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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队员报道!突发性更新一篇枫景中元节主题活动文!

大学校园枫景,学长枫x学弟元

轻微灵异风,本质上还是一块欢乐小甜饼

上篇、

这是景元被孤立的第七天。

上大课时,明明他身边空荡得很,但大家宁愿去坐前排也不与他同桌;午餐时,闹哄哄的食堂里人来人往,却不约而同地对他视若无睹;下课铃声响起后,友人们离去的脚步匆匆,每每等他一抬头,才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就比如现在。

“镜流学姐、白珩学姐!”景元把书本胡乱往包里一塞,站起身来就追着前面的人影而去,“等我一下!”

镜流和白珩仿佛没听到他的呼唤,只自顾自说着什么,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为他放...

镜流和白珩仿佛没听到他的呼唤,只自顾自说着什么,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为他放缓。

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景元懊恼地挠挠头,余光瞥见一旁的应星从他身边经过,眼睛蓦地一亮,“应星学长!”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急切的呼喊,应星说什么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他、没听见他说的话了吧?景元的心里盘算着,期待地看向应星,却只见应星踟蹰片刻,便顶着他热切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镜流、白珩身侧。

“怪了,我刚刚好像听见小景元的声音了……”

什么啊!景元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无能狂怒,明明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为什么要假装他不存在啊!

景元迈开步子想追上前面三人,但刚一抬腿便觉大脑晕晕乎乎的。这几天,晕眩感总毫无预兆地袭来,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把他这片小叶子裹挟在其中无法脱身。景元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好奇怪,他身体一向好得很,是什么时候突然患上了眩晕的毛病?

……好像就是,从他被孤立开始?

一定是被这些人气的!他回家一定要向丹枫哥狠狠告他们的状!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在学校里见过丹枫哥?

景元暗自思量着,逐渐从眩晕中缓过神来。一抬眼却见友人们在他如此难受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他,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景元忙提起书包快走两步,试图追上他们的步伐,又不敢走得太近,怕他们再装作看不见的话,会把他气得再度头晕发作。于是,他只远远缀在三人身后,谨小慎微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既渴望得到食物又害怕被伤害的流浪猫。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不经意抬眼间,仍有一丝莫名的酸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傍晚的风多情得很,似乎也怜惜他满腹心酸,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顺带着也将些隐隐约约的对话送入景元耳中。

“丹枫最近都在做什么……”

“好几天没见到人影了……”

正暗自神伤的小景元听到丹枫的名字,顿时精神一振,不有竖起耳朵听个仔细——丹枫是景元的学长,与镜流、白珩、应星三人私交甚笃,只是他与景元的关系却不止于前辈与后辈。七天前的晚上,他刚刚接受了景元的告白,二人确立了恋人关系,正在秘密交往中,暂时还没有告诉别人。

说起来丹枫哥确实是一副占有欲很强的样子,这几日待他回家的时候,丹枫哥必然已在他的家里出现,甚至有空洗手做好羹汤。只是往往没等被感动到的景元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就被丹枫一把抱起拐去了床上。

虽然做那种事……是很快乐啦,但是一连做了七天,还每次都要把他做到昏过去才算停,真的正常吗?

难道,镜流学姐、白珩学姐、应星学长这些天的古怪表现,是被丹枫哥威胁了?

景元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可能性,脑海中的画面愈发天马行空——化身毁天灭世大魔龙的丹枫喷吐着黑色火焰,阴沉地笑着,警告其他人和自己保持距离,还一个“不小心”就将不知名倒霉蛋灼烧成一团人形黑炭。噗嗤,景元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得笑出声来,那样睚眦必报、醋缸成精的丹枫哥,似乎也很可爱呢……?

不行不行,景元拍拍自己的面颊,冷静,冷静景元,不要让愚蠢的粉红泡泡影响了你的思绪。他定定心神,重又仔细听起前面三人的对话。但就在刚才他走神的那一会儿功夫,三人已走开了些距离,话语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丹枫之前说要……”

“他家里也怪怪的……”

“真的没问题吗……”

“没办法,毕竟小景元……”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景元心神一凛。正待他听个分明之时,先前始终缄默的镜流突然开口,语气严肃,“好了,莫再提了。”

气氛于是一下子变得古怪,相同的神色在镜流、白珩、应星三人脸上弥漫开去,像是悲伤,像是怀念,像是担忧。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言地向前走去。

唯独景元停住步子站在了原地。他下意识捏住衣角,捏的力道之大,以至于指尖都泛起青白颜色。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妙感像冰冷粘腻的蛇,顺着血管爬向他的心脏,一个不留神便将心脏死死裹住绞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景元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丹枫的家他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中篇、

景元不是第一次来丹枫家了。

上一次到访时正是七天前的晚上,他敲开了丹枫的家门,像是胸口里揣了只小鸟一样,在忐忑与期待中将满腔爱意宣之于口。随后,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景元下意识身体僵直,瞪圆了眼睛,却在丹枫满含安抚意味的吻中卸了防备。待一吻结束时,他已浑身无力,软得几乎站不住,倚在丹枫怀中予取予求。

景元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他深呼吸几下,定了定心神,随后按响了丹枫家的门铃。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始终没等到应答。

丹枫哥不在家吗?

不知为何,站在这栋别墅前越久,景元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重新按响了门铃,做好了这次再没人开门就离开的打算,却听到“吱呀——”一声,那扇雕着青龙纹样的木质大门,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幽幽然自己敞开,露出了房间中的一角。

无机质的冷光从门缝中流淌出来,与屋外明亮而温暖的日光分庭抗礼,将世界分割成两个格格不入的空间。景元的心跳不知何时开始砰砰作响,比那日表白时还要更震耳欲聋几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一旦推开那扇门,就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但他依然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

在一声喑哑而绵长的响动后,门扉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过道。这画面莫名眼熟,在景元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已熟稔地迈步其中。

接下去,右手边是客厅,向左转会是餐厅和厨房。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景元,他顺势看去,布局竟与他想象的分毫不差,就仿佛他早已在此居住许久。

奇妙的熟悉感直到转过客厅的屏风时戛然而止。正对屏风方向的红木沙发背后的墙面上赫然是一副太极八卦图。左右两侧的博物架上琳琅放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塑像,造型怪异,让人看一眼就后背发凉。而在房间正中央的茶几上,供着一尊神像——明明慈眉善目得很,却莫名透着几分邪性。神像前的香炉中插着四炷燃烧中的香,袅袅青烟在室内久久不散,氤氲开阴冷香气。

阴冷?景元愣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那股香。香怎么能是阴冷的呢?偏偏那股香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般收缩抽搐,让他的肌肤自下而上一寸寸感到刺骨寒意。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应当立刻转身逃离,脚却像生了根一样,踩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砰砰、砰砰。

景元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与之相伴的是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心脏爆裂而死时,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盖住了景元的眼睛。视野变得漆黑,连带着嗅觉和触觉变得更敏锐几分,景元感到一阵凉风拂过他的耳畔,随后,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元元不乖哦……”

嗓音带着些甜腻,尾音被刻意拉得很长,听起来很是诡谲,让景元联想到之前所幻想的那只绞杀他心脏的蛇。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乖顺地倒伏进身后那人的怀中。

景元听到一声轻笑,耳上传来湿热黏腻的触感,“要罚……”

景元不由屏住了呼吸。

先前的草蛇灰线在这一刻终于连成一线,友人们的奇怪态度、丹枫家中的诡异氛围,以及此刻正环抱住他的、近乎没有温度的身躯。

原是如此。

一口长长的气从景元口中呼出。他该是害怕的、该是拼命挣扎的,但一想到那是丹枫哥,一切似乎又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是什么时候呢,是七天前他表白成功离开后,丹枫哥出了什么意外吗?

“丹枫哥……”他下意识唤了丹枫的名字。

抱住他的身躯有一瞬僵硬,随后是熟悉的、让景元心尖尖都要软了的温柔声音,“哎呀,没吓到元元吗?”

没事的、没事的,那是丹枫哥,无论是人是鬼,都不会伤他分毫的。景元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于是微微仰起脸,让柔软的上唇触碰到丹枫捂住他眼睛的手,像小动物撒娇那样反复摩挲。

身体蓦地被打横抱起,景元惊呼一声,环抱住丹枫的肩膀,毫无意外地被丹枫抱进了卧室。

随后是好一阵雨打芭蕉、被翻红浪。

待到云销雨霁之时,昏昏欲眠的景元已无暇思考更多,软软地喊了声丹枫哥,便拽着丹枫垂落的长发陷入了安眠。睡梦中的他面容平和,天生上扬的猫儿唇因为先前长久的亲吻红润盈泽,微微嘟起的样子仿佛仍在索吻。丹枫揉揉他柔软的唇珠,嘴角也不由上扬了几分。

别着急啊,我的小爱人。

再多等等我吧,很快,我便能来陪你了。

下篇、

“丹枫学长,我喜欢你!”

白发金眼的小学弟站在家门口,眼睛亮晶晶地向丹枫诉说爱意。心跳于是瞬间失速,在景元期待而忐忑的湿润眼神中,丹枫伸出手去扶住了他柔软的面颊。

随后是一个轻柔的亲吻。

“好啊。”丹枫听到自己答道,胸腔都因为笑意震颤起来,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喜悦将他温柔包裹,让他忍不住给了愣在原地的景元一个又一个亲吻。

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景元时,毫无恋爱经验的小家伙早已成了粉红色的一小只。他依然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又圆又亮,呆愣愣伸手去摸自己红肿的唇,“丹枫学长……?”

“还叫学长吗?”

“丹枫、丹枫哥!”圆溜溜的猫儿眼里是满到溢出来的惊喜和依恋,景元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反客为主地在丹枫唇上亲了一下,“被我盖了戳,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嗯。”丹枫应了,又与小景元腻歪许久,才看着他新鲜出炉的小恋人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一步三回头地回家去了。

直到走出花园前,景元突然站住,转过身来冲他招手,大声喊道,“明天见呀,男朋友!”

“明天见。”丹枫含笑应了。

只是明天并没有如期到来。

景元在从丹枫家离开的那晚,被醉驾的司机撞倒在地,之后便再也没能爬起。丹枫赶到现场时,只看到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迹,而他才确定关系一个小时的小恋人,躺在雪白的担架上没了气息。虽然面容被自己呕出的血污覆盖,但景元神色恬然,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景元、元元?”

丹枫轻唤他的名字,像是怕声音太大会把景元惊醒。直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景元是真的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睁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甜甜笑着喊他丹枫哥时,他才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般猛然跪倒在担架面前,颤着手不敢去摸景元的脸。

他在景元逐渐冰冷的身体前跪了许久许久,久到医务人员都于心不忍想要拉开他时,突然沉默地站起了身。散乱的长发遮住了丹枫的面容,没有人见到他古井无波的表情。

从那一天起,丹枫变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景元其实早已归来,而丹枫却时日无多。

丹枫是道法世家的后人,略有些沟通阴阳的本领,而且十分巧合地拥有一只犀角香。燃犀可通灵,丹枫在车祸现场便点了那支香,待那香味浸透了他全身后,他便牵住了懵懵懂懂从自己的尸身上脱出的景元的魂魄,牵着他回到了自己家中。

因是新死之魂,景元的神智并不清晰,待到一两日后才恢复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和丹枫表白成功了,他们成了恋人。丹枫便哄着景元做了颠倒阴阳之事,感受到犀角香的寒气与景元身体内的阴气一层层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时,他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燃犀确可通灵,但如此逆天而为,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则,燃犀只能强留新死之魂七日,头七到来,死亡记忆复苏,死者还是要重归幽冥。二则,燃犀名曰燃香,其实烧的是燃犀者的阳寿,燃犀一日是一年,两日是两年,三日便是四年,以此类推,待燃尽七日之时,生者生生折损六十四年阳寿,也许还没待到新鬼归于幽冥,燃犀者自己就先成了新鬼。

但这一切,对丹枫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如今不过二十出头,余下的阳寿,大约正够他燃尽七日犀角香。在那之后,他原本便打算与景元一同,赴往地府黄泉。

不然,地府路远,黄泉水凉,他的元元一人,该是多害怕啊。

尾声、

如今已是第七日的黄昏时分,丹枫一遍又一遍用目光摩挲着景元的面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元元……”他轻柔地、缱绻地唤景元的名字,哪怕已经睡死的小家伙只能胡乱嘟囔着应他两声。

身体开始从内而外逐渐腐朽,丹枫低咳一声,呕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块。他明白,他的时候终于要到了。于是,丹枫伸出手去,与景元的魂魄紧紧地十指相扣。

景元便是在这时醒来的,一切的一切他已想起,他记起了表白成功的喜悦,记起了被车撞倒时的恐惧,记起了丹枫跪在他尸身前时的不舍,以及此刻的心疼。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都说鬼无泪水,看来不过谣传。

“别哭,元元。”丹枫的声音变得沙哑滞涩,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拂去了缀在景元眼睫上的泪珠。

景元反手握住丹枫,却在下一刻目睹了他的爱人在他面前散作一团青烟,如犀角香的香气般,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开去。

心脏蓦地一痛。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的丹枫哥,本可以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地过完一生,但现在,却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本可以拥有的大好年华。

内心似乎是苦的,但细细感受,舌尖却仿佛氤氲着一抹甜意。空落落的手掌再度被熟悉的温度填满,景元这次紧紧地握住了已化为鬼的丹枫的手,破涕为笑。

“黄泉路上,要记得抓紧我啊,丹枫哥。这样下辈子,我才能再找到你的。”

“我一定、一定会找到丹枫哥的。”

“这次换丹枫哥等等我吧。”

END

大猫瞎叨叨:

各位老公许久不见!很高兴成为本次的救火队员!一听说还有空位,猫头抱着我新鲜出炉的枫景炒饭就来了!

去年中元节的时候,猫头写了在景右的第一篇非车向剧情文(不算罗浮夜话!),这么一算已经光荣入坑一年整了!继去年的死鬼老公阿刃后,今年丹枫哥和小景元双双加入死鬼全家桶,恭喜达成成就——地下相见!

好在丹枫哥和小景元是手拉着手一起走完黄泉路的,下辈子投胎也一定会投到一处去,再续前缘吧?老婆从娃娃抓起,于是又要开始联通了吗,丹枫酱……?

其实我还蛮喜欢写这种有一点点灵异风格的恋爱小故事的,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开个东方志怪故事系列,希望不会坑(什?)

到这里就唠得差不多啦,最后祝大家在今天的阴阳相生活动里吃饱吃好,开开心心看文,幸幸福福吃饭!

感谢有耐心听我瞎叨叨的你啦!

5.13出去现充一天回来发现被pb了,补发一下

久违的《模拟宇宙基本法》系列,副本二:《做手工时被哥哥发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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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副本是双向暗恋的伪骨科兄弟!搞点甜甜蜜蜜的哥猫感觉尸斑都淡了……

这篇因为隔了好久才写,可能文风和之前有点变化,老公们将就看...

这篇因为隔了好久才写,可能文风和之前有点变化,老公们将就看看!不知道大家吃爽了没有!之后这个系列的更新应该还是有灵感就写,可能不太固定,请老公们多多见谅!

观前提示:本篇大猫小猫均为双杏,内含丹枫双飞大小猫、大小猫贴贴磨镜等剧情,请自行避雷!

欢迎食用持明龙尊牌猫条!

0、

丹枫醒来时,病床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景元。

右侧的那个是他熟悉的少年景元。小家伙尚显稚嫩的面容上是不加掩饰的警惕之色,一双金色的猫儿眼瞪圆了看向对面之人,全身肌肉微微紧绷,呈现出一副小心戒备的姿态,看上去像是怕对方会突然出手伤害了床上的丹枫。

左侧的那个看上去年纪更长,光身量便比刚开始抽条的小家伙高出一个头。少年时期的锐气已被时光雕琢成某种温润而安定的力量,他只抱着手臂微笑着长身玉立,便自然散发出让人下意识想要依靠的气场。他含笑看向对面因为身高不得不仰起脸看着自己...

左侧的那个看上去年纪更长,光身量便比刚开始抽条的小家伙高出一个头。少年时期的锐气已被时光雕琢成某种温润而安定的力量,他只抱着手臂微笑着长身玉立,便自然散发出让人下意识想要依靠的气场。他含笑看向对面因为身高不得不仰起脸看着自己的小景元,神态戏谑,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炸毛的狸奴崽崽,唇角的笑涡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玩味与狡黠。

能同时见到这样两张明艳面容实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前提是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话。

丹枫呆愣地看着眼前两张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刚从昏迷中转醒的大脑几乎无法理解现下的状况。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在一片被时光遗忘的星海中,他遇到了自称来自另一时空的自己。

难道,那并不是梦?

丹枫仔细回想起梦中的一切。突然出现的另一个自己和他看上去既相似又不同,他说道,自己在与爱人遍历星海的途中不知怎么误入了时空乱流,灵魂莫名其妙地被吸附进了这具身躯中,目前只能借住在丹枫的身体里,不过请丹枫放心,很快,他的爱人就会来这里带他离开。

“你的……爱人?”丹枫一时怔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并没有想过以自己这样的性格,未来居然也会有可携手一生的伴侣。

“是的,”另一个他表情郑重,看上去绝非在开玩笑——当然,以他的性子大概也很难开出玩笑来就是,“他叫景元,若是他来了此处,还望你能配合他。”

“景元?”丹枫不由想起那个猫儿一样总爱粘着他的小家伙,不知为何,内心居然有些难以言表的雀跃,似是在胸前揣了只过分活泼的小团雀,扑棱棱就从心口往喉咙眼里乱飞。

龙是冷血的生物,自然更偏爱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毛茸茸,若非喜欢,丹枫也不会纵容小景元一点点侵入进他的世界。只是,他原先以为小家伙对他不过一时兴起,现在想来,倒是他自己有些患得患失了。

“是有什么不妥吗?”对面的丹枫显然误解了他的迟疑。

丹枫忙摆摆手,重新将话题归于正事,“那么,景元要如何带你回去?”

之前一直言之凿凿的丹枫被追问得一顿,脸上浮现出某种不自在的神色。他的眼神闪烁了下,似是心虚般别开了眼,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总之,决计不会让你吃亏的。”

1、

关于丹枫此时为何会在病床上这件事,还得追溯到昨天下午。

当时,值守丹鼎司的丹枫接到紧急任务,需要前往某处前线救治伤员。他与新上任的云骑骁卫景元一道动了身,结果过程中为掩护伤员不慎受了伤。明明伤口并不重,受伤时也不痛不痒,但谁料,等到战事结束后二人一同打扫战场时,丹枫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直接倒进一旁的景元怀里,把年纪轻轻的小景骁卫吓了个够呛。一向理智又坚强、自己受了伤都一声不吭的小家伙半拖半抱起丹枫就往回跑,边掉眼泪边抖着嗓音喊医疗官,赶到丹鼎司的时候前襟都给哭湿了。

医疗官给丹枫检查一番,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只好认为丹枫是疲劳过度。小景元闻言便作为陪护留在了丹鼎司,连后续的扫尾工作都是直接向镜流那边告了假,生怕他一离开丹枫会再出什么差池。

但差池并没有出现在丹枫身上,而是出现在——

他的眼前。

2、

景元戒备地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家伙,虽然他跟自己长了同一张脸,又能召唤出一把和他一模一样的石火梦身,但这也不能说明他真的就是未来的自己,说不定就是掌握了某种幻戏技巧的丰饶余孽混进来想要谋害丹枫哥。

“不必如此戒备我,如你所见,我就是你。”另一个景元冲他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唇边游刃有余的弧度教景元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分明与他每日在镜子中看到的分毫不差,“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我的丹枫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此地的丹枫身体里去了,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带他回去。”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小景元的眉头紧紧皱着,身体依然是戒备的姿势,右手背在身后,随时都能召唤出石火梦身趁对面之人不备砍过去。

但对面的景元似乎是知道自己并不信任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说自己爱吃甜食,每次喝仙人快乐茶都要喝全糖,有一次喝太多蛀牙了被师父押去看牙医;他说自己的石火梦身上有一个小团雀,是他求了应星哥好久才求到的,原本是想要一群的,后来被应星哥说会影响手感才堪堪放弃;他说白珩姐答应他等他当上骁卫之后会送他一辆星槎,他期待了好久,结果最后被师父以未成年不许开星槎为由扣下了,说等他成年再还给他……

景元的目光逐渐从戒备变为惊疑不定,到后来几乎信了眼前这个几乎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当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特别是当那个人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古怪地笑了一下,似是羞赧似是调侃地说道,“你喜欢丹枫,你在当上骁卫那晚的庆功宴上,趁大家都喝醉之后偷偷亲了丹枫。”

“够了,”景元的脸不由自主红了,他能感受到自己面部还在不断升高的温度,“我信了,我信你就是我了。”

“所以你说你来带走你的丹枫,”景元仰着脸看向对面笑眯眯的自己,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最后……和丹枫哥在一起了,对吧?”

3、

小景元是更先发现丹枫醒来的那一个,或许是因为他的左手一直牵着丹枫的手没有放开过。年长的景元善察言观色,一瞧小景那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就猜出是丹枫醒了。于是,两张相似的面容同时望向丹枫,“丹枫哥!”

两道声音一道清亮,一道沉稳,但语调却都透着一丝下意识的亲昵。小景率先一步走到丹枫面前,抱住了丹枫的手臂说道,“丹枫哥真是吓死我了,昨天突然就晕倒了。”

“抱歉,”丹枫的右手还被小景紧紧攥着,便伸出空着的左手在他有些凌乱的发顶上摸了摸,“让元元替我担心了。”

他正要放下手臂,却有另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在此时贴上来,也学着小景的样子抱住了他。丹枫转头看去,是那个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景元。

他含笑叹了口气,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丹枫哥。”

明明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这一刻,丹枫却觉得自己的心口控制不住地剧烈收缩了一下,旋即软成了一汪温热热的春水。他不由想象出眼前的景元在他的丹枫误入时空乱流,一个人强打起精神在全宇宙独自寻找能带回爱人的方法时,那张脸上可能流露出的疲惫神情。只不过是想想而已,就心疼得想要将眼前努力装作云淡风轻来掩饰自己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成年景元抱进怀中。

大抵,这一刻在他的身躯里迸发出名为感动与心疼的情感的,当真是栖居在他身上的另一个自己吧。

4、

小景元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大景元抱住了他的丹枫哥,哪怕他已经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依然有种私人领地被侵犯了般的感觉。他兀自稳定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已涌到嗓子眼里的酸涩味道从语调中泄露出半分,努力扮演着一个心无旁骛的思考者,“你要怎么样才会离开?”

“自然是带走我的丹枫哥。”大景元仿佛没有察觉出小景元语气中的醋味儿,又或者察觉出来了还偏要逗着他玩儿,“丹枫哥在哪,我便是要在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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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此番前来,是何目的?”

当丹枫再度在梦中看到另一个自己时,多少已经波澜不惊了。不请自来的客人此时气定神闲坐在石椅上喝着茶,眉眼间郁积的阴沉之色已全然消弭,看来是已经顺利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景元身边去。

“来感谢,也是道别。”异界的丹枫晃晃茶盅,看着对面尚且稚嫩的自己说道,“谢谢你爱他护他如我。另外,我听他说了,你在那边也和阿元厮混在一起了?”

“不是厮混,我与元元皆是认真的。”丹枫被面前人长辈般的口吻弄得别扭,看似不经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

异界丹枫于是笑了一声,“既是认真,你便要记住,你当爱他、护他、珍重他,更要学会信任他、依靠他。阿元不是个总需要你保护的孩子,当遇到重要抉择时,不妨向他和盘托出,听听他会说些什么吧。”

听出异界丹枫的话里意有所指——仿佛他与他的景元之间曾发生过一些因为隐瞒而产生的隔阂,丹枫郑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既如此,”异界丹枫说着站起身来,“我当告辞了。此后一别,或许不会再见,祝愿你和你的阿元此世顺遂无虞。”

“你们也是,且自珍重。”

在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异界丹枫一笑,“对了,阿元说,你的眼光有点糟糕,记得下次送礼物,送天青石的,他会更喜欢你眼瞳的颜色。”

丹枫醒来时,景元正窝在他肩头睡得安稳。小家伙已与他确认关系,干脆直接搬进了龙尊府邸,二人日日相对,夜夜抵足而眠,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

景元睡着时总爱贴在丹枫身侧,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肌肤与丹枫相贴才好。丹枫几次笑过小家伙跟个粘人的猫崽子似的,实则乐在其中,每每睡前主动把景元揽进怀中,亲亲抱抱哄睡着了,看着小家伙随着呼吸轻颤的眼睫毛看上许久才悠悠然入眠。

不知是否因着刚才的梦境,丹枫见景元半张开唇呼吸的样子,心里软得厉害。他于是在景元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丹枫和景元,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

他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与谁听。

而在这时,被他的动作惊扰的景元含糊不清地咕哝起来,像是在说梦话,“最喜欢……丹枫哥了……”

丹枫于是失笑,把小家伙搂得更紧了些。

“晚安好梦,我的元元。”

不负责任小彩蛋(if不只有大猫小猫所在的这两个平行世界,还有更多的猫猫和更多的枫枫哥……):

“你好,我是景元,隶属于星核猎手,目前正在巡游寰宇中。”

“此番前来,实属意外,多有冒昧。在我的爱人前来寻我之前,大概是要叨扰二位几日了。”

“……什么?你们也是景元和丹枫?哈哈,那当真是巧了。”

“是问我的爱人?啊,他与我同属星核猎手,亦唤丹枫。”

“我想他大概很快便会来寻我了,在此之前,唔,不妨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我和丹枫是如何相处的吧。”

各位老公好久不见!很高兴参加这次景右全车宴2.0!已经开始期待下次3.0了!

这次给大家端上来的是双飞夹心小面包!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大猫小猫可真是各有各的滋味啊……大猫,嘿嘿,人妻大猫。小猫,嘿嘿,妹宝小猫。同时坐拥两只贪吃猫猫,希望丹枫哥的腰子不要真的像猫条一样被榨干了!

最近感觉稍微有点养胃来着,但是看到2.2前瞻猫神兵天降之后好像又有点支棱起来了!猫啊,你带我走吧,这个没有你的2.1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五一黄景周·刃景】哥来看片吧!

#刃景#

很OOC很凝,请小心!

看起来很好吃的浮羊奶冻裹着快递箱在邮件里乱窜?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可爱的小景元猫糕扯着你的衣角急切地咪呜咪呜,现在,喂饱它的重任落在了你的肩上……

2024/5/216:00版本更新后—∞

※限时活动结束后,活动中获得的猫糕将自动放置于家园系统中,玩家可前往继续体验常驻玩法。

▌参与条件

▌活动奖励

浮羊奶冻X1

▌活动说明

●在「银宠拾遗」活动中,玩家可以通过尝试不同的条教路线,培育自己心仪的浮羊奶冻。

●在...

●在培育过程中,猫糕有概率发生突变,产生更加云骑骁卫景元式的性格

●活动中领取的猫糕不可弃养,系统检测到弃养情况会统一进行封号处理

▌活动参与须知

●与猫糕的欢乐甜蜜时光,请注意区分景元与猫糕的物种

●猫糕食谱广,日常饮食由你决定,但是它也会偷偷用别的嘴去草地吃草和鹅卵石

■活动地址:3花猫和4只猫糕里分别有2只景元2只浮羊奶冻1只训练完脏兮兮幼猫,9这样,1辈子的天堂在文澜德诞生了。

或者在花朵盛开的市区敲响【all景】一只猫又一只猫的门牌

吃一口枫景酱

丹枫遇到了一只白发金眼的猫儿,一点点把猫儿诱拐进了以爱意为名的陷阱,让猫儿心甘情愿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然而,景元不会知道的是,在他眼中千般万般好的丹枫,其实隐藏着一个最深最黑的秘密——他是一个大度的饲主,热衷于将自己猫儿最隐秘的一面展现在他人眼前……

本次更新为订婚宴篇,会有impart的剧情,请老公们自行避雷!

围脖:罗浮大猫爱好者

ps因涉及部分内容就不放文澜德了!大家可以从其他平台吃饭!

本次更新就是正文完......

本次更新就是正文完结章啦!断断续续写了四个月!好不容易!完结撒花啦!!!

这篇一开始其实就是写给亲友看的,结合了小众的个人xp,原来预计写大概1w字左右,没想到最后到完结居然写了8w字!不得不佩服我的废话能力……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算正式结束啦!或许还会有一些之后想到的梗,会作为番外再开!

感谢本篇连载过程中食用过的老公和点评过的老公们!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啦!

本次更新为酒吧篇,会有在枫枫面前榨出猫汁的剧情,请老公们自行避雷!

好奇怪啊好奇怪......

好奇怪啊好奇怪,这章虽然是mob,但是越写越纯爱!

好吧,我就是喜欢这种身体和灵魂分开的剧情!我摊牌了,我就是土狗!

【青玉案】2024CPSP无料本发放来啦!

【刊本信息】

胶装A5

254p

封面250g铜版纸

内页120g铜版纸(前5张)+100g道林纸(后122张)

主催:仪止

美工:仪止

画师:必有我师焉

协力:鹿过

收录了全部青玉案活动中的参与作品,非常感谢各位老师!

现场限10本,双日参展,单日各5本

领取摊位:

17.1馆米哈游区壹O55滑铲的一生

领取方式详见宣图!鞠躬!

妹宝我亲我亲我亲^3^

小桂子的直播特别企划圆满落幕!完整版堂堂放出!

小桂子的直播特别企划,关于景元将军的一日三餐吃些什么的故事

原作向all景元,涉及彦景、枫景/恒景、应景/恒景,欢迎老公们食用!

“哈喽,哈喽,大家能看见吗?”

桂乃芬冲着机巧鸟的镜头招了招手,“各位家人早上好呀,今天是罗浮新年中的元月廿五,又赶上了惊蛰,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赶巧了,之前和家人们说好了要在元月里给大家出一期「走近将军」特别篇,今天小桂子我呀就来履行承诺了!”

“我今天出门前查了一下黄历,嘿,您猜怎么着,黄历上写着元月廿五宜干饭。若论饮食一道,不是小桂子我自夸,我可多少算是个美食家!所以今天,我便带着大家以直...

“我今天出门前查了一下黄历,嘿,您猜怎么着,黄历上写着元月廿五宜干饭。若论饮食一道,不是小桂子我自夸,我可多少算是个美食家!所以今天,我便带着大家以直播的方式拜访一下将军府,也来品尝一下景元将军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

“欢迎收看「走近将军」特别篇之「将军府今天吃什么」!”

桂乃芬达到神策将军府门口时,天色还未大亮,初升的晨光从神策府门口的银杏枝叶间穿过,在大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整个神策府看上去静谧而神秘。早起的团雀已经在屋檐边吱吱呀呀地叫唤了,被桂乃芬敲门的声音一震,一个个圆乎乎的毛团子便振翅四散飞开,那体型,一看就是被人常年养熟了,乍一眼就跟一串糯米团似的。

桂乃芬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三下,无人应答,又敲了三下,府内仍是静寂一片。她不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这会儿已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不能吧,小桂子我难道这么倒霉,刚开播就出师不利?可是之前明明和将军说好了呀……”

“嗨,”还是桂乃芬率先反应过来,“小彦骁卫早上好,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

说着,桂乃芬就下意识要转身离开,但再一看门上的牌匾,分明清清楚楚写着将军府,“不对啊,小桂子我没走错,这里就是将军府对吧?”

彦卿已经反应过来桂乃芬的来意,连忙侧身让开一步让桂乃芬走进来,“老师你是来找将军的吧,可能得请您稍等一会儿了,将军昨夜熬夜批了公文,这厢怕是还未起身。”

“老师不妨先进来坐坐?正好我在给将军做早饭,老师待会儿可以一起吃点。”

桂乃芬这时才注意到彦卿的装扮,刚开始抽条的少年人仍是那副少侠装扮,但却围着件和他风格很不搭的白猫围裙,袖子也被卷起到胳膊肘,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彦卿的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或许是因为来开门来得匆忙,看上去在桂乃芬敲门前,他正在制作某种面点。

“啊,那真是巧了!”桂乃芬跟在彦卿身后走进将军府,双手在胸前一拍,“我今天来呀,就是和将军约好了要来拍摄将军府的一日三餐呢,居然还能蹭到小彦骁卫亲自做的早餐,真是幸运呀!”

说完,桂乃芬又对着机巧鸟补充了几句,“我就说,今早出门前明明看了运势是大吉!家人们可不要在弹幕里偷偷说小桂子我是倒霉蛋哦!”

彦卿将桂乃芬一路领至庭院,之后便礼数周全地暂时离开继续去做早饭。倒是桂乃芬还是第一次来景元的私宅,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新鲜的不得了。到了庭院后更是赞不绝口,对景元居然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建出这样一方有山有水、开阔明秀的小院落惊叹不已。

她星星眼地感叹道,“天哪,简直是小桂子我的梦中情院!不行,我也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过上这样的日子。”

当然,桂乃芬还记得自己是来直播将军府一日三餐的,既然景元人还未至,彦卿又在亲自下厨,她便想着干脆多拍一些彦卿做饭的场面,于是蹑手蹑脚偷偷摸到了厨房门口。从厨房的玻璃向内看去,灶台前的小彦骁卫正手脚麻利地制作着某种面点,因为厨房内浮动的水汽,桂乃芬看不清面点的具体模样,只能看出是雪白圆滚的。不过即使如此,桂乃芬也能看出彦卿在此事上不是生手,绝非是兴致起了偶尔来为将军下一次厨。

看着彦卿的动作,桂乃芬的肚子十分合时宜地叫了一声,随后,一声轻柔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她随着声音回身看去,便见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出现在她背后的景元面带几分调侃地说道,“怎么样,彦卿的手艺不错吧?”

“将军,终于见到您了!”桂乃芬热情地招呼起来,“许久未见,将军你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气色更好了!”

桂乃芬挠挠头,笑着说,“将军也太客气了,我正好就是来拍一日三餐的,赶上小彦骁卫做早餐,这是在给我的直播增加节目效果呢!”

她看看小包子,又看看彦卿的手,感叹道,“我常听人说剑客的手巧,当真是不错的……哦,裳裳除外!”

景元被她的话逗得一愣,片刻后失笑起来,“桂卿真是妙语连珠。好了,快尝尝彦卿做的小包子吧,我想,他一定很期待桂卿的评价。”

说着,景元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彦卿。桂乃芬也随之看去,果然见彦卿巴巴看向她,活像一个渴望受到表扬的孩子。桂乃芬被那眼神一望就没招架之力了,于是挑了个离她最近的猫团包子——是个窝成一团呼呼大睡的猫儿,怀着些许期待咬了一口。

刚入口是软乎的面皮,丝毫没有被蒸屉的水汽打湿,蓬松地恰到好处,随后尝到的是流沙状的质感,甜甜的,隐隐约约有些颗粒感……唔,好像是红豆沙?

只一口,桂乃芬眼睛就亮了,虽然只是普通的豆沙包,但是口感和味道都无可挑剔,她边吃边口齿含混地说道,“小彦骁卫居然还有此等手艺,真是没想到。”

彦卿听了她的话,似乎并没满足,反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景元。景元慢条斯理地拿了只端坐白猫咬了口,“今天的豆沙包也很好吃,彦卿真是越来越会做了。”

这下,彦卿的眼睛亮了,唇角扬起来了,看着景元的眼神似乎都比红豆沙更甜糯粘牙了。桂乃芬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奇妙的氛围,但还没来得及让她细想,走神中的桂乃芬便被豆沙呛了下,不由自主咳嗽起来。一杯温热的液体被景元适时塞进她的手中,桂乃芬下意识接过便喝了一口。

下一秒,她咳得更厉害了——那居然是一杯豆汁。

再一看景元,依然是温和的笑意中分明带上了恶作剧得逞似的幼稚,“哎呀,桂卿不喜欢喝豆汁吗?”

桂乃芬想起先前见过的粉发太卜常说的那句“将军真是个大坏蛋”,第一次感到深有同感。她在景元和彦卿带着笑的眼神注视下敢怒不敢言,默默掏出小本本记下一笔——

将军府早餐:白猫豆沙包+豆汁。

而对面的景元,正笑得眉眼弯弯。他又咬了一口豆沙包,看着对面依然是挺拔少年的彦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彦景】白猫豆沙包

豆沙包是景元餐桌上的常客。

自从彦卿成为骁卫,自告奋勇在每日晨间巡逻后来将军府做早餐后,豆沙包便从没有一日缺席过将军府的早餐。无论当日彦卿是否还做了别的餐食——他也常会做面条、馄饨、饺子,甚至还特意去学了如何做貘馍卷——总会有一只精巧的白猫豆沙包,彦卿也不怕费事,只做一只包子也需要忙活许久,当真是对这道豆沙包情有独钟了。

景元也习惯了这只永远不缺席的白猫豆沙包,每日都会细细品尝一番,再做出点评,把年纪尚轻藏不住心思的彦卿哄得眼睛亮亮、嘴角弯弯。景元不爱吃独食,若是当日豆沙包做得多,便与彦卿各吃各的,若只做了一只,还会分开一半与彦卿分着吃。

豆沙细腻的口感混在蓬松绵软的面皮里,很容易就让景元回想起彦卿两三岁的时候。那会儿小家伙挑食得厉害,景元特意去学着做的宝宝辅食,小彦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景元哄着喂都不管用,只是眨巴着金色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景元,嘴里喊着“将军”、“饱饱”之类的话语。

但吃得太少显然对小彦卿的成长不利,小家伙瘦瘦小小的,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一圈,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感冒生病是常有的事。景元为此总担心是不是自己不会养孩子,还请丹鼎司的医官看了好几次,结果医官都没检查出个什么,只能当这孩子天生就挑食了些。

后来,还是某日来给景元送文件的青簇,看到彦卿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因为要去处理公务而暂时离开的景元时,调侃似的说了句,“将军,小彦挑食不好好吃饭,不会是为了让你能多陪他一会儿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向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景元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垂下眼看着正抱着他的手含混不清地说着“将军”、“彦卿”、“喜欢”、“一起玩”的小家伙,心里酸酸软软的,只恨不能把小家伙抱起来连续给他十个亲亲。

明白归明白了,但责任却无法放下,便有人给景元出了个点子,蒸些孩子能吃的小包子,再捏成彦卿感兴趣的形状,这样说不定能转移彦卿的注意力,让他好好吃饭。景元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否可行,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在捏了一次白猫之后,彦卿居然真的乖乖地看着神态姿势各异的白猫包子拍起手来,咿咿呀呀地笑着自己拿起来吃,吃完了还不忘举起一个递给景元,含含混混地说道,“将军、吃、好吃!”

景元不知这其中原因,但见彦卿食欲变好了,总归是舒心的。倒是再度前来的青簇梅开二度般调侃道,“会不会是小彦觉得白猫看起来跟将军很像,所以就……”

大约持续了半年多后,彦卿又长大了许多,胃口日渐变好,景元便不再特意每日准备豆沙包,只偶尔在彦卿想吃的时候才会再做一次。

随着彦卿一点点长大,这段幼时的记忆早已被他忘却,但猫咪豆沙包的味道却留在了dna中,于是,当他当上骁卫,自告奋勇承包景元的早餐时,做的第一道早餐便是猫咪豆沙包。

他看向对面的彦卿,依然是小时候那样,满怀信赖和期待地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睛里满满只有景元一人的身影,就好像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大,只够容纳下一个景元而已。

“很好吃。”景元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赞许而雀跃起来的彦卿,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

一点红豆沙粘在他翘起的嘴角边,让他看上去像只贪嘴的猫儿,彦卿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替景元擦掉后,才在景元略带疑惑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过分亲密到几乎有些暧昧了,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别开视线。

景元调侃地睨他一眼,“哎呀,彦卿怎么害羞了,你小时候我可没少给你擦脸啊。”

“将军!”小家伙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眼神却左撇右撇,毫无威慑力可言,逗得景元不由失笑出声。

当然,当时的彦卿还是个半大孩子、青涩少年,若是换了如今的他,遇到这种情况,哪还会与景元多费口舌之争呢,早就轻轻拽着景元的头发亲过去了,用一个像红豆沙一样绵密而甜蜜的吻,将景元那些未来得及出口的调侃全都堵回腹中。

待一吻分开时,景元已被强势而热烈的彦卿吻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如今已经只比他矮了约莫半个头的青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看向景元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意,明亮得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彦卿的舌尖似乎还残留着红豆沙的味道,他看向景元被吻得水润的唇,笑着说道,“今天的豆沙,果然也很甜。”

景元从书房中走出时,已接近正午时分。

早餐结束后,彦卿便先行离开,景元因仍有文书工作需要处理,便让桂乃芬在府邸中小憩,到晌午时二人再继续进行拍摄工作。桂乃芬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在征得景元同意后,干脆在院落里继续开着直播表演起拿手杂技,景元推开书房门便见院落里只桂乃芬一人却热闹非凡,红衣少女一杆长枪在空中舞得生风,配上她几乎没有片刻停下来的那张巧嘴,当真是天生吃主播这碗饭的好苗子。

“桂卿。”景元唤了一声。

桂乃芬正好一个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圈稳稳落地,将长枪向前一送,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打完收招。运动了许久的桂乃芬额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胸膛微微起伏,见到景元走出眼睛倒是亮了,“将军忙完了?”

“忙完了,”景元轻轻鼓了几下掌,“没想到桂卿身手如此利落干脆。”

“哪里,”桂乃芬大大咧咧地挠了挠头,“小桂子我这就是花架子,可比不上将军呀。对了,将军,中午咱们是去哪里吃?”

“就在府中。”景元心情似乎很不错,“今日有一老友要来拜访我,正好,我下厨给他做道菜,桂卿也可一起吃些,算是尝尝我手艺如何。”

“天哪,”桂乃芬顺手把汗湿的刘海往旁边撩了撩,露出一双仿佛被天降好运砸得晕晕乎乎的眼睛,“果然我今天运势大吉,居然能吃到将军亲手做的饭……”

“哼哼,直播间里的家人们可不要太羡慕我哦,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有小桂子我这么好的运气的。”

看着少女神采飞扬的样子,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牵动着活跃起来,干脆便相邀道,“桂卿,要不要来看我下厨?就是可能会有些油烟。”

话音还没罗,桂乃芬已经快步跑到了景元身边,甚至雀跃地先他一步走向厨房的方向,“要要要,能拍到将军下厨的私家场景!哈哈,我小桂子终于要大红大紫了!”

仿佛已经幻想出自己成为罗浮顶流的样子,桂乃芬整个人就像只高兴的小谛听,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跳。景元跟在她身后,有些忍俊不禁,不知怎么想起了即将到来的那位客人——明明看上去也与桂乃芬差不多的年纪,但他似乎总显得老成持重。若他也能如桂卿这般活泼……

啊啊,有些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画面呢。

景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换得桂乃芬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将军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嗯。”景元微笑点头,“想到了一位可爱的……老朋友。”

桂乃芬与景元一同进了厨房。早餐时被彦卿穿在身上的白猫围裙此时正安安静静挂在一进门的衣架上,景元熟稔地拿过来自己套上,他比彦卿高出些许,因此对彦卿正好的围裙对他来说有些紧了,裙带一扎,便显得整个人胸大腰细,竟看得一边的桂乃芬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听说过罗浮私下里有人靠卖景元将军的美照发家致富,”桂乃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着摄像头说,“家人们,这可都是小桂子给大家争取到的福利啊,洗手作羹汤的将军,相信以前都没人见过吧?”

景元已将衣袖挽起,原本披散的头发也被他随手取了只筷子在脑后盘住。阳光从玻璃窗中洒落,落在他的侧脸上,往日里威严而锐利的五官都变得柔和,平添了几丝居家的闲适随意。他取出先前由机巧鸟送来的新鲜排骨,举起斩骨刀动作利落地将一整块的肋排剁成方正小块,又十分熟练地给排骨焯水,那动作一看就不是疏于厨艺的样子。

这期间,景元还不忘与桂乃芬说说笑笑,他耐心地向直播间中的观众介绍着自己正在操作的步骤,看上去像在主持什么美食节目一样。

桂乃芬笑道,“将军真的很有当美食主播的天分,幸好将军没往这个方向发展,不然小桂子我啊,大概都要失业了吧?”

插科打诨间,景元熟练地将焯过水的排骨煎至两面金黄,油脂的焦香味飘散出来,惹得一旁看着的桂乃芬鼻子抽动几下,露出一脸垂涎神情。景元此时正全神贯注于那锅排骨,并未注意到她的反应,他用个青瓷小碗调好了料汁,琥珀色的粘稠酱汁被均匀地浇洒在小排上,肉香迅速被酸甜的酱香味儿包裹住,让原先就浓醇的油香中更多了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甜。

桂乃芬已经认出来了,景元在做的这道菜就是在罗浮算得上家常菜的糖醋排骨,但鼻尖萦绕的味道又不同于她以往所闻到过的,似乎……多了些许果香?

一锅诱人的排骨很快出锅,景元又在其上撒了一把青绿葱末,看上去卖相甚佳,直勾得桂乃芬腹中馋虫都忍不住躁动起来。她把机巧鸟的镜头凑近了排骨,正想拍个特写镜头时,“笃、笃、笃”,三声叩门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啊,”景元收好料理台,洗干净了手,把身上穿着的小白猫围裙重新挂起,快步走到院门前,“还是来得这么准时啊。”

所以,会是谁呢?桂乃芬站在景元身后,好奇地看着景元拉开了院门。景元比她高出许多,恰巧将来人的身影挡了个彻底,她只听见景元语气熟稔地说了句“来了?”后,一个略显清冷的男声“嗯”了一声。

景元侧身让开,桂乃芬终于看清了来人,是个瘦高青年,黑发青眼,面容清俊却自带一股疏离气质,看上去竟给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感,唯独右眼尾的一抹红让他看上去多了几丝人气儿。虽然素未谋面,但桂乃芬却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啊,你是列车组的丹恒先生吧,幸会幸会,我听裳裳说过你!”

丹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景元身后还站着个人,不由愣了一瞬。景元察觉到他的意外,体贴地解释道,“这是主播桂乃芬小姐,她今天与我相约拍摄我的一日三餐,所以午餐时分,她也要与我们一同用餐了,丹恒不介意吧?”

“对了,沸水准备好了吗?”丹恒侧过头去问景元。

“嗯,都按老规矩备好了,排骨也好了,就等你了。”景元回过头去对桂乃芬说,“桂卿可先往前厅去稍等片刻,我与丹恒随后便到。”

丹恒与景元并肩而来时,前者捧着茶壶与碗筷,后者端着糖醋排骨和白米饭。丹恒并非空手而来的,他带了列车长私藏的好茶叶,在景元盛饭时已熟练地将茶叶泡好,这会儿上了桌,他先给桂乃芬倒了一杯后,再不紧不慢给自己和景元倒上。

桂乃芬的家乡不怎么喝茶,即使到了罗浮后也没养出喝茶的习惯,浅浅泯了口后,只觉得似乎是有点烫的白水,后味还略带苦涩,没品出个什么滋味。于是,她偷偷吐了吐舌,悄悄把茶杯往旁边推了推,提起筷子准备开吃。

景元眼神敏锐,自然没错过她的小动作,见状忍不住笑起来,“丹恒这茶可是有讲究的,得搭配我这道糖醋排骨才有滋味。”

说着,他率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细细咀嚼后咽了下去,再佐以一口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丹恒吃饭的动作更优雅些,举起茶盏时都是双手托举,看上去很有讲究,像是名门望族养出来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贵气。

桂乃芬见二人似乎都习惯于这样一口肉一口茶的吃法,干脆也学着二人的样子,先咬了口排骨,待丰盈的肉汁混着糖醋的酱汁划过喉管落入胃中后,再浅浅呷了口茶。一瞬间,一股果香在口中炸开,桂乃芬终于发现景元在做排骨时似乎多加了一味青梅,这会儿梅子的香气被茶水引出,不仅盖住了茶中的苦涩,还让茶的清香在余味中逐渐蔓延到口腔中的每一寸,两者相辅相成,一口下去,竟然觉得那排骨和茶的滋味都比单独吃要美妙许多。

“好独特的口感,”桂乃芬惊叹,“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还可以这么吃?”

一旁的景元看了眼正优雅进食中的丹恒,笑着说道,“那当然,这搭配,可是我试验了一次又一次的独家秘制哦。”

【枫景/恒景】糖醋排骨佐清茶

丹枫好饮茶,景元好甜食,这在云上五骁中一向不是秘密。不过,这两人同桌吃饭时总会遇到些麻烦,能配合丹枫饮茶习惯的肴食大多清淡,用景元的话来说就是味蕾好像在罢工抗议,嘴里当真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于是,热衷于各处蹭饭的小景元,每次被丹枫邀请去自己那儿共进午餐时,总是挠着头尴尬地笑起来,用着一听就是借口的蹩脚理由顾左右而言他。

“丹枫哥,不好意思啊,今天练剑的时候倒了胃口,中午不太想吃了……”

“丹枫哥,我在减肥啦,要节食!”

“丹枫哥,今天出门前我算了一卦,中午不宜吃午饭。”

话是这么说的,饭其实是一顿没少吃的,这边景元以为万事大吉蹦跶着跑走了,那边丹枫就发现说好不吃午饭的景元偷偷跑去找白珩去逛金人巷,或者干脆溜去应星那儿蹭工造司的食堂。

在景元又一次拒绝了丹枫的邀请后,丹枫看着景元欢快跑开的背影,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一度揣测是不是自己太有压迫感,抑或平日里太淡漠,让小家伙在他面前就不自在,但每每五人聚餐时,景元又爱往他身边凑,还会主动给他夹菜倒茶,实在不像是怕了他的样子。以往一向通透的龙尊第一次犯了难,但直接去问也不是他的作风,丹枫只好沉下性子,默默思考起该用什么把景元钓过去陪自己吃饭。

直到某次景元突发奇想,说要请大家吃饭,结果自己忙前忙后做了一桌子甜口菜。丹枫没吃多久便停了筷,镜流和应星也随即败下阵来,一场午宴到了最后,就只剩也爱吃点甜食的白珩还能和景元津津有味地继续吃着。

丹枫很少吃甜,这会儿被甜到牙都酸了,还得在景元期待的目光中说声好吃,生怕拂了小家伙的心意。他趁景元扭头去看镜流、应星时,偷偷喝了口先前泡好的茶水,没想到茶叶的清苦与淡淡的涩居然完美中和了原先在口中久久不散的甜腻滋味,而且在甜的衬托下,茶叶也被激发出前所未有过的清香滋味。丹枫因为先前几乎不吃甜,竟从未发现过这一点。

他突然福至心灵,一下便有了如何拐走景元的灵感。

他于是俯下身去,摸摸景元毛茸茸的发顶,“我怎么会讨厌小元呢?”

也罢,他当下的研究也算略有所成,拐了景元去试吃一下便是。

“小元愿意陪我吃一顿午饭吗?”丹枫看到景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片刻后想到什么似的又皱了皱脸,他不由被逗得笑出声来,“哈哈,今天的午饭有糖醋排骨哦。”

景元被丹枫连哄带骗拐去了自己那儿,原先还担心丹枫哥烧的红烧排骨会不会也没什么味儿,暗自做好了心理建设,待会儿就算不合胃口也要表现出很爱吃的样子,结果那道裹着琥珀色糖浆的糖醋排骨一端上来,扑鼻的甜香味便让景元觉得自己的腹中空空,萎靡不振的食欲一下子活跃起来。他咽了口口水,在丹枫含笑的目光注视中,试探着夹起一块排骨送进口中。

与他吃过的糖醋排骨相比,丹枫的爱心排骨似乎多了一缕果香,景元嚼了几下,越嚼越香,便一块接着一块吃得停不下来了。旁边的丹枫见他爱吃也放下心来,适时给他递了一杯已经泡好的清茶,“吃慢点,都是小元的,没人和你抢,别噎着了。”

景元接过茶杯,口齿含混不清地答道,“谢谢丹枫哥。”

一说话,果然被呛着了,丹枫吓了一跳忙来给他拍背,景元赶紧喝了两口茶水,把喉咙里的食物囫囵吞枣咽下。他不是爱喝茶的,刚刚喝也只是为了应急,但没想到,这会儿突然觉得唇齿间清香天然,口齿生津。他有些惊异地看向茶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却似乎没有刚刚那股味道了。

景元乖乖咬了口糖醋排骨,咽下去后又喝了茶,果然,被丹枫多加了一味的青梅被茶水激发出馥郁的果香,而茶叶也因为糖醋汁的甜腻更显清香宜人。景元眼睛都亮了,“丹枫哥,这样好好吃!”

丹枫于是也笑起来——谁说茶叶就不能佐甜食呢,就好像清冷的龙尊和阳光的小白猫,又何尝不是最佳搭配呢?

景元自那以后便常去丹枫那儿蹭饭,甚至一度因为去的次数太多,还被他原先的饭搭子白珩抗议了,说他重色轻友。景元磕磕巴巴地跟白珩解释大家都是好朋友,结果回头便在丹枫的含笑一瞥中红了脸。

吃的次数多了,景元便也成了半个厨子,丹枫手把手教了他料汁配比,他自己尝试着做了一次,虽不如丹枫那般炉火纯青,但平日里自己做着邀友人们吃一顿,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水平了。

再后来,变故突至。在景元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丹枫褪鳞,丹恒出世。新生的持明被景元力排众议带回了府中养育,他在某天午后,突然很想念丹枫,不由自主便烧起了这道糖醋排骨。没想到彼时还不到他腰那么高的小丹恒,在嗅到了锅中传出的阵阵肉香后,居然像尚有记忆般,已在景元未注意时泡好了茶。

当景元端着那盘糖醋排骨走到前厅,却四处都没看到丹恒时,一个矮矮的身影举着一个几乎跟他的脸差不多大小的茶壶跑过来,在景元疑惑看来时,献宝似的举起茶壶,“喝茶!”

“小元,喝茶。”——记忆中的丹枫似乎也这么说过。

景元笑起来,眼眶却有点热热的,他把排骨放下,蹲下身把小丹恒抱起来,“好,我们一起吃排骨喝茶。”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丹恒便与景元养成了一人泡茶,一人掌勺的默契,每到丹恒回来探访故友时,景元便会提前烧好糖醋排骨,等着丹恒从星穹列车上带来来自各个星球各有特色的茶叶,泡好两杯清茶后,两人以茶佐排骨,清谈整日,好不自在。

景元爱看丹恒低头吃他烧好的排骨时的样子,就好像当年的丹枫爱看小景元吃排骨,每当这时,他总是撑着手支着腮,用带着些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怀念的眼神,就这么静静看着丹恒。丹恒却感受到了那丝复杂的怀念,他在景元的注视中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只觉得口中酸酸的、甜甜的,就好像他此刻的心绪——一方面为景元在注视着自己这件事而欢欣,一方面又在为景元是不是把自己当做了昔日的丹枫而醋心。

直到他又喝了一口茶,清爽的茶香拂过味蕾,就好像春风拂面,怡人心脾。丹恒突然觉得,景元现在看的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他能这样一直陪在景元身边,只要景元身边的持明一直只是他,就好了。

于是,在景元略敢惊讶的目光中,丹恒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一次,随着唇齿交缠,传递开去的是淡淡茶香。

5、

天色微微昏黄时,景元与桂乃芬一同去了金人巷。

按照桂乃芬的原计划,今天的最后一餐原本也是应该在将军府中解决的。但是桂乃芬听说金人巷眼下正好有元月市集,经过直播间观众的一致赞同后,便拉着景元一同去金人巷看灯会,顺带解决掉今日的晚饭,就当是给总是忙于公务的将军一个可以公然偷闲的机会。

景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换了身月白长衫后便和桂乃芬出了门。按照罗浮的习俗,灯会上大家都要带着面具遮住真容,在彼此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阶层的差异、年龄的沟壑、相貌的差别便都消弭无形,人与人隔着一层面具,心的距离却反而贴得更紧。入乡随俗,桂乃芬便自告奋勇去灯会入口处的面具摊子上挑起面具来,左看看右看看,比女儿家挑首饰还要上心几分。

景元在她挑面具时,就抱着手含笑站在她身后。在他看来,都是面具,什么样的花样又有多大的区别呢,但小姑娘喜欢,他也不会扫她的兴。只是……景元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窥伺的目光,回身看去时又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片黑色的衣角。

这厢,桂乃芬终于调好了面具,自己戴了个小凤凰,又给景元拿了个白狮——说是白狮,但是画者把狮子画得圆头圆脑的,看上去到更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

“我挑了很久哦,感觉这个最像将军了!”桂乃芬把面具递给景元时,颇有几分献宝般的洋洋得意,“直播间里的家人们说,这是不是和我们将军一模一样呀!”

景元干脆配合着桂乃芬的动作,学着面具上的狮子眯眼笑的动作也做出个眯眼笑的表情来,惹得桂乃芬小小地惊呼一声,“简直一模一样!”

戴上面具后,两人便顺着人潮涌入了市集。重新振兴的金人巷如今已经整修一新,道路两旁挂着各色花灯,花灯下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小吃的、卖古玩的、卖字画的,甚至还有表演杂技的,好生热闹的一幅景象。要不是还记得这次直播的主角是景元,桂乃芬都想自己冲出去也给大家表演个凤凰喷火了。

两人玩得着实不亦乐乎,不过刚刚走出几十米,便已各自买了许多吃食。桂乃芬敏锐地发现景元挑的似乎都是些甜口的食物,联想到今天的早餐与中餐,她便问道,“将军是甜党?”

“哈哈,对哦,”景元微微把面具向上推了推,露出嘴巴咬了一口貘馍卷,“桂卿注意到了啊?”

“有点没想到呢,”桂乃芬答道,“看将军的样子,我以为口味会比较传统一点。”

她正侧头与景元说话时,蓦地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便像有一股寒风从背上袭过,桂乃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她回头向身后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几盏花灯不知为何晃来晃去。

“嘘,不必回头。”景元面不改色对她说道。

桂乃芬重新看向景元,明明还带着白狮面具,但桂乃芬已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她常年在街头杂耍,后来又当了主播,对“被注视”这件事最熟悉不过,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是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景元露出的嘴角微微勾起,“是一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黑狼先生。”

那之后,若有若无的视线总在景元与桂乃芬稍微凑近一点时便像一把尖刀一样刺过来,桂乃芬按照景元的指示,只当做没有发现。

直到走到一个汤圆摊位前时,景元突然轻笑一声,“有了。”

“将军的意思是?”

“桂卿只需配合我演一出好戏便是,”景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我们看看不高兴的黑狼先生想干点什么吧。”

景元在汤圆摊位前买了两碗汤圆,用身体挡住确保不会被身后跟着的人看见后,悄悄将其中一碗递给桂乃芬,“过会儿我们来个借位,你凑到我面前吃这碗汤圆。”

桂乃芬或许天生便有些表演的天赋,与景元配合默契。她看到景元先从自己的碗中吃了一个汤圆,然后突然端着碗凑到她面前来。桂乃芬于是低下头去,用景元的身影遮挡住自己拿着的那碗汤圆,神不知鬼不觉地舀起一个往嘴里送——从远处看去的话,就好像她正与景元在吃同一碗汤圆。

眼前,已有一个带着黑狼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上,挡在景元的面前,此刻正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看向桂乃芬。桂乃芬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唰唰全都竖起来了,不断向她传递着眼前的黑狼先生很危险这个讯息,她求助地看了景元一眼,却见景元笑眯眯对她比了个口型——“今日便到此处,桂卿先行离开吧。”

总觉得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在热度和小命之间,桂乃芬果断选择了后者,冲景元点头示意后便小跑着退出了刚刚那种仿佛修罗场般的肃杀氛围中。她甚至一路上都没敢看直播,就闷着头一直走,直到黑狼先生带给她的危险预感随着距离增加后彻底消失才敢看一眼自己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家人们,不是小桂子我不努力,”她夸张地拍了拍胸膛,做出一个劫后余生、长舒了一口气的动作,“实在是刚刚那个人太恐怖了,不夸张地说,小桂子我都觉得我再不走就要被他戳七八九十个大窟窿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安慰起桂乃芬,即使隔着屏幕,也有不少人被突然如背后灵般出现的那人吓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发着弹幕,桂乃芬挑着自己看到的回应了一些问题,原想着今日的直播到这里也算圆满结束了,结果,桂乃芬突然看到了一条弹幕——

大家,有人觉得刚刚那位黑狼先生有些眼熟吗?

她起初没太在意,还在与大家说着今日过得很充实,将军虽然日常事务繁琐,但在吃食上其实很讲究,不愧是曾有过暴食将军之名。“不过啊,”桂乃芬摆摆手,“说是暴食,但将军的食量其实就是正常人啦,只不过他在饮食一道上很讲究,或许应该叫老饕将军更合适哦?”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了条弹幕——

八十一亿?桂乃芬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星核猎手通缉令。好像……确实有些相似。

直播间的画风一下子偏了,大家都开始讨论黑狼先生是不是八十一亿,不少人附和有同感,还有人说第一眼看见黑狼先生时就觉得十分像八十一亿。桂乃芬隐隐嗅到了流量密码的味道,果然,没多久便有土豪连续打赏了桂乃芬十个最贵的谛听,让她回去确认一下黑狼先生的身份。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桂乃芬眼睛一闭心一横,脚已经自作主张迈开步子向回走了。她冒险回到刚刚的汤圆摊边上,小心翼翼地寻了一处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后,试探着向汤圆摊望去。只见景元和黑狼先生尚未离开,两人凑得很近,不知在做些什么。

看来是将军的老相识,那应该不会是八十一亿……?

桂乃芬操控者机巧鸟的镜头飞高了些,让镜头能更近距离拍到两人的互动。她这时注意到,黑狼先生的面具也微微推起露出了唇,唇边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痕迹——是黑芝麻。

桂乃芬还在思索着二人的关系时,猝不及防见到黑狼先生低下头去,从景元的勺子上抢走了他咬了一半的汤圆。

桂乃芬默默无言地收回了机巧鸟,决定还是不要让这么劲爆的消息流传出去了,她可不想因为泄露了将军的私人感情状况而被全网封杀。她悄悄退到安全地带后,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说,“我确认过啦,黑狼先生是景元将军的友人,大家不必担心。”

当然,她也没说黑狼先生就不是八十一亿了。

“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算圆满结束啦,”桂乃芬挥手向直播间的观众们告别,“再见啦大……嗝!”

她突然打了个嗝,还带着之前吃下的黑芝麻汤圆的味道。

“再见啦大家,”她重新把话说完,片刻后又感叹了一句,“将军府的一日三餐,吃得可真好啊!”

6、

【应景/刃景】黑芝麻汤圆

景元一开始于厨艺一事上其实全然不通,下个面条都不是煮得太久煮成一锅浆糊就是压根没煮熟咬都咬不断,这也是他为什么四处找人蹭饭,今天去跟白珩吃遍小吃街,明天大摇大摆混进工造司的食堂。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让景元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的事情,成了景元学着下厨的契机。

那天,景元约了应星要去他那里取小团雀——这还是他先前磨了应星许久,应星才松口给他的一套小团雀摆件——心情很好的小景哼着歌推开门,“应星哥,我进来啦!”

下一刻,景元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应星的工作室里一片狼藉,工图和绘图工具凌乱地散落一地,画好的图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污渍,应星半靠着桌腿勉强坐着,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在腹部,面色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

“应星哥!”景元吓了一跳,只觉得连心跳都失了节奏,他连忙跑过去扶住应星。应星勉力睁开一只眼,看到是景元后说,“小元,团雀在……”

“都什么时候了哥你还关心团雀!”景元都快急疯了,足够近的距离让他连应星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睛已经开始发烫了,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抖得比应星还要剧烈几分,他抹了一把脸就把应星架起来,试了一下后觉得不顺手,干脆直接把比他高了一头的应星打横抱起。

应星这时候还有力气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事,是老毛病了,就是胃溃疡……”

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直喷到景元前襟。景元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抱着应星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应星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应星伸出手去摸摸景元的脸颊,像是想替他擦掉泪痕,结果下一秒就因为从胃部不断传来的抽痛晕眩起来,干脆放任自己直接晕过去了。景元抱着他一路冲到丹鼎司,两人都过分狼狈的样子,加上应星一动不动、景元眼泪掉个不停,直接惊动了恰好在丹鼎司值守的丹枫,差点让丹枫以为丰饶余孽打进了工造司。

即使如此,景元依然感到一阵阵后怕,若不是他今天碰巧去找了应星,应星是不是就真的要晕倒在工作室里,等到不知多久后才会被人发现了?他坐在应星的病床边上,只是看着躺在床上脸白的跟纸一样的应星,就觉得眼眶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应星挂了会儿葡萄糖后很快便醒了,一眼便看到趴在他床边眼眶红红的小景元。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景元的头,在景元惊喜地看过来的眼神中开了口,“小元,我的工图怎么样了?”

景元这才想起刚才遍地沾着血渍的工图,似乎在忙乱中,又被他印上了好几个鞋印……?他有点心虚地回答道,“应星哥你都这样了,好好歇着,别想工图了!”

“可是那是要给你打的阵刀的设计图。”

为了防止在应星面前丢脸地哭出声来,景元连忙仰起头,眨巴着眼睛试图把眼泪憋回去,没想到反被应星看出了端倪,憋不住笑出了声。

在景元看来的目光中,应星故作严肃,“我觉得我没什么大事了,小元你帮我跟丹枫说一声,我先回去了,我想尽快把你的阵刀打好。”

“不许走!”景元闻言也顾不上丢不丢脸了,像只猫儿一样一下子扑进床上的应星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到应星肩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应星哥,你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有多吓人,你给我好好躺着,养几天再回去。”

应星无奈又好笑,感受到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终是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好吧,那就辛苦我们小景骁卫接下来几天好好照顾我了。”

“好。”景元闷闷地应了一声,仔细听去,似乎还带着浓重鼻音。

因为要陪护,景元晚上便靠在应星床边睡着了,反倒是已经睡了许久的应星没了睡意,伸手撩撩景元凌乱垂落的长发,心里盘算着要再给他打个发箍。

做什么款式的呢?啊,还是团雀的吧,估计小元会喜欢的。

这事之后,丹枫给应星下了诊断书,要求他每日必须准时吃三餐,尤其是晚餐,以避免胃溃疡再度复发。应星听见了只是敷衍地嗯嗯嗯,一看就没往心里去。景元于是自告奋勇成了督促应星吃饭的小检查员,他来不及管着应星的头两餐,便拜托了工造司中相熟的朋友,让他们就算押着都要把应星按时按点押去吃饭。至于晚饭,景元便自己每日下训后就往工造司跑,去给应星送饭。

因为丹枫的医嘱,应星最近几个月都只能吃软乎好消化的食物,景元便开始学着做些容易做好的吃食,比如面条、水饺,当然,还有汤圆——他第一次去给应星送饭时,带的就是一盒刚出过的黑芝麻汤圆。

“怎么样,应星哥,我做得好吃吗!”景元期待地看向应星,那模样就像只骄矜的猫儿。

应星吃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他刚要放下筷子便撞上景元的目光,于是不动声色问道,“这是小元自己做的?”

“对呀对呀,我第一次下汤圆,应星哥好不好吃!”

应星可疑地沉默了一瞬,“……好吃,小元很有做饭的天赋。”

应星吃了五六个后便饱了,景元因为第一次下没经验,还剩了好几个,他于是趁应星没注意时自己捧过碗咬了一口。牙齿刚要下去就被半生不熟的糯米皮子黏住了,他咬了许久都没把糯米皮子咬烂,终于明白了刚刚应星回答他时的诡异停顿。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等应星看过来时,故意学着应星刚才的语气说,“应星哥说我很有做饭的天赋。”

应星自然知这小家伙是在调侃自己,他也不气,只是伸出手捏捏景元的腮帮子,“等你下次能把汤圆煮好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景元的眼睛亮了,他反手抱住应星的胳膊,高兴地晃了晃,“是什么是什么?”

应星神秘一笑,“保密。”

景元爱极了那个发箍,尤其是上面一排跟汤圆看起来差不多的小团雀,之后每次来见应星都要戴着。

刃第一次翻墙进将军府,是在重返罗浮后的第一夜。景元白日里见了他一面后便猜到他晚上多半是要来夜访的,早就提前煮好了一锅黑芝麻汤圆,正会儿正支着腮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响动,景元一抬头便看到刃已站在他面前,他于是笑着把刃拉下来坐好,自己去厨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刃被景元反客为主地拉着坐下时还有点呆滞,在他的想象里,景元见了他不该如此平淡,更不该是这般熟稔的反应。他尚未来得及思考出原因,手中已猝不及防被塞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圆。

景元捧着脸,笑眯眯地侧头看向刃。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刃只被看了一眼就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了,仿佛有某种刻在骨血里的潜意识,让他已自发地吃起了汤圆。结果一口咬下去,原以为会迟到迸溅出来的馅料,没想到却被半生不熟的糯米皮子粘了嘴。

夹生的口感让刃的大脑一瞬间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一下,他的眉头跳了跳,隐隐约约回想起了什么。于是,刃放下碗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煮出来的汤圆还是这个味儿?”

景元就着他的动作凑过去,在他咬过一口的汤圆上又咬了一口,“这叫忆苦思甜。”

刃没回他,呆呆地愣在座位上,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景元也没管他,继续自顾自吃起夹生汤圆。

过了不知多久,已经吃饱的景元打了个黑芝麻味儿的饱嗝。正在这时,如梦初醒的刃拉住景元的长发,猛地吻了过去。

这是一个半生不熟的糯米味儿的吻。

刃松开景元时,景元已面色翻红、呼吸加速,嘴唇都因为太过激烈的亲吻有些红肿。他的口齿间残留着糯米的甜与黑芝麻的香,以及来自于刃的些微铁锈气味儿。

刃看着景元,一罐阴沉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竟像是当年将发箍带到景元头上时的工匠,带着点儿恶作剧得逞般的意味的笑。

他看着景元说道,“明明一点也不苦,这算哪门子的忆苦思甜?”

「将军府今天吃什么」在观众们的一致好评下圆满结束。

啊,将军每天吃得都很好呢。——某位不知名主播如是感叹道。

元月廿五宜干饭!祝老公们都干饭快乐!

本篇尝试了一下伪直播视角,借由耍宝主播小桂子带大家看看元元每天都在吃写什么好吃的!祝大家2024年也能跟景元一样吃好喝好,爱情干饭双丰收!

金人巷花灯会游人如织,现在让我们的镜头跟随主播小桂子,也和将军一同逛一逛晚饭时分的金人巷吧!

原作向all景元,本篇为应景/刃景,欢迎老公们食用!

景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换了身月白长衫后便和桂乃芬出了门。按照罗浮的习俗,灯会上大家都要...

晚饭篇·END

各位老公们大家好呀,本次尝试了一下伪直播的方式,全文分为早饭、午饭、晚饭三个篇章,会分别在八点整、十二点整、十八点整放出,完整版会在三个篇章完结后于十九点放出!

热烈祝贺将军府今天吃什么特别直播圆满落幕!

最后,预祝各位老公们新的一年里跟元元一样,爱情干饭双丰收!

原作向all景元,本篇为枫景/恒景,欢迎老公们食用!

早餐结束后,彦卿便先行离开,景元因仍有文书工作需要处理,便让桂乃芬在府邸中小憩,到晌午时二人再继续进行拍摄工作。桂乃芬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在征得景元同意后,干脆在院落里继续开着直播表演起拿手杂技,景元推开书房门便见院落里只桂乃芬一人却热闹非凡,红衣少女一杆长枪在空中舞得生风,配上她几乎没有片刻停下来的那张巧嘴,当真是天生...

午饭篇·END

晚饭小剧透——小元牌爱心汤圆,吃过的都说好!

原作向all景元,本篇为彦景,欢迎老公们食用!

“我今天出门前查了一下黄历,嘿,您猜怎么着,黄历上写着元月廿五宜干饭。若论饮食一道,不是小桂子我自夸,我可多少算是个美食家!所以今天,我便带着...

早饭篇·END

午饭小剧透——酸甜与清苦偶尔也是最佳拍档!

祝同担和三哈自己都能顺利拥有仙舟800年好猫!图片是玻珠在画加的约稿,画风是仿从漫画了解fgo,同好速来与我贴贴

乐队paro,主场丹枫x贝斯手景元,一段从校园开始的恋爱喜剧

有云五乐队篇幅,一个关于汗水、梦想、友情的爆裂滚烫的故事!

1.8w字一发完结,欢迎老公们食用!

summary:“教他如骄阳落入我怀中,也今宵无憾,此生情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景元的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头顶聚光灯散发出的晃眼白光让他莫名眩晕,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再真实,就好像他正沉浸于一场美梦中不愿醒来。但身体上的疲惫却是真真实实的,他能感到手臂的酸楚,能感到胸腔的剧烈起伏,能感到被汗水浸湿的额...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景元的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头顶聚光灯散发出的晃眼白光让他莫名眩晕,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再真实,就好像他正沉浸于一场美梦中不愿醒来。但身体上的疲惫却是真真实实的,他能感到手臂的酸楚,能感到胸腔的剧烈起伏,能感到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黏在脸颊带来轻微的刺痒。

直到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声响起,台下的观众们高呼着云骁乐队与安可,激动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景元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仍是有些蒙的,只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前方,直直撞进面带笑意看来的丹枫眸中。

哪怕未曾言语,但丹枫含笑的眼神分明在说,景元,我们做到了。

我们做到了。景元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贝斯,手指被过度压迫传来轻微的刺痛,他后知后觉地想道,原来,这不是梦。

下一刻,脱离已久的神智终于回归,景元金色的眼睛蓦地亮起,亮得像两团爆裂的星星,在聚光灯的映照下璀璨得叫人不敢直视。他笑起来,先是微笑,随后大笑,畅快淋漓地笑出了声。胸腔里止不住流淌出的滚烫心情让他高举起贝斯,回过身去喊道,“我们做到了!”

“丹枫哥,大家,哈哈,我们做到了!”

最先回应他的是斜挎着电吉他的白珩,她把双手举到脸前做出喊话模样,“大家都太棒了!”

随后是站在键盘前的应星,他快意地笑着,在工作台上从没出过岔子的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再是坐在架子鼓前的镜流,便是往日里再沉稳的性子,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冲景元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最后。景元的视线逡巡一圈,重又回到丹枫身上。他看到丹枫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便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化成了软乎乎的一汪春水。

丹枫与他相视一笑,回头看向舞台下尖叫的人群。他凑近话筒,连声音都是带着笑的,“大家今夜是否已然尽兴?”

“没有——”

“演出开始前,我曾说过,今晚会是尽兴之夜。既然大家尚未尽兴,”丹枫重又扭头看向景元,脸上的笑意似乎比先前更鲜活几分,“那么……”

景元的心头突突一跳。

鼓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随后加入的键盘与电吉他。唯独景元愣在原地,对这计划之外的变故始料未及。

丹枫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景元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发烫了,偏偏丹枫还故意作弄他一样,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夜的最后一首歌,献给我的缪斯。”

“好无聊啊。”

初一的小景元小声嘀咕了一句,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强撑着不让自己的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太明显。

罗浮中学有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传统,不过因为节目总是枯燥乏味一度凑不满捧场的观众,只好要求各班抽调学生来充数。而景元,作为今年云骑班的门面,因为天生长了张乖巧讨喜的猫儿脸,第一个便被老师选中,被全班同学投以怜悯的目光。唯独景元兀自不知会发生什么,想着能白看个晚会挺高兴的。

而现在,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的景元,后悔当时的自己太年轻了。看看这些节目,不是老师们集体唱红歌,就是校领导朗诵帝弓诗篇,直看得景元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家里玩新年版本的《巡猎铁道》。

好无聊,他看着台上绷着张脸朗诵的校长,心不在焉地想,等到了明年,他一定说什么都不要再来看这个无聊的演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景元只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隔壁座同学小小惊呼了一声。他浑身一个机灵,猛地从瞌睡中挣脱出来,顺势朝台上投去好奇的一眼,谁知这一眼后便移不开视线了。

台上站着一位眉目清俊的青年,身着一袭款式古雅的深青汉服,鸦青色长发披散,浑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亮色,是右耳上的深红流苏耳饰。他只冷着脸阖目站在舞台中间,便让人觉得自有一股朗朗清气将他环绕,仿佛是从古罗浮话本子里走出的贵公子,纵使是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校长,都不及他非凡气度,真真教人过目难忘。

困意一瞬间消散无踪,景元眼睛都要看直了,他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脊,伸出手巴住前排的椅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青年的面容属实俊朗,纵是景元从不以貌取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见着那张脸便觉得如沐春风,忍不住就期待起青年的演出。

无趣的晚会在这一刻似乎变得不那么无趣了,景元端正坐好,尚来不及感叹造物主对青年的过分偏爱,猝不及防地,青年睁开了一双青玉般的眼睛,直直对上景元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通透、澄澈、明亮,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青碧深潭,细看之下又有暗流涌动。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骤然凝滞了,他就好像刹不住脚的游人撞了满怀春风一样,被扑面而来的青碧潭水摄去了全部心神。世界在一瞬间被按下消音键,景元直勾勾地看着青年出了神。噗通、噗通,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着,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上自己的胸口。

消失的感知重新回到身体中,景元这才后知后觉听到了青年的声音,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透明,如林深鹿鸣、空谷流泉,配上咿咿呀呀的曲调,时而高亢清亮,时而低回婉转,引人沉醉。景元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青年在唱的似乎是《龙王遗恨》的选段,他先前也在爷爷爱看的戏曲节目里听过,当时只觉得曲调拖沓,没听几句便没兴致了。但这会儿,青年的声音却与那绵长的曲调结合得恰到好处,浅吟低唱间,仿佛有一阵来自深谷的风温柔地拂过景元的面庞,让他竟听着听着便听痴了,巴在前排的椅背上看得入神,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靡靡赤龙,森森青松,六百余年凡尘中,如梦尽是空。”

若干年后,每当景元再回想起那一夜时,依然能清晰记起自己当时的心潮澎湃。

只闻那架子鼓似电闪雷鸣,那电吉他如狂风骤雨,掺杂其间期间的键盘汹涌澎湃,构筑成狂野的底色,在景元尚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便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最大程度地刺激了他的一切感官。

随后,聚光灯下的青年再度开口,嗓音变得低沉、醇厚、磁性,有种独特的金属质感,像一把锐利的篆刻刀从青玉上缓缓划过。他还是在唱《龙王遗恨》,曲调却已与原先不同——若说戏曲的《龙王遗恨》唱的是旁人言说龙王旧事时的遗憾,那此时重新编曲的摇滚《龙王遗恨》,则更像是龙王赴刑场之前癫狂而不甘地自我诘问,一句句,一声声,听得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到最后一节时,原本该唱一切尽是空,尘归尘土归土,但青年唱着的却是龙王敢与天地一争的孤勇。他唱道——

“若我为龙,便怀一腔孤勇。天地不仁刍狗众生,便颠倒天地,争岁月峥嵘……”

当最后的尾音随着一声鼓声干脆利落地结束时,景元还沉浸在那种震撼到不能言喻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乐队成员们走到青年身边,与他一同向众人谢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景元才如梦初醒。他用力地鼓起掌来,直把自己的手心都拍红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他内心的激动。

那一刻,看着聚光灯下仿佛在闪闪发光的青年以及他身边配合默契、笑得恣意的乐队成员,平日里向来随遇而安的景元,头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一个念头——

他也想在舞台上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成为一个爆裂的、滚烫的、能让所有人移不开眼的人。

元旦晚会后,对青年念念不忘的景元便开始四处打探起青年的消息。他长得乖巧、嘴巴又甜,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几番打听下,果真找到了个消息灵通的学长,问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青年。

青年名唤丹枫,是罗浮中学高中部高三年级持明班的班长。他是戏曲世家出身,因为嗓音清澈明通,一直被家族当作接班人培养,但他本人却偏爱流行乐与摇滚乐,不肯按部就班地走家族给他安排好的通顺坦途,非要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才肯罢休。如今,丹枫已经被保送到了罗浮大学声乐系,因为太过优秀,甚至获得了本硕连读的资格。

“哇。”景元在听到学长讲述时,眼睛都亮了,一副活脱脱的小迷弟样,把给他提供情报的学长逗得直笑。

学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什么!”景元满怀期待地看向学长,用他那双圆圆的猫儿眼向学长投射萌萌光波,直把学长迷得魂都快丢了。

“喏,他的星网账号。”学长没再卖关子,把丹枫的星网推给了景元。景元看着手机里那个枫叶头像、id为枫的用户,激动得都快不会呼吸了,甜甜地笑起来说,“谢谢学长,学长真是太厉害了!”

说完,小景元便高兴地跟学长道别,蹦蹦跳跳走掉了。倒是学长看着景元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勾起唇角,待景元离开后很久才反应过来,咦,他是不是被小家伙套路了,给他打了白工?

做完这一切后,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的景元,退回自己的主页偷偷发了条动态——

“学长真的好帅,在舞台上的时候好像在发光,我也想成为像学长一样的人!”

啊啊,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离丹枫学长更近一点呢?景元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唔,大概是星网塞来的僵尸账号吧?

景元没有多想,兴冲冲又冲进了丹枫的主页。殊不知,在手机屏幕的另一端,有人看着他头像上的那只白猫,微微勾起了唇角。

初一的寒假,追随着丹枫步伐的景元在发现自己的嗓音条件并不合适学习声乐后,便换了目标,尝试着去学习某种乐器。

景元成绩好,向来又有主见,所以对于自家儿子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景父景母没什么意见,只是郑重地告诉他,若是真的喜欢,那就认认真真地学,切莫一时兴起,练了几天便不再继续了。景元也是认真想要去学的,原本决定学入门比较容易的电吉他,但就在去乐器店里挑吉他的时候,他看着隔壁墙上挂着的贝斯挪不开眼了。

或许世上当真有眼缘那么巧合的事情,不然景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晕晕乎乎之下就抱着那把贝斯回了家——绝不是前几天看到了丹枫学长说他们乐队里还差个合适的贝斯手的原因。

开学后景元也没松懈,只是他的演奏水平近来似乎到了一个瓶颈。老师在指导他时说,他的演奏技巧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但他的演奏却没有灵魂了,只是在一味模仿别人,而模仿者,只可为工匠,不可为大师。聪明又伶俐的小景元头一次体会到了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痛苦,对于玄之又玄的演奏的灵魂一知半解,每每在练习时抱着自己的贝斯偷偷叹气。

又一次,老师再度叫停了景元的演奏,他难得带着些失望地看向景元,“小元,你要自己去理解这首曲子,去理解它背后的故事,创作者创作它时在想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弹出自己的味道。”

景元被老师看得心虚,他小声地辩驳道,“可是,大家就是这么解读这首曲子的呀。”

“大家是大家,不是你。”老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景元,等你有朝一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演奏的灵魂,你就可以出师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周再见。”

景元抱着自己的贝斯盒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眼前仍不断闪过老师的眼神。他第一次在学习贝斯这件事感受到一种挫败和无力,难道他真的不是玩音乐的这块儿料?郁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烦闷的小景元干脆发了条星网动态,抱怨了几句老师说的话太过深奥,自己并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丹枫在视频中先清场了一小段改编版的《龙王遗恨》,将龙王的不甘、压抑、低回、绝望唱得深入人心——明明不是奋力嘶吼,但景元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尖锐的痛从他的心口一直绵延到全身。

随后,丹枫对着镜头认真解释起他为什么会想要创作这样一版《龙王遗恨》。他说,世人只知龙王有恨,却不知龙王为何有恨,在他看来,龙王之恨不是恨身败颓唐、无力回天,而是恨天道不公、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那恨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不甘和遗憾,哪怕给龙王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同一条路,与视万物如草芥刍狗的天,争出一条自由通达的坦途。

景元把那段短短五分钟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混沌的脑子仿佛突然间开了窍。在丹枫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改编翻唱过《龙王遗恨》,但未有丹枫唱出了与原曲截然不同的味道,这大抵是因为丹枫实际上依托于原曲融合了自己的理解,将它重新写作了一首新的、独属于丹枫的《龙王遗恨》。

原来是这样啊。景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本就聪明灵光,一直以来在这个问题上也有朦朦胧胧的感觉,只差临门一脚。而丹枫的视频,便是恰到好处地吹来的一阵风,让他终于得以拨开云雾见月明。

“丹枫学长,”他不由把脸埋进柔软的床铺中,小小声地对自己说,“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大约是因为对音乐产生兴趣与在理解上更进一步的两次,景元听的都是丹枫的《龙王遗恨》,他不由开始思考,如果让他来改编《龙王遗恨》,他又该如何演奏出自己的灵魂。

景元的优点除了脑子灵活,还有一条便是行动力过人。说干就干,他在下个周末向老师请了次假,软磨硬泡求着爷爷让他带自己去看了一次完整的《龙王遗恨》。回家后,他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找来全套的资料,仔细查阅起来,直把爷爷惊得还以为是小景元被唱词里的血腥场景吓破了胆,颤颤巍巍地去敲他的房门问他的状况。

看到爷爷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今天的戏曲吓到他了时,景元还有点好笑,片刻后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哄了老人家许久才让爷爷相信自己只是突然有了灵感想要记录,自责中的爷爷于是放下心来,只让他不必急于一时先出来休息休息。

“放心吧爷爷,”景元在老人家的肩上没大没小地拍了两下,“有您这么好的爷爷,才不会让我被累着呢!”

就是在这时,灵感仿佛一闪而过的火星划过景元的思维,他突然想到,龙王也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那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命不凡的龙王是否有过某一瞬,为自己不得不与至亲至爱们分离而感到不甘痛苦呢?

一开始只是一瞬的念头,后面便愈演愈烈,景元只是稍稍想象了一下有朝一日与亲人们分别的场景,就觉得心头酸涩,脑海中有曲调自然流泻,他忙拿了纸笔记录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景元终于停了笔,望着纸面上属于自己的潦草字迹,他取过贝斯弹奏了起来。

这一次,与先前他偷偷练过的无数次都不相同,当真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欢快的曲调被他变得低回婉转、绵延不绝,像是一双轻轻搭在脖颈上的手,明明温温柔柔的,却能扼喉窒息,让人感受到几乎喘不过气的压抑。为了表现出那种悲伤的情绪,景元还在其中增加了许多颤音来表现出一种近乎哽咽的效果。到一曲终了时,最先沾湿的居然是他自己的眼睫。

景元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快要炸裂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就好像他前世亲临了龙王受刑的现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或是爱人受尽褪鳞之苦。他努力地深呼吸,把自己从巨大的悲伤中抽离出来,一滴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他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想,这一次,他找到独属于景元的龙王遗恨了。

果然,当景元再度去见老师并向他演奏了这首《龙王遗恨》后,老师沉默许久,最后拍拍他的肩,笑容里多了几丝如释重负,“景元,你或许当真是个天才,我都要有些嫉妒你了。”

“虽然这首曲子在编曲上还有些稚嫩,但我想,你已然找到自己的方向了。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恭喜你,你可以出师了。”

之后,景元顺利地中考又高考,追随着丹枫的步伐迈入了罗浮大学的校门。因为在不断完善《龙王遗恨》的过程中,景元先后搜寻了大量古罗浮文献加以参考,竟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发现自己对考订古代的文献资料很有兴趣,最后便选了历史文献学作为自己一生的志趣所在。

景元进入大学的时候,丹枫已经研二了。当年的学长还跟景元保持着联系,这些年也向他透露了不少有关丹枫的信息——丹枫在学业上顺风顺水,他的家里也逐渐认可了他的追求;丹枫有了一只自己的摇滚乐队,叫云骁,在校内小有名气;丹枫还是单身,因为连续拒绝了好几个专业的系花,一度被认为是不是喜欢男生。

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接近丹枫,景元一入校便主动加入了校学生会的文艺部,经常跟着部长筹备各种晚会,没几次下来就和云骁乐队混了个脸熟。乐队里大大咧咧的吉他手白珩还开过玩笑,说他这个小学弟这么勤地往他们面前露脸,是不是看上他们中间谁了,直把景元说得脸都红了。

直到云骁在跨年晚会上再度演唱了《龙王遗恨》,景元只觉得时光一下子倒转回到过去,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巴在前排椅背上看得目不转睛的初一。站在后台望着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众人时,他竟觉得有些眼热,眨巴了好几下才忍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来的泪意。

待丹枫与乐队成员表演结束下台后,早就抱着花等在一边的景元还没完全调整好情绪,眨着一双泛红的眼睛便冲了上去,把手里的花直往丹枫怀里塞。他原先都想好了说这是文艺部长托他送给云骁乐队的话,庆祝他们演出顺利,没想到这会儿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往日里能言善辩的一张嘴讷讷许久也没吐出什么,最后只闷闷说了句“特别好听”就在白珩八卦应星戏谑的眼神中顶着红透的脸跑开了。

“呐,我说,景元小学弟好像喜欢你呀。”应星撞撞丹枫的肩膀。

白珩帮腔,“小学弟这么可爱,丹枫你不出手我可出手了。”

就连一向寡言的镜流都难得跟了一句,“他确实挺不错的。”

唯独八卦中心的丹枫八风不动,他取出花束里夹着的贺卡,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二维码。他不动声色地将贺卡藏进衣袖中,“你们下次再见到他时收着点,别把人给吓跑了。”

“哟,这还没谈上呢,就知道开始护着了啊?”应星戏谑地瞥他一眼,“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小家伙,就是他?”

“啊啊,什么?”白珩一脸嗅到了八卦味道的表情,“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是啊,关于我们纯情的丹枫老师的恋爱史,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丹枫其实很早就知道景元的存在了。

景元并不知道自己找来打探消息的学长跟丹枫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学长这头跟景元说完丹枫的信息,那头就把景元在打探丹枫消息这件事告诉了丹枫,顺带还附赠一张小猫看丹枫演出时的照片——是晚会摄影师抓拍的,因为景元的神态太专注,亮晶晶的金眼睛又太明亮,直接成了宣传晚会效果有多好的官图。

丹枫看得久了,居然仿佛也亲身参与进景元的生活中,偶尔压力大了时便喜欢点进小家伙的主页里,看着动态中灵动的文字,他几乎能想到景元打下这一行行字时的表情,或微笑或苦恼,想着想着,丹枫便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又能重新精神满满地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丹枫突然发现景元一连几天的动态都心情低落,他不知为何居然感到自己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贸然打扰,只好按兵不动继续观察。所幸,景元很快便在动态里发布了自己的困惑,丹枫思索片刻,干脆发了一条视频,看似是在介绍《龙王遗恨》的改编灵感,实际上只是在为景元一人答疑解惑。

景元果然没辜负丹枫的期待,大半个月后,景元发布了他改编的新版《龙王遗恨》,丹枫一听之后便觉惊为天人,小家伙虽然在编曲上缺少经验,但是他所尝试的路径却新鲜到未有人涉足过,那时候开始,丹枫便有种预感——景元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必将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了,大三那年他在年末回罗浮高中看老师,正巧赶上元旦晚会,于是便被邀请留下来看完晚会再走,他原本是没兴趣的,却在节目单中看到了“贝斯独奏《龙王遗恨》,演奏者:景元”。于是,改了注意的丹枫目睹了那块如今已经被打磨得漂亮通透的金色宝石在舞台上绽放出无人可敌的光芒。

当景元低垂着头弹奏出那段低回婉转的旋律时,丹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收缩起来,些许轻微的疼痛感从心口蔓延到肋间,再随着血液遍布四肢。他的眼前竟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青龙被强制褪鳞成为血龙,烟消云散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是在安慰红着眼咬着唇看完一切的爱人别哭。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景元演奏结束,站起来谢幕时才完全消失,但看着景元闪闪发光的含笑的眼睛,他的心口又传来另一种奇妙的甜蜜与酸涩。丹枫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掌下全无章法的心跳,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好像,只因为那首《龙王遗恨》,便彻头彻尾地陷入爱河了。

7、

当然,以上这一切,此时的景元还尚不知情,他只是有些忐忑地期待着丹枫的玉兆好友申请。

怎么还没有发过来呢?景元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是不是丹枫学长没看到贺卡,一会儿又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刚刚表现得太奇怪了导致学长不愿意加他。他就这样不断地刷新玉兆页面,希望会在某一次刷新后看到好友申请里多出的小红点。

舍友看着都快把自己拧成麻花的景元,刚想开口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景元猛地翻身坐起,因为动作太大脑壳狠狠在床板上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响。结果,这家伙没抱怨也不喊疼,居然一边伸出手揉揉撞红了的脑门,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飞快敲打着,脸上还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

坏了,舍友心想,景元这准是撞太狠了,人都给撞傻了。

就这样,直到某一天,丹枫突然邀请景元与自己一起去吃午饭。正在图书馆里自习的小景看到消息,立马踩着脚踏车赶回宿舍,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拾掇一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去赴约了,结果却看到了穿着休闲又随意的丹枫。丹枫看景元穿得这般正式还愣了一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丹枫原先只是想找景元吃个便饭,这会儿见景元如此上心,干脆带着景元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西餐厅。景元第一次和自己的偶像如此亲密地接触,整顿午餐里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说话。丹枫素来爱清静,但却并不讨厌景元的“聒噪”,相反,他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兴致勃勃的小家伙,仿佛看到了一只生龙活虎的小猫崽子。

“对了,”丹枫突然叹了口气,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记得小元你是文艺部的?”

“嗯嗯,丹枫学长怎么了嘛?”

“是这样,我们云骁乐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贝斯手,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景元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丹枫学长,我就可以啊!”

“小元还会弹贝斯?”丹枫故作惊讶。

“对啊对啊,不是我自夸,我弹得真的很好。”

“那也行,”丹枫点点头,“你待会儿有空吗,跟我去训练室弹一段给我听听看,咱们虽然熟,但面试我可不会给你放水哦。”

“放心吧丹枫学长,”景元骄傲地挺起胸膛,“绝对用不到你给我放水的!”

8、

当第一个音符从景元的手指下流出时,他周身的气势立时变了。明明几分钟前还在笑眯眯地说着自己会让丹枫刮目相看,结果这厢垂下眼睫专注演奏的样子,竟让他一贯明艳的脸蛋上都多了几分压抑沉郁的感伤。

丹枫坐在他的身边,侧着头听他弹奏。景元微微低垂着头,背后是一大片落地窗,阳光穿透玻璃洒落在他身上,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丹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见得景元纤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看上去委屈得很。

景元弹的依然是那首《龙王遗恨》,历经这么多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增补修订,这首曲子无论在技巧还是在感情上都已经完善到无可挑剔。琴声曲折迂回、悱恻缠绵,像是受刑的龙王咬牙强撑着没喊一声痛,只在看到至亲至爱通红的双眼时才感到从灵魂深处悠悠飘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疼。

丹枫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每一次听景元弹奏都深感胸口酸楚,连带着看向景元的眼神也更温柔几分。他伸手拿来桌面上刚刚两人喝水用的小茶盏,抄起一旁的笔杆子随意地敲敲打打起来,叮叮咚咚的脆响与景元的弹奏配合地恰到好处。在景元带着些许好奇与讶异投来的目光中,他清了清嗓子,唱道。

“若我为龙,也恨此情成空。后世闹市街头相逢,对面不识,擦肩于人潮汹涌……”

这是丹枫在上一次听到景元独奏后便写下的歌词,景元并不知情。他不像丹枫,此前毫无准备,但他与丹枫之间就仿佛有某种天成的默契,哪怕是第一次听丹枫唱这个版本,他的脑海中却隐隐有一个旋律,告诉他接下去该怎样弹。

琴声与歌声严丝合缝,完美到仿佛天生一对。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景元依然沉浸在那种奇妙的默契中无法自拔,丹枫告诉他他已通过面试时,他一副呆呆的表情,半张开嘴巴愣愣地看向丹枫,仿佛没听明白丹枫在说什么。

“我说,恭喜你,景元,”丹枫笑起来,青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你通过面试了。”

“我通过了?”景元不可置信地小声重复了一遍,在看到丹枫含笑点了点头后才敢确认。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突然实现让他高兴得失了分寸,也不顾什么社交距离与礼节了,冲过来一把保住丹枫的腰,“我通过了!”

丹枫在被景元扑上来的那一瞬,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或许是在为景元突然的投怀送抱感到惊讶?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环住景元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小元弹得太好了,闻之难忘。”

景元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红着脸从丹枫怀里挣脱出来道歉,“不好意思,丹枫学长,我就是太激动了。”

“没关系。”丹枫不甚在意地向他伸出了手,“以后就是队友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丹枫。”

景元笑着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我是景元,请多多指教。”

9、

景元正式加入了云骁,成为了乐队的第五名成员,在丹枫的引荐下认识了键盘手应星,电吉他白珩和鼓手镜流。说认识其实不太准确,他先前在文艺部时便已与众人熟识,那会儿,白珩还会打趣地喊他小太阳学弟。

明明是最后加入的,但凭借着自身过硬的演奏水平,加上年纪小、嘴巴甜,景元很快就混成了云骁团宠,大家都爱宠着他。知道他爱吃甜食,白珩会在每次排练时特地给他带杯全糖奶茶;下午下了课,正好从实验室下班的应星会特地骑着小电驴来教学楼,接他一起去排练;就连总是看上去冷冷的镜流,都会记得在下雨天让丹枫先把小学弟送回宿舍去。

至于丹枫,那对景元更是宠到几乎没有底线,会陪他泡图书馆,和他一起吃午饭,在训练结束后一同漫步回宿舍。其余三人知道丹枫心意,都看出丹枫这是已经在把景元当成准恋人对待,偏偏以往灵光的小景这次不知怎么就是不开窍,还以为丹枫对他独一份的宠是丹枫为人和善。

某次,趁丹枫被导师叫走的工夫,应星旁敲侧击地问景元,“小元,你觉得你丹枫学长怎么样?”

“唔?”景元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后老老实实地说,“丹枫学长是个很好的人。”

哈,应星幸灾乐祸地想,丹枫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而且,”景元继续说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色微微有些红了,“每次看到丹枫学长在舞台上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像是不小心落入这尘世间的月亮一样,在聚光灯下却散发着比聚光灯更耀眼的光芒。”

说完,景元微微仰起脸,陷入了某种回忆的神色中去,笑得眉眼弯弯。等他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就是捂住自己腮帮子倒吸凉气的应星,“哎呀,应星学长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应星摆摆手,“就是甜得有点牙疼了。”

“我们一定会成为最棒的乐队!”

“喂喂,我们已经是最棒的乐队了吧!”

“没错!哈哈哈,干杯!”

大家都在畅快地笑着,毫不矜持的、全然不顾及形象的,就连镜流都笑得蹲在了地上,全不见往日里严肃的样子。景元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侧过脸看向丹枫。丹枫这会儿正被应星勾着肩膀,硬要再灌他酒,白珩还站在一边起哄,笑着说丹枫你不喝这杯就是不给应星面子。丹枫面色微红,显然已有些醉了,但架不住两个损友一唱一和,最后还是接过酒瓶灌了一大口。

啊啊,真好啊。景元仰起脸看向夜空,一轮皎洁的上弦月正挂在那里,散发出温柔的月光笼罩住世间一切。他突然想起自己最初其实只是想成为像丹枫一样闪闪发光的人,现在这愿望大抵已经实现了,他却变得贪婪起来——他想要一群永远不会走散的朋友,想要和大家一起成为最棒的乐队,想要永远都可以像此刻一样开怀大笑。

但他最想要的,却是皎皎明月落他胸怀。

如果能够如愿就好了。

二十岁的景元叹了口气,第一次体验到情窦初开的烦恼。

10、

九月开学的时候,云骁乐队算是正式磨合完毕了。说起来也有趣,乐队里几个人其实一个赛一个的有个性,丹枫学唱戏出身却非要玩摇滚,白珩是人来疯,人一多就失控,应星自己改造的特制键盘弹起来会有金人变身般的炫酷特效,镜流打个鼓都能打得杀气腾腾。相较之下,反而是半路出家的景元更像是正儿八经的学院派。

因为众人太离经叛道,先前应星还提议过把队名直接改成怪胎乐队算了,被白珩以太难听为由一票否决后才摊着手说,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提名叫金人乐队的。

虽然他们五个人风格迥异,在各自的领域里都算得上标新立异,但放到了一起却是恰到好处,白珩的野中和了镜流的冷,应星的怪冲淡了景元的正,而主唱丹枫则像是整支乐队的定心丸和调和剂,只要有他在,这群怪胎就能磨合成如他们自己所说的、最棒的乐队。

九月底,新生晚会原本安排的歌唱类节目因为歌手生病临时取消,文艺部部长被这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人顶上。景元听说后便主动去找了部长,说要不让他们云骁试试。两人一拍即合,云骁顺利拿下表演资格。

景元用眼神询问丹枫要做些什么,丹枫缓缓开口道,“小元,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成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嗯。”虽然不知道丹枫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个,但景元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在发光,”丹枫温柔地在景元毛茸茸的发顶上摸了摸,“所以放轻松点吧,云骁的小太阳。”

景元愣愣地保持着被摸头的姿势看向丹枫,他这一刻突然有万千思绪汹涌,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又酸楚的感受从心口开始向胸腔蔓延。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紧张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的雀跃。

“丹枫学长,我……”

景元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发现二人掉队的白珩高声喊道,“丹枫、小元,快过来,该到我们上台了!”

“来了!”丹枫扬起声音回道,很自然地拉住景元的手,牵着他快步走向候场处。景元乱跳的心就随着手掌与手掌之间传递的体温渐渐平复下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眼便亮得像恒星爆裂时的火光,是期待、激动,也是胸有成竹。

景元知道,这一次,他会如他最初所期待的那样,在舞台上成为爆裂滚烫的太阳。

11、

结合了丹枫与景元两个版本的《龙王遗恨》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当音乐结束的一瞬,全场的师生都忍不住鼓起掌来。景元忍不住逆着光看向台下,仿佛与初一时的自己隔空对望。

原本云骁几人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下了台就勾肩搭背得说要吃顿海底捞好好庆祝一下。结果等位的时候,刷着手机的白珩突然惊讶地叫出了声,在其他众人看来的视线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快,你们快看星网热搜。”

他在星网动态里写道,“此两种改编已是新鲜独特,这般巧妙的结合更是连专业乐队都很难做到,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哪怕这支名为云骁的乐队此时尚年轻,但假以时日,必将成为罗浮乐坛冉冉升起的新星。我期待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天哪,”白珩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偶像啊,我偶像说我们能红!”

景元最初被调侃时还会红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用眼神求助丹枫替自己解围,后来被调侃多了脸皮就厚了,还能笑着回一句,“谁教我初中的时候白珩学姐/应星学长不认识我呢?”

“对了。”

在某次结束排练后,丹枫随意说道,“鳞渊境来找我们了。”

他的脸色平静得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白珩听了倒抽了一口凉气,“鳞渊境,是我想的那个鳞渊境吗?”

景元面露困惑,一旁的镜流给他解释道,“鳞渊境是罗浮最大的livehouse场地,能去那里开演出是所有独立乐队的梦想。”

“我们居然真的做到了。”应星的语气中也带着几丝不可置信。

12、

在鳞渊境正式演出那天,一切都顺利得好像不可思议。景元从站上那个更广阔也更宏大的舞台开始,就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兴奋地快要烧起来了。他在尽情尽兴地弹着贝斯,哪怕身上的演出服因为聚光灯的热度被汗水浸湿又被烤干,都没能稍稍减弱他激动的心情。

那一夜的云骁众人,配合得也是前所未有的精妙。明明上台前几个人还在互相打趣,要是谁掉链子谁回头就要请大家吃一年的烤串,结果上了台,一个个的状态都好得惊人。他们在观众们的尖叫声中完成了一首首全新的原创曲目,有原汁原味的摇滚听得人精神振奋,有强节奏感的舞曲带动着全场观众蹦迪,也有抒情走心的慢歌,像一湾缓缓流淌着的泉水,让人听着听着就沉醉了进去。

作为今夜大轴的依然是熟悉的《龙王遗恨》,丹枫再度唱起这段已经红了许久的旋律时,台下的观众也忍不住轻声合唱起来。这一刻,景元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与此时场中的几百个观众的灵魂相互感应着,又或者,他的灵魂是在某一瞬偶然地勾连上了曾经的龙王。身体还在下意识地弹奏着,心绪却渐渐飘远开去,景元仿佛看见了那条浑身是伤的血龙,向他露出了一个遗憾而释然的笑。这一次,他看清了龙王青玉一样的眼睛——与丹枫完全一致。

景元隐约间有种直觉,他以后不会再见到那条龙了,祂刚刚是在向他告别。不知为何,以往演奏《龙王遗恨》时总是隐隐抽痛的心,此刻却格外平静。就好像是做了一个不甚美好的梦,在梦中时痛彻心扉,但是因为知道这梦已经结束了,已经过去了,现实已经苦尽甘来了,所以不再纠缠、不再痛苦,而是可以坦然地回顾那道伤疤之后拥抱新的生活了。

景元抬眼,偷偷看向聚光灯下的丹枫的背影,只是看着就觉得心脏软乎乎的,像要化成一滩糖水。

“再见了。”他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声音被全场的大合唱声完全盖过,除了他自己本该没有人听见。但丹枫却在这时看向他,眼波温柔,像是在对他说,好久不见。

13、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景元突然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否只是他做的一场过分美好的梦,梦醒来时,他或许还只是当年那个刚看完丹枫演出心潮澎湃的小景元。

丹枫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向他的,那双青色的双眼与那只青龙温柔地如出一辙。景元胸口的心脏再度鼓噪起来,他想着等下谢幕结束下了台,他一定要冲上去抱一抱丹枫学长,如果可以的话,再亲一下他的眼睛。

但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丹枫宣布今晚要再额外加一首歌,其他三人顺理成章跟上,唯独景元一无所知。但好在他心理素质好,短暂分了一下神后就凭借默契听出似乎又是《龙王遗恨》的调子,贝斯于是在一个巧妙的时机加入了演奏,完美到让观众以为这是某个舞台设计。

当丹枫说出“献给我的缪斯”时,景元在丹枫的注视中已朦朦胧胧猜到了这场临时演出背后的真相。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脸全都红了,怕被观众发现只好低下头去,好像是在看贝斯,实际上只是为了遮掩住发烫的脸颊。

丹枫再度开口了,这次,他唱的曲调与原先每一次景元听过的都不同。温和舒缓的曲调配上丹枫含笑的温柔歌声,就像是情人间的絮语一样,充斥着让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的温暖爱意。

景元与丹枫、与云骁磨炼许久的默契却在这一时刻发挥了作用。哪怕他不知道谱子,也能凭直觉猜出怎样配合才是最合适的,适时的长音和颤音与丹枫的歌声相得益彰,直听得观众如醉如痴。

当镜流狠狠敲了一下鼓面后,键盘、电吉他和鼓声在同一时刻完全消失,但丹枫还在唱着,唱得婉转多情。景元心领神会般跟上,贝斯的声音与丹枫的歌声相互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对年轻的恋人,热烈又甜蜜,偶尔出了小分歧也只要一个拥抱就能和好,让人怀疑分歧是否也只是情侣间的情趣。

直到这段贝斯的单独solo结束时,景元抬起头来,才看到丹枫正侧着脸温柔地看着他,嘴角的一抹笑意让他感到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再度在脸颊上复苏。

糟糕。景元内心抱怨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他深深地望进那双从第一眼见到就夺走了他全部注意的青色眼瞳,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像一团滚烫的、爆裂的星星。

其他乐器的声音再度响起,曲调也进行到了最高潮。丹枫保持着侧着脸的姿势,专注看着景元的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笑意与爱意,他就这样看着景元,一字一字地缓缓唱道。

“若我为龙,便揽羲和入梦。教他如骄阳落入我怀中,也今宵无憾,此生情同。”

14、

这下,其中告白的意味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了。台下的观众早就躁动起来,歌曲还未结束,便已经热情地喊起了“答应他”。景元的脸红了个彻底,恨不得现在就逃窜下舞台,偏偏歌曲还在继续,只能恪尽职守地弹到最后一个音。

丹枫却取下了固定在底座上的话筒,朝他走过来,步子迈得不快,每一步都扎实而稳健。

第一步,他说,“龙王遗恨,也常恨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爱人。”

第二步,他说,“独留下他一个人在世间,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第三步,他说,“但是,若我为龙王,今生便不会再让自己有恨。”

第四步,他说,“所以,这首歌叫《龙王无恨》。”

第五步,他已站在景元面前,“景元,你喜欢这一版为你而写的《龙王无恨》吗?”

景元的脑子在丹枫的连番直球下,都快锈得不会转了,他磕磕巴巴地说,“丹枫、丹枫学长,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偏偏一边的白珩和应星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开始随着观众们的呼喊大喊起答应他,弄得景元更加手足无措,一时之间连眼睛该往哪看都不知道。丹枫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也罢,或许当真是前世欠了你。”

说着,丹枫一撩衣摆,竟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古时臣子对主君宣誓忠诚的动作。

观众的尖叫声在这一刻几乎要掀翻屋顶。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都快炸了,却在丹枫的举止中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夙愿终偿般的圆满,就好像在上辈子,丹枫真的欠了他一场宣誓。

就在这一片尖叫与喧闹声中,丹枫仰起脸看向景元,目光诚挚又郑重,像是在看向他这一生唯一的珍宝。他说,“我喜欢你,景元。”

景元眼眶热了,他已记不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大概是答应了吧,或许还激动地扑进了丹枫的怀里,完成了他从刚刚演出时就一直想做的事情。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与云骁众人一起谢了幕,被丹枫牵着乖乖从舞台上走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景元下台时还差点摔了一跤,多亏丹枫直接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才避免了因为在自己的演出结束退场时摔了个大马趴而上热搜的倒霉命运。

而丹枫,就这样紧紧揽着景元,揽得这么这么紧,就好像要把景元揉进骨血里,与他再不分离。

景元尝试着在丹枫的怀里换了个姿势,“学长,低一下头。”

丹枫顺势低下头去,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眼睫上。他听到景元的喟叹,“真好呀,刚刚在台上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丹枫看向景元,却发现他的表情虽然是释然地笑着的,眼角却不自觉流出两行泪来,仿佛完成了前世未能完成的夙愿。泪水把景元原本就明媚的金眼睛洗刷得更加动人,丹枫心头一动,轻轻吻在了景元的唇上,“别哭。”

“我只是太高兴了。”景元呢喃道,“这一切真的好像一场梦。”

如果是梦的话,真希望永远都不会醒来啊。景元在心中补完了后半句,放松身体任自己依靠进丹枫怀中。他伸出手去反手抱住丹枫,就像抱住了他千万年前的爱人,抱住了他心心念念的月亮。

许是因为落了泪,景元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沾染了几分咸涩滋味。丹枫并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贴着景元的嘴唇,让这个亲吻纯净得犹如这番历经数年终于开花结果的感情。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哭了。”耳鬓厮磨间,丹枫轻轻说道。

景元终于笑了,恶作剧般在丹枫唇上咬了一下,“丹枫学长说的话,可不许反悔了。”

15、

“喂喂,虽然兄弟知道你脱单不容易,能理解你的心情,”被沉浸于恋爱中的二人堵在退场通道里、被迫看了一整场霸道学长爱上我的应星不满地说道,“但是好歹注意场合吧,你俩堵这儿我们怎么走?”

景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与丹枫的互动全被其余三人看了个彻底,这下大脑是彻底宕机了,脸蛋红扑扑的被丹枫牵着当鹌鹑,一向伶牙俐齿的小家伙面对大家带着调侃的善意笑容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过……”应星仿佛想到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笑着说,“总之,脱单快乐。”

“是呀是呀,丹枫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小元,我们可都算小元的娘家人。”白珩抛给景元一个“放心,有我们在”的眼神。

一旁的镜流也难得帮了几句呛,“小元,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揍他。”

先前的羞涩和尴尬在众人的插科打诨中逐渐消弭,景元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如今他的愿望大概都已经实现了吧——

他有了不会走散的朋友们;

他与大家组成了最棒的乐队;

他可以随时随地开怀大笑。

而他的月亮,也确实奔他而来。

就好像丹枫唱的那样,他要将羲和揽入怀中。这一刻,丹枫确实揽住了只属于他的太阳。

但这一刻,又何尝不是景元环抱住只属于他的月亮呢?

在此后漫长的余生中,只属于丹枫的太阳与只属于景元的月亮会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他们将共同度过再也不会有遗憾的一生。

终得圆满。

老公们元宵节快乐!

很高兴参加这次元宵节枫景企划,精挑细选之后给大家带来了这个乐队故事!很喜欢意气风发的云五之间那种闪闪发光的少年人的友情,想了想觉得很适合让他们站在聚光灯下,所以就有了这个故事!

1

枫糖浆已经在仓库里很久很久了,久到见识了仓库里来来往往的各种小甜点,Q弹软糯的狐人大耳朵麻薯,嚼劲十足的持明长条龙橡皮糖,现做现卖保质期很短的短生种冰淇淋蛋糕……啊,对了,因为枫糖浆是很古老的糖,持明们认定枫糖浆是长条龙龙糖至尊,简称龙尊。

见多识广位高权重的枫糖浆也有苦恼,枫糖浆因该配松饼啊!和香喷喷、热腾腾的蓬松小松饼腻歪在一起是枫糖浆最大的愿望,但是仓库负责人好像忘记了给他配上专属松饼——出厂设置不该是这样的啊!枫糖浆气得颜色都变深了,丹枫,是枫糖浆为自己取的新名字,象征着他对仓库管理员的愤怒和没有松饼的绝望。他害怕永远都碰不到命中...

见多识广位高权重的枫糖浆也有苦恼,枫糖浆因该配松饼啊!和香喷喷、热腾腾的蓬松小松饼腻歪在一起是枫糖浆最大的愿望,但是仓库负责人好像忘记了给他配上专属松饼——出厂设置不该是这样的啊!枫糖浆气得颜色都变深了,丹枫,是枫糖浆为自己取的新名字,象征着他对仓库管理员的愤怒和没有松饼的绝望。他害怕永远都碰不到命中注定的松饼,即使已经过去无数个孤单的、只能透过仓库小窗口赏月的夜晚。

今天的月亮是圆圆的,和松饼一样可爱,再等等吧,万一醒来就有小松饼了呢?丹枫闭上眼睛,枫糖浆甜蜜的梦里有一只模糊但明亮的大号松饼。

丹枫是被微弱的求救声喊醒的,声音是从猫糕区传来的,可是他记得昨晚所有的猫糕都被运出仓库了,这是哪只被留在仓库的小倒霉猫糕?

倒霉猫糕景元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他在一堆重重的文件下艰难呼救。

“咪?”有人吗?

“咪呀!”我的壳子要被压扁了,救救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景元聪明的猫糕脑袋万万没想到,只是昨晚看书太累了,偷偷打个盹,就会遇上书本山塌方,更可怕的是这批次的罗浮猫糕礼盒已经出仓了,他好像变成了被仓库管理员遗忘的猫糕……

好难受,浮羊奶冻要被压碎了……猫糕壳瘪瘪的……喘不上气……

就在景元猫糕失去意识到了前一秒,他隐约看到一只高大的身影,帅气潇洒地推推拱拱,扶景元之浮羊奶冻碎、挽猫糕于云骑守则等书堆。

天呐,丹枫大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趴趴松饼,虽然结构有点像猫糕,但是这个厚度绝对是松饼!枫糖浆围着白松饼转了一圈,香甜的浮羊奶味,漂亮的金色眼睛像太阳,枫糖浆知道月亮是反射的太阳光芒,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明亮松饼就是他!

门当户对、命中注定,那就在一起吧!丹枫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他俯身抱住“松饼”就要往上淋枫糖浆,“松饼”也配合得很,景元权当是补充糖分一点一点全舔进嘴里,甜甜的,好喜欢,猫糕闭着眼睛享受天降枫糖浆。看,果然是天生一对,猫糕的顺从极大地满足了龙尊枫糖浆的占有欲,但是要成为自己人,必须是由内而外的,所以猫糕壳上也得有枫糖浆气息!

景元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猫糕,他从没见过枫糖浆这么奔放的交友方式,在糖浆流到自己身上之前,他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咪呀惊叫一声跳到一旁,这一下着实惊到了他,惊吓之下,猫糕壳连同里面的猫嘭得一下回到了原本的厚度,小矮板凳样的猫糕壳里疑惑地探出一个猫猫头:“咪呜?”你在做什么?

什么!居然不是松饼?丹枫愣住了,但他作为龙尊,行事是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他安抚性地蹭蹭浮羊奶冻——软乎乎热容容的,好喜欢:“是在和你交朋友,我们持明糖都是这种风俗的。”我是龙尊我说了算,丹枫毫无心理负担地诓骗了小景元,看着浮羊奶冻懵懵懂懂的金色大眼睛,觉得自己整罐糖都甜度增加了。

2

嗯,是朋友,所以挤在一起睡是很正常的事吧!被枫糖浆冷冰冰的玻璃瓶外壳冰到打了个激灵的景元猫糕这样发出邀请。

丹枫不是一罐故作矜持的枫糖浆,他从善如流地挤进了景元的猫糕壳里。看起来占满了整个猫糕壳的景元本体其实比丹枫小了一整圈,蓬蓬的白毛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丹枫一进去就被香香的猫猫糊了满脸,毛绒绒、热乎乎,枫糖浆发出舒服的喟叹,飞快被景元的猫毛和温度俘获。他坏心眼地往景元身上挤,白绒绒抖抖抖的也不推开枫糖浆,反而缩进来用爪子抱住了丹枫:“喵呜?咪!”是冷吗?那就抱在一起吧!

感受着肉垫,枫糖浆毫不客气地拱进猫糕怀里:“嗯,仓库太冷了,我们抱紧点。”

3

丹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次进化,当他在景元温暖的怀抱里醒来时,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好像有了覆盖着坚硬鳞片的爪子,玻璃瓶外壳也变成了猫糕壳的形状……哦!原来我是枫糖糕!丹枫福至心灵。无论如何,丹枫非常满意这次的变化,尾巴很灵活,鳞片很美丽,而且景元看自己的眼神也更亲昵了!

景元听到咪呜咪呜的猫糕叫声后找了好久,还有别的倒霉猫糕在仓库里吗?发现声音的源头在自己的小壳子里后,整只猫顾涌顾涌着挤了进去,黑黑的壳子里有一点玻璃材质的反光,欸?是丹枫吗,他试探性的咪呜了两声。一条小小的枫糖龙从浮羊奶冻毛团堆里后退两步走了出来——看来刚才一直趴在猫毛里狂吸——晃晃枫糖尾巴:“景元,我好像变成猫……不对,龙糕了。”还是一只枫糖龙糕。

丹枫艰难地从景元的猫糕壳里出来,并不是空间不足,也不是枫糖糕黏黏糊糊,一定是猫毛阻力太大了才离开得如此艰难,龙尊大人这么挽尊。

蹦哒来、蹦哒去、小心翼翼地闻一闻、转着圈看,以上为景元在丹枫出来后对他做的全套动作。枫糖糕——据丹枫本人解释是出于枫糖优秀的流动性和少量夫妻相元素变化而成——看起来比枫糖浆扁了一圈也圆了一圈,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长了鳞片正统猫糕,就连晃着尾巴咪呜咪呜的样子也一模一样,好吧,同类朋友!景元开心地追着糖尾巴玩。

丹枫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他盘成一盘比景元要大不少,但还是人畜无害地凑近景元,把前爪搭在景元猫糕壳的边缘,一用力,有力的龙尾巴做支撑,一下就上到景元猫糕壳上了,大概是因为持明长条糖的基因,他的尾巴比景元要长不少,自己抱着一截的同时还能放下去一片轻轻薄薄的尾巴尖,闪着光的鬃毛很快再次吸引了景元,浮羊奶冻呼噜呼噜两声,伸出粉粉的猫糕舌头一下一下舔着甜丝丝的糖尾巴,在他看不到的头顶,披着冷淡玻璃外壳的枫糖浆把脸埋进了爪子肉乎乎的鳞片里,真是的,导热性能太好了吧,景元热乎乎的舌头舔得他都要冒蒸汽了!

4

迷迷糊糊抱着丹枫尾巴啃了几天的景元已经习惯了龙糕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猫糕壳里,有时候会用龙尾巴拍拍门,有时候只是静静呆在原地,等到景元开始一天的舔毛工程时舔到龙鳞。好吧好吧,景元糕顺着丹枫的意思来,枫糖浆的礼仪很到位,每次景元还在砸吧龙鳞的特殊触感,他就会伸出长长的龙舌礼尚往来地在猫糕湿湿的粉鼻子、长长的白毛上舔舔。更何况枫糖浆的猫糕壳是玻璃材质的,景元喜欢故意堵住自己猫糕壳的大门,稍微漏一点光进来,看着玻璃壳的反光,像星星一样!他兴奋地抱住丹枫的尾巴,紧紧贴在玻璃壳上,脸被玻璃壳挤成一个可以正面猫糕可塑性很强的形状,黏黏糊糊地对着丹枫说:“丹枫哥亮晶晶的,好喜欢丹枫哥。”——是的,浮羊奶冻有一个梦想,他向往仓库小窗口外的漂亮天空,星星像枫糖壳一样闪亮,月亮比盘成一团的丹枫哥还要圆!

于是在又一次贴着枫糖糕外壳黏黏糊糊时,小浮羊奶冻说出了这个梦想,“好想去当巡海甜点啊。”他抱着丹枫的尾巴看向仓库外的月亮,肉垫下的龙尾巴冰冰凉凉的,月亮也是这个温度吗?

丹枫决定帮浮羊奶冻逃离仓库,他不能让怀揣着星海梦的景元一个人出去,龙尊小幅度调整了下身子,景元的大尾巴刚才被他藏了一截在肚皮底下,这下也变成了景元同样的抱尾巴在怀姿势,毛绒绒尾巴和冷冰冰尾巴纠缠在一起——已经交尾了!他和景元已经有了更亲密的关系,所以当然要永远在一起!身为一条龙,丹枫有很多可以去的地方,仓库里的持明小角落属于他,仓库外的持明礼盒上磕着他的小像,但是他更喜欢景元这只温热的猫猫糕。很久之前,夜晚的月亮无意间照亮他,他认为仓库外面的世界是他的归宿——跟月亮一样的松饼也可以。很久之后,仓库里的太阳哒哒哒冲进他怀里,第一天睡在猫糕绒毛里时,他就找好了属于自己的新归宿。

一罐枫糖浆和一块浮羊奶冻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比如冷冷的外壳,比如从枫树上学到的一切,比如控水的能力。

枫糖浆的诞生和水紧密相连,丹枫小小地试探了下,有水珠在尾巴尖尖凝聚,晃晃悠悠转着,在景元的耳朵毛上迸裂开,猫糕懵懵地眨巴着金色的大眼睛,头上的软毛一缕一缕沾在一起,像一个被恶龙肆意舔了一遍又一遍一遍的凌乱芒果核。猫糕反应过来了!猫糕理解一切了!枫糖糕在偷偷笑话他!他气恼地抽回尾巴,吧嗒吧嗒跑到另一边的角落里抖毛——丹枫哥真是条不通猫性的龙!

小马达猫糕抖了半天,突然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戳他的尾巴,这对一只幼年猫糕来说简直是恐怖故事的级别,景元僵在原地,谨慎缓慢地回头,看到了透明的水汇聚成一只龙爪子,一把能抓三只猫糕的那种!“咪呀!”他撕心裂肺地喊叫,怪不得丹枫哥没来顺毛,原来是被这坏龙爪抓走了!而他一只小猫糕,除了和丹枫一起做枫糖小饼还能做些什么呢?浮羊奶冻拉长了自己富有弹性的糕体,狠狠弹到了龙爪上,他已经准备好了装上邦邦硬水面的感觉,但是……咕噜咕噜咕噜

是熟悉的龙尾巴把他捞起来,趴在坏龙爪指甲盖上的丹枫叼着他的后颈皮,附着在他身上的水缓缓汇聚到龙糕的龙角中间,丹枫顶着水球原地转了个圈,浮羊奶冻小心翼翼伸出爪子试探了下,爪子毛没有被水打湿,小猫糕发出几声惊叹,恨不得凑到丹枫脸上仔细观察,丹枫对此很受用,他享受这只被自己从书堆扒拉出来的小猫糕对自己的一切崇拜与亲昵:“想出去看看吗?景元。”龙表现出几分矜贵,缓缓伸出尾巴摩挲猫糕的下巴,听着他的小浮羊奶冻一边舒服得眯着眼睛呼噜呼噜一边黏黏糊糊地说哥你最好啦。

持明长条糖生产线附近的水很快被龙尊糕调动起来,汇聚在仓库中间,一座颇为壮观的龙桥不消多时便建立起来,丹枫呲溜一下走到了尽头的仓库窗口,他转过身看着景元往上走——他留了私心,这样正好能看见猫糕一颠一颠地行走于龙的鬃毛间,巨大的体型差距无时不刻不在告诉他,这只小猫糕是自己的所有物,丹枫很满意。

猫糕抱住龙的长长尾巴,“走吧,丹枫哥!”

5

宇宙里又多了一段新的故事,传说,如果哪天你不幸因为缺少糖分倒在地上,会有好心的小猫精灵哒哒哒跑过来,用最好、最香甜的浮羊奶冻抚慰你的身心。

但是切记,在清醒过来之后一定不能对小猫精灵动手动脚!“啊?就是你摸我家猫糕尾巴是吧!”伴随着这样的咒语,青色的龙尾巴会降下天罚,如果不想手腕被抽肿请千万不要随意撸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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