是直冲那个看上去很弱鸡的凤凰男去的,眼看绿光就要射入他无助的眼睛——
伏地魔突然同时受到无数方向过来的攻击,那是种不知名的黑色物质,他抓不住,咒语也挡不开。它们撕扯着他的皮肤,又像是能穿透他、在五脏六腑里翻搅,意识竟也被入侵,头颅里无数个爆竹正在开花……
“哎,真没有眼力见。”同事们叹息一声,抱着胳膊,围观伏地魔被一团巨大的默默然调教得七荤八素。
“吵死了。”夜骐马车里,传来冷冰冰的一声。众人连忙立正站好。纳吉尼小心地向黑雾里戳了戳,奥瑞利乌斯也从默默然形态收了回来。
光头反派此时趴倒在地,脸颊抽搐,涎水直淌,浑身衣衫破烂,冒着青烟。
格林德沃拉开小窗帘嫌弃地看了一眼,抽动鞭子,夜骐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不落地从伏地魔背上碾了过去。地上那位只剩呜咽的份。然后,他被格林德沃魔杖一挥,拴在了马车后缘,一路拖着到了霍格沃茨校门口。
校门正好在此时打开了。
“石墩出动!吵死了,格林德沃!一大早的……”迎面是穿着晨衣、头发还没梳起来的麦格,背后一堆骑士石像正扭脖子抱膝转,做着战斗前的热身活动。
“除你武器!”勇敢的哈利·波特朝驾车人亮出他的看家本领,然而被格林德沃懒洋洋地挡开了。
“这个你们先拿去处置,过一个钟头我再继续。”银发场面人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还有你,怎么还是只会‘除你武器’?”格林德沃无奈地摇头,放下后面不省人事的黑魔王,将马车掉转方向,潇洒而去。
麦格有点愣,哈利有点窘。后面还有一大堆师生在探头探脑。
一个钟头以后,邓布利多脸红红地被大家推搡着送到马车跟前。教授胸前挂着一块小奖章:谨赠格林德沃先生,表彰他在霍格沃茨保卫战中的突出表现。
格林德沃亲了一口他的奖品,表示笑纳。
“这明明都是我们做的……”阿伯内西小声嘀咕。
“嘘,少说两句……”奎妮赶紧提醒他。
格林德沃还是听到了,他紧紧揽着邓布利多,傲慢地回过头。
“纽蒙迦德办公室。”
“到!”
“今天放假。”说话人嘴角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不管有多少大小反派,霍格沃茨的命运只能捏在他格林德沃手中。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是的我老板传染了整个办公室,然后周四大家全扑街了……但是隔壁办公室老板夫人安然无恙!
*我现在还没全好,所以……算半张请假条?
当你的老板感冒了并传染了整个办公室
这周本该是祥和愉快的,因为大老板盖勒特·格林德沃周四起要出差。
“是时候来点新鲜血液了,”他总是会对一众手下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们不能做到让我满意的话。”
纽蒙迦德办公室不好进,更难留,尤其老板的心思还常令人捉摸不透。强压之下,人人自危,因此有个趁老板出差的机会难得喘息,自是再好不过的。
似乎有两个人不那么认为。
“你们以为老大去做什么?”周一下午两点...
“你们以为老大去做什么?”周一下午两点,格林德沃短暂离开了一会儿,文达·罗齐尔小声警告同事们,“他是要去伊法魔尼的春招会做宣传!”
克拉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奎妮收起了时尚杂志订阅单,奥瑞利乌斯往文件堆后面缩了缩,而阿伯内西也不好意思看餐厅列表了——他还想找个没有老板随时猫头鹰传唤的夜晚和奎妮共进晚餐呢。
“文达,”阿伯内西讨好地说,“姐,你肯定没有被解雇的顾虑。你资历老,办事又漂亮。”
“那可难说啊,”话虽如此,文达还是充满了得意,“资历说明不了问题。你觉得呢,克拉尔?”
克拉尔咽了口唾沫。他是和文达同一批校招进来的,工作可谓是勤勤恳恳、尽心尽力。可就是因为有次他在格林德沃面前提邓布利多时没有在前面加上“伟大的”,他当即被调到了办公室门边上的工位。
至于另一个对格林德沃出差无感的,正是隔壁英国驻纽蒙迦德办公室的伟大的邓布利多。他既没觉得暂离“监视”是难得的轻松——事实上格林德沃也不干涉他——也没有与爱人小别的失落。或许因为他们是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夫了吧。
“而且要说工作量,也没人比得上伟大的邓布利多。”文达酸酸地补了一句。
最近邓布利多的主要工作是招聘咨询,通过同声蟾蜍解答应届生和家长们的疑问。
“住宿是提供的,纽蒙迦德有监狱式公寓。噢,请不要误会,装饰很温馨,就是窗户小一些、自然采光欠佳而已。当然可以选择在山脚下租房,我们提供搭建壁炉线路服务……”
奥瑞利乌斯更惭愧了。同为邓布利多,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第一百次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不小心放出默默然把办公室炸了的时候,格林德沃嘴角抽搐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允许留到现在的。
“奥瑞,你出来一下。”正在胡思乱想,老板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奥瑞利乌斯一个激灵,噌地起身,僵硬地在同事们同情的眼光中走出去。
“他难道是……第一个?”阿伯内西的通讯簿上浮现了一行字,是来自奎妮的私聊消息。
“我不知道,奎妮。老大从来都神神秘秘的。”阿伯内西迅速回复了一条。
半个钟头后,奥瑞利乌斯僵硬地回来了。格林德沃也回到办公室坐下,冷冷地咳了一声,听得大家人心惶惶。
文达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密码破译上,不去想有的没的。
“格林德沃先生十分好相处。”一个愉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隔壁传来,“况且你从没单独来过我办公室,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我有点儿病了,阿伯内西。”周二一早,奎妮的私信这么说。
“又病了?”阿伯内西内心焦急,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啊!
奎妮轻轻咳了两声,而老板眼底的阴影更凝重了。
阿伯内西悄悄观察了别人:文达还是老样子,双眉紧锁、沉迷工作;克拉尔戴着口罩,在门边战战兢兢地写文件;奥瑞利乌斯捧着一本厚书无所适从,肩膀止不住颤抖,默默然可能随时会冲出来。
“我可能真的只适合在国会端咖啡。”奎妮的字迹有些惆怅。
“别瞎说,老大信任你!况且奥瑞不都还在嘛。忍一忍,等老大礼拜四走了……”阿伯内西安抚奎妮。
格林德沃倒是比他们期待的要更早离开。
“我想我得上去,休息一会儿。”午饭之前,格林德沃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他拿起通讯簿,正要离开——
“奥瑞,记得我昨天说的。”他的眼神如同一道利剑。
“是、是的,先生!”奥瑞利乌斯舌头一绊,“我是说,老板……”
“感谢各位的付出。”格林德沃对着整个屋子说,扬了扬通讯簿,“有事留言。”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大伙儿齐声说,目送格林德沃出去。
“感谢我们的付出?”奎妮真的有点慌了,她这么写给阿伯内西。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昨天奥瑞经历了什么……奎妮,你能帮忙看看吗?”
办公室安静极了,奎妮的小声咳嗽显得尤为刺耳。片刻,她回复了。
“糟糕,奥瑞满脑子都是美国!他不会真的要被开了吧?”
阿伯内西见字,脊背一阵发凉,不由打了个寒噤。
“别担心,奎妮。他可能只是有点儿想家。”虽然这话说出来阿伯内西自己都不信,他知道美国并没有给奥瑞利乌斯留下过美好回忆。
星期三,令他们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格林德沃给全体留言说,今天依然身体不适,不来办公室。并且,奥瑞利乌斯没来上班。
奎妮咳得更凶了,阿伯内西也觉得嗓子有点痒。
“文达,你跟老大最熟了,他真的生病了吗?”阿伯内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文达发了信。
“据说是感冒。”文达很快回复了,只是很简短。
感冒?感冒能击垮纽蒙迦德劳模格林德沃?阿伯内西表示怀疑。他略略起身瞄了一眼文达,她表情紧绷,面颊微红,像是憋着心事。
会不会是格林德沃故意考验他们,看看他们是否能做到老板在与不在一个样?装一个隐形监视镜并不困难。
阿伯内西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整理各大主流报纸的新闻。真奇怪,照片会动不稀奇,今天怎么连文字都开始扭了?他不得不凑近了仔细看,一股油墨味钻进鼻子,痒得怪难受的——
阿伯内西没忍住咳了几下,接着听到几张椅子滑动的声音。
“阿伯内西,你也?”奎妮探出脑袋,声音闷闷的。
“什么叫我也……不不不,只是呛到了。或者,过敏。春天,你知道……”阿伯内西慌忙掩饰。
“没事,老大不在。”克拉尔扯下了口罩,吸了吸鼻子,“我昨天就戴上了消音口罩,就是不好意思叫你们听到。”
“阿伯内西,”文达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阿伯内西心里咯噔一声,“其实……我也中招了。”接着她小心地用手帕掩着咳嗽起来。原来她是对自己失望。
“病假?当然啦,纽蒙迦德办公室是个非常有人性的组织。”邓布利多悦耳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没有鼻音、也不沙哑。
“他为什么还好好的?”所有人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奎妮。”大家满怀希望地望着奎妮,希望她能探查一下伟大的邓布利多的大脑,看看他们的老板到底是不是真病了。
“这是他说出来的啦,奎妮!”
“抱歉!我看看……哎哟,我陷在柠檬雪宝的池塘里了……啊!”奎妮突然惊叫。
“怎么了?”大家急切地问。
“就……老板的睡颜……”奎妮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嗯,我是说,他的确发烧了。”
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人想了解格林德沃发烧说胡话甚至对邓布利多撒娇的场景。
“好了,老大是真病,我们也是真的被传染了。”文达干练地总结道,接着立马起身收拾东西,“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就这么走了?”克拉尔瞪大了眼睛,“这很少见。”
“身体是本钱。”文达迅速地在通讯簿公共板块留言请假,然后背上包,“有事猫头鹰我。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余下三人跟她告别。
“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你怎么打算?”奎妮写道。
“我应该会待满今天。想想奥瑞利乌斯,我还是有点儿怕。”阿伯内西诚实地承认。
“也对,所有人一起请假,老大估计会认为我们合伙蒙他……”
“不然我们去隔壁报个备?”
“老大不在的时候私自跟伟大的邓布利多说话?这只会让我们更快被炒……”
下午在各种内心煎熬和邓布利多时不时飘过来的话语中度过了。奎妮一点钟的时候离开,而阿伯内西从未如此深刻地感觉到邓布利多的嗓音是那样催眠。
毕竟他的主业是教师嘛,阿伯内西安慰自己。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克拉尔和阿伯内西互相道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当晚,办公室成员们不约而同地发了烧。
周四一早,格林德沃的通讯簿炸了。
“请假,又是请假。”他哼了一声。
“这不能怪他们,盖尔。”邓布利多帮他打领带,“毕竟你是传染源,而且要是你肯早点喝我调的药的话。”
“我,盖勒特·格林德沃,何曾怕过任何人?”格林德沃不服气,“一个小小感冒休想让我轻易屈服!”
“感冒病毒不是人,盖尔。”邓布利多像是哄孩子一般说,“你看,喝了药你半个钟头就好了。”
“你临时告诉他要一起去美国出差,加上你那超强病毒,能不把他吓病吗?”邓布利多轻轻责怪,“他一刻钟前才喝了药,你得等他缓一缓。”
“缓一缓,成吧。”格林德沃摇摇头,心想真是拿你们邓布利多没办法,“对了,阿尔,为什么偏偏你好好的呢?”
“我要是也病了,”邓布利多笑笑,帮格林德沃整理头发,“谁来照顾你呢?”
*哦这里私设老盖因为克拉尔没说“伟大的邓布利多”而不爽,电影里应该是他加了“伟大的”才让老盖不爽……哈哈哈我的线里面他们一直在一起,所以~克拉尔对不住啦
*summary:“我用臣服于快乐的死亡向你致意。”
*本篇老格病得很重,率先给爹滑轨道歉,希望爹看在我帮你热烈(且有病)表白的份上饶我一命不要烧我
1945年12月25日
据《每日邮报》,伦敦警方在xx区xx街xx号地下室中发现两具尸体。一具为青年男子,无明显外伤;另一具为同龄女性,胸口插有一把水果刀。尸体俱已腐烂,疑似仇杀或殉情。
1945年11月5日
01...
01
他们在昏暗的审讯室见面。格林德沃靠倒在椅背上,向他比出“请坐”的手势。战败者脸上的伤口还未愈合,限制魔力的手环闪着细弱的微光。邓布利多移开视线,“我会让治疗师来一趟。”
格林德沃还在盯着他,下颌抬得很高,眉骨处一道锋利的血痕隐在昏暗里。半晌,他施舍般地点了点下巴:“你什么时候戴上的这玩意?”
“……我刚下课,”邓布利多扶了扶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镜,“一般来说,教师离不开这个。”
“看来三天前,我应该对着你的眼睛发恶咒。”囚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或者像你亲爱的弟弟那样,往这双蓝眼睛上揍两拳?”
邓布利多笑了笑,却让黑巫师皱起了眉。“有何贵干?”他嗓音沙哑,声调里有股不耐烦的味道。
“我受到委托,来探听伊安·坎贝尔的下落。”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据傲罗指挥部所了解的讯息,这位三年前失踪的年轻人似乎一直在为巫粹党做些危险的工作——”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囚犯截断他的话,“你对我特别得很呐,亲爱的?”
“——比如,活体咒语实验。”白巫师顿了顿,格林德沃愉悦地发现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终于有了起伏,“你可以为两月后的审判做些补救,如果你想的话。”
“终身监禁和立即死刑的区别?”囚犯嗤笑一声,“我不需要。”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他拿起挂在扶手上的帽子,“那么,审判日见。”
“你给我的耐心真是连给你学生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教授先生。”囚犯假惺惺地哀叹,“我无意‘做些补救’,阿不思——但并不代表我不想跟你多聊会儿天呀。”
教授瘦高的背影僵在门边,格林德沃拿过为拜访者准备的茶水,闻出一丝他不喜欢的肉桂气味,“劳驾,我需要一杯威士忌。”
“你——”邓布利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他脸上,好像正从海底捞起一搜沉船似的,“为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呢?”
囚犯舒展手脚,懒洋洋地看向透出亮光的窗子。巴黎还未下雪,空气里飘浮着隆冬邻近的干冷气息。他们呼出的气体凝结成乳白色,虚弱地游荡几秒,在鼻尖消散了。“的确没有。”他淡淡地说,“玩个游戏吧,阿不思。我将那些时刻,那些足以影响那位年轻人的分岔路口尽数陈列给你,由你观测、选择、拼凑伊安·坎贝尔的人生——这比陈述事实更有趣,不是吗?”
五秒的静默后,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取代了他手中已冷却的茶,“抱歉,只有红茶,”白巫师重新落座,格林德沃从那条紧绷的下颌线判断出他正在生气,“你不会介意吧?我放了蜂蜜——大概四茶匙。”
02
你是本世纪最有天赋的巫师,相貌完美,头脑非凡,魔力强大。年少时,你以天赋窥探到整个世界的命运,并发觉自己将被这秘密选中,献出一生。三十岁时,你拥有了第一批拥护者;四十岁时,你已在国际巫师界享有盛名,每张《预言家日报》上都印着你的姓氏与事业;五十岁时,你带着你的事业站在新秩序的顶峰,一切陆地、一切国度的一切面孔之中,只有一张与你享有同样高远的视域——
“无意冒犯,”邓布利多冷冷打断道,“我认为这些说明并无必要。”
“这都是为了帮你融入故事,教授。”格林德沃似笑非笑,“既然你不喜欢,我会跳过一些有趣的小细节,比如他如何在齐头高的热带灌木丛里辨认出此生宿敌的背影,却没有趁机将那人引入毒牙龙的巢穴……对了,我需要补充一个性格特征,你——我是指游戏中的你,有一副很好、很软的心肠。”
他满意地听到教授先生做了两次深呼吸。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你的信徒遍布欧洲。他们注视你,崇拜你,将希望托付于你,认为你的头脑中藏有关于未来与选择的秘密……【“好吧,好吧,耐心点,阿不思,”格林德沃说,“我正要讲起他呢。”】总之,禀赋出众的年轻人远道而来,他自愿别上你的徽章,向你宣誓、为你效忠,只要你给予资助,帮他完成一场有趣的魔法游戏。忠诚的信徒说,这男孩眼神闪躲,不可信任。聪明的下属说,这男孩拥有头脑,他的头脑可任您摆布。男孩说,愚蠢的法律只会毁灭我的才能。我将尽我的智慧,为您找出咒语里最为可畏的真相。我将揭开摄魂的隐语,剖露痛苦的轨迹,推开死亡的秘门,为您奉上一切人一切的忠诚。此时你会选择:处死他、驱逐他,或是收留他?
“……我想你是指,关于三种不可饶恕咒的实验。”邓布利多皱起眉毛,“你想要什么?一种会呼吸、会思考的傀儡?”
“别犯规。”格林德沃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选择?”
“坎贝尔只经历过一条真实存在的道路——这些选择毫无意义。”
“你也可以选择杀掉他,”格林德沃说,“我不介意多一条指控。”
教授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蓝眼睛从镜片上方锐利地审视他。
“好吧,好吧,实话说,我并不确定坎贝尔去了哪里——别生气,先生,我不否认自己有所猜测。你与我有相似的才能,阿不思,那种从一个人迷宫般的面孔中抽剥出他所有秘密的才能……我和你一样好奇,如果选择充满变数,命运仍会有其唯一的前路吗?”
许久,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凭空出现的藤蔓状烛台在囚犯眼底映照出润泽的闪光。“这里可真暗。”他轻声说,“继续吧——第三个选择。”
伊安·坎贝尔成为你的追随者。他住进你提供的栖身之所,立即展开了第一项魔咒实验:一劳永逸、不可抵抗的夺魂咒。实验室位于地下二层,坎贝尔将它打扫得整齐而洁净,麻瓜制造的水晶灯盏悬挂在屋顶,照得整间屋子如白昼般明亮。房间里唯一的沙发只为实验对象服务,实验者通常坐在地板上,膝盖垫着羊皮纸,飞速记下难以辨识的文字与符号。沙发两侧各有一株可爱的绿植,被玻璃罩笼住,只能用蜷缩的叶片张牙舞爪地拍打罩壁——别小看它们,那是用来捆绑实验体的魔鬼藤。你给他定期出入重犯囚室的权限,条件是:善加利用隐形衣和消音咒。
三周后,你所在的圣徒据点遭到突袭。坎贝尔在他的第一场战斗试炼中充分表现了那种胆怯、脆弱的本性,他甚至无法施展出一个完整的恶咒,导致数名重要囚犯成功出逃。属下建议你处置无价值者,你会选择:处死他,驱逐他,还是宽恕他?
“你真该见见小伊安的可怜模样。”格林德沃说,“昏倒在坍塌墙壁的一角,抖得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鹌鹑。罗齐尔气坏啦,我想他是被钻心咒痛醒的……你的选择?”
白巫师凝视了他一会儿,“第三种。”
“我得承认,阿不思,”格林德沃大笑,“你对我的理解取悦了我。”
坎贝尔先生得到了宽恕。三天后,伤势愈合的年轻男巫再次出席了集会。他经过面露嘲衅或憎恶的同伴,脸色苍白,眼神明亮,不辩解,不请罪,不求情。他向你提问:“为何杀死傲罗和平民?伟大利益难道能解释所有杀戮?”你会:处死他,驱逐他,还是宽恕他?
“回答。”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回答他。”
几十秒漫长的对峙后,囚犯无所谓地扯扯嘴角:“你又犯规了。既然你想知道——”
教授棕红色的眼睫迅速眨动了几下,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昏影,那双海洋般的眼睛里隐约升起浅淡的雾气。它消散得太快了,快得像是梦中游过的幻觉,却让黑巫师莫名失了声。
“我的确想知道。”暗室中又回响起那种平稳到可恨的声调,“我认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时候,并未看出那是一张杀人犯的脸。”
“……多么令人感动。”格林德沃古怪地笑了一声,“你在关心我的良知吗?……很遗憾,我正要复述的往事与此无关。最早追随我的某位圣徒曾有疑问,如果并不憎恨应死之人,该如何施放以恨意为魔力之源的三道咒语?你将如何回答呢,邓布利多?你会如何揭开那个用以蒙蔽无能者的骗局呢?魔法是不知餍足的巨兽,它以灵魂中最为激荡的力量为食,而憎恨只是这力量中最丑陋的一种。有人以恨来杀戮,就有人以爱来杀戮;有人以哭声杀戮,就有人以笑声、以颂歌、以理想的誓词完成杀戮——”
“快乐的、高尚的、正当的处刑——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我没有从杀戮中品味快乐的嗜好。”囚犯说,“我也从不进行无意义的杀害。每桩由我亲手制造的死亡,都拥有恰如其分的价值。你不信这个,可真让我伤心……你我都明白,没有人能完全臣服于另一种意志,为此杀人、癫狂、无所不为。真相是,他们只需要臣服的理由,以安心沉溺于无需负责的恍惚之中,仿佛所有失控行为都源于一个夺魂的咒语——如果年轻人需要,我乐意给他们一个像样的咒语。”
“所以,仍然是第三个选择。”白巫师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呢?”
你再次原谅了坎贝尔。他得到新的领地,更宽敞、更静谧,碎银般的阳光铺满地面,足以看清被试者所有细微的神情。他常常数周闭门不出,定期将灵魂永久损伤的重刑犯送回地牢,带走新的实验体,同时上交毫无价值的进度报告。值得一提的是,坎贝尔曾自愿参与过三次外派行动,表现十分出色。半年后的某天,五名死者被抬出坎贝尔的房间,他们全都死于索命咒。你愤怒的下属宣告,巫师珍贵的血液不应被肆意挥霍。坎贝尔辩称,他正在进行咒语实验的第二阶段:杀死一部分灵魂,保留值得保留的另一部分——只有意志足够强大的巫师才拥有能承受切割的灵魂。而此前,他已在城堡之外得到了足够严苛的索命咒训练,他珍爱自己的实验对象,从未造成任何无谓的牺牲。至此,坎贝尔的实验已造成十二名麻瓜与八位巫师精神失常、六名巫师为之丧命。你会选择:处死他,驱逐他,或是宽恕他?
风声在窗缝间哀鸣,像一只被卡死的山雀。邓布利多在一阵彻骨的悚然中看向囚犯,那张轮廓锋利的脸被晕散开来的烛火涂抹上绒边,神态几乎是柔和的。“太甜了。”格林德沃皱着眉把茶杯推远,“年轻人真有趣,对吗?他们的道德观比杯底的茶渍更神秘,有至少一万种自圆其说的解读。你有没有想过,阿不思,巫师拥有那么多致死的利器,魔刃足以割断头颅,厉火能熔尽最顽强的脊骨,连漂浮咒都能令一根沾满毒液的针穿透心脏——可为什么只有索命咒进入了不可饶恕咒的行列?因为索命咒足够简洁、足够美。死者的躯体完好无缺,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安详得如同陷入一场长眠,这种美无疑能麻木掉死的恐怖……”
“我对你残酷的魔咒美学毫无兴趣。”邓布利多冷冷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坎贝尔得到的不是宽恕,而是对邪恶天性的刻意纵容,直至被放纵至无视死亡恐怖的地步。接下来呢,你还要‘宽恕’他多少次?”
“你的指控真不公平。事实上,我命令他立即终止以索命咒切割灵魂的实验,回到夺魂咒的旧课题上。我甚至为他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思路呢。谈起这个——”
格林德沃意味深长停顿了几秒。
“说真的,我很失望,阿不思。”他慢吞吞地说,“我做了如此冗长的铺垫,给了你那么丰富的提示,你却始终置身事外,仿佛自己从未在这个故事里扮演角色——是的,亲爱的,你拥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我从不需要坎贝尔。与我曾经拥有过的第一位信徒相比,他的智慧只是一种黯淡无光的残次品。至于一劳永逸的夺魂咒——我的确需要臣服,我的事业需要这个世界上至少九成人口匍匐在地,但我对权力的审美还未低劣到那种程度。”
“……我不明白。”邓布利多干巴巴地说。
囚犯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我们共同破解了快乐咒的魔力回路,”他换了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就在巴希达家的阁楼上。接着你发现——”
“夺魂咒,”邓布利多猛然攥紧了座椅的扶手,“藏在快乐咒里的夺魂咒。”
他向前俯身,修长的手指隔着一层无形的魔法帷幔划过白巫师紧闭的、颤动的眼眶,带起一阵指尖刮过玻璃的尖利声响,“知道吗?曾经有多少次,我注视着你,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两颗蓝宝石变为我永恒的收藏品。历史本该如此:凤凰在我肩上拢起翅羽,代我凝望变幻莫测的星轨与亘古不化的雪原——你的眼睛值得这样优美的命运。那时我也曾热烈、迷恋地注视你的眼睛。它们因一条生于快乐的恶咒失去平日的流转生动,却依旧闪耀着海妖尾鳞上那种澄莹的细光……我想,如果命令阿不思把眼睛献给我,他会怎么做呢?”
邓布利多将脸埋进手心,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03
“但我没有那么命令你。”许久,囚犯逐渐平静下来,“这是一个谜,我永远不会知道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会臣服于他的快乐到何种地步。我只让你……我让你做了什么?”
教授依旧一声不吭,头颅埋在烛台的阴影下,发丝折射出刺目的银色碎芒。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新死的幽灵,“我们谈回年轻人吧。”
“哈。”格林德沃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说的就是年轻人呀。”
“……你没有赶走坎贝尔,”邓布利多侧过头,语速很慢,像是在重新学习掌控自己的声带,“你告知他快乐咒的秘密。然后呢?”
囚犯面无表情,结痂的伤痕在眼眶上方凶狠地跳动着。“好,年轻人。”他挤出几个字,“我们说回年轻人。”
此后两月,圣徒在一场战斗中大获全胜,城堡地牢中因此住进几十位傲罗。你尤其欣赏其中一位名为玛蒂尔达的冷面美人,她才能出众,意志刚强,前程远大。如果她的果敢与机敏能为你所用,巫粹党的高远理想或许会在美国推进一大步。就在这时,沉迷实验的坎贝尔一年来首次踏进了你的办公室,声称这位女士是他“命中注定、独一无二的实验体”。此时你会:处死他,拒绝他,还是答应他?
“我知道正确的选项,”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慢慢按揉眼睑,“但你显然没有这么选。”
“‘正确的’。”格林德沃用牙齿碾压着那个词,“什么是正确的?我曾有机会命令你献出眼睛,最终却只索取了一个吻,而你却懦弱地、卑劣地、虚伪地回避我的提问——邓布利多,这是正确的吗?”
“格林德沃!”白巫师疲惫地说,“求你。”
暗室里静得可怕。囚犯身形前倾,脖颈僵直,脸上青白交错,显出一种凝固的狰狞。“好吧,好吧,”他扯动嘴角,咬字的力度带着报复的快意,“你的确不该错过这个故事里最精彩的部分。”
你调查了伊安的过去,知晓他与玛蒂尔达皆毕业于伊法魔尼魔法学院,相差两届,曾同为一位魔咒学教授的得意门生。你并未批准坎贝尔的申请,却对二人愈加频繁的私下往来视而不见。一周后,玛蒂尔达主动来访,她宣称自己崇拜坎贝尔的才华与成就,自愿为这项伟大的实验献出灵魂。
你没有继续阻拦。
三月后的傍晚,你来到坎贝尔的实验室。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享受烛光晚餐,他们都有一头耀眼的金发,看起来般配极了。你听见坎贝尔说,亲爱的,你快乐吗?
玛蒂尔达说,当然,我当然很快乐,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坎贝尔又问,你爱我吗?
玛蒂尔达回答,我当然爱你,难道还有比爱你更快乐的事情吗?
坎贝尔说,是的,你爱我,因为你很快乐……亲爱的,我是谁?
玛蒂尔达想了想。伊安,她说,我爱的人叫伊安。
你命令坎贝尔走出他那明亮、宽敞、一尘不染的实验室。你问他:“这种得到真实吗?”坎贝尔软弱地说:“至少比迷情剂真实,对吗?”玛蒂尔达托腮望向坎贝尔,眼神迷恋。亲爱的,你要去哪里?女人甜腻地说,露出如在梦中的微笑。你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腻烦。最后你决定:处死他们,留下他们,或放走他们。
“我想,是第三个选项。”教授轻声说。
“所以,”格林德沃冷漠地总结陈词,“我不知道坎贝尔去了哪里。”
“看来你对坎贝尔的约束失控了。”邓布利多悲哀地望着他,“杀死无爱的那部分灵魂,只留下为爱而快乐的部分,邪恶的咒语,疯狂的咒语,了不起的咒语……告诉我,格林德沃,你又能从悲剧里得到什么?如此冷酷、残忍地推动悲剧发生,冷眼俯视那些本可逆转的自我毁灭,你认为自己在扮演谁的角色?梅林吗?”
“我不否认自己有这种趣味,”囚犯说,“但你得承认,教授先生,你同样拥有这种趣味。当你站在霍格沃兹的讲台上,自那对愚蠢的镜片上方扫视仰视于你的面孔;当你引导他们,以‘正确’的名义塑造他们,用语辞在幼稚的头脑里钉下你思想的软刺——你那时在想什么?你难道不曾为自己竟能如此不动声色地影响、操纵他人的命运轨迹而感到愉快?臣服于快乐吧,邓布利多。”他顿了顿,恶毒地补充道,“你已经没什么可臣服的了。”
邓布利多垂头看着自己的魔杖。他还没有换上宿敌遗失的战利品,乌黑的杖身保养良好,泛出莹润的光泽。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许久,他淡淡笑了一下,“或许吧。每当你与我的相似之处浮出水面,那就到了不得不割舍什么的时候了。我向来很明白这个……言归正传,关于坎贝尔所发明的‘永恒的快乐’,我并没有得到其他受害者的消息——他真的成功了吗?”
囚犯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的脸。“那只是因为你赢了。”十几秒后,他语气低柔地说,“亲爱的,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那个咒语。”
“那么,”他站起身,朝囚犯微微颔首,“我会将有价值的讯息转告给傲罗。祝你——”
格林德沃突然起身扑向他,魔法缚索在拉扯下烧起红光,防护咒语发出垂死般的尖利鸣叫。囚犯被迫停在半英尺以外,几乎是面贴面地朝他俯身。他眉骨上的伤痕崩裂了,垂落的血珠将眼神染得无比狠戾,似乎要刺破那层看不见的魔力帷幔,直接在他脸上剜出伤口似的。囚犯弯起唇角,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而未等他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年轻的傲罗们已破门而入,神情戒备地将黑巫师按回座椅上。
“放开他吧,”邓布利多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与警报声的嘈杂中,“他无法伤害我了。”
隔着数道张牙舞爪的阴影,他看见格林德沃靠在椅背上,无声地大笑。突然刮落的风将黄铜藤蔓上的烛光吹灭,那些扭动纠缠的黑影尽数蒸发,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邓布利多立在原地,最终什么祝辞也没有说,欠了欠身,安静地离开了。
1946年1月1日
铁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三下,圆脸圆腰的中年男子探进头来,挪动脚步,苦着脸在小桌边坐下。“您好,”他不自在地扭动身子,“我是奥地利魔法部委派的辩护人鲁道夫·米歇尔。”
囚犯低头阅读一张报纸,没有分给访客半个眼神。米歇尔重重咳了几声,决定迅速办完这趟苦差,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您的审判将于四日后开庭。我需要知道,您是否有需要补充提交的证物与证词,我将尽我的职业操守为您提供应得的帮助。”
辩护人在“应得”一词上咬得很重。格林德沃扔下报纸,施舍般的抬起眼:“滚。”
受魔法部委托,《预言家日报》将独家刊登多国傲罗联合调查的进展报告:
魔法部逆转偶发小组前成员艾迪·哈里森、格林·福斯特……等三十六人已确认身亡,死因为不可修复的精神衰竭。
魔法部傲罗指挥部前傲罗阿诺德·泰勒、贝尔·珍妮特……魔法部实验咒语委员会前职员伊安·坎贝尔等四十二人已确认身亡,死因为阿瓦达索命咒。
……
美国傲罗指挥部前傲罗玛蒂尔达·奥古斯图斯已确认身亡,系自杀。
事件详情还在调查中。在此对所有受害者致以哀悼。
“你认识他们?”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炸起,米歇尔惊得心脏狂跳,这才想起自己正在警戒等级最高的囚牢里,身前坐着本世纪最危险、罪行无数的黑巫师。他勇敢地看了格林德沃一眼,后者在那张过分平和的圆脸上读出了仇恨的意味。米歇尔用指甲盖划出一位死者:“我堂兄。”手指下移,“我妹妹。”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颔首,点出两个名字:“他们呢?”
米歇尔很不愿意与囚犯谈论这种话题,太日常了,日常到似乎他没有收割掉任何无辜者的生命一样。他垂下头,闷不做声。格林德沃似乎并不在意,单手支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
过了一会儿,米歇尔试探地指了指门:“如果您不介意——”
囚犯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辩护人夹上公文包,快步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昏暗。“你会感到快乐吗?”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他又听见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如果你为情人所杀?”
他匪夷所思地转过头:“谁会为这种事快乐?”
“啊,”囚犯露出戏谑的神情,“如果你爱她,而只有死亡事件能令她快乐呢?”
“世上根本不存在这种爱!”辩护人感到毛骨悚然,“你描述的只是一桩扭曲的悲剧”
格林德沃抬起下巴,嗤笑了一声。米歇尔胸中升腾起无法描述的愤怒,他大力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囚牢。走廊上空空荡荡,大片大片的阳光穿透雕花的玻璃,在大理石砖上折射出流离的光晕。他站在白银般的冬日下,感到萦绕心底的阴冷终于丢盔卸甲地蒸发,却不知为何,留下一块类似于悲哀的影子。
1998年3月28日
“我本有很多次机会杀掉你。”他说,“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呢?为什么没有亲手为你套上绳索,引领你走向我所期待的结局呢?”
蛛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他闻见隐约的花香,月色跃进高高的窗沿,安静地覆盖在他的小腿上,像密密绵绵的织物。“如果有一天我要杀掉你,”他接着自言自语,仿佛没有注意到打破死寂的脚步声,“我希望那是一种愉悦的、美好的感受,而不是出于恨——恨太普通,太没有情调了,阿不思,它配不上我对你死亡的想象……”
脚步声停在门外。格林德沃抬起头,终于明悟自己将为死者献上他乐意称颂的那种死亡。这是夺魂咒,他想,生发于百年前的夏天,在最后时刻引导他屈服于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出乎意料的是,他丝毫不觉得愤怒。绿光没入身体,快乐的魔曲游走在骨肉之中,用音符将他的灵魂高高托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盈,所有回忆与妄想一扫而空,纯白时空中只剩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宁静地、永恒地注视着他。
*summary:格林德沃听说邓布利多要秃了。
*300粉回馈,一颗口味奇特的糖。尝试一本正经地搞沙雕,中年离婚夫夫的日常乐趣在于迫害下属(
阿伯内西成为圣徒的第二年,格林德沃开始对他托付信任。这件事发生得理所当然,黑魔王(在弗利部长如此命名格林德沃之后,这个词已成为他的专属)倚重每个能穿过魔焰的人,至少他的舌头是如此宣告的。文达将英国情报网的权限转交给他时,阿伯内西被介入伟大事业的责任感与崇高感包围,未能询问女巫为何会露出那种夹杂了幽愤和解脱的奇特神情。在今后很长一段岁月里他都深深以此自警:不要轻易相信格林德沃分发的任何一块看似美味的蛋糕。...
阿伯内西成为圣徒的第二年,格林德沃开始对他托付信任。这件事发生得理所当然,黑魔王(在弗利部长如此命名格林德沃之后,这个词已成为他的专属)倚重每个能穿过魔焰的人,至少他的舌头是如此宣告的。文达将英国情报网的权限转交给他时,阿伯内西被介入伟大事业的责任感与崇高感包围,未能询问女巫为何会露出那种夹杂了幽愤和解脱的奇特神情。在今后很长一段岁月里他都深深以此自警:不要轻易相信格林德沃分发的任何一块看似美味的蛋糕。
当晚,阿伯内西收到了崭新职业生涯中第一份情报纲要。信纸是从壁炉里来的,这种能通过飞路粉传递的特殊信纸是格林德沃先生的私人发明,左上方盖着“FortheGreaterGood”的深蓝色印戳。刚加入圣徒时,阿伯内西曾对魔王先生竟会注目于这样的小事感到万分惊异,隔日他在《魔法学前沿》上看到了邓布利多关于熄灯器的新论文,那个瞬间他醍醐灌顶,世界上的确存在这样一类天才:时不时需要像燃烧废纸那样来发泄脑子里过于泛滥的灵光。
阿伯内西让家养小精灵端来一杯咖啡,任劳任怨地伏案加班。一开始,情报的内容很正常。麻瓜经济大萧条,失业率再攀新高,工党赢得大选;魔法部换届,赫克托·弗利凭借相似的陈腔滥调再次当选部长,比如“魔法界仍处于阴影的最深处”“我们将继续以铁血手段对抗格林德沃”“计划与麻瓜政府展开针对圣徒组织的深度合作”,诸如此类(“不得不承认,”文达曾刻薄地评价,“弗利先生为魔法界做出的最大贡献在于允许傲罗使用不可饶恕咒。”)纯血二十八家召开秘密集会,马里厄斯·布尔斯特罗德、卡洛尔·博克等六人被遣送出境;……魔法法律执行司开始筹备圣徒入罪法案,如果法案通过,傲罗将有权力直接逮捕甚至处死圣徒……阿伯内西一边快速浏览,一边为这些情报做着分类与等级评定,并谨慎批注上应对建议。
新法案相当棘手。阿伯内西皱起眉头,给这条情报批上一个大号加粗的“S”。如果圣徒无条件入罪,畏畏缩缩的墙头草们无疑会更加退守,尤其是作风老派的纯血家族。除非他们能巧妙地利用舆论,就像先生在巴黎事件中所做的那样——关键不在于法案通过与否,而在于以什么形式通过,是和平且顺畅地、或是狼狈并暴力地。
他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成得体的文字,工工整整地批注好,随即展开另一页信纸。这张纸稍小一些,顶端有一行显眼的烫金花体字:邓布利多月报,第四十六期。
阿伯内西:?
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的老对头,他们宏伟事业的最大障碍——对这样一个人专门设立情报栏,似乎也合情合理。阿伯内西强行按捺下心头升起的那丝怪异,逐字逐句地往下读:
1.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到访霍格沃兹,与邓布利多展开长达三小时的秘密会谈;
——看起来很正常。阿伯内西长长吐出一口气,大概是为了劝说“20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出面对抗格林德沃先生,他想。
2.于《变形学前沿》上发表题为《论人体变形术的甄别——从变形学的魔力轨迹谈起》的新论文。
——圣徒内部的确在计划以人体变形术和摄魂咒逐步架空各国魔法部,如果邓布利多横插一脚,这条计划无疑需要更慎重的修订。阿伯内西仔细揣摩着白巫师的棋路,给这条情报慎重地标了A等级。
3.于《当代魔咒学》上发表题为《摄魂咒反向咒语的可行性探讨》的新论文。
——阿伯内西不由对未曾谋面的白巫师心生敬意,这位“躲进霍格沃兹”的教授似乎总能隔着茫茫重洋看穿先生的后招。他标上另一个“A”,决定完成工作后找来这篇论文仔细阅读。
4.于《麻瓜研究》上发表题为《流行织样中的社会心理——以图腾理论为中心》的新论文。
苦思冥想好一会,阿伯内西仍未能领悟这条情报与他们的伟大事业之间存在怎么样的神秘联系。他用铅笔画上一个小心翼翼的问号,继续往下看。
5.给猪头酒吧老板写信,被拦截。
6.拜访巴希达·巴沙特。
7.在蜂蜜公爵糖果店邮购十盒柠檬雪宝。
16.“邓布利多最喜爱的学生”排序表:纽特·斯卡曼德,奥利弗·艾伦,墨菲·阿尔弗雷德……
阿伯内西的表情逐渐由震惊、疑惑到麻木。他本想说服自己这是格林德沃先生为了打败对手所做的铺垫工作,但那个标着“第十八次修订版”的排序表让他在半分钟内完全放弃了思考。他一面僵着手指翻页,一面几口灌下已经凉透的咖啡,逼迫自己回归工作状态。所幸这份邓布利多专栏情报已经收尾,信纸背面上只有一行字:
17.“疑似在波特家商铺购买大量生发魔药。”
新上任的英国情报网负责人险些被咖啡呛死在升职当晚。
“这么说,”隔日汇报工作时,靠在皮质沙发上的格林德沃缓缓直起腰,语气里有种拐弯抹角的匪夷所思,“邓布利多要秃了?”
尽职尽责的下属一板一眼答复道:“没有更可靠的证据表明这一点,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或许,”阿伯内西干巴巴地说,“我们可以从形象方面打击邓布利多的威望——”他自觉这个想法的愚蠢程度堪比让巨怪洗袜子,把那句“但英国男人多半有此宿命”咽回了肚子里。
魔王先生眯着眼睛看过来,眼神里有种难以读懂的睥睨和警告。阿伯内西惭愧地低头,他的愚蠢似乎让先生不悦了。而格林德沃忽然仰倒在沙发上,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直到笑声顺着指隙无可抑制地挤出来,他才意识到先生刚才在憋笑。那是一份在成人世界几乎绝迹的、不含杂质的愉悦,带着一种近乎于孩子气的幸灾乐祸——阿伯内西为这个念头震悚了半秒,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因连续熬夜办公产生了幻觉。
许久,格林德沃突然问道:“这几天伦敦有雾吗?”
文达终于抬起头,“根据麻瓜的天气预报,没有,先生。”
“那么,下次起雾的时候,阿伯内西,”格林德沃轻快地说,“我们去英国。”
阿伯内西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学着文达的模样,一言不发地低头,默默细数华丽地毯上的纹路。你总是很难抗拒一位巧舌如簧的魔王先生——阿伯内西突然发现,这条被美国魔法部承认的定律还适用于另一种境况:对着这么一张彻底被愉悦点亮的脸,任何否定都似乎是一桩残忍的罪过。
出远差的日子来得很快。两天后的清晨,阿伯内西收到即将启程的传讯,门钥匙是纽蒙迦德三层会客厅的粉彩松石釉鼻烟壶——那一长串定语令人头晕目眩,阿伯内西靠魔力轨迹找到一只天蓝色圆肚皮的窄口瓶子,他第一次知道先生还有收藏东方器物的爱好。
格林德沃在出发前三分钟姗姗来迟,一身新定制的高翻驳领单排扣收腰深蓝西装,还极为反常地戴了同色窄边西装帽。不知是否是错觉,阿伯内西总觉得魔王先生今日的鞋子亮得晃眼。或许因为他吃惊得太明显,格林德沃格外好心地解释了一句:“英国正流行这个——我们需要低调行事。”
阿伯内西受宠若惊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们降落在一间色调古旧的老房子内,格林德沃随意挥了挥魔杖,把自己变成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发青年,阿伯内西在人体变形术上的造诣并不高,只略微改变了瞳色和脸型,幸好作为大洋彼岸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他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格林德沃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慢吞吞地说:“你的头发可以再红一点吗?”
他顺从地试了试,“抱歉,先生,我做不到。”
魔王先生看起来有些失望。阿伯内西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把堵在喉头的“为什么”咽回肚子了。
推开门,异国的街道上大雾弥漫。格林德沃哼着一支苏格兰风格的小调,轻车熟路地拐过两个十字路口,用魔杖在一座阖目演奏小提琴的铜像上点了三下。演奏者的眼睑动了动,拿起小提琴,为他们让出一条狭窄的通路。喧闹的人声顺着路口传出来,阿伯内西跟在格林德沃身后,走进一条人群熙攘的街道。这似乎是一条贩卖巫师日用品的商街,巫师们穿着长袍来来往往,手上拎着狐媚子驱逐喷雾、强效白鲜药剂或者速效疥疮膏。魔王先生的金发和西装在这团灰蒙蒙的色彩里格外亮眼,不少学生模样的女孩子频频投来打量的眼神。阿伯内西警惕地捏紧魔杖,而格林德沃已径自走向街巷深处,那里有一家装潢体面的双层店铺,挂着黑底金字的大招牌:FlairmontPotionsofPotters。
阿伯内西听说过这家店,纯血家族后裔亨利·波特被排挤出魔法部后弃政从商,事实证明,他的商业头脑远远胜过政治头脑。问题在于,他们千里迢迢地从奥地利来到英国,为何目的地是一家主营洗发水的商店?阿伯内西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发现自己至今仍不知道这趟远差的目的,而他追随的领袖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店中顾客不少,所幸店面足够大,并不显拥挤。格林德沃拒绝了漂亮女巫的导购服务,拧着眉毛在店中扫了一圈,而后大踏步地走上楼梯,径直推开一扇挂着“顾客勿入”告知牌的红漆木门。两位男巫和一位女巫正围着圆桌聊天,阿伯内西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回过头,身形高挑的女巫皱着眉,目光严厉地打量两位不速之客;看上去最年老的那位男巫礼貌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并用委婉提示他们一楼有十分专业的导购员,希望两位顾客不要打扰他和朋友。
在听到那个f开头的单词时,格林德沃的眉毛高高一挑,随即摘下帽子,格外彬彬有礼地答复说,琼斯小姐遇见了一些麻烦,希望波特先生能下楼看看。波特询问般地看向他的朋友,另一位身穿深灰色马甲的青年男巫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应付。店主离开后,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仿佛四具隔空僵持的雕像。格林德沃的目光很奇怪,像钉在了那位男巫脸上似的,带着一股要将什么东西撕开的狠意。对面的女巫显然也觉察到了气氛中的不同寻常,上前一步,挡在男巫身前,手里捏着魔杖,警惕地审视他们。
阿伯内西听见格林德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男巫突然毫无预兆地旋动魔杖:“Revelio!”
格林德沃轻松挡下了这个咒语。灰马甲的男巫缓缓眨了眨眼,依然举着魔杖,却没有再念一回显形咒。很久之后阿伯内西才想明白,那个咒语并非为了确认,那次格挡也并非为了隐藏,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宣告自己已轻易辨认出彼此的符号。
而当时的阿伯内西和高挑女巫显然想不了这么多,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做出预备进攻的动作,直到身边的伙伴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按下他们的魔杖。
他们在一种古怪又尴尬的气氛中对峙了一会儿,格林德沃率先开口:“我看了你的论文。每位巫师都有不同的施咒风格,即使是一样的咒语,不同巫师留下的魔力轨迹也存在差别。只要找出那个独一无二的标记,就能直接辨认出施咒者——天才的想法。我能知道,我的‘标记’是什么吗?”
他把“标记”咬得百转千回,像一个旁人无法猜测的哑谜。
“不需要标记。”男巫平淡地回答,“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故意留下这一头金色的破绽呢?”
格林德沃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我很高兴它对你来说依旧是个显眼的‘破绽’——说真的,我已经快忘记自己年轻时长什么样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阿伯内西仍在猜测这位似乎是黑魔王老相识的男巫到底是谁,而这番简短对话中提及的论文给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灵感。他抬起头,对面的男巫正向他们投来一种很奇特的目光,裹挟着费解、缅怀、悲哀还有许多难以辨别的东西,带有重量般翻滚着下沉,像隔着很深很长的河。而后男巫缓慢地开口:“我想,你不是来找我决斗的。”
“的确不是,教授。至少不是今天。”格林德沃挥杖给门上了锁,一步步走过去,在距离男巫半码远的地方停住,“我能坐下吗?”
“如果我的记性没有出错的话,”男巫平静地反唇相讥,“你似乎只比我年轻两岁。”
猜测被证实,阿伯内西不知该为黑魔王与白巫师之间竟能如此熟稔你来我往而震惊,还是该为黑魔王不远万里来到英国、只为询问这么一个——请允许他用这两个词——愚蠢且无聊的问题而震惊。幸好受到惊吓的人不止他一人,瘦高个的女巫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有些面熟的金发青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匪夷所思的复杂神情。阿伯内西心底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同病相怜,他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这位女士:当你费劲心思猜出一个谜,却发现这个迷只是俄罗斯套娃中最大最显眼的那一个,无论谁都会深感世事艰险。令他震惊的是女巫并没有对他们用缴械咒或昏昏倒地,只担忧地看向邓布利多,“或许我应该下楼走走?”
“没关系,米勒娃,”邓布利多温和地安抚同伴,“格林德沃先生似乎只是想叙叙旧。”
如果这房间中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戏剧,阿伯内西会发现自己占据了视野最佳的观众席。他眼看着一向从容的魔王先生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扭曲表情,七拐八绕地感慨道:“您对自己的女伴很照顾,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僵立在门口的陌生棕发青年,嘴唇动了动。
“当个教书匠很费神,对吧?”格林德沃绘声绘色地挖苦,“让我想想——对着一群叽喳乱叫的小崽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看好了,聪明的孩子们!这是一只四条腿的青蛙,你们需要把它变成不长腿的杯子’——真棒!干得漂亮!希望你下次变出的杯子能再少一条腿!”
邓布利多皱起眉:“我认为一位真正的智者不会用刻薄来装饰傲慢。”
“至少我的傲慢从不伪饰,圣人阁下。”格林德沃耸耸肩,勾起一个恶劣的笑,“你的确从不刻薄,尽管刻薄是我对你的期望之一——但无所不包的宽容与耐心为你带来了什么呢?魔法部的猜忌?庸人的指责?这几瓶药水也在‘回报’的范畴内吗?”
“如果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并未失实,”邓布利多的回击依旧彬彬有礼,“我认为楼下拐角货架上的产品比较适合你。黑魔王的工作很辛苦,对吧?至少在霍格沃兹,只有挂在墙壁上的校长们拥有与你相似的头发。”
格林德沃的微笑骤然僵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有平庸的巫师才需要染发剂。”许久,他咬牙切齿地回讽,“另外,别拿我和那帮糟老头子相提并论——我的头发是淡金色!”
“啊,”蓝眼睛的教授温和地感慨,“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有个瞬间,阿伯内西和那位名叫米勒娃的女巫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类似的、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们不确定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听到什么,至少这场堪称幼稚的言语交锋已足够将“20世纪最危险的黑巫师”与“20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瓦解为积木玩具了。
格林德沃突然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动作大到几乎掀翻了桌上摆放的小木箱。他一边挥杖解除了自己的变形术,一边朝邓布利多步步逼近。白巫师被他突然高涨的气势逼的退后两步,靠在墙壁边,摆出防御的姿态,而露出真容的黑魔王已经从头顶压下来,像一场避无可避的暴雨。邓布利多下意识地侧开眼,一绺发丝扑进眼帘,他眨眨眼,伸指将这缕头发拨开。阳光照亮格林德沃的右脸,他看见被自己拨开的那缕头发垂在高挺的眉骨边,泛出淡淡的金色。
阴影越压越低,邓布利多有些慌张地拿魔杖抵住他的喉结。格林德沃顿了一下,继续不管不顾地逼近,邓布利多能清晰感觉到魔杖下那块滚动的软骨。他无法抑制地想起1899年自己亲吻这块软骨时的触感,又无可抑制地恍惚了一瞬。等回过神时,教授才发现自己以一种多么暧昧的姿势被宿敌圈禁在怀里。像几十年以前那样,格林德沃仅仅高出半个头,却常常给他一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这时黑魔王的声音在他耳边温柔地炸起:“看清楚了吗?”
他愣愣地问:“……什么?”
“头发。”格林德沃又凑近了点,“看清楚了吗?”
的确如格林德沃所说,他的头发是淡金色的,像冬天里很稀薄的阳光。命运带走夏天,带走金子一样灿烂盛大的太阳,为他们留下一个由发色完成的隐喻。邓布利多忽然觉得胸口酸胀。他回避般地看向窗外,今天本应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坦荡,树木抽长出翠绿的叶子,对生命野心蓬勃。
房间里落针可闻。阿伯内西绝望地看向初次谋面的米勒娃女士,发现她正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坐下,看起来似乎要晕过去了。许久,阿伯内西听见黑魔王的敌人语气平稳地开口:“放开吧。”
大概过了十秒,黑魔王沉默地直起腰,退后一步,重新回归到安全且得体的距离。树木投下的阴影织落在他们之间,格林德沃低声问道:“你确定这是与你相称的生活吗?”
邓布利多平静地回望他:“你确定那是一条没有遗憾的道路吗?”
“我很遗憾。”格林德沃轻轻地叹息,“这是最后一次了,阿不思。”
黑魔王拿起桌上的帽子,朝着白巫师微微颔首,迈步走向门外。而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他挥动魔杖露出真容,走向桌边,从木盒里捧出一只蔫头蔫脑、羽毛稀疏的小鸟。
“需要用药水的是福克斯。可怜的小家伙,它最近掉毛掉得很厉害。”棕发教授轻快地说,“如你所见,我的确没有到需要用生发药剂的年龄——但目前看来,黑魔法的确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
黑魔王浑身僵直地钉在原地,那个瞬间阿伯内西确定他想炸掉这座房子。
“梅林啊,我会被灭口,”深觉自己正飞奔向生命尽头的情报网负责人悲哀地想,“该死的生发药剂。”
注:
1.波特家店铺的名字(Flairmont)是私设,我把弗莱蒙特·波特(FleamontPotter)和“hair”拼了一下。
2.玩一下彩蛋,有刀,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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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作家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沙雕
#短篇
Summary:老天安排两人相爱的第一步,是安排一场相亲真人秀。
阿不思·邓布利多参加的媒体活动并不多,他并不喜欢镁光灯闪烁,在公众视线里抛头露面的生活,更别提什么俊男美女聚集的大型真人秀。
“今日快讯,震惊!年纪轻轻而深居简出的天才作家竟自愿报名参加‘好一对’爱情真人秀!”
阿不思哭笑不得,当然都不是他自愿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好朋友,知名律师埃菲亚斯...
阿不思哭笑不得,当然都不是他自愿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好朋友,知名律师埃菲亚斯·多吉在报名的时候不小心用了自己的脸书账号。这也证明了用别人的电子设备登陆过社交软件之后退出账号的重要性。
“恭喜你阿不思,你要有对象了。”埃菲亚斯坦白的时候,使用的措辞十分美好。“参加这种活动不代表就会有对象,狗狗。”阿不思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甜品勺,“而且我不会去的。”
“可我交了三百英镑的报名费,本来我是想要捐给肯辛顿的动物收养所的。”埃菲亚斯瘪嘴,“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冰岛吗?再说如果没有成功,将会把钱全数退还,想想那些可爱的动物和冰岛的美景,阿不思。”
说到这里作家想了想前几周他悄悄发布在社交软件上的,想去冰岛的心愿。
看在动物和美景的份上,顺带找找下一部小说的灵感,阿不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不思坐上了摄制组的专机前往冰岛,就算不去真操实练的谈恋爱,享受一下北欧温泉度假村的周到服务与仙境般的极光景色也是极不错的。对写作灵感也有好处,不得不说这个剧组还挺大方的,毕竟私人飞机和蓝湖酒店一晚的费用可不低。
一个金头发的年轻人坐到了对面,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阿不思觉得私人飞机没什么不好,就是这种面对面的座位设置时常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社交。“你在做些什么?”对面的年轻人发问,语气平淡但也还算友好。作家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我想无论我做些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你吧。”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坐在我的飞机里,做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阿不思鄙夷地抬眼,看了一眼那个金头发,脸蛋英俊的年轻人,“你的飞机?”
“或者换句话说,我赞助了这个节目。”年轻人耸耸肩膀毫不在乎的样子像只是花钱买了一份杏仁可颂那样简单。阿不思微微一笑,手指滑过光洁的书面,“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休闲度假寻找创作灵感的好机会,这样说显然很不合适,“一个寻找真爱的机会。”英国人面露一个礼貌的笑容。
飞机抵达目的地,一行人下了飞机,酒店的负责人亲自驾驶专车接送,看着那位头部微微谢顶的中年男子献殷勤的模样,阿不思感到诧异,金钱的力量总是超乎想象。
到了分配套间的环节,报名的嘉宾都要被两两分配到一个超大的景观套间里开始两周的共处生活。阿不思不在乎和谁一起居住,只要给他一台笔记本电脑或是纸和笔,他能关上房门写满两周不落下一个小时。但是当他按照抽签的数字去找对应的人,然后站在了私人飞机的主人的面前时,一向说话用词得当的他在心中骂出了人生第一句脏话。
而阿不思惊异的表情也恰好被转过来的镜头拍了个正着。“噢多么美妙,我们‘好一对’有了第一对匹配成功的嘉宾,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现在的感想。”阿不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摇头,“来和我们说说吧,邓布利多先生。”说着收音话筒就递到了他的面前。“我…”天才作家支支吾吾,“我…我很开心…”
“那么你呢,格林德沃先生,我们的年轻企业家。”这个叫格林德沃的帅小伙像是生来不会笑一样冷着张脸,过了几秒才凑到镜头前,“和他一样。”主持人有些尴尬地对着镜头,“真是非常详尽地说出了他们的心情,那么恭喜他们入住雪景房。”
雪景房,好极了,这样可以看一天的雪也不用和室友说上一句话。阿不思拎着行李在好几个漂亮超模艳羡又嫉妒的目光里直奔他的雪景房。
一开始倒也顺利,除了发现只有一张kingsize的床之后打开手机登陆航空公司的订票网站搜寻最近的一班回伦敦的飞机。等到冷静之后辗转到书房发现有一张他能睡下的沙发后,感谢上天并发誓将下一本书的收入捐给肯辛顿动物收养所。
傍晚时分,阿不思觉得有点饿,从书房去了厨房。老实说他走了一会儿才到厨房,这个地方简直豪华得浮夸。他的‘伴侣’正在厨房里煮着一锅不知名的东西,仔细闻一下味道不算奇怪。“你终于肯出来了?还以为你在等我敲门问你你要不要一起堆雪人呢。”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看了过来,阿不思哈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打开冰箱被丰富的食材震撼到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蓬松柔软的覆盆子蛋糕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阿不思克制住洗劫蛋糕的欲望关上冰箱门。“摩洛哥鸡肉土豆塔吉。”说罢对方拿起汤匙舀起一点轻轻吹凉,“尝尝?”英国人被突然凑近到面前的汤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伸着脖子不知道该直接吃还是用手接过勺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接吃了,味道意外的不错,“值得称赞,格林德沃先生。”
“你大可以叫我盖勒特,反正都是一对了,你说是吗。”阿不思的脸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红了。此时摄影组正好找上门来,闯进来二话不说镜头就朝向这边,“突袭拍摄!看看我们男才…男貌的一对,正在厨房享用今晚的甜蜜晚餐。”主持人脚步飞快地走近,“看看我们年轻企业家,格林德沃先生为伴侣制作的…请问这是什么?”话筒不由分说地递过来。
“摩洛哥塔吉。”盖勒特又恢复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哇噢,是美味的爱心摩洛哥塔吉!”
阿不思的脸都皱成一团了,怎么是个这种风格的节目。
送走了吵吵闹闹的摄制组,阿不思觉得这时候必须要吃一块覆盆子蛋糕了。他从冰箱里取出一块,当冰冰凉的奶油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时,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你喜欢吃甜食?”盖勒特问,作家点点脑袋后说,“你的塔吉做得很棒,而且输给覆盆子蛋糕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听完之后盖勒特勾起嘴角幅度微小地笑了一下。
那一刻阿不思明白,原来眼前这人也会笑。
*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作家有时会在度假村里走动寻找灵感,瞧见已经有好几对配对成功的嘉宾坠入爱河情意绵绵的样子。阿不思帮助了一对瑞典的老夫妇修理了雪橇,品尝了蓝湖特调、肉桂面包和龙虾汤。雪山围绕,远离都市喧嚣的生活还算惬意。
“说实话,这个地方太适合写作了。”阿不思缩在沙发上嚼着一根扭扭糖,“我今天写了很多,下个月麦格铁定不会再催稿了。”
“别担心,我只是来度假的。”阿不思再次强调了此行的目的。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门打开从后面探出个金晃晃的脑袋,“你能出来一下吗?”但由于沙发上的人正在和视频那一头的人聊得火热,没有听见身后门这边的动静,盖勒特走到了沙发背后。突如其来出现在视频里的第三个人着实把另外两个人吓了一跳。
“能请你出来一下吗?”盖勒特凑得那么近,几乎就是在阿不思的耳边说话。
“我敲了。”盖勒特还是保持着很久的距离在说话。
“好吧,我没有听见,很抱歉。”
阿不思去了餐厅,榉木质的桌面上放着有好几种新鲜做好的甜点,用白色的瓷盘装盛好。“这些都是你做的?”他有些惊异。
“现学现做,反正每天都没什么事可做。”盖勒特挠挠后脑勺的头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埋怨自己成天待在书房里也不和他多交流交流。阿不思叉起一块儿海绵蛋糕,其中的蓝莓酱夹层被贴心地换成了覆盆子果酱。
“这次你赢了。”他表示了赞赏与肯定,盖勒特的目光一瞬间就像是被阳光融化了的春雪,那份得意跃于表面。
说起来是个年轻的成功人士,怎么有时候也还像个小孩似的。
晚些时候摄制组的人又来了,捧着一大堆收音话筒和摄像机,并要求他们两人像接受新闻采访那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如果用一到十分来形容你们之间感情的进展的话,你们认为会有几分?”女主持人张动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发问。
阿不思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问一些关于恋爱的问题,而他显然忘了这是一个相亲节目,“嗯…或许…七分,我觉得我们挺好的。”
“并没有哪个作家从来不和别人说话的。”
“实际上我们聊过很多。”
“实际上没有。”
“有的。”
“没有。”
气氛突然就有点僵持不下,“那好,我今晚打算泡温泉,你可以一起,请别再说我不愿意和你交流了。”
“好的。”盖勒特答应地非常干脆,阿不思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什么圈套。再一转眼看着摄制组的人都抿着嘴似笑非笑的样子,活像在看小情侣吵架。
看来今晚别想写作了。
冰岛火山岩石环绕处,温热的泉水潺潺流动,烟波缭绕。墨色天际蓝绿的极光荧荧变化,像是北欧神话里的神域。阿不思准备好了浴巾和浴袍,还有一小杯桃红香槟,探脚进入淡蓝色的温泉水,全身泡进水里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盖勒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坐在一个离阿不思不远不近的位置。
“其实我读过你的作品。”金发青年的手拂了一把温泉水,“在我读过的所有书里,只有你的我认为是真正能被称为文学作品的东西。”
“谢谢你,这真是极高的赞扬。”阿不思双臂环上蜷缩起来的腿,让温暖的水把他包围起来,“其实我不是来参加节目的…”他的心脏惴惴不安地砰砰跳。
“我知道。”盖勒特拉扯嘴角,“我也不是。”这句话把阿不思搞得摸不着头脑,“那你为什么要赞助这个节目。”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说真的,你非常不喜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不是吗?”盖勒特抬头看那些闪烁的群星和起伏的山脉,“但是你喜欢星星,喜欢群山也喜欢白雪和文字。”他停顿了一下,“其实原本这个节目并不是来冰岛的。”
不知道是因为水太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粉红色像云烟一样布满了阿不思的脸甚至是他的全身,“我明白为什么他们把咱俩分到一个房间了。”
“是的,我说完了,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盖勒特从水里起身捞了件浴袍穿上走了。剩阿不思还蜷在水里,他坐了一会儿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他端起香槟一饮而尽,起身拿起浴巾裹住自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书房。
接下来的几天,阿不思写不出一个字,心里乱糟糟的。他穿着一件开襟羊毛毛衣缩在沙发上,壁炉里的火焰跳跃偶尔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雪山,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文档光标停在一处闪烁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几日盖勒特会为他做一些吃的,摆在冰箱里,也不再来敲门。
埃菲亚斯的视频请求在屏幕上显示,阿不思点击了接通。
“嗨,我亲爱的阿不思,一切都还顺利吗?”埃菲亚斯抱起一只雪纳瑞,“瞧瞧我们的道奇,多可爱,他是肯辛顿收养所里新来的小狗。”
“很可爱。”阿不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他的朋友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没事,我可能有点感冒,前几天去室外泡了温泉之后有点不太舒服。”
造成他不舒服的并不是感冒,但阿不思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晚间进行了一个换选伴侣的环节,如果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伙伴可以有一次换选的机会。那时阿不思才得知因为这个节目已经有好几对相爱了,成功率还挺高。想了一下,他决定不换。但公布结果时才得知,盖勒特选择换掉自己。
这下阿不思更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他气鼓鼓地回到书房抱着电脑继续盯着那个打开的文档发呆。直到盖勒特滑雪回来,肩头和发梢被雪水浸染有些湿漉漉的。阿不思从书房出去的时候,盖勒特正好洗完澡从浴室踏出来,下半身只裹了条浴巾。
“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没有…”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换人吗?”既然都这样了,阿不思觉得还是问一下原因比较好,但盖勒特不予回答。“好吧,那我能问一下,你想找的那个人是谁?”
“是你,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这下他倒是十分坦率。
“好的,那么现在是看到我本人之后很失望,所以想换人是吗?我认为这有点太伤人了…”阿不思越说越觉得有点酸涩,但盖勒特有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我不得不打断你,难道不是你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阿不思打住了,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并不讨厌你。”他露出个笑容来,一向擅长运用各种词汇的作家也有了失语的时刻,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美好词藻千言万语最终只在舌尖汇成一句,“我挺喜欢你的。”
“为什么?”
“为什么…”阿不思差点崩溃,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因为你…你喜欢我的书…你能明白…我想表达的东西…你带我来冰岛…”盖勒特没等他说完向前倾身吻了那双颤抖的嘴唇,“我知道了。”他轻声说。
阿不思感觉自己真的感冒发烧了,浑身发烫,突然意识到对方还袒露着一半的身子,“格林德沃先生,请你把衣服穿上。”
“好的,一会儿再让你帮我亲手脱掉。”
阿不思闭上了眼睛。
伦敦盖特维克机场,埃菲亚斯带着雪纳瑞道奇在航站楼外等待,见到阿不思的时候立刻朝他挥手,欣喜若狂地迎上去,“欢迎回来,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非常想念你,快给我说说你的新书怎么样了。”
“这个…不怎么样…”阿不思摇摇头,“没什么灵感,但我完成了三分之一。”
“这可是个好消息,好了,我想你应该得到那三百英镑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金头发的年轻人从后面走来在阿不思的脸上嘬了一下,“我在车上等你。”随后他甩着手里的车钥匙扬长而去。
“抱歉,你的三百英镑…我会补给你的。”阿不思不好意思地耸肩,接着也跟了过去。只剩下牵着狗狗的埃菲亚斯在风中站立,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我就知道!他是个帅哥!我就知道会这样!”
END.
#伪神明AU
#冥界之主×普通人类的(爱情)故事
#是小年轻们的清新短篇
在那扇胡桃木做成的门被敲响前。阿不思用印有杜鹃鸟的小手帕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酸味汽水。咔嗒一声揭开盖,淡橘色的细小泡沫涌到了玻璃瓶口。初夏金灿灿的阳光把水泥地晒出奶白色,厨房窗口的人眯起眼,微风拂过他的眼睫和眉毛,吞下的一口冷饮夹着气泡酥酥麻麻地刺激着喉咙。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穿过夏日润泽的空气落到耳朵里。打开门时夹带桑葚气味的风一股脑涌了进来,门外站着的人正安静地往里望。于是阿不思在第一次看过那双眼睛之后就记住...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穿过夏日润泽的空气落到耳朵里。打开门时夹带桑葚气味的风一股脑涌了进来,门外站着的人正安静地往里望。于是阿不思在第一次看过那双眼睛之后就记住了它们,因为即使在热烈的夏季,它们看起来都像冬日结在浅蓝湖面的霜花。
“你的上一任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不思回到父母家,他正用涂漆将小房子的围栏刷成天蓝色,听了这句话便抬头看正趴在二楼窗沿上朝他笑嘻嘻的阿利安娜。在原野间和煦的日光里他微微眯起眼,“他…是一个怪人。”阿不思也笑了起来,“可却怪得很有意思。”
“真的吗?”少女歪了歪脑袋,梳成辫儿的金色头发跟着晃悠,“你很少用这样的说辞描述一个人。”
“是真的。”刷子在漆桶里轻轻蘸取,溅起的漆料像翻滚的小小浪花,“认识他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他笑得更灿烂了,与此同时又有一块木栏被漆上和天空一样的色彩。
在这之前阿不思曾经将自己两层小屋的另一间卧室租了出去,很快便有人提着行李找上门来。这个青年说自己叫盖勒特,阿不思从那有些模糊的口音中听不出对方是哪里人,兴许是欧洲中间的某个地方,他心想。
新来的室友生活的习惯和状态同他的外表一样沉稳安静,夜里不会弄出一丝一毫的噪声,也不会把他悉心打理过的厨房和浴室弄成飓风过境后的惨样,阿不思安心了许多。他甚至热心地帮对方准备了早餐。燕麦粒放进小锅里加入牛奶煮至浓稠,吐司烤到两面微微金黄再夹上两片平底锅里煎得滋滋响的培根,一份炒蛋配洗净的苹果。被叫过来的盖勒特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你需要在早上往胃里装点什么,不然它会不高兴的。”阿不思向两只玻璃杯里注了半杯橙汁。青年又瞥了瞥花格子桌布上摆的花瓶,“薰衣草不适合你。”
“什么?”端着平底锅的人转过身,桌前的人刚拿起叉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炒蛋,“我说,薰衣草不适合你。”盖勒特用手指弹了弹瓶里紫色的植物,“它更适合中年人,或者被认为是生命从成熟走向衰败的象征,更接近于死亡。”最后的‘死亡’一词他故意加重了发音。阿不思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初来乍到就对自己餐桌上的花指手画脚的,“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花适合我呢?”
“要我说,甘菊或洋丁香,还有…”那双冬日冷霜一样的眼睛看了过来,“一束红玫瑰也不错。”
“能告诉我让你这样认为的原因吗?”培根被阿不思用锅铲放到了烤好的吐司上。“因为玫瑰通常与爱和美相联系,就和你一样。”
“谢谢你的夸奖。”屋子的主人脸上笑意盈盈地把那个盘子放到了盖勒特面前。
“所以你们第一次正式谈话就聊了十分钟的餐厅里应该放什么花吗?”阿利安娜的背都打直了。“不止这些,安娜。但没错,我们第一次正式谈话的开头是关于花儿的。”阿不思拎起桶和刷子走到了另一侧的围栏边,微风吹拂,花园里的杏树迎风舞着枝叶。
“你有工作吗?”将一口燕麦粥吞咽下去,阿不思瞧着桌对面的人。“有。”回答过于简洁,盖勒特抬眼发现对方正面带微笑地等待下文,于是把叉子往盘子边一放,“我有掌控人们生与死的权利。”阿不思缩了缩脖子,“所以你是个法官?”
“不是。”
“那医生?”
“也不是。”盖勒特抬起手指在空中飞快比划一下,“就字面意思,真实的生存与死亡的问题。”这听起来像个哲学问题,阿不思饶有兴趣,或是装作很有兴趣的哼了一声,眼睛在面前的几个白瓷容器间来来回回了几轮,见对方丝毫不打算回问自己,于是,“我在市区一所小学里教美术。”
“我知道。”盖勒特吃了一口吐司口吃含混不清。“你怎么…”算了,指不定多问又会引出些什么奇怪的回答,年轻的美术老师作罢,但这一点似乎正好被对方看穿了。“门口的鞋柜上放了很多涂得乱七八糟的蜡笔画,你喜欢小孩吗?”
“我挺喜欢的,看着他们认真画画的样子我觉得很满足。”阿不思的脸上悄悄浮出的色彩,恰似一抹晕染开的淡淡粉红水墨,盖勒特一边看一边嚼着吐司,“噢。”他用一个音节当作回答。
那之后过了半个月,两人之间的关系算得上融洽。这天阿不思从学校回家,在晚间凉爽的空气包裹下换上舒适的拖鞋之后才想起刚才路过花店忘记买上一束红玫瑰了。他极轻地叹口气,鼻尖捕捉到一丝食物在热锅里烹制的香气。凑近厨房里一瞧,室友正在做两人份的晚餐。“奶油鱼派以及辣味豆汤配芝士蒜香面包。”阿不思换了舒适的宽松衣裤下楼来后,他的室友像个星级餐厅的报菜员那样介绍晚餐,“餐后甜点熔岩黑森林蛋糕。”
“看上去非常不错,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你是会做饭的那一类。”阿不思拉开椅子坐下,叉子刚在手里拿稳,盖勒特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式的掏出一个小巧的棕红色收音机来。还是老掉牙的得拍几下声音才带着电流刺刺啦啦地传出来的那种,阿不思凝望着他,咀嚼食物时一边腮帮子鼓鼓的。
两个人安静的吃饭,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劲歌金曲。正好播放到一首黯然神伤的失恋情歌,斜眼打量那棕红的亮漆表面,阿不思觉得对方不太像一个现代人,“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嘘。”盖勒特竖起一根手指,电台里这时突然开始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三个街区外的高档餐厅发生了火灾有人员伤亡,新闻主持人正用字正腔圆的声调提醒市民不要前往那一区域。他听完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指针,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得走了。”
一片诧异中阿不思瞪圆了眼,嘴里还含着一口辣味豆汤,对方急匆匆地离去时他什么也来不及说。从那以后他发现了自己有点奇怪的室友更是诡异的地方,什么凌晨偷偷溜出门消失在浓稠夜色中,经常用他的小收音机听各种意外发生现场的新闻,还悄悄翻弄一个硬皮封面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划划诸如此类的。
“或许…你是不是得考虑找个正经工作呢?”一个月后的晚间,窝在客厅里柔软的布艺小沙发里的阿不思朝另一头的人说,手里正给小朋友们的画作评分。盖勒特摇摇脑袋,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有工作,管理人们的…”
“管理人们的生存和死亡,是的这很酷。但我的意思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应该需要一个能向你提供一点薪资的工作?”阿不思手指搓了搓画纸边缘,“要交房租了。”盖勒特站了起来钻进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儿拿了个零钱袋出来。看在七重地狱和混沌冥王的份上,谁还会用这样一个土不啦叽的钱袋。
扯着袋子噼里啪啦抖了一阵,掉出好几个硬币和些许纸币。“上个月的薪水我花完了,明天我就去找个工作把钱补给你。”说完,盖勒特把钱又装进去,连着袋子一起塞到了屋子主人的手里。
“所以呢?他真的去找了个工作?”阿利安娜好奇地往前倾身。“小心点,可别掉下来。是的,他真的去找了一个工作。”阿不思往木栏上挂了个‘涂漆未干’的提醒,又向恰好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弗利蒙先生微笑致意。
“他真的是冥界来的神明吗?”
“谁知道呢,就连那时的我也不清楚。”漆完了围栏,杏树过于茂密的枝桠也需要修剪修剪,阿不思拿起了一把园艺剪刀,“但再过些日子我就知道了。”
“不,这都是我做的。”盖勒特洋洋得意,“我找了个甜点师的工作,我威胁他们提前预支了我这个月的工资。”他拉过阿不思的手‘啪’的一下把几张钞票放在那温热的手心里。“是吗?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威胁别人的?”
“我给经理说如果不帮我预支薪水那我就反扣他的几年寿命。”阿不思的目光从手中钞票上迅速挪开惊异地看过来,“难以置信竟然真的会有人相信你这套。”盖勒特对这种质疑不以为然,他把额前张扬的金色发丝捋到脑后,“快尝尝我给你做的蜂蜜蛋糕。”
阿不思拣起一个,剥下粉白相间的纸杯边缘咬上一口,蜂蜜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软绵绵地化开,“非常棒,我很喜欢。”他抑制住要对这个蛋糕赞不绝口的冲动去酒柜里拿了一瓶莓子味的起泡酒打开,咕噜噜地分别倒在两个香槟杯里,“我有预感今夜会是非常棒的一晚。”
盖勒特在那些乐曲中不断重复的‘宝贝’’我想你’‘我爱你’还有‘亲爱的’这些字眼中偏过脑袋打量旁边的人,“玫瑰花很美,但我们觉得它更加美丽时,是它在吐露一丝甜蜜芬芳的时刻。”阿不思笑了,他能听出来对方这是在引用十四行诗,更是因为盖勒特的一只手指正伸过来刮蹭自己红扑扑的脸颊,“你愿意做我的玫瑰花吗?”
酒精和惬意感混在一起搅得阿不思的脑子晕乎乎的,天花板正像跳起一首华尔兹那样旋转,“我愿意。”他闭上眼,暖黄的灯光落在眼睑上。“即使是在地狱里?”
“没错,即使是在地狱里。”阿不思喃喃地说,嘴角一直保持一个微妙的弧度上扬。过了会儿,电台的歌播到下一首时,旁边的人在婉转的爵士乐前奏中窸窸窣窣地支起上半身,阿不思都听到了,纵然他闭着眼。然后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触到自己的双唇上,微微睁开眼,盖勒特在吻他。
刚准备抬手揽住自己面前人的肩膀,收音机沙沙响了一阵便开始播报市区里的一场车祸,两人丧生。“我想…令人生畏的死亡之神该去工作了。”阿不思用一种调笑的语气,随即他的嘴唇被恶狠狠地咬了一下,旁边的人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开了。不知道工作期间醉酒,盖勒特会不会被扣罚本月的奖金呢。还躺在地毯上的人想着,喉咙里流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之后盖勒特会保持每周三次的频率来学校里探望阿不思,顺便带几个小蛋糕。在发现温柔平和的美术老师总会把它们分给学生自己一个也吃不上的时候,他改用野餐的篮子来装蛋糕。
“邓布利多先生,您的男友真是个甜心。”
“一个会给你送甜点的室友?”
“没错。”
“还会在办公室里亲你的室友?”
这个年头的小孩,求知欲真的非常强。阿不思扯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拐过街角远远的歪歪扭扭地开来一辆满载马铃薯的货车,朝着他俩的方向速度飞快。阿不思一把就把小男孩推开了,一束白光,刹车声以及金属和玻璃破裂的声音。他看到自己的玫瑰滚落在地,被车轮碾压过留下一道鲜红刺目的拖痕。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枯涩的喉咙像点了把火,泛起血液的铁锈味。盖勒特摇摇头,“你已经死了,但是我把你带回来了。”
“你这是滥用职权。”阿不思故意说一些轻松的话来缓和气氛,“这对其他的灵魂们来说可一点也不公平。”他动了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一根手指头。“这事归我管,你不用操心。”盖勒特的面色还是非常不明朗,“其实,一百天前我就知道你的这遭事了。”
“你指车祸?”阿不思只能转转眼珠子帮助自己表达。“是的,还有你是个美术教师,不是因为那些蠢小鬼的画。”
“你还知道些什么?”
“太厉害了…”阿不思说完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也太残忍了…”他摊开手指,让盖勒特握住了,“现在,你会康复然后继续生活,而我该走了。”
阿不思突然有些急了,在病床上艰难地挪动,“你要离开了?”这番急切寻求答案的心情和身上的阵痛让眼泪倏然从眼眶边缘涌起,“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但对方不予回答,俯身轻吻那还裹着纱布的额头。那人起身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投进来的亮光晃得阿不思睁不开眼。缓过神来,已经变成他的母亲坎德拉惊慌地凑到病床边紧紧握住他伤痕累累的手。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救了你。”阿利安娜俯在窗沿上用手撑着下巴,“他可真喜欢你。”
“或许是我喜欢他呢?”阿不思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温润的笑意,“可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你相信他是神吗?”修剪完树枝的人把工具全部整理好,抬头望向远处的天幕和云卷,风吹来时带来的温度和记忆中的那个夏日一模一样,于是阿不思想起在打开那扇胡桃木的门前吹拂自己脸侧的微风,还有开门后对上的一双眼。
“我相信。”
探望过自己的家人,回到市区的家里时已经快要接近午夜时分,阿不思把怀中抱着的纸袋放到厨房的桌上。指头放在开关上时他顿住了,最后垂下手选择不开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回来。”
“只是突然想起来,神明不可与人类通婚。虽然等你去世后事情就不大一样了,可据我所知自己还得等你七十年,我突然有点后悔当时的决定了。”从黑暗中把脸露出来的严肃又骇人死亡之神却像个小孩一样在抱怨。阿不思笑着把纸袋里的果酱和杏桃一个个拿出来在桌上的小篮子里摆好,“但在我们人类的世界,你不是非得先结婚再恋爱的,况且很多事在恋爱期间就可以做了。”
一束通亮的光在盖勒特的眼里闪烁起来,脑子里铁定在想一些动手动脚的事情。“可是要是我告诉你,自己已经爱上别人然后成婚了呢。”阿不思抛出一记沉重打击,但盖勒特自信地微笑,“不会的,我已经听到你和阿利安娜的谈话了。要是实在有的话,我可以让他提前六十年去世。”
“太过分了,盖勒特,你可不是个合格的神。”阿不思说着,却给了对方一个暖意融融的拥抱,“对了,要提醒我买玫瑰花。”
‘啪’的一声盖勒特打了个响指,一束姣好盛开的玫瑰凭空出现落在了空空荡荡的花瓶里,阿不思扭头过去神色诧异地打量那束黑夜中绽放的玫瑰。
“你怎么不早点用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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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梗的文还没有写完,我在这里摸什么鱼???
#天使邓与恶魔盖的设定
#短篇一发完
一个简单的介绍:在平等自由恋爱的当代,恶魔要和天使结婚,除了道德与法律的约束,也许还有一个随时待命,暴跳而起,棒打鸳鸯的老岳父。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整个天使村里最善良最善解人意的天使。
主天使珀西瓦尔因为拥有这样一个法力强大又聪慧睿智的好儿子而感到无比的自豪,他走到哪里都要抽出十分钟向别的天使夸耀,吹一吹自己的孩子。
但最近,他有点夸不出口了,成天在自己宫殿一样的居室里焦头烂额黯然神伤。因为他可爱风趣优雅聪颖的儿子竟然离经叛道,和一个残忍骇人...
但最近,他有点夸不出口了,成天在自己宫殿一样的居室里焦头烂额黯然神伤。因为他可爱风趣优雅聪颖的儿子竟然离经叛道,和一个残忍骇人极其恐怖的恶魔深陷情网。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面不改色的微笑,而又在听说那小恶魔是来自七重地狱的领主,格林德沃家族的时候,他咔嚓一声折断了手里的金枝桠。
小恶魔就在天使村里,此时此刻,他在主天使的家里被一家老小围住。没想到第一次上门见家长,就受到如此宾至如归的招待,如果不是看到珀西瓦尔手里握着的圣剑,他大概会这样以为。
门外还有许多围观看热闹,把脑袋挤满门框的各路天使们。
见此情形,恶魔牵紧了自己身边的那只手,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神色不安的小天使。
“我要和阿不思结婚。”
“不行!”主天使厉声拒绝了这门婚事,头顶的金色光环都跟着愤怒的一抖,“根据《天堂与地狱双边交际法》第二百九十六条,禁止天使与恶魔结婚。
“那我想…”恶魔不以为然的耸肩,“总得有个谁要站出来打破常规,推陈出新。”
“算了吧,孩子。”珀西瓦尔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仁慈,哪怕是对着一个炼狱里来的死对头,“回家找个和你差不多的,结婚成家是大事。”他伸出手想拍拍恶魔的肩,看了看对方脸上鄙夷的表情后,果断收回了手。
“你这是排外。”
“不,我的意思是,你得找个同族的。”
“排外加上激进族群主义言论。”
听闻这一句,珀西瓦尔受够了,他掂了掂手里金光闪闪的圣剑。秉持爱与和平为原则的中年天使在心里劝告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不能朝那颗金晃晃的脑袋劈下去。而在这之前,甚至还没能动手,坎德拉就拦住了他。
主天使美丽的妻子看似要开明得多,“那请问这位…恶魔先生,婚后你们的住所问题怎么解决呢?”
“阿不思绝对不能搬去地狱!”珀西瓦尔高声说,头顶的光环再次跟着抖了一抖,他又偏着脑袋想了想,“不,他绝对不能跟你结婚!”
“那我就搬来天堂。”听完这话,不只是主天使一家上上下下,门外的天使们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窃窃私语。
“父亲。”这时一直沉默的阿不思开口,“没关系的,我敢保证,盖勒特是个好恶魔。”
听听,好儿子现在还会为魔鬼辩护了,珀西瓦尔痛心疾首。但看到自己的孩子向他投来恳求的目光,眼睛里饱含盈盈泪光。珀西瓦尔摆摆手,随他们去了。
“盖勒特,这是你的名字对吗?”坎德拉确认了一遍,“既然你要生活在这里,就要像我们一样,懂吗?”女天使的笑容还算和蔼可亲,“或许在结婚前…你得适应适应。”
换言之,你在观察期。小恶魔听得懂言外之意,他点点脑袋,拉着阿不思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在这之后,主天使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他得亲自上阵把关,对于格林德沃家的小恶魔能不能做一名天使村合格的公民他得亲自审查才行。
这座云端上的村落里饲养了许许多多的小羊,它们喜欢在草地上聚集在一起连成白花花的一片。这么多的羊,天使们却从来不吃它们,为此恶魔感到困惑不已。他两指并拢打了个响指,指尖聚齐一小片火苗,他正在挑选一只最为肥美的准备立马拉过来生火炭烤。
“离我的羊远点儿!”一个高亢的声音刺破云霄,盖勒特手一抖一不小心点着了面前一头小羊灰白的毛,于是它开始一边咩咩叫一边四处奔窜。“瞧你干的好事!”一个红头发身材修长的少年天使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盖勒特认出来这是邓布利多家的二儿子。
天使施了一个法,却让火蔓延到了其他羊的身上,于是五只羊同时开始一边咩咩叫一边四处乱窜。失败的救助让场面更加失控,这时到处寻找自己对象的阿不思过来了,他抬手轻盈的一挥,火便被熄灭。远处藏在茂密银杏树后的珀西瓦尔对于这番表现赞许的点头,却又在看向毫无愧疚感的恶魔之后黑了脸。
“瞧瞧你的好未婚夫,以后不知道要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年轻的天使嘟哝,抱起受惊之后瑟瑟发抖的小羊,它被火烧过后,毛变得又短又焦黑。
“确定不是你自己把问题搞得更糟的?”恶魔挑起他细长的眉毛。
“如果不是你,它们根本就不会着火,天神在上,谁会允许一个能放火的家伙住在村里。”
“那是地狱里最纯粹无瑕的火焰,你懂个屁。”
“好了,别争了。”阿不思皱着眉头,轻而易举的打断了也许会成为第一次两界大战导火索的争吵,“盖勒特,你还在观察期,记得吗?”
小恶魔不满意的撇了撇嘴角,“我知道,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恶魔,像你们天使那样。”
爱情不止是柔情蜜意甜言蜜语,还有一些隐忍和牺牲。目睹一切的珀西瓦尔真心希望自己儿子的未婚夫能知难而退。
阿不思和盖勒特来到了集市上,他们缓缓降落在广场上。天使抖抖那双傲人的羽翼,卷动而起空中的晶莹尘埃,洁白羽毛的边缘捎带上天空中倾斜而下的圣洁白光。而恶魔,他瞧见了远远盯着他看的一位年幼的,翅膀都还未发育全的孩童,露出了一个邪魅的坏笑,浅蓝色的眼底浮动起猩红的暗影,头上生出一对锐利的犄角,背后探出一条标志性的尖尾,黑色的翼膜缓缓张开投下一片阴影。然后他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
孩童立马放声大哭,小小年纪就见过这般光景,现已加入每晚噩梦剧情以及童年阴影双项豪华套餐。阿不思见状,用力拉扯了一下盖勒特身后的黑色翅膀,后者立马把它们全都收了起来。
“请给我五根胡萝卜。”阿不思向集市上卖蔬菜的摊主提出请求,他又转过身挑了许多马铃薯。年轻的女天使头也不敢抬的替他把要的东西放进篮子里,生怕一抬眼就对上旁边恶魔的视线。不远处的主天使正躲在布莱克夫人的瓜果摊后,举着一个南瓜作出毫无意义的掩饰和伪装。
“我不知道这个观察期要到多久才算完。”盖勒特抬手挠挠后脑勺的头发。
“我得想个法子,让你的父母尽快同意我们的婚事。”
“心急恐怕只会适得其反。”阿不思说完笑笑,接过摊主递回的找零的金币,放进了钱袋里。
“或许我可以给你的父亲说,其实我已经悄悄溜进你的房间里和你…”
“不,停下,别说了。”阿不思急忙捂住盖勒特的嘴,脸和摊上的番茄一样红,而恶魔正一脸得意笑容满面。不远处竖起耳朵偷听得火热的珀西瓦尔呼吸不畅。他的牙根被咬得咔嚓咔嚓响,恨不得将南瓜扔在地上一跃而起召唤圣光将这个地狱来的小崽子从头到脚净化个百八十遍。
珀西瓦尔看着乖乖将篮子提起跟在阿不思旁边的盖勒特,决定邀请他来家里作客,吃一顿饭,一顿和平友好充满爱意的晚饭,但愿如此。
坎德拉将土豆浓汤盛出来分给了三个孩子,她望着盖勒特愣了愣,“噢,还有你。”她又拿起了一个碗向里面添了汤。
“你都在地狱里干什么工作?”珀西瓦尔像自己的盘子里夹了面包片,开始标准的家长式询问。
“我没工作。”盖勒特说罢尝了一口浓汤,眉头紧锁。
竟然还是一个社会闲散恶魔。主天使心里暗自琢磨,他咳嗽一声接着问道:“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
“我没毕业,被开除了。”盖勒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诚实得让人惊叹。他说完之后邓布利多家的餐厅里陷入了一段持续性的沉默。
“连一个正经恶魔都不是。”阿不福思冷笑一声,嘴边沾着零星的面包碎屑。
“比起放羊,我干的事可正经多了。”
“噢是吗?你大可以说来听听。”
“你那些咩咩叫的宠物比起我的三头犬和火龙来说逊毙了。”
“哇噢。”发出这一声惊叹的是邓布利多家的小女儿,她的双腿搭在椅子边晃悠,眼睛瞪圆,“你真的有一条龙吗?”
“是三条,亲爱的,请注意火龙这个词我用的是复数。”盖勒特语气和神情同样得意,而这时阿不思忧心忡忡的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珀西瓦尔再次咳嗽一声,他和坎德拉交换了一个眼神,“请问格林德沃先生,方便告诉我们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吗,我想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兴趣爱好。”
盖勒特抬起下巴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四处逛逛然后听我的父母因为今天谁去遛三头犬而争执不下。”
“听起来你的父母似乎会因为小事争论。”坎德拉笑容僵僵的。
恶魔哼了一下,“他们也还会为如何烹饪人类而吵上一架。”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大人脸色骤变。作为天神的使者,和人类相处讲究友爱团结,互帮互助。这等残忍的,有悖于爱与和平理念的事情简直令人拍案而起,深恶痛绝。
“那最后你们会怎么烹饪呢?”
“安娜!”坎德拉止住小女孩好奇的发问,她甩过去一记严厉的眼神。
“扒皮抽筋,放入熔岩里十五分钟七分熟。”
“出去!”珀西瓦尔终于忍无可忍,他咬牙切齿道,“立刻从这里消失!”
阿不思找到盖勒特的时候,他正坐在山坡上望着广袤无垠的苍穹,夜风吹起耳边的金丝发丝。坡下的小羊们聚集靠拢在一起昏昏欲睡。
天使飞到那边,挨着他的未婚夫,好吧,如果他们还能结婚的话。阿不思坐下,紧紧靠着盖勒特。
“我做不成一个天使,你的家人也不喜欢我。”小恶魔的两只脚在草坪上晃悠。
“安娜挺喜欢你的,母亲也勉强答应了。”
“你的父亲巴不得我立刻滚回地狱去。”
“或者我可以想想办法搬去地狱。”阿不思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飞到他面前来的小星星。盖勒特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天使,把脸转了回来。
“算了,指不定家里的亲戚会怎么欺负你。”之前活蹦乱跳的恶魔现在没精打采的。他们挨着彼此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兴许我们可以去人间。”盖勒特提议,但是马上遭到了对方十万分顾虑的质问,“你确定吗?我可不希望你吃掉任何一个人类。”
“那是个玩笑,地狱里确实有很多岩浆瀑布,但都用那玩意儿做熔岩棉花糖,我们不吃人更不喜欢折磨他们。”
“好吧,但你不该对着主天使开这样一个玩笑。”阿不思苦笑,洁白的羽翼迎风抖了抖。
“大概吧,现在我得想想该怎么通过这个观察期。”盖勒特偏过脸,在天使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除了你我不要和任何一个天使或者恶魔结婚。”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不思往对方怀里挤了挤,“但我相信你会安然无恙的通过的,毕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恶魔。”
“你见过几个?”
“就你一个。”
“好吧,那可真是数量庞大。”
少年轻快的笑声在山坡上回荡,夜风轻缓温柔,将青草拂起一层浅浅的波浪。默默伫立在不远处悄无声息将这一切都听进去的主天使,在心里进行了一场天堂大战地狱的激烈斗争,最后勉勉强强同意了这门婚事。他悄悄叹了一口气,展开翅膀迎风挥动,从山坡沿上飞走了。
但珀西瓦尔还是觉得非常有必要,听听盖勒特解释解释,他偷偷溜进自己儿子的房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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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瞎搞了不瞎搞了,我好好写连载去了...
#时尚杂志主编×模特
#都市轻喜剧
*睡前读物,一个合家欢的平行宇宙,时尚圈低脂文学,是《穿Prada的女魔头》的设定,注意内含一些中英文夹杂的放洋屁。
阿不思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并不是很顺利,这是他必须要承认的。
而此刻,阿不思又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随后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拧开眼药水的盖子,往左右眼里分别点了两滴。屋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在圣诞夜合家欢氛围里,作家正在进行他无望的创作。
早些时候阿不思又收到了一家出版社的拒信,邮件里声称他的作品过于现实,会造成读者内心的不适感。
比起新颖的小众题材,大众似乎更喜欢一些通俗易懂、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并不需要耗费太多脑力就能读懂的东西。当一些拥有真材实料的作家想要掀起一场文学革新的浪潮时,市场反馈总是会提醒他们,浅薄的公众品味实际上不需要精致文字的审判。
因此阿不思时常会感到痛苦,正因他不愿向某些低俗品味屈服,而又不得不面对赚钱谋生这个众生皆苦恼的问题。总之,他现在坐在电脑前,将新小说的内容写了删,删了又再写。
又是一个电光石火的瞬间,阿不思再次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自己出资将作品出版,不用再听那些责任编辑的狗屁意见。
非常叛逆,非常大胆,但想必他瞥一眼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这一腔热情就会被浇熄大半。资金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阿不思甚至快要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他想过向自己的父母寻求一些帮助,但是坎德拉和珀西瓦尔这样住在小镇上的人,听见自己的孩子到大城市逐梦吃尽苦头,只会担心得不得了。更何况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还在上学,更需要用钱,想想这些阿不思又将这个想法咽回肚子里。
在新年假期过后,阿不思联系了自己的幼时好友埃菲亚斯,寻问自己是否可以暂住到他家里,而埃菲亚斯作为阿不思的铁哥们,回复道我家就是你家,生活遇到困难也不知道早点说。阿不思非常感激,收拾完仅有的一点家当后搬了过去。
埃菲亚斯的处境要比阿不思好一些,至少有间像样的两室公寓居住。此刻他们坐在餐桌边,上面还堆了些阿不思带来还没来得整理的小说手稿。埃菲亚斯看他一筹莫展的模样,叹一口气,“要不…先做一份其他的工作攒一点钱?”
这一点其实阿不思早就想过,他在书店当店员,在唱片店卖黑胶,送外卖,给报社当兼职记者,但不过都是杯水车薪。埃菲亚斯听完眉头一皱,写书出书这事儿可有点花钱,不过梦想无价,用钱来衡量简直是一种亵渎。
左思右想,埃菲亚斯突然灵光一现,他拍拍手,“要不你来我这里上班吧,我们杂志社的主编正在招一位副助理,主要处理一些文书工作,你肯定行。”
埃菲亚斯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摄影师,在大名鼎鼎的时尚杂志《Runway》工作,他举起手边的一本新年特刊,称《Runway》为时尚业的圣经,上到今年整个行业的流行色彩下到一枚珠宝的款式设计,都由这本杂志来指明风向。这本杂志从不会出错,多亏于他们有位能力超群的主编。
阿不思其实没有听说过盖勒特·格林德沃这号人物,对《Runway》的认知也仅限于从地铁站的报刊亭路过时匆匆一瞥。说直白些,时尚属于热爱踩踏消费主义陷阱的精致人群,阿不思大学的时候被室友带动,也买了些设计感十足的饰品什么的,最后发现,所谓的增加氛围感的物件不过是些时尚小垃圾罢了。仪式感对于阿不思这类普通人来说,就像是菜篮子镶钻,可以但没必要。
而盖勒特·格林德沃这类人从小家境优渥,在读设计学院时就擅长随手造神迹,有敏锐的时尚嗅觉和对于艺术的独到见解,混到‘《Runway》史上最年轻的主编’也是众望所归。而这样天才对自己的团队成员自然是万里挑一,他更是说出了“只有少数人才拥有真正的审美能力。”这种听起来相当刻薄的话。他曾经当众评价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设计师,由于过于严厉导致对方掩面哭泣颜面尽失。
盖勒特·格林德沃就是这样,那些毫无天赋和工作能力的人一旦让他失望,在这个行业的仕途只能是坐冷板凳。
面试那天阿不思对着装苦恼了良久,他没有什么合适的套装,眼看就要迟到,他套上了自己李维斯的水洗牛仔裤,一件简单的卫衣加上夹克,还有他特意擦洗干净的白色板鞋。
杂志社的地址在CBD,阿不思从地铁站出来,放眼望去金融街的白领们无一不是西装领带包臀裙小高跟的,更显得他青涩得像只羽翼未丰的雏鸟,一头扎进这钢铁水泥森林里。
面试的结果其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HR主管塞西莉亚简单问过几个问题后就失去兴趣,笑着将阿不思的简历夹回文件夹里,阿不思清楚地看到那里面有厚厚一叠的简历,想必这样的工作有不少男男女女为了竞争,脑袋都要挤破了。
连格林德沃的面都没见上,阿不思没觉得有多气馁,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在回去的路上,他稍微绕了点路想看看所谓行业第一的杂志社究竟是什么样,大家看起来都很忙,走路一定要让风把衣摆带起来,显然没人在乎阿不思这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把这里逛出了博物馆的感觉。
他在一间用玻璃隔出来的工作室前停了下来,那些看起来款式夸张造价高昂的皮草和大衣就这样随意堆在椅子上,手推衣架上挂着各种材质套装。柔亮的丝绸、细腻的羊绒、各种繁复却纯粹的色彩运用,让阿不思首次体会到什么叫美感的可视化。
室内大概有十多个打扮有型的年轻男女在忙碌,阿不思一不注意看入迷了,回过神来发现站在他们正中的一个金发男人正隔着玻璃叫他。我?阿不思抬手指自己,随后一个头发挑染粉红的女生出来叫他,阿不思带着他的一头雾水一起被推进了工作室。
“你把这套试一下。”金发男人只是抬抬手旁边的助理就先一步把防尘袋递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套水蓝色的丝绸套装。阿不思不解,意思是要让自己穿上这身吗?他还没有发问就又被人带着去了简易更衣室。
行吧,阿不思叹息一声,把自己的双肩包取下靠墙放好,再将自己的夹克和臃肿的卫衣脱下,再拿起那身顺滑到没有一点褶皱的西装,直到他尴尬的发现这套衣服好像只能真空穿,看见快要岔开到胸口的V领,阿不思羞红了脸,真切地开始后悔今天来到此地。换装完毕他有些不自然地走出试衣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真丝这玩意儿穿着,步子稍微迈大一点感觉都要扯坏,毕竟穿得起这个的人也不会追着公交车跑是吧。
金发的男人让阿不思坐在一张高脚凳上,随后绕到他身侧,亲手将腰上一根缎带系成美丽的蝴蝶结,嘴里说道,“裤长需要改,垫肩也需要改薄。”助理立刻在一旁熟练地在iPad上记下他说的话。
这个距离阿不思能闻到一股非常清淡的木质香味,不像大牌商业香水那么浓郁。他此时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拥有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能看出精于保养,拥有优秀的发质和皮肤状态,一身剪裁相当合身的烟灰色鹿绒西装,脚下穿一双只适合踩在柔软地毯上的红底黑皮鞋。
阿不思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好的格林德沃先生,我会通知成衣部进行修改。”
助理的话证实了阿不思的猜想,这次算他自己的疏忽,来面试前忘记要谷歌一下,那样的话也不至于时尚icon本人站在面前他都没认出来。阿不思向上帝祈祷不要让事态失控,没想到此时上帝开了勿扰。
“你明天来拍这套,顺带给今年秋冬季样衣打个版。”时尚界果然是跨时空,春夏还没过就想着秋冬的事了,真是讲究各方面的先锋。阿不思算是理解怎么一回事了,格林德沃以为他是《Runway》签的模特,干完活儿无所事事地在走廊上闲逛而已。真别说,这还真是间接给人抬咖了。
阿不思礼貌且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恐怕不行,因为我不是这里的员工。”他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落到冰点,阿不思感到心烦意乱,因为就算要逃跑,他还得先冲进更衣室把衣服换了。他环视一周,各类人脸上各色的表情,视线最后落到格林德沃的脸上,他什么都没说但用一种审视的神态在看阿不思,就好像从来没人敢给他否定的答案,这是头一次。
半晌,他才说,“你现在是了。”
晚上九点,埃菲亚斯下班回到家里看阿不思正仰卧在沙发上,脸上盖着几张纸,走近拿起来发现那是一份劳务合同,而阿不思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吃到了过期的酸黄瓜。从头到尾了解一遍后,埃菲亚斯发出一声惊天大叫,把阿不思从沙发里拽起来捏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质问他到底懂不懂格林德沃亲选的含金量。
阿不思不太理解,以为这位大人物只是单纯地在和自己置气,才让他入职的。而埃菲亚斯则认为格林德沃从来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他一定是看中你身上的某种潜力了。说罢埃菲亚斯还往后退了两步,以摄影师的角度来讲,阿不思还真是吃这碗饭的料。
此时阿不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他和杂志社签的是模特的合同,虽然和起初的意愿大相径庭,但当他瞧见薪资那一串数字的时候,意识到只需要干一年就能攒够自费出书的资金。从不考虑靠脸吃饭的阿不思,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颇有种将灵魂卖给恶魔的毅然决然。
事实证明阿不思是遇上恶魔的主人了。
“不可以吃太多,不然一会儿肚子会突出来上镜很难看,黑咖啡可以帮助消肿,来,我帮你。”说完埃菲亚斯贴心地帮对方做起了脸部按摩,这些他都是跟超模助理们学的。
比起黑咖啡阿不思更想喝一杯早餐茶,能加一点蜂蜜就更好了,他对埃菲亚斯说,“我想吃覆盆子蛋糕。”而正在搓揉他脸的人听后更是厉声阻止,“那可不行!噢我亲爱的可怜的阿不思,今后你算是告别所有甜食了。”
阿不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摄影棚里阿不思正在做妆造,他学会了如何戴隐形眼镜,造型师用梳子把他头顶几撮翘起的红头发用发蜡压平,再理出漂亮的纹理。化妆师又为他修整眉毛,各式刷子蘸取了各类粉末轻扫在他的皮肤上,时不时抱怨阿不思的黑眼圈太重,嘱咐他不可以熬夜,皮肤会暗沉还会缺水。而阿不思时常熬夜写稿现在又要早起上班,比起皮肤状态他更担心自己会猝死。
今天掌镜的是《Runway》二十年老牌摄影师拉姆齐,早些时候听埃菲亚斯提过,是上一任主编在职时就得到重用的王牌摄影。他带着意大利口音夸奖阿不思真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一头像凤凰尾羽般火红的头发配上水蓝色的丝绸套装,色彩的对撞犹如美神降临。
都说吹彩虹屁还得看意大利人,这夸得阿不思有点难为情地挠挠脸,把跟妆的化妆师吓得冲上来按住他的手。
拍摄还算顺利,拉姆齐知道这是格林德沃选的人便格外有耐心,手把手教阿不思摆造型做神态。不得不说,阿不思确实是天赋异禀,短短两小时就逐渐掌握了拍平面的精髓,渐入佳境。选定的服装拍完后,又送来几套MaisonMargiela的秀场高定,创意总监决定让阿不思一并换上拍了,他非常适合这些中性品牌,有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美。再之后又有许多单品源源不断的送过来,需要他穿上拍照。
快收工前一小时盖勒特·格林德沃来了,他穿了高领毛衣外面一件驼色的大衣配一条格纹羊毛围巾,阿不思只随意瞥了一眼,因为他现在累得快晕过去了。
格林德沃寻问了拍照的进度,又在拉姆齐那里看了样片,满意地微微点头后说,“明天再拍吧,今天就到这里。”
阿不思听了不禁感慨,在这样的高强度工作环境里,最有人性的竟然是他们的老板。
完事儿后阿不思在休息室里卸妆,不太熟练地把卸妆水弄到了眼睛里,化学剂的刺激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只能狼狈地扯过一些纸巾擦拭眼睛。
“有谁欺负你吗?”阿不思闻声抬头,眨一眨被泪水糊住的眼睛,看见格林德沃正站在身后,哦他以为自己在哭,便赶紧解释,“没有,只是卸妆水而已。”
“吃饭了吗?”格林德沃又问。
“吃了点。”实际上在阿不思看来,公司晚上给他们模特买的那种只带绿色菜叶子的东西根本不能叫饭。
“走吧,收拾好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阿不思好像产生了幻觉,这是真实的吗?这真是传说中不苟言笑严苛待人的《Runway》主编?这简直是遇见了心软的神。
此刻他俩坐在一辆迈巴赫的后座上,阿不思并不知道对方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他也不好意思问晚餐要吃什么,贵不贵,因为太贵了他a不起,这就显得很掉价了。他悄悄斜眼看旁边的人,对方还在更改下一期杂志的排版,实在敬业。
在这样的气氛里,阿不思忍不住问,“格林德沃先生,容我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选我呢?”
格林德沃的笔在样书上圈圈画画,“金子就算裹在洗碗布里,他也是金子。今天拉姆齐的反应你也看到了吧,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受到肯定当然是开心的,但是竟然说自己的衣服是洗碗布,阿不思不太满意,他穿着大学时期从学校纪念品商店买的,带有学校名字和校徽的卫衣,虽然材质和走线是差了点,但说它像洗碗布,简直是对每一个爱它的名校学子的侮辱。
“这才不是洗碗布呢……”阿不思小声嘟囔,接着他竟然听见格林德沃笑了一声,“我没有那个意思。”说罢金发的人合上杂志样书,“还有,以后叫我盖勒特。”
盖勒特进高档餐厅就像进自家客厅一样自然,坐下来简单问了问阿不思的喜好,先向服务生点了一瓶有着复杂法语名的白葡萄酒,又干脆利落地点了开胃菜和主食。这样的餐厅是最容易辨认阶层的地方,暴发户永远只会点酒单上最贵的酒,而盖勒特知道什么年份的酒最好,海鲜和禽类要配SauvignonBlanc,红肉则是配饱满型的CabernetSauvignon。
吃饭的间隙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盖勒特并不会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子,企图见缝插针的进行一些“我来考考你”的环节,他只会让阿不思平静地享用这顿晚餐。
服务生撤走了盘子,最后上了一道甜点,树莓雪泥蛋糕。阿不思虽然内心欣喜但握着叉子的手迟迟下不去,满脑子都是埃菲亚斯尖叫着阻止他的样子。
“不喜欢吗?”盖勒特抿一口高脚杯里的酒。
“不是……我好像不应该吃这种高糖分的东西。”
“放心吧,你今天的消耗量早就超过这个小小蛋糕带来的热量了。”
想来也是,就当奖励一下自己,阿不思满心愉悦地吃完了这个小蛋糕,不得不说,星级餐厅做的甜点真是令人赞不绝口,吃的时候阿不思的内心仿佛有许多小人在起立鼓掌。
用完餐后阿不思提出了要平摊账单,被盖勒特一记眼神瞪了回来,搞得他立马噤声,此时他倒是和那些平时看惯主编冷眼的同事们感同身受了。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谢谢你请我吃晚餐,格林德沃先生…我是说…谢谢你,盖勒特。”阿不思被一阵晚风吹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冬末有回暖的迹象,但夜风依然凉得刺骨。
听见阿不思这样说盖勒特也不强求,他只叫住转身要走的人,“等一下。”随后取下自己的围巾绕在阿不思的脖子上。围巾搭在盖勒特这些人身上只是一种穿搭装饰,到阿不思这里终于起到了它保暖的基本作用。
“你看起来更需要它,留着吧。”盖勒特不等阿不思接话就坐进车里了。
阿不思并不觉得盖勒特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黑心老板,他只是有自己的标准罢了,万一他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呢?阿不思在用钥匙拧开公寓门之前想到这些,忍不住耸耸肩膀。
埃菲亚斯刚从零食柜里拿了一袋玉米片,他寻问阿不思第一天的工作情况,而阿不思一边往沙发上躺,一边告诉对方自己累得腰要断了,他感觉今天已经把此生剩下的所有衣服都穿了。
埃菲亚斯笑着说以后还有得你穿的,接着他歪头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横在沙发上的人。
“所以你为什么要穿卫衣然后搭配一条Burberry的围巾?”
“哦你说这个吗?这不是我的。”阿不思用手扯了扯脖子上围着的织物,“这是刚刚盖勒特给我的。”
埃菲亚斯手里的多力多滋‘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事实证明阿不思确实是能在这行混得开的那种人,他知道自己头脑灵光,也知道该把劲往哪处使,很快就能在一群人里脱颖而出。推上创建的‘你认为最有硬照表现力的新生代模特’投票中,阿不思的票数简直是断崖式碾压其他人。随后盖勒特在3月刊里把阿不思的照片放在了封面,很大胆的决策,毕竟他只是一个新人模特,但这种做法让实际销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是说但凡是个有呼吸的人,都应该见识一下这种级别的漂亮脸蛋。
不过阿不思的合约一直卡得很紧,其他品牌只能和他签短期合作,主合约一直都在《Runway》这边。之前有专业的模特经济公司找上门,报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的金额数,盖勒特还没等对方说完就冷冰冰地说了句,不行。
阿不思收到家庭群聊的消息,妹妹阿利安娜兴奋地说小镇上唯一的百货商场挂上了阿不思的巨幅海报,大到占据了商场的整个外立面,她附上了一张刚拍的照片。阿不思一看,是上周刚给一个彩妆品牌拍的新品。家里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坎德拉和珀西瓦尔十分欣慰,还不忘嘱咐他不要太劳累,记得按时吃饭,只有弟弟阿不福思指出这貌似和开始说好的知名的大作家路线不符。
阿不思并不为此担忧,他此时嘴角带笑,因为这样一份工作不仅可以攒钱让他成为梦想中的作家,现在还能寄钱回家补贴家用,除了自己吃得少点睡得少点,一切都堪称完美。
助理提醒该去换装了,阿不思放好手机起身去换衣服。今天拍的是最近非常时兴的末世废土风,一件衣服上有八百根扭来扭曲的绑带,麻烦得不行。阿不思就这样站着让两位助理帮忙整理,一边竖着耳朵听她俩聊八卦,大概在说他们亲爱的主编又去哪里让谁谁谁颜面扫地了。
“你知道吗,他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戴瑞克说‘你是在给你的外婆设计裙子吗?’,我的老天,你能相信吗?”个子矮一点的那个女生说。
“可怜的戴瑞克,还有他可怜的外婆…”高个子女生接话,“说实话我挺喜欢他这一季的新设计。”
“但那已经过时了不是吗?宫廷风荷叶边,看起来确实廉价,格林德沃说得没错,现在都流行什么极简冷淡风。”
“但他也不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吧,还什么‘比起《Runway》,垃圾场应该更需要这些东西。’,想想他说话的表情,简直恐怖。”
“这倒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笑,格林德沃会笑吗?”
“他会啊。”接这句的是阿不思,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看他一眼,好像他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邓布利多先生。”
“是真的,我见过一次。”阿不思还补充道,“他允许我吃甜食,还送了我围巾,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对他有什么误解。”
“哈哈,误解。”高个子干巴巴笑了一声,替阿不思整理好最后一根带子,“我们都说,当你和他同处一室时,就是你离地狱最近的时候。”
拍照过程非常顺利,现在阿不思拍完照工作人员都会集体鼓掌并拥抱他,嘴里说着什么真是感谢你,辛苦了,很高兴你能来这种话,仿佛阿不思是什么大驾光临的明星。
阿不思在卸妆的时候文达·罗齐尔踩着小高跟过来了,她是盖勒特的第一助理,来的目的是告知他,格林德沃先生今晚邀请他一同前往一个聚会。而今晚阿不思本来答应了要和埃菲亚斯一起看新出的惊悚片,文达看出了他的犹豫,微笑着说,“格林德沃先生非常期待与你一同前往。”
好吧,妥协了。
不得不说文达·罗齐尔也是凭本事当上的第一助理,本着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老板指哪儿我打哪儿的原则,每项工作都要优雅完美地搞定。恐怕全公司上下只有文达,对魔鬼上司的决策是从不质疑从不多嘴。
说起来阿不思已经去过很多次这样的聚会,这种场合总是能遇见各行业金字塔顶端的人,每一个人说不定都会在将来某个时刻起到关键作用,在这里绝没有无效社交。阿不思并不喜欢这些活动,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参加。
进入时尚行业的好处就是审美水平的突飞猛进,加之作为《Runway》心尖尖上的宝贝模特,仓库里的限量款拿来随便穿也无妨。曾经的阿不思还在为面试找不到合适的套装而唯唯诺诺,现在的他各种风格随手一搭已是在nextlevel。
来接阿不思的车还是那辆迈巴赫,埃菲亚斯扒开百叶窗瞧一眼,说让主编的专用车停在我们这简陋公寓楼下真的好吗?阿不思才惊觉,原来自己每次坐的都是盖勒特的专用座驾。
聚会上阿不思喝了两杯酒保送来的起泡酒,冷盘有水果挞和鱼子酱,味道不错,但是他不能吃太多因为需要控制体重。有不少人找阿不思搭讪闲聊,还会去吧台给他点各种昂贵的酒,阿不思总是礼貌地微笑着回应,还有他的崇拜者寻问能不能合拍一段insstory,他也微笑着答允,接着又被塞两杯酒。
盖勒特只是被工作耽误了一会儿,到的时候就看见阿不思在吧台边,被一位设计师递来的一杯龙舌兰搞得晕头转向,胃里翻江倒海。这位时尚大魔头自带自己的气场走过来,将那杯酒推回去,对正难受着的阿不思说一句,“不懂得拒绝别人是会吃亏的。”
阿不思非要逞强,“没关系,我觉得自己还能行。”他抬起视线,看见盖勒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重影,渐渐地快要无法聚焦,他用力眨眨眼。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会儿我送你回去。”没有多的一句,盖勒特说完就转身去应付其他人。阿不思还真就老实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他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盖勒特来了之后,大家好像就心照不宣的不再找自己说话了,不过他现在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暂时没办法去细想这其中的缘由。
就在阿不思快要闭上眼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有人轻声说,“走了。”睁开眼看见的正是他们的主编,正站着用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他,于是他立马起身跟着对方出去。
车后座上的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阿不思想起今天听说的那句,和盖勒特待在一起就是离地狱最近的时候,他对这句话仍持保留意见。阿不思为了缓解一下沉默带给自己的不适,他决定做大家在感到尴尬时都会做的,那就是刷手机。
拿出手机怎么都按不亮屏幕,阿不思才反应过来已经没电了,于是只能没话找话说。开口就是,“好像大家都很怕你…”
不如不说。
“我知道。”盖勒特回答得很平静,就像有人给他说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这种常识。
“但其实我并不那样觉得,我认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没人告诉阿不思,和上司套近乎是职场大忌,更何况你还给上司发起了好人卡
“是吗?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还觉得你挺随和的不是吗?像现在这样,其实我们年龄差不了太多,咱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阿不思并不是话多的人,他只是喝多了。
“我不建议你和我做朋友。”此时盖勒特竟然还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他的气场是柔和的,百年难遇。
阿不思撇嘴,“这就让人有点伤心了,格林德沃先生。”
盖勒特佯装一副疑惑的模样,“但是你不也讨厌我吗?”
“没有吧。”
“从聚会出来,你就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害怕自己会吐在你身上,既然如此...”阿不思缓缓往旁边挪了一下以表自己交友的诚心,殊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踩在了什么陷阱里,“这样可以吗?”
距离有点太近了,过多的酒精催化让阿不思已经失去分寸感,他现在就好似猎物进入了狩猎者的捕捉范围。金发的人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易察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再平常不过的神情看着阿不思。
“还不行吗?”于是阿不思又微微挪动了一点,重影的视线里盖勒特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他再次嗅到了那清淡的木质香气,温暖的萦绕在他的耳根附近,阿不思忍不住闭上眼睛去追寻香气的根源。
直到嘴唇迎上一阵温柔的触感。
一个吻就这样发生在这静谧的车厢里。
之后清醒过来,就算其他的环节阿不思已经忘记了大半,也绝不会忘记自己干的这等逆天大事。他暗自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沾酒了。他并不清楚该怎么办,但好在这两周彼此工作繁忙,阿不思庆幸自己暂时不用见到盖勒特。不过他有偷偷打听对方的状态,从化妆师那里得知他们的主编这两天莫名其妙的心情挺好,都不像以前那么刻薄了。
这场阿不思要为一个和《Runway》紧密合作的设计师品牌走秀,造型师正在给他做妆造,阿不思空腹喝了一点黑咖啡,摄入了太多咖啡因导致的耐受带着一阵眩晕袭来,心脏砰砰鼓动着,浑身冷汗直冒,他此刻却担心流汗会弄脏已经上好的妆。
埃菲亚斯跑到后台来见阿不思,兴奋地告诉他场下来了很多名人,从音乐界到好莱坞,他们的主编也会亲临现场。
“知道了。”阿不思此时的微笑已经有些虚弱。
但当阿不思看见盖勒特时,这种幻觉便烟消云散,因为对方会用纯粹的目光欣赏他,仿佛在说你天生就属于这里,不要摒弃这份天赋。而阿不思总是会在注视那双眼睛时,意识到自己的野心正在疯狂生长。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稀薄,聚光灯洒下的光线也越来越晃眼,眼前的画面如同电影慢镜头那般一帧帧流动,真神奇,这是要迈入什么时尚天国了吗?
其实阿不思只是低血糖犯了而已,长期睡眠不足以及吃得太少终于是让身体扛不住了,他还非常敬业地等退到后台才彻底晕过去。
等阿不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吊着点滴,不清楚自己晕过去多久,他偏过头看窗外金色的夕阳将建筑物染成橘红,随后又闭上眼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
再次醒来,一睁眼发现盖勒特坐在病床旁的单人沙发上,这是继上次醉酒事件后两个人首次单独见面,“好点了吗?”他这样问道。
阿不思点点头,“嗯,感觉好些了。”后知后觉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之后会给你减掉一半的工作量。”盖勒特说,“我给你请了营养师,她会给你搭配好每天的餐食。”
“不行。”阿不思还是那个勇于反驳老板的阿不思,“我需要赚钱。”
“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了?”
“其实…”事态如此,病床上的人选择如实交代了,“我从来没想过做模特,也没想过要在这个行业里发展,我只是需要攒一点钱出书而已,成为作家才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它。”
盖勒特听了垂眸一言不发,搞得阿不思还以为对方生气了,毕竟自己的一番话听起来像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才会说出的。
“我知道,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看到你桌上的那些手稿了。”盖勒特的回答出人意料。
啊?什么意思?阿不思瞪大了眼,“你还送我上楼了?”
“有的人亲完就断片了,实在叫人放心不下,我就把你送了回去,你的室友开的门,他看起来很…”盖勒特偏着脑袋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很惶恐。”
阿不思缓缓把被子拉高企图遮住自己发烫的脸。
“放心,我没有私自翻开你的那些稿子。”盖勒特还解释道,而现在的主要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一种浓烈且复杂的情绪涌上阿不思的心头,像吃到了一块酸酸甜甜的棉花糖,他甚至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恕我直言,你对我的特殊照顾也太多了一点,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我一直以为你头脑聪明。”盖勒特站起身,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上,“没想到在某些事上真是一点不开窍。”说完转身离开,留阿不思一人琢磨这句话。
他俩之后一次见面就是盖勒特叫阿不思一起去Cartier挑选珠宝,他们有新的高定系列要在《Runway》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名流晚会上展出,是必定要先给盖勒特过目的,就像所有的事务都要先经过他的批准。
橱窗里的市场货会被直接略过,Cartier的店员带着二人到了VIP室,随即推出的小推车上摆了六七件限定的珠宝首饰,项链手环戒指,无一不闪耀着极高净度的材质才会有的熠熠光芒。
店员说这个系列全球目前只有这一套,要想运到会场光是安保人员就得派两车,更别提复杂的投保程序。盖勒特的目光一一扫视过面前的东西,点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阿不思不是很懂珠宝,就安静地欣赏这些看起来离平民的日常生活很遥远的精致首饰。他的目光就被一枚胸针吸引,蓝色的宝石被精细地切割,镶在花型的底座上。
“主石是海蓝宝石,旁边点缀的是钻石和蓝托帕石,花枝的造型是致敬1967年的Floral白金系列。”见阿不思好像很感兴趣,盖勒特就在旁边担任起了讲解工作。
“很漂亮。”这是阿不思发自内心的赞美。
“是啊,很漂亮。”盖勒特附和道。
阿不思犹豫了一会儿,“我可以不去参加那个晚宴吗?我真的不是很擅长应付那种场合。”其实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怎么向对方提这件事,现在总算说出来了。
“可以。”盖勒特答应得很干脆,“而且晚宴上唯一值得看的东西,你已经见到了。”指的正是这些璀璨的珠宝首饰。
说来也巧,当阿不思将自己的小说稿改完第三版的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某家综合出版社发来的邮件,称希望能得到一份他的手稿。阿不思回信询问对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对面只说是通过一些自主投稿的文学网站。
稍微推敲一下就知道前因后果,没有大人物的推荐,这种知名出版社怎么会去翻那些破落得都没人维护的网站,更不会找到自己。
思前想后阿不思还是将手稿发了过去,他不想放弃任何的机会。
问了原因,埃菲亚斯整个人像爆了的充气皮球,“三天后就是晚宴了,整个杂志社忙得就像炸开了锅!格林德沃没有选出满意的成片,让摄影部给出三组不同风格的片子,三组!每组二十张!你敢相信吗!”埃菲亚斯又说,“还有,他说展出的礼裙用的亮片和蕾丝很蠢,让设计部全部重做换成缎面和燕尾纱,现在创意总监急得头都要薅秃了。”
看来盖勒特只有在阿不思这里才不当魔鬼,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在职员工之一,他就问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算了吧,指不定你去了格林德沃又要送你回来,我害怕再见到他。”
埃菲亚斯此言一出,阿不思就又被一些死去的记忆攻击了。
几天后阿不思收到了出版社的回信,想要邀请他参加编辑的试阅会议,一般这样的情况就代表着出书的事儿有戏了。正当他还沉浸在喜悦中时,公寓大门被敲响,阿不思收到一个快递,但送快递的人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这真的很诡异。
阿不思再三确认这真是送给自己的,标签上还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了他的名字。拿起裁纸刀划开纸箱,里面还有个黑色的手提箱,再把这层打开才露出最里面红色的盒子,表面烫金的字体赫然印着‘Cartier’。
阿不思愣了几秒,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想,当他真的看到那枚蓝宝石胸针时,他还是像被一道惊雷劈了似的大脑陷入短暂的宕机。盒子旁还摆了一张泛着淡淡香气的卡片,阿不思打开它。
“它确实很漂亮,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比起放在会场里供人参观,我更希望你能拥有它。”
又是一个电光石火的瞬间,就像阿不思每次做人生重大决定那般,在这种颇具宿命感的时刻里,他终于开窍了。
他逐渐理解了盖勒特之前的一些小小的示好行为,或许并不是全部出自于对自己的认可和欣赏,而是一些别的情感。
阿不思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日期,今天就是举办晚宴的日子,如果现在出门应该还能在结束之前赶到。他赶紧给自己叫了辆车,总觉得今天一定要见到盖勒特才能安心。
时尚圈举办最盛大的宴会,各行业的名流都会在今晚露面,会馆附近几条路早就在下午时就封闭了,周围的几个街区又因为晚高峰拥堵不堪。阿不思下车后又小跑一段路,最后到达现场的时候貌似刚好在收尾阶段,那些打扮靓丽的名人们正稀稀疏疏地从会馆里出来。
阿不思跑过去时总觉得双腿有点不听自己使唤,脚步有些晃悠。盖勒特看见他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大变化,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真要命,这人怎么总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啊,阿不思心里挺不服气。
“你改主意了?”他俩面对面后,盖勒特这样问。
“我不是为了晚宴来的,而且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我可以帮你问问,厨子们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盖勒特竟然还开起了玩笑。
阿不思无奈地笑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张卡片,说正事,“你这是在表白吗?”
“你终于明白了?我还以为要拿一个扩音喇叭放在你耳边,大喊‘亲爱的我很喜欢你。’你才反应得过来。”
“我开玩笑的……”阿不思有些不好意思,他垂眼盯着地面,“其实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所以姑且可以试试看吧…”他越说越小声。
“要感谢我的话,我只能说,希望下次我们接吻的时候你是清醒的。”
阿不思听完涨红了脸,能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荤话也是一种本领,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回应,盖勒特走过去拉开了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好吧,至少此刻,或者说还有以后,阿不思都没有理由再拒绝盖勒特了。
杂志社上下都在传他们的主编谈恋爱了,也不难猜出是谁,毕竟阿不思来上班那几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老板的心情大好,整个杂志社像被春风吹拂那样清爽。
因此后来有相熟的同事时常给阿不思发消息,拜托他有事没事务必要多来几趟,救救这上下几百号的员工吧。而阿不思正好在准备出书的前期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只能表示谢邀并婉拒。
事实证明,童话故事里恶龙会被勇者收服,而时尚界的大魔王有朝一日也会明白一物降一物的宇宙真理。
礼堂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光的银霜,天花板是浩瀚无垠的璀璨星空,还挂着几百只槲寄生的小枝和常春藤编织的花环。梦幻般的盛宴之上,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十指相扣,笑着注视对方,眼神交汇的地方仿佛能炸出甜滋滋的蜂蜜。
他们喝了韦斯莱兄弟的减龄魔药后就顺其自然,从十几岁的青年模样慢慢变老,现在是风华...
他们喝了韦斯莱兄弟的减龄魔药后就顺其自然,从十几岁的青年模样慢慢变老,现在是风华正茂的三十几岁,最具成熟魅力的年龄,勾勾嘴角就是荷尔蒙攻击。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疯狂尖叫合影留念,甚至已经发不出正常人的声音——他们每天都像群嗷嗷待哺的小鸡崽,翘首以盼能被GGAD的糖撑死。
GGAD特刊的创办人突然惊呼:“我靠——那是血盟吊坠吗?!”她飞速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还热心地给附近的人纷发小型望远镜,谁也不知道她这身晚礼服是怎么放得下这些的。
邓布利多把似乎是不小心露出来的吊坠重新放回左胸的口袋里,对呆呆望着他们的学生眨眨眼,明亮的眼眸里盛满柔软的笑意。
“梅林的假发!”赫敏紧紧抓着克鲁姆的手臂,看上去就快昏迷了,“他们真的立了血盟……他们的血液就在对方的身体里流淌、交融,永生永世都密不可分。”
听到这么一句,本来还有些茫然的拉文克劳女孩倒地了。哈利认出那是格林德沃的得意门生,还是他的女友粉,之前成功让邓布利多吃了一黑湖的醋。
德拉科打赌格林德沃享受极了。每当青年版的邓布利多露出看似无辜实际上极具威胁性的微笑,并且赌气般地不给牵手的时候,格林德沃看上去就快飞升了。
韦斯莱双胞胎表示不确定减龄魔药对心理年龄有无功效。不过谁在意呢,有糖吃就好。
由于彼得越狱,前来霍格沃茨担任临时警卫的傲罗纷纷捂住胸口双膝跪地。他们想过自己可能会光荣殉职,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从天而降的巨糖砸死。
格林德沃还嫌闹出的人命不够多,低头在邓布利多的额头落下一吻。邓布利多大概是醋劲还没缓过来,竟然当众回应,他抬头亲了亲格林德沃的嘴角。
哈利和德拉科无比震惊,甚至抛下女伴站在一起发怔,当然,他们的女伴也早已失去理智。赫敏直接倒在克鲁姆怀里,罗恩气得想逆CP(他只敢想一下)。作为嘉宾来参加舞会的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搀扶着对方,热泪盈眶地吃下这一口糖。
学生们纷纷去世,马克西姆和卡卡洛夫也要晕过去了,圣诞节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转学到霍格沃茨嗑GGAD。
格林德沃的女友粉躺在地上宣布自己入教了。
一种名为GGAD的魔法。
就在塞德里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那一刻,他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了,绿光擦着耳朵飞过,他晕倒在地上。哈利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做好勇敢面对死亡的准备,只想着明年马尔福得一个人织羊毛袜了,希望他能撑过去。
在锐利的钻心咒向哈利袭来的那一刻,荒野中突然出现了足以驱散阴霾的明亮光芒——格林德沃踩着嚣张的蓝色火焰出现在哈利的眼前。
他反手挡掉钻心咒,看了眼哈利和塞德里克,挡在他们身前,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将席卷而来的黑暗隔绝。
哈利瞬间安下心来,他颤抖着去探塞德里克的呼吸,然后发出喜悦、委屈、恐惧的呜咽。
丝毫不逊于伏地魔的强大气场沉沉地压下来。哈利突然意识到,和此刻的震怒相比,平时格林德沃对他们发的脾气简直不值一提。
“你怎么敢,对我们的学生出手。”格林德沃冷冷地说,翻涌的魔力缠绕在周身,像灼灼火焰一样让人避之不及,“不仅丑哭了一个,还丑晕了一个。你该死。”
哈利觉得格林德沃这句话并没有问题。伏地魔应该庆幸邓布利多不在这里,不然他会被两人暴打到二次毁容。还有,同为黑魔王,为什么他们的颜值天差地别?还什么“我们的学生”,他真是何时何地都不忘秀恩爱,就差没把金婚戒指怼到伏地魔并不存在的鼻子前了。
“里德尔,离我的人远点。”格林德沃轻蔑地看着伏地魔,语气不耐,神色厌恶,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无比放肆,“打扰我们谈恋爱的人,都得死。”
“……”
全场安静如鸡,哈利简直想装死。他要回去告诉弗雷德和乔治,减龄魔药真的对心理年龄有影响。
卢修斯大概是唯一一个偏离重点的人。
他看了看穿着黑麻布般的长袍还光着脚的伏地魔,再看了看对面穿着时髦,英伦长风衣搭一双龙皮靴的格林德沃。
对不起现在切换阵营还来得及吗。
特别番外:甲虫的自述
在《唱唱反调》因为经常发GGAD的糖卖到脱销后,我决定潜入霍格沃茨挖掘GGAD的真实丑闻,写下他们的生平与谎言。
我才不相信什么绝美的神仙爱情,我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是多么难分难解。我要摧毁这个巫师界的童话故事,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吃一口GGAD!
看,不怀好意的格林德沃静悄悄地从背后接近正在给凤凰喂食的邓布利多。格林德沃的手伸向邓布利裸露在外的脆弱后颈,邓布利多察觉了,他偏过头冷漠地看了格林德沃一眼。
格林德沃被激怒了,他猛地把手从领口处伸进邓布利多的衬衣里。邓布利多惊呼一声,露出轻蔑的笑容,两人扭打在一起,然后……
……咳,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邓布利多因为吃太多糖牙疼了,这是格林德沃趁虚而入杀死他的绝佳机会。看,格林德沃行动了,他叹息一声,把邓布利多揽到怀里,脑袋按在他的胸口处。
……我不信,格林德沃一定是为了能更好地施咒。看,格林德沃亲了亲邓布利多的红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他一定是在下诅咒!
邓布利多带着平和并且甜蜜,咳不是,痛苦的微笑,沉沉睡去了。格林德沃在清冷的月光下凝视着邓布利多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轻声嘟囔着什么。
“居然忘了晚安吻。”
草,一定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格林德沃低声笑笑,然后闭上眼,下巴抵在邓布利多的头顶,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心满意足地说:“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