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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ヮ)!!!
【序之乐章圣梅洛公爵的记忆碎片α】
【最奇怪的一块记忆碎片】
2011年3月16日。
亚瑟出生了。
根据瑞典王室古斯塔夫的家族文献记录——
亚瑟的全名，叫作亚瑟·圣梅洛·V.古斯塔夫。
他出生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王宫中。
他的妈妈，是瑞典王储伊莎贝拉·贝斯特拉·古斯塔夫。他的爸爸，是隐世船王博尔·布里森·V.古斯塔夫。他的大哥，是天才科学家奥丁·亚历山大·V.古斯塔夫。他的二哥和三哥分别是威利和维，也都是世界名流和富豪。
亚瑟刚出生时，就有着极高的智慧，强健的体格，美好的品性，甚至精致优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形貌。
“那个小王子亚瑟，实在是太奇怪了。”
瑞典王宫值勤的士兵，时不时偷偷议论他们最小的王子亚瑟。他们议论的内容，永远都是一致的：
“他就像是一尊上帝创造出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恐怕就连恶魔，都挑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缺点。”
亚瑟对于旁人的这种议论，感到非常为难。因为，他其实是有很多缺点的，根本不是他人眼中的完美无缺。
例如：亚瑟从小就有很明显的阿斯伯格综合征。他非常不擅长言谈。他总想澄清一些事情，但一张嘴，说出来的就像是冷冰冰的代码，甚至乱码。因此，总也交不到朋友。
例如：亚瑟还有原因不明的记忆紊乱症状。亚瑟经常觉得自己见过一些人，去过一些地方，做过一些事情，但事实上，根据他的年龄和阅历，他根本不可能有过这些经历。
“我……应该再多多学习。只要变得更加聪明，就能解决所有烦恼，摆脱所有心理疾病，成为更优秀的人！”
小时候的亚瑟，像一只勤劳的小狐狸似的，天天钻在斯德哥尔摩市立图书馆里，在成年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飞速翻阅着艰涩难懂的古典书籍。亚瑟只觉自己无论怎么学习都不能满足，仿佛人类世界的知识，他早就已经熟知一样。
“哇！我最心爱的弟弟，你再多多学习，只能变得更加近视和孤僻，懂吗？我可爱的四眼绒毛小狐狸，学习有什么意思？该陪哥哥一起去晒太阳了哦！呵呵……”
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在亚瑟头顶响起。
一名银紫色长发的俊俏少年，快步走进斯德哥尔摩市立图书馆的古籍珍藏室，随手一提，就像提只大绒毛玩具似的，将四岁的小亚瑟，从满是灰尘的书堆里提了出来。
“巧克力棒来一根吗？新口味的！很不错！”
那紫发少年贼兮兮笑着，随手往亚瑟嘴里塞了根……芥末味的巧克力棒。天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的巧克力棒。
那种恶心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亚瑟能够容忍的范围。
“奥……奥丁！放开我！我从来不吃垃圾食品，唔唔！”
亚瑟开始挣扎了。他冲着那紫发少年张牙舞爪。结果，就是被那少年强塞了一嘴巧克力棒，吐都吐不出来。
“真的吗？那天夜里，我明明看到你偷吃了一根。”
“我没有。不可能。你看错了。唔唔。”
这个笑容灿烂的紫发少年，名叫奥丁。
奥丁是亚瑟的大哥，同时，也是亚瑟此生最大的克星。
亚瑟小时候，总是冲着奥丁拳打脚踢，将奥丁随手塞进他嘴里的巧克力棒狠狠吐掉。不过最近，亚瑟不这么干了。
因为，亚瑟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亚瑟看到……
斯德哥尔摩市立医院最好的医生，给奥丁开的病情诊断书。医生说奥丁的身体很差，差到令他们一筹莫展。
至少，以现今21世纪人类医学发展水准，是不可能治愈他身上那么多奇怪毛病的。奥丁是不可能太长寿的。
亚瑟在偷偷看完医生的诊断书后，把头蒙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哭得眼睛都肿成了金鱼眼，特别可笑。
只不过，亚瑟很要面子，绝对不能让奥丁知道自己为他哭过，一大清早就用冰块把脸又敷回了面瘫冰棍样。
“我长大以后，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医生。”
当天夜里，家庭聚餐。
亚瑟坐在小小的儿童椅上，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无比严肃地告诉父母，这是他将来要干的大事业。
“当什么？医生？听到了没？这闷骚怪胎还要当医生！”
“我看你就去当兽医吧。只有狗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二哥威利和三哥维，同时在餐桌对面嘲讽他。
“我……”
亚瑟张口欲辩，但他刚一张嘴就紧张了。亚瑟那该死的语言障碍症又发作了。他稚嫩的嘴里，竟紧张到同时说出六七种截然不同的语言。这么多种语言混合在一起，听起来就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正在乱报代码。真是无比可笑。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那么想当兽医了。”
二哥威利一见亚瑟僵在那里，就知道这小怪胎又要开始说乱码了，顿时笑得比餐桌上的蔷薇花还灿烂。
“我昨晚，把奥丁的病危通知书摊桌上，你还真看了。”
三哥维用锋利的餐刀切下一块牛排，在烛火前晃晃。
“怎样？你的奥丁哥要死了，是不是心里有点难过？”
二哥威利优雅地切着一块烤土豆，柔声安慰道。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意听你瞎哔哔的人，都将不久于人世，你是不是感到人生特别绝望？”
三哥维给亚瑟递了朵花，纠正威利的口误道：
“不对！明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愿意听你瞎哔哔的狗，都将不久于人世……”
砰！威利和维话音未落，亚瑟就忍无可忍地冲着这俩混蛋哥哥扑了上去，结果就是……被他们狠揍了一顿。
父母很快将三个跳上餐桌打架的熊孩子给拉开了。
但很明显的，威利和维早有预谋。
他们趁着亚瑟发怒先动手的一瞬间，一把揪住亚瑟头发，将他那张无可挑剔的漂亮小脸，摁在了滚烫的烛台上。
“呵！去医院找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奥丁哥哭诉啊。”
“让奥丁来给你报仇啊！我们等着呢！家族耻辱！”
“全给我闭嘴！”母亲忍无可忍了。
“适可而止。”父亲总算说了句话。
威利和维立刻遵命，乖乖搁下餐刀，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家庭晚餐。他们两人甚至还故作礼貌地冲亚瑟说了声：
“抱歉哦，呵呵。有没有很疼呢？‘我心爱的弟弟’。”
亚瑟在母亲的搀扶下爬了起来，擦掉脸上难看的污渍和滚烫的蜡烛油。然后，亚瑟说话，终于开始有点正常了。
亚瑟深深吸了口气，让脸上的刺痛感和内心的羞耻感，在脑海中混合成一种控制语言节奏的催化剂，不让自己因情绪激动而同时说出不同种类的语言，虽然，这非常艰难。
亚瑟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一样，努力控制着声线，一字一字，说出一段挺长的话。亚瑟说：
“我没事。”
“刚刚的事，别让奥丁知道。”
“奥丁脾气不好。他每次知道威利和维惹事，都要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奥丁这样不对。所以别告诉他。”
亚瑟控制着情绪和音调，面无表情地学习着说人话。
亚瑟说：“我不是聋子。很多关于我身世的流言蜚语，我一直听着，基本都懂。确实抱歉。是我的意外出生，给你们家庭带来了不快。我也明白，只要我继续存在，这个家庭的和睦，就很难继续维持下去。所以昨晚，我决定了一件事，我——要带奥丁，离开这里。”
小小的亚瑟，像个机器人一样，在两个兄长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白金卡，摊在桌上道：
“最近半年，我找了些网络兼职工作，攒了点积蓄。”
“这四千万欧元，作为我给你们带来不快的精神损失费。请你们收下。从今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奥丁。”
“我要带奥丁去旅行。”
亚瑟说话时，没有任何语调，就像一台精确报数的高级计算机，在播报着自己早就预定好的逻辑行程。亚瑟说：
“我会尽一切力量，给予奥丁快乐，延长奥丁的生命。”
“我会陪伴他，因为他很好。”
“我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亚瑟说罢，在所有人的抗议声中，独自离开了家。
亚瑟戴上厚厚的口罩，遮掩面颊上烫伤的痕迹。
亚瑟在路边买了一束特别好看的白玫瑰，用红缎带包扎成兔耳朵蝴蝶结的形状，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瑟穿着奥丁最喜欢的那套小狐狸装束，口袋里揣着盒巧克力棒，跑向斯德哥尔摩市立医院，去ICU接奥丁出院。
亚瑟飞跑在北国雪夜中。他抬头看看漫天飞舞的雪。
不知道为何，亚瑟总觉得，那一望无尽的白，就是他初见奥丁时的颜色……
“我最心爱的弟弟。”
这是亚瑟最喜欢听奥丁说的词。
虽然每一次，奥丁这么呼唤他的时候，亚瑟心里，不知为何就会隐隐有些疼痛，仿佛奥丁那一声声喊的，从来就不是他。不过，没关系，他喜欢听奥丁这么喊，非常喜欢。
反正，他已经长大了。虽然他有很多缺点，记忆紊乱，说话经常变成乱码，比任何孩子都孤僻，但是他很聪明。
他的聪明，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类的水准。
他就像是一台宇宙间无比罕见的智能生命体，能够轻易通晓任何一种代码语言，进入任何二进制的程序载体。
当他触摸键盘的第七天，他就成了北欧最著名的黑客。他可以兼职打工挣钱，养活奥丁了。
所以，只要过了今夜。
今夜之后，他就带着奥丁去旅行。
去一个不会下雪的地方，很暖很香的地方。
在那里，他一定要学会好好说话，好好地跟奥丁聊聊。
“奥丁！”
亚瑟捧着白色的玫瑰花，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一样，蹦蹦跳跳，跑进斯德哥尔摩市立医院。
当亚瑟走进医院ICU回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忽然间，有个女医生冲着他远远错喊了一声：
“奥丁……”
亚瑟闻言，脚步一滞。
一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亚瑟眼中化成无数碎玻璃。
“砰”的一下！如同亿万记忆碎片般，破碎开来。
亚瑟茫然回头——
呆呆望了一眼那个喊错他名字的女医生。
然后，他身形一晃，就像一台突然死机的人形电脑一样，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医院ICU的回廊前，再也不动了。
那天夜里，亚瑟并没有接到奥丁。
当亚瑟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周后。
斯德哥尔摩市立医院的医生，告诉他父母说：亚瑟就像一具断线木偶似的，直挺挺倒在了医院ICU的回廊里。
但又查不出任何生理上的疾病。
所有人都知道……亚瑟的脑子，又坏掉了。
准确地说，是亚瑟的记忆错乱症又发作了。
就像曾经发作过的很多次一样——
亚瑟忽然记不起自己曾经去过斯德哥尔摩市立医院，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医院。
亚瑟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偷看过奥丁的病危通知书，忘了曾经为奥丁哭得死去活来，忘了晚餐时被威利和维狠狠欺负过，忘了自己将一张四千万欧元的白金卡狠狠拍在桌上，忘了发誓要带奥丁离开北国，去一个没有雪的世界……
他忘了要对奥丁说的所有话。
亚瑟的记忆，再一次皲裂成了斑驳的时光碎片。
无数本该深刻到毕生难忘的曾经，统统在他那异于常人的睿智大脑中，化作一片片记忆碎片，消失无踪。
那些记忆和梦想，好似是属于他的，又似从未发生。
“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典型的精神病吧！”
“应该抓进疯人院！用电击方式好好折磨他几年！”
威利和维又开始嘲讽亚瑟了。
他们两兄弟在确认过亚瑟给的那张白金卡里确确实实有四千万欧元存款后，立刻对亚瑟有了新的厌恶和恐惧感。
“反正我已经报警了。这就是个怪胎。”
“我看他八成是在装失忆，想逃避刑罚！”
这两兄弟对于亚瑟的记忆错乱症，一直都很有想象力。
只不过，亚瑟不在乎。
因为，他的记忆，再一次变成了碎片，找不到踪影了。
那一刻的亚瑟，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年幼小狐狸一样，蜷缩在奥丁怀里，张牙舞爪地教育着他放浪形骸的大哥。
“奥丁，你不要再冲女性抛媚眼了！你会被雷劈的！”
“哟！几天不见，你今天说话好溜啊，我最心爱的弟弟。”
“不要转移话题。你的巧克力棒该戒了，对身体不好。”
“呵，可以啊。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给我买白玫瑰？”
“我？给你？买？白？玫瑰？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不可能。你上次还偷吃过樱桃味的巧克力棒。”
“我没有，你瞎说。”
“我最心爱的弟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要和我聊？”
“我没有。不存在的。”
“呵呵。那么，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奥丁忽然一伸手，将小小的亚瑟用力搂在胳膊里。
“为什么？”亚瑟也不记得要去旅行的事了。
“因为，我最心爱的弟弟，看起来超会赚钱的样子。”
奥丁在亚瑟嘴里塞了根樱桃味的巧克力棒，赞美道：
“所以，呵呵，刷你的卡，带哥哥环游世界去吧！”
“我不要。你应该学会自力更生。”
奥丁酣畅大笑着，搂着张牙舞爪的小亚瑟，走出斯德哥尔摩王宫，踏上了他们环游世界的旅途。
当天夜里，威利和维干了件蠢事……在兽医院裸奔。
他们两兄弟，不知被谁打成了猪头，一丝不挂地扔在兽医院门口。他们还不敢说是谁干的，只是没完没了地咕哝着：
“他们两个一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亚瑟对此一无所知。他拿着一本厚厚的《环游世界指南录》，茫然蜷缩在奥丁身旁，无比勤奋地用笔圈圈画画道：
“奥丁，你第一站想去哪里。”
“中国。”
亚瑟其实一直以为奥丁最想去拉斯维加斯泡妞。亚瑟甚至连怎么拒绝都已经想好了。泡妞这种事情，在亚瑟大导游的带领下，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指南录上说，中国女孩矜持，不容易被骗，所以去那里还是可以考虑的。
“中国哪里？”
“龙藏浦。”
“龙藏浦？”
“嗯。”
奥丁眯眼望向窗外逆光倾泻的云彩，笑容无限美好。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镇子。每逢春天，镇上梨花漫天，飘起来像北国的雪，落在身上却又是暖暖香香的。”
“暖暖香香的……雪？”
亚瑟玫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奥丁。奥丁当时正望着窗外，有点失神。亚瑟就偷偷凑过去，吸了一口奥丁身上的味道。没错，就是这种味道，暖暖香香的雪，奥丁的味道。
“那，第一站，就去龙藏浦吧。”
亚瑟一本正经提起笔，在世界地图中国江南水乡的一隅，画了个小小的圈。画完，他就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奥丁怀里睡着了。
隐约间，亚瑟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事。不过，没关系。
反正只要睡醒后，记得提醒奥丁戒巧克力棒就行了。
就这样吧。晚安，我最心爱的哥哥。
第一乐章【龙与血】
2008年11月26日。
龙小邪轮回3300多年的往昔幻梦之中。
未知地点。
一列载满了阿兰星落世界贵族的凶灵列车之上。
第三节车厢·巫医森林之中。
龙小邪冲着濒死的赛尔匹努斯巨龙扑了上去！
“呼啦”一下——再一次阴风阵阵地和那巨龙穿身而过。
他……终于找到龙曜了。
他终于再一次活着听到了那孩子的声音，听到了他疯狂的傻话。只不过，只不过，这真的，真的就是龙曜吗？
一条浑身血湿的四翼巨龙？！
五百多米的巨型龙躯，无比雄阔地横亘在巫医森林的断壁残垣之中。鲜血淋漓的伤口四周，满是密集坚硬的异色龙鳞。
狰狞恐怖的龙牙，鳞次栉比地镶嵌在龙嘴中。
蓝绿色眼睑，白金色虹膜，瞳孔竖立成一条直线状，在光影晦明之中，不断变幻着色泽形状，仿佛随时都要化作幻象之火，蔫蔫熄灭。
四条无比夸张的龙翼，灵光辉闪地耷拉在千疮百孔的龙脊之上。在巫医森林遮蔽天穹的沼气毒雾之中，裸露出白惨惨的龙骨与破败的筋肉，血肉模糊。
前两条龙翼，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吸血蝙蝠的肉翼；
后两条龙翼，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鸟类的羽翼。
这……就是古代中美洲神话传说中的“赛尔匹努斯巨龙”。
一枚八星级圣战士系的高阶世界宝藏！
它真的就是龙曜吗？！
“龙曜……你……怎么……”
“怎么会……变成一条……龙……”
龙小邪颤然抬眼，嘶声问道。
赛尔匹努斯巨龙，眼皮低垂，龙息淡吐，柔声回答：
“哦。那是因为——我，吃掉了沃尔特中校。”
“什……什么？”
龙小邪浑身一颤。一种莫名不祥的恐惧，摄住了他的心魂，以至于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如何解答龙曜话中的真意。
“什么……叫……吃掉了沃尔特中校……”
“意思，就是——我，杀掉了一名八星级圣战士系的世界贵族。我，吞噬了一条妄图夺取我生命的恶龙。”
赛尔匹努斯巨龙的声音又轻又淡，仿佛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并无关系的事情。它说：
“王子。我打不过沃尔特中校。无论我的愿望如何美好，我的精神如何强大，我的心态如何乐观，我的思想如何正直，我的极限，终此一生，只不过是一个低等孱弱的卑微凡人。”
“在这场龙与血的生死之战中，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情——正如奥丁所言，我卑微如蝼蚁。只不过，纵使卑微如我，依旧不想死。”赛尔匹努斯巨龙，一口口吹吐着血腥的气息，凑在龙小邪耳边，一字一句，淡淡说道：
“我很想活下去，活着再见你一眼，跟你一起终老，活着回到我们幸福快乐的曾经，而不是孤孤单单死在这里，就像一只屠宰场上的羔羊，毫无抵抗之力地死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之下。我想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活着回到你的身边。哪怕最后一次。”
“所以，我背弃了至善的初心。”
“我对沃尔特中校，动了杀心。”
赛尔匹努斯巨龙冷冷淡淡望着龙小邪。隐隐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龙曜说：
“既然，凡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注定不可能战胜这样一条足以随意主宰我生死的恶龙，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化成恶龙？”
赛尔匹努斯巨龙，那空灵缥缈的声音，缓缓地升腾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与猖狂。它说：
“如果力量的本源，就是伤害他人，那么与其被人所害，不如我来主宰力量。我来决定伤害什么。我来成为神。无论是善神，还是恶神，都由我来充当。”
赛尔匹努斯巨龙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
它看着龙小邪，仿佛是在犹疑。
然而，片刻之后，它眼中的遗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令龙小邪极度陌生的杀意与疯狂。它说：
“就在赛尔匹努斯巨龙摧毁我的前一刻——”
“我将自身所有欲望，统统炼化成了一种‘恶性灵识病毒’，强行植入了赛尔匹努斯巨龙的脑中。”
赛尔匹努斯巨龙，缓缓扬起它那支离破碎的四条龙翼。
赛尔匹努斯巨龙，就像是一尊浴血的杀戮战神，在死亡彼岸，淡淡解说着自己毕生犯下的第一宗罪孽。它说：
“这种‘恶性灵识病毒’，凝聚着我毕生所有不甘、贪婪、疯狂与欲望。究其本质而言，这种病毒，其实就是——龙曜的思想，龙曜的心。”赛尔匹努斯巨龙淡淡说着，缓缓直立起身。
它周身灵光辉照的五种神幻符文，越聚越多，仿若毁天屠灵一般，令人战栗不止。它说：
“当这种病毒植入赛尔匹努斯巨龙的大脑中时——它开始感染、吞噬巨龙的思想意识。它疯狂繁殖，自我复制，迅速在巨龙脑中，复制繁衍出数以亿万种‘龙曜的欲望’。”
“沃尔特中校战力再强，依旧不过是一名纯战斗型的圣战士。精神战，是圣战士的软肋。在没有任何智者系和通灵者系辅战战友协助的情况下，沃尔特的精神防线，一溃千里。”
“当龙曜的欲望，吞噬尽了沃尔特的全部思想，那么，沃尔特化身的赛尔匹努斯巨龙，就彻底死了。”
“因为——它的大脑，变成了龙曜的大脑。”
赛尔匹努斯巨龙淡淡自问自答道：
“人类，什么时候会死？”
“是心脏停止跳动之时？是肉身化为飞灰之时？”
“不是。”
“是当他停止梦想的时候，当他不再感受痛苦的时候，当他不再为生存而绝望的时候，当他沉溺于自大自负自怜自卑的时候，无论他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他的双眼，已经失明；他的灵魂，已经死亡；他的牙齿，虽然还能咀嚼食物，但不过就和诈尸时的肌肉抽搐没什么两样罢了。”
“我心若在，我必永生。”
“王子，这，就是我依旧活着，活着回到你身边的原因。”
赛尔匹努斯巨龙，如此说着，灵光璀璨的四翼龙翅，缓缓收拢。一刹那间，那盘旋闪耀在他周身的五种幻世符文，开始不断叠加融合，相互撕咬着，化为一体！
紧接着，短短一瞬间——那些幻世符文，便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辉煌姿态交叠媾和在了一起，化作一种绚烂璀璨到几近神迹般恢宏霸道的灵识能量场！
“——VasairyEthremourla！生物再造方程式！”
赛尔匹努斯巨龙，淡淡吟诵出亚瑟曾经使用过的一种炼金术师系咒法，在周身激荡开无数暗金色炼金术师系符文。它说：
“将赛尔匹努斯巨龙的肉身，炼化成龙曜的形貌！”
旋即，一阵剧烈轰鸣声。
伴随着一连串灵焰爆燃与符文狂啸之光，龙小邪整个半透明的灵体，都被一股极其霸道的灵能扇飞了出去。
“唔……”
龙小邪一声闷哼，原本就因剧痛和重伤而颤抖不止的灵体，被那灵能力场直接拍飞在地，颤抖着，竟是再也无法爬起。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喉间呛了出来。
猫神贝斯特之眼正疯狂警告着龙小邪：他的灵识本体SPI已然严重受损。龙小邪却根本顾不得去理睬那种危险警告。
他只是奋力挣扎着，用力撑起身体，望向那一片令他毛骨悚然的星河灵光。
紧接着……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那亿万灵光星海之中——
一个目色沉寂的中国少年，缓缓踱步而来，站在了他面前。
那个中国少年，长着和龙曜一模一样的灵秀脸孔，额前一束天然白化的发丝，只不过……
他的耳朵，化成了斜飞而起的半透明龙耳；
他的后背，飞扬起四条形状诡异的龙翼；
他的周身，不断挥散出有如神幻涟漪般绚烂的苍白龙鳞；
他的眼中，飞速跳跃着一道道幻世符文演算方程式；
他的形貌，化成了一个狰狞扭曲、半人半龙的诡异东西；
他的身体，甚至还在不断生长出异形妖魔的器官和肢体。
他的神情，陌生得令龙小邪死死抠住了自己心口。
他就那样冷冷凝望着龙小邪颤抖不止的身体.
在一连串高精密度的数据演算和人类形态重组之后，他的脸上，无比精确地浮现出了龙曜曾经拥有过的笑容。
那少年淡淡望着龙小邪剧烈颤抖的身影。
他说：“王子。我回来了。”
他说：“虽然，我已经死去。”
龙小邪愕然掩口，猛地倒退了半步。
第二乐章【吞噬之欲】
龙曜回来了。
他活着回来了。他弑杀了恶龙。
他活着回到了龙小邪身边。
但是，他真的……真的还是龙曜吗？
那个，曾经连麻雀都不忍心伤害的傻兔子龙曜？
他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炼化成了一种恶性病毒程序。
他弑杀了恶神。
他化成了魔物。他回到了龙小邪身边。
他说：“王子，我回来了。虽然，我已经死去。”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恢宏恶意的强大能量场。
那种有如灭天屠灵般的邪恶气场，令龙小邪不寒而栗，下意识地连退了好几步。
“你……别开玩笑了！”
龙小邪声音猛地沉了下来。
“你不是龙曜。你不是原来的龙曜。”
人力有穷尽，不可逆天行。
这是宇宙恒定不变的天道。
这人，不是他的龙曜，他不要这样的龙曜。
“你……你立刻给我变回去！”
龙小邪用力挣扎着避开了那少年隔空伸来的手。
“嗯，没错，我不是龙曜。”
“我和龙曜，肉身不一样。”
“我比龙曜，强大了太多。”
“我长大了。你的龙曜，死了。”
那个魔化的弑神少年，毫不在意龙小邪的恐惧。他眼中符文方程式狂跳，极尽完美地演绎着龙曜的音容笑貌。他说：
“我只不过是龙曜临死之前，留在这个荒芜世界上的一道恶性病毒程序。我是龙曜心中最黑暗的欲望。我的存在方式，比起人类，更加接近智者亚瑟，一种远远超越人类极限而存在的新型智能生命体。我是病毒，不是人类。你，可以喊我代号：魔化龙曜1.0版本。”
“我知道你最喜欢听什么话，我心爱的王子。呵呵哒。”
那魔化的弑神少年，嘴角微微扬起。
他在短短数秒的对话之后，已然习惯了龙曜的一切口吻和神情。他开始极尽完美地模仿龙曜。
除了他周身那不断生长而出的妖魔化器官和液态肢体以外，龙小邪几乎已经无法从神情上分辨出他和龙曜的区别。
这魔化的弑神少年，比智者亚瑟，更加完美，更加强大！
他强大得令龙小邪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他说：
“王子，不要害怕。我就是龙曜临死之前，留给你最重要的礼物。我是龙曜对你的慈兄之意。我会代替龙曜，守护你一生。请你，接受我。我和龙曜，除了肉身不同，并没有思想区别。我的王子。”
咝——那魔化的弑神少年，如此淡淡微笑着，冲着龙小邪轻轻一指。随即，龙小邪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了。
那个魔化的龙曜，用一连串灵光闪耀的符文光链，牢牢将龙小邪捆绑在了地上。他缚住龙小邪手脚，淡淡地命令道：
“现在，王子，你乖乖待着别动。从今往后，一切听我安排。我现在有点饿。吃点东西后，就带你回家。”
那个龙曜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向了一根裸露在外的巫医森林主控系统的灵丝状电路元件。
“呼哧”一下，灵光爆燃！
就在龙曜那根手指接触到那灵丝状电路元件的一瞬之间，原本已然死寂一片的巫医森林，就好似回光返照般，骤然间激荡出摄人心魄的巨大灵识能量场。
无数辉煌浩瀚的灵识能量，瞬间化作灵光粒子，顺着龙曜指尖，汩汩流入他体内。
那个魔化龙曜，他……
吃光了这座巫医森林中，最后残存的所有系统能量！
甚至，就连这座巫医森林中所有残存的灵子态复原液，也都在这短短一瞬之间，被他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他进食的方式。
那个魔化龙曜吃完，舔了舔干涸的嘴角，淡淡说道：
“味道，太一般。王子，你再等我一下。我还是有点饿。必须再吃一点，才有力气带你回家。”
那个魔化龙曜，如此说着，指尖微微一扬。
这一次，他指尖挥散出数十道光链状灵丝，倏然间，将原本瘫软于巫医森林之中的那21名巫医和圣战士，统统卷到了自己脚边。
龙曜淡淡望着那21名曾经妄图将他残忍解剖炼药、最终却全部败于他手的杀戮者。他娇嫩的喉头，微微动了一动，似是咽了一口口水。他望着那些敌人的目光，又温柔又慈悲。
龙小邪却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别……别这样……龙曜！”
但是，没用。
“够了！住手！”
龙曜指尖轻轻一动。
短短一瞬之间——先前那妄图将他随意屠杀的21名世界贵族，统统在他指尖轻挑的一瞬之间，被一股无限恢宏霸道的能量场，分解成了一汪星河灵光，化作一道道血脉灵识凝聚而成的微观粒子，迅速融进了龙曜体内！
紧接着，龙曜那半人半龙的异化形态，再一次进化出了更为霸道凶蛮的魔化姿态。
他的四条巨龙之翼，开始分裂出一道道白骨分叉。
他额前的龙角，开始裂开一道道形状诡异的昆虫口器，他的下半身，开始蛟化蛇化，半透明的蛇鳞蛟鳞，自他小腿上片片堆叠而起，情状极其诡异骇人。
他的模样，看起来，不知是什么魔化生物的杂交品种。
他似是还会继续进化。只要他不断进食，不断吞噬生命。
龙小邪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浑身抖得厉害，声音一下子尖厉了起来。
“你够了！别再吃了！”
“你别再顶着龙曜的脸，做这种铁定会遭报应的事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种鬼样子的，这种力量，这种鬼样子，根本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你立刻停下来，停下来，变回去！你……”
龙小邪张口想骂，然而，就在他话将出口的一瞬之间——
龙曜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龙曜，依稀间，他仿佛还是原来的目光，原来的容颜，原来的年幼，原来的不谙世事，原来的天真傻白，只要龙小邪冲他一吼，他就会立刻耷拉着耳朵，乖乖听话……
龙小邪就这么呆呆望着龙曜，望着那孩子稚嫩的脸庞，刹那间，那句已然冲到嘴边的喝骂，一下子闷了声，化成了另一句根本不知所云的低求。
龙小邪说：“龙曜……你别再吃了……我们回家吧。”
龙小邪用力摇了摇头。他说：
“回家。再也不牵扯进任何是非。就这样长大，终老。其实我，不是很在意你肉身变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几个，能回去，就回去。回不去，就一起死。”
龙小邪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他说：
“你别再这样。别再继续战斗。曜曜，我们回家吧。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陪你走到终点的。”
龙曜闻言，淡淡眯眼，微笑起来：“呵呵哒。”
龙曜悠然俯身，隔着虚空，触摸了一下那流泪的古老幽灵。
龙曜说：“我刚刚发现，你看起来真好吃，我的王子。”
龙曜如此淡淡说着，突然伸手，轻轻抚向了龙小邪的“猫神贝斯特之眼”！
“唔……”龙小邪一阵撕心裂肺的低鸣。
“九星级世界宝藏——猫神贝斯特之眼，味道果然比那些中阶宝藏，来得美妙太多。这样的极品美味，留在王子你身上，实在太过暴殄天物。不如给我吧，王子。”
龙曜伸手轻轻一抚，呼哧一下，直接将龙小邪左眼眶中的那枚暗金色猫眼石，摄了出来！
龙曜半透明的指尖，凝聚起一道炼金术师系符文方程式，瞬间就将那枚暗金色的猫眼宝石，溶解成了一道道时空旅人系的血脉灵识能量，吸收进了体内！
紧接着——原本那环绕龙曜周身的五种幻世符文，化成了六种。那个魔化的龙曜，在吞噬了龙小邪的血脉灵识之后，进化出了第六种神幻力量：时空旅人系力量。
龙小邪却在失去猫神之眼的瞬间，整个人似一条脱水数小时的死鱼一般，双目圆睁，瘫软在了地上。
龙小邪已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纵使跟奥丁死斗之时，他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程度的绝望和不甘。他已经再也无力继续挣扎。
伴随着“猫神贝斯特之眼”被龙曜生生取出他灵体的动作，他瞬息间失去了一切行动和思考的力量。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一具被人拔除了电池板的玩具木偶。
他手脚僵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想说话，他想大喊龙曜的名字，他想阻止他冲着黑暗深渊狂奔而去。但是，所有声音，统统哽咽在喉间，再也无法说出，再也无法告知。
曜曜，我们回家吧。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陪你走到终点的。
这段话，就像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对他说出的心愿，再也无法兑现。他甚至都已经很难继续保持清醒下去。
这场梦，这场轮回3300年的往昔幻梦，是这枚“猫神贝斯特之眼”赐给他的生命传奇。失去了猫神之眼的他，已经再也无力继续轮回往复，追逐他的曾经，他的梦想，他的兄弟。
他想跟他一起活下来，活下来。
在一个平凡庸碌的世界，静静终老，就此结束。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然后，龙小邪，就那样再也不动了。
他木然睁着双眼，瞪着虚无时空之中的黑暗。
恍惚之中，他仿似又看见了龙曜。龙曜，根本没去看龙小邪的泪水，他只是舔了舔自己因肉身进化而愈发尖利的半透明尖牙，形式性地蹲在龙小邪身边，柔声安慰他道：
“王子，你的猫眼石，借我享用几年。”
“反正你那么笨，留给你也不会用。”
“等我玩腻了，就还给你。现在，别哭了。”
“你一哭，我就又饿了。那么，还有其他什么可吃的呢……”
龙曜如此淡然微笑沉吟着，伸指再一次点向那座已然彻底瘫痪的巫医森林主控系统。
龙曜指尖燃起一道暗金色灵焰。
他将刚刚从龙小邪那里夺来的一道时空旅人系灵识能量，连同自身体内的智者系、炼金术师系灵识能量，一同输送进了一座已然半数崩溃的魔法阵型“时空传送装置”。
短短数秒之后——
嗡的一下！
那座巫医森林里的“时空传送装置”被龙曜修复了。
『各位患者请注意——』
『这里是492044号巫医森林临时应急系统。』
『现在本系统将为您进行一次临时性的时空传输工作。』
『传输位置：ATLANTHELOT8944TESGA次灵轨列车。』
『传输方式：四维宇宙时空坐标源代码：（TWE31871925，UOE37923715，MEY827491827，SET987512324）→（TWE31871789，UOE37923715，MEY827491827，SET987512324）。』
『传输物体：低等类人生命体·吉赛尔·赫尔南多。』
『传输开始——』
嗡！
伴随着一连串龙曜用符文代码临时编写而成的系统应急程序，骤然间，一道时空传送阵式魔法图腾，出现在龙曜脚边！
紧接着，数秒之后，那种时空错乱折叠现象，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
那座时空传送魔法阵中，出现了一名金发金眼[EL1]的凯尔特族少女。那少女，面容秀美得令人一见难忘。
然而，她的神情，却是如此萧瑟决绝。
她手中，握着一柄用钢管拧折而成的自制短刀。她掌心，因为强行掰拧钢管而鲜血淋漓，满是划口。她卷曲的金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精致华美。
她左手抱着龙小邪的木乃伊，右手握着那柄自制的短刀，像只警惕的豹子一样，环伺着四周。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奔赴死地的女武士。
她竟然……是吉赛尔·赫尔南多？
那个整日娇滴滴抱怨着生活琐事的英国小姐？
“哟，赫尔南多大小姐阁下，您这是什么鬼扮相？”
龙曜望着时空传送魔法阵中那个骤然被传送而至的吉赛尔，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龙曜说：
“您可别告诉我，您就准备，拿着这么柄自制的小破刀，冲进那几百名世界贵族当中去救我，呵呵哒，公主病患……”
龙曜那句嘲讽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就在那时空传送魔法阵骤然将吉赛尔传送进巫医森林的同一瞬间，吉赛尔就已经看见了他。
她看见了他。
她看见了龙曜。
她看见了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灭天屠灵煞气的杂交妖魔版龙曜。她看见了他周身不断挥散而出的死亡苍焰。
她看见了一头狰狞的魔物。
紧接着——
吉赛尔一声没吭。
“咔嚓”一下。她手中紧握的那柄劣质短刀，被她丢在了地上。
她一个纵身扑上去。
死死抱住了那个已然化身成为杂种妖魔的龙曜。
“你还活着。”
吉赛尔如此说了一声，再也不肯松开龙曜。
第三乐章【生死契阔】
那一刻……
龙曜和龙小邪都懵了。
龙小邪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伴随着“猫神贝斯特之眼”脱离他灵体的剧痛，那一刻，龙小邪已经很难继续维持清醒。他已经无法挽回任何事情。
他只是依稀恍惚之间，看见吉赛尔·赫尔南多，那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病患者，就似一只扑火的飞蛾般，疯狂扑进了龙曜怀里。
然后，龙曜就僵住了。
他双手僵直地半举在空中，眼中狂跳的符文病毒方程式，直接跳出了一连串无法解析的错误情绪代码。
两秒钟后，龙曜浑身上下，再一次激荡起比原先更加恐怖霸道的屠灵魔气。他原本只是遍布龙鳞的双腿，在一道道黑雾缭绕的煞气环绕之下，缓缓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条扭曲狰狞、遍布毒囊和流质化黑鳞的蛇尾。
他原本灵秀干净的脸庞之上，开始露出一块块斑驳毒疮，看起来，像是无数种妖魔杂交混合而成的一种新型怪物。
然后，他又把刚刚跟龙小邪说过的那些狠话，加重语气，黑风煞气地跟吉赛尔又重新说了一遍。
龙曜说：“我，是龙曜死后化成的一种恶性病毒程序。我是食肉生物。我刚刚已经吞噬了很多生灵。我甚至连龙小邪都不放过。你看他就躺在那。
“小女孩，我把你传送过来，是要拿你填肚子。我是魔。手从我脖子上拿开。我很饿。我要进食！我要……”
龙曜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微微有点发抖。
因为，吉赛尔非但没有放开他，她甚至死死抱着龙曜脖子，吻了吻他遍布毒疮和脓液的脸颊。
吉赛尔说：
“你要干什么我都陪你。以后，你不要再转身离开。我不在乎你肉身变成什么样子。我不在乎你吃掉过多少恶人。我不在乎你背弃过什么愚蠢信条。我不在乎你长大以后是会堕落成魔，还是飞升成仙。我不在乎你会不会众叛亲离遗臭万年。我只在乎——你还活在人世。
“我没有什么把你教育成高尚伟人的人生目标。我自私自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曾经赢过我四分。我当时就说，你长大以后，纵使化成了灰，我也一定认得你。
“你看，我认出你了。我没食言。”
龙曜僵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吉赛尔在说什么。
片刻后，他问：“公主病，你是……在示爱吗？”
吉赛尔说：“不可能。有也不可能是对你。”
龙曜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手臂猛一用力，直接将吉赛尔从身上扯了下来。
龙曜眯眼看了看吉赛尔灵光闪耀的手背，舔了舔嘴唇道：
“我饿了。龙小邪那枚‘猫神贝斯特之眼’，是单一时空旅人系的世界宝藏，和我灵识属性不太合。虽然好吃，但消化起来有点慢。我很饿。”
龙曜指了指吉赛尔手背上黏附的那枚九星级智者系一次性神谕纸牌——诸神的黄昏·最后的神王之泪。
这枚九星级智者系一次性神谕纸牌，乃是他们三人被奥丁强掳上这列灵轨列车之前，奥丁的母亲——伊莎贝拉公主，赠给吉赛尔保命用的最后武器。虽然力量强大，但是却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一旦释放，就再也没有任何用途。
然而，龙曜却毫无顾惜之意，指着那枚伊莎贝拉公主赠予吉赛尔的一次性保命纸牌，就理直气壮道：“把它给我。”
“如果还是不够我填饱肚子，我就把你一起吃了。”
龙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暗与邪恶的煞气。吉赛尔却毫不犹豫，毫不畏惧，直接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背。她说：“拿去。”
吉赛尔那孤傲笔挺的身形，在龙曜眼底留下一抹奇怪的时光剪影，就似瞬息，又似永恒。她说：
“所有鬼话，都拿去哄骗你那守护幽灵吧。我是女人，没那么好骗。白痴龙曜，幼稚无聊低龄蠢——”
吉赛尔高昂着脖子，以一种优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冲着龙曜说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龙曜僵直着身体，呆呆愣了片刻。
片刻后，他无比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长叹一声，然后，他单膝跪地，跪在吉赛尔面前，右手托起她左手，轻轻吟诵道：
“——VasairyEthremourla，托特神的新月文书记录者。”
嗡的一下。
数千条半透明的灵羽金丝机械臂，在亿万灵光璀璨的智者系、炼金术师系双系符文映照下，有如绽放的曼殊沙华一般，出现在龙曜负在背后的左手掌心之中。
那，就是血祭双系世界宝藏·托特神的新月文书记录者进化至六星级形态时的模样！
龙曜有如吟诵一般，冲着那九千六百四十七条白金色灵羽金丝机械臂，淡淡说道：
“以吾之血，授汝尊荣——”
“吾之次子·托特神的新月文书记录者，听吾号令，守护吉赛尔·赫尔南多，直至死亡，使我们永别。”
嗡——
那九千六百四十七条白金色灵羽金丝机械臂，仿似有着生命的活物一般，在龙曜的号令之下，瞬间收缩，瞬间张开，好似冲着龙曜行了一个至高的跪礼，随即，它便有如天蚕丝般，在半空中自行交叠编织起来！
在一连串炼金术师系流光辉照之下，短短一刹那间，它就飞速旋转交织着，化成了一柄白金色的灵丝机械伞！
“呼哧”一下，那柄灵丝机械伞，落入吉赛尔右手掌心。
一道智者系融血符文，闪耀着璀璨流光，化进了吉赛尔掌心之中，与她达成了生命守护契约。
龙曜将那枚六星级血祭双系世界宝藏·托特神的新月文书记录者，作为契约礼物，送给了吉赛尔。
送完之后，龙曜低头，好似古老的凯尔特族圣骑士一般，轻吻了吉赛尔·赫尔南多的手背。
龙曜毫不犹豫，吃掉了吉赛尔手背上那枚九星级智者系一次性神谕纸牌——诸神的黄昏·最后的神王之泪。
一刹那间，灵焰暴涨，直冲天穹！
仿若恒星爆炸般璀璨的光和热、暗和影、记忆和伤痛、思想和智慧，在龙曜轻轻一吻之下，顺着唇瓣，被他吞噬入体内。
龙曜原本不断变化交叠的魔化身姿，再一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只不过，这一次，他再没有继续生长出流质鳞片、毒疮脓液、异形魔物的器官和肢体。
在亿万智者系灵识能量的高速演算之下——
龙曜先前吞噬入体内的那些杂交灵识能量，终于以一种和谐共生的方式，开始了融合。
原先那一片片在龙曜体表不断堆叠流淌的苍白色流质鳞片，开始化作一袭红蓝双色外套，覆盖在他挺拔的身体之上。
原先那不断腐蚀着他皮肤的毒疮脓液，开始汩汩凝聚，化作一道道辉闪着银色流焰的灵化符文，流溢在他身畔。
四条龙翼，化作灵羽幻光，飘摇在他肩头。
他褪去蛇尾、龙角、龙耳、所有异化魔物的形态，重新化作人形，重新化作一个额前有着一束白化发丝的人类少年，静静站立在了地面上。
他终于可以彻底稳定住自己的形态了。
“嗯，味道还不错。”
龙曜点评了一下那枚九星级智者系一次性神谕纸牌——诸神的黄昏·最后的神王之泪的食用感想。他说：
“大概，够我饱72小时。”
龙曜说着，站起身来，手腕轻轻一翻，吟咒道：
“——VasairyEthremourla，夔龙的战意骨笛。”
龙曜吟诵起一道幻世咒文，召唤出一支同时辉闪着智者系和神乐师系双系幻世符文的骨质玉笛。
龙曜随手旋转把玩着那骨笛，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他用那骨笛，冲着瘫软在地的龙小邪指了一指道：
“——《招魂·御灵归》，把龙小邪的灵体收回来。”
嗡！夔龙的战意骨笛，轻啸出一连串幽冥神音。
那神音有如天籁，缥缥缈缈，将龙小邪一动不动的半透明幽灵，重新吸收进了吉赛尔怀中那具木乃伊体内。
“吉赛尔，我来背龙小邪。”
龙曜说着，指尖微扬，燃起一道炼金术师系灵光符文，将数十道巫医森林中的枯藤，炼化成了一个龙角背包。
龙曜从吉赛尔手中取回龙小邪的木乃伊。
他将龙小邪放进龙角背包中，背负在身后。
做完这一切之后——
他仿佛眷恋尘世一般，抬眼，看了看天空。
龙曜如此笑笑道：
“公主病，你若是想逃的话，趁早逃。”
吉赛尔正在龙曜身后，专心摆弄那柄化作了灵丝机械伞的托特神的新月文书记录者。
吉赛尔眉尖蹙得极紧，仿似是消耗了极大心力才能勉强和那枚六星级血祭双系世界宝藏进行交流。
吉赛尔听到龙曜的嘲讽，只回了一句：
“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说罢，她就握着伞，站到了龙曜身后。
随即，吉赛尔和龙曜一起，同时望向了巫医森林中的一个黑暗方向。他们两人，一个握笛，一个持伞，同时摆开了最高等级的攻击防御阵势。龙曜冲着那黑暗之中一道几不可见的人影，淡淡眯眼一笑说：
“出来吧。”
“你不是刺客型的角色。我不是无脑型的魔头。”
“你纵使再潜伏一百年，也不可能将我偷偷刺杀掉。”
“所以，别再躲躲藏藏的了。乖乖出来，跟我一战吧。”
“参谋官阁下。”
龙曜话音刚落，巫医森林尽头，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睡眼蒙眬的白发少年。
那个白发少年，大半个身子都深深陷在一条巨大纯白的雪狼披风之中，五官细致，眉眼修长，俊秀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整个人白得就像一种白化的冰原狼，眼睫和发丝纯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白到甚至有些透明的肌肤之上，蜿蜒缠绕着一大堆有如活物般不断舒展收缩的血红色饕餮图腾，稚气未消的脸庞，沉寂在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灵识能量场之中。
那白发少年身上，正佩戴着一枚“七星级神音天祭的圣战士”的世界贵族勋章。
那白发少年……
是秦王羽。
那个阿兰星落世界贵族学校军校部本届毕业生中的第一王牌，阿兰星落神翼军第四军新上任的参谋官，那个永远都在睡觉的白发睡神。
他醒了。
秦王羽揉着略显惺忪的睡眼，从黑暗中走出。
他就好似怕冷一般，佝偻蜷缩在那纯白的雪狼披风中，有如梦游一般，迷迷糊糊，回了龙曜一句道。
“你自尽吧。”
秦王羽双手插在雪狼披风之中，声音低哑，冷得不断发抖。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意。
“我给你十秒钟考虑。”
秦王羽继续用着那种梦游似的口吻，迷迷糊糊劝降道。
“你犯下弑神重罪，万一被捉，下场很惨。”
秦王羽缩着脖子，冷得打了个激灵。
他一边冷得发抖，一边淡淡说道：
“我讨厌工作。所以干脆点，你自尽吧。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第四乐章【白发睡神】
秦王羽说着，蔫蔫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泪光迷离，仿佛下一秒钟就又要睡着似的，极度懒散随意。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股子糟老头似的萎靡颓丧？
吉赛尔无比戒备地瞪着那浑身纯白如雪的俊秀东方少年。
龙曜却笑起来了，仿似见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物。
龙曜说：“很好。参谋官阁下，你不想工作，我也不想挂掉。要不然，你就当没看见我，我也当没看见你。你放我开心潇洒活着回家，我让你继续安心幸福闷头睡觉。如何？”
秦王羽：“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秦王羽一边说话一边接二连三打着哈欠。
秦王羽：“只可惜，我还欠神谕教廷的糟老头大主教——洛基·法布提森7645亿医疗贷款没还，依旧属于军籍编制。私自放你离开，是要上军事法庭被枪毙的。我最近要给奥丁这个老不死的送终，不能再被判刑了。”
龙曜略显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你和奥丁很熟？”
秦王羽说话的时候，嘴里总像含了口水，咕咕哝哝道。
“他……是我爸。”
秦王羽这句话立刻就引来吉赛尔一声冷笑。
“呵，这也能乱认？”
很明显，秦王羽和奥丁，别说相貌，甚至就连人种都不一样，哪里像是父子？吉赛尔这句话，明显是在嘲讽这白毛小子乱攀亲戚，只不过，这小白毛却似丝毫不觉别人话中的讥讽。
这个白发睡神，就像一个完全不知脾气为何物的巨型绒毛大雪球似的，对任何冷嘲热讽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毫不介怀地淡然解释道：“我是奥丁捡来的。”
秦王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糊糊随口答道。
“一百零八年前，阿兰星落·神之领域·华夏星域·永夜雪域边境，奥丁老鬼从一艘天河级宇宙星舰大爆炸的残骸中，捡到了刚出生的我。”
“当时，神谕教廷的糟老头大主教说：我血脉灵识配比特殊，可以杀掉炼药，给奥丁续命。于是，奥丁就拎我回家，随手丢在客厅金鱼缸里养着了。后来，养着养着，养得太久，一直忘了要杀，最后就懒得杀了，收下来，办了手续，做了养子。”
“现在，这老鬼快死了。我按照法定义务，要给他送终。”
秦王羽望着龙曜，迷迷糊糊道：
“所以，你自尽吧。别害我被枪毙。我，只是个打酱油的。”
龙曜闻言明显愣了一愣，眉尖微挑，略显惊讶道：
“天哪，参谋官阁下，你真是命运的宠儿。”
“没想到，一百零八年前，奥丁大魔头对弱小年幼无辜的你，竟然那么有爱心，一百零八年后，对弱小年幼无辜的我，就那么凶残寡情。我简直对你，羡慕嫉妒恨到死，恨不能跟你交换一下身份，体验一下奥丁大魔头给予的伟大父爱了。”
龙曜双手平举，赐予他由衷的赞美。
秦王羽说：“不用嫉妒。因为你完全理解错了。”
龙曜不解：“哪里错了？”
秦王羽说：“从头到尾，全都错了。”
秦王羽幽幽一声长叹，再一次无比颓丧地打了个哈欠。
秦王羽说：“奥丁这老鬼，从来没有对我履行过任何养父的责任。这老鬼，号称什么神王智者，有着一千多种伟岸辉煌的世界贵族封号，但是，他早就残废掉了懂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远古糟老头临死前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偏执保护欲罢了。”
秦王羽说：“这个顽固的老鬼，有着极其严重的强迫症，纵使死了无数次，依旧还记得自己在远古神话时代许下的什么狗血重誓，要代替所有死绝的古神，继续守护这个宇宙文明的肮脏残骸。虽然，那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秦王羽说：“这个老鬼，曾经遭受过永生不灭的诅咒。无论战死多少次，他都会带着神话时代的记忆、魔法和智慧，不断以低等凡人的身份，重新降生在凡世。”
秦王羽说：“这个老鬼，每一次重生都是——活不过三岁，就会重病亡故。偶尔运气特别不好的时候，还会重生在智障儿童的肉体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秦王羽长叹一声：“这，就意味着——我，每隔三年，就要前往凡人世界一次，寻找这老鬼降生的婴儿，把他捡回家。如果运气不好，这老鬼不幸降生在某个智障婴儿身上。那么，就意味着，他将连续三年，生活不能自理。我作为他的养子，不但要给他喂奶，还要给他换尿布。我特别想要亲手掐死他。”
“而且，最近几十年，更是糟糕。”
秦王羽说：“这个老年痴呆症，灵识本体SPI已经破碎到无法修复，所以每一次降临人世，都是反复重病，反复重伤，病病歪歪，死过来，活过去，死来死去，死去死来，没完没了。”
“他那些作为养父的法定学费和赡养费，从来就没帮我负担过多少，自己还不断病危重伤进医院，害得我孤苦年幼，无依无靠，还要终日带着他那两条笨狗，到处打工，给人赔笑，给他赔医药费，最后，欠下神谕教廷的糟老头子大主教一屁股医疗贷款，死活都还不清，被逼卖身入了军籍。”
“这个神王智障的养父，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懂吗？”
秦王羽纯白漂亮的眼睫毛忧伤地垂了下来。
秦王羽说：“奥丁，这种又老又病又顽固又偏执的死老鬼，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墓地，横竖赖在世上都没个毛线球用。甚至，就连重病修养在家的时候，都没让我消停过片刻。你们能想象吗？他就连偶尔进厨房给我热个便当，都能把我刚修好的灶台一闪电劈烂，那都是钱啊！我们家缺的就是钱啊！”
白发少年参谋官心酸地捂了捂心口。
秦王羽：“所以，我的人生，就是这么毁在这死老鬼手里的。我从来就没想过参军。我的梦想是——在家睡觉，混吃等死，乖乖做一名称职的啃老族死宅男，简称：宇宙第一颓丧废柴神二代。你们两个，谁想跟我交换一下人生？”
吉赛尔：“……”
秦王羽：“这位少女，为何用如此异样目光看我？果然是太赞同我的话了吗？我就知道，自幼孤苦无依的我，跟低等凡人特别有共同语言。你们都懂我的。”
秦王羽说着，冲着吉赛尔微微一点头。
吉赛尔顿时大怒：“神经病！谁跟你有共同语言？！”
吉赛尔明明就是太惊讶这对古怪父子的相处模式了好嘛。
这算什么跟什么嘛？眼前这个暴虐神王捡回来养大的孩子，人生终极目标，就是成为……宇宙第一废柴神二代？
请问您那小破节操还能碎得更彻底一点吗？
“哈哈哈哈哈！我喜欢你！参谋官阁下！”
龙曜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停都停不下来。
龙曜眼中幽冷寒光，微微一现道：“奥丁无比残酷地吞噬了我亲手创造的孩子——智者亚瑟。我原本是想以牙还牙，把他在亚瑟身上做过的所有残忍事，统统在你身上重演一遍，让奥丁好好尝尝什么叫丧子之痛。只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秦王羽缩在雪狼披风里，打了个哆嗦。
“哦。好的。我谢谢你。你改的什么主意？”
“我，要得到你。”龙曜白玉骨笛一扬，飒然指向那个浑身纯白如雪的俊秀少年参谋官，霸气凌然道：
“你的外貌，实在太符合我的审美标准了。俊俏美好到令我颤抖。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梦想着能养一条像你这样雪白的美貌萨摩耶大白狗子。但是——悲剧啊，我没有狗缘！”
“这，实在太有悖我的宠物饲养爱好了。幸好今天，命运，让我碰到了你——我可怜弱小无助又能睡的参谋官阁下！”
龙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魔化的黑火，像个超级反派角色一样，煞气狂霸地一扬骨笛，冷冷说道：
“我要得到你，我要饲养你，我要驯化你。
“我要把你教化成一条和我死去的爱子——智者亚瑟一样优秀完美的极品忠犬。我要改变你的人生。我要夺走你的未来。以此来折磨你爸，让他死不瞑目。
“来吧。秦王羽小哥。为你那无礼凶残的神王养父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来承受我复仇的怒火吧！投降吧。做我的狗子。”
“哐叽”一下。龙曜身后，一声金属落地声传来。
可怜无辜的吉赛尔，瞬间被龙曜这段惊天巨论，雷得外焦里嫩，手臂一颤，紧握的灵丝机械伞，“哐叽”落地。
第五乐章【做我的狗子】
“等……等一下……龙曜！”
“我们这里……这里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吉赛尔浑身打了个激灵，瞠目结舌地强烈抗议。
“哦，咱俩画风哪里不对？”
龙曜疑惑地眨眨眼。
“哪里都不对好吗？！”吉赛尔怒然炸毛。
“现在——这已经是多么严肃悲壮煽情感人的危机时刻了啊！我们经历了多少惨痛别离辛酸磨难，才又无比严肃悲壮煽情感人地重逢拥抱在一起？难道……难道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你我肩并肩，手牵手，踏着尸山血海滚滚人头，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地杀出一条血路来，终于重新回到人世间。”
“然后，你浑身是血凄凄惨惨地倒在我怀里，或者，我浑身是血凄凄惨惨地倒在你怀里，咱俩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吐着血约定好‘来世再相逢’，然后，轰轰烈烈死在一起吗？这，才是正常的剧情走向懂吗？”
吉赛尔瞠目结舌地瞪着满脸狞笑的龙曜道。
“现在——你家儿子亚瑟尸骨未寒，你家兄弟龙小邪重伤残废，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就去招惹仇敌家儿子呢？你那颗隐藏在厚脸皮下面的猥琐小良心，难道就不会痛的吗？！”
吉赛尔义愤填膺。
“哦。这样啊。”
龙曜呆呆望了吉赛尔一眼。
“您老人家，到底在心底里脑补了多少狗血虐恋电影桥段，才能给我安排下如此婆妈矫情的烂俗言情小说男主角结局？呵呵哒。公主病。那，是你的画风，不是我的画风。”
龙曜那黑暗的小良心儿，明显半点都不痛。
龙曜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亲手创造的智者亚瑟，曾经因为我的极度无能，惨死在奥丁手里。所以，在我亲生孩子死后，难道我还要继续极度软弱无能地蜷缩在‘悲情男主角’的悲剧命运主题之下，自哀自怜吗？”
龙曜说：“多活一秒，纵情一秒。如果下一刻我就注定要死，那么这一刻就让我连着亚瑟来不及活的份，一起纵情无憾地活个过瘾吧。这，才是我的画风！”
龙曜如此铿锵豪迈地说着，周身粼粼辉闪起一道道神幻绚烂的霸道灵焰。火光爆燃，直冲天穹，辉煌浩瀚。
龙曜如此口出狂言着，再一次变身，化作一条恢宏雄阔的巨龙，展开了攻击阵势。
然而，吉赛尔只朝这条巨龙淡淡看了一眼，就气得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
我去。这这这……这又是什么鬼？！
龙曜，这次变身，化身的确是一条巨龙。
只不过……
只不过，他这，他这巨龙，虽然还是巨龙。
但是……
但是，他他他竟然是一条Q版，不不不，幼儿简笔画版的巨龙啊！
那巨龙身长足足有五百多米的巨型龙躯之上……
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一半身体，一半脑袋，一比一等身大头娃娃比例。两只圆滚滚的龙眼，一只朝左看，一只朝右看。甚至，那歪歪扭扭的龙角之上，还长着两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虽然，背后还长着好几只翅膀，看起来线条还挺复杂的，但是，但是你那是什么翅膀？
歪歪扭扭的，一对是秃毛的鸡翅膀，一对是胡乱拼接的塑料玩具蝙蝠翅膀，一对是涂着巨型鬼脸的蝴蝶翅膀，一对是打满补丁的蜻蜓翅膀，啊，什么，竟然还有一对章鱼触手混在里头？那是翅膀吗？为什么长在那里？
简直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是让人看得下去的。
违和尴尬到令吉赛尔看着都想自戳双眼！
他，他，他……
他这到底算什么鬼玩意儿？
龙……龙吗？天底下有如此长相砢碜的龙吗？
这就是你接下来准备毁天灭地弑神屠魔的终极战斗形象吗？龙曜！男人啊！你还能更加随便一点吗？
虽然，你家乖孩子亚瑟已经死了，再没人整天盯着你、管教你，要求你生活作风要严谨了，但是……
但是你能稍微自觉一点，稍微注意那么一点点形象吗？
你可是《阿兰星落神谕书》曾经预言过的人类纪六百万年以来最强的弑神少年啊！你你你就准备用这么奇葩丑陋糟糕难看的一种形象，去征战你的星辰大海了吗？
你有没有搞错？你真的是正面角色吗？！
一瞬之间，吉赛尔简直就是把自己这一辈子所有能用上的贬义词统统堆积在一起，来形容这条龙的砢碜和猥琐了。
没错，就是又砢碜又猥琐。尤其是它那一只朝左看一只朝右看的诡异儿童画版龙眼……竟然还会笑成两道弯弯月牙形状的，简直猥琐到吉赛尔想拿弹弓把它弹下来！
吉赛尔痛苦掩面，开始悔悟人生。
然后，就见龙曜新变身的那条儿童画版怪龙，就这么斜八着大圆眼珠，喷吐着歪歪扭扭诡异的简笔画龙火球，冲着同样呆立当场的秦王羽，无比猖狂地下令道：
龙曜如此说着，朝天喷出一口歪歪扭扭的Q版龙火球来。
那火，虽然霸道，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是，实在丑得紧啊！
那声光电效果，简直就像这条幼儿简笔画版的怪龙，张嘴朝天嗝了个可视化的屁一样，丑得让人又想自戳双眼了。
龙曜：“吼——投降，做我的狗子吧！以免皮肉受苦！”
秦王羽：“……”
那一刻，秦小参谋官阁下，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虽然反应没有吉赛尔那么愤慨，但也愣了足足好几秒钟，才从那龙毁天灭地的砢碜长相之中，回过神来。
秦王羽：“好……吧，开打吧。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秦家少年郎，无比无奈，长叹一声，指尖灵光一闪，淡淡吟咒起来。
他终于也开启战斗模式了。他说：
“——VasairyEthremourla，龙魂祭·九歌祭天龙琴剑。”
嗡。
剑乐长鸣，九歌震天。
倏然间，一道琉璃寒白月光，自秦王羽苍白指尖幽幽散开，化作一架流光冰灵凝聚而成的华夏族古玉长琴，凌空飘摇，飘浮在了秦王羽面前！
铛——
秦王羽左手抚琴，右手轻挥，自那玉琴之下，抽出一柄灵光闪耀的流幻冰晶剑，旋即，就在他拔剑的一瞬之间，他整个人形象都瞬间改变。
秦王羽那一身阿兰星落世界贵族学校红蓝双色的制式军装，瞬间化作一道红蓝双色流光，融作虚无粒子，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袭华夏族古代祭天礼乐的落雪绣金龙鳞法袍，广袖流衫，衣袂翩翩，流苏光影，灵雪辉闪。
半透明的龙角龙耳，自他额前鬓间斜飞而起。
龙鳞苍白，流光绯焰，飘然若仙，浩瀚龙威。
“哇——好帅！”
龙曜那歪歪扭扭的幼儿简笔画版龙嘴里面，顿时发出一声由衷的赞美：“他的战斗形态，竟然也是龙？他变的那龙，咋就比我变的这龙，好看那么多呢？”
吉赛尔顿时冲他翻了个白眼：“问你自己啊！”
对啊，你也知道你自己特丑是吗、是吗、是吗？你就不能拿出点尊严来，整个正常点的样子出来吗？就当是为了市容！
“哦，我那是特殊情况。”
龙曜斜八着两只智障似的简笔画大圆龙眼，歪嘴笑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人，而是一种病毒了嘛。”
“我是病毒大魔王啊。我的胃口实在太大了。现在这种简笔画形态，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我体内的灵识能量流失，减缓我饥饿的速度。否则，我如果也变成他那个帅气到毁天灭地的样子，我过不了几分钟，就会饿得把你和他，还有王子一起吞噬掉的。”
龙曜说着，竖起两根幼儿简笔画版的大拇指，冲着吉赛尔歪嘴笑了一笑。
“为了你和王子的生命安全，你先忍一忍，不要自戳双眼。反正嘛，像曜曜我这种成熟深沉悲情老男人啊，纵使外貌变成一坨狗屎，王子和公主病，你们还是会被我成熟深沉有内涵的悲情灵魂所迷倒的不是吗？呵呵哒。”
吉赛尔怒了：“别问我！我认识你吗？”你有种就把你那龙小邪王子弄醒，让他来回答你这种幼稚低龄蠢问题啊！快啊！
龙曜大叹息：“那可不行。我现在可是靠着王子那颗猫神贝斯特之眼的灵识能量供给，才能勉强维持着如今这风度翩翩的伟男子形象呢。我要是把猫眼石还给王子，我的形象就彻底崩了。公主病，难道，你想看到我丑陋恶心的病毒本体真面目吗？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吉赛尔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有面子吗？你有面子吗？你有面子吗？
龙曜，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你那一整个乱七八糟的人生当中，难道有“面子”这种东西存在过的吗？！
“随便吧。你高兴就好。”
吉赛尔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假装自己已经眼瞎。
“果然！经此一战，公主病患者，你和王子，都更爱我了，成熟老魔头曜曜我，甚是欣慰，呵呵哒！”
龙曜化身的那条幼儿简笔画版怪龙，仰天长笑，歪嘴歪眼，直笑得所有见过他此种尊容的生物，都想要一起撞墙自尽。
“来吧。战吧。”
那幼儿简笔画版巨龙，仰天嗝出一团屁似的火球，咆哮道：
“秦家小哥，你爹欺人太甚，害死我亲儿子。现在，你爹重病昏迷中，我不趁此大好时机，把你这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虫，欺负到哭爹喊娘，嗷嗷直叫，我就不是正义的使者——龙曜伟男子大大！”
吉赛尔痛苦掩面：“……苍天啊。我求你快住嘴吧。我求求你了。龙小邪。你在哪里？快来喷死这不要脸的家伙！”
“你，侮辱我，就这么开心吗？”
秦王羽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讲真，能把秦王羽这种万年梦游专业户，羞辱到终于有了点点火气的人，除了他那个不靠谱的养父奥丁以外，龙曜，是第一个。
你强大。你彪悍。你伟岸。
秦王羽横琴执剑：“战就战。我还怕你吗？笑话。”
秦家少年凌然扬起一道飒然剑风，帅得毁天灭地，狠狠撂下一句绝死誓言道：
“你辱我道心尊严，你我今日，不死不休！”
“嗷——这就对了嘛！”
龙曜隔空喷了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火球，高高兴兴地冲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敌人扑了上来。
“年轻人！拿出点精气神来，不要整天颓丧萎靡地混吃等死做梦打瞌睡，不然这个世界的未来，还能有希望吗？”
那条幼儿简笔画版的巨龙，如此训诫着，冲着很俊美很潇洒很飘逸很像神仙小哥哥的秦小参谋官扑了上来。
“嗷呵呵哒——我来欺负你啦——吼——”
龙曜隔空喷出一口简笔画的龙火。
随即——
就见那个很英俊很潇洒很飘逸很像神仙小哥哥的秦小参谋官，淡淡看了龙曜一眼，毫不犹豫地，无比果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