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强调的是,电影的原著“遗落的南境”三部曲我一个字都没看过,我下面的分析推测全部出自电影本身,实际上就应该这样,电影改编自原著但不是原著,受原著影响的解读会影响影评的纯粹性,我们应当相信电影本身能把自己想表达的传达给我们。
很多人直呼这部电影看不懂,大致是被两个关系紧密的问题困扰。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丽娜和丈夫,他俩最后究竟是怎么了?有人会问他们还是本人吗?而第二个问题是外星来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注意,我用的是“外星来客”而不是“外星人”,原因后面自会提到。
很多人因为看不懂而给这部片差评,我感到痛心疾首,《湮灭》真的不是那种存心让人看不懂的电影,这类型的电影表面上看节奏慢、采用非线性叙事、表达不够直接,但实际上只是非常吃细节,其它手法则是为电影风格与内核服务的。
这不需要理解电影内核时的知识理论储备,是没有门槛人人可掌握的小技巧,掌握了这个技巧后,看这类电影时你就能看到它迷幻外表下的骨架,达到欣赏电影的中等层次——剧情理解。这会使你得到一种成就感,因为你能够得到自己的一套对于全片剧情的解读,这个解读不一定全对,有细节被漏掉也属正常,但电影的解读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你至少不至于连故事都没get到,我想大部分人若是看完电影后只停留在被画面配乐带入的初级水平,是不会感到满意开心的。
不管是“我看不懂的就不好”的无脑结论,还是“看不懂的就是好”的迷之优越感,这对于电影来说都是有失公允的。电影难道不是作者与观众沟通的桥梁吗?先看懂剧情不是才更有助于我们进入一部电影,从而进一步去感受理解一部电影吗?
为了写《湮灭》的分析影评我N刷电影确认了大量细节,最终形成了相对完整成熟的解析,下面进入正题。个人认为,困扰大家的两个问题是要绑定在一起解答的,分开解读是没有希望的。先给出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你可能难以置信:“闪晃”来时很可能根本没有目的,即使有也是因为人类。
我想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电影中进行了明确表达的一个概念——“基因折射”,物种甚至材质、元素的界限都被打破,花朵互相变异,鱼变透明发出荧光,鳄鱼长出鲨鱼牙齿,鹿角上长出花,熊似乎变得像狼还得到了人的声音,植物长成人形而人也变成植物,植被变成结晶状,墙上长出树枝的图案,等等。
所以大家应该都能同意,外星来客最后呈现出人形是完全折射女主而成而非其本来如此,我们可以从电影的开头看到它本来的样子可能就是那一团混沌的物质,它就是折射它遇见的任何东西,从树枝形状到仿造出人。
对于折射,电影第一个镜头就给出了线索。
《湮灭》剧照:桌上的水杯
桌上有一杯水。一杯水能做什么呢?能折射。
《湮灭》剧照:水杯折射下的手指
这时你反应出这部电影中“折射”是个很重要的概念,不过其实这个画面是一个比你想象中更直接的暗示,不信你看看水杯折射出的手指的样子,再想想国内引进时被删减的那段画面,你懂得,我就不截图了。
水可以做什么呢?首先,水当然可以喝,凯恩喝完里面有血。注意杯子的左边有小彩虹,这是一个对“闪晃”的直接预示。
《湮灭》剧照:凯恩喝水后的水杯
这里水起到了第二个作用——情况标识,表明这个凯恩身体非常不适。说明它还不完美。而到了结尾处女主喝水后,水里没有血了。
《湮灭》剧照:丽娜喝水后的水杯
这说明,折射完美了。“闪晃”内的各种折射都可看作是实验,实验最终因“闪晃”毁灭消失而结束,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这里水的第三个作用再现了,请看这帧画面透过水折射出的内容——戴着戒指的手,之前是交错扭曲的手指。什么意思呢?“闪晃”消失后凯恩的情况也渐渐稳定了,最终“夫妻俩”确认了眼神。
《湮灭》剧照:凯恩夫妻确认过眼神,是置换后的自己人
你从二人的眼神动作看出了什么?反正我看出的,是同类确认。外星来客最开始可能都没有“同类”这个概念,凯恩临死前让复制品去找女主,复制品照做了。它之前暂时不完美,因为它需要自己的丽娜,这个丽娜出来后,外星来客的复制也最终完成了。
这里有疑点,我们从电影开头文崔斯的话得知凯恩的小队并不是第一个进入“闪晃”的,前面还有个管理员,还有动物等等,所以凯恩是不是达到灯塔内“闪晃”核心的第一个人类甚至生物,并不清楚。对灯塔门外那些似乎按某种神秘仪式排放的尸骨我也没有明确的解读,为何尸骨前有块类似石头的东西摆在中间,为何是4具立着的身体在前、10颗头骨在中、四肢在后、5具倒下的身体在最后,为何头骨数量多出来一个,这些究竟是凯恩来之前就有的还是凯恩摆下的等等,这都是没有答案的疑点。
但是尸骨的来历几乎可以肯定来自凯恩的小队成员以及更前面的来者。他们是自杀的吗?他们都死在灯塔外没能进去吗?还是仅是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后被凯恩带到了这里?如果凯恩被复制后能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就直接回到家,那么其他人不是也有可能被复制了吗?
这些我无法确定,但是我根据电影给出的信息推断,“闪晃”复制女主很可能是由于凯恩。最可疑的是,凯恩来时没点亮的灯塔,女主来时却是亮着的,就在明媚的阳光下,这摆明了是一种召唤。
水还有最后一个作用——本体寓意,试想一下:水有形状吗?没有,水本身没有形状,它进什么容器就是什么形状……
那接下来我们就说说容器。杯子就是个容器,装本来没有形状的水,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是培养皿。
《湮灭》剧照:“闪晃”老巢
往杯子里面看,杯子还有点像……眼睛……
《湮灭》剧照:“闪晃”老巢在丽娜眼中的成像
《湮灭》剧照:丽娜直视“闪晃”老巢
说实话,能把一杯水这样的元素使用到这种程度的片我头一次见。
注意,前文的“夫妻俩”我用了双引号,因为可以确定走出来的他俩都不是本人了,我不知道这两个还能不能被称作夫妻。从两人的说话方式就可看出,复制品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丈夫凯恩,我们能从那段录像中明显看出自杀的是已经疯掉的本人无疑。
女主丽娜不是本人,我可以给出至少三种解释:第一种最简单,就是她在两次昏倒时被不知不觉掉了包,被外星来客炸了后用最后的挣扎毁掉了“闪晃”,但这种说法解释不通她烧起来现出的外星形态,所以我更倾向于后两种建立在肉体没被掉包上的解释。
第二种解释,丽娜干掉的只是复制品的肉身,但实际上二者的心智已经交换,丽娜的内在已经是外星来客了,而被炸的外星外壳下实际是女主,她挣扎着跑进洞烧掉了整个“闪晃”。这种解释确实看起来与电影呈现的挺吻合,但问题在于电影中从未出现过“交换”这个概念。
所以很遗憾,只剩最后一种解释了,女主先是无意中出现一处擦伤,后来发现自己的细胞受到了“闪晃”的影响,自己的队友甚至直接变成了植物,所以最后她即使成功地逃了出来,她的心智却已经被“闪晃”折射同化了,或者是她已经成了“闪晃”的载体。
文崔斯曾说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多数人都有自我毁灭的倾向,而自我被毁灭了,即使肉体还在本人也已经消失了。所以那个复制品是按照她自我毁灭的心理倾向让整个“闪晃”自我毁灭了,湮灭了。
《湮灭》剧照:“闪晃”老巢被烧毁
从一杯水我相信自己已经解释清了第一个问题,对于外星来客究竟有没有目这第二个问题也有了相应的解释,不过这还不够。有人会说它的目的很简单啊,就是电影名“湮灭”啊。那我们来看看电影借文崔斯之口对“湮灭”的表述。
文崔斯先自言自语了几句话,注意她的脸说明她的身体已被外星来客占据。
《湮灭》剧照:文崔斯独白
我觉得这时文崔斯还是有自我意识的,因为她后面说了它在她的体内。她没有被复制是因为我前文所分析的,“闪晃”需要的是女主而不是她,而且她已经罹患癌症命不久矣,不是一个好的折射对象,所以只是把她当作了暂时的容器。所以这段话应该是出自她本人之口。
我认为这最后一个阶段,既指完全的折射即模仿,又指消除一切的界限从而让个体质疑自身的存在,这正是凯恩最后疯掉自尽的原因。灯塔为黑暗中的船只指路,船只就航行在大海上,大海可能象征着无际,而灯塔则象征着无际中的终点或是落脚所在,在这里就是“湮灭”,大海与灯塔变成了一种事物。
《湮灭》剧照:文崔斯独白二
关键是,它是不是想要都不知道。从“闪晃”出来的女主也这么说。“想要”对应“目的”,但“湮灭”是“现象”而绝对称不上是“目的”,应该说“闪晃”从本质上就等于“湮灭”。这里就要提到第二组细节呼应了。上面这段对“湮灭”的表述不是很像在描述癌细胞吗?电影开头女主在课上讲到癌细胞。
丽娜在影片开头讲到癌细胞
概念、性质上一样,导演怕你看不出来,看看后面女主验血的时候。
女主自我验血
说明“闪晃”已经影响到了女主的细胞层面。而最终复制她的时候……
“闪晃”开始复制女主
这个复制体就是由癌细胞组成的!所谓的“闪晃”实际就是折射别人复制别人的癌细胞!所以要问外星来客的目的是什么,倒不如去问问癌细胞它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的用词是“外星来客”而非是“外星人”,“闪晃”最初只是一团混沌的物质,它都不一定有自主意识,只是生命的最小单位而已,甚至都不一定是生命,仅有一个折射或是模仿学习的概念存在。这样看来,“湮灭”就是一种“癌症”,是“闪晃”从人类那里复制来的自我毁灭倾向,和折射复制所见一切的癌症。
这时有人会问,女主的复制品攻击了她,这怎么解释?这难道不是外星来客主动出击的铁证吗?这段全片的高潮确实是最大争议所在。
我看过一个剧情很类似的恐怖短片,讲的是一个男人坐在家里听到有人敲门,从猫眼看到外面一个背对自己会模仿自己动作的人影,觉得好笑,开开门却没人,关上门人影却出现在近前,仍然模仿他的动作,只是他后退人影却贴他更近,最后他动弹不得,看到人影后脑勺先闪出自己的脸,后闪出一张血盆大口。“模仿”是表达主动行为的词,不同于表达被动机械的“复制”。《湮灭》里这个外星生命已经不是简单的折射和模仿,它是在学习,甚至更可疑的,它还创造。
但这些不都是人类的品质吗?接着我们的王(就是戴着防护服负责问问题的那个)问女主外星来客制造了什么新东西时,女主的回答就是那句:“我不知道。”
三个回合的交锋中,复制品第一次打倒女主时是站着的,然后学着女主倒下。第二次女主跑向门口,它却是跑过来从后面把门关上。这样说来这个外来客确实很可疑,但是对此女主是这么说的。
丽娜台词片段
看啊,一开始确实是女主先动的手,而且复制是从外到里的话它自然也就会得到跟女主一样的主动的带有控制性的人格。所以这次主动的攻击可能只是复制的结果。不相信的话我再问一个更直接的问题:如果复制品有攻击性,那为什么凯恩的复制品不仅没跟他本人打还能跟他说话还乖乖帮忙录像呢?
其实我认为与细节有关的最有趣的问题应该是:电影中她们留宿的那间房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女主的家这么像?什么你没看出来?上图。
女主的家
这是女主的家。再来看她们在“闪晃”里住的住所。
探测小队在“闪晃”内留宿的住所
天呐连太阳照射都一样。你可能会说我是想多了,那下面这个呢?
“闪晃”内房间与女主自家对比
不够,还有我第一次看就感到最恐怖最关键的——楼梯。
“闪晃”中的房间与女主自己家陈设对比
所以说,房子是一组很容易被忽略却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我看完就认为,“闪晃”专门为吸引女主往前走而弄出了这么一所房子,进而认为凯恩和丽娜这一对是被“闪晃”选中复制来进入人类社会的目标。
但我后来发现这个推断后半句是可能的(想想我前文提到的实验、文崔斯没被复制、尸骨阵和灯塔的灯),前半句的逻辑站不住脚。且不说在美国可能有很多布局相似的宅子,片中这两所确实有些细微之处不一样,而且即使“闪晃”故意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它怎么能保证里面这么大的地方女主一行人就一定会走过这里呢?最关键的是,决定在这所房子扎营过夜的是队长文崔斯,不是女主。所以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女主走到这个眼熟的楼梯前,愣住了几秒钟。
这里就可以插入一个实际上也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片中多次出现跟女主出轨的那个男人?这是我同学问我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好,但他认为这个人根本没必要露脸我就得吐槽了。
这个叫丹的男人可是全片最不可或缺的人物啊!没有他就撑不起女主的动机了!小队成员最初并不包括女主,是女主请愿加入的。当王问女主她的动机时,女主只回答说:“我欠他的。”你会说,对啊,因为出轨嘛,知道不就得了吗。
更关键的是,当讨论到愧疚问题时女主提到丹的妻子,丹立刻说:“我爱我的妻子,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错。”丹的这种无愧态度对女主是一个很大的震撼,所以即使她叫停了这段出轨经历,她的内心也因为看到这所很像她家的房子而加深了对丈夫的愧疚,这种愧疚感加上她想知道到底造成丈夫的小队发疯的罪魁祸首是什么的决绝,驱使着她走到了可怕的最后。
所以实际情况可能是简单的,这两口子自己选中了自己。丈夫自杀前让复制品去找自己的妻子,妻子因为出轨的愧疚与执念最终也来到灯塔搭载了“闪晃”。结果是,这两所房子只是激发女主动机的工具,却不是证明“闪晃”目的的证据。
说“闪晃”的目的是通过复制来渗透进人类社会,有一定的道理和可能性,在灯塔前它的主动性隐藏得很好但是仍露出了端倪,但这里我倾向于这并不是它来地球时就自带的目的,而是在见到人类并得到了人类的学习、创造等一系列能力的结果,这个目的可能出自上文提到的人类的同类归属需求,可能出自人类的野心,可能出自进入“闪晃”的人类扭曲了的心理等等。
以上这些,我总是强调“可能”如此,读者可以采纳,也可各持己见。至于我个人对这部电影内核的理解,电影最后王说了这样一句话:“它来地球肯定有原因。”这句台词明显应该反过来理解:它来地球就非得有个原因不可吗?
我们看过那么多外星人题材的电影,《独立日》这种讲入侵的已经烂大街了,也有《外星人E.T.》这种跟流落地球的外星人成为好朋友题材的,还有《降临》这种外星人来教人类科技是为了让人类未来救自己的……但《湮灭》可能是第一部讲述外星来客在来地球之前没有目的,甚至是让人类赋予其目的和意义的电影。
而且《湮灭》问了我们一个可怕的问题:当物种、材质的界限都被打破后,该怎么办?这些界限真的会因为所谓基因折射而被打破消失吗?就电影中所展现的,我感觉花还是花,鳄鱼还像鳄鱼,熊却变得不仅仅是熊,植物长成人形,人变成植物……最让人叹服的是,基因折射这么可怕的题材,却让这部电影拍出了该死的美感。
作者:曜·威
蝌蚪五线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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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不要喊,否则要了你……的命
顾晚死在冬天,在被孟书衡和顾雨婷折磨了整整三个月后,从地牢里逃出来,想要去给自己的孩子收尸,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丫头告密,孟书衡调了二十个端着长枪的士兵过来,说她是盗贼,将她的身体打成了筛子,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死死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眼里的不甘与愤恨比霍家瓦片上结的霜还要冰冷……
再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下意识的想要出声,却被一张宽厚大掌捂住了嘴。
“莫要出声!”
男人阴冷的声音几乎是压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嘴里的热气喷吐到她的脖弯里,惹她的本能的一阵酥麻。
狭窄的衣柜里,她和身体和男人的身体贴的很紧,空气中嗅得一股子血腥味。
顾晚顿时就惊呆了。
她这是重活了一世,并且,重活到第一次见霍西州的时候?
——她想起来了,被狠狠推进柜子里的时候,她的头碰了一下,有过短暂的昏迷……
“嗯……书衡,你轻些,有些疼……”女人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娇软媚惑。
“怕什么疼?不是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男人说出口的话字字透着龌龊不堪!
外面的动静让顾晚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这是顾雨婷和孟书衡的声音。
孟书衡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将于三日后举办西式婚礼,顾雨婷是顾家的养女,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她的亲生母亲甚至因为她在乡下长大,就觉得她沾惹了下贱的气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还总是明里暗里的算计她,盼着她早死,好除去她这个污点!
所以,顾雨婷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她,包括此时此刻,在外面的床榻上,与她顾晚的未婚夫行苟且之事!
——想到这里,顾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果然重生了,那么,前世里欠着她血债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唔~”从回忆里挣扎出来,顾晚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冲着霍西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会乖巧听话。
黑暗里,她看不清霍西州的脸,只有一双黑曜石般深邃黑亮的眼睛,凌厉的盯着她。
霍西州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后,将手掌从她的唇上挪开。
“不要喊,否则,我先要了你的命!”警告声音又阴冷冷的响起。
那样的冷,饶是有了准备,顾晚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尽可能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我不会喊的,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喊的……只是,先生,你受伤似乎很严重,能撑得住吗?”
霍西州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在担心他的伤势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女人是江城顾家的千金,外面那位孟家的大少爷,可是她的未婚夫!
——听闻她极其的喜欢那孟书衡,孟书衡去国外留学后,她在家等了孟书衡许多年,如今孟书衡回来了,她马上就要和孟书衡结婚了。
可她却被人锁进这衣柜里来,而孟书衡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颠龙倒凤?!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外面的门被人撞开了,有人持着枪冲了进来。
霍西州和顾晚的呼吸都一瞬间收住了!
“啊,书衡!”顾雨婷没想到还会有人闯进来,吓的赶紧躲在了孟书衡的怀里。
来人看了一眼孟书衡,显然是认识他的,四下里瞧了一眼,没发现屋子里有什么异样,笑着说:“原来是孟大少爷,那被窝里的,莫不是未来孟家大少奶奶?听闻孟大少爷三日后就要结婚了,怎么连这几日都忍不住?”
“还是……那不是顾家的大小姐?孟大少爷这是在外面养了……”
“她当然是本少爷要娶的夫人了,本少爷又岂是那等偷香窃玉之徒?”孟书衡忙捞了床边的钱袋子扔给那人,一本正经的说:“如今是新时代了,自然不能再用旧时代的规矩来说话,两位还请当今晚什么都没有看到,本少爷和夫人会感激你的。”
新时代崇尚青年男女自由恋爱、婚姻,可他孟书衡光着身子,将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女人抱在怀里,白花花的皮肉刺眼睛,却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这种欲盖弥彰的话。
那人打开钱袋里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硬货,就朝着旁边的人说:“屋里没有其他人。”
“打扰孟大少爷和未来的大少奶奶了,您二人继续,继续。”
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门重新被关上了。
屋子里的人又哪里还有继续欢好的兴趣。
孟书衡一边下床穿衣服一边说:“今晚城里好像出了什么事,雨婷,我们还是早些离开。”
顾雨婷却并没有动,视线往衣柜的方向瞥了一眼,双手如蛇一样的缠上孟书衡:“书衡,你三日后都要和姐姐成亲了,就不能再多陪陪我吗?”
“雨婷,你明知道我娶顾晚只是个形式,成亲了,父亲才会将孟家的一切都交给我,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拿到孟家的掌家大权,就会休了她,娶你吗?”
“你再等等,好吗?”
“我只是怕你会喜欢上姐姐,毕竟,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像我,虽然自小是被顾家养大的,到底没有富贵的血脉,如今就连身子都给了你,只能算是残花败柳了。”顾雨婷表现的楚楚可怜:“若是你不肯要我了,我就只能去死了。”
“胡说什么?”孟书衡佯装恼怒的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么一个封建守旧又不知羞耻的女人,别多想了。”
他一回到江城,就总有人拿顾晚一直在等他的事情取笑他,他无比的恼火,便认定顾晚喜欢他、等他是一件不知羞耻的事情,所以他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顾晚,要不是家里面要与顾家联姻,他哪里会娶顾晚?
一个只会给他惹麻烦的女人,又没有受过新式的教育,估计就是封建中那种只会无病呻、吟的娇小姐,况且熬了多年,早就是老姑娘了,想必还长的很丑!
“嗯。”顾雨婷说:“那你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离开,别给你惹麻烦。”
孟书衡满意的点了点头,顾雨婷这种能满足他的需求,又懂事的女人才是他要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别的怀疑,穿戴整齐就出去了。
顾雨婷这才收拾好自己,下了床榻,走到衣柜这边来,拿着钥匙,将挂在衣柜门上的锁打开了。
“顾晚,刚刚书衡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第2章无趣又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娶你,不过是因为孟家的家规——先成亲,才能继承孟家的财产!只是因为孟老爷子点名要你嫁过去。”
“书衡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所以,你嫁给他之后,最好给我老实本份一些,不要试图去勾引他,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如果你安份一些,再顺从一些,等我嫁过去之后,倒是可以劝说书衡不必休了你,让你做个妾室也可。”
这就是顾雨婷安排这么“一场大戏”的目的,为了羞辱顾晚,也为了毁灭顾晚心中对孟书衡的美好期待;更为了让顾晚接受被抛弃、被嫌恶的事实。
顾晚明白了,将她锁进衣柜里的人是顾雨婷的人。
她握紧了拳头,上一世,她是怎么处理顾雨婷的这一场算计的?
——她冲出去,像是疯子一样的将顾雨婷毒打了一顿,骂顾雨婷不知羞耻的勾引她的未婚夫,谁知道后来却被顾雨婷到打一耙,说是她顾晚忍不住跑到客栈里来和孟书衡行欢好之事,被撞破后恼羞成怒。
后来,孟书衡还亲自站出来说今日在这房里与他欢好的人就是她顾晚。
再加上那几个闯进来的人也并没有对这场情事守口如瓶,反而将孟大少爷和未来大少奶奶婚前在客栈里欢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于是,关于她顾晚生性淫、荡,心狠手辣的恶名就这样传开了。
以至于孟家和顾家都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原本定好的西式婚礼没有了,她就被一顶软轿抬去孟家,路上,却又出了事,最后没嫁成孟书衡,反而沦为了霍西州的小妾。
这一世,明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她又怎么可能还遂了顾雨婷的愿?!
“雨婷,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孟书衡,喜欢到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与他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顾晚清清冷冷的出了声:“其实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呢?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你喜欢孟书衡,我大可以去与父亲说说,让你替代我,直接嫁给孟书衡。”
“这样一来,你与孟云澜的婚事不是会更圆满一些吗?你也不至于落个二婚夫人的名声。你觉得怎么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晚大着胆子,将手伸到霍西州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做出手势——意思是他可以继续藏在这里面,她不会出卖她的。
霍西州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一向谨慎的他就选择了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顾晚出了衣柜,并随手关上了衣柜的门,就靠着衣柜上,对上顾雨婷一张怀疑且惊讶的脸。
“你说什么?你说要去与父亲说,让我嫁给书衡?你不想嫁给书衡了?”顾雨婷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顾晚的提议真的很吸引她,她确确实实不想给孟书衡当二婚夫人,可是她跟孟书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孟书衡说这是孟家老爷子的意思,他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压下了心中的郁闷。
这样想着,顾雨婷的眼里就满是怨毒:“顾晚,你想耍什么花样,你那么喜欢书衡,等了书衡那么多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你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的人就是孟书衡,等的人也是孟书衡了?”顾晚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她马上就将之付诸实施了:“与孟家的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可既然你已经和孟书衡……那样了,我可以去父亲面前坦白我真正喜欢的那人,哪怕会被父亲责罚也没有关系,也算是为你争取机会,让你能嫁给孟书衡?”
“你想一想,孟家那边已经准备婚礼了,发出的帖子也只说是孟家的大少爷和顾家的小姐成亲,并没有说这个新娘是我还是你,那么,换成你,也是可以的。”
正好,把这一对狼心狗肺的贱人送成双!
顾雨婷再一次有些眼热。
不在请帖上写明是顾家的哪位小姐,这是她要求孟书衡做的,她讨厌孟书衡的名字和顾晚的名字一起写在那喜帖上。
可是那些送请帖的人未必就不会说明孟书衡娶的到底是谁,顾晚故意这么诱、惑她,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这样想了,顾雨菲的语气更加的恶劣:“顾晚,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算计我?父亲说你温善,性子柔软大方,可我最清楚你的心眼有多少,否则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晚在心里讽笑了一声,怕她算计?
可是自从她回到顾家后,一直都是顾雨婷和姜舒美(顾晚的亲生母亲)在不停的算计她,给她投毒,拿出天花的人穿过的衣服给她穿,克扣她的生活费,给她吃腐烂的饭菜……等等,她能活下来,确实不容易。
可她为了活命,也为了家宅安宁,为了能让自己的父母接受自己,一直容忍她们,却被顾雨婷说成是有心眼?
连活下来都成了罪过?
果真是,自己前世里在她们的面前太过柔善了!
外面又响起枪声,还有一些人的惊呼声,顾雨婷想起孟书衡走的时候说的话,心里有些害怕,这个年头,就算是安稳的江城,也没有那么太平。
又见顾晚没有说话,似乎是被她吓住了,她就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了,回过头,恶狠狠的剜了顾晚一眼:“顾晚,你给我记住,不管你怎么挣扎,你都不可能赢过我!”
她迈着脚步,趾高气扬的出去了。
顾晚忽然想起八个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顾雨菲的脚步声远去了,她就马上走去门口,探出头去四下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退回来,将门关紧,并且将门栓子栓上了。
霍西州已经从衣柜里出来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今晚蒙着脸,穿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手里握着一支在黑市上花许多钱都买不到的那种手、枪,小巧,精致,杀伤力十足,好像叫什么……勃朗宁?
他的伤在大腿上,也是枪伤,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都滴落在了他的脚边,看上起触目惊心……
第3章江城四少,霍家西州
隔了整整一世,重新见到他,顾晚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涩滋味。
这个男人,前一世是她的丈夫,而她虽是他的小妾,可是接了她进门后,霍西州就再没有要过别的女人。
她却一直很害怕他,怕他的嗜血残忍,怕他在这种的乱世里,杀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的随意,也怕他每次杀完人回来,就会缠着她没完没了的“折腾”。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她入了霍家的门,唯一给过她保护的人就只有他了。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后悔了?还是想去告发我?”霍西州冷冷的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顾晚。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一把剪刀,方便我剪了你的裤子,帮你处理枪伤,”顾晚忙大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出果盘里的水果刀:“不过,这刀子也勉强适用。”
霍西州的眼眸微微一沉:“你会处理枪伤?学过医?”
“不曾学过,”顾晚走回来,蹲在了霍西州的面前:“不过我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学过中医,我自小也喜欢研读医书,中医更好些,西医也自己摸索过一些,在一些小兔子小老鼠身上做过实验,你现在这种情况,暂时只有我能给你处理伤口了。”
她尽可能的将事情说的详细、轻松一些,好让霍西州能更相信她一些。
也尽可能的保持着镇定,手法利落的将霍西州的西裤划开,尽管手仍有些微的颤抖。
可以看到伤口后,她冷静了下来,表现出一个医生足够的专业:“子弹不是很深,能挖出来,并且不会影响你的腿脚,流血多是因为伤了血管,将子弹挖出来后,进行止血处理即可,只是,这里条件简陋,既不能做很正规的消毒处理,也没有麻醉类的药品,你……能忍吗?”
顾晚知道霍西州能忍,上一世,他的身上又岂止一处枪伤?脱了衣服后,那大大小小的伤痕,每每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惊心,许多次他受了伤要瞒着,就会让她动手取子弹,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学了一手好的西医外科技术。
“你……给我挖子弹吧!”霍西州迟疑了一下,开了口,同时压下心里的防备和怀疑。
他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这种坏境下,也只能相信这个女人了,明日是父亲的五十大寿,他必须及时的赶回去。
——就这么一个小女人,若真敢再他的面前耍花样,他随时能捏死她!
就在霍西州心中暗思的时候,顾晚已经走回了桌边,将孟书衡和顾雨婷忘记带走的一瓶酒打开,淋在了那把水果刀上,然后拿了桌上的灯和果盘走回来,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没有知会霍西州一声,她就毫不犹豫的划开了他的皮肉。
“嗯!”霍西州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关,视线落到自己的伤口上,那么多的血,这女人竟丝毫不胆怯,下手还这么的——稳、准、狠!
如此特别的女人,似乎比那些个庸脂俗粉要好多了。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却让霍西州自己都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会觉得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是好的了?
女人这种生物,柔软、懦弱、娇气、麻烦!
他的视线微偏,落到顾晚的侧脸上,有一缕碎发挡着她一点眼角,灯光下,她专注冷静的模样,带着岁月静好的影子,竟是将他的心撩的有些微微发痒了。
“你方才说,你等的人不是孟书衡?可是真话?”他这样问。不知是为了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疼痛缓解一些还是有了别的心思。
“自然是真话,”顾晚手下的动作没停,平静的回答:“若你是女子,你会喜欢一个只贪恋名利和下、半身喜好的男人吗?”
她说的直接,倒是将霍西州呛了一下。
他沉声:“我不是女子。”
顿了一下,他又问:“那你等的是谁?”
“霍西州啊!”
霍西州的表情一瞬间僵住:“谁?”
“铛”的一声,是顾晚利落的将弹头取了出来,扔在了盘子里,又撕了自己里裙的一条柔软的布沾了酒擦拭霍西州腿上的血。
“江城四少,霍家西州!”她语气变的颇为柔和:“昔年我曾远远的见过四少打马自街头过去,教训了一个欺辱卖笤帚的老人家的恶霸,那是真正的英雄少年,铁骨柔情!”
“不过我那会儿才十四,还未曾到可以议亲的年纪,原是想再长两岁,便央求了我爹去霍家打探一下情况,谁知道那一年秋季,四少便带着一批人出国留学了。”
“孟家当时花了许多钱,将孟书衡也送了进去,因着顾家和孟家是世交,后来不知是谁人乱传,就传成我喜欢孟书衡了。”
“可惜这么多年,孟书衡都回来了,四少却还没有回来。”顾晚说着,扔掉手里的脏步,又撕下一条布,将霍西州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还掏出自己的手帕,系在了上面。
手帕传情,赠与君知,君知否?
顾晚的心里紧张的要命,她说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知道霍西州会不会相信。
如果相信了,会觉得她是一个轻浮的女子吗?
如果不信,还会按照她的想法,出手帮她解除了与孟家的婚约,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吗?
——是的,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世一定要想尽一切的办法做霍西州的妻子,经历过一世的苦痛,她相信,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护住她,能护住她以后的孩子,这个人只能是霍西州。
可惜她上一世进了霍家的门,却还一心的偏帮着孟书衡,让孟书衡的势力逐渐强大,最后趁着霍西州出去打仗,占了霍家,残忍的杀害了霍家满门,包括她和霍西州的孩子,也包括她。
这一世,她要留在霍西州的身边,寻求他的保护,也为她上一世的愚蠢赎罪!
“可惜……”顾西州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如此说来,你喜欢的人,果真就是霍家四少了?眼光倒是不错。”
“那你……为什么答应了孟家的婚事?”
第4章明知是他,却要装作不认识他
“我今年十九有余,若是再不嫁人,只会更让人瞧看不起,人这一生,总不是每件事儿都能遂了自己心愿的,况且我想四少或许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了,他本就比我大了三岁,性子又好,又受过那么好的教育,想必会更喜欢能成为他左膀右臂的新时代女子。”
——就像安如意那样的。
“若他还没有对象呢?”霍西州追问:“若是,他能在你和孟书衡婚礼之前回来呢?你还嫁给孟书衡吗?”
这女人还知道他年纪多大,说他性子好?
自小到大,旁人却都只道他性子阴冷,喜怒无常,不好相处……
“先生。”顾晚站了起来,眸眼清澈的望着霍西州:“你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没有药,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如果你相信我,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外面给你找些药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霍西州眸眼微眯,盯着顾晚,像是盯着自己已经瞧上的猎物。
顾晚的心惊了一下,才答:“我不会嫁给孟书衡的,就算我心里的那个人没有回来,或是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我也不会嫁给他了,至于为什么,先生刚才不是亲眼看到了?”
她的视线往那床榻上扫了一眼,脸上浮起明显的厌恶。
霍西州嘴角一勾:“那你要嫁给谁人?”
“先生,这似乎与你无关吧?”顾晚表现的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药我会去熟悉的人那里拿,不会惊动那些找你的人。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从背后给我一枪。”
说完,她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顾晚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任何的话都不能说的太多,适可而止更容易让人信任。
当她完好无损的走了门,并顺手将门关好,再走出一段距离,才扶住了旁边的栏杆,捂着自己的胸口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知道,刚刚面对霍西州的时候,她有多么的紧张,里层的衣服都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明知是他,却要装作不认识他,与他周旋,这种压力真是大的吓死人。
好在,她应该算是暂时过关了。
为了避免被更多的人发现,顾晚将披风的帽子戴起来,从这家客栈的后门走出去,饶过几条熟悉的小巷子,走向一家中医馆。
这是顾家的产业,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了,老掌柜一直都很照顾她,她偶尔会到医馆来给一些妇人和女孩看诊,只是隔着帘子,别人不知道女大夫是她罢了。
可是要拿治疗外伤的药,还是不那么容易的,老掌柜肯定会细细的询问。
这样想着,顾晚的视线就落到了脚边一块石头上,她走过去,将那石头捡起来,将最尖锐的部分,“啪”的一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子上。
顿时,头晕目眩,血,流下来,蒙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世界变成一片血红。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受到的那些残忍的折磨,比起这一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伤了脸,且看那几个追杀霍西州的人如何传今晚与孟书衡在一起的人是她顾晚。
“德叔……”顾晚摇摇晃晃的进了中医馆。
掌柜德叔见到她满脸血污的模样,赶紧跑了过来:“大小姐,您这是怎的了?您不是和二小姐、孟大少爷一起会赏花灯吗?”
“嗯,”顾晚说:“只是雨婷妹妹先于我去见孟家大少爷了,后来人太多了,我不慎摔倒,滚在花丛里,晕了过去……也不知道雨婷妹妹和孟大少爷去了哪里,方才醒来,竟也寻不到一个帮手,又恐直接回去会让父亲担心,这才自己到了医馆里来。”
“德叔,你去给我拿一些药,我去里面处理一下伤口。”
德叔的眉头皱了皱,没有多问就去拿药了,女儿家伤了脸,那就是大事。
他拿了最好的外伤药过来了。
顾晚趁着他不注意,藏下了一瓶。
顾晚心里一刺,原来就连老掌柜都看出了顾雨婷与孟书衡不同寻常的关系,可笑她前世里还一直相信孟书衡对自己是真心的。
“德叔,”顾晚说:“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着想,我今晚看见了一些事情,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会小心的。”
“只是,我想请您帮个忙——如果父亲问起来,您就说我是两个小时前就到医馆里来了的,我马上就要出嫁了,孤身一人晕倒在外面,虽并没人看见,可若是传出去,终究对我的名声不大好。我今晚,也就在医馆里歇下了,好不好?”
她知道老掌柜对她好,前世里她在霍家无依无靠的时候,就是老掌柜偷偷托人给她送一些钱财,后来,被顾雨婷发现了,竟将老掌柜推到湖里溺死了。
可她却不能对老掌柜说全部的真话,以免将老掌柜牵连了进去。
德叔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偶尔,大小姐会住在医馆里,老爷是知道的。
顾晚处理好自己额头上的伤,又翻出自己放在这里的衣裳,换过之后,将那件破碎的衣裳烧了,以免落人口实。然后就安静的等着老掌柜关了医馆歇下了,她才将屋子里的灯灭了,悄悄的离开了医院,直奔那客栈。
客栈里,霍西州好几次都想要离开了。
——那个女人是逃了,还是去出卖他了?
若是逃了,倒是无妨,也就是胆子小些的寻常女子。
可若是她出去后知道那些找他的人是大帅府大哥的人,怕了,告发了他,他就危险了。
老爷子要将军队里的权利交给他,他一路回来一路被追杀,如今已经到了江城,大哥三哥不想让他活着见到老爷子,如果老爷子明日大寿他不出现,他们的阴谋也就成功了一大半……这样一想,留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当然比离开要大得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一次次坐了回来,他想相信顾晚,或许就是因为她眸眼清澈对他说,她一直都在等的人是霍西州?
江城四少,霍家西州,可不就是他吗!
他救得人多了,不知道她说的那位老人家是谁,可是她说他铁骨柔情呢。
他的文化当然是不低的,知道这铁骨柔情与男女之情有些关系,用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合适,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让他觉得很是动听……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轻快,落地声小,是那女人回来了?
霍西州敛了脸色,移到了门后面,握紧了手里的枪。
第5章那个姿势不错,我们试试?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晚刚进来,后脑勺就被枪口抵住,她赶紧出声:“先生,是我。”
“怎么去了这么久。”霍西州收起了枪,跛着腿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才缩回来,将门关上了。
“先生,萍水相逢,我救你是我好心,但是我总得先保证我自己不会因为救你这件事儿而影响到我自己的生活和名声吧?”顾晚觉得霍西州这话里有责备的意思,就闷闷的解释了一句。
她转过头,霍西州才发现,她的头上包裹着纱布。
“头怎么伤了?”霍西州问。
如果是以前,别人伤了关他什么事?可这个女人却再一次让他例外了。
“我自己砸的!”顾晚回答:“不然你觉得我怎么消除所有人的怀疑拿到药?”
霍西州的心里顿时划过一丝丝的异样,是愧疚。
这正是顾晚的目的。
但她不能让这目的太过于明显,于是,她又说:“也为了自证清白。”
“孟书衡说今晚与他做……那种事情的人是我,可是闯进来的人看见的女人完好无损,我已经与家里医馆的掌柜说好,我这伤,是在他们到这客栈里苟且之前受下的,他们做得了那等龌龊的事,就该承担的起后果,我不可能让他们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给你用药,重新给你包扎伤口,我带了一点麻醉类的草药,虽不能完全让你没有疼痛,还能有一些缓解的作用的。”
顾晚说的自然,并且伸手扶住了霍西州。
霍西州眸光微闪,将自己拿着枪的手覆在顾晚的小手上,细腻、光滑,带一点凉意的感觉,让他忽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还知道自保,嗯,这个小女人还算聪明。
“先生,你脸上的布可以拿下来吗?总蒙着,不觉得闷吗?”重新给霍西州包扎的时候,顾晚说了这么一句。
她想早点与霍西州“见面”,这样才方便她赖上他啊。
“你想看我的脸?”霍西州语气变冷:“你就不怕看了之后我会杀人灭口?”
“怕!”顾晚很诚实的说:“所以如果以后果真有人杀我灭口,我到了阎王爷那里,也才好去喊冤。”她说的是以后,就是相信他今晚不会杀她了。
——能等到她来,又怎么还会想杀她。
霍西州沉默片刻,“呵”的一声笑出来:“小女人,如果你确定看了我的脸不会后悔,我倒是可以将这块布拿开。”
“确定吧。”顾晚表现的有一点犹豫了。
他叫她小女人?她哪里小了?
霍西州却一把将脸上的黑布扯掉了。
客栈里的烛光,将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照的很清楚,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有些苍白,却没有损了他的俊美。
江城四少,江城第一美男子,没有成为人人谈之而色变的“杀神四少”时,还是无数闺中女儿的梦、中、情、人!
顾晚望着这张隔世再见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西州以为她是太震惊了,或者说是——惊喜?
“怎么?不认识我了?”霍西州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晚:“那方才是谁说自己喜欢的人是霍家四少?少年英雄?铁骨柔情?嗯?”
顾晚的脸“刷”的就红了,刚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会儿却只觉得尴尬。
“霍……西州?”她尽可能的表现的平静一些,眼睛透露出羞涩和惊讶。
“好,你以后就叫我西州。”霍西州笑着说。
就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身边的女人是这一个,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那件事,就得留下遗憾了……
顾晚觉得眼睛有些发暖,霍西州的笑容很干净很温和很惹人心动,可是她却想不起上一世他到底笑没笑过。
是因为他上一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血与死了?还是因为她成了他的小妾,却总是想要跑出去找孟书衡,一次次惹得他恼火,所以面对她的时候,他就没有好的态度了?
“你……你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歇息,我……我先走了。”顾晚急急的起身,想要离开。
她想早一点和霍西州“认识”,却忘了这种想法成真后要怎么与他相处,所以,她下意识的就要逃避。
霍西州却猛地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用力的一带,就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不是喜欢本少?怎么就要走?”
“我刚才就是……胡说的,你别当真,”顾晚说:“你……放开我。”
被他的气息包围,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挪一挪,不要碰到了他受伤的那条腿。
“可本少就是当真了,”霍西州低头,将自己的唇压在顾晚的耳朵上:“之前在柜子里,本少瞧着孟书衡和顾雨婷的那个姿势不错,不如,我们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