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梗,第三届世邀赛王乔穿回荣耀开服时期
*带点[王乔/微all乔]但可能非典型
*情节放飞自我,建议慎重再慎重
*很长一章,决赛搞定
37我受够了
第八赛季最后一场团队赛即将开赛,楚云秀戴着帽子姗姗来迟,刚走到自己座位上,一抬头就跟几双眼睛撞上了。
楚云秀:“......”
对方:“......”
中场还在放音乐,轮回和微草的席位都空着。楚云秀站在vip席上,让这仨人整笑了:“不是都在群里说不来吗?”
“我也很好奇,”喻文州转头把视线移到左手边,“肖队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到嘉世报道了吗?”
肖时钦一看喻文州先抢到话头了就知道要糟,果...
肖时钦一看喻文州先抢到话头了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那头来了一出以邻为壑,他当即有样学样,看向自己左手边:“嘉世那边不急。我听说霸图下赛季要有大动作,新杰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决赛值得一看,”张新杰抬手推眼镜,也不知道是太老实了还是风格使然,给这场闹剧做了终结,“尤其是微草的客赛,现场有全息投影,看得会更清楚一些。”
台上音乐已经停了,双方这时各归各位,大屏幕上陆续打出了参赛人员名单。
轮回方面,首发周泽楷,江波涛,杜明,吴启,方明华,吕泊远第六人。
微草方面,首发王杰希,邓复升,刘小别,乔一帆,袁柏清,李济第六人。
名单刚一打出来,解说室里的潘林就在惊叹:“首发双方竟然有三个重叠职业!”
“微草再次启动了最常用的客队阵容,”李艺博沉稳道,“看来上次双魔道加机动的模式的确是为蓝雨量身定做的。”
楚云秀在底下啧一声:“轮回神枪近战的配置,微草居然不出双魔道。”
“求稳吧。”肖时钦说。
“不止,”喻文州补充,“这场团队赛的得分直接影响赛果,一旦输了舆论压力会很恐怖。王队恐怕不愿意让那位小朋友这么早面对这些。”
楚云秀闻言缓慢转头看过去,目光很是古怪:“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台上地图已经开始载入,角色展示正好轮到微草牵机。楚云秀转手往台上指:“微草另一位小朋友可还在首发放着呢。”
地图此时载入完毕。轮回选图,圣塞维尔大教堂。
整个地图空间不大,前面只到竖着十字架的大门口,中间隔了一段露天前院,再往后,高耸的教堂年久失修,被光影一分为二,远远望着几乎可以说是一座破败古堡。教堂周遭植被葱茏,自前院残破的砖石路间隙顽强爬出,足有一人高,掺着边角栏杆一路延伸到后院。
破碎花窗下,教堂大厅一边光,一边暗,蔷薇自窗口玻璃残渣底下伸进来,古旧干枯的藤蔓爬满了一半桌椅。
微草五人被刷新在大门口,牵机先行走位,其余人较为谨慎,暂时没有分开。队内频道里第一条消息来自袁柏清。
冬虫夏草:这玩意儿耐久是不是有点高?
下面坐着的肖时钦险些吐血:“他们还想着拆楼呢?”
频道里很快出了回复。
牵机:等
上一场打蓝雨,这个“等”字也出现过,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乔一帆发出这个字不是要微草等在原地,只是表达自己还没勘探完地形而已。
就在这个字发出去的间隙,头顶突然响起清脆的碎裂声。一颗子弹自巨大花窗一角击碎琉璃裹挟着碎片落下,烛光与死亡自破碎孔隙中一并倾泻而来。
门口几人迅速躲避。
王不留行:进?
牵机:注意中空
神枪手在二层,按理来讲如果两层不互通,是不可能瞬间埋伏到进入一层的对手的。但如果大厅自下而上直达穹顶,二层只是个用栏杆围着的走廊平台,那么一枪穿云的存在就十分棘手了。
王不留行跨上扫帚,直冲头顶巨大花窗飞过去。于此同时,独活推开教堂大门,飞刀剑紧随其后,冬虫夏草坠在队尾。一枪穿云速射子弹限制王不留行轨迹,哪知道王不留行即将冲到花窗前,突然一拉扫帚把手,魔道迅速陡升,越过花窗飞到了教堂圆顶之上。
“微草的三位已经进入教堂了,王不留行没进,他直接飞上去了,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后门埋伏的无浪,”潘林盯着屏幕神色认真,“王不留行是要攻击吗?”
魔道学者身前星星牌摇摇晃晃飘起,星星射线几乎瞬发,直朝后门的无浪而去。无浪反应极快,碎风波动剑出手后立刻后跳。与此同时,身后荒草从里寒芒一闪而过。
“牵机出现了,”李艺博道,“是从前院的植被丛里移动到后方的。王不留行星星射线转移无浪视线,牵机这个时候出手,时机掌握得很漂亮。”
星星射线尚未落下,刺客银月已经抬起,瞬身刺!
中了吗?没中。
李艺博尴尬地咳了两声。潘林不动声色给他找补:“牵机的时机选的很好,但无浪躲过了。”
“是的,”李艺博赶紧接上,“精彩的预判。”
“无浪在这个位置等的就是牵机,他们早料到小乔的走位了,”肖时钦转头看向喻文州,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聚焦在他们身后。他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望见了观众席上一个十七八岁五官深邃的外国年轻人,不由得问,“怎么了?”
“有点眼熟,”喻文州转回头来,再次将注意力放到比赛上,“但想不起来了。”
外面的战斗已经拉开序幕,微草队内频道却突然顶了消息出来。
独活:里面走不通
什么走不通,里面还能走不通?导播想换视角,但这边二对一节奏也逐渐加快,眼看着打得越发精彩。所幸选手们没有让他纠结太久,牵机被无浪浮空,却在到达最高点后突然空跃,落到教堂二层建筑突出的棱角上。他身后追来的那一记波动剑擦着牵机的衣摆划过去,一剑斩碎了头顶巨大圆形花窗。
琉璃碎裂声稀里哗啦响起来,蒙着色彩的光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天光一并飞跃进来的王不留行。
建筑内外因着花窗的碎裂被打通,王杰希这时才看清教堂内部构造。大厅自下而上直到穹顶,一枪穿云在二楼栏杆后面开火,子弹横飞下藤蔓抖动,间或有蔷薇被流弹浮到半空,居然也借着力道精准飞向下面的角色,俨然在荒火碎霜之下成了天然的辅助攻击。
子弹蔷薇笼罩里,两个剑客还挤在过道交手。飞刀剑明显走位不畅,连剑影步都施展不开,打一下被脚底藤蔓绊一次。独活想帮忙,但过道狭窄根本上不去。
王不留行见状立刻螺旋走位飞上二层,冲着周泽楷就去了。
“空间太狭小了。”张新杰一边看一边说。
喻文州点头:“不想给小乔发挥的余地吧。”
微草队内频道消息还在往出冒。
牵机:?
王不留行:环境限制走位
乔一帆一面还在应付江波涛,另一面大致勾勒了一下可能的情况,迅速发出提醒。
牵机:后面当心
消息刚发出去,后面的独活就中了一记割喉。
“漂亮!”潘林眼前一亮,“残忍静默从一开始就不见了踪影,这时突然出现完全让微草措手不及。”
“吴启很有耐心,”李艺博斟酌着补充,“不得不说,光论职业风格,他确实要比乔一帆更像一个刺客。”
王不留行:上
上?什么意思,上哪儿去?李艺博和潘林对此暂时保持了沉默,但很快这个字就不需要解释了。
刘小别操纵飞刀剑,直接借着银光落刃跳上一旁的长桌,独活终于和吴霜钩月面对面。这时候飞刀剑居然也没有停顿,银光落刃结束之后顷刻转向,跟独活背道,光剑直朝身后残忍静默而去。
正当此时,牵机躲过身后追来的圆旋波动剑,单手一拽,从破碎的花窗口毫不犹豫翻跃进去了。
楚云秀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高,就算受身了也伤害不低吧?”
果不其然,牵机刚翻进去就陡然下坠。乔一帆不慌不忙,操纵角色抬起银月将将插在砖缝里,而后毅然抓住藤蔓收回银月,牵机整个人就跟着藤蔓荡出去了。
“卧槽!”肖时钦顿时惊了,“刺客会飞!”
无浪紧跟着进来,冰霜波动剑发动之下,寒冰自窗口藤蔓一路向下蔓延。一枪穿云百忙之中抢出一击,牵机手中握着的藤蔓碎了。
他这时距离地面已经不高,乔一帆操纵角色受身,一面还来得及在频道里发消息。
牵机:治疗
刺客身形灵巧跑得快,虽说过道空间狭小限制太多,可到底还是要比独活和飞刀剑状态好。牵机一边躲着朝他打过来的攻击一边满场跑,到最后居然故技重施,再次上演了一出蜘蛛侠。
周泽楷没给他机会,两枪把藤蔓打碎。
藤蔓碎裂的当口,熔岩烧瓶突然在二层走廊炸开了。
“真够狠的,”肖时钦牙根有点酸,“把二层点着,就相当于废了神枪手的优势,但要是火势蔓延到一层就是大家一起玩儿完。所以小乔故意让周泽楷先帮着把连接到一层的藤蔓打断了。”
二楼火光冲天的同时,王不留行直朝无浪而去,无浪却直朝牵机而去。
谁都知道微草家的近战刚好就是近战短板,现在被限制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能发挥好就怪了。江波涛剑已经出去了,哪知道乔一帆抽了什么风,牵机居然往前迎了一步,被波动剑提前斩到一旁。与此同时,他原先的位置冒出了一朵白色火花。
神圣之火!
笑歌自若的位置因着这个神圣之火彻底暴露。原本冲向无浪的王不留行毫不犹豫立刻变向,离那边最近的飞刀剑也直接跟上。
集火节奏即将被带起来的时候,一枪穿云从天而降,二层被烧穿了居然也没影响他发挥,脚腕直接勾在窗边,荒火与碎霜枪口朝下,火力再次全面覆盖。与此同时,无浪冰霜波动剑适时发出,自藤蔓根部起冰冻至藤上蔷薇。周泽楷子弹一半落到下面角色身上,另一半尽数落到藤蔓上,冻得坚硬的蔷薇依着子弹急速纷飞,冰霜、子弹、硝烟与落花兜头从窗口砸向大厅众人,场面一时绚烂之极。
“照现在的伤害看,轮回占优。他们根本不需要主场优势,只要让对方没法发挥优势就够了,”喻文州摇摇头,笑道,“小乔遭报应了。”
场下能意识到的,场上的乔一帆当然也意识到了。牵机硬扛无浪一剑,顺着惯性旋身,将两把银月剑柄相对扣在一起,当即往前投掷出手。银月出手之后,牵机甚至连看都没看,立刻开疾行逃开。那柄银月速度极快,在被无浪躲过之后居然直冲头顶的一枪穿云而去了。
周泽楷攻势不变,强行用了抖枪技能,子弹同时射向两个方向。银月的攻势被三发子弹破开,散成两把剑绕着他飞过去。周泽楷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节奏出了空当,立刻飞枪落到大厅中央的桌面上,继续对点输出。
就在他安稳落到桌面上时,银月当啷两声撞在了头顶烛台与天花板连接处。整个烛台连带着八九根燃着的蜡烛径直朝周泽楷砸下去了。
喻文州不确定道:“是预判?”
“那就太恐怖了,”肖时钦接话,“要知道这把银月一开始可是冲着无浪去的。”
张新杰继续说:“然后被江波涛躲过了,又冲着一枪穿云去了。”
肖时钦点头:“再然后一枪穿云转火,两枪把银月打散。”
喻文州把话头接过去:“周泽楷又因为这两枪出了空当,选择飞枪落到中间。”
肖时钦试图结束复盘:“最后那两把银月交叉着飞到了上面,割断了头顶的烛台。”
“在几乎没有发挥余地的图里依然把握住了空间关系,”张新杰最后给出结论,“意识实在离谱。”
“......你们能一个人把话说完吗?”楚云秀受不了了,呼噜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几个人挨着说也太瘆人了。”
战局尚在僵持,微草频道再次出了动静。
冬虫夏草:遇刺!
蛰伏许久的残忍静默穿心刺出手即得手,周泽楷当即转火,乱射开启。
喻文州头微微往左手边偏:“怎么看?”
张新杰摇摇头。他的猜想还没法百分百得到确认,不方便开口。肖时钦倒是目光凝着,半晌说:“攻速确实没有变,除非荒火和碎霜是在别的方面进行了加强。”
场上江波涛已经缠住了血量较低的飞刀剑,那边冬虫夏草也没办法腾出手来,飞刀剑的血量在飞速下滑。
来得及,乔一帆想。来得及在飞刀剑血量清零前完成这个交换,照这么算下去说不定冬虫夏草还能存活。牵机往笑歌自若那边疾行的时候,队内频道里王不留行的指示同时到了。
王不留行:换!
微草毫不犹豫集火笑歌自若。
技能猛砸之下,笑歌自若血条都快变色了,冬虫夏草还算好一些,飞刀剑仍然处在安全血量范围。就在这时,一枪穿云毫无征兆突然调转方向,巴雷特狙击冲着飞刀剑直接过去了。
刘小别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却不退反进,一剑斩向无浪,甚至想借着力道加大这一击的杀伤力。
再然后,它的屏幕就灰了。
这怎么了?刘小别第一反应是显示屏出问题了,下一刻看到视角开始往上飘,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死了。
这就死了?刘小别茫然地看着屏幕,手指还在不自觉按动键盘,心想,怎么死的?
不远处集火笑歌自若的乔一帆一直有注意其他战场的习惯,原本看到一枪穿云瞄准飞刀剑还没当一回事儿,巴雷特可以先扛,刘小别当时用在无浪身上的那一击几乎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
再然后,飞刀剑就被这一枪送出场了。
开什么玩笑?百分之三十二血量的飞刀剑,一枪清零?!
微草这边还在茫然着,江波涛已经转头跑去集火冬虫夏草,眼看着那边血量飞速下滑,这边笑歌自若居然至今还没红血。
“控不住了,”喻文州摇摇头,“轮回的效率明显更高。”
他话音刚落,冬虫夏草血量就此清零,笑歌自若将将红血。
场上此时3:5,对方带牧师。
乔一帆手底下操作不敢马虎,脑子里还乱着,怎么算都不对。乱射是满阶,巴雷特也是满阶,一枪穿云哪来这么多技能点?!
等等,技能点。
乔一帆心脏重重沉下去,只觉得一枪穿云手中巴雷特嘭一声出膛,彻底击碎了他脑子里那层蒙了几十年的磨砂玻璃。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的是什么了。
兴欣那边,一开始还有魏琛和叶修在插科打诨讲相声,随着战局发展俩人越来越沉默,到最后,整层楼都只剩直播里的解说和游戏音效声了。
陈果看看叶修,又看看魏琛,犹豫着打破沉寂:“一帆......不知道技能点的事儿?”
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魏琛,魏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被唾沫星子呛着。
这东西比较微妙,一开始大家是低调行事不外传,后来兴欣各位都开始忙,忙着忙着就忘了。更何况谁能想到最后跟轮回碰上的居然是微草。
“别说他了,我都没想到,”叶修放在桌上的右手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整个季后赛一点动静没有,我还以为轮回是要下赛季拿着当杀手锏,谁知道人家在决胜局搞埋伏呢。”
魏琛深以为然,狠狠点了好几下头:“阴险,太阴险了。”
场上战况已经开始一边倒。李济到阵的时候,周泽楷居然没有回援笑歌自若,直接点对点输出,把李济控在了教堂门口。藤蔓和冰花跟着砸过去,伤害几乎成倍提升。吴启和杜明直奔牵机,残忍静默却虚晃一招,弧光闪猝不及防转向,命中独活。
笑歌自若至此血量终于清零,王不留行飞身摆尾,寒冰粉跟着扫帚一并拍在吴霜钩月身上,继而毫不犹豫,转头支援那边独对江波涛和周泽楷的李济去了。
“星云波动剑也是满阶,整个轮回的技能点都不对,”肖时钦叹气,“微草已经没节奏了。”
轮回技能点更新,乔一帆临阵发病。这世界好像就是一个巨大的闭门羹,卯足了劲儿要把微草拒之冠军门外。疼痛已经在他神经末梢上留不下什么感受了,乔一帆只觉得自己脑子乱得很,线头一边接着中枢一边连着肠胃,稍微动一下就能叫他带着整个世界一并摇晃。
如果他原先不知道这件事,可以说输得活该,输得合理。可他知道的,他原本应该记得的。微草究竟输给了什么?输给技能点吗?还是输给了他的畏首畏尾听天由命?
乔一帆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第六赛季的总决赛,那时候他还坐在观众席上,散场时和王杰希隔着一整个看台遥遥相望。他不知道那道视线的终点在哪里,只知道他的目光会顺着蛛丝拉长在几十年光景里,最终缠着古旧灰意尘埃落定,撕扯开中间一道莫比乌斯环。
发病他顶了,止疼药他吃了,他都已经孤注一掷不计得失了,然后呢?如果命运既定,如果无法更改,如果他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导向同一个结果,那这一切是不是只是在一遍遍告诉他,他现在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注定是错误的?
乔一帆不是个热衷回头的人。他来之前无怨无恨、成名已久,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个离谱的“从头再来”,可偏偏临到终局上面兜头砸了一座五指山下来,叫他在红尘里循环往复,挣扎求生,最后又告诉他命运既定,跪下就好。凭什么呢?
他想,凭什么我要认呢?
周遭子弹横飞蔷薇陨落,场面绚烂的当口,沉寂已久的公频里莫名其妙跳出一条消息。
牵机: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这些荒诞的难以言说的遭遇,受够了自头顶五指山上投下的傲慢的目光,受够了死去也受够了活着。
我受够了我自己。
“乔一帆选手似乎情绪很差呀,王不留行向一枪穿云冲过去了,”潘林迟疑道,“他要救李济吗?可微草神枪手的血量已经快红了。王不留......我操!”
潘林听到了导播在他耳边的怒吼,但他已经没心情了。无浪波动剑抬手就扫过去,王不留行却拉住灭绝星辰一抖,三叠斜飞精准躲过所有攻击,席卷着落花和硝烟突然出现在周泽楷面前,扫把顷刻间拍出一阵声势浩大的星辰残影来。
周泽楷猝不及防就被近身,对方的攻击细密又没冷却,枪体术根本施展不开。等荒火能抬起来时,子弹刚一出膛,王不留行居然顺着子弹发射的方向调转灭绝星辰,将子弹轨迹作为空洞中心,打着旋压上了杜明的吴霜钩月。
很显然,尘世里摸爬滚打至今,受够了的不只是乔一帆。
王杰希甚至先他一步。
“魔术师!真正的魔术师!!”潘林跳起来对着战况大呼小叫,“王杰希居然在这种时候启用了魔术师打法!独活的节奏断了,邓复升好像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牵机这是......”
牵机银月已经出手,避过残忍静默的一击之后再度扔出去,目标明确,直冲头顶两盏油灯而去。
李济好歹没愣住,还在抢着机会对无浪进行攻击,邓复升一开始稍显迟疑,后来干脆掉头,准备转向离他最近的残忍静默。
结果这时,刚接回银月对着残忍静默打出弧光闪的牵机在频道里适时发了消息。
牵机:别来中间
邓复升二话不说当机立断,转头赶去支援李济。
头顶两盏煤油灯已经砸在了桌面上。不远处打得吴霜钩月毫无还手之力的王不留行几乎是同时砸下来一个熔岩烧瓶。
轰——
满场桌椅藤蔓瞬间被点燃,教堂中央登时成了一片火海。王不留行最后一击拍打在吴霜钩月脑袋上,灭绝星辰拖着一连串火星,带着浓重黑烟骤然飞向无浪。
“他们在干什么?!”潘林已经彻底懵了,看着教堂中央的角色呈鸟兽状四散,“他们把一层烧了?可经由媒介物的火焰伤害不分敌友啊!”
“完了,全乱了,”楚云秀眼前一黑又一黑,“微草这是疯了呀。”
张新杰看了一会儿,帮她缩小限定范围:“准确来说,疯的只是两个人。”
与此同时,王不留行扫帚一斜横跨而上,没管近在咫尺的周泽楷,带着满身火星朝着残忍静默绝尘而去。
身后银月剑光森然,技能已经落下。
“舍身一击!”潘林一拍桌子,“牵机发动了舍身一击带走江波涛!这是......这是配合上魔术师了吗?”
火焰仍在蔓延,满场角色的生命都在下滑。牵机的头像已经灰了,乔一帆指尖还在发颤,脑子几乎不清醒,连带着搅得他胃里难受。他这时怔怔看着屏幕,不自觉恍惚着心想,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
魔术师打法,就是一出疯狂的纳什均衡。
剩下残局结束得很快,王不留行和吴霜钩月血量先后清零,李济紧随其后,独活成了微草最后一个离场的角色。
荣耀第八赛季到此为止。
微草继第六赛季之后,再次止步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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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说了不要学微草打赌,这下好了,庄家通吃了吧(bushi)
*电子竞技,亚军是最大输家。
*小乔的情绪是受自己身体状态影响了
*老王很清醒,但他这是第二次了(指第二次莫名其妙止步亚军)
*比赛暂时告一段落,下一场再写就是挑战赛的傀儡师了
*我们慢慢来
*决赛打轮回
36
最后一轮半决赛,以轮回三场个人赛全胜为结果,彻底杀死了悬念。周泽楷坐在采访席上苦大仇深一言不发的时候,乔一帆在什刹海一家荣耀主题店后台拿设备。
他原本打算的是拿完设备就走,毕竟这种地方对职业选手来...
他原本打算的是拿完设备就走,毕竟这种地方对职业选手来说算是高危。可他刚准备推门出去,外头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就透着门缝传进来了。
“这怎么了?”乔一帆转头问老板。
老板满脸心累,看着不怎么愿意多说,拿过遥控器,把后台头顶上的显示屏打开了:“这两天有个外国人砸场子,先在门口跟大家看季后赛,然后进来摆擂台。那小子拿个召唤师,也是奇了怪了,一帮人愣是打不过。”
显示屏从雪花瞬间跳转至第三视角实时战况。召唤师id梅林,正在跟一个战斗法师打竞技场。乔一帆倒不急,站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神色就不太对了。
召唤师那头小精灵满场跑,看着跟撒欢儿一样没什么节奏。战斗法师出招豪迈,战矛一挑直接戳飞两个。结果那两个被挑飞的精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撞在刚跑到前头的两只同系精灵身上,大精灵顷刻之间合体而成,攻击效果越发强烈。
乔一帆目光微凝,后知后觉这操作实在有点久违的熟悉感。
战斗法师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道,一路连击过去,转头就看见对方不知不觉中合成的四只大精灵陆续到了他面前。召唤师法杖一抬,精灵王已然降世。
“算了,”老板这时叹口气,“我给你开后门儿走吧。”
“先不用,”乔一帆从兜里摸出“京墨”账号卡来,四下看了看,目光定格在柜台后面的主机上,“您电脑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想试试。”
老板的表情登时变得十分难以言喻。
这两天微草休整,乔一帆没回俱乐部,先发消息过去问王杰希在哪儿。近一年里他俩住得有点散,原本只是俱乐部和王杰希家看哪个方便住哪个,后来乔一帆把自己家收拾出来了,发现这头去郊区更方便,于是乎又多了个三号选择,俩人自此经常错开。
那边消息很快过来了,乔一帆换了辆公交往市区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王杰希坐在主卧电脑前头,屏幕里正放着他刚刚发过去的竞技场录屏。
王杰希听见开门声,往过撇了一眼,问,怎么看?
“操作不算快,节奏非常好,”乔一帆回手把外套挂到玄关,拿过一旁餐桌上的马克杯推门进屋,“现在走的是精灵流,但以他展现出来的风格,等75级更新后,恐怕会改走献祭流。”
“我跟那位没直接交过手,”王杰希透过墙上的窗口看向他,“你确定吗?”
“基本确定,”乔一帆把自己埋进椅子,“欧服第一召唤师,主账号Emrys。”
这位召唤师选手全名莱安·希尔达,和乔一帆算同龄,活跃时段在北京周期,跟黄金一代的巅峰期刚好错开。王杰希想了想,说:“也可能只是来旅游的。不过早做打算也好,那边肯定会比我们更早得到世邀赛的消息。”
王杰希语调不深不浅:“你今天见到他了?”
“没有,”乔一帆摇摇头,轻声说,“打完就从后门走了。”
“我依稀记得,”王杰希稍显迟疑,似乎不太确定,“第二届世邀赛的时候你们两个好像传过绯闻。”
乔一帆:“......”
王杰希一边想一边继续说:“他好像来基地找过你。”
“然后被叶修拦了。”
“再加上当时局势紧张,最后差点闹到禁赛。”
“队长,”乔一帆适时打断,衷心道,“您记性真好。”
往事经年,王杰希没什么翻旧账的兴趣,头略微往后靠了靠,莫名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只是提醒一下。英格兰和我们情况不同,他们习以为常的,在我们这里就是天大的事。”
乔一帆其实有很多能说的,诸如给自己很多年前的朋友平个反,说他俩当初只是一前一后输给德国队的战友情,说对方并不想给他惹麻烦,只是国内局势紧张,有点火星子就能引爆火药桶,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只点点头,说,放心。
王杰希眉心稍稍拧着,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看了他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转回去面向显示器。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乔一帆摸出来,发现是杨聪给他转了个微博。他俯下身去开电脑,一边把链接点开了。
发文的博主叫“来煎人寿”,听着就是个诡谲的风格。荣耀粉点开他的微博认证一看,发现人家还是个社科访谈记者,主页里往下划三页都是社评,唯一一篇荣耀分析就这么孤零零被顶在上头了。
分析长篇大论,逻辑层层递进,总结下来其实就一句话,微草的乔一帆是一位被严重低估的选手。
“乔一帆选手利用光影、利用地图、利用对手的打法,被大众命名为空间流。
这种打法与阵鬼的结界功能殊途同归,但更进一步,完成了控场与特殊地图空间的结合。本次半决赛打蓝雨,牵机诱导对手炸掉石油管道就是一次空间流的完美体现。”
前半段诸如此类还算正常,后面的话看着就有点瘆人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出的攻击是否会成为他的助力,就算他离场了你也不确定他的离场是不是早有准备。
微草的节奏中心依然是王不留行,但战术中心已经不动声色转移到牵机身上了。”
“空间流的刺客我们已经见过了,但朋友们,你们能想象空间流的阵鬼吗?”
看人分析自己着实是个奇妙的体验,乔一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闭着眼睛按了返回,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卡出了微博。
乔一帆不明所以,换了个小号,才发现王杰希在一分钟前给“来煎人寿”点了个赞。
这个赞属实是捅了马蜂窝。
乔一帆下赛季不会留在微草已经是荣耀圈的共识了,网上甚至有人从阵鬼到刺客给他分析了一个遍,总的来讲转会空间应该都不小。
就这么个节骨眼上,王杰希点出了那个赞。
药粉原地迷茫了。这什么意思?王队认可乔一帆的能力?那微草为什么放他走?还是乔一帆自己想走?
眼看着话题讨论愈演愈烈,“你为什么要走”的主语马上就要变成乔一帆,本场主人公嘭地一下把手机扣到了桌面。
太惊悚了。
虽说就算真有人问出这句话,也只是对微草和乔一帆的决定感到迷茫,但作为一个见过百花前车之鉴的过来人,看了这句话实在难以避免心惊肉跳。
乔一帆转过头,透过叶片间隙望见了王杰希的侧脸。他的视线照旧定在屏幕上,游戏光影笼罩之下神色愈发专注,半点看不出刚刚还在摸鱼刷微博点赞。
开机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乔一帆不再看了,转回来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摊到桌上,握着鼠标点开桌面上写了一半的文档,又忙着把轮回上场对烟雨的比赛录屏拉出来,断断续续整理了快两个小时。
凌晨一点,王杰希把显示屏按灭,转头看见乔一帆一手指节间夹着根笔,另一手还在反复拖动着进度条。他从客厅绕过去接了杯水,轻着动作放到次卧电脑桌上:“睡吧。”
乔一帆道了声谢,把笔转回到手背上用食指与无名指夹住,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我再看看。”
王杰希低头看向他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说:“对轮回,没有万无一失的可能。”
“我知道,”乔一帆把杯子放下,抓着鼠标的右手微顿,半晌轻声说,“就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明天再想吧,”王杰希最后说,“你连Emrys的风格都记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乔一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活了几十年,忘什么都正常。乔一帆也不是第一次忘事,自己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就不再纠结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决赛第一场,微草主场对轮回,双魔道的选图优势在团队赛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轮回只输了一个人头,但输掉的是团队赛的四分。
整场比赛结束时,比分定格在了6:3.5。
乔一帆莫名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一点了。结果第二场比赛刚一开场,轮回就给整个荣耀圈上演了一出意料之外。
个人赛首发,微草乔一帆,轮回周泽楷。
全场不论主客一片哗然。
正起身往比赛席走的乔一帆脚步微顿,下意识望向对面站起来的周泽楷。身后微草席位上,袁柏清的声音格外突出:“他们不要擂台了?”
“微草只差4分,如果想在团队赛前锁定战局,擂台必须赢,所以个人赛的阵容一定不会太强劲,”邓复升脸色不算好看,“轮回......恐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先行拿下三分。”
不管如何惊讶,比赛仍在继续,交战双方已经进入比赛席。
轮回主场,选图必然适合神枪手,大家对这一场的结果基本都有一些预设。但随着战局发展,连解说都开始犯嘀咕了。
“不对啊,”刘小别先行开口,“一帆就算输,也不至于打得这么一边倒吧。”
有他这样疑问的人不在少数。
“一帆状态不对,”远在杭州的叶修紧盯着直播屏幕下了结论,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周泽楷就算把乱射点满了也只是提高伤害,不会影响操作。刚才的子弹正常情况下一帆应该是能躲过的。”
“搁这儿叠buff呢,”魏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叹口气,“老夫好像造了个孽。”
第一场个人赛毫无悬念被轮回拿下,周泽楷已经回位,微草这边却迟迟不见乔一帆。比赛刚开始意外就一件接着一件,现场窃窃私语声逐渐在观众席蔓延开来。
高英杰有些心慌,正要忍不住跑去比赛席,乔一帆就在这当口推门出来往过走,面上照旧带着一点礼貌性笑意,看不出心情。微草席位上,王杰希起身,迎面递给他一瓶水:“怎么样?”
“节奏太快了,还没完全摸清楚,”乔一帆接过水坐下,抬头看向还在回放精彩片段的大屏幕,“可能是银武有提升,而且提升绝对不小。”
“我问的是你,”王杰希眉心皱着,“你脸色很难看。”
乔一帆微怔,刚准备出口的话直接卡壳了。半晌,他指尖掐在衣角上不自觉颤着,勉强笑笑:“打懵了。”
如果说第一场的一边倒只是乔一帆选手个人状态不好,那么第二场第三场轮回接连碾压,就算是不那么专业的观众多少都咂摸出一点不寻常来了。诚然轮回把自己最强战力都堆到个人赛,导致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但好歹是冠军队替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输得这么快。
擂台赛紧跟着开始,轮回个人赛的强势终于在这里付出了代价。邓复升下台时,台上的吴霜钩月还剩丝血,擂台分已经确定被微草收下。王杰希起身上台的功夫,乔一帆已经能感到自己身上的冷汗在缓慢爬下脊骨。
他反应已然慢了许多,过一会儿才抬起手,颤着指尖从包里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药盒来,蓝白纸壳上八个大字依次映进他眼里,经越发混沌的大脑扭曲变形,眼看着就要揉成一团逃开纸盒,冲着比赛台上射过去,炸出一朵细细的蓝白烟花来。
——复方对乙酰氨基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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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稍微搭一点世邀赛框架来着,但不会搭太多
*脑子最近不太好使,先这样,不合理的我后面再改
*最后这场团队赛我想等脑子稍微好使一点的时候一次写完
*所以我先跑了.......
*祝朋友们看得开心
*半决赛搞定
35过河死
黑气缭绕的死亡之门缓缓向前推开,门内探出去四散的触手已经抓住了自头顶跌落的刺客。
牵机没动。
牵机躺平了。
牵机被拖进死亡之门了。
死亡之门消失了。
解说:?
选手:??
观众:???
职业选手群里这会儿也没闲着,除了半决赛的四队,剩下十六支队伍一两百号选手都蹲在群里看热闹。死亡之门消失的功夫,群里瞬间刷上去八百个问号。
风景杀:开什么玩笑?
逢山鬼泣:所以应对死亡之门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躺...
逢山鬼泣:所以应对死亡之门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躺平?
鬼迷神疑:我就说他是个bug!
潮汐:这到底算打中了还是没有?
石不转:牵机受到的伤害不小,但对于死亡之门来说还是太轻了。
扫地焚香:意思是这小子装死把死亡之门骗过去了??
此话一出,全场都沉默了。
索克萨尔本来要接个六星光牢,可死亡之门的临阵消失着实让他猝不及防,只能换了瞬发切割。一边木恩已经被夜雨声烦挑翻了,即将落下去的时候,冰雨在底下骤然提起,升龙斩几乎瞬间操作完毕,高英杰甚至来不及操纵木恩调整落地姿态,整个人就被挑飞了。
燃油厂爆炸之后,牵机顶着炮火独对索克萨尔,木恩面对夜雨声烦打不来走不脱,防风也管不来别人了自己撒腿就跑,也就河那边的王不留行状态还不错。飞刀剑横剑于前先行卸下爆炸的力道,三段斩出手不为杀伤只为走位,追魂所指方向不是索克萨尔,而是夜雨声烦。
与此同时,木恩在空中一手握扫帚,脚下一跨,居然让自己跟着扫帚吊在了空中,随即手腕翻转,扫把掌控之下夜雨声烦下意识仰身。木恩就顺着翻转将自己撑起来,一个旋子重新跨回扫帚上,大堆技能冲着索克萨尔就扔过去了。
破绽。
飞刀剑抬起追魂的距离是破绽,木恩跨上扫帚的角度是破绽,后面左支右绌的牵机更是破绽一箩筐。
哪里都是破绽,哪里都是机会。
李艺博看着战况叹了口气:“微草这可真是......全被打乱了。”
这话从音响里传出来,在兴欣一整层来回震荡。魏琛忍不住了:“我说,咱们不能找个没有解说的直播间吗?”
“您就凑合凑合吧,”陈果险些翻出白眼,“季后赛官方全程解说,想看没解说的还得从其他地方找。”
唐柔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抗争,只偏头靠向叶修:“他说的不对吗?”
“对,但不完全对,”叶修坐山观虎斗,看着神色挺轻松的,“黄少天可是出了名的机会主义者。之前说过,要对付他就两个办法,一个是滴水不漏,另一个就是破绽。”
他仰头看向大屏幕,说:“微草要的就是破绽。”
不光要破绽,还要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破绽会成就夜雨声烦的机会,而他下意识的微乎其微的犹豫,会成就对手的绝佳机会。
道理黄少天清楚且明白,在犹豫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妙,可因此放弃机会绝然不是他的风格。
黄少天索性依凭直觉,夜雨声烦快刀斩乱麻,直朝木恩而去。
机会只在一瞬间,况且高英杰的特点就是高爆发,喻文州根本来不及警示。木恩此时已经被一剑斩飞,抛给枪淋弹雨。照这么打下去会怎么样喻文州不确定,但他确定的是犹豫必然败北。
索克萨尔:转。
蓝雨集体转火木恩,牵机终于得到了喘息,被防风看准时机套了个恢复术上去,几乎变色的血条将将回转。与此同时,枪淋弹雨押枪将木恩送到中间,喻文州干脆一条路走到黑,开始吟唱六星光牢。
同队有豁免,技能在队友身上没用,刘小别连忙操纵角色改换目标,提剑冲向索克萨尔,百忙之中一剑挑开了树枝,三段斩直接劈过去,正好撞开了即将落下的木恩。高英杰想都没想,木恩拽着扫帚在空中转了个圈,转头就跑。
高英杰蓝不够了,再跑远就出了防风回蓝范围,夜雨声烦抓住机会紧跟不舍。刘小别察觉到之后立刻抽身去拦,谁想到夜雨声烦到了河边纵身一跃,连个气泡都没冒,不一会儿就跳上河对岸,一剑朝木恩斩出去。
木恩脱离火力范围的同时,蓝雨队内频道再次顶出消息。
索克萨尔:再转。
六星光牢从天而降,不前不后正好锁定在了牵机的身上。
瞬息之间转来转去的火力已经让潘林眼花缭乱了:“索克萨尔瞄准的不是木恩?”
“声东击西,”李艺博说,“毕竟牵机的血量已经没多少了,喻文州应该还是想先送牵机下场。”
飞刀剑在不顾一切往枪淋弹雨面前冲,半途却突然转向,银光落刃直朝后面露了个头的灵魂语者而去。牵机根本动不了,乔一帆也没有急,结果这时候就看见防风套了个圣光打跑过来,给他搞了个圣盾术。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乔一帆有点懵,转头就看见队内频道里顶出了两条消息。
防风:乔,你理理他吧。
防风:就当为了我的眼睛。
自第六赛季总决赛过后,微草加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团队赛的时候不要看公共频道。但袁柏清不行,他需要注意对面的喊话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乔一帆抽空往上瞥了一眼,公频里消息蹿的速度都快赶上火箭了。
夜雨声烦:哇好阴险的战术,一看就不是老王的手笔。小乔你不要装哑巴,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你现在出来还能发表一下遗言,马上就要被送出场了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多亏啊有没有。
六星光牢逐渐透明消散,身后攻击跟着到了。乔一帆实在腾不出手理他,牵机在法术与炮火中艰难求生,眼看着就要红血了。
蓝雨队内频道这时却突然蹦出一条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消息。
索克萨尔:于?
于锋在五分钟前就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了。蓝雨一开始是要他缠住王不留行,把魔道带离战场,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没有王不留行的主战场,微草打得个个都很艰难。
可战局发展到现在,王不留行居然还没有要回援的意思。这边跟主战场隔着一条河,于锋已经被对方带得太偏了,也不太明白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box-1王杰希为什么还要顺着他。
索克萨尔:回来。
站位离得太远,蓝雨治疗的节奏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灵魂语者:!
枪淋弹雨当即转火,谁想到血量几乎见底了的牵机就借着这个机会贴上了索克萨尔。飞刀剑因着手雷的引爆不得不退一步,灵魂语者找准时机跑路,枪淋弹雨立刻再转,火力瞬间聚向牵机。
刺客没有撑太久。乔一帆离场的时候,索克萨尔还有百分之十七的生命。屏幕上这时出现了乔一帆整场比赛在公频里发出的第一条消息,牵机的头像紧跟着灰了。
牵机:图选得不错。
好特么熟悉的一句话,但你都下场了为什么还要讲谜语?李艺博和潘林泪流满面。
场上蓝雨形式一片大好,牵机被送出场的那一刻,混乱之雨已经在飞刀剑上空落下了。枪淋弹雨当即进行火力压制,乱雷出手!
各色手雷被他间不停歇扔出去,气浪热意与火焰闪光流窜在中央,隐约有碎星在枪淋弹雨眼前脱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索克萨尔:郑,躲
来不及了。寒冰粉兜头洒在枪淋弹雨头上,后面跟着的就是暗影斗篷。
“王不留行归位了!”潘林的语调稍显兴奋,视线跟着导播转移到河对岸,“锋芒慧剑也在往主战场赶。”
职业选手群里一直都是99+的状态,一直沉默的肖时钦这时候却突然发出了消息。
生灵灭:朋友们,看水。
水?水怎么了?
众人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河水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了。
韶光换:???
鸾辂音尘:刚才不是这个颜色吧?
石不转:燃油泄漏,水的颜色变黑了。
场上锋芒慧剑和主战场就隔着一道河床,于锋直接操纵角色下水,锋芒慧剑瞬间消失在水面上。当观众都以为过不多久他就能从对面上岸的时候,锋芒慧剑又从河岸的同一侧爬上去了。
喻文州看到了于锋的动作。
索克萨尔:?
锋芒慧剑:水下看不见
群里登时刷上去一溜问号。
鬼灯萤火:卧槽!!
百花缭乱:还有这么打的?
潮汐:这样的判定在游戏里是存在的吗?
鬼迷神疑:离谱但合理。不过燃油厂其实是蓝雨自己炸的吧。
鬼刻:果然蓝雨出身的人更懂得如何扎蓝雨的心吗?
不下水,就过不去。下水了不冒头,就容易找不准方向被水流冲走。冒头的话,你当人家是摆设吗?
这是一个经典困局——过河死。
一开始与乔一帆的牵机对峙时,郑轩的枪淋弹雨的确是故意在天台上炸出的那个洞,因为他需要把牵机逼进建筑里。
但最后引爆时位置偏了。
肖时钦在群里发出了自己的判断。
生灵灭:牵机的操作模糊了枪淋弹雨的空间意识,他们把燃油传输管道一并炸掉了。
在虚空跟吴羽策一块儿看比赛的李轩总觉得这玩意儿眼熟,想了半天,最后卧槽一声。
逢山鬼泣:这不就暗阵吗?
众人:“......”
靠,还真是。
“蓝雨这是......”战况走向越来越奇葩,潘林不由迟疑,“夜雨声烦也抛下木恩回援了,但和锋芒慧剑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两条河,从燃油厂起头,各自延伸到下游,一边拦了个剑客,一边挡了个狂剑。
但魔道会飞。
“木恩越过河道,已经赶到主战场了,”李艺博补充,“索克萨尔红血了!”
“我操,”还在看直播的魏琛忍不住骂道,“合着乔一帆成天在这儿跟老夫胡说八道。”
他根本不在乎己方能不能1+1大于2,他在乎的是该怎么把对方的1+1拆开。
这场半决赛前,网上一堆有识之士给微草列了八百个战术,被提及最多的两个,分别是集火守护天使,和针对喻文州。结果人家啥也没选,反向利用蓝雨的机动性,简单粗暴把黄少天废了。
开玩笑。
剑没了,诅咒往哪儿走?
唐柔笑道:“釜底抽薪。”
魏琛没听懂,下意识“啊?”了一声。
“呃......”唐柔换了个说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别问了老魏,”叶修叹口气插话,“显得你像个文盲。”
魏琛斜他一眼,切道:“你懂?”
“我不懂,”叶修摊手,“但我没问。”
蓝雨队内频道里,喻文州的指示再度出现。
索克萨尔:过来。
王不留行和木恩接连归位,微草已经开始集火索克萨尔。黄少天比于锋反应快的多,居然趁着对方集火的间隙下水,迅速往过游。
索克萨尔生命清零前,就是蓝雨的机会。
“喻文州是要牺牲自己,让两位剑系参团,”李艺博眉头紧皱着,“锋芒慧剑明显慢一步,全看夜雨声烦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黄少天那头刚操纵角色下水没多久,一梭子弹突然精准点射在他肩膀上。夜雨声烦在河中的身影明显一顿,血花掺杂着漆黑的燃油在河水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细密的子弹从不远处双枪枪膛内射出,带着磨擦出的火花,兜头冲着他砸下去了。
微草第六人赶到!
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
职业选手群里还在热热闹闹发散讨论,场上的喻文州却已经得出了结论——因为牵机的离场。
如果乔一帆当时选择走脱,去换人区,李济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到位。可他偏偏选择了贴身索克萨尔,在尽可能带走对手生命的同时,也加速了自己的死亡进程。
索克萨尔生命清零前,就是蓝雨的机会;但牵机生命清零后,已然是微草的机会。
比赛开始第17分21秒,索克萨尔出局,微草转火灵魂语者。
第18分16秒,夜雨声烦硬抗神枪手火力线上岸。
第19分22秒,锋芒慧剑被水流冲走,试图迂回上岸。
第19分23秒,熔岩烧瓶在石油水中炸开,锋芒慧剑被集火离场。
第19分24秒,蓝雨第六人到阵,战局基本已定。
一场比赛下来,公频里全是夜雨声烦无意义的刷屏,直到防风法力即将耗尽,袁柏清还是没忍住,发出了自己最后一条消息。
防风:朋友们,燃油厂真的不能建在上游啊!
职业选手群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场上的黄少天险些气炸了。
夜雨声烦:我靠你很嚣张啊!上游怎么了?爆炸的时候都快把你们一波带走了,我看你那时候吓得头都不敢露,现在倒是出来了,临死之前果然话多!
正操纵角色冲着夜雨声烦拍出一扫帚的王杰希对此发出回应。
王不留行:临死之前,确实话多。
客场观众席笑倒一片。
主场气氛已经开始沉重,但事实上比赛完全不是一边倒的状态。就算微草占尽优势,后期双方战况也依然焦灼。夜雨声烦险些先于锋离场一步带走木恩,宋晓也几乎截留到那一枚熔岩烧瓶,但到底还是没能翻盘。
比赛开始第22分57秒,蓝雨的第八赛季到此为止。
*空间流这种东西刺客发挥太受限了......
*赶紧的吧我想写阵鬼[躺平.jpg]开宗立派啊开宗立派(bushi)
*你乔比别人多出的二十年荣耀经验就在这上面了
33
第八赛季的微草开创了许多先河。
当几乎所有队伍都不得不在主场重视乔一帆时,空间流刺客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联盟至今未有的双魔道体系。
王杰希倒不在乎这个,高英杰的未来...
王杰希倒不在乎这个,高英杰的未来不该被局限在新人里。
新的体系必然存在磨合问题,微草的成绩起伏很大,于是又有记者问,下一次客场是否会重新启用乔一帆,谁知道王杰希这时候破天荒给了句明确回应。
他说,没有这个打算。
六个字,信息量爆炸。记者们兴奋了,观众们沸腾了,连选手都时不时超经意跑来打听,跟微草没什么关系的如李轩甚至动用了六人定律,一边找话题一边酝酿转折,说哈哈哈好久不见了,天冷多加衣服。对了,你们队里那个乔一帆是怎么回事儿来着?
外头一片热闹,谣言猜测满天飞,唯独队里日常的状态有那么点微妙。
据袁柏清观察,问题在于高英杰和乔一帆俩人闹别扭。
谈不上生气、愤怒,甚至说不上冷战,最多只能被定义为闹别扭,严格意义上讲还是单方面的。
高英杰心里难受,难受的原因很复杂,兴许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终于能上场了,乔一帆却拒绝和他并肩作战;兴许是他在前半个赛季因着自己是唯一一个没上过场的队员心态失衡,本以为这次终于打破了壁垒站在同一高度相处,乔一帆却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也兴许是他多多少少从这里意识到了一点他不愿意去想的东西。
高英杰是微草的未来,而乔一帆的未来不属于微草。
小孩儿年纪轻,自己心里难受,又不想影响他人,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乔一帆感觉到了,但解决不了。作为队长同队员相处,和朋友之间相处完全不同。朋友交往需要平等,需要共情,可他实在离这个年纪的孩子太远了。他不太确定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但知道这种时候挑明自己不续约,八成是要雪上加霜的。
常规赛一场挨着一场,很快大家就都没心思想别的了。微草在做后面三年的准备,不光乔一帆,邓复升和李亦辉也都增加了轮换,周烨柏开始向斩鬼转型。临近季后赛,所有人的脑子感觉都不太够用。
“跟你说了半天,要不要这么油盐不进,”浅花迷人最后一枪结束战斗,对面的刺客干脆躺地上不起来了,“现在联盟上游的队伍,除了百花,谁还能给你核心位置?”
“我不想要核心,前辈,”乔一帆操纵着刺客小号躺在竞技场里望向天花板,“百花会有自己的出路的。”
“那你想去哪儿?蓝雨不可能,轮回不缺人,”张佳乐选择使用排除大法,“三零一度?”
乔一帆的角色一骨碌爬起来了:“还是算了,我对刺客有点犯怵。”
上次新秀赛中途变卦,杨聪下去拉着他打了好久的竞技场,眼看着怨念转移到对方身上才悠悠退场。乔一帆摇头把刺客从自己脑子里扔出去,想了想说:“我昨天打竞技场,遇到了一个弹药专家,id很直白,叫‘张佳乐今天转会了吗’。”
张佳乐:“......”
“是个八区的号,应该是你的唯粉,”乔一帆继续说,“打的时候我问了一下,他说他建这个号的时候,被百花粉骂得挺惨的,不过他很开心。”
乔一帆缓慢把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蜷缩起来,轻声说:“他们希望你得偿所愿。”
话音落下时,他的尾音轻飘飘拖在荣耀logo下头,顺着竞技场精致的建模,爬过电路,攀上电缆,顺着耳机线一路延烧到头顶。
“跟你说话就没劲,”张佳乐啧一声,“下了。”
对面人都走了,乔一帆倒没急着退出,缓慢揉搓虎口,目光移到桌面上亮起来的手机上。
一叶之秋:tx傻x
四个字儿,仨不是中文。乔一帆拿26键输入法拼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陶轩。
一叶之秋:一句两句说不清。竞技场走不走?
牵机:走
一叶之秋:?
一叶之秋:真的假的?
乔一帆很快发了房间号过去,足足等了有五分钟,才看见一个战斗法师举着战矛走过来,全身上下写满了防备。
“前辈......?”乔一帆试探着问,“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奇奇怪怪,”孙翔的声音十分谨慎。“之前找你打竞技场比上天还难,现在这么积极,肯定有诈。”
有没有诈另说,乔一帆确实有所图,他需要想办法让自己保持高水平竞技状态。
常规赛不上场,是要让高英杰,让微草适应下个赛季的排布。但季后赛需要他发力,他不能真几个月里只打队内赛,这么上场太容易翻车了。
那边孙翔还在抗议:“我靠你能不能换个号?阵鬼!我要跟你的阵鬼打!!”
年初那场新秀赛后,嘉世里唯一对乔一帆阵鬼颇为了解的邱非对此发表了重要讲话:“他的阵鬼,我没赢过。”
一句话,帮他在孙翔那里拉稳了仇恨。
然后他兴冲冲上了,干净利落输了。
输的方式很奇葩——战斗法师莫名其妙掉河里了。原本水战也是基本功,但问题就出在那个“莫名其妙”上,孙翔根本来不及应对。
服吗?不服。再来?阵鬼跑了。
乔一帆叹口气:“前辈,您现在这个状态,跟我的阵鬼打慢节奏,不会更难受吗?”
孙翔心说好有道理,等随机图铺开,战矛一抬起手天击,一边打一边无能狂怒,总结下来十二个字——陶轩发疯,刘皓有病,嘉世要完。
排名安全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放,蹲在出局区反倒来劲了,一个个都是天才,分分钟搞出雪藏王牌的奇葩操作来。
“还有苏沐橙,”孙翔继续扫射,“我就奇了怪了,她技术不错,我也看过她之前跟叶秋的比赛切片,怎么到了赛场就配合不上呢?”
乔一帆操纵刺客躲过对面的浮空技,旋身时迅速接上弧光闪:“沐姐有没有叫过支援?”
“不记得了。况且她一个大远程叫支援,我怎么帮?刘皓离她更近吧......”他话说到这儿就发现自己又天真了,“算了,刘皓不添乱就不错了。”
战斗法师身上炫纹流转,刺客没有选择硬碰硬,借机绕背,瞬身刺出手。乔一帆的语调听着没受什么影响:“我是个读条职业,赛场上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叫支援。”
孙翔狐疑:“你拿阵鬼上过团队赛?”
“友谊赛,友谊赛。这不是重点,”乔一帆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我叫支援,第一是自己当时确实不能被打断,第二是我对队友的情况有一个判断。我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的队友应该来救我。”
刺客交叉侧步换位,对面战法大招空放。乔一帆的说话声几乎被游戏音效盖住了:“沐姐在嘉世五年了,您觉得她会管刘皓前辈叫支援吗?”
战斗仍在继续,对面保持了沉默。
“配合是双向的。前辈,”乔一帆说,“您不觉得沐姐上一场打出量子炮的时候,特别适合您接一手伏龙翔天吗?”
对面照旧没说话,战斗法师回手慢了一步,刺客当即弧光闪冲上,闪烁突刺发动。
荣耀!
“?”没忍住顺着他的话思考的孙翔此时被这俩字儿晃得眼花,顿时气急了拍案而起,“我靠你耍诈,趁人之危!我不服,再来一局!”
*原本设定上一章经理门口站着的是小高来着
*相比王乔,他俩之间其实更需要吵一架
*季后赛首轮打雷霆,这场不准备细写了
*半决赛打蓝雨,买定离手了啊——
*一些日常
1.定格
陈嘉予刚忙完一天的飞行,打开手机打算给方皓发个视频,想问问他的情况。
今天是方皓参加北京马拉松的日子。几个月前,方皓提了句今年比赛的日子,陈嘉予默默记下了。这几天本打断调班去看方皓比赛的计划,却被一个请假回家的飞行打乱了,排班的工作人员和陈嘉予关系不错,多提了一句抱歉,那个飞行家里有人住院,陈嘉予深表理解,但还是有些遗憾。
方皓看着他一副没劲的又委屈的模样,笑着安慰说不到场也没事,你忙你的,看我跑比赛的机会还多着呢。
可此时视频响了很久,显示无人接听,陈嘉予又发了好几个,视频依旧没有接通。他这才退出和方皓的聊天界面,突然发现周其琛给自己发了消息。
“方皓,...
“方皓,出了点事,被赛场选手撞了,人现在医院。”
“没什么大事情,不要太担心。我现在也在医院”
陈嘉予心一揪,他没见着方皓,突然一下知道人在医院,仿佛一口气没呼吸上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陈嘉予打了一半又迅速删除,“医院位置发我。”打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收到周其琛发来的定位后,陈嘉予迅速开车到了医院,他上楼的时候跑得极快,就连换乘电梯的时候,居然按错了两次楼层。
等到他终于到了方皓的病房门前,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轻轻的打开了门。
“来了...。”周其琛看到陈嘉予进来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和他站得近了一些。
陈嘉予盯着病床上躺着的方皓--连运动服都没换,嘴唇有些发白,看起来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他走近病床,伸了伸手,但在快碰到方皓的脸颊那一刻,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刚睡着?”陈嘉予小声问道。
“嗯,我俩出去说。”
周其琛和陈嘉予走到门外,把门带上,“方皓喊我3个半小时后在终点等他的,我和郎峰提前到了。看到方皓快到终点的时候,后头有人不停拽他,让他不得已受力停下好几次,超过他的时候又撞了他一次...”
“我和郎峰也不能冲进跑道,方皓过了终点就晕了,志愿者进行紧急救援之后,人醒了,但是状态看着特差,上救护车的时候我赶紧跟着上来了。那个恶意撞人的被警察带走了,郎峰跟着一起去警局了。”
“嗯,多谢你们..”
“害,多大点事。”周其琛摆摆手,“我也是被方皓吓了一跳,想不到真有这么坏的人。”
“是啊..”陈嘉予话没说完,听到病房里传来瓶子哐当一声掉在在地上的声音,俩人迅速开门进来。
陈嘉予抢一般的捡起了地上的水杯,方皓的手悬在空中,陈嘉予用另一只手将它紧紧握住。“快躺下,你要喝水是吗,来,我喂你。”
方皓顺势躺下,回握了陈嘉予的手,喝了几口喂到嘴边的水。“好了,嘉哥,我已经喝完了。”
陈嘉予把水杯一放,用指腹带过方皓的嘴唇,依偎在他身侧。
“琛哥,今天真的辛苦你和郎峰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方皓说。
“诶,行。”
周其琛出去后,病房里安静了几秒,方皓和陈嘉予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陈嘉予俯下身凑近,手一边摩挲着方皓的脸颊。
“现在还好吗?还有没有不舒服。”陈嘉予平时很会接吻,但此时只是轻轻碰了碰方皓的嘴唇。
“嘉哥,别担心,我..没什么大事,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方皓声音里充满疲惫,看到陈嘉予来了,他感觉自己舒服不少。
“宝贝儿。”陈嘉予将方皓两侧的头发轻轻往外整理,“我今天没来,对不起。”
“嘉哥,你又来了,我说过,没有错的时候,不用和我抱歉。”
“嗯..再睡会儿?”陈嘉予用鼻尖蹭了蹭方皓的脸,“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不用啦,坐床边睡怪难受的,回去吧。“
“不走。”陈嘉予像是赖上了,直接把头埋在方皓的手臂旁。方皓摸了摸陈嘉予的后脑勺,轻声说了一句:好。
周其琛笑了笑,走之前还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2.姿势
“嘉予,我发现你现在,不喜欢背后了?”方皓侧靠在床头,摆弄着他们去国外旅行买的纪念版拼图。
“谁说的?”陈嘉予一把揽过方皓,“最近没试过背后?”
“嗯,我印象中,没有。”方皓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专注在拼图上,发现拼错了还会微微皱眉,微黄的床头灯光侧打在他好看的侧脸,陈嘉予没忍住,直接把人扑倒了,方皓手里的拼图散落一床,有几块甚至掉在他的头发上。
陈嘉予把人直接翻了个面,不停的吻方皓后颈,“那今天来后面的”
“待会负责把拼图收好啊,一片儿都不能少”
“嗯。”陈嘉予回答的很急切,一手去扯方皓的衣服,一手扫开床上掉落的拼图。
方皓转过头和他接吻,“嘉哥,快点。”
3.围巾
秋日已至,天气转凉。
“再穿一件,嘉予,外头很冷。”
“是吗..”陈嘉予从背后搂住他,方皓转身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是,我刚从外面跑步回来,风太大了。”
“哦对了!”方皓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间翻找。过了几分钟,陈嘉予见他拿了一条藏青色的围巾走了出来。
“别嫌弃,第一次织围巾。”方皓将围巾围在陈嘉予脖子上,用手拢了拢。
“嗯,帅!”
陈嘉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道:“谢谢宝贝儿。你织得也太好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来接你。”
“好。”
4.光影
方皓无意上传的照片小火了一把,其中有世界各地的风景和陈嘉予的各种帅照。方皓最喜欢的一张:陈嘉予手拾银杏,身后红墙绿瓦,光透过层层树叶倾倒在大地,一侧发丝被照得发亮。
方皓手持相机,定格了这一瞬间。
-“这辈子我也要拍出这么好看的照片”
-“p3的极光真的好美”
-“照片里的男生账号艾特一下,太帅了。”
....
“是怎么把人拍得这么生动自然的,也太好看了。”
方皓笑了笑,敲下一行字回复了他。
“大概是因为爱吧。”
(1)
方皓就养宠一事与陈嘉予进行了第n+1次家庭谈话。围绕饲养物种,饲养品种进行一系列的讨论。最终二人在养猫还是养狗上进行一番辩驳,并尚未达成共识。
方皓是想养狗的,陈嘉予能看出来。
“养猫吧。”方皓意料之外的答案,陈嘉予听了后略微皱眉。
“喜欢什么就养什么,宠物不就是图看着开心?”
“狗没法按时遛,咱俩工作你也知道。我还想养狮子鳄鱼呢,也不能凡事都看自己开心。得对动物负责。”
这话说得没错,陈嘉予却越听越变扭。
“哪不负责了?我请个阿姨遛不就完了。”
“哪这么麻烦,一天遛一趟,训练学会用厕所呗。”
“行,养狗。”
“陈嘉予,你...
“陈嘉予,你绕我!!”
(2)
陈嘉予在花钱解决问题上,一向积极高效快速。两周后的某一天,趁着方皓上班接回家一只陨石边牧。
小家伙眼睛蓝蓝的,见人就蹭,蹬鼻子上脸般对着陈嘉予的脸狂舔,陈嘉予实在是应付不来,一手提留起来,一手拍照,照片没拍完,门锁“咔嚓”两声——方皓到家了。
小狗宛如接收到了什么使命召唤,挣扎着摆脱陈大机长的“魔爪”,如同小炮弹样直冲门口,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感觉要原地起飞。
方皓开门,让腿下毛茸茸一撞,险些摔了个跟头。
(3)
“你还真接回来啦?”方皓一边给陈嘉予盛饭一边状似埋怨道。
“你不是也想养来着,我找好代遛了。咱俩都回不来,就让阿姨来遛,委屈不了它。”“疫苗,社会化训练...”方皓掰着手指头一项项数。
陈嘉予憋笑答道:“你怎么跟养孩子样?放心,犬舍都训好了我才过去接的。”
“陈嘉予,你说吧,蓄谋多久了。”
“蓄谋已久,给你个惊喜。”
(4)
养什么的问题被陈嘉予以“先斩后奏”的形式快刀斩乱麻了。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该叫什么名字呢...
陈嘉予有自己的见解。
“叫皓皓吧?”
方皓顿感对方意有所指,连忙回怼。
“我还叫嘉嘉呢。”
“诶,在呢。”
“没喊你!说正经的呢。”
陈嘉予眼珠一转,垂眸憋笑,方皓以为他又要拿自己开涮,抬手捏他面颊两下。
“陈嘉予,又憋什么坏呢?从实招来!”
“...叫琛琛...”
“你有本事就叫这个,他俩可还来咱家玩呢,你看琛哥抽不抽你就完事了。”
讨论来讨论去,两个人最后还是绕不开工作。
小狗名为...17...对,小17。
(5)
陨石边牧,边牧的一种,优点是聪明,缺点是太聪明了,且精力充沛。雷打不动遛弯一个小时,比闹钟还准。有一回“遛狗专属责任人”方皓先生,因工作过于繁忙,下班回家选择补觉。遂委托给陈嘉予同志遛狗。
陈嘉予出门前将温水放到床头柜上,顺手灭了小灯。
方皓伴随着门“嘭咔”两声响动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客厅里一点响动没有。
方皓第一反应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点击通话键给陈嘉予打了过去。
“喂,嘉哥,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了?”
那边秒接,但似乎闹哄哄的。
“...吃宵夜呢...”陈嘉予语气中带点无奈。
“啊?”
“他没走平时你遛他的线路,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烧烤摊旁边摇尾巴了。”
“你可真够惯着他的。”
“领导放心,点的不辣不咸,晾凉了才给他。诶,你吃不吃?”
知道没出事,方皓舒了口气,将保温杯放回床头柜:“你少来,休想打破我的训练计划!!”陈嘉予声音一抖一抖的,憋着笑道:“嗯嗯嗯,有毅力,有毅力,不吃不吃。”
沉默一会,陈嘉予刚想说,我们吃完了,回家了。
麦里传来方皓的声音“两串鸡翅,一份醋椒豆腐。”
“两串鸡翅,一份醋椒豆腐,加点烤豆皮?”
“不要胡乱添加指令,陈机长。”
“那,北京,你就说批不批准吧?”
“批准了,回家吧,陈机长。”
(6)
起初方皓觉得,用狗捡到猫是一件玄乎事。
喏,这玄乎事就发生了。
那晚正好方皓带17跑步,17猛得刹住车,给方皓拽了个踉跄,随即在草丛里嗅来嗅去。
方皓以为这聪明小狗肯定是闻见了什么好吃的。
“stop,17,stop!”
结果小狗鼻子一拱一拱的,顶出两三只小猫。
方皓看不懂,方皓大受震惊。
“别摇尾巴,你又不负责照顾。”方皓蹲下来训小孩样,摇着手指头点点小狗鼻尖。
小狗兴奋转圈圈,汪汪叫两声。
方皓无奈扶额...
(7)
方皓那边秒回:17捡到的,听说邻居阿姨说一共五只,猫妈妈和其余两只都让黄鼠狼叼死了。
陈嘉予回复:领养出去几只了?需要我帮忙问问身边姑娘吗?
方皓一边抓起一只三花,一边回复:...咱能留一只吗?
在报完平安后说。
“方皓,这是咱们的家,你家在就是你说了算。”
(8)
于是方皓的朋友圈多了一张置顶图,猫狗双全。
最近万米
和朋友之前玩的交換畫推!結果中間要畫委託和上課被我拖了超久
深哥大成男好難畫……(陰暗爬行)
支教时送给山区小朋友的
二编:很高兴大家这么喜欢我的小破画。。。希望各位老师也能看看我写的文因为它们更花我的精力。
【乔一帆成人礼24h】
21:00
“烟花稍纵即逝,你的光芒四射胜过万千繁星”
.
@寸心中式结绳V:
灰月石,是月光下的精灵,是心灵的守护者,是经过岁月磨砺与时光沉淀的珍宝,每一颗灰月石都是夜空中的一抹静谧月光,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在光线照射下呈现出独特的灰蓝色光晕,如同月光般柔和美丽。
本季,寸心携手@兴欣战队_乔一帆先生为您传递祝福,愿每个人在生活的舞台上都能勇敢前行,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一寸相思一寸灰##乔一帆与月光石的约定#
·生日快乐一帆宝贝!新的一年如约来复更了。时隔数年,再提起笔写这篇的心情竟然一如往昔。我还是如此热切地爱你,如此诚挚地祝愿你勇敢、热烈、有自由的诗篇和永不磨灭的热爱。
·祝愿故事中的你、故事外的我,还有无数与这段故事同行的朋友,我们都有盈满热爱的美酒与诗歌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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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从下午开始乔一帆就有些频频地走神,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子上,听选修课老师讲西方艺术史,用来记笔记的平板上却画满了断断续续、杂乱无章的线。...
从下午开始乔一帆就有些频频地走神,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子上,听选修课老师讲西方艺术史,用来记笔记的平板上却画满了断断续续、杂乱无章的线。
窗外天是阴的,教室里的灯开得很亮,明晃晃的光照得教室前方的幕布有些反光,乔一帆看了一会儿,却恍惚将这光当成了舞蹈教室的顶灯。
上一次看到这样亮眼的光的时候,他正坐在镜子前,因为不想看昔日同伴们在学的新舞,他只能背靠在镜子上,微微仰起头,盯着舞蹈教室屋顶的灯看。
那光是惨白的,很晃眼,晃得让人……想要落泪。
但他还是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那整整三个小时的训练结束。
那天下午见到邱非和叶修时他眼前还有久久不退的光斑和阴影,待到游完泳第二天睡醒才好了些。
——乔一帆不想再这么看下去了。
不论是为了不再辜负叶修和邱非的期望,还是让一直担忧的父母安心,哪怕单单是为了他眼睛的健康着想,他都不想再这么看下去了。
到现在他也还是无法理解王杰希强留下他的意义,甚至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大家眼中感受到同情和惋惜,他连那间教室都不想再踏进半分。
可偏偏不行。
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再次跟王杰希交涉退团的事,他便已经感受到针扎般的焦虑和不自在,笔记上的乱线被他又拿橡皮工具一点点擦掉,乔一帆听着窗外乌鸦的叫声,只觉得愈加心烦意乱。
乔一帆深吸口气,将杂乱的思绪清空,打开手机,却发现是高英杰。
英杰此刻应该是在隔壁楼上线性代数,许是因为老师讲课太无聊了,忍不住偷偷给他发消息。
高英杰:一帆一帆,你在上选修是不是?我记得是艺术史?
高英杰:线代太无聊了,全在讲题……我还是自学吧[叹气]
乔一帆还没来得及回,就见屏幕上又跳出来了新的一句:你今天还去舞团吗?
这句话挂在对话框里没3秒,立刻又被撤回了。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了一会儿,编辑过的消息重新了出来:……你今天还去嘉世嘛?
高英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错字撤回了[衰]
对着屏幕看完了全程的乔一帆愣了一愣,片刻后被好友这番操作逗的哑然失笑。他没拆穿他,故意多等了一会儿才回消息。
乔一帆:是在上艺术史。今天不去嘉世,你忘啦,有舞团训练的呀。
见他主动提了要去舞团,高英杰才像是松了口气,终于说了自己想说的:那等晚上我们一起去?待会儿一食堂汇合怎么样?我想吃米线。
乔一帆笑了笑,回:好[可爱]
确定乔一帆会去舞团、又商量完了晚饭,高英杰没再多聊几句就闷头乖乖上课去了。乔一帆知道他就是不放心想来试探一下自己今天的状态,心里发暖之余又隐隐的有些泛酸。
英杰总是这样,哪怕他和王杰希“冷战”至今、再没多说过一句话,英杰也永远小心又体贴地努力弥合着他与舞团的联系——既不想他离得太远,又不愿让他感到痛苦和难过。
面对这样的英杰,乔一帆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在指尖无意识地转了下笔,低头看了看空白的笔记页面。最后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放弃了根本无法专注的听讲,索性在平板上单开了一个页面,想要先厘清和王杰希协商退团的思路。
他仍旧没有把握说服王杰希,但不论如何,他都要再试一次。
乔一帆用力地咬住了唇。
下课之后乔一帆同高英杰在食堂汇合,陪着他一起去吃了米线。天阴得像是要下雨,回寝室之后乔一帆先将晾在阳台上的泳衣收了起来。
高英杰待会儿要跳舞,于是也没坐下休息,就在寝室空地上一圈圈地散步,权当是消食。
他终究有些紧张,站在门口双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只觉得握了一手心的汗。
他和高英杰今日到的早,舞房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熟悉的老朋友在。
刘小别嫌他站在门口挡路,招呼也没打一声,像往常一样自背后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进教室去。等彻底进了屋,乔一帆才发现,王杰希竟然已经到了。
其他人跟他们这边打招呼的动静不小,正在调试音响的王杰希闻声朝他们看过来,见到乔一帆也毫不意外,只是平静地朝他们三个点了下头,道:“晚上好。”
乔一帆微微低下了头:“晚上好,王老师。”
王杰希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的目光,只是吩咐高英杰和刘小别:“既然来得早,先去热身吧。”
刘小别应了声“得嘞!”,兴高采烈地跑到把杆边找许斌压腿聊天去了。高英杰在乔一帆身边多留了会儿,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还是乔一帆推着他的手臂催促他去上把热身,这才独自去了把杆边上。
乔一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王杰希没有吩咐他做点什么的意思,于是贴着墙边向镜子边的矮凳处走。他在距离王杰希还有五步的地方停下,没坐,也没再继续靠近。
镜子中倒影着他的侧影,正在低头调试音响的王杰希用余光瞥见他,抬起头来,自镜中看向他:“怎么了?一帆。”
乔一帆微微张了下嘴。
他原本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现在就跟王杰希说退团的事,可临到阵前,他却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似的,脑中万千思绪翻滚,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看着王杰希的侧颜,呆呆地站了片刻,正要退缩想等无人时再说,却见王杰希自镜中转过头来,用凝实的目光看向了他。
教室一角传来刘小别和梁方的笑声,柳非才刚到门口,已经在一边换鞋一边扬声喊“老师好”了。
王杰希远远同小姑娘点了下头,视线却没转过去,仍旧看着乔一帆,问:“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原本正打算后退的乔一帆止住了脚步。
他在教室里一片欢笑声中定住脚,避无可避地迎上了王杰希的眼睛,乔一帆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却在呼吸停窒的短短几秒中,被急剧加快的心跳冲破了喉咙。
“老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想再次申请退团。”
话音落下的一瞬,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似乎静了一静。
乔一帆耳畔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原本凝固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的声响。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终于从连天的阴云中透出口气,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终于找回了存在的实感。
听到这句话的王杰希没什么反应,只是单手收进裤子口袋中,神情平静地对他道:“我说过了,我不同——”
“老师!”乔一帆快速地打断了他。
如今最艰难的第一句话已经出口,他再没有什么顾及,那日被邱非拥抱后的勇气和决心好像再次充盈了他心和身体,让他四肢百骸的血液回流,带给他温热的、决绝的力量:
“老师,请您先听我说完。”
“我知道我和舞团签过协议,但当初协议上并没有注明若是因伤无法继续跳舞该如何处置,”乔一帆的语速逐渐变快,思路也愈发清晰——此前父亲提醒过他的事情在此刻体现出了无比重要的意义,在决定和王杰希再次商谈之后,乔一帆就做了对应的准备,“上一次您以协议为名强行要求我留下观看训练,但我回去重新查看了合同,并没有此等条例。”
他的阐述极为清晰,语气也极为坚定,一上来就直指王杰希最无理的薄弱之处,竟是尖锐得令人难以招架。
教室里被他这番话说得落针可闻,高英杰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此前从未见过一帆如此强硬又不肯妥协的一面,哪怕是上次负气想要一走了之,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坚硬、锐利,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杰希也同样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被他的态度刺到了。但他并未生气,只是仍旧冷静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先继续说。”
高英杰从把杆里钻出来,正欲往前去,就被柳非一把拽住了手臂。
柳非抓着他手腕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他:“这问题早晚要解决的。”
高英杰焦灼地蹙紧了眉。
乔一帆深深地吸了口气,眸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道歉。但很快他的目光便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下意识滑到嘴边的道歉被他用力咽了回去,他注视着王杰希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将那句在胸中盘旋了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不明白,老师,我无法理解,”他微微咬着后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既然没有明文规定,我也确实——确实无法再跳,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同意我退团?”
“您也看到了,前面这两次训练,您明明看到了。我只能干坐在前面,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一字一字地问,“下腰也好、跪下腰也好,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在前面看多久,我也还是做不到!您为什么非要留下我呢?为什么非要让我、非要让我——”
他的嗓音说到此就彻底哽住了,后半句话消失于血肉模糊的喘息,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所有人都明白,他未能说尽的那后半句诘问:
——为什么非要让如此热爱舞蹈的我,看着所有人尽情地跳舞呢?
柳非的眼眶一瞬便红了。
她一手扯着高英杰,一手捂着眼睛背过身去,难过得不忍再看。舞房门外悄悄摸摸地站了很多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大家都屏气凝息地站在门外面,被教室中颤抖的尾音砸的手足无措。
乔一帆还是高估了自己面对这件事时的冷静和理性,如今话再难以说出口,他光是维持着自己站在这里,等王杰希一个答案,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因此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执拗地望着昔日里他最崇敬的舞者、他的恩师,他的引路人。他再没什么别的他想了,只想从王杰希那里求一个答案,求一个王杰希如此对他、他百思不得解的答案。
……王杰希没有回答他。
或者说,王杰希没法回答他。
作为从这条艰难又痛苦的路上走过一遍的人,作为站在此时此刻凝望过去的人,王杰希没法给现在的他一个答案。
有些路终究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有些痛苦必须要咬一咬牙熬过去,才能看到如此坚持的意义。
这是没法言传身教的东西,是只有独自忍着血泪走过黑暗的甬道,才能在未来瞥见的光亮。
而他作为走过那条甬道的人,此时此刻所能做的,竟也只有咬一咬牙、狠一狠心,推着年少的后辈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让他在甬道中走得远一点、更远一点。
王杰希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唇角,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有些疲惫地阖了下眼,而后上前两步,单手按上了乔一帆的肩膀,用力握紧:
“抱歉。一帆。”
他没去看少年一瞬盈满泪的双眼,只是望着墙边把杆上的反光,用冷硬的话语做最后的挽留:
“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能……但我想与你重新做个协议。”
乔一帆扭过头来含泪望着他。
“7月的演出,我要你全程跟下来——每一次训练、每一次彩排、还有最后的正式演出,你必须全部在场。”
“就当是最后一次参与舞团活动,为舞团做最后一点贡献了,”王杰希侧过头来看向他,“如果在演出之后,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坚持退团,我绝不阻拦。”
“我会主动给你打退团申请、签字盖章,”王杰希的语气低下来,终是做了退让与妥协,“到时候如果你仍是要走,那便……走吧。”
他轻声道。
——TBC——
·好久不见了可以多和我说说话嘛(星星眼.jpg),知道大家都还在就会更加努力更新的——!
1w2,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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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下午,张嘉树穿着训练服来到本届世锦赛gala的场地,跟着众人一起准备排练群舞。
原本小树每个赛季都会有齐齐整整的新的三套考斯腾,分别搭配短节目自由滑与表演滑,但全锦赛前那会儿实在来不及,再加上小孩觉得本赛季应该不会再有表演滑的机会,一般是各项目的前几名才会被邀请参加gala,所以坚持了只做两套。别的不说,一件制作精良的考斯腾就要大几千甚至上万,还真不是能随便买回来以防万一的。
前日,自由滑结束当晚,小树却接到了主办方的邀请——李助理猜测或许是出于平衡选手国籍的考量。
这就麻烦了,国际滑联规定了每个赛季的表演滑不能与赛用节...
这就麻烦了,国际滑联规定了每个赛季的表演滑不能与赛用节目一样,当然也包括了考斯腾。有人提议可以穿睡衣上去,往届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小树心动了一瞬间,可考虑到表演滑的风格兼容,还是只穿了黑色训练服。
小树一身黑混在里头不咋显眼,他原本有点尴尬,其他人好像都互相认识——各项目的顶尖选手们经常被安排在同一组比赛,当然互相熟识——只好专心盯着最前面给他们排队形的女士。
幸好先是澳大利亚老将罗曼主动来与他打招呼,罗曼是现今赛场上少见的凭借三周跳节目仍能位居前列的选手,动作质量与节目感染力都相当强,同时也是一位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人生赢家,这个赛季一曲《西雅图未眠》让冰迷们吃足了狗粮,一个多月前的四大洲时他还在KC区晒了妻儿的照片。紧接着又有许多人都热热闹闹地围上来,通过手脚比划连蒙带猜来交流,赛后冰迷们发现小树终于开通了ins与微博,一口气发了许多张合照上去。
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只考虑与其他选手的社交需要,拥有一个社交媒体平台的公开认证账号都是很有必要的,更别说张嘉树即将作为男单一哥成为亮给给所有中国冰迷稳军心的招牌。
是的,中国冰协及基地里新上任的领导组已经做好了准备。花滑今年的成绩不佳,而且眼看着后备力量不足,唯一眼瞅着成绩不错的张嘉树是个足够光鲜亮丽的招牌,让冰迷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方便掩盖住队伍里的破破烂烂的现状。
基地想给小树安排的行程太多了。
对面来接洽沟通的工作人员:……
外宣助理打起精神,开始全心全意和张佳乐拉扯起来,打了几轮机锋勉勉强强达成了共识,留下了一个远程连线的网综与三个采访,并强调了播出前会先审核。
张佳乐最初的狮子大开口是为了亮明态度,真的全部拒绝了只会把和冰协的关系搞僵,对小树没好处,又是在小树准备去外训的关头。
前不久张佳乐带着小树去某领导的办公室交申请表,彼时领导笑容和蔼,眼神却是冷的,细细看过申请表后紧盯着小树问是否真的想去外训。
张嘉树险些要往哥哥身后躲,却被张佳乐稳稳扶住后腰定在原地。年少的运动员在心底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抬头直视领导:“对,我想去。”
“好!”领导高兴地拍桌,“有志气!”
final第一部分是所有人的滑行,一大群人排成三角形的队形,为了观赏性专门设计的步伐,整齐划一的动作,舒畅的姿态变化,赏心悦目。随后双人滑是七八组螺旋线从冰面铺开,从高处俯瞰震撼极了。冰舞的托举,单人项的旋转跳跃……
花滑本就是非常美的一项运动,而且这时候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可以尽管去挑战高难度动作,失败了也一样有人为你喝彩。
冰迷们大饱眼福,运动员们也很开心,小树甚至兴奋地跑去和白莹一起拉了水滴贝尔曼引得惊叫连连——每次国际赛后,他都很羡慕他国运动员能用队列滑去庆祝,这种那么多相熟的队员一起参加gala玩闹的情形,是只有国内赛才可能出现的。
冰上欢快得连空气都肆意,冰下的采访却风雨欲来。
刺目的闪光灯与嘈杂的快门声不断,明明一排有三个人,记者们集火的目标却只有最中间的张嘉树。
宋一泽在世锦赛前就已经在基地召开了退役发布会,没有参加此次冠军赛。小树只能一个人绞尽脑汁地应付这不间断的提问,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大脑从泥沼中挣脱开——
“张嘉树选手,按照你过往的……”
小树认出来是位老熟人,跟过他在青年组时的许多次比赛,这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稍微往前凑仔细听问题。
“……你是彻头彻尾的中国制造……”
马英恒在下面脸色霎时阴沉,猛地扭头却没见到本应在侧边的领队。
小树没察觉到异常,只按照字面意思平平稳稳地回答自己确实一直都在国内训练。
不了解我国花滑现状的可能觉得这没什么,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宣扬大国自信的问题吗?但你去花滑论坛随便揪十个冰迷,有九个都会炸。
他们可天天都在追问着运动员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外训。
不是“国外的月亮更圆”,而是事实就是北奥能清晰看到的,我国各项都已经与世界顶级拉开差距。是我们国内没有有天分的选手吗?是我们的运动员不努力吗?
不是的。
从上到下,全国的花滑架构是一回事,国内也确实没有足够优秀的如何训练知识储备。国内女单连跳如何接3T现在还是个老大难;国内现在新生代的冰舞组合居然有许多是从北舞挖过来的,半路出家滑行练的可辛苦;小树上个休赛季试图啃下来的4F,只能靠慢放他国选手多角度的赛场视频来研究。
作为国内花滑项目的最出挑的选手,张嘉树身上的视线很多,其他运动员如果成绩还可以,或多或少都有过短期外训机会,虽然这个短期可能短到一两个星期,训练效果也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小树在基地四年,一次都没去过。
因为他们说,要训练出我们自己的运动员,小树的成绩越好,他们越不想放人。
世锦赛后,小树终于确认了自己想去外训,马教练几乎是隔天就开始给小树走流程。经手的部门那么多,消息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不仅仅花滑的各个山头在眉来眼去,顶上的领导们也在隔空斗法,流程走得很慢,但大家都知道很难拦下,于是场外的动作不断。
采访的记者只是个小引子,回到基地后就总有领导想来找小树聊天,只是张佳乐看得很紧且油盐不进,他们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单独交流,郁闷得只能背后痛骂真是个控制狂。当然小树也被张佳乐提前叮嘱过,如果被拉住,不用承诺什么,只说都听哥哥的,要等哥哥来做决定就行了。
某天突然通知让小树每天晚上上一节英语课,基地请了口语老师,没几天又多塞了仨队员一起,又过了几天老师突然不来了,一问是基地辞退了。
在教室等了好久的队员们:?
大家只能默默收拾笔记本,回去冰场看看有没有机会再练一会儿。
上个赛季冰协“忘记”给大家报名世锦赛,不想俄罗斯退赛了,冰迷们眼睁睁看着最有希望往前冲名次的机会溜走气的不行,挨骂的还是毫无主动权的运动员。9
几年前莫名其妙所有体育项目统一标准的体测也是,出现了数个曾经的全国冠军因体测不过关不得进入决赛,于是在体操本应难度最高的决赛上出现了最基础的动作,让人啼笑皆非。10
成绩好了是领导决策有方高瞻远瞩,成绩差了就是运动员不思进取不求上进。
运动员总是最没有话语权并且最容易被推出来背锅的,领导们在神仙打架,被殃及的小虾小鱼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国家队里乱糟糟的,外头也不太平。
有一位练女单的小姑娘被“通缉”了,在国内各个教练群、冰娃的家长们自己建的交流群甚至官方考级通知群。8
张佳乐手机上也有好几个类似的群聊——平时能看到一些大赛现况的分析,也时不时有家长来找嘉树哥哥请教诸如“右脚似乎不好发力怎么办”的问题,小树如果有空就会用他的手机回复——突然齐刷刷地弹出一条相同的消息,@全员公然警告“谁也不准教这个女单”。
发消息的是一个已退役的前冰舞运动员,也是国内很有名的教练与编舞师。家长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群内只有其他教练的几句附和,过几个钟换了话题才陆陆续续把这吓人的消息顶上去。
小姑娘才十五岁,因为不愿意转项目,一年前就离开了国家队,自己找冰场找教练训练,也是国内现如今数得上的女单之一。
女单的十五岁,正处在最艰难的发育关,没有教练,不敢想象这孩子要怎么办。
“这人前几天还在教练会上公开威胁了呢。”李助理搬了椅子坐到张佳乐旁边,这几个月两人也算混熟了,“不止啊,现在全国那么多冰场,也没几家敢让她进去练冰了。”
张佳乐眼角一跳,为这个教练的巨大能量,也为辛辛苦苦练到这个层次的女孩子心寒。
李助理掏出一个装着炒蚕豆的小塑料袋递过去,压低声音,“小姑娘没心计,好心教了别人一段表演步伐,谁想的到这段是那个教练收了几万给编的啊,碰了那个渣滓的财路,就倒霉了。”
没人管?张佳乐咽下这句话,那个教练在花滑圈称得上呼风唤雨,谁敢管?你要是管了,以后你的训练你的编舞你的考级你国内赛的打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使绊子了。
这种大环境,国内花滑能好就怪了。
张佳乐尝了两粒就摆手拒绝了,他这几天上火喉咙不太舒服,这种事情实在是很难评价,只能看着冰场上正在练旋转的弟弟沉默。
李助理嘎嘣嚼着蚕豆,循着视线看过去,又问外训审批的流程走得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出去,新赛季新节目还是要与新教练商量的。
“五月底走,”能够自费,张佳乐知道冰协拖不了多久,而且越早走就能越早进入语言环境,“小树这几天已经开始和德语老师练对话了。”
李助理被惊得进了嘴的蚕豆都掉出来了,张佳乐嫌弃地往后挪,听见他吃惊地问:“德语?不去加拿大啊?”
加拿大的某俱乐部算是现如今男单外训的首选,Goat就来自这里(往前数十几年还有一位女单世界第一),除此之外其他选手的技术也不错。
“德语,德国有什么俱乐部吗?”李助理努力在大脑里搜刮记忆。
“打算去瑞士,瓦莱州。”
英语在瑞士应付日常生活没什么问题,但人家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和德语,研究生以下的教学用语也是德语,小树肯定得学德语。实际上他已经对照着网上的瑞德教学视频学了两个月,就是找一个靠谱的会瑞德的口语老师不容易,德国德语与瑞士德语的口音差距挺大的。
李助理不清楚小树想要转去的俱乐部情有可原,可小树的申请一步一步走过那么多部门,冰协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没有替小孩真心考虑而已。
“瑞士旋转很不错……”李助理喃喃数秒,终于恍然大悟,“瓦莱州……穆勒在那里!”
是奥昆多·穆勒。
张嘉树转头看向正冲他微笑的男人,一天前他降落瑞士,刚刚提前来到俱乐部,索性买了票上来借着音响的乐声即兴滑了一会儿过瘾,没想到突然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穆勒!”
男人惊异地笑出声:“看来你认识我。”
张嘉树当然认识,被现代规则扼杀的花滑天才,冰上艺术家,瑞士的旋转之王奥昆多·穆勒。
实际上两人的时代已经相隔太远了,穆勒活跃在赛场上时小树还没开始学冰,但小树看过许多次穆勒当初的节目视频。画质很差劲,充满各种噪点,可创造出来的美与感动能够跨越时空成为永恒。
“我看过你的节目。”小树说得磕磕绊绊。
“我也是,”穆勒高兴地回答,然后放慢语速问,“你愿意跟着我一起训练吗?”
当然愿意!张嘉树就是为了穆勒来到这里的,只是最初没想过成绩不算好的自己能够立刻与他签约而已。一个俱乐部有许多正式学员,也当然会有许多位教练,穆勒是这家俱乐部的创始人,也是最厉害的一位教练。
穆勒的签约费用自然比俱乐部基础教练员的要高得多,但这在张佳乐这里当然不可能是问题,不过是要临时兑换更多欧元有少许麻烦。
俱乐部的签约合同是模板,在国内就已经研究过并无漏洞。交钱,签字,向ISU提交资料修改申请,那么在接下来的一个赛季,张嘉树就是穆勒俱乐部的成员了。
穆勒听闻这是小树来到瑞士的第二天,就没给第一周安排太多训练,只让人好好调整时差适应环境,可以和哥哥一起四处逛逛。
穆勒俱乐部坐落在瓦莱州的尚佩里小镇,青山与湖水风景秀丽宜人,就是娱乐项目少,交通也不太便利,他们这次来是降落在苏黎世然后坐了几个小时车才来到这里的。
冰上用品店就好找多了,俱乐部旁边就有,在国家队队里会有专门的磨刀师,定制冰鞋也有专门的渠道,出来外训就都要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了。
定制与直接按照尺码买成鞋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店员看到手机上机翻的“定制”也只是多看了明显是亚裔的兄弟俩一眼,然后很熟练地取出测量工具记录小树两只脚的数据。
这家店大约一直在负责俱乐部成员们的冰鞋,是用黏土测量记录脚形,专业且少见。倒是问品牌的时候店员特意多问了几句真的不用格芙拉吗?格芙拉是瑞士本土最优秀的冰鞋品牌,小树在国内用惯的则是意大利risport的RF1系列,耐用性不错,鞋帮偏高造型传统。
“要不要试一下新出的Prime?”张佳乐看小树已经和店员僵持了许久,一张口又抛出一个选项。小树每年定制冰鞋都会过张佳乐的手,陆陆续续地张佳乐也了解了很多不同品牌不同系列的优缺点,Prime是最新出的系列,由超细纤维制成,号称是世界上最轻的冰鞋。
张嘉树松口了,拜托店员根据冰鞋重量取了不同负重来,直接在陆地上试了试跳跃的高远度,决定换新系列——新品牌就算了,不同品牌的磨合可不是一丁半点儿。
除此之外还买了新的五指袜,因为花滑选手的冰鞋都是皮革材质,既不透气还很冷,普通的袜子容易让脚趾黏在一起无法活动,这才要使用普通人看来很奇怪的五指袜。
“这个袜子真薄啊。”张佳乐意有所指。
“可是哥你第一次滑啊,如果不穿厚袜子,脚一会儿就被磨出血了。”张嘉树鼓嘴。
早上张佳乐突发奇想让弟弟带他上冰试试,小树答应得自信满满,却恨不得给哥哥从头武装到脚,头盔、护膝、护臀、护腰和护腕,胳膊肘上也包了软垫,甚至买了一双厚袜子才让哥哥穿冰鞋。
张佳乐指出:“你这个架势,我不紧张的都开始紧张了。”
“那,每次我也都捞住你了啊。”
这倒是,张嘉树的臂力很对得起他在健身房举的铁,反应也够快,一点儿没让他哥摔着。张佳乐觑一眼弟弟,指关节玩笑性质的点点小孩的额头,“是是是,你考虑的很周到。”
张嘉树立刻笑开了,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兴致冲冲往今天安排的最后一站——超市——进发。
需要添置的东西其实不太多,除了从国内带来的行李,给小树找的寄宿家庭也已经把绝大多数必需物品备齐了。
其实俱乐部附近有几栋公寓楼是供俱乐部成员租赁的,也相当于宿舍了,但小树没成年不能自己租房,另外找室友合租也不大合适,斟酌之下还是找了寄宿家庭。
张佳乐毕竟只有二十五岁,这在电竞行业确实已经几乎可以默认步入黄昏,但放在社会大众的情况里还正是大有可为的年纪,就算不再打比赛,也应当有许多想要完成想要挑战的事情。这一年里陪在弟弟身边,本就是在迷茫中暂时休养生息的缓兵之计,张佳乐不可能一辈子围着弟弟转的。
爸妈也都没跟来,先不说二老舍不得家里的店,其实哪怕他们想来陪读,张佳乐也绝不会同意。二老已经年过五十,很难重新学一门陌生的语言并融入全新的文化环境,如果真的跟着来了瑞士,主观或客观上的被排斥感都无法避免。小树要读书要训练可以充实自己的生活,爸妈就只能整天无所事事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了。
小树入学所需的德语等级证书还没拿到,接下来几个月仍不是放松的时候,张佳乐一点儿也不放过让弟弟锻炼学习的机会,从落地瑞士苏黎世开始,全程推着弟弟一个人去沟通交流,比如现在小树就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和收银员询问着。
包装袋上的说明都是德法双语,超市里的信号又很弱,张佳乐自己想看看都没办法用手机联网翻译。
再往前走就到生鲜区了,张佳乐止步,推着小推车掉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三个字:“韩文清”
张佳乐有些诧异地挑眉,这可不太寻常。他和韩文清的确都是很早期就出道的选手,还同为队长,但两人的交流从来仅止步于公事,非要说起来张佳乐和霸图前任副队还更熟悉一些。
想得多也不妨碍张佳乐大拇指直接划过屏幕上绿色的图标,只是手机贴近耳朵前倏忽模糊地想起第八赛季的季后赛应该已经开始了。
正常不应该是俱乐部的经理或者人事来接触吗?韩文清这种直来直去的问法真是……张佳乐兀自笑了两声,却同样直接:“对,但我复出是想拿冠军的,你要怎么给我?”
“林敬言也会来。”
张佳乐飞快地眨眼,他对林敬言的实力抱有十足的信任,毕竟是曾经的第一流氓,就算年纪上来了反应下降,经验与眼界也足以让好友胜过联盟里绝大多数选手。但如果他没理解错,霸图是想要三个老将吗?梯队建设不要了?是真的要全力冲刺冠军,还是只想搞个大新闻?
对面的霸图队长不可能知道张佳乐在想什么,只是他没听见对面的回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百花缭乱,如果你来,会给你买百花缭乱。”
张佳乐的呼吸急促起来,霸图应当是没有培养弹药专家的,百花缭乱价钱不菲,霸图要引入,那就不可能把帐号卡和他放在那里长毛。
非常有诚意,张佳乐承认他被打动了。
但——
“百花战队的所有都是围绕着百花缭乱的。”
张佳乐侧身靠在墙上,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百花不会放手的。”
韩文清笑出了声:“放心,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给你拿下。”
——哪怕他已经退役一年了,韩文清仍相信张佳乐值得一张百花缭乱帐号卡。
张佳乐久违的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他听见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口干舌燥:“好。”
确实是久违了,他上一次那么冲动还是在七年前:只是孙哲平刚照面的一句话,张佳乐就不仅傻乎乎地把真名给了出去,还直接许诺了搭档组合打比赛拿冠军的未来。
彼时没人想过分别,真以为能一起见证潮起潮落浇灌出百花常开的盛世,真以为能一起在灼热的聚光灯下沐浴金雨捧起奖杯,却不想第五赛季孙哲平就因伤退役告别赛场,而他张佳乐六年共计三次总决赛饮恨败北,点亮前无古人八成也将后无来者的三亚成就。
很多人都跟他说,已经很厉害了,三进总决赛已经强到可怕了。
张佳乐很感激大家的关心,可他的满心苦涩也无处说。
张佳乐只想要冠军。
——霸图直指冠军,为此制定了一个恢弘如史诗的计划,现在邀请他张佳乐加入进去一起谱写这鸿业远图。
青年定了定神,控制自己几乎在抖的声线再次重复:“好。”
韩文清也是一个简单的“好”作为回应,接着交代了这几天会有霸图的人事找他,要注意查看消息,听张佳乐说他还在国外有六个小时时差也没多问,只表示会和人事提醒。
远远看见弟弟往这边走近,张佳乐两句话与韩文清结束通话,低头就发现推车里跟长蘑菇似的莫名其妙长出了许多零食。
然后他的手再次往侧边的货架上摸去,噢对不起,原来是他刚刚无意识间顺手丢进去的。张佳乐看两眼手上这包零食,没来由觉得这深红色看起来就像旧时代染血的盔甲。
是啊,如果霸图的设想真能实现,星光熠熠的银河战舰之下,其实就是老将们联合起来殊死一搏,在彻底落幕前拼一个冠军。
能成功吗?张佳乐觉得可以,他们这群人合在一起,夺冠的意志已经达到了最顶峰,会且能把阻碍在面前的所有都毫不犹豫推平碾碎,再轰隆轰隆继续向前。
这很好,好极了。张佳乐心情昂扬起来,继续把手上这包零食丢在已经堆成尖的小山上
一直到在收银台付完款,张嘉树才小心翼翼问哥哥你买那么多零食干嘛?
咱们可以慢慢吃啊,张佳乐的话音刚落地,张嘉树就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他哥。
小树看他哥哥直接在路边大笑起来,笑完摆手说:“会注意不在你面前吃的,”又逗他,“你可以试一口尝尝鲜。”得意洋洋大步向前走。
已经是傍晚了,张嘉树看着哥哥的背影,宽大的白T被风吹得振振,远处是火红落日,周身都被镀上金色的微光,让他无端联想到堂吉诃德战风车的画面。
他的哥哥此时像极了骑士,似乎已经披上黄金甲准备为理想奋不顾身,哪怕与世界为敌。
对下个赛季的节目,他似乎有想法了。
张嘉树加快两步追上去,拖着嗓子撒娇说:“哥哥你吃的时候喊我去拍照,我手机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这也太可怜了,张佳乐怜悯地点头。
在接下来的时日,霸图与张佳乐就合同的条款细节拉扯了很久,韩文清的确信他,俱乐部则未必。
俱乐部未必欢迎一个有过前科的、还已经步入职业生涯暮年的选手。
这么想想韩文清可真厉害啊,那么强势的队长,全联盟仅此一位了吧。
签约几年?年薪怎么算?商业方面的细节要怎么谈?张佳乐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踩过的坑吃过的亏要是不吸取教训,他也白活那么多年了。以及最重要的出场次数与频率,为此张佳乐同意在其他方面作一定的让步。
签三年,第一年的前半个赛季会无条件予以首发位置,只要胜率达到,继续给他稳定首发,年薪九百万。
张佳乐有些发热的大脑略微降温,他退役前的年薪是一千万,不包括其他商务的收入,这都是在联盟报备过的,再降就是在贬低自己也贬低霸图了,又考虑到自己的年薪加上买百花缭乱的价钱,恐怕俱乐部的资金链不会太健康,数次斟酌过后还是同意了最后的方案,只等他回国签合同走流程了。
他好像的确有些过于亢奋了,张佳乐严肃地进行自我检讨,决定看看比赛来转移注意力。欧洲联赛的季后赛也开始了,他在看国内联赛之余也稍微研究了些欧服的打法,和国服很不一样,可以进行一定的转化学习,照搬势必会出现水土不服。
张佳乐这边忙忙碌碌不停歇,小树也不遑多让。
从定新节目开始就不太习惯,过去一般都是由教练组决定的,他顶多在已有方案里做选择,穆勒却希望他能够自己考虑新节目。
“你可以找我的意见做参考,但这是你的节目,我希望曲子和主题都是你想滑的。”
有了想法后,选曲立刻快起来——《Theimpossibledream》和《Fireintherain》
训练时穆勒发现小树的节目一卡一卡的,在跳跃前总有非常奇怪的情绪断裂。
小树自己仔细回忆后回答:“因为我需要集中精力去完成跳跃。”
还有旋转时的发力点等等,这些都是张嘉树自幼训练遗留下的肌肉记忆,想要纠正肯定是个大工程。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要给哥哥添麻烦。’张嘉树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是实在难免有些小情绪:‘怎么没跟我说呢?’
小树一天的任务很重,只能把哥哥送到乘车点,他们出门很早,到地方还是有些凉意的清晨,坐在旁边等车。
“哥哥,你是不是准备复出啊?”小树想了又想还是把屁股挪过去,贴着耳朵小声问,闹得张佳乐耳廓起了痒意。
“嗯,对,哥哥要复出了。”
张佳乐不太意外弟弟能知道,他又没有特意去瞒着。只是这些事他会和父母商量,会和张家和商量,会和好友商量,唯独不会去和弟弟说。
为什么?小树在他这里还是个小孩子呢,能懂什么呢?
张嘉树也明白哥哥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他理解,只是有些气闷和委屈而已,于是这一小片地方又陷入沉默。
车来了,张佳乐站起来慢悠悠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动作,总算在上车前听见弟弟小声说“抱一抱”。
张佳乐几乎要喟叹了,防风衣的拉链拉到最上边蹭的脸颊有些难受,稳稳当当接下弟弟对他一定能拿冠军的祝愿,揉揉弟弟后脑勺的头发,最后嘱咐训练小心就离开了。
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张嘉树回到俱乐部开始训练,一切如常。
晚上洗漱完躺在房间的床上,小树突然爬起来拉上窗帘——窗外的月亮太亮了,闹得他睡不着。
张佳乐上车时才把身上的防风衣脱下来,团吧团吧塞进背包里,笑着冲副驾驶上的张新杰解释:“飞机空调太冷了。我能叫你新杰吗?”
张新杰默默点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位前辈在后边细细簌簌收拾这个收拾那个,嘴上还不停地得吧得吧。
“呦,找到了。”张佳乐总算摸出一包糖,这还是他当时在超市无意识丢进推车里的,多买的零食他基本都试了个遍,把那些太齁的送给小树寄宿家庭的小孩子,其余都被他千里迢迢带回来了,这包糖他记得味道不错。
张新杰礼貌地接过前辈兴高采烈递过来的糖,又听前辈打趣队长不会是为了硬汉形象才不吃糖吧?
霸图队长和前百花队长一路上都没把话头落地上,氛围也意外地轻松,比如三两句就能定下下周末去赶海的决定。
恍惚间,张佳乐想起来他在百花的最后一天,好像也是这么把文件推到百花经理面前的,那之后他就退役了。
“收好。”韩文清出声,点点桌上剩下的那份合同。
“欸。”张佳乐醒神,把那两张纸对折叠起来,直接塞进背包的夹层。
七月三日,冰迷们没在赛季前集训名单里发现张嘉树的名字,惶恐不安间各种谣言满天飞。次日,穆勒在ins上的个人账号及时发布了一则小树的训练视频,马英恒也适时透露小树已经出发外训的消息。
毫无疑问,冰迷论坛炸开锅了。
喜欢小树的冰迷们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在网上走路都带风,诸如《星星转入穆组啦!》的大字报在首页飘了好几天。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的冰迷们也忍不住开始酸溜溜,“凭什么他能长期外训啊?”“这个钱摊下来有不少小队员能去短期外训吧?”
再加上两对长期外训的冰舞组合突然被召回,冰迷们在论坛成功撕开了,多个贴被骂成了Hot,管理员不得不又禁了一大批账号。
张佳乐逐渐适应了在霸图的生活,他只需要专心训练,时不时去青训营转一圈打两场指导赛,偶尔收到张新杰发过来的视频就以他的视角做一轮分析,整理成文件发回去作参照,按时参加被通知的会议,和队友们尝试不同的配合,磨合不顺时会有许多人你一言我一句一起做讨论。
很轻松,他不必头疼青训的小苗子,不必头疼如何总领全局。他几乎惊奇职业选手的生活还可以那么轻松。
但张佳乐的好日子不过两个多星期就到头了。
七月二十日,百花战队王牌角色,弹药专家百花缭乱,被霸图以1600万的价格收购。
这条悄无声息地挂在荣耀职业联盟官方网站的转会公告,被人搬运后迅速引爆了整个网络。
当日傍晚,张佳乐接受媒体采访,承认了将在新赛季复出,而且已经和霸图战队达成协议,新赛季将为霸图战队效力。
舆论被再次引爆。
霸图的队友对此竟和当初的百花队员一样毫无办法,可能霸图的队员还惨一些,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有这样症状的前辈。
林敬言,张佳乐的新晋室友,两个老将最近几天总是大半夜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面面相觑,聊天吧又怕越聊越清醒了,不聊就只能瞪着天花板等困意找上门,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你大爷的!”张佳乐骂回去,“我怎么可能真的和小树一样断网啊?”
“你把那劳什子微博啥的卸载啊!我不信你要用那玩意工作!”
张佳乐:这可是我每天的娱乐活动!
断了几天网,张佳乐确实好多了,只是依旧沉默地避开队内的网游活动。
“张佳乐的复出,全是为了冠军,为此他愿意牺牲一切。百花战队有这样那样的举动,却也比不了霸图战队现在这四个王牌选手的合作来得强势,他已经铁了心要加盟一个这种更有机会捧冠的队伍。”1——这是张家和在某长篇分析中看见的。
从孙哲平退役到张佳乐退役,这可是整整三年啊!你整整三年都没想过引入一个优秀的选手来替张佳乐分担。张佳乐是在第八赛季开赛前退役的,一整个转会窗你百花有什么动作没?现在来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去控诉张佳乐抛弃你百花?你脸呢?
你百花战队这样那样的举动是什么?是卖掉唐昊卖掉百花缭乱整整两千六百万入账!张佳乐在百花缭乱转会当日就已经宣布了复出霸图的决定,你买于锋已经是在下个周末的事情了!
而百花竟罔顾事实直接偷换概念成:“百花愿意为了张佳乐补强,但他还是铁了心去霸图。”
如今网上的舆论全部被引导成“张佳乐背叛百花”和“张佳乐去霸图抱大腿”。
张佳乐现在不是霸图的选手吗?怎么霸图没有出来引导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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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原文
2百花缭乱转会是在第三周周四,看了一下日历,应该是7月20,然后有关霸图的讨论持续了一整周,又到周末才是于锋转会
4恭喜妮妮拿到本赛季世锦赛名额!!!我国女单时隔三年再次进入世锦赛!
5恭喜66夺金!!有史以来第一枚青年组分站女单金牌,上个赛季被黑走了铜牌。今年直接夺金了!
6恭喜张丰组张黄组夺金!我们好多年没有青年组双人滑分站金了啊!!张黄是不是两站金进总决赛了?!
7好多喜讯传来,我们的女单和双人滑是不是又要崛起了!!!
8这个事情是真的现生中是小贝
9和10也是真的。报名还能忘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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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我也不晓得会是什么时候
《申し子理想×現実》福袋+别册预售
【刊名】申し子理想×現実
【原作】蓝色监狱
【执笔】悉地(门半布)
【封绘】藏五川
【首发】成都cd28
(仅贩20本/仅贩配套20套制品)
具体请看p2
【注意事项】
1、如果滑铲来不及了,现场就不售卖立牌了,只卖主要制品(福袋+吧唧+色纸)。
2、书本除线下,线上不售出。
3、二贩等我cpsp通知,同样仅售20本(如果过摊了的话)二贩后...
3、二贩等我cpsp通知,同样仅售20本(如果过摊了的话)二贩后不再贩卖。
4.纸袋赠品只要购买宣图任意一项都会赠送(预定60份)。
快速摸一张
上午十点十分。
BLUELOCK总部大楼大会议室内,记者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相叶雅纪脖子上戴着临时通行证,好不容易在相识同行的照顾下,找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他的摄影搭档在记者席的最后方,早早支起了“大炮”,正在忙着对焦。
同行见相叶雅纪忙着调试自己的设备,肘了肘他,引起对方的注意,“诶,兄弟,你说这次能采访到BL的教练吗?”
相叶雅纪头也没抬地回答他,“不知道。”
同行听出了他的冷淡,但还是热情地端着小相机搭讪,“你现在也是我们这批人里的大人物了,有什么消息多少也透露些呗,我又不会说出去。”
传说中的蓝色监狱总教头从不正式面对记者,像他们这种非头部报社,用的......
传说中的蓝色监狱总教头从不正式面对记者,像他们这种非头部报社,用的配图永远都是些抓拍的侧脸背影,或者转播截图。
“你想知道什么?”相叶雅纪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可面对染上了人情世故的打探,还是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警惕。
紧接着,只见同行记者突然往旁边张望了一圈,然后神神秘秘地靠近相叶雅纪,语气暧昧,“你给我透个准话,绘心甚八跟洁世一到底是不是……”他将手指一对,又相互一勾,一切尽在不言中。
“……”
相叶雅纪的眼神瞬间死了,“你给我占座就是为了知道这个?”
本次记者发布会是#实验体事件#发生十二小时后,蓝色监狱第一次公开对外进行公关。相叶雅纪本以为这位同行也是冲着洁世一选手的拟态去的,毕竟小体量媒体的资讯嗅觉即使再不济,从明暗两处势力(BL实验室与事故缔造者)透露出的与洁世一的联系中,推测出洁世一的身份之特殊,应该也不难吧……万万没想到,比起社会性话题,这种禁忌师生间的桃色新闻才是这人的主要目标吗?
看来有些小报社做不出量是有原因的……相叶雅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选择沉默。
而相叶雅纪不知道的是,由于他震惊中暗含复杂的神情被同行误解,导致对方在发布会结束后写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小道八卦,结果莫名其妙长流于市场,还引发了某小众同好者追捧……
……
会议台后台里,帝襟杏里正在对着镜子确认妆容和服装,小助理走过来,将手机递给她。
帝襟杏里一看来电人,没有犹豫便接听起来,“五十岚君?”
“喂喂?小杏里?”
听筒对面的人明显在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这让帝襟杏里的心也有些提起,“你怎么了,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绘心洁二人在与桐生园谈判时,五十岚就在国研院的大门口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同时每隔一会儿也会给帝襟汇报。这种仿若谍战剧一般的发展也让五十岚栗梦兴奋不已,每次通话都干劲满满。
也是因此,他的语气一不对劲起来,连带着帝襟杏里也有些心跳打鼓,“又发生了什么吗?他们出来了吗?你们现在在哪儿?”明明半小时前不是还发了信息给她报了平安吗,这又怎么了?
帝襟杏里关心则乱地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五十岚栗梦在那头懵了一下,连忙说道,“不不,不是,我们已经坐上新干线准备回来了,洁老大,啊不是,洁还有绘心先生他们都没事……就是……”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小心翼翼,帝襟杏里不解地皱起眉,在小和尚吞吞吐吐的间隙,隐约听到了从听筒里传来的紧凑对话声,只是伴随着列车上的嘈杂声,对内容听得并不真切。对那两人异常熟悉的助理小姐眉头一挑,接着,就听五十岚里梦为难的求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吵起来了……”
这个“又”字,用得十分灵性。
洁世一初到蓝色监狱的时候就毫不避讳与绘心甚八的关系亲密,选手们也不止一次见识过两人呛声的场面,从初见时的惊讶慌张,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绘心甚八不同于在外人面前咄咄逼人的毒舌模样,和洁世一吵架的时候更像是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各种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对方听,倒是从未有一次真的红过脸。
对此,曾被洁世一拖下水一起受过罚的马狼照英送来辣评:老子这辈子最恨双标狗!
因为他在经过前两轮选拔后就对绘心甚八的畏惧形成了条件反射,于是总是在事后绞尽脑汁,真恨不能将「选手不许啵教练嘴」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随时提醒洁世一。
帝襟杏里在听说他们是在出了国研院的门才开始吵的架后,反而松了口气。
在帝襟杏里看来,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再没有比发布会更重要的事情了,背景里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提高的音调,夹杂着好几个熟悉的人名,在听到“宫本”的名字后……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帝襟杏里稍作思考便下了结论,“别急,不用理他们,他们吵完会消停的。”接着,考虑到五十岚对这次的事件并非全而知之,她又安抚道,“你先和他们一起过来吧,车票记得留着,回来报销。”
五十岚栗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应是。
BLTV#1号直播间#X年X月X日AM9:48:54
熟悉的直播间开启,转眼就有大量的网友涌入。
用户369290:哦豁,看我发现了什么?
用户976421:小破站开播被我给发现了吧!
用户509382:每日一问,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改名字?
用户849392:莫慌,听说APP马上要转正了,付费版出了就能改了。
用户4998211:那什么时候能转正?
用户8492981:呃,马上?
用户858929:嗯嗯嗯?开播了?怎么是会议室画面?不是比赛嘛?
用户7791739:楼上的大哥,你是不是没看引流标题?
用户858929:什么标题?
用户858929:卧槽,发布会?搞这么学术?我以为又有比赛看了!?
用户748813:楼上的哥们儿是足球铁迷实锤。
用户984832:……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要专门开个官方直播啊?
用户959838:听说,好像是关于市中心的连环车祸还有之前那个蓝色监狱的核心选手被做人体实验的事情。
用户49892:什么?谁?那个叫洁世一的选手?
用户953776:什么?洁世一被人做人体实验然后出车祸了???
直播间内没有主持人,只有几个管理账号在发弹幕解释现状,时不时删除一些不当言论或者禁言疑问账号。
经过几分钟的热烈讨论,知情或不知情的网友渐渐都了解到了现状。
用户857921:所以,网上沸沸扬扬的连环车祸和人体实验真的都和蓝色监狱有关系?可,他们不都是踢足球的吗?
用户949391:我知道,BLUELOCK集团旗下分部是同时主攻两个方向的,所以设有两栋大楼,一栋是训练大楼,就是我们看比赛的地点,是体育部,另一栋是总部大楼,也就是他们媒体现在的地方,是生物部,同时总部还兼任了BL对外开放的其他事宜,目前多媒体部门也在建设中,我们现在用的APP就是产品之一。
用户949821:感谢大佬,太全面了。
用户9594982:那这次的发布会就是解释昨天的车祸和谣言的?
用户949391:大约就是这样。
用户9932711:我就说,昨天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直没有回应,你看,紧急公关这不就来了嘛!
用户574738:什么时候开始?
用户588277:还有十分钟。
这时,后台又走进一人。
“帝襟小姐,真的要在时候公布吗?”
“御影?”
来人正是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昨夜也没有离开,到了白天临时换了件衣服,明明是统一的普通工作服,却被他穿出了别样的质感,陌生却格外帅气的模样引起了不少注意。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新来的实习生,没想到一来就和作为团队重要负责人的帝襟十分熟稔的样子。
帝襟杏里见到他有点惊讶,但还是正色道,“是的,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御影玲王神情微微严肃,语气带着不解,“如果洁能将国研院那边也摆平,那现在能影响到计划的因素已经是微乎其微了,何必再如此高调地公布他的拟态,给他过多的曝光呢?”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蓝色监狱计划」和「国家基因计划」都需要洁世一,而现在总部与训练楼里的钉子已被拔出,国研院也不再作妖,U-20大战的不止一次的神级名场面已经让蓝色监狱洁世一的名字响彻全国,这时候公布少年的拟态,对他的增幅已是可有可无,万一……
帝襟杏里听到最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御影玲王话里的背后含意,不由失笑,“关系真好啊~”
俊美的紫发少年脸一红,稍稍移开了视线,倒也没有否认,“听说围剿计划没有抓到那个煽动舆论幕后黑手,只怕他还会出手……”敌人在暗我在明,还是要有防备才行。
他们有这种分歧也正常。
BL的公关部都是从「计划」出发考虑全局发展,而御影玲王作为朋友的第一想法,却是从「保护」洁世一开始的……简直跟出国前的奥波,还有凉介三人一模一样。
帝襟杏里下意识感慨道,“……既视感。”
“您说什么?”御影玲王疑惑。
“没什么。”帝襟杏里回过神来,解释道,“放心吧,这次发布会的主要任务还是对昨天的事件做回应,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女性经理人画着明艳的口红,气势十足地朝之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伸出拳头,满是自信的表情让她看上去可靠极了,。
御影玲王伸手与她碰拳,“好帅啊,杏里姐。”
“那当然,玲王君!”
短小,抱歉,实在太忙了,只能周更了。
于永烁星光之地相拥
BLUELOCK总部大楼内。
“应该到了有一会儿了。”一旁的小助理安慰她道,“杏里姐,放心吧,有绘心先生陪小世一块去,是不会让那群人欺负到小世的!”
“诶呀,我不是担心这个。”
帝襟杏里并不觉得国研院里有谁有本事欺负到洁世一的头上。细数少年曾经待过的地方,从充斥罪恶的非法赌场到怪胎云集的蓝色监狱,哪一个没有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过。
“那你在担心什么?”小助理不解问道。
她昨天要下班的时候被抓了壮丁,负责为紧急会议做会议纪要,加班到了...
她昨天要下班的时候被抓了壮丁,负责为紧急会议做会议纪要,加班到了后半夜干脆就睡在了公司里,早上迷迷糊糊被叫醒替上司订车票,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些什么。这种故事发生到一半突然有一段接不上剧情的感觉也太抓心挠肝了……
不过小助理心里即使再期待,也没有把八卦表现在脸上,反而问道,“绘心先生去了爱知县,还能赶得上发布会吗?”
闻言,帝襟杏里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回答道,“希望他赶不上了吧。”
国家生物研究院,会议室内。
桐生园苍健眼里的目的性太明显。
想通过他来寻找突破点套路绘心?洁世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对方的眼里会是那种没什么眼色的小年轻,见自己年纪小,就真以为他能从那种地方出来全是靠警察吗?
面对中年男人的提议,洁世一只是轻笑了一声。
桐生园苍健听见他突兀的笑声后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啊,抱歉,只是没有忍住。”洁世一收敛了唇角,特意做出端正的模样,然后又喝了口茶,“我只是刚发现,原来院长大人喜欢说笑啊。”
“噗——”一直没有说话的绘心甚八肆无忌惮地发出一声嗤笑。
桐生园苍健再也无法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干脆拍着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洁君,我们都很欢迎你的到来,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羞辱我们吧!”
“大清早把我们叫到这里,指名道姓要见我,现在却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拐歪抹角是在——?!”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几乎要传到门外去。
就在这时,眼前的少年突然将杯子放到桌上。
玻璃杯底在实木桌上发出嗑嗒一声脆响,桐生园苍健对上那双黑森森的瞳仁,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而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恐惧后,男人顿时一惊。自己的拟态好歹也是B+等,二次定级时更是隐隐摸到了A等的门槛,这是多少普通人穷尽一生都到达不了的境界,可现在对方仅仅只是用了一个眼神,便轻易让他的话卡在喉咙,不是不能说,只是理智在告诉他——闭嘴,不准再说!
他的识相换来了少年满意的笑容,同时也再不能提起一丝,觉得自己能从洁世一身上找到突破口的念头……
难道这才是所有人都对虎鲸拟态趋之若鹜的原因?
他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桐生园苍健无不心惊地想着。
煽动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门外刚听到点动静就又听不清了的众人根本摸不着头脑,有人皱着眉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不知道,完全听不清。”
“我就听到了一点,刚才是院长发火了?”
“八九不离十了,我也被院长骂过,就是那么大的嗓门!不过他怎么能对小洁这样呢?”
“就是啊,骂我们也就算了,小洁第一次来他还控制不住脾气,万一小洁讨厌我们了怎么办?”
“喂,你们说,合成实验真的有可能改到我们研究所来进行吗?我真的好想能看一眼虎鲸拟态基因血的解析资料啊。”
“我也是,坏蛋绘心把资料捂得这么严,一看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独占小洁!”
“这也正常啦,就我们这儿的这几个教授,活都给我们干了,功劳都是他们领。就他们那些嘴脸,我都能想象出那天谈判他们是怎么得罪人家的!结果他们坏的事,要我们来承担后果!”
“行了,少说两句,诶,话说新实验室那边这会儿正缺领头的人,我如果去自荐…”
“得了吧,就你?你有独立带过项目组吗?怎么说都得是科长级别的才行吧!”
“你是说……你?”
“干嘛?不行吗?让我跳槽也不是不行啊!?”
“卧槽你来真哒?”
屋内三人的耳朵都很灵,门外的声音因为里面的安静毫无意外地传入耳中。
桐生园苍健的表演被迫中断,心理素质倒是真的出色,即使被自己人把台子都拆光了都没有变脸色,但方才试图偷换立场的举动却不能再继续了。
也罢。
桐生园本以为绘心甚八这次应该是怀着愤怒的心情来找他算账的,毕竟昨天的事情连他都没想到能闹得这么大。以桐生园对绘心甚八浅薄的了解,这人可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不敢上门的良好市民。
他在接到手下人的突然预约时,脑子里已经设想了不下十种他与绘心甚八相互扯皮的场景,而为了防止第八种设想中两人干起来的可能成为现实,他甚至都想过要不要让保安跟着自己防止他这把老骨头被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然后就断了
但事情明显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洁世一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刻薄的腹稿。
他以为的只是来观光助阵的少年直接代替了绘心甚八成了谈判的主要话事人。而直到桐生园在被这个小他三十多岁的后辈无情震慑前,面对如此可爱又可怜的小脸,他都还抱着自己能轻松劝服对方的想法。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艹,难怪绘心明明要急着开记者会却还要过来,原来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桐生园苍健脑补完毕,直接在心里将绘心甚八吊起来骂了一顿,然后将惹事的那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也吊起来骂了一顿,内心明明已是万马奔腾,面上却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安静坐回座位上,呷了一口茶。
这表现倒是让洁世一高看了他一眼。
少年挑眉,终于不再搞男人的心态,率先说道,“清水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个交代,你也不需要粉饰些什么,不然我不会来见你。”
桐生园苍健不确定他的话里是否有陷阱,皱着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清水的事确实跟我没有关系。”
洁世一眯起眼,冷静地将话摊开,“跟踪清水姐他们的车是你安排的,你其实一直在调查我身边的人,对吗?”
桐生园苍健确实没有策划车祸,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清水佐美出事前曾疑似被跟过车。
关于这点,警方在连夜调查过后没找到这两件事间的关联点,所以最后也没将它们并入档案。众人都只能认为那是偶然,但洁世一在终于听说过这件事后,却怎么都不能将其摘开——他在这「偶然」中嗅到了不自然的味道。
桐生园苍健一愣,没想到洁世一能就这样轻易猜到他,“你怎么知道的?”
洁世一与他对视,“排除法罢了,这很简单。”
一旦将跟车者与凶手分隔开来,那桐生园苍健的身份就会变得很好猜。
御影玲王也曾用这种手段帮洁世一收集过信息,所以洁世一知道,动用此类灰色手段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隐蔽,只要控制好交接的方式,几乎无法去追根溯源。
可就是这样迂回辗转的方式,暴露了这位幕后之人其实并没有恶意。
“你也不是第一天收集我的信息了,应该清楚我身边围绕的究竟是怎样一群人。”
桐生园苍健没有回答,但洁世一知道他一定是明白了。
洁世一在U-20大战前后面对的都些什么人?凶残的日本地下组织余孽,来自两国甚至是三国组织的间谍——而他们又做了什么?
在BLUELOCK总部甚至是足球协会高层安插眼线,引发网络暴力,还在蓝锁与U-20的全球直播比赛中直接投放诱导剂……
桐生园苍健的“好心”恰恰暴露了自己的特殊,为什么偏偏就是桐生园能确定洁是为了试药名额才甘愿成为「志愿者」的呢?因为那天私家侦探跟踪的对象其实并不是清水佐美,而是凉介三人——那天比赛现场出现在洁夫妇身边的陌生面孔引起了桐生园的注意,叫他找到了改变的契机。
他更改了方向,转而去调查凉介等人的身份,却差点被凉介发现。虽然后面遮掩了过去,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故使得凉介彻底起了疑心,深怕因为自己牵扯到洁身上。
各种阴差阳错交织,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所有的猜测全部命中,桐生园苍健没有什么能辩解的,只能一一承认。
真是老底都被猜透了,再想挽回虎鲸拟态的心已经是天方夜谭,院长再无话可说,只是在见少年面前的茶饮尽后,帮他重新满了一杯。
这有些出人意料的下意识举动令少年眉头微微一挑。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伴随失落的脸上,指尖却摩挲了下温热的杯沿,缓缓说道,“其实您不需要泄气,我和你们大部分人都没有矛盾,以前也是。”
“什么?”
面对少年突然软和下来的态度,桐生园苍健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不怪我们想控…利用你吗?”他咽下脱口而出的「控制」二字,最后还是换成了「利用」
“哪有这么多怪与不怪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不是吗?”
“也许绘心的态度带给了你们先入为主的误会,但其实我本人并不讨厌国研院。”
听到这,桐生园苍健不由瞟了一眼一旁的绘心甚八,但这个在他印象中独断专行的男人还是显得无动于衷,甚至主动将自己转到背面。
“门外的哥哥姐姐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他们有活力,有冲劲,就跟BLUELOCK的研究员们一样。大家莽足了劲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我记得清水姐出事前有说过,H80是国研院提供的参考数据,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的合成实验。”
少年的声音缓重而清亮,不知不觉,门外的喧哗也停了下来,桐生园苍健越是听,心情便越是复杂,声音也沉了几分,“谢谢你能认同我们。”
洁世一却摇摇头,对着他笑道,“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新来’的医师先生?”
桐生园苍健与洁世一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在很久以前。
刚开始,国研院想要派人来见见洁世一却被绘心甚八拒绝,后面三番四次地前来交涉,好不容易才让绘心松了口,但依旧不让陌生的研究员接触少年,于是桐生园院长在斟酌过后,才决定亲自上阵,假扮成医师与洁见面。
虽然在洁世一的眼里,那人的演技稀烂,可眉眼间满含的爱护却做不了假。
桐生园苍健错愕的目光立刻转向一旁,绘心甚八像是背后长眼睛一样,将身子转了回来,“别看我,这种小事我才没空跟他解释呢。”
说的好像那时候让我随便问的不是你似的,洁世一在心里吐槽了一声,又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呆愣的院长,仿佛在说,你不会真的以为只遮住半边脸就真的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至于绘心之前的举动,也是迫不得已,我将自己置身于大众的目光中是为了牵制地下组织的行动,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们没有为我陷入危险的必要,我也没有资格将你们牵扯进来……”
洁世一继续解释着,而此时的桐生园苍健也终于被他说服。
“名单我会给你,国研院会将所有参与过的人除名,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清水小姐的事,我很抱歉……”不可一世的院长大人终于低下了头颅,郑重地道歉。
洁世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与绘心甚八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放心吧院长,只要处理得当,这件事非但不会影响国研院的声誉,反而能帮你们一把也不一定,毕竟合成实验可是项大工程,而我喜欢有野心的人,有能力就更好了。”
听到这,桐生园苍健立刻反应了过来,浑浊的眼睛一亮,“你,你是说…”
洁世一将食指抵在唇间,阻止他欣喜若狂的大声喊叫。
绘心甚八也终于说出了他今天在这里第一句有关正事的话,“聊聊你手下的人吧,没本事的话,趁早主动退出。”
桐生园苍健也支棱了起来,“哼,看着吧,我们国研院什么都能做到。”
又过了两个小时,洁世一与绘心甚八这才走出了国家生物研究院的大门。
敞开的皮卡后车厢上,始终愁眉苦脸盯着手机屏幕的五十岚栗梦在师兄的提醒下抬起头,与自家老大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力挥手,“洁老大,您终于出来了!”
负鼠拟态的小和尚眼珠黑亮黑亮的,欢快的模样差点儿让洁世一以为在他身后瞧见了疯狂甩动的尾巴。
“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再来吗,干嘛傻等?”
“没事的,老大!其他人都回去了!”唯一留下来的五十岚的师兄与他关系最好,而且他们还需要有人开车。
“辛苦了,冷吗?”
“不冷的,老大!不如说这才是修行该有的天气!”他一边将人拉上车,一边说道。
此言一出,洁世一能看到五十岚的师兄直接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师弟的后脑勺,顿时忍俊不禁,“原来如此,今天多谢你啦,栗子头。”
“不,我的荣幸——!”五十岚栗梦大声喊道。
洁世一看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最后还是没忍住,上手摸了两把,别说,微微刺挠的手感着实奇妙。五十岚栗梦身体顿时僵硬了,不敢动,真的不敢动,还是绘心甚八也上来后轻咳了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早被冻得通红的耳根颜色越发深了,仿佛能滴出血来,连忙躲开,“老大,你们要做的事完成了吗?”
洁世一坐好,点头,“嗯,好了。”
“那就好。”
见无事了,五十岚栗梦也松了口气,天知道当他看到洁世一的名字竟然与人体实验的词汇摆在一起时有多震惊,忍不住立刻去找队友求证,却发现群里也同样翻了天。
这么想着,五十岚栗梦也连忙回到群里,将一切转达给众人。
师兄回到前车厢里,将拉风的座驾发动,绘心甚八坐在洁世一身边,看着少年背风而坐,胡乱将下巴往围巾里塞,于是伸出手帮他整理,洁世一微眯着眼,骄矜地抬着下巴任由他动作,心安理得的模样令男人恶作剧心起,故意将冰冷的手往少年衣领里塞,却只得到了对方疑惑的眼神。
要命,忘记这小家伙其实不怕冷了。
他维持着肌肤相贴的动作,尴尬了好几秒才将手抽出来,这回没再多做什么,利落的帮少年把围巾围好,然后用力一拉。
“唔,绘心——!!”
被锁喉的少年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
五十岚栗梦缩起脖子,连忙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将键盘敲得飞起。
“如果不是我真的是因为讨厌国研院才吩咐了那些事,我还真以为是自己好心,不想将危险均摊了。”绘心甚八没理会他的炸毛,反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起了刚才的事,“喜欢有野心的人,嗯?”
洁世一松了松领口,斜了他一眼,“我就是喜欢,怎么了?”
“嗯~是么?”
“你这什么表情?我只是把他想听的说给他听,有用不就行了?”
“你倒是好口才。”
“哼~”
虽然有点阴阳怪气,但他就当作是夸奖了。
“你怎么不干脆把他们都挖来我们这儿,刚刚不是还有个科长级愿意为你跳槽吗?”
洁世一翻了白眼,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自己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就这样放过侵害清水佐美和幼崽的罪魁祸首,只不过经历这么多事,他也不再习惯只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桐生园苍健想保下的那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国研院对外的金字招牌,即使这些专家教授在高位待久了早就被名利腐蚀了初心,可他们终归是国研院的脸面。
要让桐生园心甘情愿舍弃这些人,那就要看洁世一下的饵到底给不给力了。
想起这个,绘心甚八就觉得被洁世一钓成翘嘴的桐生园不是一般的可怜。
“一句‘公平竞争,有能力者上’就能让国研院的能人志士自愿「出借」蓝色监狱,你还真是不怕他们压过我们的人啊。”
洁世一自然是不怕的。清水佐美虽然没告诉他H-55和H80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既然这些都是BL实验室的研究成果,不恰恰说明了BL生物部的能力?
洁世一不懂生物,桐生园院长不也一样?拿它们来糊弄人绰绰有余,反正桐生园得到了想要的,就根本不会想着去求证,自然也没有渠道知道H80是从哪里来的,这便是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显然,绘心甚八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一点不带怕的。
用三分之一的交换名额换一个让国研院高层大换血的机会。
这才值,不是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再问上一句。
“你知道实验室还必须有一个能担起的责任的主理人吗?”
没了清水佐美,绘心甚八一时还真想不出团队里还有谁能统领起众人与国研院派来的精英掰手腕。
对此,洁世一自然是向他推荐了自己认为的人选。
“是谁?”
少年缓缓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宫本凉。”
凌晨微分,月亮已经在当空悬挂了很久。
BLUELOCK总部大楼第二十一层,空无一人的行政主会议室里,绘心甚八已经在主位上枯坐将近三个小时。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黑发男人靠在办公椅柔软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在这个连蝉鸣都销声匿迹的季节,连黑夜都仿佛孕育着无边的寂寥。
又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门再一次被推开,帝襟杏里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神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绘心先生,小世已经回来了,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两人回来后正值前夜,此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网上舆论发酵三个小时。而在总部楼底下守株待兔的记者们都是消息最灵通最权威的那一批,夜间的低温挡不住他们的报道......
两人回来后正值前夜,此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网上舆论发酵三个小时。而在总部楼底下守株待兔的记者们都是消息最灵通最权威的那一批,夜间的低温挡不住他们的报道欲。几段模糊不清的视频不能代表事件的全貌,每一家媒体都在莽足了劲想要拔得头筹,可即使他们顶着寒风等了快两个小时,却依旧没有等到BL团队有人出面。
绘心甚八一下车就被闻讯而来的长枪短炮团团围住,帝襟杏里纤细的身体根本挡不住不断拥挤过来的记者。好在保安们很快赶来,拨开人群将两人护送进门。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媒体视野的时候,一名女记者的声音传来。
“绘心先生成立BL组织的初衷到底是做日本足球改革的先锋,还是先于全世界完成生物基因药剂的等级跨越,洁世一选手在您的两项计划中到底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是孕育世界第一前锋的璞玉,还是提供高等基因药剂的供体?!”
犀利的质问直直穿透众人耳膜,同时死死定住了绘心甚八离开的步伐。帝襟杏里注意到他的停顿,连忙暗示他,“绘心先生,我们需要会议!”公关要尽快,但更要精准,专业告诉她现在绝不是透露态度的时机!
但事实上,这名女记者的准备工作很到位,她的提问戳中了绘心甚八那处被藏起的,最为纠结且复杂的内心。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男人转过了身,第一次公开直面了全体媒体,说道:“十二小时后,记者招待会见!”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帝襟杏里没选择开灯,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在绘心甚八面前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如果你不打算回去睡一觉,那就喝点提提神吧。”
男人从八点开始开了四个小时的紧急会议,接着又从后半夜开始将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整整三个小时,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行,帝襟杏里甚至能在昏暗中隐约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有些忐忑地又提了一声,“绘心先生?”
绘心甚八看着杯口袅袅婷婷的白雾,终于停止沉默,开口道,“咖啡我会喝的,你先去休息吧。”
“……绘心先生,你不会是在后悔带小世加入「蓝色监狱计划」了吧?”
如果不是答应加入「蓝色监狱计划」,绘心甚八便不会亲手组建BLUELOCK数据分部,也不会掺和进「国家基因组计划」,洁也不会与众多研究员一同被扯入这一系列的事件中。
但绘心甚八坚持说道,“这是我与他共同的决定,我绝不会后悔。”
帝襟杏里突然激动起来,“不对,绘心先生,不对!”
“是‘我们’!”她认真地看着男人,话语铿锵有力,“请您不要再丢下我们玩什么一些独属于你们小情侣之间的play了。”
绘心甚八有一瞬间甚至说不出话,目瞪口呆,“你……”
“你什么你!”
“我早就想说了,大家都是为了小世好,凭什么他生气了错的只有你?你揽这个责任是想证明什么?他跟你关系最好吗?”
“想都别想!”
女助理此时仿佛打开了什么嘴遁的任督二脉,开始教育起自己的上司起来,“你有错,悠一先生有错,凉介君、御影君他们也都有错——那我也要有!明明我也和小世玩得很好!”
她闭着眼,一鼓作气说完了一大堆大逆不道的话,话密得让人找不到气口。
“小杏里?”
绘心甚八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没见过她生这么大气。
帝襟杏里则是在发泄一通后,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恳切的眼神令绘心甚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第一次选择了倾听而不是说教。
“绘心先生,小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虽然他只比我小了几岁,但我自认为在相同的境遇里做不到他的心性。而小世最让我敬佩的品质,不是别的,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遵循自己的「本心」”
听到这,绘心甚八皱着眉欲言又止,最后却保持了沉默。
灯光昏暗,使帝襟杏里看不清对方的细微表情,她继续说道,“加入「蓝色监狱计划」的不只是你和小世,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其他三百名选手,无数的工作人员,全都是其中一员,选手们堵上了未来,我们也堵上了职业——「国家基因组计划」亦然!”
“它们不是因果,我们的选择都是双向的!”
“那么「失误」也是!”
洁世一曾在治疗期间将大阪钢比的选手打成重伤,险些酿成大祸,是绘心和帝襟他们及时垄断消息,做好了善后事宜。而之后因为内鬼导致了一系列的后续事件,却是洁世一及时出现,不仅揪出了幕后黑手,一并扳倒了其余两个国家的地下组织,还超额完成了「蓝色监狱计划」的第一阶段,使得BLUELOCK的名声响彻全国乃至世界。
“我们不是没有经历过危机,也不是没有犯过错误。”
“我们能挺过来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我们始终「信任」着彼此吗?”
“绘心先生,你说对吗?”
帝襟的话虽然充满了理想主义,但意外地能打动人心。绘心甚八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倒是暗暗感叹了一声,当初那个连在开会时站起来做报告都会发抖的小姑娘,真的已经成为了一名能发出坚定说出自己声音的「大人」了。
绘心甚八没有再回答,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回答些什么。
这是总部所有正式员工的共识,BL团队上下对洁保护欲最过分的就是这位「绘心」先生了……帝襟杏里顿了一下,选择跳过话题。
“你真的不想在发布会之前听一听小世的想法吗?他现在就在楼下,或许你可以跟他一起泡泡水之类的?”
“在他今天受了这么多刺激之后?”绘心甚八自嘲一笑,“我怕他又没忍住,到时候碎的就不是玻璃,是我们了。”
帝襟杏里嘟囔了一句,“有吗?我感觉小世对我就跟以前一样好啊!”
“刚刚就你不是被赶出去的?”绘心甚八给她一个眼神,你是第一个滚的。
帝襟杏里不服气地与他对视,谁说的,御影同学连门都没进去!而她不知道的是,楼下现在正陪在洁世一身边的,恰恰就是此前被拒之门外的御影玲王……
“绘心。”
“是不是小杏里又跟你说了我什么?”
“……嗯。”
“我就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对她的话有点辨别能力?”
“没事,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总算为昨夜的矛盾画上了个不算完美的句号。这是也洁第一次从绘心的身上感受到了认真的歉意,即使对方未曾表露一句。
黑发少年坐在池沿,眼底是化不开的微凉。
他静静看着玲王拉开了这房间里从未打开过的百叶窗帘,不知不觉,窗外远处的天边,隐约泛起浮光。细碎的冷光迫不及待地投射进来,却只能照见他脚下撩起的水纹,仿佛将世界划分。
天,快亮了。
“准备好了吗?”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大闹一场了。”
十二月的清晨六点,天还没完全亮起来。
爱知县一处寺庙院内,某个熟悉的光头从内室的门缝中探了出来。
前一天刚重新剃过的脑袋一接触冰凉的冷空气便狠狠打了个哆嗦,已经在寒冬腊月被迫早起了快一个星期的五十岚栗梦狠狠抖了抖身子,抱着苕帚,睡眼惺忪,如游魂一般走到院子中央敷衍着扫地。但没扫了一会儿,就已经感到了无聊。
从小秃头华丽晋升小光头的虚势和尚缩着脖子,像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片刻,确定只有自己一人后,嘿嘿一笑,偷摸从兜里掏出手机,光明正大摸起鱼来。
这几天他最爱的就是混迹于各大足球论坛看网友吹「蓝色监狱」比赛的彩虹屁,就算自己没能出场,但作为替补选手,他与有荣焉。
看着黑乎乎的页面,他使劲挥了两下手机,嘟囔着,“这都能关机,也太冷了……”
捂了两分钟,手机终于开机,五十岚栗梦像往常一样先向洁老大发去问候短信,本以为会和以往那样等到天荒地老才能等到一句回应,他都已经习惯性地顺势划走开始论坛冲浪了。
可刚开始划拉,顶部信息便提示他收到了新的信息。
难道是洁老大破天荒的秒回??
五十岚栗梦又惊又喜,下意识点了两下,却晚了一步错过了弹窗,不小心进入了下方的最新资讯,随即,突然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聊天框再次弹起,点进去后,接连两条信息映入眼帘。
——我和绘心过来了。
——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早上八点,国家生物研究院。
这是秘书第二次敲响院长室门。
过了几秒,门内传来一声“进”。
站在窗边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鬓边已生出几缕华发,可除了眉眼间几道细纹,就再也看不出老态。他的体型矮小,腰板却很直,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容严肃,不威自怒,听到秘书的声音,只是偏头瞥了一眼,便让对方新生惧意。
“他们到了?”
说到「他们」,中年男人的眼底有着淡淡的亮光,手里还捏着窗帘,掀开的那一角窗外,能直接看到门禁那儿的情况。
“是,是的……”秘书结巴了一声,又问道,“我们现在下去吗?”
听人进来的动静,绘心甚八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打了声招呼。
“桐生园先生,好久不见。”
“绘心……”桐生园苍健的视线在毫无遮挡物的小会议室环伺一圈,最后落回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语气同样没什么感情,“确实好久不见。”
绘心甚八看着他不断乱转的眼珠,没能憋住笑,“你在找谁?需要我帮忙吗?”
桐生园苍健看见他的反应,眼神流露几分不悦,“你用虎鲸拟态的名义把我们整个研究院吊起来不就是为了看到我迫不及待的样子吗?”
绘心甚八嗤笑一声,“呵,我才没这么闲。”
“那你…”
还没等桐生园苍健怼回去,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桐生园苍健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朝门口看去,结果与开门进来的少年撞个正着。
洁世一对着那严肃的怒容,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挑眉道,“怎么,不欢迎我?”
被叫进来倒水的助理小姐姐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议室的空气为何凝结,她快速将茶水放到三人面前,退出来后又被外面更多闻讯而来的研究员们吓了一跳。
他们对着打开的门缝争分夺秒地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却惨遭小助理无情地将门紧闭。磨砂的玻璃墙透不出任何信息,有人对着前面早早就过来的人问道,“你们见到了?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国研院的研究项目众多,基因组计划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加,可但凡是涉及了拟态生物领域的研究员都对大名鼎鼎的「虎鲸拟态」有所耳闻。这位传说中的「完全逆向拟态」开始的时候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直到后来由一家民间组织(BL)上报给了官方,经过一番交涉,还先国研院一步拿下了“社会监护权”。
国研院被允许参与血液基因实验的研究员见不到供应血样的正主,成天面对的就是对方发来的各种冰冷数据,血库不被直接共享,他们就只能利用被分离出来的血液组织做初步解析,以致进展缓慢……一些心怀远大抱负的研究员们早就憋屈的不行,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洁世一还有可恶的绘心甚八,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
作为单纯的科研人员,他们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并不会深究上层之间的斗争,所以一听说消息,便怀着一颗期待心立刻赶来,只是本以为已经在房间内的虎鲸拟态突然出现在众人背后。
那张只在证件照中出现的稚嫩面庞变得鲜活起来,几个女性研究员这才发现原来少年甚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不止,猛然靠近了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压迫感,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骚动。
“我看到了,妈呀他看上去年纪好小,也太可爱了!”
“就是就是,好想亲自给他的拟态剥样…”
“得了吧,别忘了你是D等水生,会被吃的吧!”
“……我不管!那我抽血总行了吧!真是的都快馋死我了,早就想亲眼看着洁君的血从我的针管流进…”
话音未落,捧着脸颊一脸痴汉相的小姑娘被同伴捂着嘴扔出群聊。
玻璃阻挡不住门外热烈的交谈,一连串变态语录溜进室内三人的耳中,脸皮厚如桐生园苍健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他本人的面相并不亲和,骨相偏瘦,即使扯出微笑,看上去也是凶巴巴的,不过面前坐着的两个人里有一算一个都对他的尴尬没有兴趣。
洁世一把手机扔在桌面上,低着头抠手指玩,绘心甚八就没打算跟国研院打好关系,要不是洁的要求,他连对方的总部在哪里都不会去谷歌,这时候更不会有所表示。
被无视的桐生园苍健内心着急,面上却不显,甚至慢悠悠喝了口茶,然后才说道,“洁君,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洁世一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的态度不算好,但冷面院长对他的容忍度出奇的高,见少年也端起杯子缓缓喝了一口,主动搭话,“尝尝我这儿的茶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但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不苦的。”
他甚至照顾到了绘心甚八,不顾双方背地里的龃龉,对其释放善意。
但没等绘心甚八表示,洁世一却说道,“你们的进口茶确实没有我们那儿的速溶咖啡「苦」”
桐生园苍健的动作顿时一僵。
如果他没听错,这孩子是在点他们国研院欺负人?
桐生园苍健在国家生物研究院呆了二十多年,从国研院还是个籍籍无名的食品成分公司的时候便在此工作,十年前便熬走了所有竞争对手,终于坐上了院长的位置,直到今天,可见其心性手段之高明。
桐生园苍健的手握紧了杯子,接着就被热度不低的杯壁烫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他只能先忍,且不说洁世一是他们最不想彻底得罪的人,后续他们想趁BL混乱的时候提高自己的话语权,现在就必须将这次的事故混过去。
一如那次的时候。
日本国家生物研究院原名日本株式会社生物。
研究院刚开始时与现在BL一样都只是私企,主业甚至只是个研究食品蛋白酶的小公司。为了转型更进一步,他们在大约二十一年前,提出了「新型」万能解毒剂的研究方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溶解试验,得到官方初步认可,却在一年后发生了意外。
新型解毒剂在合成阶段有数十名志愿者感染,以致生命危险,如日中天的国研院直接陷入危机,直至最后一刻,在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了合成实验,他们也凭借新型解毒剂成果成功跻身世界一线生物研究院组织,正式成为国家产业。
一切真相最后也都被埋进了那十一人的坟墓之中,再无人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桐生园苍健是在他老师的培养下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当然清楚这样的谋算很卑鄙,可新型解毒剂在未来二十年间拯救了更多人的性命,他们确实代表了资本,却也是实实在在为人民创造了光明未来,这是谁都不能抹杀的功劳。
更不用说,是被誉为万药起源的——「超S基因药剂」了。
对,他现在的选择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桐生园苍健选择性遗忘了这起事故的由来,因为清水佐美并没有死,而且他还有能与BLUELOCK谈判的资本,他无视洁世一的暗示,故作亲切地问道,“昨晚清水小姐的意外,我也有所耳闻,她现在好些了吗?”
绘心甚八最讨厌的就是和政客打交道,他眉头轻蹙,表示自己的不喜,倒是洁世一面色如常地回答,“她没事了,谢谢关心。”
“是,是吗……那就好。”
桐生园苍健顿了一下回答道,少年表现出来的淡漠令他感到奇怪。
这还没完。
还有他刚才就想问了,门外面那群坐在皮卡上的和尚到底是什么情况?每一个都凶神恶煞的,衣服撕开下面的肌肉比他们的保安还要大了吧!这是要干嘛?武力威慑?
其实洁世一只是让身为本地人的五十岚栗梦帮忙叫一辆能包接送的车,御影玲王的财大气粗给了他奇怪的体验,绘心说租一辆就行,他就问了一下自家小弟要怎么做,结果五十岚一听他要去那个什么什么研究院,立刻将家里的师兄弟都叫醒助阵,还把院子里的大卡车开出来给老大撑场面用……也算阴差阳错。
桐生园苍健怎么可能猜得到一个当小弟的人的心,他抛开对绘心甚八的忌惮,选择顺着洁世一的话来继续。
“那今天两位这么早赶过来,一定也是有事相商对吗,洁君?”中年男人不再和颜悦色,他的身体朝后靠上椅背,坐姿也放松了下来,显得底气十足,“洁君的朋友们应该也在期待着药剂合成的顺利进行,虽然现在清水小姐没法继续实验了,但相信我们国研院的技术人员,一定能帮助你们渡过这次的难关。”
桐生园苍健不会将话题往算账方向上引,因为他已经决定将国研院上下都从这件事中独立出来,虎鲸拟态在地下时期的同伴有不少都有拟态溃散的症状,这些都是用点心就能了解到的东西。
桐生园苍健始终相信洁世一不会因清水佐美暴发的理由,就在于此,既然绘心甚八在这时选择沉默,就别怪他将心计用在他珍爱的虎鲸拟态身上。
少年的处境与当年解毒剂事故的受害者家属们何其相似。
会为了「新型解毒剂」做实验的「志愿者」们里有超过半数的人都是因为自己的拟态原因导致了关系亲密者的危机。如果不是为了等着救命,又有多少人会为了那点微薄的报酬贡献自己?
一个「志愿者」的名头能换来一个「优先用药资格」
很值,不是吗?
桐生园苍健看着这个才16岁的少年的眼睛,缓缓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里国研院的前后原型是株式会社日本生物科学研究所和日本国家生物研究院,都是真实存在的研究机构。
前者致力于健康食品的开发与制造,近年以来日本生物科学研究所一直致力于纳豆菌产品的开发和研制。
后者的研究方向则是生物物理化学和生物材料科学,致力于开展基础和应用研究,培养高层次的科研人才,且地址就位于日本爱知县春日井市。
桐生园苍健也是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他的所有自我和价值都是围绕着国研院的,他从自己的老师那里知道了新型解毒剂的事故,也学到了对方所有的冷漠,他的老师摆平了过去,成功让研究院从民营转为国企,而他也想效仿自己的老师,摆平现在,将基因药剂的成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也许他并没有在事故发生前扮野任何角色,但是作为国研院的话事人,这是他的危机,也是他的机遇。
在此文中有名字的角色都没有绝对的坏人,每个人都在做着属于自己的「利己主义者」,期待大家的理性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