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漫典型的主打一个“男频不搞基,迟早成糊逼”xxx
感谢某位匿名太太的投稿,战斗女仆小皓晨太是那个了!!!宝殿你抓住了领子就是一辈子!!
阿宝x龙皓晨
小剧场:
参谋:”假装女仆潜入宫殿,定是奸细。”
阿宝:“留活口,我亲自审讯。”
(擒住领口,拖行)
参谋:“您需要的东西放到哪里?”
阿宝:“寝宫,床上。”
“神印骑士龙皓晨,别来无恙啊。”
宝宝你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你个娃娃头!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
冴全身都是被踢踹的伤痕,他疼得狰狞,面前的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的球员,在怒骂他,嘲笑他。
那个球员猛地抓住冴前端的刘海,像提着什么牲畜一般。冴无法去反抗,他真的很痛恨这群正在把他当玩笑的人。
抓着他的球员指着他怒道:“好好待在你们的岛上不好吗?娃娃......
抓着他的球员指着他怒道:“好好待在你们的岛上不好吗?娃娃头,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有出息吧?做梦!”
冴的头被很用力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呸!你这个让人发笑的刘海!”
那群人笑嘻嘻地离开了休息室,只有冴一个人,一个人承担这份痛苦。
头晕晕沉沉的,嘴里一股血腥味,腹部刺痛。
他毫无力气,倒在休息室的地上。
他的梦想被摧残,被别人当做玩笑……
因为种族,饱受歧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清扫休息室的保洁发现了倒地不起的冴,他被匆匆送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冴像是沉睡,内心却一切都是黑暗,他满脑子都在想,
如果凛像自己一样一开始没能看清这世界的恶意,
如果凛以后也会受到这种歧视,殴打…
那他该怎么办?
……
凛…哥哥好想你…
冴戴上了黑白手环,把刘海撩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再有光,话也少了很多,像是整个人沉沦了下来。
没日没夜地练习,一次又一次地为球队带来胜利。
他变得沉默寡言,面对欢呼声无动于衷。
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一句杂言。
他的眼神不再炽热。
而是作为利益的容器。
冴抽空回了趟日本,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家人,以及……
依旧单纯的凛。
“冴冴啊,你在那边吃得饱吗?”
“冴冴变成熟了……”
“冴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妈妈呢?”
冴面对父母的担忧,还是没能忍心把遭遇告诉他们,他很清楚知道这是弊还是利,索性转移了话题。
而凛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一直缠着哥哥,但他觉得哥哥变了很多,想像小时候那样逗哥哥开心。
可这次,哥哥怎么也笑不起来。
“爸,妈,我已经决定好要长居在西班牙那边了,今晚的机票。”
凛听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地定住了。
父亲揽过情绪低落的母亲,而母亲已经开始忍不住掩面哭泣。
“我们尊重你的想法。”
凛几乎是怒吼出来:“我不同意!”
他瞳孔微颤,紧皱着眉。
可冴没有任何表情,他所有的话都哽咽住了。
心脏仿佛就此骤停。
“哥哥……”
冴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想听他说完。
可凛大半天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冴变得过于冷漠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哥哥。
他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跑回了房间。
冴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眸沉了沉。
“为什么……”
他显然无法去接受冴即将要离开的事实,他不断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哥哥说好的…说好要和我一起踢球的…这是我们的梦想不是吗…”
糸师凛毫无预兆地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
可是,雪花本身就是刺冷的,它会一点一点的冷进你的皮肤里,连着神经,进入心脏……
最后冻伤所有的回忆。
雪下得很大,凛不管不顾地奔跑着,试图拦下前方背对着他即将远行的冴。
凛急忙喊到:“尼酱,等等!”他的声音在发抖。
糸师冴拖着行李箱,他停在了原地,转过身。
他那眼神还是如此冰冷刺骨。
“凛,如果我赢了,我们的梦想就此结束。”
“不要……”
“一球决定胜负。”
冴走了,凛在雪夜里哭了很久,他没有挽留住冴,自己还是……
太弱了。
凛,对不起,我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遭受那些不公的待遇,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和我站在世界最高峰。
凛,我爱你。
——糸师冴
(一封未能送出的信)
你怎么可以这么帅
如此这般人鱼pa造谣完了
还在建设人鱼pa
护短
*疯批狼狗混混极vs温润白切黑学长禹
*救赎,一发完,共12k+
*勿上升!(原名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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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欢迎光临我充斥缺陷、器官与深渊的死亡之海,本以为你会做我温润如玉的高傲客人,却没想到,你竟甘愿堕落弥补我肮脏躯体上脱落的一块
02
张泽禹在花坛边蹲下来,蓝白色的套装运动服,随意又蓬松的头发,一股少年气不太像是已经是大三的学长,他手臂纤细朝躲在栀子花的枝梗间的小猫招手
那小猫浑身都是白的,胆子小极了,只要有人路过就会跑到最深处藏起来,此刻却踩着粉色的肉垫脚跳了出来,...
那小猫浑身都是白的,胆子小极了,只要有人路过就会跑到最深处藏起来,此刻却踩着粉色的肉垫脚跳了出来,张泽禹的手指骨节分明,小猫就拿脑袋蹭他的手掌
如此美好的画面,引得不少下课的女孩子驻足
“救命,我不知道该羡慕谁了,下辈子我能当猫吗”
“泽禹学长不仅成绩好,长相好,最关键是好温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温润如玉,天呐我好心动”
“哎哟走吧走吧,这样的仙物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张泽禹将小猫抱在手里,白绒绒的一小团,让人见了就心软。其实这只小猫他是上一周的时候发现的,见它背上的骨头都瘦出来,可人一接近就躲,所以从那以后每天都带着罐头换着办法的来喂,今天算是破天荒地愿意呆在他手里了
小猫的眼角有些异常的分泌物,眼睛也一直睁不开,张泽禹观察几天发现是有脓,他将小猫放到口袋里捧着,摸摸它的脑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小猫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眼睛发炎了,没有大问题可以不用担心”
医生用食指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现在像你这么心地善良的人很难见到了”
张泽禹只抿嘴笑笑,看着窗外的天忽而昏暗了下来,灰色的厚云层被风吹得快速移动挡住了刚才的亮黄色的太阳
当张泽禹转过身,突然被一声闷响惊动,不是意想中的雷声,而是其他的类似于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应该离这里不远
他看一眼小猫,见它正被医生抱着滴眼药水
“不好意思,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张泽禹推门,此刻风吹得大,有些费劲
他听见医生仍坐在原地对他说,“有时候太善良也不一定是好事”
但他还是手上一用劲,推门走了出去
当他寻着声音走到巷子口,眼前的腥气瞬间充斥鼻腔,张泽禹下意识用手捂住口鼻,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一些不知道是该用人形容还是该用残忍的伤口来描述的躯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液体不知道从哪里漫出来,如细虫般爬行再汇集成滩装,一直流到旁边的阴沟里去
在那正中间蹲着一个男人,黑色衬衫都盖不住沾染的浑浊污渍,他正如兽般喘息着,突然一滞,闻到张泽禹的气味一般
他拖着手里的钢管站起来,将其在手里一转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管端上还滴着铁锈色的水,他缓慢转过身,浓郁的剑眉,五官深邃露出阴冷的野气
“你还好……”
张泽禹将手放下紧攥在身旁,可还没等他说完,眼前的人让他心尖一颤
他慵懒地抬起眼皮,那之下竟然是双欧泊蓝色的眼睛,致命般地邪魅与惊艳,让张泽禹想起黑夜之中的猫,隐秘地宣誓某种远古的恐怖诅咒
“哟,没见过打架吗”
张极笑着却眼中没有半分喜悦,他将钢管伸出来刚好抵着张泽禹的腹部
“要不要试试啊”
“很爽的”
张泽禹没有动,只向他的瞳孔中望去,是无尽的深渊
“我帮你报《警吧”
张极听到这话忽然浑身扬起戾气,直接手上用力,管子端部压着张泽禹白色的衣料产生皱褶超腹部凹了进去
“如果你这么做《死的是你不是我”,蓝色的虹膜一缩,张极猛地朝他冲过去,张泽禹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身体将要被贯穿了,但他开始恢复呼吸以后,疼痛并没有到来
张极的手没有死死握住,只是从一头滑到了另一头,然后另一只手抵在张泽禹的后脑上,在他耳边说
“知道了吗,我的小天使”
张泽禹获得重生地那一刻瞬间双腿松软地摔在地上,他抓着自己的领子,感觉自己被人握着快要窒息
“这么不禁吓还逞什么英雄”,张极将手里的东西一丢,哐当砸在地上,然后拍拍衣角,“下次躲远点儿”
说完,张极便单手插着兜从张泽禹身边路过右转走出了深巷
世界的齿轮终于开始在张泽禹耳中重新转动
张极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身体上疼痛让他眉头一皱,他抬眼看了已经黑得要命的天空,呲着牙暗骂了句脏话
雨倾刻之间就倒了下来,周围的人群如蚁溃散,只有张极仍站在原处,那水点子就在他皮肤的每一处,密如针刺
一双蓝眼被浸湿,睁开又闭上
而当他再睁开,只感觉头顶上的天突然不再进行对他的吞噬
“雨会很大,拿着吧”
张泽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跑得脸色绯红,张极的眼皮不可察觉地一颤,开始用心打量起他,上衣淋得透了,骨架一下子显出来,好瘦,肩膀又窄窄的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听劝”,张极的眼尾翘起来,睫毛根像是自带了黑色的眼线
张泽禹伸手指了指他垂在身旁的右手,指尖滴着一些粉色
“伤口沾了水很难好”
张泽禹见他走的时候,不自觉拿手去护着右边的手臂,一路上浅浅的血点子也帮他,从宠物医院借了伞以后还能找到张极
“小天使,你还挺聪明”,张极的深眸中终于露出一丝柔软,声音低沉又磁性
“那我是不是该,给你一点答谢”
张泽禹的话还堵在喉咙里,自己就被圈进张极怀中,用一个混着腥味的深吻止住了,张极的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是温热又潮湿的,一如他舌尖对自己的侵略与纠缠
属于美好的初吻就被自己的善意交换,张泽禹还没精神享受,张极便浑身滚烫晕了过去
张极醒过来的时候,宽阔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磅礴大雨在玻璃上形成帘子,如同恐怖的深海,而窗内暖黄明亮,身上盖着的白色的被子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耳边一点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他坐起来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才发现右臂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猫猫过来”
张泽禹的声音从客厅里响起,他叫得很轻柔,用手指尖扣了几下木地板。小猫闻声跑到他脚边蹭他,张泽禹干脆盘腿坐下来,在碗里倒了些猫粮,看着小猫整个圆头都埋进去
“最后一点点,医生说你不能一口气吃太多”
“小天使,你还能跟猫沟通的么”,张极坐起来靠着枕头说
张泽禹看向他,“醒了?怎么样还觉得晕吗?”,想了想将猫粮放回柜子里走过去,在张极身边坐下来
“家里没有新衣服了,我就挑了套最干净的给你,别嫌弃”
张极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的黑衬衫和裤子换成了米白色的棉质运动服,他扯着下摆看了看
“还好,就是有点丑”
“是吗”,张泽禹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明明以前自己穿的时候,同学还说挺好看的
“我这伤你包的?”,张极将右胳膊抬起问道
“嗯”
“这倒还包得挺漂亮”
张泽禹一笑,“我学医的,临床基本操作”
张极听闻凑过来,捏着他的下巴,眼神在他脸上摸索着
“没想到,还真是天使啊”
“那小天使,别人有没有教过你”
张极的手一转,将张泽禹的脖颈握住,前臂的青筋鼓起来
“不要带陌生人回家”
张泽禹的喉咙被他掐得吃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开
“你叮嘱别人的时候就只会这样吗?”
张极第一次觉得他有些不悦
“还有,真想要做,往两边肌肉用力掐有什么用”
“得这样”
张泽禹猛地将两手架在张极的喉结下,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张极有些欣悦
“挤压气管,阻断呼吸道”
张泽禹见他双眼紧闭着很是难受,便将手放了下来,张极颈上的皮肤被他留下一圈红
“消气了?”
张极的眼睛在夜晚更加的闪耀,像浪潮一般将张泽禹的理智寸寸吃掉
“嗯,因为你真的弄疼了我”
张极将他抱过来,用左手搂着他,“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怎么可能,我也是人好不好”
“哦——”
“原来是会生气的小天使”
张泽禹白他一眼,却被他狠狠刮了一下鼻子,吃痛的摸着鼻梁
“别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
张极没再跟他纠结这个事,拍他的屁股,“去,把那个猫抱来我看看”
小猫一脸茫然地被张泽禹从腰上抱起来,两只脚往上蜷着,但一走到张极面前怎么都挣扎着不愿意了
“脾气好怪”
张极只将他抓过来,蛮力让小猫也无法挣扎,只得转头望他一眼
张泽禹见张极一愣,摸着小猫的耳朵
“它跟你一样都有漂亮的蓝眼睛”
“漂亮吗?”,张极将小猫一放,它立刻就钻到张泽禹的怀里去
“当然啊”,张泽禹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将小猫按着躺下,左右晃它的小手,“我们宝贝超级超级漂亮,是不是”
张极的脸有些冷下来,“它怎么就成宝贝了”
“我还没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
张泽禹将他的手拉过来,带着他的手指抚摸着小猫的肚子,然后欣喜地望着他,像是在说,是不是很舒服很软
张极看着小猫安逸地翻着肚皮的样子微微点头,又侧过脸将眼神勾到张泽禹眼睛上、鼻梁上、唇上
“叫瞳瞳吧”
张极将张泽禹按过来吻住
“瞳孔的瞳”
03
第二个吻长到让张泽禹有点缺氧,脑中一阵眩晕快要沉溺,好不容易寻到力气将张极推开
“第一次你不清醒就算了,怎么还来”
张泽禹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
“没人教你,亲吻只能对喜欢的人吗”
“而且干嘛总咬我,好疼的”
张极玩味地看着他,用手将干掉的嘴皮撕下来,血渗从手里渗出染进指甲缝里
“看你漂亮而已”
张极第一次见到他就这么觉得,美得不分性别的漂亮,皮肤细腻白皙一看就是乖巧拿笔的读书人,唇珠软软的一点樱粉色,睫毛又细又长,微闭上眼就搭在卧蚕上,眼睛就像条垂着尾巴的鱼
张极将他看个透,对上眼睛的时候发现张泽禹正直直地望他,眉头一蹙
“你胆子真的不小,敢这么看我”
“为什么不敢?”
张极靠近他将自己的下眼睑用指腹往下扯,大半个眼球都露出来
“蓝眼睛是有诅咒的”
他声音压得嘶哑
“看见的人会死于非命”
张泽禹一脸严肃地听着,片刻莞尔一笑,让他将手放下来停止这个鬼脸般的动作
“没想到你还这么幼稚”
见他仍做着,握住他的手腕
“放下来吧,久了眼睛会疼的”
张泽禹把自己的双眼与他的紧贴,睫毛交缠在一起,如扑闪蝴蝶的亲吻仪式
“我是学医的才不信什么鬼啊神的”
“你是以前虹膜脱落过才变成这样的是不是?”
张极的眼眸清澈第一次印进别人的身影,转而一瞬间那光不见了,只留下一抹惨淡的灰蓝色
“你好无趣”
他将张泽禹一把推开,让他重重地摔在床上,自己则将身上的衣服悉数脱掉扔到张泽禹身上,如同一道道耳光,随后捡起落在床脚自己原来的黑衣服穿上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你就死定了”
“别真以为自己是天使了”
张极的脸色阴鸷又凶狠,瞪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张泽禹一眼
“恶心”
他留下这一句,重重地摔上门,然后消失在这场地狱般的大雨之中
张泽禹想将受了惊吓的瞳瞳从床底抱出来,它却狠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只得暂时作罢,收回手只见两道血红色的印子
“怎么你也欺负我”
一地的狼藉让他失去再收拾的力气,张泽禹跑到床上卷着被子就睡了,梦里乱糟糟的,总是有海浪翻涌,还好再荒谬的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再倾盆的大雨总会停止
一切如同被上帝夹错的书页,成了翻过就过去的插曲
瞳瞳的眼睛好了之后,张泽禹将它放回了学校原来的花坛里,因为这只白猫并不属于他,张泽禹只是将它捡到并为其疗伤的好心人而已
张泽禹仍旧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许是快到冬天都想抱着相互取暖,最近给他告白的送情书的又多了起来,他总是温柔地拒绝了,再将情书拿回家放到一个铁盒子里保存着
“这里有份文件你帮我拿给附一院的赵主任签了,然后他就会把竞赛的奖金给你”
张泽禹接过来,抱着文件就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车厢内人挤人,脚踩脚,一股闷得苦涩的味道,好不容易往后钻到有窗的地方站着,张泽禹拉开一点窗户透口新鲜气
身后的男孩儿一直坐不安稳,在位置上爬上爬下的,扯后座阿姨的口袋,又转过来踢前面的把手栏杆,惹得一群人有些躁动
“妈妈!你看!”
那男孩儿的声音又尖又响,指着旁边戴着黑卫衣帽子微低着头的男人
“他的眼睛是蓝色”
“他是妖怪!”
张极仍低着头,并将帽子扯得更低了,手指尖都发白,他在忍耐着、痛苦着,那些将会伴随他一生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将他往悬崖边推
而四处的议论和异样的眼光就是刽子手
“天哪,你快看真的好像是蓝色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是得了病吧”
“不会被传染吧,你看他都不敢把头抬起来”
张泽禹陡然扬声喊出来,“让一下”
然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让一下”,直到他站到张极身边,阻断掉所有的言语蜚蜚与恶意
“这位家长,我听你儿子的声音异常的细,建议你带他去耳鼻喉科看一看,可能是声带肿物引起的”
那位置身事外的母亲终于活过来,抱着他儿子的头左右看,那小孩似是察觉到什么坏事,开始包着眼泪不做声
“真的假的,不看的话会怎么样,会以后说不出话吗?”
张泽禹脸色一沉,声色阴冷,“不会的”
“因为只要他不乱说话,就没人把他当哑巴”
车厢里顿时犹如冰窖,没人再发出一点声音
而张极第一个笑出来,只有他笑出来,笑得爽朗又痛快,一直飘到九霄云外
到了站,张泽禹不顾后面的人飞快地抱着文件就跑,却还是在一个巷子口被人抓住领子,扔了进去
张极手撑在墙上困住他,一手将卫衣的帽子掀掉
“跑什么啊,刚才不是很勇嘛”
“现在知道害臊了?”
张泽禹手指扣进文件袋里,“不是,你不是说再让你见到我,我就死定了吗”
“我害怕,不想死”
“害怕就别站到我身边啊!”,张极一拳砸到他耳边的墙上,“你也有病啊!”
“对,我就是有病怎么了,令人恶心的圣母病!”
张泽禹将后牙咬得快碎了,眼睛瞪得滚圆骂出来
“你不也有病吗?永远被别人的歧视困住,只会退缩的懦夫!令人烦的疯病!”
“怎么了?病人对病人表示同情也有错吗?!”
语音刚落,张极便将他的手压在墙上,欺身吻住他,那吻是警告的,是野蛮的,唇瓣挤压在一起丝毫没有美感,就像那夜的暴雨一样,张泽禹的贝齿被张极生生撬开,再乱卷着他的舌根,撕扯一次又一次,索取一次又一次
当汹涌平息,张极退了出来,下意识将张泽禹的上唇咬在齿间
“痛”,张泽禹的申诉从齿缝里溢出来
张极没有用力咬下去,只将他放了,自己退远一点距离,看了看,又落下一个绒毛般柔软的亲昵
“你的脾气是不是只对我才这么怪的”
“不知道”
“我看见你对那些女孩子可温柔了”,张极甩甩手,去撑张泽禹的嘴角
“你跟踪我?!”,张泽禹将眉眼一横
“不好意思,路又不是你家的,我走得光明正大”,张极用力捏下他的脸颊肉,又松掉用指腹温柔地抚摸
“没良心的东西”
他像是自嘲,不知道是在骂谁
“怀里抱的的什么”
张泽禹觉着累了,往他撑在旁边的手臂上一靠,“给医院里老师的文件,我竞赛得奖金了”
“这么厉害,走吧去拿钱”
张极牵着他就往外走,张泽禹左右看眼方向让他先停下,“我没在这站下过不认识路”
“怕什么,我认识”
张泽禹没再抵抗,仍由他牵着转过街角,穿过马路,张极走在前头很是轻车熟路的样子,但握着自己的手却僵硬又冰凉,张泽禹觉得张极并没有对这条路很喜欢,他紧张又畏惧
等真的到了医院门口,张极只将他放开站到一旁的树下,脸色一阵青白,“十分钟不下来我就……”
他顿了一下,将脸侧过去,“我就走了”
张泽禹这才明白,张极不是害怕那条路,而是害怕终点的医院
所以他没再停留,冲进医院就直接转进楼梯口,每一步奔跑跨过的阶梯,都让他的心跳无休止地加快,赵主任签字的时候两只脚不停的踏着,给老师道谢鞠躬以后飞快地往下跑
路过的人都心里骂他一句,急什么鬼在追吗,不是的
是他的魂落在张极那儿了
张泽禹撑着膝盖快速地喘着,全身的血液都在膨胀着,喉中弥漫着腥味,他只用了五分钟就再次出现在张极面前
“你刚才说,你老师在几楼”
张极站着,惊讶地如快要倾倒的树,他本想着十分钟应该是最短的极限了
“十……十五”
张泽禹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糊,随后自己就趴在了张极背上,宽阔的肩背,双臂稳稳地穿过腿下的膝窝托住自己
“天使都不吃饭的是不是,硌得我背疼”
张极在他小腿揪了一把
“下次不准再这么玩儿命跑”
“哦”,张泽禹有点怨气的答应了,心想还是不是为了你
“哦什么哦,把你丢在街上喂狗,赶紧指路”
“去哪儿啊?”
“我不知道,别问我”
张泽禹用头去抵他的脸,“去我家好不好,我后面没课了”
“不去”
语气坚决,张泽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东西拿着”,张极将手指翘起来,“勒得我手疼”
张泽禹勾下身子接过来,“奶茶?你怎么会买这个”
“想尝一口,太难喝了”
张泽禹接过也不嫌弃,趴在他背上喝一口,香芋味的,绵密又不觉得腻,那甜味绕在他胃里,跑到他心上,形成一种莫名的情愫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张极将他放下来,什么都没说就准备走了
“你去哪儿?”
张极反手将他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一甩,“你管我,有病”
张泽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心里的弯弯绕绕都成了被人践踏的垃圾,只压着胃里翻起来的恶心
“你又要消失多久?”
张极两眉上抬再皱在一起,“我跟你有关系吗?”
“有”,张泽禹鼓起下颌又松开,语气回到那个温柔的学长,却没有一点温度
“你亲过我三次了”
他将手里的奶茶往垃圾桶里一砸,随后转头离开,“而我不会救你第三次的”
张极第一次见他如此冰冷的表情,站在原地将嘴唇都快咬破了,暼一眼桶里的奶茶,直接一脚踹过去,他抓着自己衣服
为什么,胸口好痛
04
那之后张泽禹强制将这段经历从回忆中抹去了,学校里的栀子花从他再没瞧过一眼,进入大四的实习选了离附一院最远的市一,也再没喝过谁的奶茶
今日起床后天空就灰蒙蒙的,张泽禹很不喜欢在雨天的时候通勤,拿着伞在大厅门口抖着,旁边的电视声音开得大,是新《《闻播报
闪电划破张泽禹的眼睛,雷声在他后脑炸开,冰冷的雨滑过他的脖颈打在锁骨上,他颤抖又紧缩
这场雨太过可怕了
朦胧中张泽禹被急促的敲门声从梦中惊醒,他光着脚往门口跑,心脏疯狂地扩张又收缩,手臂上的肌肉都拉起来,他还是下定决心开了门
张极浑身湿透了,头发一根根搭下来,遮住那双只露出一点月牙般的蓝色虹膜,他的肩膀、手臂、腿上都是伤,翻出被雨水冲刷得泛白的肉
暗红色的水在他的交边一滴又一滴蓄积
只有他怀里蜷起来的猫是干净的
“小天使”
“你好狠的心啊”
张极的嘴角破着,一团乌青,他笑得太可怜了
“就这么把瞳瞳丢掉不管了吗”
张泽禹只觉得他说
就这么把我丢掉不管了吗
“他说他不属于我”,张泽禹垂着眼尾抬头看他
“我不管”
张极虚弱着呼吸,“谁捡到就是谁的”
瞳瞳没什么事,张泽禹将它身上擦干抱到壁炉旁边烤着,又喂了水和粮,没几个小时就重新在这个房子里活蹦乱跳的,而张极就没这么幸运了,伤口发炎反复烧,张泽禹只得请过一周的假,日日夜夜守在他旁边
待到张极终于不再烧了,张泽禹撑不住终于安心睡了会儿,醒过来已经是黄昏,眼前的蓝眸淌着柔情的多瑙沙河
“不是说不再救我了”
“有代价的”
张泽禹抚摸着他额上的伤口,“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这样浑身痛苦,这样紧紧捂住自己心里的溃烂,这样渴望靠近我又将我拼命推开
电视开着,播报那条骇人的伤人事件已经成功抓住了嫌疑犯
“你就不害怕那件事是我做的吗?”
“不害怕”,张泽禹将他的手握住,“你从来没有那样伤害过别人,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
“你的伤口是下了死手的,而他们身上不是”
“一直都是他们在伤害你,对不对”
一滴泪从张极的眼角漫出来,再往下滑过另一只眼睛,掉在枕头上,如绽开的花
张极极平静地讲述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刚出生的时候张极拥有一双普通的眼睛,以及一个普通又美满的三口之家。他也记不清是为什么,只记得他在幼儿园蹲下去捡掉在沟里的篮球,被人撞了下去
而他的人生也从此落进了阴沟
被抱上来的时候,他揉揉眼睛睁开就见眼前所有的小朋友都惊慌失措地哭着,叫喊着,逃跑着
“他的眼睛变蓝了”
“他是怪物”
恶意穿破人性的牢笼再没有停歇,张极的鞋子开始被倒进胶水,小学自己带的饭盒里丢进虫子,初中的试卷被撕掉,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每一次恶意都会加倍卷土重来
不过还好他身边还有爱她的父母,四处求医逐渐将这个家庭掏空,他的父亲在外出求方的时候出了车祸,母亲总是背对他夜夜哭泣,张极忍耐着,就算高考准考证被别人扔掉一次又一次,他也捡回来
如果他上了大学是不是就有希望了,如果他读医是不是就能治好这个残破的自己
但没人能救这个生病的世界的
母亲在他高考后没多久就抑郁而终,张极在太平间外撕掉了那张与张泽禹当初收到的一模一样的医学院录取通知书
“我走出附一院的时候太阳很好,玉兰树的叶子就像通透的翡翠一样,还有蝴蝶绕着飞”
张极将头埋到张泽禹的怀里,用瞳瞳拿头蹭张泽禹脖颈一样的方式,去贴他的身体
“你知道我只想做什么吗”
张泽禹低头吻他的发梢,“把蝴蝶都抓来,撕碎它们的翅膀”
张极笑了一下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你果然跟我一样是疯子”
张泽禹从小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很脆弱,脆弱到就像实验室里的兔子,空气灌进去只要几秒钟,它就会浑身抽搐着,在自己手中逝去,脆弱到就像倒在他面前的孤儿院长
而张极是他唯一觉得很难碎掉的东西
两个躯体相互依偎着,度过这个快要腐烂的漫长雨季
张极在这个家中居住下来,连带着瞳瞳一起,成了张泽禹的粘豆包。在家里晃悠着走到哪里瞳瞳就在他脚边穿来穿去的,最近它长大不少也胖了许多,白毛炸开躲着就是个大绒球,而张极就赖在他背后,老喜欢用长出来一点点的胡子蹭他的后颈
“呀”,张泽禹往前一缩,“怎么还跟狗一样咬人呢”
张极双手将他捞过来,“敢骂我是狗,真不怕我揍你”
“我刀可握在手上呢啊”,张泽禹转着削橙子皮,他手上灵巧从来不会断,“你觉得谁没《(命会快一点?”
“哎哟,小天使”
张极又蹭他,小天使这三个字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每次张泽禹听到都觉得浑身无力,只得放任他去
“你太香了,我忍不住”
后来张泽禹替张极找了一份同学开的书店的兼职,仔细盘问过才知道,原来这个日日喊他小天使的狗狗,竟然还比他小一岁,一查他高中学校的官网,还是榜上有名的尖子生
“叫哥哥”,张泽禹点他的鼻尖
张极只嗤笑一声,反咬他的手指
不过他还是享受了一把年下小狼狗宠爱的快乐
张泽禹进入大五还有半年的实习期,身边的同学忙着考研焦虑地恨不得自己能够变成双份,一份工作一份复习,而张泽禹早就定下了目标,他毕业后会直接去孤儿院那片做社区医生
所以就算白天再忙碌,只要走出医院大门,张泽禹就是幸福的安逸的
张极会买一杯芋泥奶茶站在那里树下等他,身影像猫一样藏起来,等张泽禹走过去,他就笑着跳出来,蹲下身让自己爬到背上,张极背着他一步步往家里走,张泽禹就喝着奶茶,听他说今天在书店又看了什么极好的故事
“那最后男主角死掉了?”
张极将他托上一点,“是个悲剧,女主角最后还是没能将他救出来”
“那他们作了吗?”
张泽禹眨着眼睛,很是坦然地问,“就他们呆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他们作了吗?”
张极停下脚回头看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这也是爱的一部分啊,而且还是最有诱惑力的一部分”,张泽禹双手将他圈住,下巴贴在他肩上,“如果作了,感觉没有那么遗憾呢”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作”
张极喉结一动问出来,原来每个夜晚对着张泽禹时,那身体的躁动与燃烧都是有理由的
“你想吗?”,张泽禹吻在他耳边
“想”
“好,那我教你”
张泽禹后来一路上都在想,上周轮转科的时候,科主任让每个实习生都拿了三盒用品,应该这周够用了吧
不过尖子生确实有过人的功底,那天晚上张极刚将他放下来,就将他抵在门后吻住,从客厅缠绵到卧室,张泽禹只牵着他的手引着他行了一次,张极就熟稔地记了路,疯狂地在他身上释放天性,咬后颈的习惯还是没改掉,第二天在镜子里看到痕迹,张泽禹只想把他踹到床下去
“你这让我怎么穿衣服”
张极把被子一卷缩进去
“猫妈妈就是这么叼小猫的”
张泽禹气的真踹他一脚,“给你长辈分了是吧”
从未得到过爱意滋养的骨头就这么贪婪地吸取着对方身体里的养分,张泽禹身上多了些肉,他只觉得是每天都睡不好带来的压力肥
又是一夜贪欢,张极将两人身上清理干净,将他从浴室里抱出来,两人双腿在被子下叠在一起,张极用鼻子去蹭张泽禹的
“我好爱你”
“想把你吃到我肚子里去”
本作为医学生,明知热情过后的情话并不算数,可张泽禹还是抬起下巴贴他的唇,然后摸着他的眼皮,睫毛,眼尾,看着那初见就将他拉入深渊的欧泊蓝色的眼睛
“我也爱你”
“要是你死了,我就把你的眼睛做成标本,就像永恒的欧泊钻石一样”
“你们学医的都这么变态么?”,张极啄着他的唇珠,然后将他搂进怀里
张泽禹声音慵懒,“你不懂,这是多么神圣的事情”
四月二十九日,张极出去了一趟很晚都没有回来
张泽禹心慌地再也没有耐心等待,跑出去却在楼梯口看见奄奄一息的他,浑身青肿,血浸湿衣服贴在骨头上
他很艰难地睁开眼,“你来啦”
“我还以为来不及给你过生日了”
嘴角流出血来,张泽禹看得见他生命在消逝
“生日快乐,我的小天使”
那一场伤痛,伴随着张泽禹眼眶的泪水,一直撕扯到灿烂如阳的六月
张极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嗯”,张泽禹将他的衣服抓得死死地,微微颤抖着,“那你能快点好起来吗”
“我想你去我的毕业典礼”
“他们都有家人送花”
张极亲他的额头,“好啊”
“我答应你”
05
张极身上还有些隐隐作痛,穿衣服的过程都花去他半个小时,额头上一层冷汗,拉开窗帘,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他捧着一束蓝色的玫瑰,走出门
小区里玉兰树的叶子一片翠绿,忽而白色的蝴蝶左右飞舞着闯进来,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张极忽然觉得,这很像母亲去世的那天
张泽禹告诉他,毕业典礼会在十一点结束,然后他会在十一点半之前出现在以往接他的地方,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的花台边,张极只要在那里等他一会儿就好
张极低着头坐在花台上,他还是习惯将花和自己的身体都藏进树荫下,这样就没有人会注意他,他也就能躲过很多的不堪
此刻已经十二点半了
好多抱着花穿着正装的学生走出来,她们都握着嘴笑着,跟一旁的同学闹着,她们的心情被晒得暖起来,觉得未来一切可为
那样的勇气开始渲染到张极的皮肤上,他想着等张泽禹下班的无数次,他站在阳光下对他笑,对他说我来了,我好想你,张极你抱抱我
对他说,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你应该试试的
张极将指尖探出去,皮肤在光线下变成粉红色,通透又生动的,温度顺着神经传导,一直走到心上的窦房结,激起他新鲜又突然的悸动
好暖,就跟张泽禹身上一样
他要去接自己的小天使了
张极抱起蓝色的玫瑰,朝阳光里踏了出去,他将头抬起来,一步又一步朝着校门口走过去,路上的人影从他的身边流逝
很多人都在说他的花,他怀里正泛着金闪的蓝色玫瑰,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美丽过
张极在校门口站定,这样的身形和姿势让几乎每个踏出校门的人都将视线贴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然后用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议论纷纷
他还是觉得那样的视线割在身上太痛了,所以他在心里无数次渴求,张泽禹能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再用怀抱拯救他一次
张极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他将头埋得更低了,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清晰地每一个字节都变成钉子扎进他的脊梁骨里
“泽禹学长好像最近犯事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毕业啊”
“我听说是被人举报了吧,说他跟一个混混还是嫌疑《《犯的人呆在一起,最近这片那么乱都是因为那个人搞的”
“这么严重?!那他属于是协助吗?会被抓吗?太可惜了吧,泽禹学长那么好的人”
“好什么好啊,从来都不跟人交朋友的,说不定也是个什么变态呢”
张极手里的花垂下来,水顺着精美的包装纸流下来,将花瓣都折断留下黑色的伤疤,然后营养土的渣滓混着花的蓝色血液在地上形成沼泽,将张极所有的希望都是埋葬了进去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真正成为一个怪兽,他将自己的耳朵脱落,骨头脱落,心脏脱落,再将自己的愤怒、固执、软弱脱落,最后将自己的过往与未来脱落
只剩下张泽禹用自己的灵魂补给他的一块虹膜
一块可以遮住他欧泊蓝色的眼睛的虹膜,一块能治好张极的病、医治他心里长久的溃疡的爱情灵药
就算再没有良心也不能拖着自己的爱人一起下地狱不是吗
张极捡起自己留给张泽禹的最后一块,不成人样地转身朝地狱之门走去
张泽禹将手上的毕业证往地上一丢就跑出了校门,什么狗屁不通的说教和传言,他们才是病了,病得彻底失去了人性,病到无药可救,是这个世界坏透发出恶意的腥臭,那臭变成毒药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他们不配看罢了
张泽禹拼命奔跑起来,张极明明跟他说过再不准这样的,可他没办法了,他会用亲吻跟张极道歉的,说他错了,说他不该留他一个人等在那里的
腥味将他的口腔充斥,张泽禹跑到花台边转着圈的寻找,没有,他跑上那辆公交车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间,没有,他在那个不知名的站下了然后在巷子里打望,没有,他跑到以前实习的医院门口前的那棵树下,没有
张极似乎瞬间就被从他的生活中被剜去了,哪里都没有张泽禹的张极,张泽禹被抽去所有,骨头架着他空荡荡的灵魂
他回了家
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苍白
瞳瞳死了,浑身僵硬,猫粮撒得到处都是,一颗蓄谋已久的世俗噎住它生命的呼吸道
他放声大哭起来,嘶吼着将所有的疼痛从身体里赶出去
门边放着一束残破不堪的蓝色玫瑰花
贺卡上深蓝色的笔写着
「欢迎光临我充斥缺陷、器官与深渊的死亡之海,本以为你会做我温润如玉的高傲客人,却没想到,你竟甘愿堕落弥补我肮脏躯体上脱落的一块」
「毕业快乐」
接着换了种浅蓝色,笔迹还未干透
「张泽禹,你不是天使救不了任何人,你个傲慢又自大的疯子」
「等我走的那天我会将眼睛给你」
「在那之前不要再见」
落款深蓝色的笔记——献给我的恋人
06
张泽禹在学校的花台里将瞳瞳埋了
栀子花再开一如当初它的毛色般白
他温柔地抚摸着,像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心里却恨着
啊,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脆弱
全文完
我是kiki,带你看看这个世界的晦涩面
哪里有同人文推一下。
●极禹/豪丞/3W一发完
●系统文学/暗黑甜虐
●病娇/囚禁/疯批/烧脑
●均为私设梗,雷,点叉
看不懂的地方建议反复盘
张极说,“张泽禹,以得到你为目的的发疯那不叫病。”
—1.
这究竟是张泽禹被囚禁的第四百三十年,还是四百四十年?
抱歉,他记不清了。
总之,任务失败了。
张泽禹只知道他身边曾有过一个系统,在那场大爆炸之后,系统杳无音讯,他也随之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甚至连当初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都给忘了。
但他依旧记得张极,记得四百多年前自己曾爱过他。
可说...
可说来讽刺,在这四百多年间将他囚禁于此的,也正是张极。
其实,倒说不上囚禁吧,因为无论他想去哪,张极都会同意。
比如去冰岛看极光,比如去直布罗陀海峡的大海深处潜水看鲨鱼,比如去外太空看陨石流星,比如去重庆山南滨路的某个咖啡厅。
张极制造全息影像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有段日子里,张泽禹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告诉他一个稀奇古怪的地名,然后企图在他精致的面容上找出一丝不知所措的懊恼。
可张极总是令他失望,因为就算是他提出要去对方的脑壳里瞧一瞧,张极都能面不改色地把近乎真实的一切展现在他面前。
不过当他拿着放大镜想研究一下对方的大脑构造时,张极会反对。
倒不是不能那么做,而是房间里不允许出现放大镜,要是谁一不小心将它打碎了,那锋利的玻璃可是能把人的喉咙给割断的。
在最初的几十年里,张泽禹向张极表露的唯一信息便是“放我出去”,哦不,还有“你为什么要关着我”。
他的大脑刚刚经历过严重的创伤,所有之前的记忆都变得残破稀碎,张极是他残留记忆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面对他的疑问与恳求,张极总是讳莫如深,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告诉过他答案,也从未让他真正地走出过这个房间。
那时候张泽禹的脾气很差,一见到张极就会对他拳打脚踢。
张极好心给他送饭进来,他直接把不锈钢做的碗打翻,然后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糊了一地,他便一边笑一边恶毒地咒骂对方。
张极从不生气,他只是安静地蹲下来打扫,再一遍遍重复送饭的流程。
都是张泽禹爱吃的食物,但就算是张极拿着勺子耐心的喂,他也会冷脸冷笑着全部吐出。
他企图闹绝食,可根本没用。
饭吃不进去,张极就将他绑在床上,给他打针输营养液。
再后来张泽禹突然想通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张极绝对是一个完美情人。
因为对方总是能满足他所有变态又无理的刁难,且无论是怎样无理取闹,张极都不会对他生气。
就好比有次张泽禹让张极穿着COS装陪他吃饭,他虽不太自在,却还是应了。
就好比有次张泽禹心情不好让张极在地上爬学狗叫哄他,张极一言未发照做。
还有一次,张泽禹让张极去吃鲱鱼罐头,结果他整整一周没让对方进他房间。
张极对他有求必应,当然,除了让他离开。
张极不是不会生气,每当张泽禹提起“放我走”几个字时,他的脸色都会瞬间变得难看,沉默着离去,又在第二天恢复如初,仿佛张泽禹昨日的要求根本不存在。
他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打消张泽禹的念头。
但不得不说他成功了,因为在那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张泽禹竟真的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三天前张泽禹突然跟张极提了一嘴他想看《甄嬛传》,可张极今天才根据他描述的大致剧情信息找到了这部剧。
啧,看来这个男人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张极帮张泽禹把电视剧调出来,又把中央空调开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再将切好的半个西瓜放到他的怀里,最后为他掖好被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是张泽禹中午吃的辣串串,气味经久不衰。
张极体贴地为他做好一切,道了一声“有事喊我”,便要出去。他不喜欢过于浓稠的辣味。
张泽禹舀了一大勺西瓜塞进嘴里,嘎吱一嚼,清甜的汁水四溢,“张极。“他在对方离开的当口喊住他。
张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张泽禹,眼里闪烁着些微的疑惑:“嗯?”
张泽禹则冲他弯了弯嘴角:“今天留下陪我一起看剧吧,好不好?”
他很少提这样的要求,虽然一个人的生活很无聊,但他从来不是那种黏人的男朋友。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
张极眸光微动,眼中流过转瞬即逝的喜悦,看来比起味道的不适,他更希望能与张泽禹待在一起。
张泽禹掀开被子,在身边空出来的地方象征性地拍了拍,“来吧,这剧很好看,你不记得了吗?”
张极缓步向他走去,张泽禹甜笑的看他略带虚浮的脚步,在他靠近的时候伸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张极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今日,为何这般……这般热情?”他没去回答张泽禹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
他又把张泽禹给逗笑了。
过去这段日子他玩过的把戏数不胜数。
冷战、谩骂、自残、忽远忽近、欲拒还迎、与他热恋又决绝分手……
张泽禹伪装成情感杀手的样子逗弄张极,然后看他各种各样的反应,用来当作他无聊日子里的调味剂。
可无奈张极就算已经身经百战,只要张泽禹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则又像纯情少男似的屁颠颠地过来,从不懂吃一堑长一智。
张泽禹挖了一勺西瓜递到张极嘴边,他看也不看就吃了下去。
“噗哈哈哈……”张泽禹乐不可支,“那一勺底下我藏了好多西瓜籽。”
他知道张极不会生气,甚至享受被他欺负的过程,有时候看起来,他的这种幼稚行为倒像在调情。
张极把籽系数吞入肚中。
张泽禹喂给他的一切他都会吃下去。
张泽禹不禁好奇,如果有一天他喂到张极嘴边的是毒药,他也会吃吗?
他不再说话,一边吃西瓜一边看剧,剧里的主角们各自聒噪,计谋不断,算计不断,都在努力诠释演绎着她们过于荒诞的人生。
张极坐在张泽禹身边一动不动,对方乖巧的模样成功取悦到了他,所以他率先打破僵硬的气氛:“你之前没怎么看过电视剧吧?”
张极点头如实道:“没有。”
“那你会不会看不懂呢?”张泽禹歪着脑袋问他。
张极愣愣地看着张泽禹,没有做声。
他轻笑了下凑到张极面前:“那你想不想听我的分析?”
他重新坐回去,不用对方回答,他都知道张极的答案。
“这两个女人曾是好朋友,她们同时嫁给皇上。可皇上只宠甄嬛并不待见安陵容,所以安陵容嫉妒。”
“嫉妒。”张极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呀,她嫉妒,就算甄嬛是她的好朋友,她也嫉妒得发疯,她用尽手段也要把皇上抢过来,不管对方对她是何种想法,“张泽禹盯着屏幕,声音波澜不惊,“嫉妒可真是一种令人生厌的情绪。”
说着他突然抬头,“不过张极,你永远不用担心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你知道,我虽然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可是我记得,我从很多年前就一直爱着你。只有你,唯有你,再无其他人。”
张泽禹从张极的瞳孔里看见笑靥满面的自己,也看见某些企图被掩盖的不为人知的辛秘。
“一直都只有你,张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彼此耳畔间回响着。
可嫉妒它明明是这个世界上巨美好的情绪啊,只不过不是谁都能懂。
张泽禹极少会看这种俗套的狗血剧,除非……他意有所指。
他攀在张极的胸口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腹部一圈一圈地画。
房间里原本是没有四季的,是张极为了让张泽禹的生活更加逼真才特意在空气流动系统里设定了温度变化。
他最喜欢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比如把季节设定成盛夏,在将空调打开。
空调管道呼呼地冒着冷气,把罩在上面散落而下的红色布穗吹的来回摇曳。
室内温度适宜,可张极的身上却烫的像火。
“你很热?”张泽禹手上的动作未停,仰起头看他。
张极忽地握住张泽禹的手腕,声音低沉又喑哑:“不要乱动。”
张泽禹轻哂一声,翻身而上,跪分着两只腿跨坐在他的腰间,媚眼如丝地冲他一笑:“是我乱动了,还是你心动了?”
他看着张极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动容,不待对方应声,他便欺身而近,将唇送到与张极相隔咫尺之地。
张极不动作,他亦不。
张泽禹知晓张极的渴望,但是他不敢,在没有得到自己允许的前提下,张极所有蠢蠢欲动的逾矩都将被扼杀在破茧之前。
在张泽禹现有的记忆里,四百多年前的张极总是霸道地待他,就像一头野狼,他就是对方势在必得的猎物。
那时的张极如浪潮一般向他汹涌而来,席卷着他的一切,而现在的张极冷静又自矜,他把张泽禹视作他的神祇,张泽禹是他不能轻易亵渎的神。
可没人知道,张泽禹不想做神,他只想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哪怕成为一只被觊觎的猎物。
他盯着张极的双眼,肆无忌惮地在他的面前喷洒自己的呼吸:“说来也奇怪,我失去了那么多记忆,却独独记得你,记得你张极。”
张泽禹的声音酥软得简直能掐出水来:“这样,你可欢喜?”
张极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泽禹,一双幽色的瞳孔晦暗不明。
瞧啊,他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张泽禹还能让他更加欢喜。
他双手搭在张极的肩头,俯身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张极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他木讷地望着张泽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你不喜欢?”张泽禹面无表情地看他,“以前我吻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张泽禹极少亲吻张极,他不是主动的人,偶尔的亲密接触,也是他为了逗弄张极找的乐子。
再瞧他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张泽禹忽然想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一点。
他把双臂环在张极的脖子上,舔了舔嘴角:“张极,我想你大抵是要一辈子把我关在这地方,那既然出不去,我就在这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张极怔在那,沉默了片刻方问出一句:“为什么?”
张泽禹嘻嘻一笑:“我们的孩子,血液里流淌的自然是我和你的基因,是我张泽禹和你张极爱情的结晶。”未来科技,无所不能。
言罢,他低身要去吻张极,张极却惶惶然的将他推开,眼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张极,“他低低地唤他的姓名,“不可以吗?”
张极静静地看着张泽禹,对方的脸上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张泽禹才听到张极的声音:“对不起,我今天还有事。”
他失落地看着张极离开,电视里还在放着‘宛宛类卿‘的狗血剧情,倒是个……
发人深省的好桥段。
他悻悻地关掉电视,躺在床上,拉着被子蒙过头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实在是……
实在是太有趣了!
张极。
—2.
“美丽的公主被会喷火的恶龙抓走了,她只要落上几滴泪,便有世界上最威猛的勇士赶过来救她。”
“为什么公主不能想办法自救呢?”张泽禹问张极。
“不需要,”张极吻在张泽禹的额头上,“勇士为他的公主而战,那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张泽禹要反驳他,张极便将手从他的衣服底下伸进去轻轻掐他的腰,把他逗的咯咯直笑。
梦里张极的脸虚虚实实,忽而转变成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龙,冲他扑来。
张泽禹醒来的时候仍旧心有余悸。
偌大的房间一片空荡荡的黑暗,只有床头还亮着一盏小夜灯。
张极说他讨厌黑暗,在见不到太阳的时候,黑色仿佛会将一切的希望吞噬。
他喜欢在入睡的时候开着床头灯,如今张泽禹虽一人睡,却依然为张极保留着这份习惯。
张泽禹靠在床头,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心里默默地倒数。
三、二、一……
叩门声响起,丝毫不出意外。
张极推门进来,站在门口,张泽禹听见空气里传来他关切的声音:“你还好吗,做噩梦了吗?”
他伸手关掉了台灯,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也让他无法看见那张脸。
张极按亮了屋顶的挂灯,让光明重新洒满整个房间,又张口去喊他的名字:“泽禹……”
“滚。”张泽禹低着头,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
“你怎么了……”
他抓起枕头冲张极砸过去,接下来是床头的竹制花篮,手边的绒毛玩偶……他像发了疯一般,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滚啊!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啪嗒一声响,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张泽禹捂着脑袋躲在被子里,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他听过公主与恶龙无数个不同版本的故事,最爱的还是张极说给他听的。
可惜张极的故事太美好,以至于没能教会他,若勇士陨落,公主又该怎样终其一生地与恶龙鏖战。
第二天一早张极便来替张泽禹收拾房间,他每天都会带来些绿植,今天是一束向日葵。
张泽禹坐在小沙发上,一边吃早饭一边看他忙碌的身影:“昨晚我心情不太好。”
张极看他一眼,宽慰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张泽禹再极端的情绪变化对张极来说都无伤大雅。
因为只要他走不出这个房间,他就会被张极掌控。
这个将张泽禹囚禁的房间是由张极亲手为他打造的,他有着领先于世界的科技手段,以及超乎常人的身体机能。
为了验证这一点,张泽禹曾经在吃饭的时候偷偷藏了一只木筷子,趁着同他接吻的功夫毫不留情地捅进了张极的脖子里。
而张极只是受了轻伤,可在那之后他吃饭时所有的餐具都变成了塑料的。
因为张极总怀疑张泽禹会把筷子不小心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张泽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张极却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譬如他的喜好,他讨厌的东西,以及他某些放浪形骸的操作。
起初监控只安在客厅与卧室里,在某一次他企图尝试在浴缸里挑战人类憋气极限至昏厥之后,整个房间都无法‘逍遥法外’。
张极向张泽禹做着‘绝不会偷看他洗澡’的君子保证。
可事实上,从张泽禹被张极关起来的第一天起,他便与赤身裸体再无差异。
他咬了一口豆沙包,对张极说:“你坐过来一起吃吧。”
这样的要求张极从来不会拒绝。
他很是顺从地搬来一个凳子在张泽禹身边坐下。
早餐都是对方常吃的东西,全部沾点辣的口味。
张泽禹与张极的口味大相径庭,张极不爱吃辣的,但为了陪着他,还是会赏脸地吃上几口。
今日吃着却觉索然无味,他偏头去瞧张极,“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
张泽禹用吸管搅动着豆浆,盯着乳白色的泡沫转出漩涡,他蹦出两个字:“孩子。”
张极又愣了一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嘴上嗫嚅着:“我……我不喜欢小孩子。”
“是吗,”他吸了一口豆浆,真是甜的发腻,他很讨厌,“可我喜欢,怎么办?”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张极,“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考虑什么?
张泽禹心中微动。
张极喂给他一个辣味蛋挞,他爽快地接过来吃下去:“好啊。”奇怪的味道。
张泽禹坐在原处目送张极离开。
过量的食物撑得他的胃翻江倒海。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但张极也不知道他,譬如他的喜好,他讨厌的东西,以及他某些放浪形骸的操作。
就像张极永远也不知道,张泽禹究竟记得些什么。
如果一个昼夜交替记为一天,三百六十五天记为一年,那么张泽禹大约已经在这里待了四百二十年。
毕竟窗外的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都是人造显示屏为他精心布置的美丽幻像。
说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了。
张极曾经跟张泽禹说,他要牵着他的手去找太阳,如果找不到,他就做张泽禹的太阳。
张泽禹盯着显示屏上那个亮而不刺眼的太阳光球发呆,都没注意到张极是什么时候进他房间的。
今天他带了一束无尽夏,昨天的那一束向日葵已经有些蔫蔫的了。
“我要离开几天。”张极轻声道。
“哦。”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张泽禹这才抬头瞧他,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故而冲他挑了挑眉毛:“你想我对你说什么,问你去哪吗,你会告诉我吗?”
张极静静地看着他,迟迟没有言语,良久之后再次开口:“我不在的这几天,我会派人来陪着你。”
话说的倒是很好听。
但张泽禹想,要连着几天见不到张极的脸,还真是让人心生难过呢。
他走到张极身边拉住他的手,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他略带着薄茧的掌心,那是长年握枪留下的难以抹去的痕迹。
“你忽然离开,会让人以为,你是因为不敢同我生孩子。”
“等我回来再说……”张极还是在刻意回避。
当精明的大脑遇上让他也难以思索的问题时,他的潜意识是逃离。
张极走了,走前留下了一个人来“陪伴”他。
几十年前张泽禹就见过张峻豪,他是张极的随从医生,上次他溺在浴缸里,还是对方把他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以前张极外出的时候,都是张峻豪跟在他的身边。
张峻豪的长相真是对极了张泽禹的胃口,但他与张极很像,都是那种把无趣烂在骨子里的家伙。
张峻豪来给他送水果的时候,他正在鱼缸旁边喂金鱼。这是他房间里与他长久做伴的唯一活物。
其实曾经张极为了哄张泽禹开心让他养了一只小狗,只是当他发现张泽禹总是喜欢把自己纤细的手腕伸进狗嘴里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张泽禹把鱼食递给张峻豪,“你瞧,因为鱼食管够,它们连争抢都不需要。”
“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安逸地被投喂,就像我一样,平时被张极豢养着,就连现在,都有你这样的人来侍奉我。”他睨着眼睛冲张峻豪笑。
张峻豪的眸光微动:“你还在想着出去吗?”
“别这样说话张医生,”他伸出食指贴在对方的唇瓣上,“你用这种语气,我真的会怀疑,你是某个人假扮的。”
张泽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副表情做什么,我就是开一个小玩笑,你跟在张极身边太久了,真被他传染了。”
张峻豪看着张泽禹,“你果真很了解他。”
“是啊,我那么爱他。”
张泽禹向来不吝啬于承认这一点。
“不过,”他转了转眼珠,踮起脚尖凑到张峻豪的嘴边,“现在他不在,你不想跟我玩一些有意思的吗?比如……在床上?”
—3.
“你觉得,等张极回来,通过监控看到我跟你在床上嬉闹,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张泽禹摸着下巴细细思索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我认识他这么久,只见过他因为一件事情恼怒。”
张峻豪冷静地听着张泽禹说着这些狂妄恣睢的话,问他,“你不是很爱张极吗,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张泽禹冷脸反问他:“这两者冲突吗?”
就像张极那样爱他,可还是会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关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里。
所以……冲突吗?
“张医生,”张泽禹笑着看他,“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比我更懂什么是爱吧?这些,有人教过你吗?”
张峻豪沉默着,而后摇了摇头。
“那我来教你,好不好?”张泽禹攀上张峻豪的胸膛,“有些话,我可连张极都没有说过。”
这话听上去实在太有诱惑力。
张峻豪静默了半秒:“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人类本身就是很复杂的物种,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的大脑剖开,用你那双属于医生的手,”张泽禹顿了顿,“亦或者,剖开我的心。”
“我从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真的吗?”张泽禹哂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恨张峻豪将他救回来,也恨张峻豪把希望带给他。
张峻豪是张极的医生,同时也是他的二把手,他是张泽禹见过最衷心的伙伴。
他跟着张极四处奔波,为共同的理想与目标奋斗。
后来张极出事了,张泽禹也再没见过张峻豪。
再后来,他重新成为了张泽禹的家庭医生。
那段日子张泽禹浑浑噩噩,记忆紊乱,把死亡作为他唯一的解脱。
张峻豪为他治疗,他看着精神涣散的张泽禹,会伏在他耳边说:“你一定要活下去,哪怕是为了张极。”
“张极已经死了,那是假的,他是假的。”
张峻豪捂住张泽禹的嘴巴,为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恩仔也死了,小宝,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而我……你不要记住我的模样,而是要记住你熟识的那个我,小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哭了。
他偷偷往张泽禹的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那是一粒向日葵种子,是他和张极的向日葵种子,“藏好。”
张极说,如果有一天他们找到了太阳,一定要在阳光下种满向日葵,张泽禹就跳起来亲他的嘴角,笑着说要给他生好多好多孩子,一起在屋外晒太阳吃炒葵花籽。
“他一直在清除你的记忆,我为你注射的药能大幅度地帮你抵抗他。但是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小宝,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恩仔,不要忘记我跟恩仔,不要忘记张极,我等你带我们回家那天。”
这是张峻豪对张泽禹说的最后一句话,张极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在那之后,张峻豪也消失了,变成了另一个张泽禹不再认识的人。
而他,每天继续疯疯癫癫,时而把情绪隐藏起来,时而又肆意外露,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那是一段痛苦的过程,药物在他的身体里激化,几乎把他的精神弄垮,他却要装作云淡风轻。
他的记忆,是他与未知敌人斗争的唯一筹码。
活下去,证明给所有人看。
他的恩仔,他怎么舍得忘记他。
张泽禹看着张峻豪的眼睛,看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真的很像张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医生,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撩了一下头发,“你很爱我,对吗?”
张峻豪的神色变了变,似是没料到他这般单刀直入。
张泽禹全当他默认了,扯出一抹笑容:“张极知道吗?哦不,若是他知道,又怎会让你陪着我?你说是吗?”
“我以为我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张泽禹觉得好笑,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衣领:“张医生,若对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这样热情地邀请你与我一夜风流呢?”
张峻豪绝对不会背叛穆祉丞,这是这个张峻豪永远都理解不了学不懂的情感。
他勾住张峻豪的那只手用了力,将对方轻轻带到他的身边。
张峻豪长的很好看,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张泽禹也思考过,如果他不曾爱上张极,也许会为他心动。
他看着张峻豪薄薄的唇,欺身凑近他,张峻豪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乖巧听话,就算张泽禹此刻割断了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叫唤一声。
张泽禹将自己的唇贴上去,在与他相触的前一刻,猛地将他推开。
“你是在等我吻你吗?”张泽禹勾着眼角笑,“好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张峻豪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无辜,但他依旧没有做些什么,保持着他不争不抢的性子,无趣得真是叫人生厌。
哪怕他现在对于张泽禹的挑拨感到愤懑,继而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都稍微能提起些兴致。
可他面前的家伙,终究是个只会躲在别人身躯里的胆小鬼罢了,只能令他无比恶心。
张泽禹赶走了张峻豪,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张峻豪身上有他想要的秘密,但找到秘密的过程需要循序渐进。
第二天张峻豪再去找他的时候,带去了一束风信子,为他插进花瓶里。
张泽禹问他:“这也是张极叫你做的吗?”
“嗯。”
“明天别带了。”
张峻豪侧身看张泽禹,口中疑惑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张泽禹没有看他,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我想让你看上去跟张极有一些不同。”
张峻豪静默了半晌,木讷开口:“可是花枯了,怎么办?”
张泽禹这时抬头看他:“你把花从土壤里摘出来它怎样都会枯。你让我每天看到鲜艳的花朵,可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那么多死掉的花,不是你拿走,它就不会枯了。”
张峻豪的声音又轻又缓:“我可以把它做成标本,那样它就可以永生了。”
张泽禹大笑出声继而阴冷道:“你是不是也特想把我做成标本?嗯?”
张峻豪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想一直陪着你。”
他真的漏洞百出,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张泽禹是否能知道真相,因为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哄你的,但问题是,你敢不敢……”张泽禹坐到了张峻豪身边,心里格外的平静,“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背叛张极。”
他甚至没提穆祉丞。
“对不起,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张医生,不要有困惑,过去我追问张极无数次他都未曾替我解答过我的问题。在这个空间里,无知是最简单的快乐。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因为真相永远是鲜血淋淋又赤裸残酷,所以,你真的有勇气知道一切吗?
他吻张峻豪的眉心,张峻豪的鼻尖,张峻豪的唇,张峻豪的脖颈,吻那些他甚至都吝啬于触碰张极的地方。
他用目光贪婪地剥夺着张峻豪的一切,剥夺他不为外人知晓的领域。
“张医生,这是什么?”张泽禹喘着气,俯身亲在他的肩胛骨上,那里有一个类似于插口的印记,“你还有纹身的爱好吗?”
张峻豪所有的动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目光里情动的火焰像被一盆冰水熄灭。
他拢着衣服站起来,用审视的眼神看向张泽禹,面颊上不自然的潮红还未褪去。
“张泽禹,你一直都没变。”
张泽禹抬眸看他,笑得欢愉:“怎么了,不想继续了?”
张峻豪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好好地和我一起生活,不好吗?”
张泽禹把自己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系上:“你害怕了是吗,不过是一个印记,你就怕了吗,可是你怕什么呢,明明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哦,但是我在张极的身上也看到了同样的印记。”
“真不该被你诱惑,原来你的目的是在这,我都忘记了。”张峻豪自嘲地笑了一声。
张泽禹朝着他舔了一口嘴唇,上前抚摸他的胸口,声音跟水似的轻柔:“我本来就是一只狐狸,你活该中我的套。”
张峻豪没有说话。
“这个印记真是太让人眼熟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我可忘不了,”他把头埋在张峻豪的胸前,深深地嗅了一下,“所以张极是你,张峻豪是你,他们始终都是你一个人假扮的。”
“对吗,我亲爱的……系统君。”
—4.
空荡的房间里迎来了死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听见张峻豪一声轻轻的叹息:“张泽禹,并不是所有时候我都会喜欢你的聪明。”
张泽禹懂得他这话背后的含义,心里觉得越发好笑:“所以我说对了,你就是我的系统,那个我以为你消失不见,却一直在我身边将我囚禁几百年的家伙。”
张峻豪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否认。
“为什么?为什么关着我?这也是任务吗?”
张峻豪摇了摇头:“对不起,这是我的私心。”
“私心?”张泽禹简直要笑出声,“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做,是因为喜欢我。”
“我……我爱……”
“不要说那三个字,”张泽禹快速伸手捂住张峻豪的嘴巴,把他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塞回去,“因为你,不配。”
他对张峻豪的难过视若无睹:“你不过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玩意,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爱我。”
“张医生……啊不,你不是,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还是说你希望我喊你的代码编号?”张泽禹冷笑一声,他觉得滑稽至极。
他垂着头,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为我取名字,像以前那样。”
“以前?”张泽禹抬起头看他。
“在之前的位面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你给我起过名字,只是按照规定任务结束我都会为你清除记忆,所以你不记得了。”
又是清除记忆……
张泽禹扬着脸冲他笑,摊出双手:“那你把我的记忆还回来。”
“张泽禹,不可以,那是中枢系统的规定。”
“哦,那规定有说,你可以把你的宿主囚禁在房间里几百年吗?”
这一次他不说话了。
张泽禹睨着眼睛看他:“所以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像那些俗到掉牙的小说一样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吗?还是想要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以……张极的身份。”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不管是借用谁的身份,我都不在乎。”
“真的吗?”张泽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真的,没有嫉妒过张极吗?”
“…………”
“没关系,我根本不在意你的答案,你的全部我都不在意。所以不要妄想我能施舍给你一点爱,因为我对你,只有恨。”
张泽禹轻飘飘地说出这段话,眼里只剩凉薄。
两人的初次交锋,最终以不欢而散作为收场,离去前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如果我可以,把我们之前的回忆都还给你呢?”
张泽禹盯着他看了许久,莞尔一笑:“好啊,包括张极的那部分。”
他只想要那部分。
真正的张峻豪为他注射的药剂能帮助他一点一点唤醒沉睡的记忆,但这个过程实在太过漫长,很多很多的过往依旧模糊一片。
系统每日照常去看望张泽禹,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张极的身份,只是对记忆的事情不再提及。
张泽禹和他单方面宣战了。
无论系统为他带什么样的鲜花,他都会当着他的面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
系统一如既往地插花,张泽禹一如既往地把花毁掉,每天重复着相同而持久的拉锯战,像是在比较谁更有耐心。
张泽禹跟系统的对话更是寥寥无几,倘若有也是他在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去隔应对方。
系统用张极的脸去哄他,甘愿承受他所有的攻击。
他唯一的一次动怒是在张泽禹又一次绝食的第二天晚上。
他很不高兴,在张泽禹以为系统又要将他按在床上给他输营养液的时候,系统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泽禹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和热烈浓重的鼻息,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
血腥味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像生了锈的铁。
他用了好大的力,像是恨不能把系统的肉咬下来吞入腹中。
系统一声不吭地受着,只是将张泽禹越抱越紧。
张泽禹松开他,嘴角还沾着鲜红的色彩,无比妖冶:“好啊,除非你把张极给我。”
系统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泽禹,他已经死了。”
张泽禹的身体烫得跟着了火似的,心却仿佛掉进冰窟里,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是你干的。”
“那是位面剧情注定的走向,泽禹,张极的死,是你怎样也改变不了的。”
任务失败了……
大爆炸……
穆祉丞死了,他最爱的弟弟,张极死了,他最爱的男人,他们就死在他的面前,是他没能救他们。
张泽禹的脑子跟撕裂了一般疼痛,泪水像决堤一样从眼眶倾泄而下。
可他为什么要记得这件事,为什么他忘记了那么多,却偏偏要记得这件事。
要是他也忘记了该多好。
面前的男人捧着他的脑袋,温柔而耐心地为他吻去眼角的泪水:“泽禹,我做你的张极,你把我当做张极,把我当做他……”
张泽禹愣愣的,又哭又笑:“那你最好装的像一点。”
“你演技太差了。”
张泽禹和张极在边远的郊区租了一套大房子。
系统说,所谓全息影像便是将数据图像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人面前,而他现在感知的一切,都是他建立在他大脑里的信息。
张泽禹围着围裙,端着新鲜出锅的甜汤嗅了嗅。
张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小雏菊。
“回来了?”他笑着问张极,“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还行。”
他看了一眼张极手中的花,夺过来扔在桌子上:“以后不要给我带花了,你没有这样的习惯。”
张极盯着他看,顺从地说了一声,“好。”
“我给你煲了甜汤,快来尝尝。”张泽禹招呼他。
张极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张泽禹喂到他嘴边的汤。
张泽禹则期待地看他:“好喝吗?”
张极点点头。
“是吗,可我没有放糖。”
张极又看向他,“没关系,下次记得就好了。”
“不是的张极,你应该生气,应该怪我,然后在我委屈的时候过来哄我。”张泽禹一字一顿地说。
张极忽地加重了语气:“你怎么能不放糖呢,不放糖叫什么甜汤,难喝死了,它一点都不好喝!”
张泽禹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开始抹眼泪:“我第一次做汤,你这么凶做什么。”
“对不起……”
“臭豆极,哄人都不会哄,”他撇过头去,“不说这个了,今天出门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张泽禹定定地看着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张极叹了口气:“是的,受伤了。”
转瞬之间,他原本白皙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正渗着血的伤口。
张泽禹张了张嘴,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道:“怎么搞的,你怎么受的伤?”
“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不……不对。”张泽禹冲他摇头。
他眯着眼睛想,头有点痛。
是什么……是什么来着……
“枪伤。”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对……是枪伤。”
张泽禹自言自语道:“可是为什么会是枪伤呢?”
张极没有说话,深深地望着他,良久之后轻轻说道:“泽禹,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吧。”
“嗯?”
张极苦笑了一下:“因为外面发生了反派军暴动啊,我负责去平息,受伤是个意外。”
“疼吗?”
“我应该疼吗泽禹?”
张泽禹想了一会:“不知道,不过你说疼的话我就会安慰你。”
“疼。”
张泽禹的语气里带着抱歉:“真可怜,我给你做的爱心甜汤应该可以给你补充能量,你要把它喝光光哦。”
张极淡淡地扬了扬嘴角:“好。”
张泽禹看着张极拿起碗将其中的汤汁一饮而尽,心中风平浪静。
瞧吧,就说过你不是人,系统又怎么可能会有味觉,更别提爱。
何为爱,冰冷的机器,怎么可能懂?
—5.
未来的十几天里,张泽禹都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张极按部就班地早出晚归,他洗手做羹汤,夜里与张极相拥而眠,日子平淡得仿佛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直到这天,一伙蒙面的武装分子闯进张泽禹的家里。
他们撞开家中的大门,举着枪将他团团包围,彼时他正在一脸懵逼地洗碗,为首的那个冲过来将他挟持住,他手里的碗滑落在地,卡彭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张极几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在他们的家中,他出现的同时,张泽禹周围的蒙面人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发生的一切宛如做梦一般,只有碎裂一地的瓷碗碎片提醒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还好吗?”张极关心地问道。
“当然。”张泽禹一边回答他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
“让我来吧,别弄伤了手。”
“没事……嘶……”说着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指,红的刺眼的血液从伤口里冒出,滴在光洁的地板上。
张极拽着张泽禹站了起来:“别动,我去给你处理伤口。”
他盯着正一点一点向外渗出的血液看:“张极,我很痛。”
“没事,很快就不痛了。”
张泽禹抬起头看他:“可是我感觉很痛诶,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泽禹,这是你大脑里的信息投影,当你感知到受伤,神经就会向大脑传递痛感。”
“原来如此。”他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血腥味在口中化开。
张极拿来酒精和棉签,坐在椅子上,抓着张泽禹的手指认真地消毒。
他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动作,问:“张极,那……刚刚那些人是什么?”
“那是意外,我会处理。”
“张极,“张泽禹面无表情地唤他的名字,“你不要骗我。”
张极顿了顿,半句话堵在嘴里,欲言又止。
“你不说,那我来说,”他抽出自己的手,“他们就是你口中的反派军,对吗?”
张泽禹站起身,向张极欺身而近,声音轻轻缓缓:“让我想想,平行世界的3000年,中心城内发生了一场浩浩汤汤的反叛军暴动,反叛军在清晨闯入了张极将军的府邸,将他正在做家务的爱人击杀。”
张泽禹走到张极的身后,弯腰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继续道:“可是有人改写了历史,张极将军手无缚鸡之力的爱人竟在一众武装军的手上十分离奇地全身而退。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他的身上还绑定着几乎无所不能的系统。”
“所以,这些是历史,是我记忆里客观发生的过去,所以我的大脑才会出现这样的信息投影,对吗?”
张极安静地听他说话,良久之后才淡然地开口:“泽禹,你都想起来了吗?”
张泽禹笑了笑:“你会害怕吗,若是你问心无愧,又为何要清除我的记忆?”
他听见张极带着无奈的叹息:“记忆其实并不是永远都那么美好,泽禹,我宁可你恨我怪我,也不希望你难过。”
“是吗?”张泽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真的认为我还会比现在更难过吗?”
“……对不起。”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
张极也站起身,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开口的声音带着诡谲的磁性:“泽禹,说出来你可能不愿意相信,其实,当初想要我清除你记忆的人,是你自己。”
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裂。
张泽禹的声线依旧平淡如水:“如果我说我相信你的话,你会信吗?”
张极盯着他的眼睛,默然地摇了摇头。
张泽禹抿着嘴巴笑了一声:“这多有意思,你不信我,又怎能指望我信你。”
“泽禹,我也很想信你,可你总是……很狡猾。”
张泽禹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对他的溢美之词。
张极停顿了片刻,用那双诡红色的瞳眸注视着他,“可是泽禹,你知道,我不是人类,在我的程序里,是从来都不允许说谎的。”
“你假扮张极,何尝不是欺骗?”
“但我从未说我是他,不是吗?”
张泽禹和系统的视线在凝重的空气内交汇,系统的目光里那几分不可言说的真诚,竟让张泽禹在这一刻生出了些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狈。
故而他敛了眸色,不再看对方。
系统喃喃低声道:“泽禹,我们向前看,过去的都过去了,好吗?”
张泽禹忽然就感到生气了,他把模棱两可的信息抛给他,又云淡风轻地要他置若罔闻。
“我若是不呢?”他咬着牙,牙齿上下摩擦带来隐隐的酸楚感。
真实,却似乎又那样虚幻。
“我的立场,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泽禹,我希望你能明白,当初你让我抹去你记忆的时候,就是希望未来的这些天,你能够把一切放下。虽然你的不信任造成了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们……”
张泽禹粗暴地打断他:“这些空虚无聊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如果你想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不如来点实在的交换。”
他重新看着系统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关着我。”
这是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久到他逐渐对追寻答案这件事本身都变得麻木。
他捕捉系统那晦暗不明的眼神,那里面藏着许多秘密,像浸在毒液里的鲜红苹果,让人明知禁忌却蠢蠢欲动。
系统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如果告诉你一切,你会难过,我又该怎么做?”
张泽禹定定地望着他,声线中带着些自嘲的味道:“我不会。”
只有有心的人才会难过,他的心早就死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0203是系统的代号,这个名字陪伴了张泽禹许久,在他破碎又零散的记忆里,那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过去,大抵都有对方的身影。
“这些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他坐在0203的身边,乖乖地让他继续帮他处理伤口。
“泽禹,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在任务中遇到的人,都是虚幻的匆匆过客,只有我是你旅途中唯一的伙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可现下想来,我真的很欢喜。”
张泽禹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你不要顶着张极的脸却告诉我他是虚假的。”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相比于热血滚烫的张极,明明那些存在于系统口中的过去,才无比的冰冷。
“泽禹……”
张泽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记得,这里的任务失败了,对吗?”
0203冲着他点了点头。
“任务失败…会怎样?”
“任务失败是会被中枢系统流放到虚无之地的,但这是极少数的情况,因为通常情况下我都可以为你开金手指。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
张泽禹看了看自己被他用白布包扎的丑兮兮的手,问他:“那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因为……我不愿意你去那里。那个地方无生无死,是一切的尽头。”
“所以你就偷偷把我囚禁在这里了?”
0203没有正面回答他,“我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
张泽禹若有所思,笑眯眯地抬眼看向他:“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把真相告诉我,而不是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假扮张极,对不对?”
他怔了片刻:“泽禹,你还是不愿信我。”
“没有,我信你,只是这个故事显然依旧十分不完整。虽然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不过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张泽禹站起来,俯身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诉说道:“其实我还想问你当初的任务是什么,不过我想这应该牵扯到许多东西,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让我自己去弄个明白吧?”
系统微微一愣,动作的当口耳朵擦过张泽禹的唇,红红的变得有些发烫:“你是要……”
张泽禹直起身子,冲他扬起一抹笑容,抬臂晃了晃刚刚被他包成白团的那只手:“喏,我来给你变一个魔术吧。”
0203安静地看着他,看他在一瞬间把那只不堪入目的手变得完好如初。
啊,成功了。
“接下来变个什么呢?”张泽禹佯装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对着一言不发的他,放缓了声音,“不如,变一个张极出来,你说怎么样?”
他不待对方说话便闭上眼睛,所有关于张极的回忆拼凑在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他。
张泽禹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再次睁开眼,他就站在那。
那个只活在他记忆里的,鲜活明媚的张极,那个让他愿意不顾一切奔向他的张极,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张极说,“我好想你啊,小宝。”
—6.
张泽禹想跑向张极,想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想亲吻他,想告诉张极自己有多想他。
可他的衣袖却被人抓住了。
0203的脸上多了一层如水般的忧伤,真正的张极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他越是这般,就越是把他可悲的剽窃行径暴露无遗。
“泽禹,你为什么要这样……”
张泽禹回过头看他一眼,反问他:“你认为呢?”
“我说了我可以做你的张极,我可以成为他……我已经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张泽禹歪着脑袋瞧他,并为他的天真感到一丝可笑:“或许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十几天的陪伴让你产生了一些可笑的妄念。可是我亲爱的系统君,你应该明白,你永远成为不了张极,更不可能代替他。”
0203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原来你愿意让我陪你演戏,除了找记忆,更是为了把他重新造出来。”
“是,我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试探,既然你告诉我你关着我是为了保护我,那我现在让真正的张极回来,不可以吗?”
0203深深地望着张泽禹,他开口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可以。”
他拽着张泽禹,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把对方禁锢在原处,使他无法靠近张极一步。
“放开我。”
可0203不听,只是握住张泽禹的手腕,用了好大的力气,让他生生感到疼痛。
张泽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0203,这种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倒让他真真像个活人了。
“你是在生气吗?”张泽禹问他。
“……”0203不答话,浑身僵硬。
张泽禹不禁来了几分兴趣,凑近0203的眼睛打量他:“你生什么气呢,张极是我的男朋友,想必以前你也见多了我同他亲热的模样,那个时候你管不了,现在为何要来管我?”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0203,你这样还挺可爱的,“张泽禹伸手拂上他的脸庞,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知道吗,这就是嫉妒,我曾经教过你的。”
张泽禹踮起脚尖抱住他,在他的耳边呢喃道:“我会和张极亲吻,会和张极在床上做那些更亲密的事情,我还会有属于我和他孩子,而你,什么都没有。”
0203的脸上蒙上一层阴暗,有一种名为暴戾的情感如火焰般炸开。
张泽禹松开他,后退一步盯着他看,看他眼里闪烁着的杀意。
“嫉妒会让你想要他消失掉,是吗?就像这样。”张泽禹只一挥手,张极便像一团雾一样消散在视野中。
他面对着0203莞尔一笑:“那么系统君,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当年张极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呢?”
科学研究表明,太阳正在日益膨胀,终有一天,太阳会发生爆炸,爆炸的威力足以将整个太阳系变成粉末。
那时候的人类已经达到极其高度的文明,最高政府连同第一军队经过长达十年的商讨,最终敲定运载飞船去光年之外的新星系寻找新家园的“火种计划”。
据说当年还有科学家提出过“流浪地球计划”,但由于缺乏实际可行性被否决掉。
尽管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辛,火种计划还是执行了。
幸运的是人类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新家园,飞船在茫茫太空中漂泊了许久,最终在一处类地行星着陆,靠着新星系里类日恒星滋养,人类开始建立根据地,繁衍后代。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之中步入新的正轨。
直到一个来自于位面世界的穿越者降落在这个星球。
年轻的小伙子带着任务而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
他结识了新世界内一个名叫张极的男人。
一个是这个国度血性方刚的将军,一个是异世界古灵精怪的大男孩,像所有狗血言情故事那样,他们在每日的相处中自然而然的相爱了。
按理说这应当是一个简单的异世界冒险爱情故事,但这天小伙子指着碧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问出了一个问题,“张极,你不觉得天上的太阳,有点奇怪吗?”
他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因为太阳是假的。”张泽禹托着下巴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0203看他一眼,张泽禹则继续讲他的故事。
那个巨大火热的红球,是他从出生那刻每天都能感受到的温暖,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然而他记忆中的太阳,只是活在这群人历史书里的冰冷资料。包括张极,没人见过真正的太阳,他们当然不会明白,他们头顶的太阳是假的。
于是男孩找到机会,向世界揭露了这个秘密。
尽管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当这枚石子被扔进水里的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表面的风平浪静只是假象,惊涛骇浪在一夕之间豁然现世。
一个更大的秘密随之被披露出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适宜的类地行星,而是一个连资源都不是十分富足的普通行星。
当年飞船由于故障被迫在此停靠,为了能有足够的人力挖掘矿石燃料和修复飞船,最高指挥官下令在此处先行构建大型基地,将受精卵培育成人。由于耗时许久,政府为了打造幸福美好的环境,特地将基地的穹顶投影成天空似的幕布,还不忘在上面放一个太阳。
最高领导层表示,虽然头顶上的太阳是个虚假的装饰品,但他们的初衷也是希望人民可以带着美好的心情和期望在这里安居乐业。
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
“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张泽禹笑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任由人口在星球上繁殖,可是飞船就那么大。联合政府倒是打了一手好牌,船修好了,燃料够了,自己飞走,那那些上不了飞船的人呢?”
“他们被繁殖出来就是为了成为工具。”0203无奈地对张泽禹说道。
“工具?你说人命是工具?”他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泽禹,你之前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那时候你脾气很大,连我都骂。”
“我最讨厌欺骗。”
0203静静地注视了张泽禹片刻,而后轻声道:“但当时的张极也是知情者。”
张泽禹抬眼去瞧他,看他那双和张极一模一样的眼睛,波澜不惊的神色却潜藏着蠢蠢欲动的暗流。
张极是将军,隶属于最高联合政府,他掌管那么多的军事机密,当然有理由知道这些。
政府的秘密在一夕之间被张泽禹抛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眼人当然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很快便有人把血淋淋的历史拿出来谈论。早在人类想从太阳系的地球上逃离的时候,飞船究竟带谁走的问题就已经十分棘手。尽管官方敲定由抽签决定,可僧多肉少,没有一个人会愿意驻足等死。
战争的爆发似乎是必然趋势,那些被0203一笔带过的历史到底有多么的惨痛,足以管中窥豹。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领导层最终决定隐瞒真相,圆百姓一个美梦。
但这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终归还是令张泽禹痛恨至极。
当然不只他一个,真相显露,战争便如期而至,由平民自发组建的反派军正式向最高政府宣战。
那时的张泽禹已经嫁于张极,政府军视他为泄露秘密的老鼠,反叛军又将他当做政府机要人员身边的走狗,他夹在中间,两边都不讨好。
张极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把他接到郊外的一座大房子里居住,虽然那时他也恨张极。
张泽禹恨张极明明知晓一切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恨他口口声声说要带大家去找太阳,却还是替政府绞杀反叛的人们。
若是他当时肯大气些,或许能明白张极那会进退两难的苦衷,但他心性高,被这些颠覆三观的阴谋论弄得心神不宁,又气枕边人连他也欺骗,最终还是和张极貌合神离。
那时候闹得有多厉害呢,张泽禹甚至指着张极的鼻子骂他:“要我重新爱你可以,除非我把一切都忘了。”
如今再听到这些事情只觉得好笑,他明明是个游离于星际之外的穿越者,但好像每次在位面世界经历的情感都能令他痛的死去活来。
可其实不该如此,毕竟他从来都不属于这些地方。
………他究竟属于哪里?
连张泽禹自己都不清楚。
“后来呢?”他问0203。
“后来张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机舱爆炸了,他也葬身火海。”
“我很难过吧。”他应当是很难过的。
“是,但你没有哭,只是希望我将你的这些记忆都抹掉,所以你寻找新世界的任务一直没能进行下去,任务也就失败了。”
张泽禹缓缓地点了点头,眼前忽然就变得模糊一片。
他抬手抹了抹,湿漉漉的,“原来……”
是泪啊。
—7.
张泽禹哭了很久,哭了一会又开始笑,0203在一旁手足无措,着急得像个孩子。
张泽禹冲他摇摇头,只说要回到原来那个真实的房间去休息休息,再没讲其它的。
眼前一番天翻地覆,等张泽禹再回过神来便是他待了许久的那个熟悉的地方……
将自己的故事拼凑完整,确实是件劳心伤神的事情。
他躺靠在床头,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
接下来的几天张泽禹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不同的是他再也没有追求真相的必要了。
因为0203说,为了能够避免他因为任务失败而遭受惩罚,他不得不继续待在这个能够屏蔽中枢系统的房间里,直到0203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0203每日必不可缺的,就是为他的花瓶插上一束新鲜的花朵。
张极没有这样的习惯,这是独属于0203的。
张泽禹不再同他抗争,每日与他一起吃饭,一起追剧,一起消磨无聊的时光,一起躺在床上相拥而眠,日子安静地流淌,对0203来说,美好地有些不真切。
安乐的时光简直要麻痹人的神经。
今日张泽禹嘴馋,他忽然想尝一尝玫瑰花茶的味道,以前也从未喝过,0203头一次表示了为难。
尽管对他并不是无所不能感到了些许惊讶,张泽禹还是体贴地把花茶换成了可乐。
他坐在窗边,一边搅动杯中的可乐,一边盯着杯里咕嘟嘟冒头的气泡。
“或许你应该换一张脸。”张泽禹对0203说。
他怔了怔,那张依旧和张极一样的面庞有了片刻的僵硬。
张泽禹笑了一下:“你是系统,是0203,又不是张极,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
“我没有……”0203张了张嘴。
张泽禹这话是会令他愉悦的,除了虚拟的代码,他从来不曾拥有自己的身份,更别说外貌。
“这确实很令人遗憾,”张泽禹抬眸望向他,“不过既然你有使用别人身份的能力,不如换一个,毕竟,你并不喜欢张极。”
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捉住吸管的一端,深深浅浅地按压着,塑料做的吸管在手中渐渐变得有些发硬。
“别人?”0203有些茫然地看向张泽禹。
他转了转眼珠,似乎有些苦恼地思索着,俶而又道:“不如来个老熟人吧……你说,张峻豪怎么样?”
0203并不明白张泽禹的意思:“为何?”
张泽禹不直接答他,而是反问他:“那你为何以前要幻化作张峻豪的模样?”
0203静默了片刻,答:“你说你喜欢他的脸,你也知道,因为张极的事情,我总是有些在意的,有时候赌气不想再用他的身份。”
张泽禹吸了一口可乐:“可是0203,你真的不觉得,这整个故事,有些地方其实说不太通吗?”
0203蹙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我想你也是明白人,张峻豪的消失,穆祉丞的死,张极的死,以及你为何要扮作张极的模样,这所有的事情,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泽禹,”他这时开始唤张泽禹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是不信我。”
张泽禹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其实你的故事讲得挺好的,从头开始,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捋下来,倒也没有什么让人难以信服的地方。”
他看着0203坦言道:“在你对张峻豪动手之前,他曾经给过我恢复记忆的药,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但其实绝大部分和你告诉我的版本不相上下。不过还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起来一件事,一件让我能将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0203没有回答张泽禹,他想,对方的心中或许猜到了某个答案,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他的僵硬,以及,那企图被掩盖在表皮之下的恐惧。
倒令张泽禹有些享受。
0203一瞬不瞬地看着张泽禹,口中吐出两个字:“张极。”
“是,张极,虽然因为失忆,我忘记了许多曾经的事情,可我总是记得我爱他。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只是个执行者,对任务世界的角色倒也能付出真情。”
“这不奇怪,泽禹,你总是那么真性情,无论在哪个世界。”
张泽禹抬眸瞧他,微微偏着脑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呵……“他在0203的眼中看见些微的茫然,转瞬即逝之后又被一片灰暗淹没。
“你很聪明0203,你努力学会了人的感情,你会跟我说爱,还会假扮成别人的样子。可是这个世界虚虚实实,我们又应该凭借什么来判断真假呢?以前,太阳是政府编造出来的谎言,现在窗外的这些景色,也是你创造出来给我看的。这样看来,好像一切都是假的。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说,会不会,我也是假的?”
0203握住张泽禹的手腕,微微施了力。
他继续说道:“你别急,我也是说着玩玩,毕竟我面前的可乐喝起来是甜的,昨天吃的螺蛳粉闻起来是臭的,伸手掐自己胳膊感觉起来也是疼的。没有比这些更真实的感受了。”
张泽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忽而又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不对,之前你为我模拟场景的时候,碎片割破手指也很痛诶,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脑皮层的信息投影……是不是?”他吸了一口可乐,笑眯眯地看向0203,“刚刚我想喝玫瑰花茶,为什么你做不到呢?因为我从来没有喝过,就算你能通过查找资料做出一杯正宗的花茶,却没办法让我的大脑创造出全新的味觉,对不对?”
“不是,我只是恰好没有原材料……”
张泽禹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是没有玫瑰花吗?”
0203摇了摇头:“没有茶叶。”
“好吧,姑且相信你,可是0203,为什么我手里这个喝可乐的吸管能变成一块坚硬的刀片呢?”
张泽禹在他的惊骇目光中缓缓摊开手心,明亮得反光的金属制片在阳光下泛着渗人的还寒芒,锋利的刀尖仿佛能在一瞬间割断某人的脖子。
“张泽禹!”
“我成功了0203!”他兴奋地叫起来,皮肤碰到刀片的地方已然微微渗出血来,“你知道我这些天尝试了多少次吗,从我有这些怀疑以来,我一直在努力增强自己的信念。”
“泽禹!不要!放下刀!听话泽禹!”
“只要足够相信就可以,死也可以。”
张泽禹无意识地喃喃着,脸上的笑意在顷刻间被凛冽的寒意取代。
那一瞬间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0203的咆哮,迸溅的鲜血,真假难辨的世界,在他决然地割向自己的颈动脉之后,都不复存在了。
你看。
只有结束,才能迎来新的开始。
张泽禹捂着脖子醒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些让人绝望的疼痛,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躺在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
观察之际,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轻灵的机械男声:“亲爱的宿主您好,由于您已经完成所有的任务,请尽快选择是否领取奖励,回归真实世界,逾期将自动视为弃权,开始新的轮回。“
“选择倒计时十九分钟二十三秒,十九分钟二十二秒,十九分钟二十一秒……”
回归真实世界……
他已经把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
张泽禹的胸口一阵绞痛。
“我要选……”
“泽禹!”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这时出现。
是0203。
他盘腿坐下来,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真相了吗?”
“泽禹,我不想骗你……”
“你把我关了那么久,那个房间果然是假的,如果不是我用死亡的疼痛把自己唤醒,我究竟还要被你困在这里多久?”
“0203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一直没能醒来,是不是我又要继续困在这个没有未来的位面世界,继续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任务?”
“为什么没有意义泽禹?你是有意义的,和你在一起,你教会了我那么多东西,你教会我去喜欢,教会我去心动,教会我去爱。以前我们总是那么要好,那些全都不是假的啊……”
张泽禹叹了口气,声音又轻又缓:“不是的,0203,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
他的声音在这一瞬落寞下来:“像你和……张极那样。”
“我真的很爱张极吗?”
“你…………”
张泽禹笑起来:“如果不让你相信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张极,怎么可能把我真正的意图给藏起来呢,傻瓜。”
真正的意图……
当然是离开这里,不仅是离开被囚禁的地方,还要离开这个将他束缚起来的,位面世界。
“你明白自由是什么吗?”张泽禹问他,“自由就是你从来不曾得到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自由的意义,或许才是真正地成为一个人吧。”
“我不要自由,我只想你能待在我的身边,张泽禹,你不要走,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让我错过了这个可以离开的机会,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0203的声音竟染上了哭腔:“张泽禹,我们一起做任务,我们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相依为命的活着,我,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想陪着你,没有你我根本……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求求你,你别走……”
张泽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扬起笑容:“0203,你说你不会撒谎,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你让我沉睡,你用张极的身份去圆这个故事,我又怎么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呢?你说你爱我,可从头到尾我感受到的都是伤害。你知道吗,你爱的其实只有你自己。”
“我不会为你留下来,或许未来有一天我能够原谅你的所作所为,那也是因为我把这里的一切都丢掉了。”
“全部丢掉,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爱你啊张泽禹,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五,四,三,二,”
张泽禹,“返回原世界。”
0203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张泽禹却只觉得尽是悲哀。
爱究竟是什么?
他想大抵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只是要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一阵天旋地转。
眼泪从张泽禹的眼眶中倾泻而下。
落在地上。
他抬头看见天上刺眼的阳光。
真好,是太阳。
张极,你看啊。
这,才是太阳。
—8.
二十一世纪现代世界,2023年。
张泽禹手握一份资料,他颦眉冥思,面色不佳。
张极,男,2007年出生……
是个练习生,生日为2月3号。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是自己同公司的同事?!
张泽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居然是一名即将出道的练习生?!还是跟张极关系匪浅的那种……
他们最近正在排练新舞台,还是他跟张极的双人舞台,还是要二人单独相处排练的那种……
叹气,张泽禹走到舞蹈室的窗前,生病或许可以医治痊愈,但爱……它终归出于本能。
爱的本能是什么?
当然是自私霸占。
所以,无论剧本的走向是什么样的,“0203,你总会让我们遇见的,对吧?”
亦或者说,“张极原本就是你的名字,那个在异世界跟我成婚的人,他就是你,对吧。”
“只不过因为我说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爱上你,你又怕又不甘心,怕我真的不再爱你,不甘心我就此将你忘记,你不希望我记得那个令我憎恨的张极,所以就演一个新的张极出来,可他们从始至终,无论哪个张极都是你,你一直在摸索我究竟爱的是怎样的张极,0203是你,张极是你,到最后你嫉妒你自己演的最成功的那版张极,你连你自己都嫉妒,在你感情逐渐觉醒的过程中,你理解了,有爱才有恨,所以你强制的结束了任务清除了那个令我动心的张极,0203,你真是既幼稚又可怜。”
“你暴烈的渴求我的爱,却又不肯接受我爱上由你出演的张极。”
“可你并没有一个实质的身份,你清楚啊,你只是一个系统。”
“是永生的虚无缥缈的系统而已,你很强大,你不该碰感情。”
“你成功让我记住了你,只不过,我记住的你,仍旧是张极。”
“是你演的太好,连张峻豪都相信他熟识的那个张极已经死了。”
“你的确把那个张极演到了极致,恩仔临死都在惦记他的安危。”
“他们都相信了那个张极是个真实存在的独立个体,我,亦是。”
“我们都爱那个张极,可偏偏你,却恨上了那个我们都爱的张极。”
“0203,你矛不矛盾,为此你不惜杀了张峻豪,就因为他忠诚的不是你,而是那个你自己演的张极,他冒死都要告诉我你是假的张极,我想这点应该是你对他下杀手的原因吧。”
“你把他演活了,却又亲手把他杀死了,还要连带解决所有记得他的人。”
张泽禹苦笑,“阴差阳错我并没能把他忘掉,你应该比谁都纠结吧。”
“我不知道你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到此为止吧0203。”
张泽禹不相信这个世界的张极是0203,因为它根本离不开位面世界,一旦它反抗系统,它会遭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反噬,同时会丧失永生的能力,但他相信这是0203的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永远将其铭记。
没人回答张泽禹,无论他怎么呼唤。
就像他以为重新来过之后,他会失忆一样,他并没有如愿忘记一切。
就像他搞不清楚到底何为张极,何为0203,那些个真真假假的身份。
但以后,张泽禹再也不会因此凌乱了。
这个世界就是他此生的终点站,而他遇见的张极,则是他一切无解难题的答案。
所以,再见面时,或许他不该说你好,而是说上一句:许是,三生石上旧精魂?
当然是吞噬侵袭。
当然是相互羁绊,谁也别想独活。
“真有你的。”
张泽禹想,这是打一开始就算计我呢?
—9.
“小宝,发什么呆呢?”张峻豪进了舞蹈室痞痞一笑,将背包随手扔在一旁,席地而坐,拧开瓶矿泉水刚要喝。
“你也不怕炸肺!”穆祉丞随后进来,狠狠瞪了张峻豪一眼,“打完球就喝冰的,我看你是想让我早点找下家。”
“宝哥,你搁那装深沉呐!”穆祉丞走过去挽住张泽禹的手臂,“咋,又跟张极那二货闹别扭啦?我替你骂他!”
“窦娥冤啊各位,”张极吊儿郎当进门,“恩仔你最近很嚣张啊,是不是太久没被团建,”
张峻豪偷袭成功,跟张极在地上缠在一起,“还想团建我家恩仔,可把你能耐坏了!”
穆祉丞日常嫌弃,“待会被苏新皓看见等着挨骂吧你们,你以为你们都是朱志鑫呐?”
“哎哎,宝哥,你咋了?”穆祉丞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给张泽禹擦眼泪,“怎么哭了呢?”
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好想你恩仔。”他永远忘不了穆祉丞死在他面前的情景,“我真的好想你。”
张极跟张峻豪停止打闹,俩人,“???”
张峻豪费劲巴力从张泽禹怀里将自己家宝贝抢回来,“双O没结果的宝哥,真的,你信我。”
张极,“原来每天捧着手机你不是在学习,你是在偷看同人文,鄙视你,张峻豪!”
“哎哎哎!”
换张极跟穆祉丞,“???”
张泽禹抱着张峻豪哭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顺……顺顺……我……呜呜……”
那个哪怕付出生命代价也要告诉他真相的人,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张峻豪,“呜呜……”
“宝啊,可不兴这样啊,你这一抱直接毁了两个家庭啊!”左航摸着下巴,“看来……”
“死去的meyou又要攻击张极了。”
“来,恩仔,到二哥这来,他们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二哥带你看猴去。”
童禹坤,“我家小鱼儿啷个就成猴了呢?”
余宇涵在隔壁教室上体能课,趁着老师不在,一个大跳捅掉两块天花板……
张峻豪面对张极刀人的黑脸,“你看我敢动吗?”
“苏哥!救我!”
苏新皓背着个包拎着个包,别问,问就是替男朋友拎包,“弄啥嘞这是?”
朱志鑫当场拉过板凳,“谁有瓜!看看水果区还有没有西瓜!这不吃不尊重张极啊!”
余宇涵捋胳膊漏出自己强壮的臂膀,一把将张峻豪扯了过来,“说好地方我挑哈!”
穆祉丞扭着张峻豪的耳朵,“没问题,今天下课就去。”说完,“来,咱俩唠唠。”
余宇涵跟童禹坤对视,苏新皓捞过朱志鑫,走到门口遇见陈天润跟姚昱辰,刚要开口被左航截胡,“秀,幺儿,别进去,容易被误伤。”
“走,去隔壁,让余宇涵给大伙表演个猴。”
余宇涵,“我不行,还是让航酱跟铲妹来吧!”
真·花果山开始,走廊里嗷嗷喊,一群少年你追我赶,左航,“你今天免不了一场造化!”
教室内只剩下张极跟张泽禹,张极虽然很懵也很醋,但还是耐着性子凑过去拉张泽禹的手。
张泽禹乖巧的跟着他来到没有监控的走廊死角,这里很安全,不会有私生也不会有工作人员。
张极捧起自家男朋友的脸,擦擦眼泪,“怎么了宝,怎么哭了呢,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伤心了吗?”
张泽禹不由分说狠狠咬了张极的唇一口。
“你是张极吗?”
“我是。”
“张极我问你,是不是为了得到我,你会不惜一切手段。”
“没错。”
他看见张极肩膀上的牙印。那个他在熟悉不过的,他咬在0203肩膀上的牙印。
得到回答的张泽禹瞬间炸了,“你有病张极!你就是个疯子!你,”
“张泽禹,以得到你为目的的发疯那不叫病。”
张极双眸蓄满复杂,“就算前路是绝路,就算你对我说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但我仍旧可以让它一路生花。”
“张泽禹,你别想逃,你永远都甩不脱我。”
张极按着张泽禹的头就着血腥味把吻加深。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张泽禹。”
暧昧呼吸萦绕的狭小空间内裹有克制的呻吟声。
“放松宝宝,”张极紧搂住张泽禹的腰肢给他借力,“又不是第一次做。”
“这是惩罚,下次你再敢抱张峻豪,那我就把他绑来看着咱们做。”
—10.
姚昱辰拿着手机路过一个门口时隐约听见了啜泣声,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探究竟,有只手搭在他肩上,“幺儿,干嘛呢?”
“音哥!”他回身看见是邓佳鑫,“我好像撞鬼了音哥,我听见有东西在哭。”
“那不是东西,”左航追了过来,“简直太不是东西了。”说着把姚昱辰塞到小脸红扑扑的穆祉丞怀里,“给孩子放个动画片,你二哥我有事。”
穆祉丞瞬间挺起胸脯,小姚回来,他也是哥了,“来,把手机给哥,哥给你找个……”
左航愣在原地,“恩仔……学坏了。”
“哎!音宝贝!你别跑!你没听见吗?”
手机播放: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交配的季节……穆祉丞,“幺儿,学好……学好自然科学很重要。”
—11.
滋啦滋啦…………机械冰冷的男声响起。
“重复,0203号已彻底脱离中枢控制。”
“0203号已彻底觉醒自我意识,重复……”
“0203号的芯片代码已被其彻底摧毁,重复。”
“0203号已经彻底脱离了系统的掌控范围……”
“最后呼叫0203号请马上回归位面世界,不”滋啦……“不然,”滋啦……“你将会,”滋啦……“被……”
“0203号以被位面世界彻底抹杀,不复存在。”
“系统已收回其永生及一切能力,0203号已彻底沦为地星上的一名普通人类。”
“OVER。”
拿着向日葵花束的张极他肩胛骨上有道疤。
今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很毒,很辣。
张泽禹挖坑将一粒向日葵种子种下。
他说,“你一定要快快长大。”
“你可是来自末路里的狂花。”
全世界的风都静止,只有你在飞驰,在赶来路上手捧鲜花和握紧种子的人,始终都是张极。
——————
全文完.
看得我心软软
小狗抱小象
‖系统‖搞笑‖惊悚恐怖‖直播‖年下‖
【疯癫白切黑禹&病娇绿茶诡神极】
——————————————————
××男团即日起,正式出道。
出道成员有:宋星航、周之轩、昼江寒、赵函、张泽禹。
站在舞台上,其余人遗憾下场,张泽禹却楞在了原地。
五番......这怎么可能...
他凭实力从下位圈闯到了二番,为什么出道票数会那么低?
已经练习了多少年,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么多年,他受到了很多不公,他以为出道就好了,也算是闯出了一个名头,可为什么会变成这......
已经练习了多少年,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么多年,他受到了很多不公,他以为出道就好了,也算是闯出了一个名头,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张泽禹抬起眸,惊讶的看着赵函,随后握紧了拳头。很生气,可那又有什么用?他打不过资本家。
问过了公司,但他们也只是模糊回答,看到他时就找借口回避。
看着河水,总有一种想要往里跳的冲动。
他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眼角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张泽禹,找到你了。”
噗呲——张泽禹看着捅进自己身体内的刀和面前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笑着后退了几步。
靠在护栏上,也是运气差,那个护栏竟然就那么断了。
只听到咔嚓和噗通的声音,张泽禹掉进了河里。身体的疼痛和冰冷河水的侵蚀,他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下沉。
咻——一道白光闪过,张泽禹下沉的身体就那么消失了,不止他一人,全世界连他一起总共消失了1000人,这让各地人民瞬间陷入恐慌。
张泽禹再次睁眼,自己站在了一个出租屋里。
【叮咚~正在扫描玩家进行分析~】
【叮咚~分析完成,正在为玩家激活专属系统~】
【玩家姓名:张泽禹‖身高:183
编号:0430‖系统:0203
智力:90/100(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呢)
武力值:50/100(有点拉哦~)
惊悚值:0/100(胆子居然那么大?!)
运气值:5/100(莫非你就是非酋?)
通关副本:0‖道具:0‖财产:0】
“什么玩意?我现在是死是活啊?”看着手腕上和原来自己不一样的手表,张泽禹点了点,发现里面都是一些自己没听过的奇怪东西。
“你因为被惊悚游戏选中,所以暂时活了下来,你需要完成恐怖游戏,活下来并获得相应的奖励,在这里你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是真的诡,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听到脑海里这个男声,张泽禹停顿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他那个系统了,他相信了它说的话,继续问道:“那回去的办法是什么?”
“没有回去的办法,直到死,你也只能在这里生活。”
“行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回去了还得被那群傻哔针对。”张泽禹非常自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在这里,有什么规则吗?”他继续问。
“这里名为弑诡城,分六个区,A区~F区,越高等级的区域,收费越高,待遇也更高,A区为3000诡币一个月,往后依次递减500,F区是最容易被诡入侵的。”
“现在是随机分配,而你被分到了D区,现在暂时不需要缴费,一周后正式分区。一个区150人,F区250人。”
张泽禹点点头,“诡币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的专属货币,可以通过抢夺、买卖和通关副本后的结算奖励获得。副本一共分十个星级,星级越高,诡物越强,奖励就越丰厚,道具也会越厉害。诡物分为十二级,七级以后会随机激活技能。道具分为一次性、消耗性和永久性三种,分白、粉、黑、紫、红、橙、绿七种等级,分攻击、辅助和治愈三种属性。”
张泽禹记性好,只是听一遍就记了下来,换作别人,可能已经被绕晕了。
“其它还有吗?”张泽禹问,他需要足够了解这个世界,那样才有机会活下来。在外面过不好,在这儿,他必须强大。
“我们系统也分低中高三级,越高级的系统,越有帮助,我就是高级系统。而除了这弑诡城以外,还有一些特殊地方,如:执法区,一些高智商诡物,和管理员一样。还有三大禁区:第三死亡之境、第二玫瑰裂谷、第一白色庄园。”
“副本入口从哪儿进入?”
“你手腕上的表,里面有一个副本软件,点进去选择后,凑够人数就可以进入,人数限制1-20人。”
“那要是这个的人全都死光了怎么办?”
“会重新抽取人类来这里,保证人数一直都在1000人。”
“行。”张泽禹低头研究去手表,然后点了一个一星级副本练练手。
【叮咚~副本《小花园》激活成功,副本等级:,游戏人数:2人】
【名字:张泽禹‖编号:0430
智力:90/100‖武力值:50/100
惊悚值:0/100‖运气值:5/100
“这个副本是全球直播,但是你放心,有要回避的,直播间会打上马赛克,保证玩家的隐私。”
嘶哈嘶哈
我天,好听,好听。泽禹宝宝,妈妈要啃一口啃一口啃一口!!!
是不是想拍出三代那个气场?抱歉模仿不了下面是(这个女团)@AIM银河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