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圆猫的推荐LOFTER(乐乎)

全圆佑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手上还有一个被包装成小猫造型的苹果,小心的被包在礼盒里。

进门看到的就是文俊辉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沙发上,还有没关掉的电视,房间里的暖气烤的全圆佑热烘烘的,他摘下围巾,脱下鞋子,蹑手蹑脚的朝着文俊辉走去。

小心蹲下,看着自己猫猫睡觉,浅浅的呼吸喷在全圆佑胸口,挠的他胸口和心都痒痒的。文俊辉今天穿的是粉色的一套睡衣,衬得缩在一起的整个人特别可爱,全圆佑偷偷笑了一下,浅浅摸了下文俊辉蓬松的头发。小猫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文俊辉轻轻的说:“啊圆圆你回来了,我刚才不小心看电视睡着...

小心蹲下,看着自己猫猫睡觉,浅浅的呼吸喷在全圆佑胸口,挠的他胸口和心都痒痒的。文俊辉今天穿的是粉色的一套睡衣,衬得缩在一起的整个人特别可爱,全圆佑偷偷笑了一下,浅浅摸了下文俊辉蓬松的头发。小猫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文俊辉轻轻的说:“啊圆圆你回来了,我刚才不小心看电视睡着了。”因为刚睡醒的原因,文俊辉的尾音都往上飘着,勾的全圆佑嘴角往上扬。

“俊尼睡醒啦~我带了个苹果过来,趁现在是平安夜,赶紧吃掉,我们俊尼要平平安安的。”随后全圆佑从背后拿出那个挑了很久的礼物。小猫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全圆佑看着沙发上小人的神情,感觉猫耳朵和尾巴都要从他身上冒出来,心里软软的。

文俊辉小心地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小猫造型的苹果。文俊辉小声叫起来:“哎呀,这个特别可爱有点像我们圆圆呢!圆圆呀,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真的很像呢……”一大串的话从文俊嘴里不停的蹦出来,看着小猫开心的样子,全圆佑不禁想出了一个坏点子。

“俊尼呀,老公给你准备了这个礼物,俊尼要给我什么回礼呢?”随后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

什么回礼呢?小猫的心砰砰跳,停顿了很久,像死机了一样,最后耳尖泛红着抱住了全圆佑。全圆佑看着自己小猫红的跟小番茄一样的脸,没忍住,低下头来捧住小猫的头,把唇附在小猫的嘴巴上,小猫被亲的的晕头转向,直到快呼吸不上来才蹭的一下推开了他,逃开了怀抱。

“全圆佑,你…你耍流氓!”小猫气的肩都耸了起来。看着文俊辉炸毛的样子,全圆佑低低的笑着,随后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都给俊尼准备了礼物,俊尼居然亲都不让我亲”

文俊尼听到这,心软了,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一定要跟我讲啊!”

全圆佑牵上了文俊辉的手,微微的点了点头。

远处,烟花突然在天空中绚烂的绽放,十二点的钟声也一下一下的响起。

全圆佑贴在文俊辉耳边“俊呐,圣诞快乐!”

小猫开心的笑了,“圆圆也圣诞快乐呀~”

全圆佑又贴在文俊辉耳边“俊呐,现在我可以亲你吗?”

文俊辉的脸又红了,好半晌,他缓缓点了点头。

在钟声里,烟花里,全圆佑低下头,贴在了那处柔软上。

窝努:这是谁(在厕所里洗澡)

猫猫:我

窝努:我是谁

(在呼呼呼吹风机声音中一声"门俊尼",我真的磕到头掉)

随便捡点

*伪现背人类圆x猫咪俊3k+甜饼

Summary:全圆佑后知后觉,那些他习以为常的每个瞬间,都成为了他对于爱情的标准。

猫都有九条命,文俊辉知道自己也不例外。

过度的悲伤与恐惧会丢失前八次的生命,这一点,他也从小就知道。

01

自文俊辉五岁起,爸爸妈妈经常对他说,一定要避免情绪发生巨大的起伏变化——过度悲伤与过度恐惧。因为这关乎于九条命中的前八条命。

对于小孩子来说,“巨大”“起伏”“悲伤”“恐惧”都是一些太抽象的词语,不好理解。于是爸爸妈妈换了很多形象生动的比喻为他解释。

“其实我们一家来自小猫星球,地球上...

“其实我们一家来自小猫星球,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宝贝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遇到从来没有面对过的情况,就告诉自己这些只是在'玩游戏'。”

“不用害怕,也不必难过,因为游戏总会结束的。”

小小的俊辉眨眨眼,很努力地理解爸爸妈妈的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为爸爸妈妈的反复叮咛,小俊辉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烂熟于心。他知道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是不太一样的。无所顾忌地大声哭嚎对他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会要了他的“命”。

除了在黑乎乎的摄像机面前的时候。

小俊辉清楚在摄像机工作时,自己可以放心地大哭,也可以展示出自己的害怕与恐惧。因为不是真的,所以不会有危险。

可小俊辉还不能次次分得清真与假。

八岁那年有一次,在拍电影的时候,信以为真的小俊辉还是过度地悲伤了。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头脑的意识也不再清晰,他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两天一夜的高烧不退,猫耳上多出的一颗黑痣,爸爸妈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猫咪的前八条命就是如此脆弱,少一条就是少一条。

当前八次生命都消失之后,他们和人类便不再有任何区别,只剩下凡胎一具,以及几十载的光景。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鲜少有猫能够保住前八条命。因为既在俗世中生活,过度的悲伤与恐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何况只有八次机会。

虽然失去前八次机会意味着失去永生,但好消息是他们成为人类之后可以正常地发泄悲伤,也可以勇敢地直面恐惧。

“如果真的想哭,如果真的害怕,那也没有关系,因为爸爸妈妈永远爱你。”这是小俊辉醒来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02

全圆佑见到文俊辉的第一眼,就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那么像一只猫,一只温顺的、包容的、坚定的猫。

潮湿的练习室,拥挤的宿舍,没有尽头的练习,不断运转的肢体。

在全圆佑眼里,文俊辉永远是毫无怨言的,永远是情绪平和的,似乎从来不对不确定的未来有任何恐惧,也从来不对平日里不愉快的事情伤心。他看起来那么成熟,是一起练习的孩子们中年龄最长的那一个。他照顾所有人,仿佛把自己放在后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文俊辉那么好,可彼时的全圆佑心里的不满却像秋日里的雨一般漫延,悄无声息。

为什么文俊辉那么像一个大人,全圆佑不理解。

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全圆佑想不通。

为什么总是把做好的吐司第一个拿给韩率,全圆佑不愉快。

为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全圆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他居然因为想这些无厘头的问题而失眠。

文俊辉最近发现,全圆佑好像在躲着自己。

早上出门前圆佑找不到袜子,文俊辉找了一双拿给他,他却穿上破了好大一个洞的袜子出门了。

等到文俊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三天都没怎么说过话了。

文俊辉不明白全圆佑为什么突然对他态度冷淡,却又想不出自己哪里惹全圆佑生气。

“知勋,你有没有觉得圆佑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

“你们两个吵架了?”李知勋埋头想歌词怎么写,分出神听文俊辉说话,一提到全圆佑,就想起这几天文俊辉和全圆佑就没同时在他面前出现过,一反常态。

“我倒希望是吵架了呢。”文俊辉闷闷地说,“他最近见了我就绕道走。”

“知勋啊,我写了一段词你看看……”全圆佑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一同响起,文俊辉和李知勋转头对上了全圆佑写满惊讶和尴尬的脸。

“我晚点再过来。”全圆佑转身离开还不忘带上门。

文俊辉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是猫的事实。

离开家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两次机会了。刚来韩国的时候,语言不通、气候不适应、练习压力大。他害怕,他难过,可他拼命忍耐,他担心自己如果晕倒发烧就要落下好几天的练习。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他和全圆佑冷战的第四天。

他所放弃的是故乡的怀抱,家人的陪伴和曾经的荣耀。

他所承受的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带来的沉重,是语言不通带来的孤独,是实力不足带来的压力。

以及,这几天来,在他眼里全圆佑没有原因的疏远。他很在意。

文俊辉突然觉得自己太累了。

“如果真的想哭,如果真的害怕,那也没有关系,因为爸爸妈妈永远爱你。”耳边传来爸爸妈妈的声音,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文俊辉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03

“俊……或许是猫吗?”

文俊辉醒来后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一个无法否认的问题。文俊辉缓慢地抬起手,寻找着不属于人类的猫耳朵。

“圆佑……可以不说出去吗?”

“大家都知道了。”全圆佑把文俊辉的手塞回被子里,把被子掖得很实。

全圆佑不去看文俊辉的眼睛,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文俊辉的脆弱,他还没有准备好。

文俊辉在他们所有人在场时晕倒,全圆佑出来没有预想过。这些天以来,他先是因为嫉妒和文俊辉单方面冷战,又是在文俊辉身边看着他烧得意识不清。其实他早就后悔了,本来是要找文俊辉和好的,可他还没鼓起勇气付出行动,文俊辉就倒在练习室里了。

他想念文俊辉每天早晨轻声叫他起床。

“起床啦”然后,轻轻地拉一拉他的被子,“圆佑要起来了哦,不然来不及吃早餐呢。”

他迷糊地坐起来后,就能看到文俊辉的背影,稍长的发尾遮盖他的后颈。

他想念陪文俊辉练习韩语时,文俊辉对他感激又依赖的眼神。

“真的谢谢你陪我练习,圆佑”全圆佑有些不好意思地夸文俊辉学得快,又有些得意地说“我好像有上课的天赋呢,哈哈。”

“是呢。圆佑好有耐心。”文俊辉摸摸全圆佑的脑袋。于是全圆佑更不好意思了。

他想念每天早上出门前文俊辉和他说再见。他说路上要注意安全。他说晚上练习室见。他说下雨别忘记带伞。

全圆佑后知后觉,那些他习以为常的每个瞬间,都成为了他对于爱情的标准。

“不是的,我还有好多秘密。”文俊辉的声音将全圆佑的思绪拉回现实。“圆佑愿意听我说吗?”

全圆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文俊辉从很多年以前开始讲起,从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到他之后的每一次晕倒。

“所以,我现在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文俊辉笑着说,“不用担心啦,我没想过永生。”

“如果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话,成为人类也很好。”

“圆佑更喜欢小猫还是小狗呢?”

“当然是……猫。”

全圆佑盯着文俊辉的猫耳朵看,刚准备抬手去摸,就被文俊辉拍开。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一直不理我呀。”文俊辉说完自己的心事之后才想起全圆佑前几天还在和自己冷战呢。

全圆佑一下子愣住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想着要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文俊辉见全圆佑不跟自己解释原因,把被子一拉,翻了个身不理全圆佑。

“因为嫉妒。”全圆佑破罐子破摔。

文俊辉一听惊讶地睁大眼睛,好像突然就动不了一般不敢转身。

“俊对大家都那么好,我嫉妒,为什么俊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可是我爱你。文俊辉想起全圆佑明亮的黄色校服衬得他好像小孩。

“俊总是像一个大人,我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不能离你再近一些。”

可是我爱你。文俊辉想起全圆佑玩游戏时得意的笑就像从没输过。

“俊有最在意最喜欢的弟弟,而我对俊来说是同龄朋友中的一个。我嫉妒。”

可是我爱你。文俊辉想起全圆佑无言的陪伴坚定到再也不会孤单。

“和你冷战的这些天,你生病的这些天,我才知道,我会嫉妒是因为我喜欢你。”

文俊辉意识到如果再不回答,也许就会错过他。

文俊辉突然坐起身来,“可是我……”他像猫一般的双眼写满了急切的、愧疚的、汹涌的、复杂的情绪。

于是全圆佑用吻安抚他。全圆佑抚摸着文俊辉还未收下去的猫耳朵,文俊辉想要阻止他,却没有成功。全圆佑得寸进尺地去摸文俊辉被稍长的发梢遮住的后颈,那是他每天早晨醒来都想触碰的地方。

文俊辉停止了挣扎。

全圆佑在心里偷笑,原来猫咪被抓住后颈就真的不动了。

-END-

彩蛋是超甜的后续!温馨欢乐,中和一下正文的酸涩咪崽彻底成为了人类,可是为什么猫耳朵还会出现呢?点击就看猫耳现形后记

大家新年好啊哈哈哈哈哈

这篇写到这里就结束啦,完结撒花(ˊωˋ*)以后有灵感会写小番外哒!

*完结撒花

*小情侣一起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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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瞥了一眼来电人,擦擦手点了免提将手机放在窗台上,“新年好啊,小琴。”

“新年好啊春雨!”没想到居然是杨八万的声音。

春雨又确认了一眼来电人是南小琴没错,“你俩今年过年不是说好各回各家吗,怎么又腻歪在一起了?”

“对啊,我们昨天晚上年夜饭是各回各家吃的嘛。”杨八万傻笑两声,“但是只过了一个晚上我就想小琴了,反正我们两家离得也不远,今天早上我就坐车到小琴家里了,正好小琴也说想我了…哎哎!小琴你打我干什么啊?”

“春雨你别听...

“春雨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不想走亲戚躲我家里来了。”南小琴的声音继续传来,紧接着又是一记闷响,“杨八万你能不能说点正事啊?!”

“我没事,我都可以。”春雨把砧板上切好的菜移至盘子里。

“那老高呢?”

听到高玄的名字,春雨手上动作一顿,回复的语气也明显卡壳,“他…我不知道。”

“不是吧,老高年前就去国外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从游戏里出来之后,高玄的失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以许文雅为首的爱情保镖们每天暗戳戳观察这俩的感情进度,奈何失去记忆的高玄劝不动,春雨主打一个顺其自然,于是许文雅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得出一个结论:他俩处于感情尴尬期。

所以得知“感情尴尬期”的时候,春雨也不恼,他们确实如许文雅总结的有互动但不多,顶多就是在校园里牵牵手。但是春雨心里清楚,之所以他们会表现成这样,她和高玄只不过还是在找一个无关游戏、无关记忆的平衡点罢了。

“哎呦姥姥您怎么来了?”春雨回头一见老人家扶着门框迈入厨房,赶紧关了手龙头,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后一手扶住了姥姥一手抓起手机,“我这有点事,待会儿再打给你们。”

“对啊,他们约我年后聚餐。”春雨单手解了围裙,收起手机,双手搀着姥姥走向客厅,“爸不是在给您按摩吗,您腰疼就别动来动去的了。”

“那按摩机坏了你爸修着呢。”姥姥坐上沙发,背后还被塞了一个靠垫,“小雨啊你朋友聚餐你可要去啊,得多和他们增进友情。”

“知道了姥姥,我去呢。”春雨又拿来小毯子盖在姥姥腿上,“您就坐这别动了,等着吃饭就行。”

“好好好。”姥姥拉住春雨的手,弯着眼角凑近了些,“说到吃饭,我突然想起来,你那个朋友小高…是不是很久没来我们家吃饭了?”

“是不是闹别扭了?”姥姥见春雨不作声,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年轻人相处,磕磕碰碰也很正常。”

姥姥了然于心,“不管闹没闹别扭,把话说开了就好。不管什么变没变的,最重要的啊是得心里有对方。春雨,你放心不下人家吧?”

春雨轻轻点点头。

“那就行了,你有空一定要把人带到家里吃饭哦!”

接到高玄回国的消息很突然。春雨午睡刚醒,套好衣服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在门口忙着换鞋、背包、找车钥匙等一系列动作。

“来我家吧。”春雨接着听见高玄这样说。

已经很久没来了吧。春雨站在高玄家门口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犹豫是敲门还是直接输密码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人也有几天没见了。高玄换了一副新的金边眼镜,身着黑色高领毛衣,开门的时候像是被默契逗笑了一般嘴角挂着笑,春雨不知觉多看了两眼才走进屋内。

室内比想象中的温暖。春雨刚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转身却发现高玄不自然的挡在身前。

“我准备了…惊喜。”

难得看见高玄些许紧张的神情,于是春雨配合地闭上眼睛。紧接着掌心传来温度,高玄牵着春雨一步步走向布好“惊喜”的房间。

“好了?”感觉到高玄停住了脚步,春雨问道。

“等一下…”虽然看不见但听着结结巴巴的声音,春雨也能想象出高玄现在有点惊慌失措的表情。“出了点小意外…”手被松开,走远了一些高玄还不忘回头嘱咐千万别睁眼啊。

春雨就这么双手环臂地站在原地等待。奈何高玄闹出的动静实在有些大,再加上居然还有似有似无的一两声猫叫和跑动的声音。春雨实在是忍不住眯起眼睛迅速扫了一眼屋内,却模糊的看见高玄蹲在那台熟悉的电脑桌下面抓空气的场景。

春雨抿住唇憋住笑,在高玄站起身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眼睛吧。”

饶是偷看过一遭,春雨在睁开眼时看见高玄两臂间的小猫时还是被惊喜到了。小猫是春雨之前在公路上救下的那只,橘色的,前脚有两圈白毛,看起来也比当时圆了不少。

小猫像是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喵喵叫唤着一个劲儿往春雨怀里钻。春雨赶紧兜住乱动的小东西,鼻尖抵着小猫脑袋,笑容在脸上漾开。

看着春雨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年礼物,高玄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舒出一口气后开口,“我问了八万他们,除了在游戏里的种种,还有什么是承载着我们两个人特殊回忆的。”

“强哥???”听到这个名字,春雨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

高玄也觉得有点好笑,从身后变出一个小小的针织头套,“强哥还特地找人定制了这个小帽子。”

春雨凑近仔细瞧了瞧,小头套居然还是年兽的样式,和游戏里那只年兽boss简直如出一辙。春雨斟酌着开口,“强哥的审美还真是死绝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评价的。”高玄说着,小心地给春雨怀里的小猫戴上头套,“但是强哥说这些都是回忆,你能懂的。”

春雨抬眸注视着高玄。

“春雨,我知道你和朋友们都很在意游戏里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失去了游戏里那些与你一起并肩的珍贵的记忆。”

“但是春雨,我们从来都不是重新开始。我关于你的记忆并不是从游戏里才开始的,而是从十年前的4月19日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重要的存在了。”

“所以春雨,你愿意带着游戏里的记忆,续上我们小时候的回忆,和我一起走向未来吗?”

“好。”春雨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她抬手理了理高玄些许凌乱的发型,眼睛里亮晶晶的,“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带你出游戏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陷入过虚假的幻境中。那时我对你说,我们出去之后才会变得真正的幸福。”

所以游戏、失忆又算什么,她和高玄的缘分羁绊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深,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高玄或许不记得春雨是如何从水箱里救出自己、如何带自己逃离了游戏幻境,但是他始终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是被一个爱笑的双马尾女孩从天台上拉下来的,他也一直没有忘记她的名字叫做春雨,他也一直记得会回来找她的誓言。

“现在我更加笃定,高玄,未来,我们一定一定会更加幸福的。”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重新开始。

“春雨,我们盖个章吧。”高玄摘下眼镜,突然这样说道。

春雨腾出一只手,等待着高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童年的笑脸印章。却没想到高玄拉过她的手缩短了之间的距离,后颈像小猫一样被捏住,下一秒春雨迎上了高玄的吻。

直到被怀里不解风情的小猫用毛茸茸的爪子挠着下巴,两个人才被逗笑着分开。

“真不乖。”高玄像惩罚一样轻拍小猫的脑袋,“差点忘了,给小猫起个名字吧。”

春雨认真想了一会儿,“岁岁。”

“岁岁平安?”高玄接过话头。

春雨笑着,“也是岁岁年年。”

*484无差11友情出场

*轻松欢乐向有私设

*小猫咪: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是吗

*克拉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

“所以,小猫这样会不会太可怜了?”

文俊辉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对面挂壁电视机里放着静音的狗血八点档。他一只手半握着手机通话,另一只手搁在眼睛上挡住天花板略显刺眼的灯光。

“不是吧文俊尼,你人工作都没了还在这担心小猫可不可怜?!”

“哎呀不是,我…”

文俊辉嘟嘟囔囔了半天,愣是没拼出一句解释的话来。他干脆直......

文俊辉嘟嘟囔囔了半天,愣是没拼出一句解释的话来。他干脆直起身,改成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烦躁得挠了挠脑袋,

“可是…对比来看,无依无靠的流浪猫确实比我更可怜一点啊…”

文俊辉今天因为左脚先跨入公司大门,被出差归来正在气头上的老板给炒鱿鱼了。他抱着一箱子个人物品在末班地铁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离职的原因,然后他就成功坐过了站。

值得庆幸的是,下车的站台离自己的出租屋不算太远,走过一个幽僻的小巷子也就能到。

但偏偏这二十几分钟的摸黑路,文俊辉越想越气,走一路踢一路石头子。就在他快走到巷口、脾气快要彻底爆发的时候,一声猫叫在身后响起。

是一只小灰猫——灰得还很有水平——以至于文俊辉一近视眼还能在黑巷子里看清小猫的轮廓。

文俊辉所有的怨气都在那一刻被这只半路杀出的猫浇灭。于是,他试着喵了两声回应小猫,小猫似懂非懂的又喵了一声。

就这样,人一句猫一句神奇的跨物种交流着,文俊辉成功把小灰猫从巷口诱拐到了自家门口。

等文俊辉掏钥匙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租房前房东交代过不允许猫狗进入家中。短暂纠结几秒后,他抱着箱子侧身挤进家门,伸脚轻轻拦了一下想趁机窜进来的小灰猫,

“你不可以进来——我给你找点吃的。”

进屋后文俊辉扔下纸箱就往厨房跑,可惜作为一个标准社畜他并没有在家里囤零食的习惯,东翻西找愣是找不出一个适合猫猫吃的东西。

最后,文俊辉两手空空再次推开半掩着的门,想双手合十给小猫道歉时,却发现那只小猫连个灰灰的背影都没给他留。

“哦莫…好像是有点可怜呢…”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还没下班,夫胜宽赶紧捂住嘴巴降低了点自己的声音,

“那要不…俊哥你买点猫零食在身上,明天再去老地方找它补偿一下?”

文俊辉头一次觉得夫胜宽的建议很值得采纳。

于是第二天文俊辉就去买了一大堆猫条猫罐头揣在兜里,在昨天回家的那条路上转悠了一整天。

接连好几天,文俊辉看过地铁站的蓝天白云,看过巷子里的落日余晖,看过行人向他学猫叫时投去的疑惑眼神,偏偏就是看不到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灰猫。

“完蛋,小猫生我气了。”

这是文俊辉得出来的结论。

“哥,你是不是在家待业闲得变傻了?”

这是夫胜宽得出来的结论。

文俊辉看着桌上一堆被揣在兜里压得有些变形的猫零食沉默不语,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文俊辉突然“啊”了一声。

夫胜宽很是激动:“怎么俊哥,你终于想明白了?”

文俊辉也很激动:“胜宽你说,我再去买一些猫薄荷怎么样?”

当文俊辉心满意足地抱着一盆猫薄荷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房门大敞,像是搬来了新邻居。

文俊辉开门时探头往邻居家里瞄了一眼:整体装修以灰白为主,是很简约的欧式风格。

他没来由的又想到了那只迟迟没出现的小猫,叹了一口气后走进屋内。

半夜,文俊辉打着哈欠在阳台晾衣服。

“嗯?”文俊辉一手拿着晾衣架一手还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起猛了,看见小猫了?”

朦胧月光下,小灰猫惬意地卧在飘窗上。似乎是忽然注意到了对面的视线一样,它轻轻抬了一下脑袋,转身轻盈一跃跳回屋内,摇着尾巴又消失了。

“咚咚咚!”

直到伸手敲了第二次门,文俊辉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贸然。

仅仅只是因为半夜在对面阳台上看见了一只小灰猫,起床之后想都没想直接来对面敲门问问情况。

为了小猫做到这一步也真够可以的。文俊辉捏着手上的猫条腹诽道。

可惜已经敲了门就不能当成恶作剧一样再转身离开,毕竟这样做可能会给新邻居留下更坏的印象。

算了,那就祈祷人不在家吧…

门就在那一瞬间被打开了。

文俊辉被吓了一跳,赶紧背过手藏住猫条,略显尴尬的开口:“哈哈喽你好啊呵呵…”

开门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至少没文俊辉那么大。

他穿着和小猫颜色相近的卫衣,戴着卫衣帽子,开门的手还握在门柄上,两根打着漂亮绳结的卫衣带随着动作在面前摇晃。

徐明浩像是扫描仪一样将文俊辉整个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他硬扯出来的笑脸上,淡淡开口:

“你好。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我……”文俊辉心虚地眨眨眼睛,一咬牙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是住你对面的。最近我在找一只猫,然后它昨晚出现在你家阳台上了,所以我就…”

“猫?”徐明浩有些疑惑的回头环顾了一下屋内,帽子随他动作掉落,露出他很有特点的似鹦鹉一般的发色。

文俊辉无声中哇了一下,心想他这新邻居还挺有个性。

“可能这几天开门透气的时候它溜进来了。”徐明浩转过头来,语气倒是比文俊辉想象中淡定,“要是它下次再跑进来,我给抓了送你家去——不过你也得看好你家猫,别让它再乱跑了。”

“啊…那谢谢了!”考虑到对面即将关门,文俊辉也不好过多解释,一着急直接给人鞠了一躬,又吓得徐明浩关门都只敢关了一半。

“还…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文俊辉慌忙摆手,猫条一下又差点甩飞出去。

手忙脚乱的转身、开门、躲进屋内,门一关文俊辉整个人都瘫在地板上,脑子里循环播放刚刚最后一刻新邻居那副难以言述的表情。

别找猫了吧。文俊辉闭上眼睛如是想道。

还是赶紧换个地方生活吧。

没过几天,当自己的好心邻居真的拎着那只小灰猫的脖颈把它送到家里来的时候,文俊辉突然开始后悔第一次见面时为什么没和他解释清楚。

“那个不是,我…”文俊辉两手扒着门框头摇得飞起,“这猫它不能进来!!!”

刚准备把猫丢进来走人的徐明浩:???

被提溜在手里前后晃悠的小灰猫:???

将自己下班在巷口偶遇小猫这事长话短说的交代了一下,才终于打消了徐明浩疑惑的念头。文俊辉刚松一口气,但紧接着就被徐明浩请到了对面家中。

“真不好意思啊…”文俊辉拘谨地坐在极具艺术特色的怪型沙发上,脚边缩着扒拉沙发脚的小灰猫,“我房东特别嘱咐过不允许猫狗进屋。虽然房东也就每个月收房租的时候来,但是我也不能言而无信…”

“没事。”徐明浩走来递给文俊辉一杯水,“我家没什么饮料——或者,你想喝茶吗?”

“没事没事!白开水就OK了。”文俊辉站起来接过水又拘谨地坐下,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心喝了一口。

徐明浩拉过一旁软垫,在即将坐下之前还是犹豫着直起身子,向文俊辉滑去另一张垫子,

“要是沙发坐得实在不舒服,你也可以选择直接坐地板上。”

文俊辉屁股刚着地,小灰猫立马飞扑了过来。跟个还在记一周前没给食物的仇一样,小猫在怀里又是咬拉链又是打“猫猫拳”。

“嘿,你这小家伙…”文俊辉一手稳着玻璃杯不让水洒出来,一手捏住小猫命运的后颈脖,转头问徐明浩,“它今天早上在你家也是这个状态吗?”

徐明浩看着一猫一人有些被逗笑。

“没,早上我在厨房捉到它的。猫猫祟祟的,可能是饿了?”

等文俊辉抱着一箱子终于派上用场的猫零食猫玩具回来的时候,小猫又已经安安静静地窝在徐明浩怀里打盹了。

“原来你不排斥小猫啊。”

文俊辉回想了一下半小时前不知道是谁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小猫冷着脸来敲自己家门。

“嗯。”徐明浩锁上手机应了一声,视线转移到这一大箱玩意儿上,“但是也没喜欢小猫到你这种程度。”

文俊辉开罐头的手一顿。

是谁没钱养猫家里也不允许养猫但还囤了一箱猫猫用品我不说……

刚开了一角的猫罐头香味足以把小灰猫吸引了过来。它一改刚才不友好的态度,讨好似的用头蹭蹭文俊辉的手腕,示意他别磨叽赶紧打开。

“你打算养它吗?”

徐明浩从箱子里找出一根逗猫棒。趁小灰猫埋头苦炫午饭时,他就支着手臂躺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玩。

“想啊。”文俊辉挠挠小猫脑袋,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把你再扔回小巷子又太残忍…还是把你送到宠物店或者猫咖养?”

“喵?”小猫像是听懂了什么,干饭的脑袋猛然抬起来,和文俊辉对视一眼之后一个猛扎到他怀里。

文俊辉一个让步迅速起身,“你这吃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就想往我衣服上蹭?你这小猫心眼也忒坏了吧?”

“喵喵!”小猫委屈得绕着文俊辉腿转了两圈。

徐明浩就在一旁全程手撑头咯咯笑,“真的太可爱了。”

小猫垂头丧气的回来继续干饭,徐明浩靠近摸摸它的小耳朵,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要不要我养你啊小猫?”

小灰猫就这样在徐明浩家里安顿了下来。

文俊辉很大方的把那个大箱子留在了徐明浩家里,甚至没过几天还自掏腰包买了猫砂盆、猫窝和猫爬架。

徐明浩望着文俊辉大汗淋漓忙着组装架子的背影,突然觉得还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尝试开口:

“其实我可以自己……”

“没事,”文俊辉用胳膊抹了一把汗,抱着小猫住进新搭好的小窝,“这也应该是我能为这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小猫好奇地在小窝里东嗅嗅西闻闻。文俊辉就顺势伸手点着它粉嫩嫩的鼻尖,回想起自己在巷口被这只小猫莫名治愈的时刻,心里也还怪不舍的。

“行了,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后来文俊辉才发现,自己那天根本没必要和小猫告别得如此伤感。

于是每到这个时候,徐明浩就会在上班前敲开热心邻居的门,很抱歉地说麻烦你照顾一下小猫了。

文俊辉当然不会嫌照顾小猫这事麻烦,收拾了一下后就直奔对门。

刚开始文俊辉出入徐明浩家里还有些拘谨,直到徐明浩为了方便贴心为他准备了备用钥匙和拖鞋后,来邻居家里逗猫就成了文俊辉唯一的乐趣:

有时是将挤在小勺子里的猫条举高,故意惹小猫颤抖着两腿站立,然后贱兮兮拍下照片发给徐明浩看;有时又是一边挥舞逗猫棒一边揪小猫尾巴,看小猫气得嗷嗷乱叫;当然有时也会无聊到一人一猫瘫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徐明浩有点小洁癖,所以家里时常保持一种整洁的状态。文俊辉知道这点,于是就会在每次喂完小猫之后浅浅打扫一下卫生——粘粘猫毛之类的。

但是偶尔,文俊辉也会在一个紧闭着的房间门口发现没来得及清理的外卖盒。

徐明浩这天赶完deadline回家,刚开门小猫就像往常一样飞奔而来。徐明浩一边弯腰换鞋一边笑着摸摸猫头,再直起身子时,才发现家里还有个人,以及一股无法忽视的香味。

“你回来了?”文俊辉端着重新热好的一锅汤上桌,替下隔热手套,“我今天在你家收拾到了外卖盒。刚刚回家做好饭的时候发现你还没回来,就想着把菜端过来和你一起吃吧。”

文俊辉摆好碗筷,拉开座椅,“来尝尝我的手艺呗。”

徐明浩坐下,一桌子饭菜浅浅的震惊到了他几秒。诱人的香味钻入几小时没有进食的胃里,徐明浩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

“虾很好吃。”咽下第三只虾肉,徐明浩才来得及向文俊辉竖大拇指,“其实我也会做饭——但我一般做的虾口味更淡一些。”

“嗯嗯。”文俊辉扒着饭应和,“难怪你厨房里面锅碗瓢盆都一应俱全,我还以为你买了当摆设呢。”

“最近甲方时装展提前一个月开展了,工作室这几天赶稿子比较忙,”徐明浩解释着,“所以只能吃些简单的外卖,然后继续赶稿。”

“辛苦辛苦。”文俊辉正低头夹菜,忽然抬头问道,“你是…设计师?”

徐明浩点头,“工作室也是我自己开的。”

“很酷哎。”文俊辉一边盛汤一边望向徐明浩的头发,“哦,那你这头发也是自己设计的?”

徐明浩叹气,“……其实是托尼老师设计的。”

文俊辉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向客厅,“那个奇形怪状的沙发也是你设计的?”

徐明浩无语,“……我是服装设计师,不是家具设计师。”

“哦哦。”文俊辉抿了一口碗里的汤,突然感受到闻香而来的小猫正在蹭自己的脚踝,“哎,那你是不是可以给小猫设计衣服啊?”

“我是…”徐明浩放下碗筷揉了揉鼻梁,余光瞄到桌下努力讨饭吃的小灰猫,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吧。”文俊辉开了免提把手机放桌上,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是不是找到新工作了?”

话一出使文俊辉一愣。

被炒鱿鱼的这一个月来,自己前前后后是挺忙的。忙着照顾小猫,忙着给邻居做饭,又忙着和邻居一起谈天说地、一起逗小猫……

也许是每天都浸泡在快乐且滋润的日子里,导致文俊辉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待业社畜。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夫胜宽大概也明白了一点,“不是吧俊哥,都快一个月了!你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房租就要交不起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夫胜宽继续为他哥担心着,“但是俊哥,按我说的,来电视台工作吧……”

“哎呀胜宽怎么比我妈还唠叨。”滚筒洗衣机运作的声音盖过了一半通话声音,文俊辉拿起手机走进客厅,“左女士催你赶紧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吧?”

“什么啊?!”夫胜宽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明明是在谈俊哥的事情怎么扯到了我身上?!”

文俊辉被逗笑了,“好了好了,就是有点想念左女士的酱蟹——胜宽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给我多带些。”

现在这年头的工作是不好找,但是第二天这新工作它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起因是一个周末,徐明浩难得清闲一天,便想着邀请文俊辉来家里尝尝自己的手艺,顺便再一起喝杯茶。

文俊辉当然同意了,带着新买的毛线球坐在客厅里逗猫。

文俊辉以为徐明浩可能又要加班去忙,就主动站起来盯着锅里食物的情况,准备接手下厨的工作。

“俊辉你多高啊?”

文俊辉侧身靠着处理台刷手机的时候,徐明浩突然从房间里闪现到身边。

“181?”文俊辉仰头想了一下,“去年体检量的了。”

“那正好。”说话间,徐明浩揭开了锅盖,一道道裹挟着香气的白烟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出。

“嗯?”文俊辉不明所以靠近看了一眼锅里白嫩嫩的虾肉,“是蒸得挺成功的。”

“不是,我是说你。”白烟散尽,徐明浩转过脸来对上文俊辉的双眼,

“你愿意来我们工作室当临时模特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工作,文俊辉还有些懵。

“别太紧张。就是试几套衣服拍拍照片,给我们做个内部样片。”

显示屏的电梯层数正逐渐上升。徐明浩注意到文俊辉脸色紧绷得像是家里便秘的小灰猫,于是伸手揽过并拍了拍他的肩,“真没事的,到时候就按我昨天教你的动作拍就行了。”

文俊辉抽了抽生硬的嘴角。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工作室不出意外的也是简约风灰白配色,穿戴前卫的人体模特星罗棋布。干净的墙壁上依次挂着极具艺术特色的摄影照片和线条设计稿,而每一面墙壁前都摆着开花的仙人掌。

“各位!”文俊辉还在打量着工作室环境,就听见徐明浩清了清嗓子,拍掌道,“我们的特邀模特到场了!”

老板一发话,原先还在工作岗位上的所有员工都瞬间聚集到了眼前。

“哇老板,你上哪找的模特啊?”昨天通知模特临时跑路了的小姐姐不禁感慨老板这速度真够可以的,“身高刚刚好,脸也长得挺帅…啧啧,不愧是老板啊,眼光真毒!”

文俊辉被这一通夸得还怪不好意思,徐明浩倒是很自豪地开口介绍,“文俊辉——我邻居——人帅心善还经常给我做饭。羡慕吧?”

眼前所有女性员工不由地鼓起掌来并眼冒星星。

“哎怪不得,老板最近肉眼可见的圆了。原来是有人投喂啊!”站在身后还拿着一沓设计稿的小哥哥忍不住开口揶揄。

“是啊是啊,老板每天都着急下班,原来是家里有人等着啊!”

徐明浩回头给了两人一记眼刀,“别贫。”

眼前工作人员都笑成了一团,文俊辉也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想探头看看徐明浩是不是真的圆了。

“闹也闹了,现在开始正式工作了,争取早点下班!”徐明浩开口将工作拉回正轨,随即拉过文俊辉走向服装间,“先和我去换衣服化妆。”

工作室欢乐的氛围,让文俊辉很快的和这融为了一体,服装拍摄也比想象中的进展顺利。

徐明浩一边冷脸抱臂盯着显示屏,一边低声和身边同事讨论着服装修改方案,正好文俊辉这边第二套衣服已拍摄完毕准备来看看效果。

徐明浩瞬间恢复笑容,递去一瓶水,“辛苦了。我们俊辉拍得很帅呢。”

“…啊谢谢。”文俊辉一口水差点被这句话呛到。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都没有注意,直到现在看照片时文俊辉才发现这套西服外套上的图案居然是一只玩毛线球的小猫。

“你设计的?”文俊辉指着衣服问道。

“嗯。”徐明浩点头,“某天看着你逗小猫时有的灵感。纯黑西装绣小猫,严肃不失俏皮,很适合你穿。”

文俊辉低头看看衣服,突然间也想逗一逗徐明浩,“哦~那你怎么没给我们猫也设计一件?”

徐明浩再次被这个问题痛击,“…下次一定。”

等文俊辉被叫走换衣服时,脸快笑烂了的摄像小姐姐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凑过来:“老板,你家还养了猫啊?”

“嗯。”徐明浩翻开手机相册里专门放小猫照片的合集,“捡来的。挺乖挺可爱的。”

看着几乎每张都是一人一猫的照片滑过,摄像小姐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照片上的人是…刚刚的模特小哥哥?”

徐明浩这才意识到在文俊辉照顾小猫或陪小猫玩的时候自己在一旁情不自禁拍了多少照片。

结合这一上午徐明浩亲自给文俊辉整理衣领、亲自做妆发、亲自监屏、亲自解释设计灵感,还有刚刚休息时自然而然的对话,摄像小姐姐仿佛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俗话说得好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缪斯…”

“老板,看来你也没逃过啊。”

从工作室回来之后,文俊辉和徐明浩的关系莫名变得疏远起来。

一是因为徐明浩工作室忙完了时装展的设计,短暂的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下,也不需要文俊辉来每天照顾小猫;

二是因为…只要两人一有任何互动,文俊辉就能想起工作室那天同事们的姨母笑和眼神,徐明浩就能想起那天同事话里的深层含义。

徐明浩想过要不要再请文俊辉过来吃顿饭或喝杯茶缓和一下胶着的关系,但无奈对方最近为了面试新工作四处奔波,忙得不可开交。

徐明浩捏着小灰猫的两只前爪,叹了口气,“你想不想他啊?”

小猫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文俊辉把手机放桌上开免提的时候还是被这大嗓门给吓了一跳。

“哎呀,那个时候我确实算是找到了工作,只不过现在…人家不需要我帮忙了。”

“那工资怎么结算的?”

“没有…”文俊辉战术性喝了一口水,“…我没要钱。”

“??????”

夫胜宽恨不得现在就从手机里直接爬到文俊辉面前。

“俊哥,把你现在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别别别胜宽!”文俊辉赶紧打住。

文俊辉看了看还挂在阳台上的徐明浩送的小猫西装,支吾着开口解释,“其实是我邻居开的工作室临时需要模特拍照,我就去帮忙了两天。你说我怎么好意思跟他要钱呢?”

“邻居?”听到这两字,夫胜宽火气不但没降反而更升一度,“哦,就是那个需要你每天做饭送饭照顾小猫的好邻居啊?俊哥,你说你对你邻居那么好干什么?”

文俊辉挠头:“都是举手之劳嘛…”

“俊哥!!你这就是明显被骗了啊!!!”

“什么啊,明浩才不是骗子呢。”文俊辉也忍不住提高了点音量,“上周我出去面试房东来家里的时候,还是明浩替我说明情况的,而且还让房东再给我延缓几天。”

“延缓几天你就交得起吗?”

“…是有点吃力,”文俊辉继续努力解释,“但是明浩这么做也是为我考虑的啊!而且那只流浪猫也是他主动收养的!所以明浩是好人啊才不是什么骗子!!”

“俊哥,”夫胜宽突然沉下了声音,气氛莫名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这种心态除了被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你恋爱了。”

能听到多年好友、母胎单身的夫胜宽能得出这种结论,按理说文俊辉应该觉得好笑。

文俊辉一边飞速给夫胜宽编辑了个短信,一边喝口水压压受惊的小心脏。

“来了来了!”

文俊辉门才开一道缝,刚安抚好的小心脏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门外是灰色卫衣的徐明浩,怀里抱着穿着粉色蓬蓬裙扭捏的小灰猫。

文俊辉承认自己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想过关门,但是奈何这小猫的衣服过于喜感,他实在忍不住开着门多看了两眼。

徐明浩颠了颠怀里挣扎的小猫,视线四处漂移着开口,“最近小猫挺想你的……”

“所以我想请你来家里陪小猫玩一会儿,”

“给小猫重新量一下尺寸做衣服,”

“也顺便给小猫起个正式的名字……”

文俊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意外瞥见徐明浩的耳根越来越红。

徐明浩像变魔术一样手指上忽然多了一串钥匙——是文俊辉主动还回去的那把备用钥匙。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也遇到了些困难,”

“所以,你愿不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

“以后,你养猫,我养你。”

关掉!

*自割腿肉建设一点暧昧期

*私设新副本

高玄觉得自己在这个游戏里被针对了。

不然怎么在已经摸清了怪物行动路径的情况下,前脚刚跨出安全地带、后脚怪物就一个急转弯瞄准了自己开启追杀模式。

脚下运动鞋与老旧的地板摩擦出滋滋的声音,高玄紧急调头跑向走廊的另一侧。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哪一步走错了,身后怪物的呜咽声步步紧逼。

没办法了,先逃命要紧。情急之下,高玄拐进一间空房间——是条死路,但好在房间角落有一排废弃的储物柜。

兴许是储物柜年久失修,高玄把着左侧柜子的锁孔使了劲却死......

兴许是储物柜年久失修,高玄把着左侧柜子的锁孔使了劲却死活没能推开。而怪物恰在此时步入了空房间,喉咙里发出即将捕获猎物的刺耳笑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右侧柜门忽然移开,一只白净的手臂迅速将高玄拉了进来。“砰”一声,储物柜阻隔了咫尺之近的怪物。

是春雨。

春雨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被扯进狭窄的储物柜时不可避免的撞到了背,加上刚刚的大逃亡,高玄此刻只能靠在柜壁上喘气缓神。

真的是命悬一线。高玄缓缓直起身,抬眼看见春雨正屏气凝神地透过柜子的百叶格观察怪物的走向,而她的手仍保持刚刚拽着他胳膊的动作。

储物柜的大小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太小了。光线昏暗,氧气稀缺,明明只有几秒的瞬间在这处空间里似乎被延长至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春雨无意识地这样拉着高玄,高玄有意识地这样盯着春雨。

女孩侧脸的轮廓仿佛在黑暗中割出一道光来,睫毛忽闪,双唇微张。高玄觉得太不合时宜了,自己心脏仍跳得厉害,但他清楚这并非刚刚的余悸引起,这分明是同那天从沙发上醒来第一眼看见春雨时一样的心跳频率。

“砰——”储物柜又是一声巨响,心跳被彻底打乱。屋内的怪物并未走远,春雨在狭小的视线范围内盯着望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到怪物一挥长臂,二话不说攻击了储物柜。

春雨明显一惊,眼前闪过白光,不得不偏头往角落里躲。高玄因异样的晃动被迫回过神来,刚刚被抓紧的左手下意识护住春雨的后脑,没有犹豫的连人一起往怀里带。

好在怪物没太施力,储物柜摇摇晃晃了几次后又成功稳住,柜门没被暴力打开,两个人暂时逃过一劫。

经这一折腾,高玄感觉自己心跳又加快了不少,而春雨恰好就被搂着按在左胸膛处。咚咚咚咚咚,心跳如鼓点般密集,不知道春雨是不是听得一清二楚。

意识到这点后,高玄略显不自在地松开了护在春雨脑袋上的手,就在那一秒,春雨也瞬间逃离了怀抱,背靠向另一侧柜壁。

距离虽被拉大,但毕竟储物柜空间有限,加上刚刚实在是过于惊险,两个人急促的气息在空中交织,接着又暧昧摩挲过彼此的面颊。

对视不过两秒,春雨率先低下头去,双手不自然的环臂,干咳两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高玄转了转左手手腕,有些疼,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春雨,刚刚应该真的被怪物的突然袭击吓着了,被揽进怀里的时候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高玄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见春雨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也没事了,心绪逐渐回到眼下棘手的游戏中,“你怎么在这儿?”

“找线索。”春雨终于抬起头,直视高玄的眼睛,波澜不惊道,“但是没什么收获。听见外面有动静后就躲了进来,没想到是你。”

高玄点点头,“先出去吧。”

话音刚落,春雨越过高玄伸手拉开了柜门。高玄抬手挡了一下突然明亮的灯光,而春雨已先一步走了出去,他紧随其后。

怪物那骇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高玄仍四处查看了下,确认了房间是否真正安全,一转头却意外瞥见春雨那有些泛红的耳尖在凌乱的发型后若隐若现,刚想汇报的话语成功卡在了嘴边。

春雨注意到高玄那明显一愣的神情,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高玄心中仿佛了然了什么,低笑一声,抬手在春雨的耳尖处比划了一下,“你头发有些乱了。”

“哦。”春雨听闻迅速背过身整理了一番,等再转过身时乌黑的长发又像平时一样盖住了耳尖,漆黑的瞳孔注视着高玄,“走吧。”

兵荒马乱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

/现背,1.4w+一发完

/看得开心

“这是我与他认识第十年。”

全圆佑从校门走出来。

公司在学校两个街区之外,说近不近,说远不远。2012年,首尔市区部分地铁修建尚未完工,他从学校过去,一般乘公交。公交站建在十字路口旁边,走路不疾不徐要一分半,对面唱片店今天放的是Bigbang。他走过。日暮前难得阳光很好,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但一整个下午都清空万里。

明天就是周末,班主任给他们提前下课十分钟,全圆佑走到公交站,才听到校园里的下课铃声响,学校仿佛刚刚苏醒,熙攘的声音逐渐传来。

巴士大约还有三分钟。他...

巴士大约还有三分钟。他找了个角落靠住,耳机是便利店新买的,那天甚至是第一次使用,手机里随机播放的音乐被他调成昨天学过的那支舞蹈。

他听了一会儿,偶然抬起头,看到泛黄的秋叶随着耳机里的鼓点安静地从树梢飘落。

来的时候文俊辉还没起,他先按了门铃,没人应,于是改输入密码推门而入。徐明浩评价他这种开门方式叫先礼后兵——醉翁之意不在礼,醉翁之意只在兵——主打一个炫耀他知道文俊辉家密码多少。他也不反驳。笑笑,推眼镜。旁边权顺荣闻言冒头,问他:所以到底是多少?我也想知道。徐明浩没回答,看着他乐,眼神意味深长。他不动声色,装没看到,推了亲故一把,也没回答,而是说:吃你的饭去吧。

上半年文俊辉决定搬出去宿舍住,选了一个距离徐明浩家和原来宿舍都很近的地方。选的时候他没一起,那会儿他正好在海外工作。回来就听说,已经选好了。

是约书亚的妈妈、胜宽的妈妈和权顺荣的妈妈一起来帮忙选的。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选房,首要先让家长满意;后来又让文俊辉的一众中国朋友来看了一圈。黄仁俊比文俊辉小四岁,却在他签长租合同前不间断地给他发了一个星期的“外国人买房容易踩雷的二三事”之类的帖。文俊辉看了就笑,笑完给全圆佑看,全圆佑就跟着他一起笑。把杯子里的牛奶递给他,沉默了一下,说:

“签合同那天我有行程,”

他说,语气有点犹豫:

“……但我爸爸会来。他执意来——说要帮你看着,怕你被骗。”

“你看看方不方便?如果……”

文俊辉愣了一下,打断他的话,说,那正好。

“那天明浩也有约了,没法儿来……”

他歪歪头说:

“……coups哥说实在不行他来呢。伯父来的话,我就和他讲,不让他跑了。”

全圆佑没接话。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指——他一不知道说什么就爱玩手指。然后摸文俊辉的下巴。文俊辉有点要躲,犹豫了半秒,却又把下巴放了回来。

“到时候我陪伯父去吃饭吧,”

文俊辉想了想,眼睛好大,看着他又说:

“好容易来趟首尔呢。”

全圆佑还是没说话,就点头,“嗯”的声音从鼻子里传来。

然后,他低头,跟他接一个吻。

文俊辉是个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的人。和长辈讲话的时候甚至他的手心都会冒汗,全圆佑第一次带他回家,文俊辉紧张的连手机都不敢玩,就只跟着他,生怕自己没听懂或者做错事。

其实后来好了很多。他知道自己不在首尔的时候,父母也有单独邀文俊出门吃饭,他也知道,文俊辉早就长成了一个大人,再不是那个只有十六岁的、语言都不通的小孩。

他都知道的。

可他仍然担心他。

隔一周,圆佑父亲来,陪着文俊辉走了一遍流程。

就这样定下来了。

算来他几乎是最晚知道文俊辉搬去哪了的人。但他是文俊辉单独带着来的,不是被告知地址,也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地一口气看了好几个样板房,也不是被中介引过来。去的那天文俊辉亲自领着他认了门牌号,输密码,解锁推门。客厅一堆新买的家具,有妈妈们送的,朋友送的,也有自己买的——好多都没拆封。

文俊辉给他拿拖鞋。他会客拖鞋一开始只买了五双,本来要买二十双的,毕竟成员加一起就有二十六只脚——但尹净汉说算了,你在家里摆那么多拖鞋做什么?买几双意思一下,晚到的人就光脚。

文俊辉向来听话,于是真就只买几双。因此后来乔迁宴全队在首尔的都来帮忙暖居,全圆佑才能见到事先没有自带拖鞋、那天又好死不死迟到了的的金珉奎和李灿一起坐在沙发上,光着脚,各自怀疑人生。

但也只怀疑了五分钟。五分钟后文俊辉就不好意思了,于是又临时下楼,去便利店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双。

全圆佑跟他进门。右手提着一些日用品,牙刷牙膏毛巾之类,是拿了他自己那份打算存在这里。然后看鞋柜里放好的那些颜色各异拖鞋。

很家居的鞋,完全无法外穿的类型,能看出来家主人平时出门也不怎么习惯穿拖鞋。全圆佑想着就笑,靠门边儿看文俊辉帮他找,随口问:

“……房主nim,”他故意咬字眼:“……我可以选吗?”

文俊辉眨了眨眼睛:“可以是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买的只有颜色有分别。”

全圆佑跟他一起蹲下了:“你的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文俊辉给他看。

他那双是蓝色棉布料的,格子样,有点像全圆佑过年回老家,爸爸买的那种。

“那我也想要蓝色的。”问的人推了推眼镜:“……有吗?”

文俊辉点头,去翻找,一边说:“但和我的是一样的……没关系吗?”

“嗯。”

全圆佑接过来放地上:

“一样的更好,想跟你穿一样的。”

他补充道,歪了歪头,笑了,语气无比平静地:

“啊……要跟孩子们说一声了呢。”

“说什么?”文俊辉眨着眼睛问他。

“说——这双拖鞋是我的。”

全圆佑理所当然地说:

“以及,让他们以后,都不要穿这双。”

他来的时候文俊辉还没起,卧室门留了个缝,能看到里头光线暗淡。

全圆佑把吃的放桌上,然后脱掉外套,走过去。

没有想吵他的意思。只是昨晚说好今天一起去吃饭——一家文俊辉单独去过觉得很好吃的餐厅。闲聊的时候说“很好吃”,全圆佑就自然而然地说“那带我去”,文俊辉愣了下,点点头,说“好”。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全圆佑也果然没有等很久。周五睡前就收到消息,问他:明天有空吗?不是说带你去吃饭。发扭捏表情包,接着问:明天,可不可以?

全圆佑盯着那条短信,以及下面小猫敲门的表情。无视掉金珉奎“这哥又咋的了”的疑惑表情,笑了足有五分钟。

然后回:“当然可以。”

全圆佑进门的时候文俊辉还在迷糊,他听到有人来了,也大概想到是谁,所以没急着起。全圆佑自觉推门又在身后掩上,一只膝盖跪到床边,凑过去。

文俊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捂着脸翻到另一边。

全圆佑笑出声,“呀”了一声。文俊辉就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他就钻进去了。

钻进去以前记得把手表和手链摘下来放床头,眼镜也摘了,被窝把他的袖口蹭的挽起来。

文俊辉没睡醒。

他没睡醒的时候,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好看。

他一觉得自己不好看,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脸埋起来,不去看全圆佑。

全圆佑抬手抱他。被窝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就是那种洗衣服的留香珠的清淡味道。这香味不是固定的,文俊辉的留香珠用光了就会换新,他是个不太注意香味的人。

全圆佑蹭过去。文俊辉有点醒了,他抬了抬腰,让全圆佑能把手伸过去搂紧,然后抻了个懒腰。

“……我起晚了吗?”文俊辉问:“你怎么都过来了。”

“没有,还早。”

全圆佑看着他在自己怀里转了个身,面向自己,却依然捂着下半张脸,显得眼睛更大,无辜地上挑。

于是全圆佑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

“……是我起早了。就说来你家看看,感觉好久没来了。”

文俊辉“哦”一声。全圆佑接着说:“起来吗?给你带了酸奶。”

文俊辉说:“你不再睡一会儿了吗?”

全圆佑问:“你还想再睡一会儿吗?”

文俊辉摇头:“你不困的话我就起了……好容易休假呢,怕你休息不好。”

“真关心我啊……门俊尼。”

全圆佑就乐,低头抱他,嘴唇不自觉碰到了他发梢,于是在顶上落了个吻:“……真好。”

文俊辉没回答。

倒是不动了,全圆佑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毛衣布料好像被人攥住了,轻轻揉了揉,又松开。

低头看了眼,小猫耳尖果然已经红透了。

很不经逗的一个人。

夸他的时候反而不知所措,骂他的时候却像是打在棉花上。

全圆佑有见过文俊辉被骂,很早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好。那个后来被开除了的声乐老师故意对文俊辉说很不常见的词汇,“变声器”,“高音区段”,“混合音”,等等等等。文俊辉听不懂,脸有点红,鼻尖也有点红。那么高一个人,看着快瘦没了,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老师”,在抠手指,眼神飘忽不定,不停说“对不起”,然后抬眼,偶然撞见在偷听的他。

反应过来的时候全圆佑已经走出来了,叫那个声乐老师,打断他喋喋不休的羞辱,说——

“老师,”

他却一直看着文俊辉,咬了咬嘴唇:

“韩社长叫您呢。”

文俊辉和他对视。只一秒,慌乱地移开眼神。

那天他领文俊辉去便利店买饮料,然后一起去了汉江。其实他没说自己要去汉江,文俊辉也没问,这个才来没多久的中国练习生很安静,跟在他身后,拿着他给买的饮料一口一口喝。

他喝得很快,没走到江边就喝完了。等红绿灯的时候,两个人面前夹着一只空塑料瓶面面相觑。

于是红灯结束,全圆佑就去便利店,又给他买了一瓶。

文俊辉跟他说谢谢,用的还是敬语,声音闷闷的,但一路都没哭。全圆佑摇摇头,又跟他并肩走了一小段,才突然停下,有些犹豫地抬手,轻轻揉了揉文俊辉的头。

“你,不用和我说敬语的。”

他尽量挑着简单的常用语说:

“……我们,不是同岁吗?”

文俊辉愣了下,然后很用力地点头。

全圆佑对他笑笑,有车过,他就牵着文俊辉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车子过了也没松开。顺其自然的握着手腕,在下一个路口换成牵手。

那天一路上两个人一直没说话。全圆佑记得晚霞很漂亮,走到汉江那一刻,漫天云霞沾染着奔流而过的江水。

他被晚风吹的眯起眼睛,说:“很漂亮吧?”

可惜这个问句没有得到文俊辉的回答。

他回头,看到文俊辉怔愣地看着自己。

这是全圆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落下那么大的泪珠。

后来那个声乐老师就总是故意刁难他们。全圆佑说方言的习惯很难改,文俊辉韩语更是一塌糊涂。一起挨罚,写歌词或者抄歌词,但总有很好的老师悄悄帮他们把惩罚取消。

偶尔全圆佑会在他身边睡着,靠着他,枕着他的腿,或者抱着他的胳膊。

他睡着的时候文俊辉就基本不念出声音了,默读着,翻书页的手轻的要命。

然后全圆佑醒来,眼前是文俊辉的卫衣下摆。自己抱着的胳膊被文俊辉轻轻拍着,好像在哄他睡觉。

他仰起头。文俊辉注意到,眨眨眼,笑了,问他:“醒了?睡得好吗。”

他点点头。

他感觉很冷,脸却热的要命。脑袋在文俊辉膝头蹭了蹭,然后把脸埋到他肚子上,抱紧他的腰。

文俊辉碰了碰他的耳垂,然后皱起眉头。

“全圆,”

他摸上全圆佑的额头,说:

“你好像发烧了。”

全圆佑是个很容易生病的人。

那会儿尹净汉和徐明浩还没来,全队就只他一个病秧子。文俊辉倒是不那么容易生病,总是有活力的,听人说话的时候会看对方的口型,努力辨认对方的含义。

夫胜宽听崔韩率在客厅里和文俊辉对话的时候就躲在全圆佑床边悄悄笑,全圆佑摸了摸弟弟头发,胜宽就来抱他,说:哥,怎么办?

“门俊尼太可爱了。”

当时三十八度五的全圆佑也笑,听门外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却神奇地连续聊了五分钟。

当晚,他病情加重,大半夜睡不着,呼吸变得炽热而难熬。

他翻了几个身,听到上铺的人似乎下来了,蹲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文俊辉的手有点凉,全圆佑下意识往他身边靠过去,文俊辉就把自己的被子也搬过来,盖在他身上,然后自己也上去,抱住他。

文俊辉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定的味道。锁骨瘦的有点儿硌人,头发软软的,扫过脸颊,有点痒。

全圆佑靠着他,感觉到对方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好像在哄自己睡着。

可他不想睡。他想喝水。他仰起头摸着黑去看文俊辉,两个近视眼现在都除了彼此看不到其他。

凑太近了,文俊辉躲了躲,还是被他的嘴唇蹭过脸颊。

但就算蹭了也没躲开,文俊辉摸摸他的头发,问他:“怎么了?”

全圆佑就说:“我想喝水。”

文俊辉要去帮他倒。

只是没来得及走,全圆佑就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

起床吃早饭,说是吃,其实也只不过在出门前垫一口。厨房存了面包和速食饭,冰箱里有水果。文俊辉苦恼了一下,选择后者。

洗了一碗小番茄,自己吃两颗,然后全部塞给全圆佑。全圆佑哭笑不得地接过来,去冰箱里拿他存在这儿的能量饮料,文俊辉则去洗漱,脱睡衣,换T恤,蓝格子的拖鞋随着脚步走动晃来晃去,和他脚长得那一双一模一样。

全圆佑清了清嗓子,莫名心情很好。

其实有的时候全圆佑是个蛮幼稚的人,尽管他独占欲不重。在他眼里,所有人都爱文俊辉,比只有自己爱文俊辉重要。

可毕竟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想要得到偏爱。

尤其对方还是文俊辉。

说实话见文俊辉第一面时没想过自己会和他那样相熟。绿卡,一米八,脸漂亮,会弹钢琴,理所当然成为同期练习生最能称道的话题。

甚至在他还没来,全圆佑就听说了他的名字。

姓文——不太常见的姓。叫俊辉——也是全圆佑这辈子见过唯一一个叫做俊辉的人。

但大家口中的文俊辉并没有多好,毕竟太多来自中国的前辈最后都选择回到故乡。十几岁的男生的恶劣想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很没品的打赌——赌他会呆多久,甚至都不是赌他会不会出道。

这还不算完,有年长的不客气地拉下旁边圆佑的耳机,问他:“喂,一万韩元,你要不要也来玩?”

全圆佑没回答。

他去看练习室角落里被夫胜宽拉着问东问西的文俊辉,那么瘦,刘海垂下来几乎像个女孩儿,有些腼腆,被小橘子拉下胳膊都会脸红。

似乎正说到了什么,他笑,偏过头,正好与圆佑对视。

“不玩。”

全圆佑有些生硬地说。

“胜澈哥叫我,”

他仿佛中了蛊,站起身,匆忙道:

“我先走了。”

所以他没问,觉得如果真出什么事反正全圆佑也能处理好;全圆佑也没解释。

前者继续聊正事,后者则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听歌。

全圆佑一个人的时候很安静,那年他也只不过十几岁,中学生,塞沙发角里做文化课作业,算数学题,然后目击那个一直对外国人很有偏见的声乐老师怒气冲冲地推开练习室的门。

再然后他听到文俊辉被骂。

他生平第一次对长辈撒了谎。

也是第一次,带文俊辉去了汉江。

“我叫全圆佑。”

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什么人做如此蹩脚的自我介绍:

“圆、佑。”

他推眼镜:

“你比我大,所以叫我圆佑就好。”

本该到此为止的。

后来混熟自然而然。夫胜宽喜欢文俊辉,但他要准备考试。洪知秀也喜欢文俊辉,但在韩语学习方面爱莫能助。有的时候全圆佑回想起当年,好像确实是自己捡了个好大的便宜——弟弟们要上学;哥哥们要忙路演;他是个病秧子经常请假——

——他一请假,宿舍里只有文俊辉能照顾他。

文俊辉是个很有哥哥样的人,十几岁的孩子,早上不起晚上不睡,每晚折腾到凌晨,只有他能每天早上七点钟爬起来做早饭,尽管做的也没有多好——烤一下吐司或者煮一锅饭,把小菜切好分到盘子里,或者把吃剩的外卖拿出来放微波炉。

做完这些他去叫所有人起床,催金珉奎穿衣服,给小三木穿袜子,然后自己端着自己的饭找个角落吃完,抱着要考试的复习资料看。

没看一会儿,就困的不断点头。全圆佑看不过,走过去牵他的胳膊。文俊辉晕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地跟着他走,那会儿文俊还睡上铺,上下不好翻,全圆佑就把他按到自己床上,瞥了眼客厅里闹的快要把天花板掀翻的孩子们,无奈地说:

“你再睡会儿。”

文俊辉听懂了,对他笑,没推脱,口齿不清地说谢谢,用的还是敬语。

但从那以后,整个学校期间,吃完早饭再去圆佑床上睡个回笼觉,好像就变成了文俊辉的习惯了。

所以,他就没有坚持要先把事情说清。

他只是悄悄叫来护士,来帮文俊辉换一个新的点滴瓶。

那会儿考试不能停,文俊辉带着病去考了两天,最后一科考完回家来,经纪人给他买了炸酱面。他那时候还是不能挑食的立场,说了谢谢就吃,来不及烧热水就喝冷的,问他怎么样他都说没事。

洗漱完吃了药,全圆佑看着他爬到上铺睡觉,结果在凌晨听到他下床的声音。

他走的踉跄,全圆佑立刻起来扶。文俊辉吞了颗药丸,全圆佑问他怎么了,他犹豫了一下,很小声地说:

“我头痛。”

他神智不清地说:

“全圆,怎么办?我有点想吐了。”

两个人的被窝的确比一个人暖和些。全圆佑把他的被子也抱下来,盖住他们两个人。他那会儿已经不发烧了,所以文俊辉的皮肤对他来说很热。全圆佑不说话,靠他很近,像是在帮他取暖。

这些文俊辉不知道,因为他很快地睡着了,全圆佑甚至觉得,他疲惫得好像没力气再清醒。

第二天醒来,文俊辉神奇地退了烧,肌肉酸痛逐渐消失。全圆佑带他去洗漱吃早饭,吃完一起回被窝睡回笼觉。

全宿舍十几个人,谁也没问四哥干嘛睡六哥床上;谁也没问,怎么这么多空床铺,你俩非要睡一起。

谁也没问,全圆佑为什么一直牵着文俊辉的手,就算经纪人来了也没放开。

回笼觉睡着以前文俊辉用被子盖住他们的脸。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他,先亲下巴。全圆佑没躲;文俊辉就又亲了唇角。

亲到这儿,两个人都笑了,可谁也没说话。

再然后,全圆佑低下头,真正地跟他接吻。

习惯性偏头痛的人不应该喝酒,头痛会加重,严重些会发展成眩晕。

以至于文俊辉后来也很少喝。但其实是喜欢喝的,有的酒很甜,酒味不重,晕乎乎的感觉很神奇。文俊辉偶尔喝,喝完了会变话多,但很少喝醉。

全圆佑倒是真就不喝了,他不怎么头痛,但他有胃病。一年到头尝酒精也就两三次,喝很多也难醉,他其实是个酒量很好的人。

算来头回喝酒也是在队里,似乎是李灿的生日,哥哥们很开心,所以领着队里大大小小成年的没成年的一起学喝酒。也没喝很多,浅尝辄止,当时全圆佑对酒的概念自然而然变成“不过如此”,于是非常轻敌。

不过这想法在几个月后一次商务酒局后完全改变。一个合作洽谈,约一个公演场,净汉生病了,他和酷普斯一起去。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要比市场价低百分之十的价格租场地,真是不要命地喝。酷普斯悄悄出去吐了三次,全圆佑不会吐,没谈下来的时候撑着感觉还不晕,等到坐上回家的车,就基本失去了意识。

那天他犯了胃病,胃痉挛,两天没吃下任何东西。那天晚上尹净汉似乎跟崔胜澈吵了一架,声音很低地吵,二哥哥似乎掉了眼泪,掉完摔门,崔胜澈坐他床边很重的喘气,全圆佑拍了拍他哥手背,看到文俊辉端着药走进来。

崔胜澈就又出去了,去哄人,劝尹净汉回来休息,明早还要去打点滴。

那是尹净汉发烧三十九度的第三天。

要不是高烧不退,尹净汉也不会让全圆佑代替自己去跟崔胜澈应酬饭局。

其实药也吃不进。全圆佑吐了好几次,胃里空荡荡的,只是痛。文俊辉让他靠着自己,给他擦脸颊和手心。

全圆佑握了握他,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文俊辉就笑,抱着他的手挪走,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好,”他声音好轻:“我们圆佑以后不想喝,就再也不喝酒了。”

那以后全圆佑的确很少喝酒,就算有一定要喝酒的状况,也总有哥哥弟弟挡在他面前。后来有也只有一次,他主动的把自己喝垮了,那是在文俊辉回国活动的第三个月。看到胜宽晚上睡不着,坐在客厅里发呆。

他跟酷普斯打游戏打到凌晨准备回家睡觉,看到弟弟觉得可爱,就过去,问他怎么还不睡。就见小橘子眼圈红红的,说,我想文俊辉。

他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问,但不问,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胜宽念叨了好几天,就连不怎么表达的李知勋偶尔也会提上一嘴。

“俊尼那边不顺利吗?”

知勋自言自语的时候会带方言:

“……我看着感觉不是很开心呢。”

全圆佑沉默了一会儿。李灿也下楼来了,和约书亚一起,好像是和胜宽约好了要见面,两个人手里都拿了几瓶酒。

尹净汉也推门出来,手机放耳边,听筒对面是刚刚跟他打完游戏的酷普斯。

全圆佑想了想,本来要回去睡觉的,却坐下了。

那天他们几个人几乎喝了一整箱烧酒,他,胜宽,李灿,知秀,净汉,后来来的珉奎,还有后来来的胜澈,李知勋来了但没喝,看着他们一杯一杯灌。

全圆佑把自己灌醉然后昏迷。第二天起来,感觉到了胃部久违的烧灼感。

他成功把自己喝得挂了水,并一个一个地拜托大家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文俊辉。胜宽觉得很抱歉,给他买了好多对胃好的药,每天监督他吃。他笑笑,说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然后摸摸弟弟头,老老实实吞药吃。

再一月,文俊辉回韩国,大病一场。

算来文俊辉的暴瘦就是从那里开始,重感冒痊愈后他开始节食和健身,体脂率达到了几乎恐怖的程度。半夜睡不着,大半夜在客厅玩手机,胜宽出来上个厕所顺便窝他旁边呆一会儿,净汉半夜醒来也到他旁边躺一会儿。

天蒙蒙亮,文俊辉想自己该睡了,可还是睡不着。这时全圆佑推门入,把他带回到自己房间。

文俊辉无法以一敌十二,遂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吃褪黑素,喝有助眠效果的茶,一日至少吃两餐,并且不许喝咖啡。

不过他本身就不怎么喝咖啡。全圆佑在喝能量饮料的时候他在喝奶茶,眼睛圆圆,腮帮子鼓鼓,并慷慨的允许每一个走过的队友蹭一口。

蹭完,他那一杯也快没了。文俊辉就低头,早有准备的从奶茶袋子里掏出他刚好多买了的另一杯。

他这种失眠没得治。休假时全圆佑带他回乡下老家呆了一周。本来是要让他放松,结果一不留神文俊辉又去帮父亲干农活儿。脸上脏兮兮的,大口吃刚摘下来的西红柿,蹲下来逗隔壁邻居家的猫,自言自语,对着韩国猫说中文。

全圆佑看着他,半晌舍不得开口打断。

于是想办法联系了文俊妈妈,下一个公演场,他们住同一个房间,全圆佑窝崔胜澈房间打了一夜游戏,让文俊辉和妈妈聊了一晚上的天。

第二天伯母回国,文俊辉把她送上车。全圆佑躲在电梯后边儿朝他乐,等妈妈走后俩人在地下车库抱了会儿,重新去等电梯。

等的时候文俊辉就在打瞌睡。全圆佑牵着他回房间,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下外套,文俊辉就倒在被子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是文俊辉几个月来,睡的最好的一觉。

那也是全圆佑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一天。

他俩谈恋爱这回事儿藏的很严,但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文俊辉脸皮薄,全圆佑性格闷,容易脸红,是那种不经逗得脸红,所以就没有被逗得很厉害。

那会儿还笑,说,怎么喝这么多?文俊辉,听得见我讲话吗?崔胜澈不满地说:呀,你有工夫就来帮忙,别逗他。全圆佑就傻乐,觉得可爱。

不过也确实没有继续逗他的意思。崔胜澈扶人进屋,全圆佑去卧室给他拿水跟解酒剂,后来想了想,怕他觉得苦,又换成冰箱里的解酒果汁。拿着出来,看文俊辉窝沙发角落里被所有人摸摸捏捏,很神奇的模样,互相说:俊哥是不好久没喝醉了。

全圆佑想似乎是的,文俊辉不爱喝酒,距离上次喝成这样应该已经过去两年。

只是还没想完,忽然见沙发上的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脸上。全圆佑对他笑,走过来,叫他:“俊尼,”说:“起来吃点东西就去睡……”

戛然而止。

因为文俊辉突然扑过来,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然后费了好大劲儿地抬起,在他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那应该是全圆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宿舍客厅在几乎塞满人的状况下鸦雀无声。尹净汉先笑了,笑出声,在一片寂静里很清晰。

“俊尼喝多了呢。”

他这样说,眼神落到圆佑身上。

全圆佑抿了抿唇,随手把拿的解酒剂都丢给了旁边坐着的李灿,然后俯下身,干脆把文俊辉抱了起来。

那会儿他就已经很瘦了。全圆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瘦的人,可文俊辉瘦起来比他更甚。

他把他抱起来,沉默了一秒,然后对客厅里坐着的、知道他们的事情的、不知道他们的事情的、或者不知道却大概有猜到一点的人说:

“我等下来解释。”

说完这句,他抱起文俊辉,走向卧室。

那天等于是他们一次没有计划和预料的出柜。全圆佑把文俊辉安置好让他睡着,然后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

那一小会儿他想了很多事,比如会不会有成员反对,比如会不会有人担心,比如会不会被人告诉公司,比如假设被公司、或者最简单的被彼此的父母知道了,他们要怎么办。

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么多年文俊辉对他的疏远都从何而来。

文俊辉只比他大了一个月,但他想的事情从来都要比他更远。

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文俊辉有勇气放下一切。

全圆佑忽然想几个月前自己肠胃炎缺席的那次活动,是珠宝活动,主办方有赠礼,是刻着每个成员名字的项链。他没去自然没有。但事后文俊辉一次又一次去找经纪人确认,提醒对方,一定要把圆佑的那份也拿回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文俊辉的偏心。

可全圆佑根本没法抗拒他的偏心。

很多时候他都想自己其实应该到此为止,比如教他韩文就不要给他做翻译,领他吃饭就不要带他回家,请他喝饮料就不要牵他去汉江。

不要牵手,不要拥抱,不要靠在他的怀里睡觉。

不要心软,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见不得他的眼泪。

他只是一个来自中国的练习生。话都说不干脆,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老师把他评级为B,同级生说他终有一天会离开。

可他却那么漂亮,眼睛好大,鼻梁高挺,头发微长,不化妆的样子比化了妆更美。

他那么好。

全圆佑再次想到地下练习室的那个傍晚,室内嘈杂,文俊辉在角落里读语言书。他本来是要帮他念字,却不小心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对方翻书动作极小心,另一只手覆在自己肩头,像哄睡一样缓慢拍拍。

他睁眼,文俊辉低头,注意到他醒来,就笑。

声音很轻,用韩语,问他:

“醒了?”

“睡得好吗。”

可文俊辉那么好……

他如何舍得到此为止呢?

想独占他的注意。

想得到、且一直得到他的偏心。

想做他的唯一。

想做对他来说不同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认识或者熟悉的关系。

不仅仅是队友。

不仅仅是舍友。

不仅仅是朋友。

不仅仅是全圆佑与文俊辉。

想与你做世界上最最亲密。

贪心不如蛇吞象。

而全圆佑是一条渴望着把自己撑死的蟒蛇,或者一顶帽子。

让他无比确认,自此以后望向你的眼神,无一瞬不写着“想做你的爱人”。

他想做文俊辉的爱人。

而回到文俊辉醉酒当天。全圆佑在他床边悄悄牵手,亲他手背,默默把眼镜摘了揉鼻梁窝。

自顾自笑了,跟文俊辉,也像是和自己说:

“怎么办?”

他平静地说:

“出大事了呢。”

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得到预想的阻碍,只是有的人的确是毫不知情,反复拉着他确认,到最后大家都喝多了。谁也没回家,他们又像练习生时期一样挤在一起睡着。安顿好一切以后全圆佑悄悄回屋,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搂住睡着的人。

他很开心,像是松了口气,更像是终于把文俊辉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一些。

这些当时的文俊辉还一概不知。他那天睡的很好,感觉到熟悉的怀抱甚至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对方怀里。

这件事让文俊辉害羞到足有一个月没在队友面前跟他讲话,也让他非常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一个月成员们暗戳戳的的调侃。

但那都是后话了。

偶尔大家聊天会评价全圆佑是个谈起恋爱很夸张的人。他有个专门拍摄文俊辉的相册,就连文俊辉打瞌睡也要拍;他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单独记录文俊辉喜好的清单,以至于文俊辉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很清;他记得他们每一次的约会,无论是随便吃了口饭,还是路边买了杯奶茶;他还会默默记得文俊辉做过的事,哪怕是很小的——比如他逗猫的时候喜欢单独用右手,因为左手一般都拿着手机——诸如此类。

总能在12个人同时说话的时候听清文俊辉,对此全圆佑自己也觉得非常神奇。

可那是文俊辉的偏心。

价值连城,千金难换。

十一点,大群群聊终于有人醒来。胜宽今天跑行程,发早安,文俊辉一边吃小番茄一边回。胜宽就问他怎么醒了,要做什么去。文俊辉老老实实发“去和圆佑吃饭”,胜宽半天没回。全圆佑在旁边乐,已读但装死,结果看尹净汉发:俊尼呀~哥也想吃。

文俊辉继续老老实实回:好!明天和哥一起去!

这次笑不出来的换成全圆佑了。

打算出门的时候全副武装,车停在地下,今天文俊辉做司机。等电梯的时候胜宽发摄影棚,又发现场来的猫咪,文俊辉点开放大看。全圆佑想了想,就问他,吃完饭要不要去接胜宽。

胜宽最近重新开始工作,看上去状态很好。

但他们都知道,文俊辉来的话,他会更开心。

有的时候全圆佑很羡慕夫胜宽这样的性格,喜欢的就说喜欢,表达喜欢,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有次喝酒提,他说:我要是有胜宽的性格就好了。夫胜宽皱着眉头,发自内心的“啊?”了一句。大家都笑。全圆佑没答,继续抿啤酒,看有点喝醉的胜宽和故意惹全圆佑的尹净汉一左一右靠着文俊辉,抢他的汽水喝。

他喜欢他,所以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但全圆佑又觉得,如果文俊辉幸福的话,这样好像也行。

是一首全圆佑没听过的歌,弹的很好,练习室难得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地听。

那时是全圆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嫉妒,难过,像是被抢食的小孩。

他突然想要把这钢琴声藏起来,连同正在弹琴的人——不给别人看,也不给别人听。

但他不能,也永远不会。

有次在文俊辉生日那天公司给了他一个机会上台唱歌,在一个小型公演场,是别人的婚礼,他拥有一个助唱的资格。他们都去了,挤在台下,看文俊辉有些紧张的握住话筒,对着台下的观众唱歌。

他站在聚光灯下,音乐为他响起,台下的人为他而来,为他微笑,也为他鼓掌喝彩。

就是那时,全圆佑意识到,他无法让文俊辉属于且仅属于他一个人。

就像他无法完全拥有一颗月亮,也无法强制一阵温柔的风触碰自己后永不吹拂别人。

俊尼是月亮,生来该高悬,被人注视与爱慕,也因此注定不会奔他而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给他偏爱。

会轻轻拍他胳膊,会对他笑,或仅在他眼前哭。

会穿过所有人惊艳的目光,有些不自信地笑笑,问他:弹的还好吗?

全圆佑只是点头,接住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薄薄一层胸膛下,心跳如擂。

俊尼是大明星。

而他是想要撑破肚皮的蟒蛇,是一顶帽子。

他是月亮的爱人。

文俊辉应了,说,“那圆佑和胜宽也来。”

可惜全圆佑一律听不懂。他在输入导航,地点是文俊辉说的那家美食店。

车子发动的时候全圆佑突然说我爱你。文俊辉没听清,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前者被他说的一愣,眼睛睁得大大的,全圆佑就笑,说,没什么。

“就是感觉好久没说了。”

全圆佑说,又清清嗓子:

“我爱你。”

“嗯~我知道了。”

“不对我说你也爱我吗?”

“你也爱我。”

“……非要这样吗?文俊?”

“哈哈哈…”

文俊辉耳尖都是红的,咳嗽一声:

“我也爱你。”

全圆佑笑出声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本该到此为止”的下一句是“还好没有到此为止”。所以他多管闲事,请他喝饮料,又带他去汉江。仗着自己生病了亲他,仗着自己会说韩语教他学语言。

要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

想要文俊的偏爱。

想要月亮奔他而来。

贪心有余,恋人方满。

耳机里的音乐还是被他换回bigbang。公车还有两站到站,他让座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站起身,走到后门下车位。

他们公司练习室在地下,也是众多练习生总啧啧称道的一个特点。门口转弯走楼梯向下,没推开门就能听嘈杂,上一班的体能训练好像还没结束,音乐声很大,鼓点让地板都在震颤。

全圆佑推开门。

他那会儿是A班最有可能出道的练习生之一,个子高,长得好看,受代表喜欢。此时进门吸引不少视线,艺高有名的黄色校服,有线耳机,戴眼镜。

一回头,却对上一陌生的眼睛。

“啊,那是新来的练习生。中国来的。叫文……文俊辉?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好像不怎么会说韩语的样子。”

“不认识也没关系,等下自我介绍,你就认识他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此时当年在练习室里甚至不敢讲话的人就坐在他身边开车,驾照甚至是三年前他陪他一起考下来的,当时两个人都很紧张,考试成功之后一起大吃了一顿。

而现在,文俊辉已经很会开车了。

全圆佑突然意识到现在也是秋天,天气与他遇见他那天一模一样,泛黄的秋叶随着车载音乐的鼓点声落下来。

他忽然握住了文俊辉的手,紧紧的,仿佛怕他下一秒会消失不见。

文俊辉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重的听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努力地再次说了一遍:

我真的很爱你——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年。

END.

#伪现背1.2w+

01.

文俊辉接到妈妈视频通话的时候,孩子们都聚在客厅商量着晚饭该点什么。他悄悄从包围圈里退出来,拿上放在玄关处母亲寄过来的快递,随便推了扇门进去,猝不及防就撞见个人,推门的手一下子就刹住了,没再往前走。

全圆佑听到背后的响声,摘下耳机转身朝他看过来。

全圆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床上:“是妈妈吗?”

“嗯,”文俊辉接通视讯,和那边的人打招呼:“要问个好吗?”

全圆佑便坐到床上凑近他,肩膀挨上肩膀,方便...

全圆佑便坐到床上凑近他,肩膀挨上肩膀,方便镜头能同时拍到他们两个人,“妈妈!”他笑着用中文喊,点头回应对方喊他的名字。

熟悉的香水味裹上来的瞬间,文俊辉下意识僵了一下,很短暂的,没有让身边的人察觉,随即便放松下来,任由后背传来阵阵热意。

“嗯,是圆佑。”他看出身边人的局促,用手拱了拱对方的腰,把他推出画面,“人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扭头用韩语解释,“你打游戏吧,不用管我们。”

陷下去的床就又弹了回来,全圆佑挥手和屏幕里的人道别,坐回椅子上重新开了一局,但没有带上耳机。

全圆佑干脆关了游戏页面,静静地看着他。

全圆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文俊辉动作,直到对方分出一根朝他递过来,他才露出些困惑的表情:“给我的吗?”

“说什么呢,”文俊辉一哂,看他不自在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都是一家人。”

红绳其实很细,开口处用盘扣固定,大概是为了能让它固定得更牢固,扣带留的洞很小,一只手很难将扣坨塞进去。全圆佑先前没见过这种固定方式,努力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文俊辉在一旁看着他手忙脚乱,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给我吧,我帮你戴。”他从全圆佑手里接过绳,拉着他的手腕挪到自己面前。

全圆佑的手腕很细,天生的,即使最近偶尔也跟着知勋和胜澈健身增肌,但露出来的地方还是细得令人心惊,文俊辉每每看到都忍不住想叹气。

文俊辉低头给他系上绳子的时候,全圆佑就只能看见他额头的碎发,动作之间还隐约闪着细碎的光,可能是化妆时候不小心从刷子上掉落下来的亮片,小到没能被主人及时发现。他的手蜷了蜷,完全出于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拂掉,腕上却一紧,接着面前的人就向后撤开来。

“好了。”文俊辉说。

有时候文俊辉觉得全圆佑真的很适合一些鲜艳的颜色。比如明黄的外套、纯白的发色还有眼下挂在他手腕上的红色手链。细细一圈却不违和,甚至衬得他更白了些,绳下青紫的血管和突起的青筋明显。

他仔细端详了会儿,愈发觉得合适,抿了抿唇闷声对全圆佑说道:“就别摘了吧,戴上挺好看的。”

话当玩笑说出口,也没指望对方答应,毕竟他们职业特殊,大到生活安排,小到衣服首饰,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更别说这样明目张胆地戴在手上。

全圆佑垂眸,红绳软软地贴在他皮肤上,大小被文俊辉调节得正好。

“只是一条手链而已。”他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

全圆佑还是把红绳戴上了。

文俊辉是在练习室练舞的时候看到的。舞蹈开头全圆佑被抬起来坐在正中间,举起双手的时候,红色的绳子就从袖子里露出一小段来。只有文俊辉注意到了。

圆佑应该很喜欢吧,他埋下头的时候想,能一直戴着就好了。

练习结束已经接近凌晨。其他人陆陆续续回了宿舍,文俊辉被权顺荣留下来讨论动作。

“喂?”文俊辉出声的时候还夹着一点火气。

“俊尼?”全圆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了情绪,文俊辉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才出声:“没事圆佑,刚刚在和顺荣讨论。”

“那等下讨论完了就来门口吧,陪我去个地方。”全圆佑没有多问,“我在门口等你。”

“好。”

“圆佑!”

公司大楼旁边的巷子里零零散散地种着几棵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早就听不见风吹过发出的簌簌声。全圆佑就站在其中一棵的下面,卫衣宽大的帽子和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狭长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文俊辉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树旁的路灯已经有些年代了,昏暗的光在他脚下的水泥地上圈出一小块明亮的圆,把他的影子安静地圈在里面。

文俊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全圆佑身边,冲散了地上的光晕,两个影子重叠纠缠在一起。

“我们去哪里呀?”文俊辉问他。

全圆佑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眼文俊辉身上单薄的T恤和微潮的发尾皱了皱眉:“外套呢?”

“回去拿上吧。”全圆佑说。

“没事的圆佑,明天也可以去拿。”文俊辉以为他担心衣服会丢,无所谓地摆摆手宽慰他,专用的练习室除了他们没人会进去,更别说丢东西了。“再说了,说不定哪个孩子顺手就给我穿回来了呢?”他笑了笑,“走吧。”

全圆佑却没有跟上,文俊辉回头见他站在原地,许久才冒出句话来:“怕你着凉,去把外套拿上吧,好吗?”明明是句语调没什么起伏的话,文俊辉却好像从里面听出了一点委屈。

“……”

他站在离全圆佑只有两步远的地方深深地望了他两眼,无声地反抗着,无奈对方却没有一点要屈服的意思。“好吧!”文俊辉拿他没办法,还是松了口,路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好。”

“这样可以了吧!”文俊辉拉上拉链,把手揣进口袋里,凑近全圆佑,“我现在裹得就像个粽子,”他嘟囔着,“你知道粽子是什么吧?”他转头认真地朝身旁的人发问,却不等他回答,“就是用粽叶把糯米全部包起来,包得紧紧的,然后放进锅里蒸。我们端午节都吃这个…”他顿了顿,想到了些什么,“圆佑上次也吃过的吧,就是明浩妈妈带过来的那个……”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贴着他的肩膀在抖动,接着就看到全圆佑因为拼命忍笑而皱起来的脸。

“喂,全圆佑…!”文俊辉很用力地戳了一下全圆佑的腰,“有那么好笑吗!”

“嗯。”全圆佑往一旁躲了躲,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完便又笑开了。

“…喂!”

文俊辉绝望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以前那么听话的小圆佑到底去哪里了…!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呀?”文俊辉跟在全圆佑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

“去前面的便利店。”

“…你怎么知道我也想去便利店!”文俊辉快步走到全圆佑身边,眯着眼看他的脸,好像这样就能看穿他内心似的,“你也是因为舞蹈老师吧…!”说完他便叹了一口气,同情地拍拍全圆佑的肩,“他们真的管的好严!我好几次想去都不敢。我和你说之前有一次……”讲到兴奋的地方,他干脆转过身来倒着走,对着全圆佑用手比划,“太好了,这下我们就是共犯了。”全圆佑听他尾音上扬,“舞蹈老师这么喜欢你肯定不敢批评得太狠……”

话还没收音,一只手从面前伸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扯了过去,文俊辉只来得及咽下一声惊呼,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等他回过神来,全圆佑已经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

“小心点,后面有电线杆。”

“哦。”狂跳的心脏冷却下来,文俊辉默默转了回来。

虽说是盼了好久的地方,但文俊辉挑来挑去还是只让店员帮忙热了份辣炒年糕。

“不再多买点吗?”全圆佑拿了瓶汽水在他旁边坐下,“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

“不买了,”文俊辉吞下一整块冒着热气的年糕,很快就被烫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含糊不清地回答,“吃多了上镜不好看。”

“已经很瘦了。”全圆佑看他侧脸,“脸颊肉都没有了。”应该多吃点的,全圆佑想说。但他知道这人对自己一向严苛,说了估计也只会被一笑带过。

毕竟文俊辉很少会听他的话。

“该回去了。”

文俊辉吃完最后一颗年糕,收拾干净桌上的餐巾纸,把它们一并丢进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全圆佑还在里面帮尹净汉挑饭团,文俊辉就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他。首尔冬天的夜晚降温快,他哈了两口气,把手用力搓热后塞进口袋深处,缩了缩脖子,把头埋进宽大的外套里。

“今天好像格外冷些。”他想。

“走吧。”头顶传来自动感应的“叮咚”声,便利店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说话时带出的热气顷刻间有了实体,全圆佑从里面走出来朝他示意,文俊辉便揣着手快步追上他。

“圆佑,你不觉得今天尤其冷吗?”

两人挨得很近,文俊辉走路时会习惯性地前后摆动,时不时就蹭上全圆佑的手臂。

“嗯,”全圆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却不料那人又立刻贴了上来。如此反复了几次,他无奈地放弃了,任由文俊辉紧紧挨着,“可能快要下雪了吧。”

“今年的雪来的可真早。”文俊辉把冷下去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又狠狠搓了两下,“圆佑你冷吗?”

“不冷…嘶…”后颈突然的凉意让全圆佑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喂,文俊辉!”他朝着已经往前跑远的人大喊了一声,看着对方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无奈地笑了,“怎么还搞偷袭啊……”

全圆佑的后颈很烫,烫得文俊辉一下就收回了手,把手上残留的热意统统埋进了口袋,他一口气跑了近五十米,跑过了前面的一个小坡,站在坡顶的路灯底下冲全圆佑笑,等着全圆佑走上来找他算账。

全圆佑揉了揉后颈,被冻过的地方此时火辣辣的发烫,他慢悠悠地往上走。

离文俊辉还剩四十米的时候,雨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泅湿了水泥路面。全圆佑伸出手,冰凉的雨就落进他的手掌心里。他想,要赶紧和文俊辉跑回宿舍才行。

离文俊辉还剩不到二十米的时候,雨开始有了重量,夹着雪籽落进全圆佑的脖子里,冷得就像刚刚被捏在文俊辉手里一样。

离文俊辉只剩不到五米的时候,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全圆佑看见它落在文俊辉的外套上,落在他肩上、浅色的头发上、鼻尖上,然后慢慢融化,像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他看见文俊辉上扬的嘴角和弯起的眼睛,然后听见他说:

“下雪啦,圆佑!”

全圆佑听见雪坠落在地上轰然碎开的声音。

他们一路淋着雪回到宿舍,一进门就撞见了站在客厅里的夫胜宽。

“怎么淋成这样!”胜宽心疼地看着他们两个,跑去浴室拿了两块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接着便推着文俊辉进了浴室。

全圆佑去里间找尹净汉,把饭团连同便利店的袋子一起放在桌上。

“圆佑呀,脸怎么这么红?”尹净汉凑近仔细看他的脸,“在外面淋雨了吗?”

全圆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颊,确实有些发热,“回来的时候下雪了,可能有些冻着了。”他强装镇定地揉了两下,用微凉的手背给它降温。

“要注意身体呀,”尹净汉从床上下来,翻出袋子里的饭团看背面的成分表,“快巡演了,千万不能生病。”

“嗯,我知道的净汉哥。”

一定是因为今天穿的太厚,所以才会热的脸红吧。

02.

文俊辉抱着电脑进来的时候,全圆佑刚结束一把游戏。他看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的人感到有些好笑。

“圆佑啊……”文俊辉就站在门口,透过那条门缝喊他,“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俊尼?”全圆佑摘下耳机,站起来给他开门,示意他进来。

文俊辉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我想找人陪我看电影。”接着他又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刚刚找了明浩和瀚率,他们都不和我一起看。”

全圆佑失笑,他拍了拍床,问道:“要去床上看吗?”

“当然可以!”

电影很无聊,大概讲的就是人和神之间的战争。文俊辉看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全圆佑能看得这么认真。

“圆佑呐,你觉得好看吗?”文俊辉轻声问他。

“一般般吧。”全圆佑看他,“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看得这么认真!”文俊辉有些震惊,“我还以为是我品味太差呢…”

全圆佑笑了一下,干脆也不看了,扭头去看文俊辉,“剧情是有些太老套了,”大概是又想起对方刚刚受伤的表情,他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下,“不是你的问题。”

屏幕上还在放主角们绚烂的打斗特效,文俊辉没看到他扬起来的嘴角:“圆佑呐,你觉得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吗?”

“如果创造他们的人多了,或许会有吧。”全圆佑说,“如果你相信,那就是存在的。”

“那你信吗?”

“比起相信神,我也许会更相信我自己吧。”

“哦我们圆佑!好像隐隐有些帅气呢。”文俊辉揶揄他,笑着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粉白的天花板,“真舒服啊,感觉快要睡着了。”

“那就睡吧。”全圆佑关了电影,把笔记本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低头去看文俊辉。

四目相对,没了电影的声音,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他们两个都没有动,暧昧的气氛彻底荡漾开来。

视线从眼睛挪到鼻尖再到嘴唇,文俊辉感到身体开始燥热起来。看着眼前渐渐靠近的唇,他闭上眼猛地推开全圆佑,连电脑都忘了拿便落荒而逃。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文俊辉想,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全圆佑发现文俊辉最近好像在躲着他。

先是避免和他眼神对视,再到站位总是挑离他最远的地方站,就连私下找他一起吃饭,都以各种理由被拒绝。

“俊!”好不容易在宿舍碰到文俊辉,全圆佑拉住又要逃跑的人,“你的笔记本还在我这里。”

“你给净汉哥吧,我去找净汉哥拿。”文俊辉挣不掉他的手,只能被迫站在原地,却不料下一秒就被扯进了全圆佑的房间。

全圆佑把房门落了锁,整个人倚在上面,盯着文俊辉问得直接:“俊尼,你在躲我吗?”

被他盯得发怵,文俊辉讪讪地笑了两声,低着头辩解道:“没有呀圆佑,我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藉口。

全圆佑看他窘迫的样子,忽然感到有些无力,他终究还是没忍心继续问,软了声给他道歉:“俊尼,上次的事,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他退开一步,开了锁,把门让了出来。

“对不起啊圆佑,”文俊辉还是承认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只是最近感到有些混乱。”他看着面前的人,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是圆佑,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爱上我。”

“俊尼,我…”

“圆佑呀,”文俊辉打断他,轻声兀自往下说,“我为这个职业放弃了太多。”他的视线越过全圆佑,落在桌上放的相框上,是之前他们十三个人一起去拍的合照,胜宽把照片洗了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张。“我放弃了喜欢的甜食,放弃了在中国的演艺事业,放弃了回家,也放弃了……爱人的能力。”他看着全圆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圆佑啊,千万不要爱上我。”

你必须清醒,你要成为我的解药,你不能和我一起坠落。

“圆佑呀,以后就避开我吧。”他说完这句话,就推门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走出去关了门,全圆佑才浑身脱力似的跌进椅子里,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勾住了扶手。他低头看,一截红色就从袖子里滑出来。

是文俊辉送他的红绳。

03.

这次直播文俊辉坐在边上,看弹幕的平板不知道为什么流转到了他的手上。

看直播的人很多,弹幕刷的速度很快,文俊辉还没来得及看完前一句,就被后面潮水般涌进来的新弹幕推了上去,看不见了。

“圆佑,这是什么意思……”文俊辉扭头,却看到道兼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俊哥…?”

他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抱歉道兼,没事。”视线仓皇流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定格在站在另一边的全圆佑身上。

只短暂地停留了两秒,文俊辉用力抠了抠平板的一角,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

文俊辉其实一直都知道——

全圆佑是他的韩语字典。

虽然他已经能很流利地听说韩语了,认字却很慢,和成员们发消息也喜欢用语音。

“圆佑啊,这是什么意思?”文俊辉指着两个韩语字母,扭头问他。

直播的地方很小,镜头没办法挪远容纳所有人,十三个人站了两排还是得挤在一起。全圆佑侧身站在文俊辉旁边,两人紧挨着,文俊辉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脖子上,又痒又麻。

听到身边的人喊自己的名字,全圆佑扭头看他。这次直播画的是淡妆,文俊辉没有画眼影,睫毛被他的双眼皮压着,乖顺的往下垂。当这双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全圆佑便看到它像翅膀一样展开,露出下面琥珀颜色的瞳孔。

他克制地盯了一瞬便挪开了眼,顺着文俊辉的手看屏幕上的字,是最近很流行的缩写。他思考了一下,故意贴上文俊辉的耳朵给他解释,如愿以偿地看到对方缩着脖子躲,用眼睛无声地向他控诉。

“喂,全圆佑!”文俊辉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戳他的腰,低声咬牙切齿地制止他。

全圆佑笑着往后面躲,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连声讨饶。

用几句道歉就能换一个拥抱,全圆佑想,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

“俊?”

“俊哥?”

文俊辉回过神来,看到成员们一脸担忧的神情,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直播的时候走了神。

“什么?”文俊辉红了脸,他感到自己最近的状态有些奇怪,“抱歉,刚刚出神了。”

“什么呀俊哥,在想什么这么专心,”胜宽及时出来解围,“刚刚胜澈哥问你,巡演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是在走流程,文俊辉松了口气,看向镜头开始背诵提前准备好的词。

“俊呐,今天直播怎么回事?”下了直播,崔胜澈把他留下来问话。

“对不起啊coups哥,”文俊辉低着头有些难堪,“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吧。”

崔胜澈看着面前的弟弟叹了口气,揽过他的肩,撸了一把他后脑勺的头发,和他一起走出房间,“最近确实辛苦你们了,今天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早上还要赶行程。”他心疼地看了眼文俊辉的脸色,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重话,“下次可别再出这样的差错了,会被公司说的。”

“知道了coups哥。”

等忙起来了,应该就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全圆佑又生病了。

不知道是今年的第几回。起初还只是很普通的鼻塞和咳嗽,隔天就突然严重起来,连轴转的行程和睡不好的觉终于还是压垮了身体,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圆佑呀,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权顺荣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来,带着亲昵的上扬的尾音。

手一松,手机就贴着耳朵滑到枕头上,全圆佑没有力气再去管它,任着屏幕由亮到暗,最后归于一片黑。

他又沉沉睡去。

回来的时候,成员们都去了楼上吃饭,文俊辉一个人悄悄下了楼。

他打开六楼的门,客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房门还是早上出去时候的样子——虚掩着,里面一片黑,透不出一点光。

全圆佑还没有醒。

他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摸去了厨房。

“圆佑,醒醒。”

文俊辉轻轻拍了拍熟睡的人的肩,俯下身低低唤他。全圆佑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他一向来就瘦,生了病尤其,两颊几乎捏不出什么肉来。此刻只有半张脸露在被子外面,即使睡着了却还是蹙着眉,脸上泛着高烧的红晕。文俊辉看他的脸有些入了神。

五六年前,他们都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几个人就挤在一间小小的宿舍里,起居几乎没什么讲究,因此只要有一个人生病,很快一个宿舍的人都遭殃。

全圆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容易生病,但他很少因为生病请假。练习生活残酷,缺席就意味着有淘汰的可能。

文俊辉是在练习室的角落里捡到全圆佑的。彼时那人小小一团蹲坐在地上,面上一片潮红,嘴唇却发白,愣是把文俊辉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全圆佑被他猛地一拽,一下子没站稳,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前面倒,惊得文俊辉伸手一揽,浑身发烫的人就结结实实地倒进了他怀里。骨头撞上骨头,闹出不小的动静。

“啊……”全圆佑一声痛呼,额头上的疼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文俊辉推开怀里的人,连连道歉,“没事吧……”

“嗯……”

“你是不是生病啦?”文俊辉用额头去贴他的,渡过来的温度很热,“发烧了啊圆佑……我送你回去?”

文俊辉打开宿舍门,把全圆佑推进里面的房间:“你快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找药。”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吧……”全圆佑不情不愿地被他推着走,企图推拒这份热情。

“哎呀圆佑,不要害羞嘛,生病了就快去休息。”文俊辉不由他拒绝,盯着他躺下,帮他掖好被子,才放心地掩上门去客厅找药。

只是拿药端水的工夫,屋里的人却已经睡得很沉了。

全圆佑睡觉总是喜欢把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被枕头蹭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安全感似的。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文俊辉看着露出的半张脸想。

他轻轻把水杯和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盯着熟睡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心叫醒他。

看着眼前的人渐渐转醒,文俊辉回过神来,匆忙直起身,在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听英焕哥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我煮了点粥,起来吃点儿吧。”房间还是暗的,全圆佑只听见床边文俊辉的声音,自然也看不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堂皇。

“嗯……”他下意识回应文俊辉的话,撑起身子靠在床头醒神,“大家都回来了吗?”

文俊辉这话说得自然,就好像这几天的避讳只是全圆佑的一场独角戏,演完了戏散了,文俊辉拍拍屁股就离开了,连声鼓掌都没有,全圆佑忽然感到乏味。

见他迟迟没有什么动作,文俊辉抬手准备搀他一把,却被不经意地避开了。双手落了空,就见床上的人掀了被子,撑着床缓缓站起来。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文俊辉愣了愣才觉得恍然——全圆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处处需要他照顾的孩子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把放在桌上的眼镜递给他。

“冰箱里没有什么新鲜的菜了,我挑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给你热了热。”文俊辉坐在全圆佑对面,托着脸给他解释,“粥里剁了点肉末进去,没放多少盐,是不是没什么味道?”

“没有,”全圆佑含了一口粥,嚼得很慢,“俊尼做的很好吃。”生病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五年前的样子和当下重叠,文俊辉的心一下子酸涩起来。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全圆佑收起碗筷走到水槽前,水柱从水龙头里冲出来,打在不锈钢的槽底,砸出不小的声响来。

“我来洗吧。”文俊辉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站在他身后。

“没事。”这点小事,生病了也还是做的来的。

两人一下子没了话讲,只听得见水流声。

全圆佑洗的很仔细,几只碗里里外外冲洗了好几遍。快洗完最后一只碗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开了口。

“圆佑呀,那条红绳,再戴上吧。”文俊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圆佑听见。洗碗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搓着洗洁精的泡沫。“只是图个好寓意,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要被水声盖过。

原来他发现了啊。全圆佑想。

那条红绳自那天以后就被他摘下来放进抽屉里了。

全圆佑关了水,转身看他:“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句话的呢,俊?”他用潮湿的手按了按酸涩的眼角,“队友,朋友,还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期待对方的回答,答案于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无论什么身份,只要是文俊辉这个人,纵使表面装得再冷静,心跳也早就背叛了他。

奈何伤人的话说出口就难收回,他看着文俊辉惨白的脸叹了一口气。

真是自作自受。

“你还没吃饭吧?”全圆佑抽了两张纸巾,随意擦了下手上的水珠,从文俊辉身侧走过,“快去和孩子们吃饭吧。”

04.

“俊哥,你和圆佑哥最近怎么了?”文俊辉躺在单人床上刷着手机,胜宽就睡在他旁边的床上,“以前住酒店你都是和圆佑哥一个房间的,我还以为你们这次还要住一块呢。”

文俊辉的手顿住了,接着又继续往下刷着视频,只是里面的内容他却看不进去了。

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他想,明明我藏得很努力了。

“就是一起住了太多次,这次想换个室友试试。”文俊辉干笑了两声,搪塞道,“刚刚圆佑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夫胜宽没信,他凑近紧紧盯着文俊辉的眼睛,没说话。

“哎呀干什么呀胜宽,”文俊辉率先别开脸,手机正好刷到小猫的视频,他推到夫胜宽面前眯着眼冲他假笑,“你看这小猫多可爱,像你!”

夫胜宽绷着脸看完了视频,丢了句“一点也不像”便又爬回自己的床上躺着,背对着文俊辉。

“胜宽……”文俊辉收回手机,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啊胜宽,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

“不用道歉俊哥,你本来又没做错什么。”夫胜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你不想说就不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翻身站起来走到文俊辉面前,弯腰捧着他的脸,“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依赖我们一点。”

文俊辉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再多说点什么,眼前的人估计就该哭出来了。他抬手去捏夫胜宽的脸,笑着对他说,“知道啦小橘子,只是我和圆佑的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比较好,我会尽快解决的,胜宽不用担心。”

“哥你每次都这样说…!”夫胜宽的脸被文俊辉捏的通红,他拍掉那两只在他脸上作恶的手。

“这次是真的啦!”

“骗人。”

“你别不信呀,真的是真的!”

“哦。”

“真的是真的哦。”

“知道啦俊哥,你好烦。”

“明明是你先不信我的好不好!”

至于全圆佑,文俊辉想,总会等到机会的。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偏偏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

他们去录了慢综。虽然也是录制,但至少也算工作之外和成员们一起难得的休息。

晚饭过后,为了尽兴照例是要喝几杯的,无非就是有个机会推心置腹一番,喝着喝着很快就变了味,难免酒精上头拼起酒来。

大哥们的谈话文俊辉常常很难插上嘴,他坐在一旁闷头喝了两口之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路过全圆佑的房间,他踟蹰了一下。

大家现在都在餐厅,房间里应该没人。他放下搭在门把上的手,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俊尼?”身后传来声音,吓得他哆嗦了一下。全圆佑站在他身后,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也没有戴眼镜。“有事找我吗?”

“啊…啊没…没事…”他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全圆佑见他慌乱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揽过他的手臂把他往身旁带,打开房间门,顺势把他推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前半场灌下去的酒气后知后觉地返上来,文俊辉站在床边,费劲地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全圆佑。

好像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路过了,想到他了,恰好又被他看到了。

房间里很暗,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讲话,谁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全圆佑打破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沉默,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亮光走到床边收拾自己的衣服。

文俊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有点想逃。

“对不起,圆佑……”这样才是对的,文俊辉想,这样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他却连离开这个房间都做不到呢?

真奇怪,明明下了决心要避开,怎么如愿了却反而开始后悔了呢?

全圆佑见他迟迟没有回应,狠下心拉着文俊辉走到门边,打算给他开门。

“圆佑等等…!”

文俊辉被他扯得踉跄,慌乱之下竟也挣脱了对方的手,他反手握住全圆佑的手腕,犹豫了一下,接着微醺的醉意还是大着胆子倾身贴上了他的嘴角。

“喝醉了吗?”全圆佑往后退开一步,明明是质问的话,却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文俊辉醉了,他想,我就把他推到房间外面去。

“没…没有,”文俊辉也惊觉自己刚刚的冲动,但出乎他意料,除了抱歉和羞耻,自己好像没有后悔,“对不起啊圆佑……”

这是他进门以来第二次道歉了。全圆佑没有说话,借着窗户外面的光,他能看见文俊辉眼睛里浅色的瞳仁,他往前迈了两步,两人的距离倏地缩短。他不想问文俊辉究竟是为了什么道歉,但他今晚起码知道了,文俊辉避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文俊辉。

就在文俊辉忍不住要后退的时候,全圆佑忽然揽过他的腰,把他压在门上,右手落了锁,欺身吻了上去。

贴着门板,外面的吵闹声一下子被放大,吻落在唇上,文俊辉突然有种没来由的恐慌感,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全圆佑捉了双手背在身后。

“全圆佑……放开…!”

听到他咬着牙的斥责,对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压在身上的人退开,文俊辉靠在门上大口地喘气。

“抱歉俊尼,”全圆佑猛地松了一直钳制他的手,“我……”

全圆佑默然看着他动作,直到门锁被打开,文俊辉压下把手,他才忽然伸手握住对方搭在门把上的手,从背后贴上来紧紧拥住他,“对不起俊尼,我…...”他把头靠在文俊辉的肩膀上,声音里流露出了一点脆弱,“我不想再听你的话了。我不想就只是小你一个月的弟弟,不想只是舞台上的队友,也不想只是和你一起打游戏一起去便利店的朋友。”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一点都不在乎未来会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全听命运的安排。”

“只是现在,别再避开我了,好吗…?”

真奇怪,全圆佑明明不信神,却把自己拜托给了神呢。文俊辉深吸了两口气,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他感受着身后胸膛的起伏,听全圆佑的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后背,忽然有些感慨。

神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吗?神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吗?神会听见凡人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愿望吗?

文俊辉忽然想试一试,赌上自己,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神。

他抬手拂去眼角的热意,转过身来搂住全圆佑的脖子,额头贴上额头,轻声说:

“俊呐,在外面和哥哥们喝了很多酒吗?”

“不多,也就一瓶半。”

“一瓶半?茅台吗?”

“怎么可能!胜澈哥才不会让我糟蹋他宝贝的酒。”

“也是。”

“喂,全圆佑!怎么连你也这样!”

“哈哈……”

05.

全圆佑又戴上了那根红绳。

他已经能一个人很熟练地戴上和摘下它了,不过他还是喜欢让文俊辉帮他戴,然后肆无忌惮地看他头顶的发旋,盯他浅色的瞳仁,然后顺势牵上他的手。

虽然通常情况下,文俊辉会拍开,然后戳他的肋骨。

最后一场巡演终于结束,在漫天飞舞的彩带落地,在文俊辉从延伸舞台向主舞台上的他跑过来的时候,全圆佑朝他招手,用戴着红绳的那只手牢牢牵住他,在盛大的欢呼声里久久鞠躬。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圆佑呀,就暂时把这掌声和欢呼当作是祝福吧,祝我们都能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现背

得到大赏的这天晚上,大家都很开心,喝了很多酒,文俊辉和崔胜澈、尹净汉几个人把喝醉的成员一个个送回房间后,回到自己的床上准备玩会手机然后睡觉,却听到敲门的声音。

“俊呐,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文俊辉一打开门就有一只醉酒的猫咪扑到自己怀里,随后便把门关上。

全圆佑躺在床上,手还搂着文俊辉不放。

“圆佑呐,你这样拉着我,你会睡得不舒服的。”

文俊辉摸摸全圆佑的头,笑着说道。

“不!就要抱着俊尼睡,好久俊尼都没有陪我睡过觉了。”

难得见圆佑撒娇,文俊辉也不再说什么,只捏着他的手玩。

“俊尼,你说妈妈会看到吗?”

“当然会看到,圆佑今天......

“当然会看到,圆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到天上的星星吗?”

“看到了,有一颗特别亮。”

“在中国有一种说法,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天上一颗星星,守护她爱的人。妈妈一定看到了,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妈妈,她在守护着我们圆佑呐。”

“真的吗?妈妈一定会因为我们拿到大赏而感到骄傲的。”

“圆佑已经成为很棒很厉害的大人了,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

“那俊尼,最近还好吗?”

全圆佑反手紧握住文俊辉,似乎想要传递自己的力量给他。

“我吗?”

文俊辉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睛有些发酸,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

全圆佑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俊辉的肩膀。

“我不好,我好累……”

文俊辉闷闷地开口,在这种氛围也忍不住外漏了一些情绪。

“我们俊尼太善良了,要对自己好,不要总是一直对别人好,我们俊呐,更值得被人喜欢。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全圆佑用头要赠文俊辉的颈窝。

“文俊辉,我爱你。”

全圆佑用文俊辉熟悉的中文叙说自己的心意。

“,.”

/现背2k+甜

/关于黑手党背叛后寒寒生气再和好。关于日常相处。

“说你爱我。”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尹净汉总是不理他。

从练习室出来,金珉奎问谁要一起去新开的烤肉店吃饭,啵哝举着手说我要去,洪知秀也说,去试试吧,听说很好吃。尹净汉练舞练得肚子都空了,就说我也去。崔胜澈本来不想去,只想回宿舍休息了,但是听到尹净汉不回宿舍,他又改变主意了。

“我也去。”

珉奎说好,走吧。尹净汉没理走到自己旁边的崔胜澈。搭着洪知秀的手臂,自顾自的走路,有时与旁边的珉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洪知秀自知尹净汉一定是和库普......

洪知秀自知尹净汉一定是和库普斯闹矛盾了,也没问,就算问,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他看了一眼走在净汉旁边的崔胜澈,对上了眼神,眼睛里一副求救的模样。

“净汉呐…”崔胜澈试探性地问。

没等来回答。尹净汉没理他,抬起头和珉奎说前两天吃的参鸡汤真得不错,下回把成员们都带去吃。

崔胜澈像泄了气的气球,于是也不说话了。低着头踢路上的石子。

饭店比外面要热。尹净汉脱下外套,崔胜澈坐在他边上,把他的外套拿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尹净汉还是没说一句话,顺了顺自己耳边的头发,然后看起了菜单。

要点什么,要吃什么,崔胜澈一点也不关心。其他人看着菜单,崔胜澈看着尹净汉的眼睛,想从中读到什么信息。可是尹净汉没有与他对视,翻着菜单,和一旁的洪知秀说:“这个怎么样?”

“嗯,看起来挺好吃的,你点吧。”洪知秀说道。

“你都不问我。”崔胜澈终于开口了,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地问尹净汉。

尹净汉像是突然意识到旁边有个人一样,把菜单递过去:“给,你看看吧”,然后转头和洪知秀说话。

“……”崔胜澈眼神迷离地翻着菜单,心烦意乱的,没一个看着好吃的。

饭桌上,大家聊各种话题,珉奎认真品鉴料理,吃得很香。啵哝说最近上新的电影里有哪几部特别好看。Joshua看到消息说我们这次专辑销量破纪录了。净汉则是接每一个人的话,笑着和他们一起聊。

崔胜澈听不进,拿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

尹净汉自己吃得很开心,也喝了不少。低头一下一下地夹碗里的东西,崔胜澈只是看着他,然后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捏了一下,再搭上他的肩。

回到宿舍,食困症像病毒一样蔓延开。大家饱了就想睡,各自回各自房间,喝了酒的成员更甚,一坐沙发上就能开始睡。

尹净汉喝了酒,但不至于醉,他看起来心情更好了。摇摇晃晃地进门,摇摇晃晃地进房间。崔胜澈酒量很好,这么点酒根本喝不倒他,他跟在尹净汉身后,没有路过他的房间,反而跟了进去。

“呀,你为什么在这里。”尹净汉半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眨着大眼睛,手上拿着他外套的崔胜澈。

崔胜澈关上房间的门,

“我什么时候不能进你的房间了?”

尹净汉没说话,径直打开房间的门走出去,到厨房咖啡机前捣鼓着那些按钮。

“哪有刚喝完酒就喝咖啡的啊。”崔胜澈站在旁边看他装上咖啡豆,然后就看他愣在原地了。

“我不会弄,库普斯。”尹净汉嘟嘟囔囔着说。

这是尹净汉今天第一次叫他。崔胜澈怔了几秒,才说:“别弄了,下次再教你。”

“尹净汉。”崔胜澈看着尹净汉的眼睛,睫毛很长,半闭眼睛的时候几乎要碰到卧蚕,“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

尹净汉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捣鼓咖啡机,

“因为我生气了。”

尹净汉这会儿看起来倒像是委屈。

“你为什么生气了?”崔胜澈盯着尹净汉的眼睛问,尹净汉头也不转,只是看着咖啡机上的那几个按钮。

他微微皱眉,很慢很慢用很无奈的语气说:

“要我跟你说你才知道吗…”

崔胜澈慌了,大脑出现了好多画面,是昨天没和他说晚安吗?还是上周因为尹净汉感冒了没告诉他,他有点生气所以不高兴了?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什么都没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尹净汉,双手搂着他的腰,搂得很紧,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一种属于尹净汉的香味和淡淡的酒味。

“对不起。”崔胜澈说。

尹净汉像是防线被打破了,嘟着嘴轻轻地说,

“上次黑手党,你为什么背叛我?”

崔胜澈听到这句话,愣了两秒,笑了。

“原来是这个啊…”

“那只是个游戏,净汉呐。”

“反正你就是背叛我了。”尹净汉说,“因为是你,崔胜澈,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里的,我当时特别信任你。”他按下一个按钮,“原来你背着我还当间谍呢。我还没发现。”

崔胜澈笑了,把尹净汉搂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骗你了。”崔胜澈快速地亲了一口面前人的脸颊。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这么生气。”尹净汉躲掉了这个吻,“因为是你。”

崔胜澈像一只认错的小狗,把下巴紧贴在尹净汉的肩上,热气喷在他的脖颈。然后非常非常轻地,咬了一口尹净汉的肩。

“库普斯…”

“嗯?”崔胜澈抬起下巴,看着面前人的嘴唇。

“你爱我吗?”尹净汉小声说。玩起腰前崔胜澈的手。

“爱啊。”

“有多爱。”

“非常。”

崔胜澈反应了一秒,盯着他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说,

尹净汉笑了,转过身抱住了崔胜澈,脸埋在崔胜澈的怀里,

“你在撒娇吗,尹净汉?”崔胜澈笑着看他。

“随你怎么想。”尹净汉回答。

崔胜澈笑了,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然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停留了三四秒。

“下次我也要背叛你。”

“别搞咖啡机了”,崔胜澈说,“去睡觉吧,哪有这么晚喝咖啡的。”

尹净汉抬起头看着他,崔胜澈感觉自己的心跳一定是漏了两拍。

“那我要去你房间。”

崔胜澈一愣,“…为什么?”

尹净汉得逞一般地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能进你的房间了?”

崔胜澈反应过来,也笑了。

“尹净汉,我真服了你了。”

“哎呀”尹净汉松开崔胜澈,说道,“一个人呆房间里太无聊了…”

崔胜澈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色T恤的晕乎乎的尹净汉,觉得可爱,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崔胜澈逗他。

“阿尼!”净汉睁大眼睛,眼睛红红的。

“好好,走吧。”

崔胜澈搭上尹净汉的肩,推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尹净汉就趴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房间里是崔胜澈平常爱用的香水味,木质调,闻起来让人很安心。还有专属于崔胜澈的气味,尹净汉躺在床上,一下放松下来。

崔胜澈站在门口看了尹净汉好一会儿,才走进来坐在床上,又玩起了净汉的头发。

“长发真好看。”

“短发不好看吗?”

“也好看。”

“……但是我更喜欢长发。”

尹净汉想了两秒,

“那以后不剪短了。”

“也不用。”

尹净汉笑了,说,你怎么理由这么多啊。

崔胜澈也笑了,手从他的头发转移到了净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然后整个人趴在了尹净汉身上,热气打在了尹净汉的后颈。

尹净汉被痒的哆嗦了一下,“呀!”

崔胜澈只是笑,然后用手轻轻拨开他脖子后面的头发,在后颈落下了一个吻。

“以后别不理我了…尹净汉。”

尹净汉勾着嘴笑,没说话。

第二天,洪知秀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崔胜澈跟在尹净汉屁股后面的画面了。

练习生时期小绿屋

“隔壁来了一个中国练习生,可好看了。”

全圆佑望着被团团围住的男生,心里有些发愣。

“你,你好,我是来自中国的,jun文俊辉。”这是文俊辉仅会的韩语。“全圆佑,以后也可以叫我圆佑。”但是文俊辉只听懂一半。自此,全圆佑在没人的角落里学中文,直到文俊辉韩语稍微流利一点,才兴高采烈地“炫耀”自己蹩脚的中文。好在他一直没有放弃。“哇!做得好!全圆,再学一点都能和我对话了。”文俊辉称赞。关于为什么叫“全圆”,还不是因为没听懂的那半句话。

两个人平时走得比较近,文俊辉一直以为,全圆佑学习中文是公司的决定,直到看见了全圆佑露出枕头一角的语言书,密密麻麻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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