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眠的推荐LOFTER(乐乎)

虽然一路走来,偶尔的吵吵闹闹早已是可以称作“情趣”的,但像这次冷战了几天谁也不低头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吵架的原因你早就忘了,冷静想想,他都不在你身边,是怎么能吵得起来的呢?又或许根源也是因为异地,能够沟通的工具只剩下即时聊天软件,文字是没有感情的,在你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的时候,已经晚了。

还真是怀念他在你身边的日子,习惯了每次吵架之后他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不顾自己心里的伤痕,笑嘻嘻地又贴你...

还真是怀念他在你身边的日子,习惯了每次吵架之后他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不顾自己心里的伤痕,笑嘻嘻地又贴你很近,试图逗你开心。其实他也同样不开心吧?

“下来。”

不会吧?你走近窗户边,楼下的那棵树边倚靠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看到你出现在视线里,他高举着手机朝你挥了挥手。

你随便套了件外套,拿起桌子上的手提袋就跑出去了。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又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你这才知道,原来吵架之后做主动求和的那一方这么难。

“一起走走吗?”三井率先打破僵局。

街边的路灯已经点亮,商店街一片灯火通明,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们,不远处的一群小孩子们站成一排唱着silentnight,今天是平安夜。

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们在公园中间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下驻足,今晚应该是有点灯仪式的,四周的人群渐渐聚集起来。

你把手提袋递给他,虽然吵架冷战,但你没有忘记给他准备圣诞礼物。

三井从袋子里取出礼物,是一条围巾,摸起来软和温暖。“是你织的吗?”

“买的啦买的。”废什么话,这么冷的天戴上就行了,你白了他一眼,然后抢过围巾挂在他脖子上。

三井的视线落在你为他整理围巾的手上,细长的手指动作僵硬地拂过绒布料,鼻头也红红的。他握住你的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气然后用双手搓了搓,发现还是没能让你温暖起来。

他干脆让你面对着圣诞树站好,从后面将你拥进怀里,你小小的身躯瞬间被包裹进一片温暖之中,围巾也在你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刚好树上的星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将整颗圣诞树点亮,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下雪了!”

你抬头望去,细小的雪花从巨大的金色圣诞树周围缓缓飘落,这座城市的初雪今年下得晚了一些但正合时宜,自己思念的人也就在身旁,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圣诞快乐,笨蛋前辈。”最好的圣诞礼物,你已经收到了。

洋平

洋平是在家门口的商场里找到你的,当时你手上还举着一根冰棍,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他时,你愣了两三秒条件反射地将手上的东西藏到了背后,但很明显为时已晚。

回到家里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他就知道你肯定又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出去玩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偷吃冰棍,你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啊!

“我就吃了一口,真的!”你眼睁睁看他从你手中抢走冰棍,马上装乖地摇了摇他的胳膊开启撒娇模式。自从开始休假,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宅在家里,实在是太闷了,下午看了几集电视剧,突然就很馋冰淇淋,所以这才偷跑出来。

洋平的眼神里更多是对你的担忧,除了上班,他与你几乎形影不离,他很难想象如果你需要帮助时候他不在身边会怎样,不过你却觉得他表现得有些紧张过头了。

“孕妇也是有人权的!”你笑着拍了几下他的背安慰道:“放轻松啦,准爸爸。”顺便把手上一大袋五颜六色的装饰品交给他。

回家后看到堆在玄关处的包装袋,诧异地问:“洋平也买了?”

“每年你都会亲自做圣诞树,这已经是我们家的固定习俗了吧。”顺着他的话你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确实,第一次单独和他约会也是从做圣诞树开始。

你坐在地毯上将两大包装饰品整理好后,洋平从厨房走出来,递了一杯热牛奶给你,示意你去沙发上坐着就好,这里可以交给他。

你哪有那么娇弱啊,你扶着后腰艰难从地上起身,气喘吁吁地想靠在沙发上当指挥官虽然少了点乐趣,但不得不承认你确实今时不同以往了。

话虽这么说,你还是再三叮嘱他最后的星星一定要让你亲手挂上,当然洋平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

“没关系,我知道洋平会保护我们的。”你脸上期待的表情太可爱,他终究是不忍心再拒绝,小心翼翼地扶着你爬上小梯子一路守护。

夜幕悄然降临,你点亮灯串的开关,圣诞树闪烁着暖橘色的光芒,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温馨和浪漫的氛围。

洋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你,一同摆在你面前的还有给即将出世的小宝宝准备的玩具。

你挺着肚子啜了一口热牛奶,点点头非常满意今年的作品。

当你说这个周末要去滑雪的时候,你的闺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天的时候拉着她去海边冲浪已经足够挑战她的极限了,没想到冬天了你还不肯放过自己。

穿好滑雪装备你和闺蜜慢吞吞站起身,努力稳住脚步,抬眼望去,熟练的老手们从山顶滑下来,身形矫健,姿势优美又飘逸,你不禁心生胆怯,暗自祈祷自己不要摔得太难看就行。

“是你?”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顶滑下来,“唰”地停在你们面前,摘下护目镜跟你们打了个招呼。

好吧,一旁的闺蜜马上对着你使了个眼色,从答应陪你来滑雪那一刻开始,她早就应该想到,你会做出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举动,不管是冲浪也好,滑雪也好,都是因为这个人——牧绅一。

你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诶?牧桑?”夏天的时候看到在海浪中载沉载浮的他,让你一见倾心,你马上报名了冲浪训练班,还非要指定他做你的教练,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也完全不是巧合。

闺蜜马上借口说太冷了想去休息站暖和一下快要被冻僵的身体,识趣地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

你深吸一口气,做了半天思想斗争,不能在他面前丢脸,手刚要松开栏杆就被他一把抓住。

牧蹲下身子,替你拉紧了雪板的固定器,站起身的同时也向你伸过来一只手,“出发吗?我教你。”

原来你是个滑雪小白的事实早已被他看透,不过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啊!没有丝毫犹豫的,你握紧他的手,战战巍巍地迈出了第一步。

牧是个天生的授业者,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你能够稳稳地在雪地上滑行一小段距离。动作虽不能称作优美,但从频繁地摔倒到完全掌握平衡之后,你好像能逐渐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些难度系数很大的运动,他热爱挑战,更加迷恋挑战成功的那种兴奋感,能让人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接下来是进阶教程,看好。”牧从你身边慢慢滑到坡下的一块空地上,然后向你招手示意可以学习他的姿势滑下去。

虽然很紧张,不过有他在终点等你,没事的。你鼓励着自己勇敢迈出第一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这种感觉真的像是在飞行一样。由于还不能好好控制速度,到达他面前的时候一个没刹住,几乎是将他扑倒在地。

“很不错。”牧扶着你坐起身,冲你竖起大拇指,肯定了你的学习成果。

闺蜜品着手中的热可可,不禁感叹万千,寒冷的冬天就是要配上热可可,身体这不就温暖了起来。顺便瞄了一眼窗外,哎呀那边也正打得火热呢~

花形

不用问他一定又一心一意扑在了他的案子上,这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关于他工作的事情你以前是向来不过问的,但这样废寝忘食,你心疼他,当然也会心存不满。

你努力忍住即将发作的坏脾气,好言提醒他:“阿透是不是忘记今天是圣诞节诶。”

在他又吩咐大家找来一大摞资料之后,有个年轻女搜查官终于忍不住了,“老大,你不回家陪夫人过节吗?”

花形头也没抬,圣诞节,只是基督教徒聚在一起庆祝耶稣的生日,他们又不是教徒,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庆祝,他如今是越来越不懂这种洋节兴起的趋势了。

几个女同事扶额叹气,要不怎么总听你调侃她们老大是榆木疙瘩呢,真的一点都不懂浪漫!

“老大你活在哪个世纪?圣诞节现在可是相当于日本的情人节了,我们女人可是很注重节日仪式感的。”女助理掏出手机,特意给花形搜索了圣诞节的百科。

这次花形终于从那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环顾了一眼团队的同事们,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总算宣布下班。

你关掉电视准备回房间休息,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这么晚还有客人?你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正是花形,呆呆站在原地也不进来。

“自己家敲什么门。”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重来重来。”花形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把门关上,重新按了一下门铃。

搞什么?你狐疑地再次打开门,面前的花形将手上的盒子递到你眼前,“MerryChristmas!”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他拉着你的手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将盒子里的蛋糕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雪白的奶油顶上立着几颗红彤彤的草莓,胖乎乎的圆锥体被分成了两截,看起来就像拥有奶油大胡子的圣诞老人。

呵,这榆木脑袋突然开窍了?

你坐在一旁品着草莓蛋糕,草莓的酸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果然甜食能刺激分泌多巴胺,让人心情愉悦,但他可别指望就用这个草莓蛋糕将你哄好。

“甜食也不是刺激多巴胺分泌的唯一途径。”花形突然靠近,抢走你嘴边的半颗草莓,顺便舔了舔你唇边沾到的奶油,仿佛是尝到了甜,属于他的气息重新压了上来。

越野

超级令人在意的!

在那个被夕阳的余晖印染成一片橘黄的教室里被越野告白之后,他就时常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每天走近教室就能看到他正和同学有说有笑的侧脸,催着他交作业的时候也不再是那么不耐烦地说你啰嗦,甚至在走廊遇到时,会主动替你搬重物。

你想起那天最后他送你回家,一路上也在试图找话题暖场,走到门口的时候,你拍拍他的肩膀向他表示感谢,那些话应该就是他看到你哭了,纯粹安慰你而已。

越野幽怨地看着你一溜烟跑回家,在门口的台阶上转身再次跟他挥手说再见,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又被咽了回去。冷静下来想想你才刚结束一段糟糕的恋情,此时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毕竟没有什么比你开心快乐来得重要。

失败的恋情会让人从此变得胆怯,太过亲密的关系积累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会更伤人,你索性将自己封闭起来。

不过,从不服输的越野是勇于尝试的类型,就算自己不如仙道那般出众,哪怕是铜墙铁壁的防守,他会突破的。

在那之后无数次默不作声的眼神交汇中,他总算鼓足勇气拦在背着书包准备回家的你面前,性格刚正直爽的他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时,仍会未发一语就先红了脸。

从口袋拿出一张圣诞灯会的门票递给你,期期艾艾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双手接过门票,还在打趣说是不是和篮球社的部员们一起,这样的话刚好可以撮合你闺蜜和仙道同学了。

对篮球从不感兴趣的你突然出现在篮球场时,他还以为你也和场边那群女孩一样,原来你只是陪朋友去看仙道的。这样说来,他还是有机会的!

越野抬起头,不再回避你的眼睛,非常郑重地说:“就我们两个人。”

面前的男生一脸直率认真的表情,你后知后觉这是“约会”的邀请,心跳快了几拍没来由地红着脸点点头。

他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泽北

是泽北单人《Toxic》后续的联动篇

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是原地踏步!

他将鸭舌帽沿压得很低,经过公司门口时故意放慢脚步,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办公室亮着的灯越来越少,依旧没有等到你的身影出现。

其实他也不知道真正见到你之后应该说些什么,总之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如果说想和谁一起度过的话,他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你的脸。

“泽北先生?”或许是他的伪装实在有够蹩脚,被迎面走出来的女生认出来后条件发射地想躲开,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后猛地停在原地,“前辈还在楼上。”

泽北尴尬地摆摆手,“没有,我没有要找她啦!我只是路过。”

女生不置可否地偷笑着点头离去,泽北撇了撇嘴,双腿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公司大门口走去,现在他的司马昭之心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可你,何时才能意识到他的存在呢?

你们是同类。

泽北在你旁边坐下,手撑着侧脸看着你的睡颜,与泛黄记忆中躺在他怀里的那张脸有瞬间的重合,私下里和职场上完全判若两人。

唉~喜欢的女人每天都在自己身边晃,他却无法真实地拥有你,这是何等的煎熬!

泽北学着你的样子侧着头贴在桌子上,枕在脸侧的手刚好触到你同样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摩挲着你食指上光滑的甲盖。

明明是如此小巧柔弱的手,却蕴含着难以置信的能量,这几年你又经历了些什么呢?

你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微微弯曲指节和他的交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冷自然而然地靠近温暖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skinship搅乱了泽北的心绪,凑过头去发现你并没有醒来,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你的唇上。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亲上去,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又兀地停下,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拔河,进退两难。

“不能趁人之危噢小和尚。”你坐直身子,揉了揉发麻的僵硬的手臂,神色淡然但话语中隐约透着戏谑。

“我什么都没做啦!”泽北重新靠回椅背上,看着你将桌子上一堆资料和杂物收拾好,乖巧且耐心,时不时偷瞄你一眼,“要不要一起过圣诞?”这句话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欲言又止。

直到你关掉空调,套好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见他还杵在原地发呆,白皙的指节在已经打开的大门中间轻轻敲了敲,“还不跟上?”

泽北像是得到糖果奖励的小朋友一样,眼眸赫然明亮了起来,两个人的圣诞节啊,好机会呢!半个小时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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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已经开始写了,坏消息是,卡车了……♀

努力中漫長的上色過程HappyFridayAllrightsreserved請勿商用,二改二傳,翻印#三井寿

三人行必有……

自嗨产物,没打tag随缘看

刷到是有本事的,雷自闭拒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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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走在夕阳西下的海岸边,干瘪泄气的空易拉罐在他的脚下滚动着,随后“啪”地一声被不远处的垃圾箱隔绝在门外。

“嘁!”三井不甘心地低声咒骂着,远处几个打篮球的学生青春洋溢的样子,身后德男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烦躁。“吵死了啊你们几个......”

无缘无故挨骂,几人委屈不已,顿时不敢作声。只有不怕死的德男,一语道破三井的心事:“咪酱,你在意学妹的话,去找她问清楚嘛!”

他是不懂啦,三井不让她靠近,自己又忍不住想靠近她,这样算什么意思?

这不,刚才放学在校门口又看到学妹和一个男生说话,他表面漫不经心,心里早就千军万马了。

不过该说不说,那个男生高大清秀,长得很像之前和他们打过架的高一小鬼流川枫,看起来和三井差不多高,手里抱着颗足球,看校服应该是其他学校的。

学妹没注意到三井从身后经过,她还笑眯眯地摸了摸那个男生的头,然后和他一起并肩走远了。

德男根据他们刚才的互动情景判断:二人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而三井,从目睹那一幕之后,便始终不发一语到现在竟然还把怒气撒到他们身上。

“谁在意她?”三井的心事再次被揭穿,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从他决定远离你的那一刻起,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他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对你来说现在不过是个堕落成瘾的不良前辈。

而走在另外一座校园中的你,在经过篮球场听到篮球叩击地面的声音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三井前辈,想起他那时挥舞着胜利的拳头,一脸如释重负的笑颜,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呢。

直到不远处传来呼唤你名字的声音,才将你从回忆的漩涡里拉扯出来。

对哦,今天是作为朋友受邀前来观看凛酱的比赛,还想那个自甘堕落的讨厌前辈干嘛!

你和糸师兄弟俩是邻居,年龄相仿所以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候三个人还会一起踢球,兄弟俩天生就是踢足球的那块料,而你通常都是被他们俩戏耍的对象。

你被安排坐在主队的球员休息区,看着凛在绿茵场上奔跑着的模样由衷地感到欣慰,那个从小就跟在哥哥身后的小男孩成长了不少,凛真的很有足球天赋呢,在这方面是不输给冴前辈的。

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凛一边擦着汗一边朝你走过来。

“凛酱,恭喜你们获胜!”你递给他一瓶水,“凛酱越来越厉害了呢!”

哼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和哥哥一起实现梦想?凛正打算从你手中接过水,身后的人毫不客气地半路截胡,抢了他的水不说,还越过他直接开始和你寒暄起来。

“哎呀呀,是没见过的新面孔呢!”“是凛凛的家人吗?是姐姐?”那人热络的模样让你有些不自在,只得尴尬地笑而不语。

“喂!不准、打她的主意。”凛黑着脸出声制止他,右臂从你肩后越过,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你的身体向后倾斜一点点角度,直到后脑勺碰到一个坚实的胸膛。“这家伙是我的。”

左肩处他的掌心很烫,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一双眼睛像苍鹰一样盯着你们面前的人,不允许他有任何一步越轨的举动。

这个到处爱到处开屏的公孔雀,通常都是看到漂亮女生就上前搭讪,他早该提防的。

“喂喂,凛凛~好无情!”那个男生语气带着十分浮夸的哭腔,表情故作受伤,“作为你的前辈,又是队长,好歹尊重一下我嘛!”

不可能!凛拉着你从他旁边走过,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抢了他的水,不可原谅;当着他的面搭讪你,更是罪加一等。

回家路上凛的手都没松开,小时候牵过的那双软软小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比你大,紧紧包裹住你的手,暖呼呼又有点汗津津的。

你偷偷侧目看过去,身侧的男生明显比你高出一个头,凛......是个大男孩了,意识到这件事实……

喂干嘛突然脸红心跳起来?你咬唇按捺住乱跳的心脏,默默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你踮起脚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落在他头顶,凛吃痛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到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在有身高的绝对优势下,还会被你像小时候一样手刀伺候。

“谁是你的啊?”你知道刚才他那些话只是在替你解围,只不过很可能这样会被别人误会和他的关系。“切,明明是比我小的家伙,还装大人。”

凛斜了你一眼,两手插进上衣口袋,忿忿不平地反驳道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他心里不爽,明明你的身子和手相较于他来说是那样娇小,竟还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一起回家的路上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的陪在你身边。听着你和小摊贩讨价还价,静静地看你满眼放光地盯着商店街橱窗里的漂亮小玩意儿,偶尔也会适时将迷路的你拉回正确的方位。

凛说不上来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从小习惯了身边有你的存在,但看不见时会想念,你身边有别的男生,他会生气,不知不觉中恐怕早已不能用“玩伴”来定义你了。

不过你好像有心仪的对象,只是貌似没有任何进展。

这样也好,只要你待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就足够了。凛跟在你身后,看着你的马尾随着走路的步伐随风摇摆的样子,默默想着。

“三井前辈?!”远远就看到靠在你家楼下的身影,你不敢置信地喊出他的名字,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前几天还冷冷地让你离他远一点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你家楼下,是偶然路过吗?

三井的眼神越过你落在了你身后不远处渐渐跟上来的凛身上,他什么也没说,但你怎么有一种出轨被正宫抓个正着的窘迫感?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对峙了几秒,你率先向他们俩介绍起对方。

什么呀,原来只是前/后辈而已!

两个人这样想着,同时松了口气。

但凛心里难免有些动摇,对于三井的名字,他好像听说过,十有八九就是甩了你的那个。

他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起三井来,长得......也就那样,身材和他也差不多,只是那头怪异的长毛是怎么回事?不良吗?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

凛猝不及防冷笑了一声,这样看来还是他胜算比较大。

对于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的原因,都要怪德男那家伙突然和他说你被校外不明人士带走了,三井语无伦次地努力解释着,作为前辈,他有义务照顾好后辈的安全,所以就过来看看你安全到家没。

现在亲眼确认你安全,他准备离开。

“真是的,前辈又打架了吗?”你拦住他的去路,踮起脚盯着他的脸瞧,果不其然,额头上有一处小小的划痕,正在渗着血。

然后就被半拉着进了你的家,实在是拗不过你非要亲手给他上药的劲儿,三井也是一脸苦恼和不情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听从你的指令在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着你从柜子里拿出小药箱过来。

“没打架。”三井注视着你拿着棉签小心翼翼给他涂碘伏的侧脸,对前阵子老是对你没有好脸色感到愧疚,也对自己明明是如此贪恋你的好意感到焦躁不已。

“哦?那是被哪个女人抓伤的?”你合理怀疑,毕竟曾亲眼目睹他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的画面,无非总是那几个争风吃醋误伤了他。

听到你带着醋意的挖苦,三井无言以对,你说的那些正是他精心安排特意做戏给你看的。他是不良,但从不玩女人,他突然很害怕你继续对他心存误会。

“照顾流浪猫时被树枝划到的啦,爱信不信。”啊,真的好烦!为什么他还要在意你误不误会啊?从此将你推得远远的,不是正好吗?只不过你和那位后辈有说有笑的表情,让他很不爽,为什么你也会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笑容呢?

三井握住你撕开创口贴的手,世界静默了一会儿,他生涩地开口:“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你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明显搞不懂这个前辈到底什么意思,不高兴了冷脸拒绝,心情好了又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当你是玩具吗?

是啊,他不是以前那个三井寿了,你心里很清楚,他现在是个混混。你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他顽劣的内心,可诧异地发现他的眼神里写着认真。

“不!能!”凛冽的男声在你身后响起,随后凛从你手上接过创口贴,“啪”地一把拍在三井脑门伤口处。

就这点小伤口,整这么矫情,还好他跟来了,果然不能对这个长毛不良放松警惕。

“凛?”不用想,他一定又是从你房间的阳台翻进来的。

三井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开启了他的反击:“阴郁小鬼赶快回你自己家吧!”

凛拉过你的手,将你带离三井的身边。

“长毛不良,独占禁止!”末了还朝他吐了吐舌头,“这家伙,是我的。”

三井寿第一次觉得他被一年级的小鬼看扁了,更是不甘示弱地走过来重新将你拉到他身后。

啊~吵死了这两个幼稚鬼!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懒得理自顾自地收拾好药箱,回头一看那两个人竟然还在互相呛声。

你无奈地叹息着,看来这个家里的纷争,要持续好一阵子了。

其他杂谈写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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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你和阿彰的瞬间。

01

仙道彰考回东京念大学的第二年,你也如愿升学到了东京,在东京女子大学的全球化社会科学专业就读。说是女子大学,其实如今也有小部分男生按比例入学。而仙道彰则靠篮球特招进了日体大,学习的专业也是社科类。

你大二的时候,两人一起在明治大学附近租了套公寓,那是你们两个学校的折中处,再加上有电车站,通勤还算方便。

仙道家里给他赞助了一辆爸爸淘汰的二手车,搬家那天,他就开着那辆有点旧的本田跑去了女大,把你的家当都拉出学生宿舍。

上了大学后仙道彰没有明显长高,不过一米九多的身高已经是鹤立鸡群,尤其在女生众多的大学校园里。

这人长......

这人长得英俊,又总是笑呵呵的模样,过往的学生难免都多看两眼,仙道仿佛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似的,弯着眼睛一趟趟帮你搬纸箱,按照大小塞进车的后备箱里,不停调整布局,没有丝毫不耐烦和倦意。

有人偷拍了你俩的合照到校内论坛,这下被你拒绝的男生都知道了,原来你那句“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并不是虚假的借口。

“今天好多同学都在看阿彰,哎,怎么走到哪里都这么抢风头啊。”你在车里半真半假地吐槽。

“是吗?”仙道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你身后的头枕上,半侧着身体倒车,“没注意诶,只顾着检查你行李箱的数量了。”

又是这幅纯天然状况外的样子,你撇撇嘴,懒得跟他多讲。

虽然新公寓有电梯,但是大件的电器和家具还是耗费你们很多力气。把房子收拾得初具规模后,你俩大汗淋漓栽进沙发里。你闭上眼喘气,小腿肚直泛酸。没过几秒,膝弯被对方捞起,一双大手帮你揉捏了几下。睁眼看过去,靠在墙边的落地灯打出仙道的轮廓剪影。这人没在看手机,也没闭眼休息,就那样一手放在你小腿上,一手有一搭没一搭捻着自己的头发看着你。

“阿彰在想什么?”你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觉得有趣,想拿起手机拍段视频纪念下这一晚。

仙道发现你开始录像后下意识侧过头躲闪一下,随后又坦然地转回来:“在...畅想我们两个以后的生活。”

盖同一张被子,用同一种洗发水,吃同一个锅里煎的鸡蛋,那些少年时期的幻想,都会实现。

02

说到洗发水,其实在你们确认关系前,是有一次意外经历的。

也是在训练秋之国体期间,天气逐渐转凉,海滨城市的秋被温吞的雨水拉扯得很长,有时你们偷偷去湘南海岸钓鱼看漫画的功夫就会来一阵急雨。小雨倒还好,但也有天公不作美,暴雨如注的时候。再加上和集训撞在同一个下午,浑身湿漉漉的不成样子,于是在一个下午,你顶着仙道彰用外套为你撑起来的临时雨伞被他带回了家。

一户建的外墙上挂着“佐藤”字样,仙道解释,户主是位独居的老奶奶,他则是唯一的租客。

“打扰了。”穿过不大的前院走进土间换鞋,这是一座呈“凹”字行的一户建大平层。入户门在北边,客厅在房子中间部位,缘侧之外是被半包裹住的更大的院落,此刻正落着雨,院子里的晾衣杆上还有两条忘记收回来的毛巾。房子一侧是厨房、卫生间和位于客厅角落的半开放写字台,穿过和式客厅的另一侧则是几个卧室。

“佐藤奶奶的丈夫去世了,两个儿子在逗子市,因为我父母和佐藤家是故交,在我决定来镰仓念书后就借住在这里了。”仙道帮你取了拖鞋,一边解释道。

“奶奶不在家,你自便就好,卫生间在这边。”仙道彰从卧室扯出条厚厚的浴巾,连人一起塞进浴室,“入野你先洗澡,别感冒。”

被热水冲刷过的身体恢复温暖,宽大的浴巾厚实干燥,你注意到其间夹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随你的动作掉落在金属衣架上。是仙道彰给你拿的换洗T恤。

新洗净的,摸上去微微发硬,你强忍着去嗅一嗅的羞耻行为,连带没被弄湿的胸衣一起套到身上。

一米九男高的T恤对你来说不可能合身,都快变成裙子了,不过等会儿出门套在外套里边,别人也看不出异样。

于是等仙道彰也洗好出来后,你已经快把自己的运动服用吹风机吹干了。

男高老老实实地穿着T恤短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盘腿坐在客厅吹衣服的你。你抬头看过去,扑哧一下笑了。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仙道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半长的额发遮住平和的眉毛,被浓密的睫毛剐蹭着一颤一颤。

“前辈,你的头发。”你空出一只手,伸出食指作势在自己脸前绕了绕。

“还笑我呢,至少我的头发都擦干了。”对方顺势在你身后蹲下来,把你长长的头发包在毛巾里攥干水分:“等会儿新换的衣服也要湿了。”

仙道单指勾起你的发尾,并没碰到你的身体,但你还是从脊背蹿起一阵酥麻,假意低头专注地吹外套,没有拒绝热源的靠近。

“抱歉抱歉,下大雨,来晚了!”仙道彰说出了那句常见的开场白。你则换好鞋直奔彩子,一起分发练习赛的队服。

其实同校学生一起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不出意外谁都不会知道你和仙道的小插曲。但事实就是,你越怕的东西,总是越想找到你。

一场友谊赛打下来海南-翔阳队更胜一筹,队员们下场擦汗复盘,陵南和湘北的队员混在一起,你看着樱木空荡荡的手腕,连块擦汗的护腕都没有,汗水顺着红毛淌了一脖子,于是好心走上前递了包纸巾。

刚洗过的长发披散着,那个红毛猴子突然敏锐地吸了吸鼻子:“咦,入野小姐你的洗发水和仙道的好像——刚刚比赛时就是这个味道!是不是他偷用你洗发水了啊这个变态狂——”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新队长宫城飞速跳起来一手勾住樱木的脖子一手去按他的头:“笨蛋花道,要么闭嘴要么道歉啊!!”

少女的心事被戳穿,明明没做什么,却依旧恨不得遁地,以至于你慌张得没听清仙道是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的。

仙道彰从不会让你的期盼落空,在那件事后没多久,两人就以公开情侣的身份出现在众人前了,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完.

最近上班上得相当麻木,暂时停笔了,之后有心情再写吧。真佩服那些一边工作一边创作的太太,好旺盛的活力啊...

*放不下你是公开的秘密

时钟指向下午五点二十。

节拍器已经持续响了四十分钟,然而琴声却一直断断续续。长期静置的钢琴有点跑音,Nanami弹了一会觉得十分别扭,开始懊悔本该第一天就约调音师过来。她伸手将节拍器按止,凝着那张崭新的乐谱走了会神后,还是强忍着别扭弹起了旧的章节。

本该的事情有太多了。假期过了三分之二,她本该背熟下周要用的新谱,本该将下季度的策划写完,本该准备好要带回伦敦的伴手礼,本该早就订好回程的机票……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的生活总是按照规划好的轨迹。现在的状态,就...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的生活总是按照规划好的轨迹。现在的状态,就很像这台出现音差的钢琴。

原本以为和流川的故事应该落幕于五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时候的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永远也不能真正做到对向奔赴,就像两颗在不同星系中环绕的小星球,各自的事业和学业、骄傲和坚持都是无法逃逸的引力场。

然而,一次也没有。

也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后,她刚刚结束期中答辩走出教室。此时专为某个人设置的特殊提示音竟然久违地响起,她满怀着忐忑和期待地打开后发现,流川只是转发了一条最新的赛程信息,仅此而已。

流川是从来不会被困在原地的,这和是否冷心冷情无关,和是否足够喜欢她也无关。永远朝前是他的底色,也是最初最吸引她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事实证明,人在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后是真的会哭不出来。更何况那天,长日阴霾的天空难得放晴,老教授欣喜的夸赞言犹在耳,她也好不容易在昨晚睡了一个整觉…跳出那个情绪的囚笼,其实外面和风絮絮,生机盎然。

以爱之名地互相折磨和消耗永远不会是爱情的真身,所以她亦不该止步不前。

释然地动了动手指,Nanami将那条动态的发布者从联系人列表中删掉,也不再妄想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为爱奔赴又是个太过沉重的伪命题,人人称颂的奉献背后实则是一方自我的舍弃。

流川和她太像,先自沉稳而后爱人,也必然不愿看到对方如此。所以,这个问题彼时无解,他们当时也没得选。

罢了,没什么可翻旧账的。

回忆连同曲毕,Nanami将琴盖阖上,摁亮手机打开和流川的对话框。

他的用户名还和当年一样用的全名罗马拼音。Nanami在接受了他的好友申请后将备注改了又删、删了又改,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索性就保留了原状。

流川今天有比赛所以没怎么找她,对话只有早上和中午的几句问候以及告诉她自己在哪里干什么。可即使只是这个程度,她也知道很难得。

流川情不外现,爱意像是深藏在他眼底的情歌,要品要读,极少宣之于口。从几乎不更换的主页背景图和内容单一匮乏的朋友圈就能看出来,他的脾性真的固定得吓人。一只惯常高冷独立的猫咪突然变了性子翻肚皮,想必也足够让两脚兽激动颤抖地露出快哭了的表情。

Nanami来到厨房为自己准备晚饭,将手机打开体育频道放在一旁,马上听到解说用愉悦的语气说五分钟之后有赛后采访。

正在往碗里挤上沙拉酱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透过转播信号从手机里传来。Nanami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些,想听清楚流川会说什么。但几个回合下来,无非是一些赛前准备、赛后感想之类的问题。流川无一例外是话少,好几次记者朋友们都没反应过来他其实已经是答完了等着下一个问题的状态,采访节奏停停走走,场面一度有点尬。

这家伙,冷场能力真的一流。

Nanami舀了一勺藜麦洒进碗里搅拌,听到记者继续问流川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还用问,大概又是“和平时一样”之类的答案吧。她失笑摇头,却听到流川清晰、坚定地回答:未来一个月在伦敦特训。

哐当一声,勺子掉落在岛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刚才说,要去哪里?

Nanami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记者追问“为什么选在伦敦?”之后才回过神来,急忙切换手机界面。

“你等会有事吗?”

这个始料未及的信息无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流川要去伦敦呆一个月?她才不会傻到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又有点不敢相信他只是单纯为了她才选择了这个特训地点。

“你在哪里?”

“我想见你。”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在今晚知道答案。

手中的沙拉已然味同嚼蜡,Nanami显然也没有了进食的欲望。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她已经心急地收拾好自己,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出来吧,我在门口。”

Nanami抓起钥匙冲出门去。

这个时期正是花树盛开的季节,风一吹进车窗便有浅淡的香气拂过鼻尖。流川熄了火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窗外的白噪音最大化地抚慰了紧绷的神经。

等人的间隙他又拿起手机,“我想见你”几个字明晃晃地映入眼底,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心脏正在强烈地撞击胸腔。很神奇,以往比赛结束后他总是会困得很快,可这次出了场馆后他几乎是一路疾驰,完全不觉得犯困。

比完赛能见她一面,好像确实比睡觉更有吸引力…

车顶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流川下车察看,是朵白兰被风打落,这花瓣白润如玉,还很好闻。他伸手将落花捏在手里,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才堪堪抬头,眼神变得像月光一样清晰沉静。

Nanami一路小跑过来,卷起的气流都带着暖暖的甜香扑鼻。朦胧的月色下流川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在这样的夜晚朝自己扑过来的女孩,恍惚地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可她在几步之遥处放缓了脚步,流川又忍住了,看她缓缓靠近,喘得很急,头发因为跑动有些散乱,脸颊泛着些许的红晕,身上穿戴整齐,然而脚上却是一双居家拖鞋。

“怎么跑那么急?鞋也不换。”

“我怕你…等得太久了。”

流川闻言,嘴角有一丝弧度,伸手理了理她颅顶的头发,“几分钟而已。”简短平静的答案,声线里的柔和却有别于往日。

“也不完全是…”Nanami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稍显平稳后认真地对上流川的眼睛。

清冷的月辉渲染了柔和的夜色,同时笼罩在他的周身,先前意气风发接受采访的人此时眉眼中透出一丝疲惫,想必是累了。

如是想,她的眸底全是盛不住的情愫。

流川素来行动远胜于言语,他的爱是无声的雪天,当发现时雪已经积得厚厚一层。这也就是为什么,身边的流川和那个电子男友带来的感觉宛若两人,仅仅几天的相处她又深深陷入专属他的温情里无法抽离。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年的分隔两地,他又何尝不是她无可挑剔的爱人。如果能继续在一起…

“是因为我。”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握紧拳头指甲深入手心,“是我…太想见你。”

流川全身僵了一下,再次被真切又直白的情话直直击中心窝。那处血肉被捣得软烂不像话,酸涩的错觉随着流动的血液,从中心扩散至神经末端,手心发麻,甚至握拳也无法缓解。他一直难以想象寥寥几字的威力居然如此强悍,这样的体验在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几次,几乎次次都是因为眼前的她。

将将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流川这次毫不犹豫地将Nanami揽了过来,感受她的体温、心跳,甚至发丝间的香气,这些都是他曾经无比惦念的温软,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突如其来的拥抱掀起澎湃的心潮,Nanami眼角一热,抬手环住流川蹭进他怀里。月光下两道缠绕的影子渐渐拉长,良久后头顶传来低沉的问句。

“所以,今晚为什么着急见我?”

Nanami支起下巴,发涩的双眼在黑夜中与他相对。

“我看到你的采访了,你要去伦敦的事。”

“嗯,还没买机票。”

她试探地问,“那你还有别的要说么?”

“没有吧,采访时都说完了。”流川脱口而出,捕捉到Nanami还红着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愠怒后才讷讷地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这个意思,补上一句,“嗯,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没听到想听的,她将额头抵着流川的胸口不满地嘟囔。

“什么?”

“没有啊,我也没有要说的呢。”Nanami故作赌气一般回答,环住流川的双臂用力表达着对他上述答案的不满。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克制又绵长的叹息,原本搂在后背的双手握上她的肩膀将两人拉开一点距离。Nanami还以为流川是要推开她,未曾想他的手上移又落到她耳后,紧接着一簇微凉的触感扫过鬓边插进了发间。

她惊讶地抬手仔细摩挲那物体的轮廓,“是花?”

流川未作声,指腹从那朵花瓣的轮廓流连至她的脸上,像是抚摸着万般珍视的宝贝,接着兀自说道,“是。”

还以为流川在说花,Nanami刚想打趣他辣手无情就听到了上一句的续语——

“是因为你。”

她愣住。

他难得说出那么长的一段话,信息量大得无以复加。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真的亲耳听到时每一个字都把她的心脏敲击得咚咚作响。过往那些想念不得见的酸涩通通涌上来积在喉头,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音节。

挣扎许久,Nanami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你连倒两个时差是不是太辛苦也太麻烦了?伦敦的气候你也不一定适应,饮食习惯也差了不少…”

“我到哪里都睡得着,现在也有固定的食谱。”流川打断她,语气坚持,深谙无垠的黑瞳倒映出的也全是她的样子,“而且有你在,我不觉得麻烦。”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长久积攒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漫过了堤坝,Nanami呜咽一声把头埋到流川怀里。

什么体面、理智、权衡在爱情面前都不过涓埃之微,高筑的心墙抵不过爱人一个拥抱和几句剖白的心迹,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像是容纳百川的海能够承载她的肉体和灵魂,也包括一滴滴滚烫的眼泪。

流川抬起手,摸索到她的脸颊边的湿润用指腹擦去,轻声问,“那天听你说你不再看篮球了,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缥缈得充满了不确定性,然而Nanami却感受得到这声音主人的情绪远比他的声线起伏更大,因为他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原来坚定如流川,也会有如此犹疑的时候。

“是已经很久没看了。”她吸了吸鼻子,咽声解释,“不是再也不看的意思。”

流川松了口气。

“所以,要不要再去看看篮球比赛?现在的强度、观赏性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以前当然不一样。”Nanami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见流川眉峰一扬,真就一副耐心听她解读的样子。

这个笨蛋…

“以前是去看我的男朋友,现在呢?”

她迎向他的注视,看着那道目光从一开始的疑惑以极快的速度转为了然。几乎是话音刚落,瞬间视线里只剩一张微启的薄唇,顷刻间温热柔软的触感延着她的唇角慢慢探索,然后一点点随着呼吸的频率深入、纠缠。

这样亲吻的感觉熟悉到令人想要再次落泪,她顺着他的含吻偷偷睁眼,却恰好撞上那双同样动情的黑眸。完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Nanami低头想躲,然而大手将她的脸完全托了起来,流川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重复了一遍,“现在呢?”

很恶劣,又很流川。也许他永远不会将爱宣之于口,但是没关系。过去的好些年,他们强迫自己当两颗不同星系的小星球,却忽略了爱的感受,忘记了它本就拥有执炬迎风、挣脱引力的能力,即使是最遥远的星系也能让他们找到彼此的轨迹。

“你的答案呢?”他急迫地追问。

流川邀请她去他的赛场,可他的语气和神色,那分明就不止是一场球赛。她当然知道篮球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要人生中最重要的场合里有她的存在,而她没有理由不回应他的邀请。

她搂紧了流川的腰重重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地问,“我会不会影响你训练?”

“别担心,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你知道的,篮球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流川的目光似月光皎洁明净,落下时淌成一条蜿蜒的银河,里面悬浮的每一粒星埃都是他不曾说明的情意。沉吟片刻后,她听到从那片黑夜中传来的遥远回音。

“可是,你也是。”

End.

谢谢大家~好在是写完了。

原本是想要在重映时来个前后呼应的完美落幕,完全没想到能拖那么多。其实按照惯常设计故事的发展应该是开个车然后复合就算了…奈何落笔时突然就改变了心意,第一章就作死地勇攀高峰了哈哈哈不过也还好,一直觉得应该给流川写个小长篇,这次终于满足了这个心愿。

我没有热度焦虑,写文也不过是为了调节心情释放压力而已。可虽如此依然尽可能地不瞎写,卢卡哇是我最爱的角色没有之一,关于他的每个字我都有认认真真揣摩过,如果能有任何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我会很开心~

我是Jk我们下次再见啦~

6.

仙道从没想过这个世界居然如此玄妙,直到……

变成了一只猫。

早上醒来的时候,仙道只觉得床和世界都大了许多,他可以在床上肆意翻滚,甚至做个折返跑都没问题!

仙道本来以为是他找猫太过投入,才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直到第一次跳上窗台失败,不小心磕到脑袋痛得喵呜一声都没醒过来,仙道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变成猫了。

当猫的感受很奇特也很复杂,但仙道很纳闷的一点是,起司鸡肉的罐罐明明很香,咪咪你为什么不吃?!仙道甚至不死心地尝了一口,超级美味!!要不是顾及着人类的尊严,他能一口气吃掉大半碗!

所以,咪咪不吃猫罐头反而要吃k记的汉堡?仙道舔了舔爪子,真不愧是他认定的...

所以,咪咪不吃猫罐头反而要吃k记的汉堡?仙道舔了舔爪子,真不愧是他认定的特别的猫……

灵敏的嗅觉让仙道很快确认了对方的气味。自己的被子、枕头沾满了那只可爱小猫的气味,但现在,

咪咪,你到底去哪了?

仙道跳了几次便掌握了开门的技巧,唯一的问题是,他不能再锁门了。仙道盘点了一下家产,觉得损失尚能承受,便嗅着空气中稀薄的气味,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寻猫之旅。

仙道本来是打算先找公寓附近的流浪猫获取一些情报的,结果刚出公寓不久,便遇上一只茶色的卷毛泰迪。

平日里小巧可爱的宠物,此刻已经变成目露凶光的猛兽。好在双方体型差距不大,仙道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给了它一爪,并借力一窜,两个起落直接跳上了旁边一户人家的屋顶。

没想到自己还蛮有当猫的天赋!

仙道在屋脊上奔跑跳跃,越跑越觉得这路线莫名熟悉,好像是去往湘北高中的那条路?他陪流川走过两次,路上的风景依稀还记得。

仙道感叹着猫咪的身体轻盈又柔韧,但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流川在篮筐下一次次跃起的身影。

初见他便觉得流川起跳的姿势很美,轻盈又不失力量的美感,连落地的时候都很优雅,真的很像一只猫。

所以,流川起跳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感觉吗?

前面的十字路口无法直接穿越,仙道便返回地面,顺着人流走了斑马线,立刻听到身后有女生惊呼,“好可爱,它居然会走人行道诶!”

快到湘北的时候又生出变故,一只柯基突然从小巷里窜了出来。

仙道不知道自己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他只是本能的绷紧肌肉,准备给那柯基狠狠来一脚。

谁知最后的决战关头,仙道只觉得脖子一紧,接着身体一轻,迅速离开了地面。

“走开!”

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训斥那狗,仙道扭头往上看去,是流川?!

7.

半场比赛就能圈粉的陵南Ace,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自信的。但是人猫四目相对的短短三秒,流川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挫伤仙道的自尊心。

难道他变成猫的样子很古怪?

流川的嘴角绷成一条线,眼里闪烁着仙道一时半会儿看不懂的情绪。

一人一猫就这么呆呆地僵持着,直到白猫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流川才眨了眨眼睛,把猫放回地上。

流川张了张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右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摸了摸白猫的脑袋。

仙道想,不管他长得如何,但手感应该不错,因为流川抚摸他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摸了两下就停下了。

流川陪他去钓鱼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野猫来蹭仙道的鱼获,但野猫好像总对流川保持着警惕,以至于流川几乎很少得手。

流川那想摸又不敢摸的小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现在自己才是猫,但谁规定猫不可以逗人呢?

白猫主动用头去蹭流川的手掌,立刻获得温柔的回应。仙道侧头去看流川的表情,虽然还是扑克脸,但眼睛里的光,真是比赢了十场球还亮!

白猫得寸进尺,两只前爪搭上流川的膝盖,轻轻舔了舔流川的手背。

仙道很满意地看到流川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他想着不如自己好猫(划掉),好人做到底,轻轻一跃,跳进流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好,想看看流川对他能有多少耐心。

流川那双投过了几百万球、一次次把球霸气灌进篮筐的手,稳稳地托着他,右手的手指顺着背脊一下下划过,指腹挠下巴的力度也刚刚好,仿佛有着无尽地温柔和耐心。

原来流川温柔起来是这个样子的……那咪咪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仙道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甩了甩毛,便从流川身上跳了下来,他得赶紧去找咪咪了。“meow,meow,moew(下次带咪咪给你撸)”,今天就先到这吧。

仙道跑了几步回头去看流川,少年还立在原地一步未动。仙道心下一软,又转身回去蹲坐在流川脚边,最后再让你摸摸吧。

流川俯身挠了挠猫咪的头顶,“小心狗和汽车……还有单车也要小心。我要回家准备考试了,你也……加油吧。”

仙道在湘北校内转了两圈,突然意识到他不该在流川身上待那么久的……他好像有点忘记咪咪的气味了。

8.

流川揉着涩到发胀的眼睛,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今天遇到的那只白猫。

海蓝宝一样的漂亮眼睛,雪白蓬松的毛发,跑动间王子般优雅又神气的白猫,软软地贴在他怀里……

流川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它要真是猫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仙道!流川撅着下唇泛起一丝嫉妒,它居然还有粉嫩嫩的鼻子和粉嫩嫩的爪垫!为什么自己变成猫的时候就是乌漆嘛黑的一团!天知道他多么想拥有一只粉鼻粉爪的小猫!

流川对着数学试卷发起呆来,仙道为什么也变成猫了呢?

那天午睡醒来发现自己变成猫,流川本来是想先回家的。结果路上差点被樱木军团逮到,慌乱中接连经历了被狗追,差点儿被汽车压到,还被偶遇的野猫误会它要抢地盘而干了一架。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流川才发现,他彻底迷路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起那片好像是仙道的公寓附近。他顶着雨等了仙道好久,好不容易等到那家伙慢吞吞地在街口露头,他便立刻跑到仙道的公寓门口坐好。

为了不被其他人捉住,他真的在屋顶淋了好久的雨。

流川想着想着,窗外突然落下一抹矫健的白影。人猫再次四目相对,隔着窗户呆呆地对望。

糟糕,被发现了。

仙道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喵一声告别,谁知流川利索地打开窗户,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他进去。

仙道犹豫了一下,纵身跳到流川的书桌上,不能叫的话,大概只能靠表情了?

于是流川看到那只他心心念念的小白猫,端正地坐在他的数学试卷上,睁着宝石一样的蓝眼睛歪头看着他……

真是要死了!!好想……好想摸它!!!

流川把窗户关好,“我去给你拿饭,你在这等下,但是不能出声,会被妈妈发现的。”

流川的妈妈不喜欢猫吗?仙道想,可惜自己现在不能说话,既然流川这么小心,那配合他好了,正好他确实也饿了。

仙道毫无自觉地躺在流川的数学试卷上,屋子里全是流川的气味,他喜欢流川的味道。

仙道在卷子上打两个滚的功夫,流川就端着一杯牛奶和一碗煮熟的海虾上来了。

“现在只有这些了,你先喝牛奶吧”,流川把杯子推到仙道面前,“要我帮你剥虾吗?”

居然还有这个待遇?!仙道有些受宠若惊,投桃报李地用头蹭蹭流川端着虾碗的手,他当然要!流川枫剥的虾诶,必须全部吃光光!

仙道一边把脸埋进水杯里舔着牛奶,一边看着流川剥虾。流川不仅剥了虾壳,还仔细的剃除了虾线,甚至还把虾肉撕碎了才放进碗里。不知道自己变回人类之后,还能不能有这个待遇哦……

仙道用爪子扒拉了一点虾肉到碗边,舌头轻轻一舔就能卷进嘴里。仙道边吃边感叹,平日里和自己打球、钓鱼完全看不出流川这么会照顾小动物。仙道又吃了两口反而觉出一丝异样,为什么要给猫用人类的水杯喂牛奶?这个虾,也像是炸天妇罗用的明虾……

仙道抬起头凑到流川手边仔细闻了闻,之前他就觉得流川的气味好熟悉……

白猫的注视让流川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仙道心底闪过一瞬石破惊天的猜想……不会……不会……流川就是咪咪吧?!

嘭!!!

赤身裸体出现在暗恋对象的卧室里是什么感受?

仙道觉得,不如永远变成猫算了……

9.

千钧一发之际,仙道扯过床上的被子捂住了重点部位,赤身裸体地跌坐在床边,流川则衣冠整齐地立在他面前。

卧室的气氛陡然微妙起来,十分尴尬,偏偏又透着几分暧昧。

仙道的额发尴尬地半塌着,他强自镇定地捞着被子站起来,“要不……我先穿条裤子?”

流川的耳根忽得红了,根本没心思挑选,从衣柜里随便抽了一条内裤和不知道什么衣服就塞给仙道,自己背过身去等他穿好。

明明两人都是男生,仙道有的自己也都有,甚至在学校训练完,有时也会在公共浴室里碰到其他人,他全部都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的啊。

怎么现在就又想看,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这里是他的卧室,他明明可以想看就看的嘛!

流川刚回头,仙道已经动作麻利地把裤子穿好了,正在套他的T恤。看样子T恤稍微有一点小,手臂和胸口被撑得线条分明。

流川的心脏不争气地突突了两下,一抬头,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怎么也变成猫了?!”

仙道倒是坦然,“我是为了找你啊,没想到原来流川是只猫。”

“我不是!”

“你不是咪咪?”

流川脸上一红,矢口否认,“不是!”他才不要那么蠢的名字!

“那为什么你和咪咪的气味是一样的?”

……流川被问住了……

“流川变成了我的猫,我好开心。”

被问住的人本能地警惕起来。

“所以……流川,你是不是喜欢我?”

大白痴,只是碰巧路过你家而已!流川心里早想好了霸气地回答,偏偏却像是全身被泡在沸水里,舌头打结到一个字都说不出。

“流川,我喜欢你……原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流川心头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好像有一点开心哦,“嗯……”

“这种时候你应该回答,我也是。”

流川看到了和他一样,被沸水煮到的脸红的人,“哦……”

仙道的手心全是汗,在T恤上蹭了两下,才去握流川的手,“你说我也是,我就可以抱你了。”

原来仙道的眼睛在夜里也像宝石,流川边想边讷讷地重复,“我也是……”

立刻,流川跌进了另一个和他一样扑通扑通着的温暖怀抱,还有一个温柔地声音吻着他的发顶,“我会一直是。”

10.

抱了一会儿,两个人反倒更害羞了,于是牵着手并排靠坐在床边。

仙道侧过头吻了吻流川的额头,实在忍不住好奇,“你是怎么变成猫的?”

因为不想学数学而变成猫,这个理由太逊了……流川点着脑袋准备装困混过去,结果仙道穷追不舍,“是因为数学考试不及格吗?”

虽然不算直接原因,但也差不多了……流川像回弦的弓一般坐直了身体,漆黑的瞳仁圆溜溜地瞪着仙道,那表情在问,你怎么知道?!

仙道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在桌上打滚的时候,看到了压在下面的47分……

“考不及格就会变成猫吗?那你变过很多次了吧……?”

“大白痴!”

流川也是最近才第一次当猫,但是失踪了两天,父母却毫不担心,流川连连追问才从妈妈那里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世。

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很多不同的种族,除了人类,还生活着极少数可以变换动物拟态的兽人,流川的妈妈就是其中之一,真身是一只长毛三花猫,原本在猫族中有着不低的地位。

可是她爱上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后来便有了流川。

与惯常的猜想相反,流川这种混血生下来便是人形,只有在身体发育成熟后,才会因某个契机突然觉醒拟态的本能。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流川妈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她告诉流川,如果这次数学补考还是不及格的话,流川就只能永远当猫了。

“比起咪咪,我还是更喜欢流川枫。”

“哦。”

“你真是……不如咪咪可爱诶。”

“不准再提咪咪了!名字蠢死了。”

“那你喜欢什么名字?黑丸?枫太?”

“闭嘴!”

“看吧,还是咪咪最可爱~”

“仙道彰!”

“补习补习……我来教你吧!”

“你成绩也不怎么样……”

“我至少高你一年纪嘛!”

……

“忘记问了,我会再变成猫吗?”

“不会。”

“嗯?!我以为我也是猫人诶?”

“你只是愚蠢的普通人!”

“那我为什么可以变成猫?”

“因为你暗恋我!”

仙道不是很相信这个解释,他早就暗恋流川了,怎么今天才变猫?

流川不好意思说,真正的原因是,他喜欢仙道。妈妈说和猫族相恋的其他种族都会经历这份考验,仙道会变成猫,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不过仙道比流川爸爸幸运得多,他爸爸当年可是流浪了快一个月才认出他妈妈的。

“来吧,还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我。”

“这题,要怎么解?”

“唔……”,仙道写写画画,给了流川一个答案。

“是这样吗?……你会不会的……我都看出你这里错了!”流川脸颊鼓鼓的,“你是不是想害我永远当猫!”

“哎呀被你发现了……”,仙道尴尬地摸摸鼻子,哼哼唧唧地打哈哈,“这个单元我当时也是混过去的……别,别动手啊!你的课本给我,我好好想想……”

流川困得快要失去意识时,被仙道摇醒,“流川,流川,我想通了!你先套这个公式……然后,这里把这个代进来……”

“那这道题呢?”

“我看看哦……”

这个互表心意的浪漫夜晚终于在勤奋的学习中熬到了3点……

“流川我好困啊……能不能在你家借宿啊?”

两个人都困得意识模糊,双双倒进被子里,完全没想过第二天该怎么解释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大活人。

“流川你好烫啊……”

“大白痴,你别抱我那么紧!”

“不嘛~快睡快睡,明天你还考试。”

“Zzz……”

//

第二天一早,仙道套上流川的连帽卫衣,趁着流川妈妈做早饭的空档溜了出去。

流川则牺牲了一天的篮球晨练,和仙道躲在小巷子里依依惜别。

“考试要加油哦!我真的不想因为咪咪失去流川枫。”

“说了我不是咪咪!”

“啊对了,我以后还能变成猫吗?”

“不能。”考验只有一次,流川觉得好可惜。

“那我们以后养只像我那么可爱的白猫吧~”

“不要!”

当然不要,你的猫只能是我!

END

感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附赠彩蛋三则!

彩蛋1:

“你之前在我家都不需要上厕所的吗?”

流川脸一红,他当然上了!不过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第一次跳上马桶因为力度没控制好,差点栽进去这件糗事。

彩蛋2:

“还可以挠你的沙发吗?”流川也没想到,仙道公寓的皮沙发居然手感如此之好,爪子痒痒的时候,会特别想念它。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打工!”

沙发:T_T

彩蛋3(lof专享版!):

“流川,尝尝这个~”

流川捻起几粒巧克力色的小豆子闻了闻,有股鸡肉味,“是什么?”

“你尝了就知道了~”

对面的家伙送了一颗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流川也放下警惕尝了两颗。吃起来没有听起来脆,有点油、有点面,但是太淡了,没什么滋味,像在吃一颗潮掉的黄豆脆。

“怎么样?”

“一般,没什么味道。”

“这样啊……那下次换个别的口味。”

“喂,到底是什么!”

仙道摸着揣在裤兜里的混合猫干粮试吃装,笑眯眯地回答,“秘密~”

第三人称,SAWAKITA×RINA

*最危险的猎人,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01.

泽北荣治好久没有感到那么局促了,今天的工作室也一样。

这个占地百来平米的摄影工作室往日里承接任何拍摄项目都是绰绰有余,但当七位人高马大的球员一起出现时,空间还是瞬间变得拥挤逼仄。

今天摄影区里摆放的设备比以往多了一倍,柔光箱、反光伞等各种笨重器材的脚架和电源线在白色的地面上杂乱无章地交缠,忙乱的脚步在上面来往穿梭。当灯光第n次因为被踢绊而偏移时,摄影师终于戴上了痛苦面具。

...

哎——

泽北荣治眼神空洞地僵坐在距离拍摄区域几米开外的休息区里叹了今天的第六次气。

他不自在地抻了抻脖子和肩膀以缓解衣服的标签在后颈留下的刺痒。被化妆师一顿抹擦,现在脸和脖子都是黏糊糊的。他伸手一抹嘴唇,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留下一点淡朱。

老天,我涂了口红吗?我脏了!泽北在心里绝望地哀嚎。

拍摄一连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补光灯随着快门按下的声音一明一暗跳动,闪得人麻木。

当泽北第二十一次叹气的时候,终于听到工作人员叫他的名字。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快要僵硬的关节就往拍摄区走去。

刚刚结束拍摄的队友迎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Buckup!Sawakita.”

不就是几张照片吗,哪有那么复杂啊。泽北内心暗忖。

但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肩膀放松些。”

“上肢肌肉绷起来。”

“不用憋气,否则额头会爆青筋。”

“眼神不要飘,看这边定点。”

“也不用瞪眼。”

“手放低一点。”

“呃,你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摄影师特别有职业素养,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在镜头前的“僵尸”。他机械化地发出没有语调的指令,泽北听不进去。这明明比教练布置的战术简洁得多,但是真的好难啊。

整个工作室里的人都知道泽北是今天最后一个。他们快速收拾好了各自负责的区域,逐个围了过来,无声地期待收工。

然后,他的窘态恰巧被围观了。

注意到这一点后泽北开始紧张得手心发汗,脖子僵硬地挺着,双手的动作也极不自然。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在他身上,空间里除了快门听不到其他声音。长焦镜头像是会吃人的黑洞直勾勾地对准他,望不到底,没有回音,没有反馈。

快点结束吧…快点…

“这位先生,拍照要专注啊。”

泽北的思绪还飘飘忽忽地游荡在半空时突然被一道女声横空打断。是日语,虽然有点生涩,但还是成功地将他拉了回来。触地的瞬间,他的心里涌起莫大的安定。他好奇地循着声源望去,可四盏主灯发出的强光让视线出现了盲点。

定睛几秒之后,泽北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眼睛。

一双很有个性,又漂亮的眼睛。

“Ohmygod,Rina.”正在给泽北拍照的摄影师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惊喜地大叫,“你来了!”

“你先收工呗,我来。”被叫做Rina的女生笑着伸手接过相机,调出相册一张张认真翻看起来,一旁的摄影师一边比画一边与她耳语。

十几秒钟之内,泽北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深棕色的皮夹克略显中性,浅咖涂鸦的雪纺内搭领口敞开又多了几分柔软,黑色的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做旧的牛皮马丁靴有几分帅气,耳后一缕青灰色挑染极具个性。手里的气泡水顺手放到了脚边,草莓味的。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她终于抬起了头。

“补一下妆吧,再来两人帮忙撤掉两盏主灯,拍单人不需要那么多。”Rina环顾四周数张看戏的脸,笑着放软了语调,“其他人都先去休息吧,不用在这,20分钟保证搞定然后全体收工。”随着话音,人群动了起来,不一会摄影区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泽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看到Rina在旁边的折叠椅坐下,他也凑了过去,清了清嗓子问,“你是日本人?”上扬的语调有试探也有期待。

“嗯,一半一半,叫我莉奈也行。”莉奈仰起头回答,发现这个交谈高度差实在太辛苦。她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泽北也坐下。

“可是只有20分钟了,不抓紧吗?”

“放心,不急。”莉奈淡淡地吐出一句,不徐不疾,递了瓶水给他。

泽北狐疑接过,好奇的眼睛想从莉奈的脸上找答案,但是失败了。很快,口舌干燥的感觉也让他没精力再去深究其他,他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啊!活过来了,这简直比打了一节比赛还累!

“以前没有拍过杂志吗?”莉奈的眼睛平视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有汗珠淌过的痕迹,看来是真的很紧张啊。

泽北摇头,拧紧瓶盖像投篮一样把它投进了不远处垃圾桶里,“协会有规定,在校不能接商务。”

“怪不得…”

“没事…”莉奈看到椅子旁的马克笔和杂志,顺手拿到泽北面前,“要不,先给我签个名呗?”

“诶?!这么突然!”

“不方便吗?”

“不是,当然不是!”泽北接过笔,翻开杂志的内页,唰唰几笔划过,“要写To吗?”

“那就,To宇野君吧。”

“是男朋友?”

“弟弟。”

泽北哦了一声,再次落笔时更轻盈了些。

莉奈看着笔尖和泽北认真签名的侧脸出神。

这个最能代表日本篮球的名字,莉奈第一次听到是从球迷表弟嘴里——十七岁顶着第一高中生的光环只身赴美,三年后挑战美国大学篮球,而后打进联盟,是全体日本球迷的骄傲。

泽北独自站在镜头前,柔光箱在他大而圆的瞳孔里倒映出光圈的形状,但没有灵动的感觉反而多了一点不安和迷茫。

很显然,这里不是他的主场。

要是让表弟看到他的偶像刚才宛如丢失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会不会破防?

莉奈有点于心不忍,是对表弟的,也是对泽北的。所以,她站了出来,当是日行一善。

片刻小憩过后拍摄继续。

泽北的状态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但还是不够自然。

莉奈走过去直接上手替泽北调整动作,发现他肌肉僵硬后有些哭笑不得,“Sawakitasan,你先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放松肌肉。”说着手抚上了他的背轻轻捋了两下。

莉奈的指尖好像有魔法,掠过泽北脊骨上起伏的关节,像是开启了一道泄力的阀门。泽北听话地跟随着莉奈缓缓将身体放松,就像大型犬被抚摸了后背一样温顺地坐好。

“OK,就是这样,上身右侧一点点。做得很好。”莉奈一边低声表扬泽北一边继续引导他,“现在集中注意力看我左手的位置,不用盯着镜头…”

也许是听到久违的母语,也许是不用再被围观,泽北终于真正放松下来,越来越进入状态,配合得很好,接下来几组照片很顺利就拍完了。

他如释重负,见莉奈示意他自己过去看看,欢快小跑到她身边,把脑袋凑过去和她一起挤到屏幕前。

好香,泽北用不被察觉的幅度深深吸了一口气。

莉奈正在一张张给泽北展示着刚才的拍摄成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在刚才的深呼吸后凝着她的手指开始出神,然后视线偷偷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真是一张漂亮又有亲切感的脸。

眉梢弧度自然,睫毛又长又卷翘,正在说话的嘴唇被淡淡的唇釉勾勒出轮廓。修剪得零散的发尾贴着颈部,随意自然。

这个发质应该很柔软吧,泽北心想,就像她的手指一样。

“表现得很好哦,下一次肯定会更好的。”莉奈转过头表扬泽北,刚好对上触电般收回的视线,撞破了他来不及筑好的伪装。

“嗯,啊?!”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下次,还有啊?”

泽北飞快佯装为难迟疑的样子,好让别人相信他刚才的仓皇反应是因为听到还有下一次拍摄。

“当然啊,未来的大球星,怎么可能缺商务啊。”莉奈不疑有他,答得理之当然。

她的眸底如最深的湖水,泽北从里面看到未来的倒影。眼波流淌间有微风拂过泽北的脸,拂进他的心里。他愣愣地跌进了水中,全身湿漉而心脏深处却蹿起熟悉的兴奋感,痒痒的,让人无法抑制。

因为她的话。

好像也因为她。

02.

泽北荣治把项链忘在了工作室里。

“他说,‘希望能转交给Rina帮我保管一下,我会亲自去拿并且表示感谢的。’”化妆师Cathy一字不落地转述着泽北的原话,她将东西交到莉奈手上,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这么熟哦。”

这算熟吗?莉奈还有点狐疑,明明直接来取,或者让Cathy邮寄过去都是可以的。

当手机传来好友申请的提示音时,莉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条项链的主人找来了。

点开,还真是。

“谢谢你帮我保管它,它很重要,我不放心交给别人或者快递。”

“可以下周去找你拿吗?”

无法拒绝。

Ok,莉奈不假思索地回了过去。

不过他再次到访已是半月后的某个黄昏。

“失而复得,神明大人果然还是眷顾我啊。”他接过装着项链的防尘袋,妥帖收进包里。

神明大人,居然和自己70多岁的外婆一样喜欢把神明挂在嘴边。莉奈的表情管理失败了。

“你在笑吗?”

“神明大人还说,以后别再把重要的东西随手放了。”

“这次多亏有你。”

泽北将手上的气泡水递了过去。

是她平时喜欢喝的那款。莉奈接过道了声谢,这才认真观察起面前的人。

第二次见面,和上次精致妆造的他不一样了。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材高大结实。面庞露出本来的肤色,洗去眉粉勾勒的眉毛有些杂乱,一切都显得那么野生而健康。甚至他的身上,之前那股发胶留下的浓郁香气都被干净的浴液香味取代。

很养眼、很清爽。再次见到泽北的莉奈心里如是评价。

坦白说,在这行待得久了,她早就对各类精致包装的名人审美疲劳。而泽北就这么“孑然一身”地出现,随着取下墨镜的动作,莉奈才发现即使没有镁光灯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清澈而明亮,随即立即联想到了以前在森林公园摄影时看到的白尾鹿的眼睛,面对神秘而充满危险的丛林依然干净、有活力。

“还在忙吗?”泽北见莉奈眉间有点疲惫,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我没打扰到你吧?”

莉奈摇了摇头,问泽北要不要上楼参观一下。

这是一种成年人都听得出的客套。莉奈想,她今晚一定要把后期做好,明天可是约好了去采风的。可下一秒,对方眼里露出受邀一般的喜悦神情,并用满怀期待的语气问真的可以参观吗?

莉奈产生了一点怀疑,四肢发达的篮球员是不是真的像大家平时所说的那样…

泽北对工作室里的一切充满好奇,指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器材不停发问。

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见过的样子。不过看在表弟的份上,莉奈又开始“日行一善”,从一楼到三楼带他走了一遍。

泽北紧跟在莉奈身侧,始终保持着不到半米的距离,趁着她没有回头的空档偷偷打量她的背影和今天扎起来的头发,青灰的挂耳像黑发上的一笔油彩,大胆鲜活不拘束。

三楼的拍摄刚刚结束,场务还在收拾器材清理场地。莉奈顾着回头说话,没注意脚下缠绕的地线,被勾住的架子瞬间向这边倾倒。

“小心!”

泽北眼疾手快正要挡住,只见身边人一个利落回身箭步迎了上去,下一秒笨重的机器稳稳落在她的怀里。

莉奈回头看到他怔忪睁大的眼睛,笑说,“别紧张,接住了。”

英雄救美的桥段没有上演,泽北感到有点遗憾,但更为莉奈的举动感到惊讶。

“不疼吗?”这个体积,这个重量,直直往人身上砸下去。

莉奈后知后觉,这才感觉到锁骨被撞得有点痛,但她没表现出来,摇了摇头。相机可是摄影师的命啊,这一点疼痛和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将机器扶正,又领着泽北绕到另一个角落,指了指亮着的电脑屏幕,“三楼你上周才来过,不用介绍了吧。这边的小隔间是操作室,我待会要在这修图。”

意思很明显,她要开始忙了。

临近夜幕,工作室的灯关了大半,光线晦暗所以莉奈并没有注意到泽北神色里即刻闪过的变化。

“好奇宝宝”又道了几声谢谢,听话离开了。

映着残红的墙面逐渐变灰,最后几个同事完成了收尾工作后各自下班。随着大门的落锁,忙碌了一天的工作室终于沉寂了下来,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压感笔摩擦触屏的声音。

莉奈安静地坐在电脑前。

公式化的拍摄角度,所以只需要套用公式化的修图步骤,莉奈熟练地按顺序使用每个快捷键。如果不是因为这家杂志的签约摄影师薪水不错,她也不愿意每天待在四方的房子执行甲方定好的拍摄方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没劲。

莉奈大力按了几下Ctrl键。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莉奈起来接水,余光刚好瞥倒映在墙上的一抹孤影。

手一颤,水溅了出来。

他怎么还没走?吓死人了。

“你还有事吗?”

“嗯…”泽北走进来,脚步有点犹疑。

莉奈的日语细听起来已经有淡淡的口音,连同着语气里的那一点焦躁,像夏末时风里裹着的一丝栀子香,嗅到了,却难以捕捉源头。

“诶,你今天拍的是他啊。”算了,他瞥到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决定还是先说点别的。

“嗯。”

“我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看他的电影…”泽北偷瞄莉奈的脸,见她没什么共鸣的反应后有些失望,继续开口时音量都低了下去,“这个造型挺酷的,能再看看其他的吗?”

“不能哦,有保密协议。”

“哦…”糟糕,毫无破绽。

“没什么好看的啦,都是千篇一律的公式照而已,又看不出水平。”

莉奈伸手在键盘上轻轻点了两下,锁了屏。

这个动作把泽北心里正在装载盘算的小盒子也锁上了,“无计可施”的挫败感涌了上来。很奇怪,他可是球队的大脑,困局时的突破应该是他最擅长的才对啊,然而面对莉奈,他感觉自己没什么办法。

“才不是…”他受挫一般喃喃低语。

莉奈没有听清,随即泽北清了清嗓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我觉得你很好啊。至少你拍我的时候,我很安心。”

很安心。莉奈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很特别,意外的真诚。

“所以,你是还有其他事吗?”又回到这个问题。

泽北深呼吸一下,随即认真地盯着莉奈的眼睛。

几乎是在零点几秒之内,第六感让莉奈从这样的眼神里猜到了一些桃粉色的可能性。在泽北说出“我想请你吃饭”之后她更确定了——

原来,不管是被落下的项链还是草莓味气泡水,终究都不是巧合啊。

03.

泽北荣治成了工作室里的常客。

他有一百个出现的理由,唯一不变的是目标人物总是同一个。

“你们球队真的很闲吗?”

这天泽北再次出现在工作室时莉奈又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坐的位置是化妆间。

“不闲啊。”来者露出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只是今天你要拍的人是我诶。”

“……”

条件反射。

每次看到泽北大摇大摆地出现,熟络地和她每位同事打招呼时莉奈都在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和所有人都那么熟的?甚至是新来的,她都还不认识名字的场务助理。

他的影子好像无处不在。

这不是莉奈错觉。

随着泽北造访次数的增多,同事们提及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好看,热情,会说话,不摆架子,搬起设备来全身使不完的力气——这样的夸赞不绝于耳。

莉奈叹了口气,他可太浮夸了。

化妆师还没有来,化妆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泽北走到沙发旁,单手一捞大剌剌地把T恤脱了下来,丝毫不介意她这个旁观者在场。

头顶的光线用了最简单的白描方式将这副身材勾勒出来。宽肩窄腰,肌肉饱满紧实,纹理流畅分明,八块腹肌夺人眼球…

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在他给她当模特的时候,早就见过了,她才不会不好意思。

呵,秀吧。

莉奈平静地将目光转到另一侧,却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口水。

泽北比莉奈小一岁半,无论是那次以感谢为名的晚餐邀约,还是以增加拍摄经验为由给她当免费模特的提议,她全当他是弟弟一般的存在而欣然接受。

年轻帅气的面孔、充满力与美的身材,在镜头前张力十足。他没有很多拍摄经验,却因此可塑性十足,配合度也极高。这样软硬件兼好的模特,一开始莉奈是求之不得的。

但泽北这个人,像火,永远是向上的、炙热的、没有形状的,可以在万籁俱寂的冬夜驱赶黑暗,也可以将世人心中的荒芜之地焚烧殆尽。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打破什么,越是既定的规则、固化的茧房,长风一吹,烈焰过境,无一寸安然之地得以幸存。

她就不该大意,越是危险的猎人,越是会伪装成无辜的猎物!

泽北拿起沙发上今天拍摄要用的西装穿上,系扣子的动作放得很慢。手指掠过袖扣的时候他停住了动作。“这个扣子好难弄啊。”他边说边朝莉奈的方向走来,将那只怎么样都扣不上的右手伸过去,“帮帮我呗。”

语气软软的,如果眼睛再红一些的话,简直像只柔弱的兔子。

可莉奈就吃这套,不疑有他就伸出手去帮他整理。面对面的姿势距离不过半臂,他气息如数扫到她的肩颈处。泽北另一只闲着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的妆台撑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中。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回想起那个临时约拍的周末下午,以及那个带着海水咸味的吻——

逐渐西斜的阳光笼罩在礁石之上,依然是明媚异常、无限灿烂,而泽北窝在那一片不大的阴影里。他闭着眼睛,看不到嬉笑时那样狡黠的神情,气场变得异常乖巧柔和。也不像平时神采飞扬充满自信的样子,此时他的眉梢泛着点点倦意。

不知怎的,莉奈竟看出了一点苦涩的味道。也许,这就是这些为了梦想留美的亚洲球员背后的孤寂和落寞?

她换了个镜头,找准角度连按了几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下来,放下相机后视线从屏幕前转移到了泽北脸上——

五官和面部线条比一般的亚裔立体,眉头轻轻蹙起的细微状态也让眼窝看起来更加深邃。想到那双清醒时大而明亮的眼睛,莉奈由衷承认他长得确实很好看。而且,她确实对他很有好感…

她伸出手去替将他脸上沾到的细沙抹去。耳边是海潮翻腾的声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意识到这个问题莉奈在心里警告自己清醒一点。

平静了片刻后,她淡淡叹了口气,放轻了盖上镜头的动作。可接下来一只大掌扣住她手腕,稍稍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入自己的领地范围。

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这位摄影师姐姐——”泽北眼中又恢复了那种熠熠的神采,他笑着,视线认真地锁住莉奈的脸,“刚才是想干什么吗?”

他离得很近,专属运动员的健硕体格带着更高的体温和压迫感。心跳震得胸口生出一点点酥麻,理性让莉奈想要推开他逐渐靠近的胸膛,但她没有这么做。

“没想什么啊。”

当一次试探没有被拒绝,就会被理所当然地视为是可以更进一步的信号。

“可是我想。可以吗?”

沾着细沙的手掌掐住了莉奈的腰,温热的吻轻缓地落在她的脸颊和下巴。在她微张双唇想要更深地汲取新鲜空气时,带着咸味的吻肆意掠夺了她的呼吸。

理性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压倒了。

那些亲密的画面流入脑海让心率骤然过载,然而他现在还靠得那么近,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引诱。

“你脸红了。今天很热吗?”泽北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自顾自地往下说,“好像有点,特别是这个房间,从刚才开始就很热。”

莉奈将泽北推远,顺势在他胸肌上捶了一拳。

“泽北荣治!”

泽北吃痛地哀嚎一声,一脸迷茫地揉了揉伤处,睁大的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干嘛打我,好疼啊。”

“你再装,我都没用力!”她才不会再被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蒙骗了!她拿出手机打开泽北的Ins界面举到他面前,“我还没问你呢,这是几个意思?”

很难让人不联想!

“哦~你说这个啊。”泽北笑着握住莉奈的手机,和她的手一起。粗粝的指腹摩擦过皮肤,“当然是很喜欢你…给我拍的这张照片啊。”

莉奈假装淡然地抽回手,侧过身去背对泽北。手指有些颤抖地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将自己满是未读的私信点开,看了几条后赶紧划掉。

泽北的喜欢太直白,也太张扬。

球队经纪人担心他的恋爱脑会破坏在球迷心中的形象,时常提醒他注意影响。而泽北却毫不在意。

他会在非比赛日里陪她去看他根本欣赏不来的展,会突然出现在工作室高调探班,会在夜半时分载着她去看峡谷、等待初升的绿色太阳。不过最夸张的还是他的社交账号,句句不提她,但仿佛句句都是她……

莉奈时常在想,现在面前这个360°无死角入侵自己生活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初认识的那个泽北,不是在镜头前手足无措的“林间小鹿”吗?可爱的小动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所以,当泽北的戒指无端端留在工作室时,她没有怀疑;他为了提升自己面对镜头的经验主动要求当她的模特时,她没有怀疑;朋友圈里他和表弟的互动大幅增加时,她也没有怀疑;甚至每当她冷落他时他就会巧合地生病、受伤或者喝醉,她统统没有怀疑……

直到某一天晚上,她梦到自己在出外景的时候将一只受伤的小鹿捡回家照顾。一夜过去,那鹿居然变成了野狼的样子,开口说话时却是泽北的声音!

“这条文案,@我之前多加‘摄影师’三个字很难吗?”莉奈滑动手指将自己的私信关掉,充满怨念地瞟了泽北一眼,“你就是故意的,别给我装了。”

泽北闻言,却笑得更是开心,他再次靠上来,手从莉奈身边穿过拿走她的手机扣在桌面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一阵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随后低沉清晰的耳语响起——

“嗯,确实是故意的。”

“照片喜欢。拍照的人,我最喜欢。”

柴老弟说到要回京成亲,铁男向怀里摸去。他前两天做生意恰巧弄到一套琼玉首饰,做新婚贺礼正合适。

可是,当他将彩锦包裹的首饰盒子推给柴老弟时,他的手不听使唤地紧紧握了盒子一下。他竟然有些不舍?他可从来不是在钱财上小气的人。

柴寿捏起一只耳坠,抬到眼前晃悠,笑道:“你真大方,但我媳妇干嘛要带你送的首饰?我不要这个,你留着送你相中的姑娘吧。”

铁男只觉自己脸上发烧,收回首饰盒时笑得快活,回手应柴寿的要求,解下腰间所佩的短刀送过去,“我这刀上淬了麻药,你用的时候小心些。”

一个爱刀的人,却开始舍不得一盒自己用不上的首饰,他一定很在意......

一个爱刀的人,却开始舍不得一盒自己用不上的首饰,他一定很在意那个他“相中的姑娘”了。

告别了柴老弟,铁男快步向庭满芳走去。他怀里的琼玉首饰烫得他急躁。巧得很,她的闺名就叫“阿琼”,那个弹得出金戈之声的梅香姑娘。

天色尚早,铁男心说此时是个空,却不想阿琼应了茶围,正陪客人。庭满芳里跑腿的茶壶招呼铁男稍待,说静坐无聊,不如替金爷张罗别的姑娘说会子话。

铁男心里难受,懒得应答,倚着窗口看不见柔软风光,茶也喝不出滋味。他竟然嫉妒。他怎么能嫉妒呢?他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沙匪、她是迎来送往卖笑的妓女。他来找她寻乐子,撞上她陪客人很正常吧,他有嫉妒的位置么?

也许因为怀里的琼玉首饰?他想帮她戴上,想看她为他的礼物快乐。他的想让他迫不及待。

茶水凉了又换、凉了又换,天色染上金时,铁男终于嗅到了熟悉的寒梅香气。可惜那香不够严密,透漏出底下私藏的酒味。他斜起嘴角笑笑,瞅着挂在西边墙头的太阳,尽力说得不在意,仍带了些酸,“呵,谁的茶围?大白天的喝酒。”

“督卫的衙内做东,请一位从江南来的诗人。”她莞尔,带着娇气,“说他们干嘛,怪没意思的。来我屋坐吧,有新到的枇杷,我给你剥果子吃。”

姑娘软嫩的手指塞进他手心里,铁男心酸得想甩开,却在感觉到之间的暖意时捏紧了她,大步流星拽得她踉跄。他将她拉回房间,带上门将她围在门上。

他低头闻了闻她的嘴巴,酒味让他很烦,“你喝多少?”

阿琼手心直出冷汗,铁男今天这架势怪吓人的,他逼近她,气息带着危险的味道。“几杯。”她的嗓子发紧,声音微颤。

“你陪衙内还是诗人?”他牵起她的指尖放在鼻尖上嗅,似乎想闻出她的酒量。

她想抽手回来,到底没有,她觉得那会惹恼他。“没,只唱了两个曲子。”

他的吻终于落下来,在她手背上,轻轻碰过,放开她退了几步,垂下眼帘笑道:“有礼物送你,来,到镜子这儿来。”

铁男只觉心口丝丝缕缕地疼。这疼是陌生的,是活的,是被她的香味牵动的。他将她按在椅子上,弯在她身边,帮她换上那套琼玉首饰。她笑着,白皙的脸被红玉衬得羞赧,双眸明亮,眼珠里映出他的模样。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未及细想已经脱口而出:

“我赎你吧。”

话出了口铁男才发觉,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在他心里很久了。之后的画面继续浮现出来,他抱她到榻上,在她耳边柔柔地讲:“我赎你。我们买个宅子,做些安稳营生。我会驯马,倒腾马吧。我们生个儿子,女儿也好,我都喜欢。阿琼,你说好吗?”

他越讲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怎么早没想到呢?院子不用太大,他俩都无父无母,只有他们夫妻,三进半足够了。后院拾掇出来养马,天缘城多得是客商,换马、修养、再倒腾些马匹配件,生意肯定不错。他得给阿琼买两个丫头使唤,她细皮嫩肉的,做不来繁杂家务。往后有他疼她,她也疼他……

阿琼推开他滑出去,冷冷道:“不好。”

铁男猛地一惊,拿指尖擦了擦耳朵,“我没听错吧?阿琼?”

“我说不好。”她展开披帛绕过肩膀勒紧,似乎冷。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不快,也没有任何期待。她看着镜子,手里握着梳子玩,话答得很稳:“你是通缉令上那个沙匪对不对?沙匪铁男。你赎我?你拿什么买宅子?你能办地契、能入户籍吗?还是带着我一起去沙漠里劫道、一起当逃犯?铁男,你走吧。你赎不了我的。”

铁男再看阿琼,竟很陌生,“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第一次说你叫铁男,我就这么想了。”

“你可真沉得住气。我眼拙了。”

阿琼透过镜子瞄着铁男,皮笑肉不笑地翘高嘴角,“我这行,做开门生意,什么人没见过。婊子无情,你原来不懂。”

铁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阿琼盯着那扇抖了半天才静得像死了一样的门,两行泪珠涌了出来。他能动赎她的心,她已经很感激了。

可惜。

阿寿再去集上,遇上一件奇事。

要说衙门口逮捕个什么恶人匪徒,或是街路上锁了闹事的混混,那不奇怪。但从庭满芳里锁走一个姑娘,这可没人见过。

姑娘还穿着轻薄的抹胸襦裙,没有外衫,头发散落,很不庄重。她没戴枷,但上了铐子和脚镣,对一个娇嫩的弱女子来说,很痛苦,镣铐之下的肉皮已经通红了。

那姑娘阿寿看着眼熟,总觉得见过。他吩咐长随,“阿德,去给那姑娘披一件外衫,再叫一个衙役过来。”

“外衫?”

寿郎不耐烦,“把你的脱了给她披上!笨蛋!”

阿德赶紧过去了。很快,那五、六个衙役里年长的那位赶过来,塌着肩,满脸带笑,“少将军,见礼了。您有使唤到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寿郎奇道:“老哥,怎么回事啊?一个柔弱姑娘能犯什么事,劳哥几个如此大动干戈。还铐上了,她还能跑了?”

“哦,您问她?少将军,您是不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老哥指着那姑娘讲得声情并茂,满脸跑眉毛,“她是官妓,本就是戴罪之身。这又被人告发与沙匪勾结,我们奉命拿人,自然得上铐子。”

“沙匪?”寿郎瞅那姑娘,瘦弱的肩膀、柔软的腰,怎么也看不出与匪徒有勾连。他冷笑一声,“是她相好?那沙匪逮着了么?”

“没有。但有证据,”衙役老哥压低了声音,好像说出那个名字就能把那个冷漠残暴的匪徒给喊过来似的,贴在少将军耳朵上紧张地说:“沙匪铁男!梅香姑娘戴的那套琼玉首饰,是沙匪铁男前几天从一个客商手里抢来的。那客商今天来庭满芳消遣,正撞上梅香戴着。少将军您说,这是不是证据确凿!嘿,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柴将军和衙门通缉了铁男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从姑娘身上得了线索。督卫老爷不敢怠慢,赶紧差遣了咱们来带她回去问话。回头缉捕只怕还得少将军帮忙一二……”

他还没说完,阿寿已经听得很不耐烦,推开他向梅香姑娘走了几步。他想起来一件事,庭满芳他进过一次,与金兄一起听了支曲子。他早不记得姑娘的样貌名字,但他记得金兄自称“金银铁”。

谁会叫金银铁这种名字?肯定是个随口胡诌的假名!还有琼玉首饰……阿寿已经看清梅香耳朵上的坠子,正是前几天金银铁想送他做结婚贺礼又舍不得的那套。

这会不会太巧了!

“喂!”他盯着梅香偏头唤衙役老哥。老哥上来躬身听着。阿寿便吩咐:“从这儿走到府衙三里多地呢。她跑不了,把镣铐去了吧,给姑娘留点儿脸面。老哥不用担心,我去说与督卫大人,不叫你们受牵连。”他对阿德喊了一声,“阿德,你陪着几位大哥一起押送梅香姑娘去府衙,人要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阿寿骑了马先奔府衙,一骑远去。这边几个衙役被阿德盯得手脚都没处安防,对视几眼到底解开了梅香的手铐脚镣。即便如此,梅香的处境也没多好,到了府衙,先被投入大牢。

牢中阴冷潮湿、暗无天日。梅香是唯一的女囚,单独关了一个牢笼。可这些牢笼只用木栅栏隔开,彼此一览无余。那些囚犯穷极无聊、胆大妄为,没一个消停的,从梅香进来,口哨、吆喝、谩骂、调笑……就没断过。

梅香披着阿德的外衫,靠墙抱膝坐着,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心外无物。

阿寿来的时候,正看见这样一个蜷缩在墙根的梅香,消瘦柔弱,楚楚可怜。可她脸色却平静,像闲坐在庭满芳的水池边解闷,与深牢大狱很不贴合。

“你还真沉得住气。”阿寿赞叹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梅香挑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个身着窄袖胡服的中陆少年有些眼熟,她在哪儿见过?

阿寿抓起锁看了看,对陪他的牢头笑道:“老哥,让我进去,我跟她聊几句。麻烦你,让这些家伙闭嘴,他们太吵了。”

梅香看着少年走近,心里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招数。原以为进来会先挨大刑,至少也是一顿板子,如今竟没拷问,只把她丢在这儿,难道这里的官大人喜欢攻心?

“梅香,我,你还记得吗?”

少年蹲在她面前,笑得干净。梅香恍惚觉得此时此地阳光明媚。她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阿寿愣了愣,索性盘坐下来接着套话,“我和铁男一起听过你弹琴。那是你第一次遇见铁男,对吧。你肯定记得,他是我哥。”

梅香记起来了,他是那天的小金爷。所以他们不是亲兄弟,毕竟铁男并不姓金。铁男是沙匪,而他一定是官府的人,来骗她的。

阿寿见梅香全无反应,有些不悦。他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没人对他这么爱搭不理。“喂,我和你说话呢。梅香,是我给你求的情,你才没挨打、没上镣铐。你就用这种态度报答我?”

梅香淡淡的,仍偏着头不肯睁眼睛。阿寿心道这倔强的小妞还真配铁男那个混蛋!“看来督卫说得对!对于恶徒就得上刑。梅香,你这细皮嫩肉的,挨一顿板子再留了疤,多可惜呐。”

“我十六岁就能戴着枷从江南走到京里刑部大牢,又从刑部大牢走到这偏远的天缘城。我现在会怕上刑?”梅香白了少年一眼,笑道:“攻心也没用。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寿一口气憋在腔子里发不出来,真噎人,故意的吗。他捏了捏拳头,再贴她近些,耐着性子劝:“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我姓柴,是这天缘城戍边的柴将军的独生子。铁男的通缉令是我老子发的,我可以叫我老子把他的通缉令给撤了。姑娘,你配合我,我才好帮你。”

铁男这几天一直流连在酒楼里。睡醒了就倚着窗子喝酒,默默看着来往路人,融不进熙攘。喝够了就回客栈睡觉。还得是谪仙人看得透,人生不过大梦一场,但愿长醉不愿醒,醉了,睡了,愁事都没了。

只可惜他酒量太好,想醉也难。

他苦笑,心里抱怨天气太好、阳光太明媚,让他的失恋没办法化成一场瓢泼的雨,眼泪也没办法借机挥洒,只能憋闷着,像着凉的病人蒙着被子捂汗,而汗偏不肯发出来。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带着些冷冷的笑,“金兄自斟自饮,好惬意啊。”

“什么惬意。想买醉,偏喝不醉。柴老弟,你怎么在这儿?还以为你已经启程了。”

“是要启程,遇上意外,耽搁了。我怎么也得……”

铁男虽没回头,已经察觉到柴寿贴近他。听见阿寿话里有话吞吞吐吐,铁男留了心,阿寿从来是个爽快的,他今天不对劲。

他想看看他面色,方一扭头,只见一片刀影奔着面门落下来。铁男一惊,身体侧倾借着凳子转过半身,抬手搪在柴寿手腕上,“做什么!”

“沙匪铁男!你受死!”阿寿话未说老,翻手握刀横劈,刀锋向铁男喉咙扫过去。

铁男撑着窗台翻出去,呼啦一阵风声,他的身影已经从二楼落在地上。他解下马便往城外跑,显然,他的匪徒身份漏了底,此时是柴寿来抓他,再晚恐怕就是封城盘查。

他趴在马背上,催马极速奔向城门,身后柴寿骑着军马紧随不舍。铁男暗自苦笑,这两年在这天缘城里认识的人,一个女人,如今看是出卖了自己,一个老弟,如今是兵匪不两立。他就不该痴心妄想进这个城!

铁男骑的是一匹胡种蜜华骕,爆发力好,只要跑出城,到了开阔处,柴寿的军马就跟不上了。阿寿也知道,催马急追。眼看就是城门,守门的兵丁正要关门,有兵上前来要拦。铁男不敢减速,只希望那些兵惜命躲开,让他在关门前趁机跑出去。恰在这时,只听身后柴寿高声喝到:“让路!放他出去!我自会追他!”

那哪儿还追得上。阿寿明知道军马耐力见长,论速度绝撵不上铁男的蜜华骕。他另有心思,说白了,他并不真心希望铁男落在官府手里。他只是气不过他瞒着自己,倒要看看这两年的情分是不是喂了狗!

兵丁不敢违背少将军的话,让开出路。铁男跑出城门,回到开阔沙漠,这才是沙匪该在的地方。他再催马,扭头见阿寿也追出城来,心里疑惑,阿寿不可能不知道跑不赢自己。

他拿定主意,越过一处沙丘,跑出守城兵丁的眼睛,铁男慢下来,在原地兜圈子。喘息之间,柴寿追上来了,立在马上与他对峙。

风呼啸着,吹得他们的衣角高高扬起。沙子擦过脸颊,很疼。

铁男歪着嘴角笑笑,“你要抓我?”

“我是兵、你是匪!你说呢!”阿寿立起眉毛恶狠狠地瞪着铁男,厉声质问:“为什么骗我!”

“你是兵、我是匪,我当然不会说出来。”铁男看着阿寿气得扭曲的脸,张了张嘴,心里一阵疼,收起了嬉笑,叹到:“除了身份,阿寿,这两年我还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么?”

阿寿双目瞪得通红,恨不得活吃了铁男,“身份还不够吗!你就是故意骗我!”

“我就一个问题,是梅香告发我吗?”

“少废话!打赢我放你走,不然你跟我走!”阿寿持刀催马上来,直奔铁男。

铁男手里没有兵器。马战最是一寸长一寸强,虽然阿寿只是短刀,仍占优势。铁男躲了两刀心说不行,擒住阿寿手肘,拉着他一起翻下马。

再要步战,沙丘上冒出的几双眼睛让铁男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是郊狼,悄无声息地围上了他们。“别打了,有狼。”他话刚出口,因为被郊狼分了神,没能躲开阿寿的刀锋,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刀滑开肌肤,未曾感到一丝迟滞,然而阿寿心里一惊,顿时停手退了半步。他还从没真刀真枪地伤过人,刀锋上滴落一滴鲜红的血,让他心脏一紧。“铁男你……”

铁男抓住阿寿拿刀的手腕,贴上去勒紧他,低声快速说:“我们惹上了郊狼。趁这些畜牲还没合围,你骑我的马回去搬救兵!”

柴寿摇头,“那你怎么办?我们一起跑!”

“跑不过郊狼的,那畜牲成群,会围堵。我拉住它们,你快去快回才能救我一命。”铁男对着阿寿挑眉一笑,“你不想我死吧。刀给我,你跑快点。”

他夺下刀往郊狼聚集的沙丘跑去。阿寿见已然拦不住铁男,急忙依言催马回城求救。他人在马背上,心跳得却比马还快,这辈子没这么着急过。早知道他就不追他了!赌什么气呢,他其实根本不在乎铁男是良民还是沙匪。

脸颊湿了,阿寿不顾上擦,只顾着催马。快点!再快点!风一次次吹干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痕迹。

等少将军带着一队骑兵跑回山丘,所见是跪立在沙丘上像血人一样可怖的铁男和满地横七竖八没了生气的狼,以及一匹被撕碎的军马。

铁男单膝点地,腰背挺直,刀仍横在胸前戒备着。他像个不可名状的怪物,从头到脚全是粘稠的殷红,也不知是狼血、马血,还是他的血。他肯定意识不清,但兵丁再往他前进一步,他立刻扭了半张脸过来,吓得那兵丁直接摔在地上。

阿寿也吓坏了,连着咽了几口唾沫。直到有人颤巍巍问他怎么办,他不肯露怯,吩咐道:“你们收拾那些狼,小心些,也许还有没死的,别被咬了。我去应付那个人。”

他轻落步向铁男走去,离两步远再走不动。他面前像有一堵墙,从没任何人让他觉得有这么大压力,比他考砸了试被安西老师惩罚更可怕。“是我。”他真诚地对意识不清的铁男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铁男闭着眼睛,缓缓将脸完全转向他,突然一头栽倒在沙丘上。

等他再醒,睁眼看见的是床铺的雪白幔帐。他平躺在床上,视线狭窄,很想扭头看看到底是谁的房间。但脖子显然不听话,他微动,肌肉疼得像要拉断了。

“你全身绑得像个粽子,别费劲了,老实呆着。”

是阿寿那特有的不耐烦的干脆嗓音。铁男很想笑一下,但笑都很疼,只得硬将笑意憋了回去。他哑着嗓子慢慢说:“你真的回来救我了啊。”

“你那刀上淬的麻药起了大作用,后来检查那些狼,不少是只有小伤口,被麻药麻翻的。喂,你怎么没被麻药放倒?我明明伤着你了。”

“也许我体格大,麻药量小。柴老弟,其实我没想过你真会回来。我怎么谢你?对于少将军来说,抓到我也算不得功劳,真可惜,我就这么点儿价值,对你还没用。”

“是啊,真可惜。所以我求了我老子,撤了你的通缉令。但你别高兴,有条件。”

铁男只能向阿寿瞥眼珠,视域里渐渐冒出阿寿的脸。他笑着,虽然立着眉毛不耐烦。他嘴唇轻碰,吐出一串好听的声音:“条件是你不能再做沙匪,你得入伍,还有你的那些同伙,做我的侍卫。你不会拒绝吧。”

“我也有一个条件。”铁男说得没什么底气,他心虚,就算阿寿扔他去喂狼,他也说不出二话,但他还是有放不下的事。

“有话快说!别考验我耐心。”

“能不能由你出面赎梅香出来?给她些钱让她有个立身之处。庭满芳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阿寿满脸意外,贴近了仔细看铁男的脸,简直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妖怪附身,“为什么!她告发你,你还求我救她?你脑子坏了吧!”

“不对。得这么想。要不是她告发我,我怎么有机会变成你的护卫呢。所以我感恩戴德。但你别说是我求你赎她,不用她不情不愿地以身相许。”铁男挪开眼睛,拉扯得心口很疼。

“得了吧,你就是心软。早看透你了。”阿寿悻悻地走开,在窗口坐下,看了一会儿天边的流云,半晌才道:“她没告发你,我猜出来的。这事有点复杂,我慢慢再告诉你。但有一事,我得先说明:梅香是因为她父亲获罪,她才流放到这天缘城里充做官妓。想赎她,得有刑部的赦令。铁男,你这个愿望,不简单呐。”

所以她才说他赎不了她?不是因为她不愿意!“那梅香……”铁男急着转过去问阿寿话,扯疼了伤口,急得一阵咳嗽。

阿寿又气又笑,复走到床边,按住铁男,笑道:“也不是没办法。你别着急。这次回京,我先去刑部走走,想法子全了你的念想。我可真是个好人!你要感恩!你先养着,等能动了,来京里寻我,当好我的侍卫!”

铁男望着阿寿坚定地答:“以命相报!”

中陆地势越往西越高,及到那恰巧绵延着也不知几千几万里的难以越过的高山之处,就成了中陆与西域的天然边界。那山,胡人称界山,而中陆人嫌太直白,另取了名字叫天缘山。

天缘山只有一处断裂,形成了天然关隘。关隘两侧具是一马平川,无限险可守。这天缘关就成了守住疆土的最重要的防线。同样也是中陆与西域通商的必经之处。

此处建了一座天缘城,虽然关外是广阔沙漠、关内是大片戈壁与草场,方圆几千里少见人影,但这天缘城可是热闹非凡,当算中陆朝廷在西部边陲的最繁华城市。目前在此驻扎戍边的是柴将军,出身于两大世家之一的柴家。

柴将军四十来岁,年富力强。他身边跟着他儿子,柴寿。柴寿年方十七,尚无职,但在军中......

柴将军四十来岁,年富力强。他身边跟着他儿子,柴寿。柴寿年方十七,尚无职,但在军中人人都习惯称他少将军。这位少将军年轻心热,性格爽朗,很合军营的脾性。不过此人正在收拾行装,要回京去完婚。

他的婚事是自幼定下的,安西王家里的小郡主。阿娘说这个小郡主性格娇憨、容貌秀美,他一定会喜欢。阿寿照着阿娘的描述想去,然后摇了摇头说想不出来。

彼时阿寿十四岁,阿娘正劝他早点儿成婚,反正这桩婚事在他8岁时就定妥了。结果谈这事的当天晚上,寿公子就收拾包袱溜出家门,跑到边关来跟在柴将军身边胡闹,说什么都不肯回京,给柴夫人气得不行。

这一次是安西王亲自写信给阿寿,任性的寿公子才点头回家。毕竟小郡主去年就已办过及笄,再不筹办婚礼要叫人笑话了。安西王是教寿公子军事兵法的先生,他说话阿寿素来最听。

今日天气不错,清风徐徐。寿公子穿着一件石榴红的窄袖长袍,带着给阿娘、先生、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们,还有那位没见过面的等着过门的新媳妇买些礼物的心思,在热闹的集市上闲逛,左看看、右看看。集市有许多胡商,常能淘到对中陆而言很稀奇的物件。

他手底下散漫,随手买些杂七杂八的。直到遇见一个朋友,便将那些物件都丢给小厮,让他们不用跟着了,自己往对面的茶铺子走去。

“哟,金兄!”寿少爷笑着,一撩袍子,大咧咧地坐到一个年轻粗犷着胡服的汉子对面。

那位金姓青年帮寿少爷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懒洋洋抬起眼皮,歪着嘴角笑,“柴老弟天天这么闲么?”

“谁闲了!我正想找你。过几天我要回京,跟你辞行。约莫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你等我,回来时候我给你带几坛子好酒。”

金郎终于正眼看对面的少年了,好奇道:“去那么久?什么事啊。”

寿少爷两颊微红,还是大方地笑道:“回去成亲。再回来我就拖家带口了。你怎么样?”

“哎哟,恭喜啊!”金郎大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包彩锦的盒子,在手心中紧握,随后推给寿少爷,“送你,拿去哄媳妇吧。”

金兄那一瞬的不舍被阿寿看个正着,他有了主意,打开盒子,是一套西域产的琼玉镶嵌的金首饰,耳坠子、簪子、戒指、手镯,同色六件,手工精美,价格不菲。

阿寿捏出一只耳坠,抬到眼前晃悠,对金兄笑道:“你可真大方。但我媳妇干嘛要带你选的首饰。我不要这个,你留着哄你相中的姑娘吧。”

当他说到“你相中的姑娘”这几个字,如他所料,金兄那张风沙雕刻的粗糙的脸上飞出红晕。这个金兄,总在奇怪的地方害羞。他也没戳破,暗笑着把首饰盒扣好推还给对面的粗糙青年,笑道:“你要想送我点儿什么,就送我那柄短刀吧。我一直惦记着呢。”

金郎笑得快活,爽快地摘下腰间短刀递给寿少爷,“好说。祝你百年好合。哦,这刀上我淬了麻药,你用的时候小心些。”边说边仔细收好那只首饰盒子。

桌上年幼稚嫩的贵族公子与粗糙的胡服青年相视大笑,颇有几分豪气。至于画风如此相异的两人如何能交上朋友,此话得往前说。

走大漠的胡商之间口口相传着一句话,“宁遇风暴,不遇郊狼”,因为郊狼成群出没、狡猾残忍,不知伤了多少性命。

后来他们又说,宁遇郊狼、不遇沙匪。

出了天缘关往西,有一片浩瀚的沙漠,通商的旅客必须穿越这片处处潜藏着杀机的沙漠。其中风暴、郊狼都是要命的。

至于沙匪,不一定要命,如果肯老实交钱,沙匪也许会放人。但对于商人来说,要钱还不如要命呢。

沙匪各有地盘。其中最靠近天缘城的一伙,据说头人叫铁男。他们手底下的规矩是,被他们劫到,就得给将贩运的货物和银子给他们一成,或者连财带命都留下。

因为离中陆近,中陆客商也多,铁男这伙人轻易不愿意伤人。伤人太多,中陆的军头、捕快要来找麻烦的。因此他们行事小心,一直蒙面,没人见过他们的脸。

关于这伙匪人,通缉令上只有名字。

铁男二十多岁,已经在这片沙漠里生活了十多年,整一个沙漠活地图。他劫了货自然要销赃,因天生一头浓密的卷发,常扮作胡商带货入关,找相熟的门路换钱。走得多了,他对天缘城也很熟悉。

那天他刚起了一笔钱,在集里闲逛。路过一家铁匠铺子,被一柄短刀吸引了。铁匠姓包,是从北陆来的,没说为什么,铁男猜测可能是逃犯。但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这包铁匠的好手艺。

包铁匠正在锻一把菜刀,光着被炉火照红了的油光发亮的膀子,叮叮当当地捶打烧得通红的刀坯。铁男看了几眼铁匠,又从展列的成品里挑出他相中的短刀,在阳光下反复看。

这短刀约有成人小臂长,三指宽,通体漆黑很不起眼,刀刃极浅几乎辨别不出。他刚想拿自己的袍子试试刀锋,身旁不远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笑道:“你那刀真够丑的。”

铁男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包铁匠,包铁匠面色如常接着锻刀头都没抬。铁男心说这人心胸不错,再去看那少年,一眼可知是个公子哥,十五、六岁吧,穿好行动的窄袖开气长袍,显得人很精神,深蓝底色绣银色花团,是个有钱的。少年神色骄傲却不带嘲笑,看着清爽,叫人生不出厌来。

铁男掏了一块碎银子给包铁匠,“这柄刀我买了。”

包铁匠看了眼银钱,在叮当的间隙里低声答:“再给点儿。”

铁男又掏一块差不多大的银子递过去,不再与包铁匠说话,转而对少年笑道:“这摊子里,数我手上这柄短刀好。你要不信,你挑一柄,咱俩试试。”

这少年正是戍边的柴将军的儿子,人称少将军的寿公子。寿公子年纪尚幼,心气正高,见这个穿胡服的卷发男子与自己抬杠,便当真挑了一柄锃光瓦亮的钢刀,横在男人面前。

铁男握手黑色短刀从上往下直削在钢刀上。一阵刀风之后,只听当啷一声,钢刀被削成了两段,刀尖那段落在地上,磕到了一块石头。

寿公子惊得倒吸口气,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猛地笑出来,伸手拉住胡服男人的手腕,兴奋道:“你教我挑兵器啊!你眼光这么好!”

他们俩就这么认识的。铁男自我介绍,自称名叫金银铁。寿公子便叫他金兄,笑说金兄这名字就该是个玩刀的人。铁男也没问眼前的柴老弟与柴将军有没有关系,反正他这个背着通缉令的人,并不想从少将军身上捞好处。只是互相看着投缘,索性一起游玩。

这两人,一个此刻正有钱有闲,一个年轻心热、活泼好动,凑在一起总要找乐子。两人狂够了酒肆茶楼和城内外的空旷地方,阿寿无聊起来,拉了一把金兄的袖子,伏过去带了一丝羞涩道:“不如……咱们去清馆乐乐?”

清馆里养着卖笑的女人。

这世上没有什么生意不分所谓层次,毕竟人是分层的。人只喜欢能妆点自己的消费品,消费品自然也得随行就市。

皮肉生意也一样。从门上做标记的暗门子到小堂子里一个妈妈几个打手几个姑娘几张床就撑起门面,到高级一些弄个花楼、姑娘们得陪着客人聊天喝酒。

再高级就是清馆了。这里的姑娘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最少得精一样,行动有些做派,招待的客人也非富即贵,穷人根本消费不起。生意看着也更斯文,客人多半喜欢看姑娘对自己投以情义,满足某种扮演救世主的获得感。

寿公子年纪半大不大,有些事似懂非懂。他再是少将军,身边无论长随小厮还是军营里的兄弟,都不可能领着他逛窑子。他实在好奇,按捺不住拜托了这位不知底细的金兄。

铁男听他这话先是一愣,想笑,见柴老弟脸色微红带着羞愧,心道还是别惹毛了小朋友。他在花楼里有两个相好,但清馆他还真没进过。若要带这小子去花楼,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好吧。但我有话,”铁男远远望了一眼去庭满芳的路,那是天缘城里最出名的清馆,“咱俩就去坐坐,请姑娘唱个曲子,咱就回来。见识见识就得了,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知道了,别啰嗦。”寿公子见金兄答应,兴高采烈地率先走去。

庭满芳是一处江南风格的院落,在这风格粗犷的戈壁与沙漠之中可谓别有情趣。单就院子里那些水塘,一年不知得多少银子养着。

茶壶见有客来赶紧上前招呼,领这两位往里走,低头哈腰讨好地笑,说两位大爷别怪罪,小人看两位爷脸生,可是头一次来?两位爷贵姓?

他们俩像对太湖石搭的布景更感兴趣,阿寿没吱声,铁男眼睛只落在亭台院落里,嘴里懒散地回应:“姓金。是第一次。我先问问,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茶壶嘴甜,捧了一堆好话,也说明白了这里的消费,白天只开茶局,五两银子一个时辰,带茶水茶点,姑娘的价钱凭赏,但一般每位也没有少于五两的。

当世的银价,十两够普通农家丰衣足食地过上大半年了,在这儿就听支曲子喝壶茶,这清馆当真是销金窟。

铁男给了那茶壶一块碎银子,请他帮忙张罗一间雅室,请一位曲子唱得好的姑娘。很快,一个穿竹青色襦裙黛色坦领的姑娘,抱着瑶琴款款而来。

“两位金爷想听什么?”姑娘笑问。

要说这姑娘,面容只能算中上之姿,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倒很有中陆少女的单纯谨慎。

阿寿不觉得什么,他在家见的姐姐妹妹都是这样的。对于铁男来说,这是个全新体验。他所见过的女人,来自西域的胡姬或妖娆或热情,而天缘城他能见到的中陆女人,要么是花楼里带风尘味道姑娘,要么是街边爽利的老板娘。这种一身大家闺秀气派的女子,他头一次见。

铁男上下打量姑娘,直看到阿寿浅咳一声倚着窗台看风景而那姑娘脸颊飞起红晕才笑道:“随你。”

阿寿没回头,只觉得池塘边的垂柳挺漂亮。

姑娘落座,于案上点了一支线香,寒梅的幽香飘散,纤纤玉指在琴弦上勾出一声苍韵。铁男心头一跳,万没想到这样柔弱的女子手中能弹出金戈之声。琴声沉劲余韵悠远,绘出一副苍茫画卷。铁男仿佛看见了姑娘眼中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阿寿打了个哈气,回眸笑道:“好闷。你会弹琵琶吗?”

那姑娘立刻止住琴音,说会,请小爷稍待,袅袅地出去,很快抱着琵琶返回来。

铁男没阻拦,今天本就是请柴老弟来看热闹的,少年人耐不住听慢悠悠的琴。等茶喝得差不多,他叫柴老弟走前面,他在后面找机会倾身低声问:“姑娘,你应酒局么?”

姑娘仰头挑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立刻转做笑意,“应的。”

“你叫什么?我晚上来找你。”

“梅香。”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才是花楼清馆的生意场。庭满芳的院落处处张灯结彩,丝竹之声不绝,姑娘们笑得花枝乱颤。

梅香刚送走一位熟客,想回去歇歇,茶壶跑来说下午那位金爷已经等了一柱香了。

“请他稍待,我换件衣裳。”

茶壶笑道:“姑娘,金爷定了您这屋。”

梅香微怔,“那,你去请他吧,走慢些,我拢拢头发。”

她没想到那位金爷真来了。他看起来不像很有钱的。做皮肉生意,可说阅人无数,然而金爷这样的人,梅香第一次见。

怎么说呢?下午,送走那两位金爷,梅香歪在榻上琢磨。那小公子必然出身富贵,但明显还没懂男女情事。至于年龄偏长的金爷,看装扮是胡商,可他身上的草莽气息更像是镖师一类人物。走镖的逛清馆,花费上只怕不凑手,也许只是陪小少爷看个新鲜吧。

这样的推断让梅香根本没有等金爷的打算。庭满芳的夜间酒局,一个时辰一桌酒,要三十两起步,不是家财万贯谁舍得呀。

此刻既然人来了,她就得陪。梅香手脚麻利地换了一身鹅黄襦裙,挂柳绿披帛,想起那人身材甚高,便将青丝高高竖起,梳了一个峨嵋髻。

她的手还在卷头发,门开了,那金爷出现在她面前的镜子里。

铁男遣退带路的茶壶,边关门边笑:“别挽了,放下来吧。”

梅香又缠了一圈头发,拿簪子固定住,对着镜子笑答:“那太失礼了。金爷请坐,这就来。金爷一路辛劳,我这儿的酒不错,金爷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一路辛劳?”铁男自斟一杯,竟是中陆人喜欢的烧酒,“这庭满芳处处不与大漠同。梅香姑娘是哪儿人?也从中陆腹地来吗?”

他再抬头,梅香已经在他身侧款款坐下。她鬓边贴了两朵红梅花,让铁男很好奇,此时梅花不当季。他贴近些细看,是丝绒扎的,栩栩如生,更有一股幽香萦绕着梅香姑娘,丝丝缕缕钻进他四肢百骸,叫他心浮气躁。

“你是……花妖?”

“金爷说笑。我只是个普通的中陆女子。我敬金爷一杯。”

梅香轻推他的胸口,带着欲拒还迎。铁男想捉住那只淘气的手,被她溜了。他接过酒杯放在一边又笑:“酒是色媒人,你敬我酒,你不怕么?”

来逛清馆,都是冲着色相来的,难道真喝酒。梅香将自己那杯送到金爷唇边,笑道:“我只怕你不来。”

“当然要来,那支曲子我才听了一半。给我弹完吧。”铁男握着梅香的手,饮了那杯,又将梅香白嫩的手挪到自己胸口上,笑道:“你的琴弦就像装在了我心里。”

这气氛不适合那么苍凉的调子,铁男后悔了,梅香刚走开一步,他立刻追上去,把她带回怀里,拆了她费劲儿梳好的发簪,迷恋着她的香气,“下次再听吧。今天先陪我。”

果然,每个男人都一样。梅香挂上专业笑容,在他怀里转了半圈,面对着他,翘起脚吻了吻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幸好他的味道很好,虽然粗,但他身上有股清爽的果子味儿,比那些有钱的肥胖的老男人好多了。

“好,那我伺候你,金爷喜欢什么样?”她顺着他的下颌线吻下去,到颈侧,她清晰地听见他一声短促的呼吸,很重。她想他该是有反应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位金爷可能很难应付。他太年轻,肯定精力旺盛。这倒不如那些被酒色掏空的老头子,老头子很快就会缴枪。

她的手缠到他腰上,去找腰带扣子。刚搭上,她突然被他抱着大腿根给扛了起来,吓得她一声惊呼,“啊!你……”

铁男几步把梅香抱到床上放平,压上去,在她鬓边连续轻吻,“你很熟练,你有很多客人?”

梅香心说是不是他不喜欢太主动的?于是不再去解他扣子,只扶着他肩膀,带着娇羞道:“妈妈教过。你,弄得我,痒。”

“她教过你这事儿可以很舒服吗?”

“别分心。”他说到。然后吻住了她的唇。梅香被探入口中热情惊到了,从来没人这样吻过她。她遇见的客人很少有人喜欢亲吻,最多贴贴嘴唇,偶尔喜欢的,更是讨厌,他们嘴巴里的味道都很恶心,一条舌头伸在她嘴里乱搅。

可金爷的吻不一样,明明有侵略者的力量,却吻得不疾不徐,像在品尝珍馐美味。他嘴里只有些酒味,舌尖轻轻调戏着她,突然捉住她的舌尖,吸允起来。

一股暖流从她舌尖流进丹田,梅香忍不住攀紧了金爷,鼻子里哼出一声甜腻。少有但她经历过,偶尔她觉得那事儿也有趣时,都伴着这样的暖意。过往总在事情办得七七八八才会出现,头一次,她被吻得动了情。

“金……”

“在床上叫我铁男。”铁男抱紧了她,开始试探,那条柔软的缝隙欲拒还迎。他笑起来,“不会疼,我保证。”

不疼,很满足,她觉得他是一批雄壮的马,带着她驰骋于广阔原野。一场从未有过的放肆,她不知今夕何夕。

等她醒在他怀里,她简直不敢抬头。太羞人了,她是不是一直抓着他来着?叫了许多许多遍他的名字。她学过那些专业技能完全用不上,一直是他在掌握节奏。

铁男托起她的脸,又吻了吻,望着她的眼睛问:“能告诉我你原来的名字吗?在家时候的。”

一直很想写一篇深队输球后的文,于是这篇文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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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比赛结束时的哨音是代表胜利的号角——至少在这个瞬间以前是如此的。

此刻那道刺耳的声响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从里到外刺穿了王的心脏。

在狂欢四起的体育馆中,你的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能听见王被刺了一道口子的心脏用尽最后力气剧烈跳动的声响。

红色的球衣像一团肆意蔓延的...

红色的球衣像一团肆意蔓延的猩红火焰,把你的双眼灼烧的几乎要睁不开,视线四处逃窜着,直到眼底出现一抹白。

深津一成面无表情地站在篮框下,双手撑着腰间,溼透的球衣底下是跟着剧烈呼息上下起伏的胸膛。

在那个包裹着糖衣的苦夏,属于山王的不败神话结束了。

山王的队员们一个个在场边埋头收拾着自己的包,你看见队上的王牌泽北荣治压着眉、抿着唇,看起来像是在忍住眼泪,而一年级的河田美纪男已经哭了。

深津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独自弯腰整理自己的东西,一群记者凑了过来,询问他能否接受访问。

在这个时候拒绝採访恐怕会被擅自解读,深津直起身准备应对,可你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现在不太方便,能不能……”内向的你鼓起勇气想替深津回绝这些为了博取眼球而不择手段的记者们,但记者不断簇拥过来,让害怕人群的你有些呼吸困难。

你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深津汗湿的胸膛,试图稳住步伐的瞬间里,肩上忽然传来了一股重量,是深津轻轻的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

“前辈……”

“没事咧。”他温柔的说完,温热的掌心扶着你的背把你带出了人群,最后才重新回到大批记者面前接受了采访。

深津被记者们包围住,双手一如既往的背在身后,比赛才刚结束呼吸都还没缓过来,满头的汗水在闪光灯下看起来像一颗颗被摔成碎片的宝石,无声的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但脸上仍然是那张静如止水的表情。

面对各种问题,深津都展现了他作为队长的气度与稳重,每个回答都是滴水不漏的,以一个才刚刚经历过首次失败的高中生来说,他实在冷静地令人生畏。

“深津一成同学,我们知道你在过去也有两次代表山王工业参加IH大赛的经验,也都取得了冠军的成绩,但这是你第一次以队长的身分率领球队参赛,可以评价一下这场比赛失利的原因吗?”

记者的问题一说完你就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一口气像堵在喉头一般窒息。

你看见深津深沉如墨的双眸好像颤动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对着麦克风淡淡地开口:

“今天在场上确实面对了许多问题,对手的发挥也给我们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我觉得今天无论是在整合球队上,还是个人表现上我都没有做好,作为队长的我仍然有所不足,这场球没有赢下来是我的责任。”

口癖也不说了,深津敛下眼眸,一颗汗珠从额际缓缓滑落,流过眼角,最后才在他稜角分明的下颔处将落未落,看起来就像一滴眼泪。

明明周围全是簇拥着的人群,你却觉得此时的深津一成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2.

採访结束后,山王队走回了休息室。

平时的山王队会七嘴八舌的回顾比赛,然后讨论晚上要去哪里庆功,知道你内向不敢主动开口,所以深津一成会默默的退到队伍的最后面去找你,双手背在身后,侧头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今天回到休息室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大家都是死气沉沉的,你安安静静的走在最后面,深津一成也冷着脸,一语不发。

“今天的失败总有一天会成为你们珍贵的财产的。”

深津前辈,堂本教练把手搭在你肩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泽北,别哭了咧。”

堂本教练离开后,安慰队员们情绪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深津的身上。他一一用不同的方式安慰了每个人,大家低头整理情绪,却没人注意到深津最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休息室。

那个瞬间你应该永远也忘不掉,深津的肩膀微微低垂,那承载了所有人期望重量的肩膀,此刻显得沉重又痛苦,他单薄的影子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灰色的轨迹,彷彿与你难以呼吸的胸口中那道滚烫的伤口重合在一起。

刚刚几个记者经过时你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真是个冷静的孩子,他大概不会在意这场比赛的胜负吧。”

不是这样的,才不是这样呢。

深津一成表面上看起来能轻易的接受任何结果,但你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赢。

即使身处君临高校篮球界的山王工业,深津从来不会轻敌与自满,就算面对的是一支默默无名的球队,赛前他仍会谨慎地请教练再让他看几次录影带,甚至私下找你讨论了每个队员的状况,虽然你只能提供一些粗浅的建议,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听完了。

在大家眼中,他是王的心脏,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永远都为了维持山王队而跳动着,却很少人注意到他是否也会累、是否也会被周遭所赋予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

这是他第一次当队长,同时也是他最后的夏天,可青春太苦了,山王吞下了两年来首次的失败,一个辉煌的王朝就此落幕。

面对垂头丧气的山王队员们,身为队长的他、最成熟稳重的他在媒体面前主动揽责扛下了失败;作为山王队的精神核心,他不可以在大家面前灰心丧志,所以他在安抚完队员后选择离去,独自消化情绪。

就这样一个每次都全力以赴又温柔至极的人,怎能用一句轻描淡写的”不会太在意胜败”来评价?

太残忍了。

3.

你进入山王工业的球队当经理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原先的经理是你的同班同学,他因为私人原因不得不辞去经理的工作,那时候是学期中,没有人愿意突然接下这样麻烦的工作,不擅拒绝他人又容易心软的你在对方的苦苦哀求之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经理的工作。

“大家注意一下咧。”

深津一成给你的初印象是一个面瘫还有奇怪口癖的谜样男子。

不过才刚见面几分钟,你就从他的肢体语言和其他队员对他的态度了解倒他是这个团队里备受信任与敬畏的领导者,深津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所有队员放下训练聚集到了你们面前。

山王队里健壮高大的平头男将你团团围住,你就像一隻误入森林的小鹿,渺小又无助。

深津一成双手背在身后的站在你身旁,待所有队员到齐后,他说:“这是我们新任的经理,大家要多多关照她咧。”

你只是为了救急而临时找来的经理,在场的球员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对于你处理球队事务时的一无所知与笨拙并没有苛责,你原先还担心大家会不会因为你内向又笨拙的个性而嫌弃你,但好在山王的球员都是好人,起初因长相与体格让你有些害怕的河田雅史其实挺好相处的,对你的态度也相当礼貌;和你同龄的泽北荣治虽然是全国高校的首席篮球员,但他其实很孩子气又情绪化;一之仓聪看起来是班级里那种安静内敛不显眼的男孩子,但他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防守专家.......山王的球员们都直率好懂,除了深津一成。

明明在球队里最常和你互动的就是深津一成,但他却是你最不了解的人。

有能耐领导山王这样聚集了四方强者的队伍,所有的队员们对深津自然有着绝对的尊重与信任,在场上领导与组织球队时,他是一颗串连着山王所有球员的心脏,一颗永远遵循着乐谱节奏平稳跳动的心脏,无论面对什麽情况都冷静沉着的令人不寒而慄,清晰的佈置战术让球队的能力能够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有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单打能力,可在场上更多的是为其他人製造机会,无私与隐忍是深津一成身上最内敛的光辉。

可奇怪的是下了球场后,他却是一个有点古怪的少年,你总觉得他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率上,最明显的就是他习惯在句尾加上口癖,还有你发现他在离开体育馆之前总会抬头盯着天空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悠悠的回家,而最令人不解的案例,是他有次竟然用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说大河田身上有股草莓蛋糕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

总而言之,你完全摸不透深津一成那颗剃着俐落寸头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你唯一知道的就是,深津一成是一个温柔的人。

你和深津一成其实不怎么熟,除了训练和比赛时必要的交流,你们私下没有任何交集,他也总是瘫着一张脸。刚进球队的时候,深津总会在结束训练后特地留下来教你工作内容,包括队上平时训练的内容,还有怎麽准备与整理训练器材、怎麽纪录与整理球员数据等等,没有当球队经理的经验,但深津不会因你笨拙或畏畏缩缩的样子而不耐烦,反而很有耐心的说:“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没有关係咧。”

深津知道你不习惯面对人群,所以在赛前会议与赛后检讨时他会主动替你发表纪录下来的数据;知道你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所以他会主动要求队员们别把过于繁琐的事情让你去做;知道你晚上得要兼职,所以他会在要训练到很晚的日子让你先回去。

在陌生的环境里,深津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浮木,不知道在哪个瞬间,你开始有了想要更了解他的想法。

深津前辈是为了什么打篮球?

深津前辈一年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深津前辈喜欢吃甜的吗?

深津前辈书包上的小挂件是什么?

深津前辈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在想什么?

十七岁正是那样纤细敏感的年纪,对于喜欢的人即使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可以烦恼一晚上睡不着,然后隔天放学去社团时又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的只敢和他点头问好。

深津对你的特别关心只是他身为队长的责任,这些你都清清楚楚。

所以你选择的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就连下了社团在走廊上看到他时,也会飞也似地逃走不愿与他打照面,因為你自觉擅自喜欢上他也只会给他带来困扰。

那深津一成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是你明明胆小懦弱,但此刻满脑子想得只有自己能怎么样替他分担痛苦。

你在体育馆外的贩卖机旁找到了深津一成,他面无表情地靠在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了脚步声后他便转过头,发现是你后他伸手指了指投币孔。

“想喝饮料,但是忘记带钱了咧。”

骗人,他才不是想喝饮料才跑出来的。

“怎麽了?又有采访了咧?”深津的声音和耳边恼人的蝉鸣混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还下意识朝你靠近了些。

以前只有在需要处理球队事务时你才会主动找他,所以他便下意识这么认定了。深津靠过来的时候明明和你没有一点肌肤接触,但你似乎能感受到他全身上下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融进了你的身体里。

身上的热意冷却下来后就是如浪潮般席捲而来的疲惫感,深津的脸色不是很好,低垂的眉、轻启的唇,疲惫宛如一把利刃,将他淡漠的脸孔割得支离破碎。

“前辈,会感冒的。”你微微弯着腰,气喘吁吁地把深津忘在休息室的外套递到他面前,样子有些狼狈。

你意料之外的举动使得深津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眼曈中此刻只有你的存在。

在你眼里,深津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就像是一片在星月争辉的夜里静静沉睡的海洋。

虽然你与他对视的次数极少,但每当你的影子倒映在他淡漠的眸里时,你就觉得自己是一艘在广阔无边的海平面上随着波动载浮载沉的小船。

海是一个用残酷与温柔形塑而成的矛盾体,有时拒绝让你理解它的深不可测,有时却以温暖的海流拥抱你的一切不安定,深津给你的感觉也是这样的,他让你感受到了温暖,但你依然对他抱持着敬畏与敬重,从不敢轻易靠近。

在你思考自己的举动是否太过唐突的片刻,深津接下了外套。

“谢谢,下次就不用特地拿过来了咧。”他的语气很温柔,你了解了他不是在责备你。

“快点回去吧,外面风很大咧。”

“深津前辈。”

听见你喊他的名字,深津一成的视线从手上的外套再度回到了你身上。

你看着他淡漠的双眼,一鼓作气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我觉得前辈今天在场上做得很好,无论是在控球还是稳定大家情绪的时候都是,在我眼中前辈就是最好的队长,我非常喜欢前辈。”

做为场边的观众,你或许无法和场上拼命的球员感同身受,也没有资格安慰他们,但每天放学后一起训练的日子你也是一部分,你不希望深津独自承担这份痛苦,所以你才鼓起了勇气,可你看深津只是一语不发的盯着你看,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听起来就像在对他表白似的,双颊瞬间滚烫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前辈在场上打球的样子……对不起,绝对没有想要让前辈困扰的意思。”

“知道,谢谢咧。”

看见你手足無措地向他解释的样子,深津淡淡的笑了。

这是你第一次看他笑,苦夏、蝉鸣、自动贩卖机,青春好像永远停在了92年的这个瞬间,有点苦涩,有点潮湿,也有点美好。

4.

山王战败以后,深津一成十八岁的夏天就提早结束了。

那天在走回休息室的路上你问深津一成以后还打球吗,他说:”打完冬季杯就不打了,考大学咧。”

夏天结束后,泽北去了美国追梦,其他山王的队员们没有因为IH大赛的失败与泽北的离开而沮丧太久,而是很快地投入了冬季杯的训练。

冬季杯上,山王队改变了以泽北为中心的进攻方式,在深津的带领下,山王终于重返王座。

细雪覆盖整个秋田县的时候,深津正式卸下了队长的身份全心准备考大学,而你则继续担任球队的经理。

经理的工作你已经可以游刃有馀的胜任了,和队员们也渐渐熟识了起来,他们也不会在讨论去哪里庆功的时候把你给忘记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即使你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想念起满场迴盪着深津运球声的球馆、想念深津和你一起整理器材还有分析数据的燥热午后、想念深津在门口抬头望向天空的背影、想念深津奇怪的口癖……

当然,深津偶尔还是会来篮球部,穿着整整齐齐的制服,静如止水的脸上挂着一副细框眼镜,活像个三好学生,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可是你觉得这样也很好。

毕业典礼的时候你看着深津一成在台上领奖,看着他制服上的第二颗钮扣,看着王的心脏开始为自己跳动,你的青春也正式封存在一纸送不出去的情书里,永远和那年深津在自动贩卖机面前对你微笑的片刻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一隅。

这就是你的92年,你的青春,你的十七岁。

“咦~所以这是复合了?”

彩子看着面前泛红的脸,在听到她的问话时羽扇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少女心迹就是这么具象地展露出来。

嗯,她好像闻到了恋爱的气息。

流川不是喜好群居的动物,又或者说,他惯于在独处中积蓄能量。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冷僻的人,他的区别对待也十分显眼。不管是酒后的照顾也好,两天的接送也好,连彩子都能马上看出来的其中关窍,Nanami作为当事人自然再懂不过了。

可是。

“他什么都没说。”

Nanami将彩子按回凳子,替她将头纱捋顺。本想逃避那道拷问的眼神,但...

Nanami将彩子按回凳子,替她将头纱捋顺。本想逃避那道拷问的眼神,但透过镜子依然太过灼热。她咬了咬牙,有些赌气一般回答,“他不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牛都没你能较劲!”彩子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第一天认识他吗?比起说什么,行动才是更重要的吧。”

“你错了彩子。”Nanami摇摇头,一反常态地坚持,“比起决定复合的勇气,更重要的应该是怎么样才不会因为相同原因再次分开吧。”

彩子一愣,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问,“那你呢,你怎么想?”

Nanami沉默了许久。

久到彩子几乎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才听到她悠悠地开口,轻淡却坚定。

“当然是…不能接受分开第二次。”

*

作为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穿着越正式就代表着对新人越重视。此时,一件剪裁合身的深色衬衣衬托得流川更加俊朗挺拔,衣服上的暗纹抹去沉闷的同时又很是内敛,帅得令人肝颤。

Nanami的记忆还留着流川一身运动装的刻板印象,所以早上看见他倚着车门等着的那个场景时,震撼无声地撞得胸腔生疼。

陪彩子化完妆她从内室出来,目光下意识地搜寻流川的方位,很容易就看到他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场面,好瞩目。那个曾经总是伫立在人群之外懒得讲话的少年,现在已经是可以在人群之中应对自若的样子。除了相同的眉眼,举手投足间几乎褪去少年时期的青涩。

他确实是变了,变得有烟火味了。以前的流川是想做什么马上就要做到,不想说的话就坚决不会开口的。

有了昨天的铺垫,今天的车程没那么沉闷了。流川有问有答,很是配合,气氛难得融洽。除了最后Nanami问他早上在门口和她妈妈聊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延迟了好几秒。

“自我介绍。”四个字慢悠悠从牙关挤出来。

Nanam惊讶地啊了一声,“真的假的?她哪能不认识你啊。”这可是流川枫,大名鼎鼎的流川枫啊。

流川瞥了她一眼,反问,“你介绍过?”

Nanami被噎得语塞,多少从这四个字里品出了一点幽怨的味道,才反应过来流川在Cue以前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在意…

说起来很荒谬,按照流川以前在学校的知名程度,他们的恋爱关系应该很容易被道破才对。虽然湘北的管理并不是那么严格,老师对学校里早恋的小情侣也大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如果非要闹起来,也是会被请家长的。然而Nanami和流川却从来没被抓包过。大概,是他们真的太过低调了。

等到毕业,能够光明正大恋爱的时候,流川早已不在国内。她要怎么向家人介绍,这是她远在大洋彼岸的“电子”男朋友呢?

分了手的人不适合一起回忆往昔,只会尴尬得脚趾抠地,亦或者像Nanami现在这样突然生出为自己辩驳的念头。但无论什么插曲都不适合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发生,所以后半程的无言又是注定的。

流川果然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可偏偏他还是那么受欢迎!只是随便找个角落呆着,围绕着他的讨论声都不绝于耳。

Nanami吃了餐盘里的半块柳橙,酸得咬牙,怎么在某人这里受欢迎程度和性格就不挂钩呢?

她将剩下的半块扔进垃圾桶里,用餐巾小心蹭去口红上残留的汁水的同时视线再次在流川身上梭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远处的流川好像也看向了这边。阳光下他的眼黑若曜石,紧抿的唇稍松动了不少。视线交汇的刹那,Nanami心慌挪开视线。

做不到坦然地看他,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过去找他…要是被问起来他们的关系,好尴尬。

仪式还有一会才开始,她随便找了个休息区的座位,刚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攀谈。来人是比彩子小两届大学学弟,也是篮球队的,很是阳光风趣,和Nanami相谈甚欢,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得知她也懂篮球,立马兴冲冲地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最近刚刚快要开幕的全国大赛。

篮球比赛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最开始接触篮球是因为想要接近某人,所以分手之后自然而然没有再去看过任何一场比赛现场,以前不想,现在也没有动力,未来…不知道了。

“那时候我不在国内啦。”Nanami婉拒,“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看篮球了。”

婚礼的仪式算不上繁琐,庄严却温馨得让人想哭。

宣誓过后是新人致辞环节,宫城看上去非常激动,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说话时也三番两次哽咽。彩子见状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宫城愣了一下,抱住彩子把头埋在她肩上哭了起来。这一幕逗笑了不少人,又感动了不少人。

Nanami是后者,一边录像一边偷偷抹眼泪。

众人欢呼起来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将纸巾递给她。是流川,趁着大家纷纷起身拍照的空档挤到她旁边的空位上。

“谢谢。”Nanami有些惊讶地接过纸巾,一边张望着寻找原本坐在旁边的小姐妹,一边问流川,“你怎么过来了?”

“不想听他们聊天,烦。”

流川径直坐下,肩膀挨着她的,有种亲密无间的错觉,略带任性的语气也是熟悉的味道。

曾经他也这样和她一起坐在天台、地铁、电影院里,听她说话,随机搭腔,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靠上她的肩膀对她说“好困”。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拍拍他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说一句“睡吧”…

流川没有那么多感怀,只是瞟到Nanami杯子里的澄黄色液体,眼神幽暗了几分。

“换一下?”

“为什么?”

Nanami下意识接住他递过来的橙汁。流川见状,不由分说地抽走了她的香槟,坦然地给那双疑惑的眼睛一个“你说呢?”的神情。

好吧,不喝了。

两天前酒醉时的零星记忆重回,Nanami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正好看到流川的手还握着和她交换的酒杯,指腹在杯壁残留的唇印上摩挲,莫名地感到一阵耳热,想善意提醒一下又觉得尴尬。

仪式仍在继续。

过了一会,耳侧传来流川的声音,带着些揶揄,“前辈也太紧张了,一点都不像比赛的时候。”

“我们之前还打赌他会不会在婚礼上哭出来。”

“你赌赢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一向很准。”

这种流川式的认同很打动人,同时又仿佛在暗示着“我记得你的一切”。英挺的侧脸被草坪温润过的光线映照,Nanami看得有点恍惚了,视线再次下移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擦擦吧…”她小声提醒,将还没用的纸巾又递了回去。

流川顺着她的视线翻看指腹的红痕,又看了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满红晕的脸,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没多想就将右手伸了出去摊开,“帮我。”

“自己擦。”

“没手。”他将握着杯子的左手举起来示意。微微上挑的眉毛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故意之嫌,但是仔细再看,认真平静的神情又轻易地让人打消掉这种念头。

行吧,毕竟她也算半个“肇事者”。

口红是防脱妆质地,Nanami轻轻擦拭了几下发现红印纹丝未淡,于是用了几分力气。奈何手的主人并没有那么配合,一个劲地动,根本无法受力。

烦人!

脾气上来了,Nanami另一只手直接握了上去固定住他的,语气是有些埋怨的嗔,“你别动呀!”

流川还真就不动了,垂眸看着Nanami认真的样子,目光愈发深邃。

她微微低头,下巴愈发尖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羽扇形的两道阴影,抹了唇釉的唇此时因为手上的用力而紧抿,上面的颜色和此时他手指的一样,就像他刚刚抚过一样…

有了这个联想的瞬间,手心被擦拭带来的酥痒传导到了心里。

那双比他小太多的手曾经被他吻于双唇握于手心,曾经拂过他的发顶脸颊、流连于胸口,抚慰过他的灵魂和身躯,而此时正紧紧贴着他的手背,掌心柔软微凉,触感舒适。

突然,很不舍得放开…也无法忍受交给他人。

所以在Nanami终于将他的手擦拭干净的时候,流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干嘛啊…”Nanami先是一愣,紧跟着心跳停跳半拍,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可流川用了巧劲,握得更紧了些,手指甚至一寸一寸地延着指尖攀上去,收拢覆盖她整个拳头。

很可怕的肌肉记忆,像电流一样通过交缠的体温传感全身。

他们从前常常这样牵手,不是十指紧扣。流川喜欢张开手掌将她整只手握紧包裹起来,所以Nanami每次都会配合地半握拳头放进他的手心里,安全感十足。

反应过来了之后,Nanami没再挣扎,脸倒是又红了,心跳快得要从嗓子蹦出来。

“你认真一点,彩子还在说话呢…”

好讨厌的男人,一言不合就上手了,行动永远比嘴快一万倍。

“嗯,所以不要乱动。”流川调整一下手的角度,确保没有弄疼她的同时更加贴合地握住她。

耳边萦绕的是庄严的誓词和热烈的掌声,一对新人在亲友的见证下对彼此许下一生的承诺。

见Nanami没有挣扎,流川将相牵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整个仪式都没再松开。彼此的心跳通过连心的食指离得好近好近,温情又神圣的祝福仿佛同等笼罩在他们身上。

Tbc.

内含一小部分仙牧发言注意。

因为要动笔写文又开始仔细回看sd。

牧在我这里是个顶难写的人。他在原作中情绪稳定性格成熟到了一种境界,这固然是他人格魅力的体现(也是吸引我的地方),但也确实某种程度因此失去了一些人物弧光。导致有时候我很难拿捏这个角色的很多性格。

仙道虽然是个相当飘忽的人,但对我而言仙道的塑造更贴近“角色”,简单来说就是他更像是创作出来的一个人,性格里真实感很弱。再白话一点讲就是,牧是比他更贴近真实人物性格的人,但这样反而让牧更难以直接用语言表述或者描绘。仙道是可以被解读的,他是那种一千个人心中可能有一千个不同的他,但我确实可以用文字语言分析我心里的仙道是什么样的。

但牧脱离......

但牧脱离篮球这项运动,本身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确实会感觉颇有些为难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仙道的热度实在要高很多,导致我看了太多分析各类人物的性格小作文,不自觉的有了更能掌握的感觉。而牧,只能说,除了很多灌直哥无聊的战力分析贴和一些完全无理的臆测外,关于maki这个人,他作为自己,本身有什么样的性格嗜好梦想爱好这些是很少有人关心的。不过在我看来如果仔细看原作确实能发现,他是拥有很多鲜活个性的。我唯一遗憾的不过就是,因为剧情年他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挫折(遭遇了也没有被写),导致很多深层次的回忆,成长,和一些我更想看到的他脆弱失败受挫的一面无法得见。

其实这里还有一点很有意思,仙道此人在原著里的情绪波动也很淡,但他和牧对我而言的不同点在于,仙道他本身就是一个情绪上不贴近真实人物个性的人,除了球本身,我并不太认为生活中会有什么太多能让他产生崩塌念头的事。但牧却是看起来相当健全的人,这样的人本应是七情六欲相当丰满的,却总是以非常高标准的情绪饱胀度出现,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果说仙道的情绪稳定在于他本身就是很自我很万事随风的人,但牧却作为一个本来能被很多事影响情绪却仍旧保持着一个高情绪稳定值的人,他的阴暗面层次一定是非常广阔的,当然也有他人格非常健全的这个底层原因在。很多人会说他确是和外表一样拥有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那么这样的性格成因是什么呢?我们总不会设想说一个17岁的人天生就该做事妥帖,在所有角色都拥有完整人生的前提下,思考是什么样的环境塑造了这样的牧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牧有一点很神奇,就是在上面对未知的强敌也好,对手的进步也好,发现一些新技术也好,总是会笑,或者说很高兴。其实这点是蛮有趣的。让我觉查到这点是在湘陵战。看到比赛场上花道技术进步时,他竟然很开心的笑了,要知道当时的观众席大部分人是震惊,或是思索,清田是愤慨(萌啊),只有他眉目非常舒展的笑。

我觉得这一点很有意思,并不是他的队友,也并非他一直交手的对手,他的笑也不应当是什么欣慰之类的情绪,我更愿意将之理解为兴奋。牧是对胜利和拥有野兽般饥饿的冲动的,所以你纵观原作会发现此男对待所有人心态都一样,对待他打败过的湘北球队和把他打败的山王,他并没有任何区别和起伏。这固然有比较常见的自信,不轻敌等因素,其实在我看来,这更像是因为牧本人是一个只对不对人的人。他在球场上展现的攻击性并非对待那个具体的队伍或是强者,只是来自于本身的对胜利的渴望。我个人认为他不会是说什么要把谁打倒的话,他只会说下次我会赢。简单来说我觉得牧是一个自身非常充盈的人,他并不需要靠着对别人的压倒来实现自我的价值,他是足够自洽的人。所以,他才会对任何人不论什么人的球技提升都会开心,因为他是纯粹的以热爱篮球这一角度看待任何人的。牧眼里是不会有什么劲敌与否的区分的,他所想要实现的仅仅是自身能够胜利和进步这一点。其实这么看,牧也是个相当自我的人,这点又般配了和。。。

以及一点题外话,看到人说牧在球场外并没有什么攻击性,这点我当然认同,不过与其说是球场外没有攻击性,不如说是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富有攻击性的人。牧是一个对除外别的人和事,没有我一定要胜利或是要压过你们一头这样个性的人。

说到这里,更好奇这样的人的家庭背景了,我并不太认为他会是出自家庭非常严苛的那种,他所展现的能力性格,更像是家教良好但有的放矢的放养式教育,以及我会认为他应该有弟弟妹妹,因为他过早的表现出了习惯于做长辈这一点。当然也只是猜测。探寻人物行为逻辑真的很有趣,尤其是这样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角色。

仙道彰乙女非典型公路文学

ooc致歉

你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里遇见了一个日本男人,他说他叫仙道彰。

遇见他的时候你正在街道角落的一家酒馆里和服务生僵持,一边在心里暗暗无奈于法国的小偷防不胜防,一边企图把你口袋里仅有的两枚游戏币抵押在酒馆里。

“我住的旅馆离这里只有十分钟路程,相信我,半小时内我一定会付酒钱。”

“可是小姐,三分钟以前你还想用游戏币假装金币蒙混过关。”

“那是权宜之计!我只是怕你们像现在一样不信任我!”

酒馆里的大家都很安静,似乎都在默默估算着你话语中的可信度。你有些窘迫,努力想着怎...

酒馆里的大家都很安静,似乎都在默默估算着你话语中的可信度。你有些窘迫,努力想着怎么才能让对面一脸怀疑的服务员相信自己。

正要脱下外套,却被人阻止了动作。你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仙道彰的。他打破了僵局,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小叠钞票给了服务生,手腕上的手表表带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就像南法波光粼粼的海岸。他十分绅士的朝着你和酒馆里所有打量着你的人说:“这杯酒是我请这位美丽的小姐的。”

你没有料到在人生地不熟的欧洲还能遇见这样一位替自己解围的男人,就像英国电影里的绅士。一直到服务员收了钞票从你们面前走开,才回过神来,朝他说了句谢谢。

仙道彰摇了摇头笑着对你说,不用客气。语气平淡的现在告诉你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忽然想起自己一年前遇到的那位怀才不遇的编剧,她曾陪着失恋的你在灯火通明的江边买醉。举着酒杯,揽着你的肩说,“他不是你的。”

“我的什么?”

“你的男主角。”

你的男主角。你望着仙道彰这样想着。

作为一名舞台剧导演,你曾见过各种各样的男演员。有些人只要出现在试镜现场就会夺得所有人的目光,就像太阳一样,可是大家不会嫉妒他,没有人会嫉妒太阳的,他们只会觉得他生来就该那样。仙道彰就是那样一个人。

“那么……我先回去了……”你朝他挥挥手告别。

“或许,我送你回旅馆?”仙道彰笑意盈盈地询问你的意见。

“当然好啊。”

在法国度假这么多天,你最喜欢的还是南法的落日。夕阳毫不吝啬的把洒在它能到的任何一处,街道上行人寥寥,海岸边就到处都是拿着冲浪板的男男女女。法式浪漫似乎好心地眷顾了每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地方,哪怕只是慢慢踱步,也仍然觉得仿佛置身于有着开放性结局的法国电影里。

“你的旅馆离这应该不止十分钟路程吧?”

确实不止,不过说实话,你本来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或者随便指着路边的哪家旅馆说是自己的住处,然后目送着这位日本绅士走远后打车回去的。毕竟对那些打着“友善”名义来搭讪的男人,你仍然对其有着轻浮的刻板印象。

可是仙道彰用这么肯定的语气戳穿你的谎言,你没办法对他不产生兴趣。一个聪明却愿意给你的谎言留有余地的男人你怎么能不对他产生兴趣。

“你怎么知道?”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问他。

“中学的时候我加入了学校的篮球社,有时候教练问我还有多久才能来训练我会告诉他还有十分钟。虽然你和酒馆服务员说话时很真诚,但我总觉得你说话的语气和那个时候的我很像。”

“是么?那实际上你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实际上我还在海边钓鱼呢。”

你们的视线在他说完这句话时交汇,然后没忍住同时笑出声来。

你这才意识到他长得真够高的,气质却很清冷,最常见的T恤衫和长裤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生人勿近了。仙道彰就这样插着兜走在你身边,漫不经心,也气定神闲,这样你有种错觉,走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刚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人男人,而是高中时候的某个你暗恋的学长,你们正走在去约会的路上,然后会在离学校很远的街边接吻。

这想法实在太荒谬,好在你向来很会为自己找借口,你想自己是个导演,对故事的敏锐性就是会让你有这些荒谬的想法的,这不可否认。

该说点什么,你这么想着。

你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仙道彰。”

“仙道彰。”你跟着他用日语念了一遍,这名字莫名让你有些心动,就像高中时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默默念着想要送给暗恋对象的情书,然后你注意到仙道彰的头发,被风吹地微微飘动,就像湖边蓬勃生长的野草。你确实心动了,为了仙道彰。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仙道彰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夏天。就像把冰块放进了装着酒的玻璃杯里。”

“我相信。”仙道彰笑意盈盈地看着你,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身边有滑滑板的少年谈笑着疾驰而去,风吹过你的脸颊,像一场梦,你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醉了。

“所以,你现在是篮球运动员?”

“什么?不是,只是中学的时候打过篮球而已。”

“这样啊。”气氛沉默了。你想自己真不该提起他那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代,就算什么都不说,光是“少年时代”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让工作了几年的成年人感怀的了。

“那么,仙道彰,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真的认真打量起你来,但那眼神既不危险也不让人反感。反而像真的在仔细思考,眼神里带着疑惑,像个将要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或许是演员?”

“因为我在酒馆里演的很好么?”你们都大笑起来。

仙道彰摆手:“当然不是,只是一种直觉,见到你就拥有的直觉。”

“有点儿接近,其实是舞台剧的导演,而且之前演员不够的时候也上台客串过几次。”

这时候,你们已经走到了离旅馆很近的一家书店。落日渐渐西沉,书店老板家的小孩在比赛抛石子玩,男孩子向远处抛出一粒石子,女孩子再抛出更远的一个。

你和仙道彰都很默契的停住了脚步。你想起自己之前导演过一出舞台剧,男女主有一幕戏的剧本是这样写的:“感情在他们之间流淌”,可是这一幕戏却没有台词。现在,在夜晚与黄昏即将交替的现在,在异国他乡的现在,在你看向仙道彰垂下眼睫温和地沉默不语的现在,你也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走吧。”他望向你。

“你定居在这里?”你问他。

他摇头“不是,只是过来谈工作。”

“穿着西装谈的那种?”

他笑了,“是啊,穿着西装那种。”

旅馆到了。

“你想上去看看么?我有只狗,还有几张电影录像带……我是说……我该感谢你。”你不自然地把头发拢到耳后。

“如果你有兴趣……”

“好啊。”仙道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你,然后抬起握成拳的手,张开的瞬间,银质的项链落到了你的手心。

“来法国的第一天买的,现在才知道应该把它送给谁。”

旅馆的楼梯可真够窄的,你们几乎是并肩而行,手指不经意的总是碰到一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要和他告白吗?可是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男人告白也显得太冒昧了些。那为什么要请他来旅馆呢?这样私密的空间,他又为什么要答应?你拿不准仙道彰的心思,没再开口说话。

“可爱吧。”你把之前买的当做旅行纪念品的小狗徽章放在仙道彰的手心。

“很可爱。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小狗。”他笑着说。

“几张录像带,你喜欢哪个?”你把它们摆开放在床上,指着其中一张对仙道张说:“你知道这张说的是什么故事么?”

“爱情?”

“太宽泛啦,仙道彰。”

你总是叫他的名字,这让仙道彰有些紧张。明明在帮你付清酒钱的时候就该抽身离去的不是么?萍水相逢就该如此,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身处旅馆,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你回来,只觉得你像只停留在他指尖的蝴蝶,不抓紧就要飞走了。

“那说的是什么?”他听见自己这么问。

“男女主角在火车上遇见,一见钟情的故事。很浪漫不是么?”

他赞同地点点头。

“这只是第一部,不过,如果你想要看第二部就得先看完第一部,那样你就要留在这里,留到很晚。”

“或许你不会愿意。”你走到他身边,把录像带放进DVD里。弯腰落下的头发碰到了他的指尖。你转头对他笑了笑,你们离的好近,你能看到他颤动的眼睫,像只振翅的蝴蝶,脆弱却坦诚。

“你这样我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

“没办法不留在这里,也没办法不吻你。”仙道彰向前凑着吻住了你。

END.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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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itterbullet新出了一款游戏,但你抽不到萧老板的卡……没关系,万能的萧老板总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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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萧逸从客厅走过去,看着缩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你,随手递给你一颗才洗好的葡萄。

“唔……”

你继续抓着手机,含含糊糊地道,“我怎么永远抽不到你的卡,”

“呜呜呜,”

眼见着你委屈巴巴地抱着手机,身旁的男人往你身旁坐下来,苍绿色的眸子仔细地盯着你的...

眼见着你委屈巴巴地抱着手机,身旁的男人往你身旁坐下来,苍绿色的眸子仔细地盯着你的屏幕。

这是glitterbullet跟马蓝星游戏公司才联名开发的一款赛车小游戏,游戏中,玩家可以选择多款精心设计的赛车,再用抽卡来获得glitterbullet选手的场外应援,越稀有的应援,最终得分加成就越大。

而萧逸作为队内最顶级的赛车手,那可是绝对的的六星之王,TOP1加成。

“我都冲了3个648了你知道吗,”你嚼着萧逸又递过来的葡萄,气得不行。眼看着又一个十连下去无事发生,干脆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正主”一眼,“他们都说了,说抽卡的时候抽不到自推,就是因为自推没有选择我!”

“我没有啊,小祖宗。”

萧逸哭笑不得。

什么自推,什么选择的,他听得云里雾的。

当初马蓝星项目组跟他商量掉落率的时候,他就随便回了个让他们决定就好,谁知道自家萧小五有一天会玩这个游戏啊。

“这个是怎么个选择法,”

“就是我抽你的卡,你要是想出现,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嗯?”

“你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抽到。”你越来越急,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埋头又点开一个十连兑换券。

萧逸见你的脸气得红扑扑的,又好笑又无奈,干脆单手搭在你脑袋上,看着你继续抽卡。

他倒要看看,马蓝星到底把这个掉落率设置成了什么样。

“不是吧……”

很好,十连一张六星,出了蒲宁。

你气得干脆在他的腰上重重地掐了一把,“你心里没有我了!”

“我的小祖宗,“

“我的心就在这里,”萧逸扶着额头,也不知道这个掉落率这么离谱。他干脆把你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拉住你的手腕往自己胸口一贴,“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你。”

近在咫尺的距离,稳重有力的心跳,结实又温暖的胸肌,和那双直直盯着你的,似笑非笑的苍绿色眸子……

“不、不准玩美男计!”

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抽卡的,谁都不好使,102来了也一样!

“好啊,萧小五不要萧老板了。”

“我没有,”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萧逸倒也不恼,一边调侃你一边继续揉着你的脑袋。

“我证明?”你别过脸,继续小声嘀咕,“不是该你证明你心里有我吗。”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怎么过来就开始颠倒黑白了。

“我证明也可以,”萧逸继续笑着,直接把你打横抱起来,一边朝卧室走过去,“走,今天萧老板就来证明,我到底选没选你。”

“什、什么,”

“你耍流氓,”

大半天又过去了。

醒来时,你迷迷糊糊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又羞又恼。

明明是你受了委屈没抽到卡,怎么还又被这个男人欺负了一遍。

“……混蛋,”

你转头捶了他一拳,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着了魔,打开手机继续登陆游戏。

“十连十金?”

“怎么样,现在这个掉落率还满意吗?”

“怎么睡一觉就……”

“当然是趁你睡着找人现改的,”

“小没良心的,”萧逸捏着你的脸,“一张一次,你数数还欠我几次。”

说完,男人坏坏地笑着,一把揽过你的腰……

theend

嘻嘻,70抽出的绝迹重生,很满足…

*湘北六人全员cb向

*如果有ooc致歉!

今天迎来了夏日的第一场雷暴雨,雨点混合雷声朝地面拼命宣泄,从体育馆二楼窗口朝外看,连远处的校舍都变得朦胧不清,体育馆内人声鼎沸,每一次运球的弹起与落下都掩盖过雷声,直到樱木花道的灌篮被流川枫一掌拍掉,球弹着滚向门口,大家才发现这来势迅猛的雨。

花道格外激动,大声嚷嚷着自己没有带伞,要留下来和小三蠢狐狸加练,三井寿大声吐槽着自己才没有那么多体能陪一年级小鬼瞎闹,但身体诚实的勾住流川枫的脖子,想着今天一定要和他一决胜负。

赤木刚宪看着闹哄哄的这群人,想这只不过是接下来漫长夏日的开端而已,不过他仍然忍不住感到兴奋不已......

赤木刚宪看着闹哄哄的这群人,想这只不过是接下来漫长夏日的开端而已,不过他仍然忍不住感到兴奋不已,可能,想到夏天,就会想起以前在选拔赛时那种焦躁不安,渴望胜利的心情,但是这次,说不定眼前这几个人能让他的梦想成为现实。

“其实我说啊,加练可以,之后大家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吃点东西?”宫城良田摸摸肚子,“就当为樱木的红寸毛头和后面的比赛鼓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宫城良田你其实现在肚子很饿啊!我都听到你肚子叫的声音了哈哈哈哈哈!”三井和樱木手挽手大声嘲笑着,“馋鬼良亲!”

“你小子…!”宫城摆出一副棒球运动员挥球棒的样子,把篮球狠狠掷给对面的两个大蠢蛋。

球被赤木拦截,他摆出一副阴森森的脸,大喊:“安静!”

就在大家短暂闭嘴的瞬间,划破空气的“咕”声盖过雨声。

接踵而至的是更加震耳欲聋的大笑。

“大猩猩不愧是大猩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肚子叫都这么有气势!”

赤木一下子涨红了脸,感觉耳朵都能冒出蒸汽,“不许笑了!你们这群魂淡!!”

木暮微笑着走来拍拍赤木的肩膀:“其实我也有点饿了,也有点想吃点零食呢!”

好像天公也为了附和这群吵小子的闹声一样,又打了一声雷。闷热潮湿的空气没有抑制湘北的年轻气盛,自从三井重新归队,他们但凡有空就会来到体育馆加训,大家的体能和配合意识都越来越好,逐渐像一支像样点的球队了。

“那大家加训半小时,然后一起去便利店买点零食如何?如果OK的话,记得和家里人说一声”木暮自然的散发着母爱。

留下来加训除流川的几人都纷纷大声赞同,宫城像是察觉到什么,狠狠拍了一下流川枫的背,“你小子等会儿别想逃,要是3v3让三井进球了就罚你吃本人最爱的咸鱼干!”

“喂喂!怎么擅自组队啊,还有凭什么把我分在另外一队啊!这赌注什么鬼?还有你小子不觉得鱼干臭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三你不要担心!有本灌篮大王在你是不可能输的,”樱木得意的大笑着叉腰,紧接着遭了大猩猩的正义铁拳。

“你小子不要太得意忘形!3v3确实不错,那就我,宫城,流川一组,木暮,三井,樱木一组,打满30分钟。”语毕,赤木把球向空中一抛,和樱木紧接着用力跳起抢球。

体育场内篮球鞋与地板反复摩擦的尖锐响声不绝于耳,球的弹起落下混杂着樱木的几句大喊大叫,雨的来势凶猛也持续不过这活力满满的30分钟,让太阳从层层叠叠的阴云冒出一个角落,两丝强劲的阳光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比赛结束,迎接几位擦完臭烘烘的汗从体育馆内走出。

没有伞的花道和宫城良田挤在一把伞下,理所当然的用头顶着伞骨,宫城看着他不停扭动踹了他一脚,让他来举伞。

比赛以猩猩一队领先地位结束,最终三井还是进了许多球,托靠谱的木暮的配合,以及今日绝佳的手感,三分球终于一投一个准。樱木则死死盯着流川枫,阻止他干扰三井的投篮。不过不要忘记灵活的后卫,宫城的走位和出其不意的传球相当威胁,赤木则不会在篮板下分心,总体下来,几人打的相当过瘾,也暴露了不少问题,当然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加饥肠辘辘的肚皮。

“樱木你的基本功还是不到位啊,”赤木从前面回头叮嘱,“看来需要特训。”

“哼!什么特训尽管来!”他虽然这么说,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板寸。

“这气势很好嘛!不错哦不错!就要这股气势!”木暮及时鼓励着,“自从花道和流川来了,我感觉我这学期练球的热情也起来了,大家就这样一起向全国大赛前进吧!”

几人打打闹闹来到了便利店,店员看见发育良好的高个儿高中生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六个人同时出现还是有点震撼,小小的店面里几人拥挤在货架之间,简直像女高聚会一样商量着吃什么,只不过有点过于筋肉了。

“我今天特别想吃蛋糕啊,只是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有没有人和我分,我请了。”三井盯着巨大的双层巧克力蛋糕咽了口口水。

“三酱是甜食党啊,这么甜的东西不会腻吗?”宫城屁股对着三井,“我还是喜欢吃咸的…”他拿着金枪鱼三明治和猪排饭权衡利弊。

樱木手捧速食拉面见缝插针回复,“小三我要吃蛋糕!”

“哼…无谓的甜咸之争”流川枫小声发表观点,只见他手上已拎着焦糖布丁和土豆泥,一咸一甜,一冷一热可谓天作之合。

“啧,在挑选食物上我可要把电光火石之名让给你了啊流川!还有我可没忘记咸鱼干,明天给你带。”宫城依然屁股对着三井,手上这次换成了章鱼烧和鸡肉煎蛋三明治。“你干嘛!”

三井表情神圣的捧着两份蛋糕用腰怼了一下他的屁股:“你让开,本人要去热量和幸福的国度了。”

“哎,你很少女啊三酱,”宫城直起腰,手上最终变成了一份芝士汉堡和原味苏打汽水。“这么爱吃甜品。”

“不…我记得是说吃零食吧…这群人胃口怎么都这么大啊!”木暮进便利店的门口后在内心深处悄悄吐槽。

“你们俩买铜锣烧也很少女哎,”三井没理宫城的调侃,只是心里默默骂他美式快餐boy,结账完转而攻击木暮和赤木,二人均乖乖双手捧着铜锣烧的可爱包装袋,铜锣烧上的猫咪可爱头像和赤木刚宪这位无论从名字还是长相都透露着粗旷的汉子尤其不搭,他甚至买的是红豆口味的经典款式,而木暮拿着抹茶冰淇淋味的,感觉性转一下他俩甚至会出现:

“木暮酱喜欢抹茶味呀…的确,甜蜜中带着苦涩的味道很让人记忆深刻,一口接着一口,就像记不住难过的恋爱呢!”

三井寿的头脑风暴到这里不禁被恶心到打住,这凡尔赛玫瑰一般的画风是什么鬼?!感觉太ooc了啊!他回过神,发现樱木花道不知何时已经啃了3/4他本打算吃的巧克力蛋糕,并且正对他打算明天吃的芝士蛋糕蠢蠢欲动。

“啊啊啊啊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我的巧克力蛋糕啊啊啊啊啊!”三酱的面部表情瞬间变成了呐喊一般并且进行了短暂的脱色处理。

“好了好了小三不要生气,我明天给你带宝O力喝…啊呜!”蛋糕剩下1/5。

樱木花道一手夹着已经变成黑白的三井,一手捧着自己正在吸的拉面,和木暮,赤木一起走出门,流川拿布丁,宫城咬住汉堡紧跟其后。

便利店太狭小,于是几人站的站,坐的坐地在门口一字排开,背包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此时的夕阳在对面的房檐边露出一个角,绚丽的晚霞从那里绽放,照亮了整个天空,像是把一切燃烧殆尽的云彩,雄浑的滚入无尽的边界,原本笼罩天空一半的乌云如同晚霞中的浪花,透着背后深蓝色的天空,越是靠近夕阳的云彩,边上便镶着柔软的金边,没有被云朵笼罩的那一侧像盖着轻纱,如同紫色和粉色和极光一般相互交织,但又随机被夕阳照成几近消散于余晖中的粉。

木暮率先打破了沉默:“赤木,今天作业有点多呢,我有道物理题还没看懂,你解析写完了可以借我带回家看看吗?”他的抹茶铜锣烧还有一口。

“可以,我现在给你找一下。”赤木叼着铜锣烧拿起背包翻找起来。

“那也借我一下数学书吧,我想看看你的笔记。”三井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嘴边还带着那1/5蛋糕的残余,他不好意思的撇过脸摸了摸下巴的伤痕,“谢啦。”

宫城坏笑着碰了碰三井的小腿,嘴里含着汉堡嘟嘟囔囔的说:“哈?三井你改性了啊?哇,好认真,要像你学习啊嘿嘿。”

“什么鬼啊!早知道你会这样嘲笑我!下次再也不在你面前说了!”三井气愤的跺跺脚,“谁像你啊二年级轻轻松松,我可是马上要毕业了啊!这成绩能不能毕业都说不定,家里人要我好好读书啦…”

“不过其实我更想通过篮球走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的声音渐渐小声了下去。

“一定来得及的,”赤木一下站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他身前,“笔记上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先加油把数学书上的例题做会吧。”

“是啊,”木暮笑眯眯的把物理书收进书包,“全国大赛上应该有不少大学的教练吧,说不定会注意到我们哦!”

“不是可能,是一定。”流川小声但坚定的补充了一句。

“好啦!我知道!”三井的脸突然一下爆红,“我一定会在全国大赛上多进球,毕竟我可是永不放弃的男人!”

“哈哈哈!臭狐狸!本大爷认同你!”樱木吸溜完拉面,大喊着,“小三,我说我们一定要在全国大赛上让他们都尝尝我们的厉害!臭狐狸你就别想着出风头了哈哈哈哈!”

“笨蛋…”流川别过头去。

晚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衣角,讲到全国大赛,于是赤木开始大谈自己对于球队的战术和训练目标,虽然不知道听过几遍,但大家还是认真的听着,一边内心又微微走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木暮听着身边人有些激动的语气,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他把围在附近的队友一个个认真的看过去,好像想把晚霞中他们的每一张脸都刻进脑子里,赤木认真的皱着眉和平时训练一样,但又有点没有被压抑住的兴奋;三井歪着头,鼻尖上出了一点汗,看起来还蛮认真的,但以木暮对他的了解,炎之男此刻估计已经放飞到十万八千里了,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难过,同级生的身份让他更加理解三井的忧虑;樱木傻呵呵的笑着,好像在想象自己在全国大赛里披荆斩棘,展露头角的样子,这种场景肯定少不了晴子小姐吧,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你做的到的,花道!自从篮球队有你的加入,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宫城加入了和赤木的探讨,哦看起来很有队长范嘛你小子!耳钉甚至还闪了一下,无形之中帅到了啊喂;流川夹在激烈讨论的二人之间,看起来低着头不知道睡没睡着,他的头发随着风拂动,看起来还挺蓬松,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默默的努力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不足以用一句轻飘飘的天才来概括。

真好啊,木暮想,赤木和我遇到这样一群队友,虽然高中遇到了很多事情,但这种新鲜感,这种忍不住幻想成功的挑战感还是第一次有,无论是在意腿伤的三井,有时会露出落寞脸色的宫城,表面上看起来傻傻的花道,扑克脸流川,还有赤木。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担心和忧虑,篮球可能和我以后的人生没有关系了吧,但是在现在,短暂的进入篮球的世界,遇见这群人真是太庆幸了。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什么大学,未来,甚至自己都消失不见了,只要进球,只要配合就好了…

“啊!眼镜你笑的好怪!你在干嘛!”樱木已经从他的美好幻想中抽身,他瞪着眼睛,“看起来好花痴啊眼镜兄!”

“不准没大没小!”赤木的正义铁拳再度落下,“我看我刚刚说话你完全没在听!”

樱木捂着头,摆了个鬼脸,但是又正色着说:“队长,你说的特训究竟是什么时候,要做什么?”

“我看也是啊,”木暮挠了一下头发,“那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明天…”

“等等!”樱木突然严肃的站好,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着,“以后…以后加训完,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吗?”

他撅着嘴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嘛…这个要看你表现咯花道,”宫城托着腮一副思考状,“下次和我组队可别一天到晚想着灌篮了啊。”

“是啊!还有你的投篮啊!简直惨不忍睹!下次把宫城的篮板球抢到,放学请你吃蛋糕!”三井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神采奕奕的扬起头。

“哼…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花道兴奋的甩甩头,一把勾住宫城和三井,弄的两个人一起“哇”了一声。

“不,没什么,之前带总想在学校里记录些什么但是总是忘记,”木暮取下镜头盖,打开on按键,“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想拍张照…”

他回过头,没有拍自己和赤木的身影,只是盯着屏幕,有些迷茫的不知拍向哪里,但最终定好了方向一般的,按下了快门键。

这是一张怎样的照片呢?也许很外行,没有任何的主体,景物零零散散的在其中,什么也看不清,可能别人不会知道拍摄者当时的心情,自以为是随便拍的一张照片吧,但是很多年后的夏天,木暮公延都会回想起这张照片,和刚刚吃完的可乐软糖。

那大半是天空那深远的蓝色,底部拍下了便利店招牌的频闪,还有占据照片最小的——道路远处那几个若隐若现的少年的身影。

你叫如月美绪

已成年设定(总是喜欢一些成年人感情上的拉扯)

私设如山,看小刘不动声色挖墙脚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却能反复爱上同一个人。

你托着腮,看着窗外节节倒退的风景,雨滴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街道两旁的路灯仿佛添上了朦胧滤镜,“真像一颗小芒果。”你想,抬手用指尖在微微起雾的玻璃窗上画了几笔。

“美绪小姐?”冷静但不失温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声音不大但在这密闭安静的空间里,惊得你回过神来。

似乎是因为说了点什么没有得到你的回应...

似乎是因为说了点什么没有得到你的回应,他关切地询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刚才吃饭时也没什么胃口。”

你摇摇头,转头看向他,“我觉得都挺好的,只是减脂期吃得少。”肯定的语气让你的话显得十分有说服力。

原来他注意到了,你顿时心生歉意。今天的晚餐氛围很好,只不过中途在正对着你不远处挂在墙壁上的电视里,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像是一支冷箭,笔直地飞向你,一击致命的那种。

前几个月听闻他回国的消息,你一直像只鸵鸟,每天出门都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避免和他打照面,现在各大新闻里滚动播放他的消息,你这才有了实感。

流川枫......回来了。

随后的整个席间,你都心神不宁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几年你很少主动接触到关于流川枫的消息,就是担心你会这样,那个名字、那个人,总是能有撼动你心房的能力。

那是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思春期少女的孤单心事。

放学铃回荡在悠长的走廊中,互相道别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学校顿时安静下来,你整理完今日份的习题,提着书包缓缓向篮球场走去。

球馆里亮着灯,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运球,停顿、奔跑、跃起上篮,行云流水的动作并不复杂。从他开始打篮球,每日的基础训练也必不可少,所以你渐渐习惯了先留在教室做完练习题,然后去篮球场等他训练结束再一起回家。

篮球滚落到角落,流川在你身边坐下,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一边随手拾起放在一边的瓶装水,等到你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半。“等下,那是我的汽水啊!”制止无果,你无奈地看向一旁孤单单留在原地的瓶子,海蓝蓝的包装,是很符合初夏的颜色。

“没差吧。”流川枫瞥了一眼手中的瓶子,他是说怎么入口的味道有点呛喉,不过非常凉爽,总之对他来说能解渴就都没差别。

你不自觉咬了咬唇,有差啊,那是你喝过的,这样不就是......

不过他这种迟钝的球性恋,也不懂你那百转千回的少女心吧。

你喜欢他,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小你就习惯了在他身边,看着各种各样的女孩子给他送情书和巧克力,一开始你对此嗤之以鼻,那些女生不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解他更透彻的话根本不可能会产生那种怪异的感情吧?

万万没想到,真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明明在做这种少女梦之前就该察觉到,这根本是一场不可能的恋爱。流川枫从没接受过任何女生的示好,他被打上“冷面酷哥”的标签,即使如此仍然有无数女生为他着迷,而在他眼里只有篮球。

之所以容许你走在他身边,也只不过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口中的“幼驯染”,这三个字仿佛有种粉红色的魔力,久而久之你们成了同学们公认的情侣,只不过你那甜蜜又苦涩的恋慕之心,他全然不知。

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那天他应约出现的话,你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亦或是彻底破裂,谁又能预知?

在水雾散尽之前,你偷偷用指腹擦去了刚才在窗户上画下的小娃娃头,同时也擦去那些早已尘封心底的往事,专注于眼前的人。

坦白说,你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说来好笑,现在的男朋友宫崎是在英文补习班认识的,他说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会接触欧美客户,然而众所周知的,日本人英语口语十分糟糕。

那你呢?你记得他问起你学习英语的原因,你只是解释着多学一定有益,实际上是你心底那不知名的感情在作祟,自己这样做,就能离远在大洋彼岸的流川枫更近一般。

雨已经停了,车子在路边停下,这一次宫崎跟着你下了车。平时约会你都让他送到路边再从巷子里走五分钟就能到家了,你狐疑地偏头看他,他绕过车子走到你身边,非常自然地牵过你的手,“我陪你走。”其实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夜晚的巷子黑黢黢的,他不放心。

宫崎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类型,但能从他每个细小的动作体会到被珍视,有时候莫名给你一种流川枫的感觉。停住,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你绝不可能是在他身上找感情上的替代!

“宫崎先生?”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到了,你僵着身子,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别紧张,我会等你。”嘴唇的柔软触感落在你的额头,温柔一如他的名字和他温吞的性格。

不是这样的,你只是被吓到而已,并不是在抗拒他!你正想开口解释,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昏黄的路灯下,缓缓映出那张你永远都忘不掉的脸。

“小枫......”你不自觉喊出他的名字,像往日无数个围绕在他身边的日子里那样。

从有记忆以来,你和他从未分别超过三天,如今却时隔六年才再见,你没有预演过重逢的场景,所以第一句话根本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打趣他:“大明星回家了呢!”

流川枫的视线落在你们还紧紧牵着的双手上,又从头到脚将宫崎打量了一遍,他的眼神让你有些窘迫,急切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小枫,这是我的男朋友,宫崎优。”

“宫崎先生,他是我的邻居,就是青梅竹马啦,流川枫。”

宫崎不经常看体育比赛,但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听你这样说,他像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NBA最年轻的亚裔年度新秀,久仰大名。”

流川枫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更像是刻意无视你们,重新戴起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经过你旁边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与你再会后的第一句话——“不要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那鄙夷的语气令你气不打一处来,关他何事?你想反驳但他已经渐渐跑远了,搞什么他?夜跑?而且在这个湿热的雨夜?

你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重新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态,礼貌地和宫崎道别。

你还期待什么,难道还指望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你口中所谓的青梅竹马,拿来掩盖真心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你反复提醒自己,保持现状就好,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想他了。

不算和谐的首次再会之后,你和流川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匆匆和他打招呼然后飞速跑开,就怕像这样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场面。

下班回家,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妈妈重新推出门,隔壁同样被推出门的流川枫叹了口气,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的流川妈妈和你妈妈寒暄着,从她们的对话中你得知晚上流川妈妈准备办个小型欢迎派对,你和流川被差遣一起去买缺少的食材和饮品。

流川一路沉默着,你也不再刻意找话题,晚霞染红的街道,偶尔有行人与你们擦肩而过,只能听到手中购物袋窸窣的声音。可能是觉得这样一人拎着一边的样子太过滑稽,流川停下脚步,从你手中接过半边购物袋的提手。

“不邀请他吗?”流川突然冒出这句话,弄得你猝不及防的。

后知后觉流川口中的他,应该是指你的男朋友,你摆摆手:“谁?宫崎?他出差去了。”

流川沉默了数秒,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挺好。”

“嗯......他是挺好的。”你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像听到他很轻声的咂舌,仿佛对你露出这种少女的娇羞十分不悦,“我的意思是,他不来挺好。”

......你就纳闷,那个毒舌的嘴巴里怎么可能说出夸奖别人的话。

“干嘛,你嫉妒啊?你也有吧,女朋友什么的……”你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态度想从他口中探出点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也没有等来他的回答,路口的栅栏放下来,你的额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白痴,给我看路啊!”他的声音从胸腔处传来,有点闷闷的,混杂着电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你揉了揉额角,好痛这什么啊铜墙铁壁吗!“抱歉,你可以松开我了。”难受的感觉一点点爬上身体,靠近他时总觉得心脏痛得喘不过气。

你不可避免地想起和宫崎拥抱和牵手的感觉,像左手牵起右手那种安心和自然,而现在,你的心却因为这个意外的拥抱悸动不已。

绿灯终于闪烁,你推开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努力掩饰因他的动作而动摇不稳的心。

欢迎派对气氛和谐,只有你和流川枫冷着脸不说话,妈妈以为你们吵架了,开始说起你和流川关系多么好,一起睡觉拉着手回家什么的……

世上最社死的瞬间莫过于此吧!你赶紧小声制止:“妈妈,那都是小学的事了!”

“那小枫出国那天谁难过得回来躲在房间哭啊?”没想到妈妈持续地揭你的短,你红着脸急得直跺脚,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啊!你心虚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流川枫,发现他手撑着桌面托着脸盯着你瞧。

“那个......我先回去了。”你丢下这句话,飞也般想逃离这个极度令你尴尬的场合。

大门打开又关上,你本来蹲在花园里发呆,被关门声惊得回神来,他怎么追出来了?想逃走的双腿才迈了两步,就被他像兔子一样拎回他面前。

“你……你不要听我妈瞎说。”你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慌乱的神态更像是欲盖弥彰。

“机场,为什么没去?”流川的问句听起来总像是责怪。

你心一横,赌着气:“约好的那天,你还不是没去!”

明明已经约好了的,你甚至特意穿上了新买的浴衣,编好头发化了淡妆,等来等去他都没出现。你抬头看着白色的花火在空中炸开然后流泻下来,就像是亿万颗星星从天而降,只不过在你看来一点也不美丽。

你笑着告诉他其实那天你打算告白来着,现在想来,他的失约就是他的答复。

流川并不惊讶,或者说他虽然看似对除了篮球以外的事都很迟钝,实际他心如明镜。

花火大会那天他赴约了,只不过半路收到了从美国心仪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加入NCAA是他进军NBA的第一步,他的梦想马上就要扬帆起航。

他远远地注视着你靠在路灯下的身影,他不敢要求你什么,年少时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空头支票。他想,如果他出国那天你来送机,他或许会自私地请求你等等他,可你到最后都没出现。

“机场我去了,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摊开手,只能说命运使然,无奈没辙。“小枫,你决定往前走,我也不会等在原地。”

“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你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笑容被月亮的微光点亮,“不过还是欢迎你回来,小枫。”

一直以来被强行压抑的感情终于宣泄出来,你如释重负,现在可以放下了。

从那之后,你又躲着他,不管是青梅竹马还是普通朋友,你都得和他划清界限。

那时你并不知晓,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竟将你们的距离不断拉近。

流川枫房间的陈设还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不过毕竟也六七年没进来了,你在墙上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灯的开关,只能借着手机的微光,“小枫?”床上好像有个起伏的黑影,你试探着开口喊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你走近床边,流川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你的手搭上他的额头,温度烫得惊人!你扭开他床头的台灯,快速拿出刚才出门前在家里翻出来的医药箱,贴退烧贴,喂了点退烧药给他,担心他出太多冷汗,你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换一件干净清爽的睡衣。

冷静下来,美绪!你只是在照顾病人而已!你不断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最终还是咬咬牙帮他换了衣服,甚至还顺便给他擦了身体。也许是退烧药在慢慢起效,流川的表情看起来缓和了不少,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睫毛还是长得令女孩子都羡慕,你扶靠在床沿看着他,好像中了沉睡魔咒的睡美人,你想起小学二年级校园祭的舞台剧表演,睡美人的角色还真是他演的。

一只小黑猫轻声靠近你腿边蹭了蹭,似乎是在对你解救了它的主人而表示感谢,你挠了挠它毛茸茸的脑袋,"乖啦乖啦小枫二号。"你不知道它的名字,你只是觉得它和床上那个人有点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迷迷糊糊靠在床头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窗外的雨早已停下,流川还没有醒过来,你倾过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已经不那么烫,你松了口气。

“美绪......”好像听到很轻一声,流川不安分地翻了个身,长臂将你顺势捞进他怀里。

你试图挣扎着起身,身后男生的手臂紧紧箍着你的腰,让你动弹不得,流川沉重的鼻息就倾吐在你的后颈处,让你忍不住战栗地缩了缩脖子。

“又跑去外面淋雨了吗?”他像猫一样,无声地蹭着你颈后的头发,过分亲昵的举动吓得你大气都不敢出。

“小枫,你好点了吗?”挣扎无用,你干脆放弃,转过头发现他还昏沉地睡着,面容安详。

好热,他身上的温度熨在你的后背,你怀疑是不是被他传染,要不然怎么浑身都在发烫?心跳声像是快要冲破耳膜,你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他的还是你的。明明你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还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少女一样,受到他一举一动的影响;明明是要划清界限的,现在亲密地睡在一起,如此贪恋他的拥抱又算什么呢?

思虑太多的直接后果就是——失眠了,直到快要天亮你才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流川已经起床了。

“你昨晚发高烧,可能将我错认成谁了,例如,你女朋友之类的......”你越说声音越小,甚至希望他赶快否认。

“嗯,抱歉。”你听到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简短的回答,昨晚你一个人翻来覆去思考他的意图,根本毫无意义。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读不懂他的内心,你烦躁不已,“明明你喊的是我的名字。”

你盯着脚尖,暗自较劲,面对他时总是不自觉想争个高低,总归是气他可以随便放弃你,而你却爱得太沉重。

“小枫二号”这个时候从虚掩着的门缝溜进来,流川枫蹲下身子唤它“喵”,随后它很听话地走到他脚边等着被摸头。

“它的名字叫喵,可能是你听混了吧……”

?谁会给宠物取这么潦草的名字啊?瞪着依偎在他臂弯里的小黑猫,回头想想他确实从来不曾喊过你的名字,一直都会“喂”“白痴”“那家伙”之类的称呼你,你根本没法儿再反驳,只能弯腰自顾自收拾床头柜上的小药箱。

噼里啪啦的声音貌似泄露了你的心情,流川的眼神追随着你忙来忙去的身影,等你穿好鞋子提着小药箱大步走出大门,他倚靠在门边拉着你的手腕问:“你在生什么气?”

你摇头否认,满不在乎地对他耸耸肩,"无所谓,昨晚我只是在照顾病人而已。"你转头挑眉示意他放开手,一整晚没回家,你得回去换件衣服再去上班。

他忽然轻拽着你的手臂,一手扣住你的腰将你整个人往后面带,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密密地拢在他的怀里。和他接近30厘米的身高差,他只能稍微弯着腰,柔软的发丝飘到你的脖子上,横在腰间的手臂一再收紧,他强烈的独占欲显露无遗。

良久,你听到身后的人轻声叹息,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可这一次,却带着些许苦涩的沙哑:"我真的只是病人吗?"

流川早上是被热醒的,搞不清楚状况的他还诧异地盯着怀里你熟睡的脸很久很久,挪开缠在你腰间有些发麻的手臂,他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一切。持续的高热让他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尚有一丝清明的时刻,他知道你陪在他身边,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你的陪伴。

很少能触及到流川的内心世界,他就这样靠在你肩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你始终不忍心让他放开你,还是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名字令你清醒。

“小枫,我等过,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你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的结论,只觉得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非常讽刺,无端端挑起你的怒气。宫崎的出现填补了流川走后带给你的失落,或许那种感情确实不能称之为“爱”,但你一开始面对他的追求时答应过会试着和他走下去,这份特殊的心情毋庸置疑。

“美绪小姐?”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你们的对话,宫崎此时正站在你家门口朝这边看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你挣脱流川的手,镇定地走到宫崎面前,举着手中的药箱解释道:“小枫生病了,他妈妈托我过来送药给他,不要误会,宫崎先生。”你向身后跟过来的流川投出了求救的视线,指望他帮你证明一下,但很显然,你低估了流川的决意。

你偏过头瞪着他,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用这种方式说出来,你有点心虚,深怕他接下来要说你们昨夜是抱在一起睡的。

流川斜睨着你,表情冷淡淡的,也许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恶劣。

从前的流川是这样的吗?除了篮球和取胜,你从来没觉得他在乎其他任何事,但却在今日的对峙中看到了一个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他,一个褪去了荣耀光环,像个任性小孩的普通人流川枫。

可恶,他到底要你动摇到何种地步?

坐在宫崎的车上,你闭着眼头靠着椅背,现在才感觉到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宫崎也十分默契地一路沉默,他目不斜视认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你也是第一次,不知道宫崎的想法。

这件事后来成了你和宫崎分开的导火索。

尽管你多次解释当晚照顾流川仅仅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不过宫崎不这样认为,那个年轻小子对他的敌意表明他对你绝不只朋友那样简单,认识你时那道坚固的心理防线,也是因为流川枫而设,除了本人,应该没人能跨越。

“你知道吗?你到现在都没喊过我的名字。”这是宫崎对你说的最后一句,他和你的感情,也并不对等。

新项目进度缓慢,对方公司负责人见你是女性对你百般刁难,你靠着阳台扶手,仰头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你反复想起流川在国外的境地,撑不下去的时候,真的还蛮想他的。

“美绪。”好像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你探着脑袋朝楼下望去,云层散开,月光照在正站在你楼下那人的脸上。

流川枫?他怎么......

这一定是你太想他所以出现了幻觉,你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楼下果然空无一人,落寞、矛盾的心理作祟,你不忍去相信那真的只是幻觉。你慌慌张张披了件外套,想下楼去一探究竟。

刚打开门,他的脸再次倒映在你眼里,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额间薄薄的一层汗珠,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找到你了。”

良久,你从他怀里抬起头,决定卸下身上所有的刺,对自己诚实一次。“小枫,我......”话还没说完,尾音被淹没在他突然落下的吻中。

就像瞬间被点燃的火种,流川细碎的吻不断落在你的唇上,慢慢不再克制转变为唇齿间的交缠,那一刻似乎不需要任何言语,你自然而然地跟随着他,已逝之爱的潮汐再次向你们袭来。

新项目圆满完成后,你在庆功会的后台收到了流川的短信,图片是两张花火大会的票根,末尾只有简短的三个字:老地方。

电车和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你紧赶慢赶总算在开始前到达你们约定的地方。

流川低着头斜靠在路灯下,本来就身材高大的他在人群中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夺目,更何况英气俊俏的脸搭配身上穿的那件和服,更是难掩他的魅力,引来周围女生们的侧目和议论,不过他本人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四周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你的出现点亮了他,但在看到你并没有穿上他期待的浴衣时,眼神又黯淡下去。“什么呀,没穿浴衣也没编头发。”

他还好意思提呢!你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抗议道:“我从庆功宴溜出来的,难道穿着晚礼服来吗?”能够想象到老板发现今晚庆功宴的主角偷偷落跑后的表情,他竟还嫌弃你这极具现代的OL社畜制服。

“走吧。”流川右手接过你的手提包,左手牵起你的手,跟随着人群往主会场前进。

不时有穿着浴衣的少年少女们从你们身边走过,青涩稚嫩的爱情萌芽在他们心中生根开花,你眼前闪过几帧从前。很不可思议的,和流川终于来到这个他六年前失约的花火大会,你们都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了,你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

还没等你们到达目的地,第一颗圆圆的花火就在黑夜里炸开,大家都忍不住驻足抬头发出惊叹声。

“美绪……”短暂的安静间隙中听到流川枫喊你的名字,你条件反射地侧过头看他,从天而降的一亿颗星星仿佛都落在了他头上,而他心里的全部爱意,都落在了你的唇上。

你忽然发现,哪怕看了他一万次,仍旧会让你心动。

End

预告一下:有番外而且是

流川将Nanami背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她都出奇的安静,直到被放到床上才浅浅地抬了一下眼皮,但视线没有焦点,随即又闭了起来,看样子是没真正转醒。

他脱掉她的鞋子,坐到床边看着她的睡相不知不觉地出了神。

睡得很不安稳,虽然阖着眼睛,但眉头紧锁,右边睫毛上的那两滴水迹在床头灯的照射下闪耀得明显,没由来引起他的焦心,于是伸手抹去。

见鬼,竟然没办法说服自己把酩酊大醉的她独自留在酒店的房间。特别是,在听到那一句想他了之后,动摇与担忧更是汹...

见鬼,竟然没办法说服自己把酩酊大醉的她独自留在酒店的房间。特别是,在听到那一句想他了之后,动摇与担忧更是汹涌而出。

Nanami不安分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看样子是衣服让她不大舒服。流川扶她起来将她的外套脱掉,掌心触摸到微凉的皮肤,柔滑的触感化成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毛孔跟着紧缩一阵。视线落及里衣前襟的纽扣时,他的眼里划过犹虑。

霎时,天人交战。

过了一会后,只见他沉重地长长呼了一口气,将她放回床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张干净毯子将她严严实实盖住,然后转身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出来一下,帮忙。”

声音比往常更沉。

简单整理好自己之后,Nanami进行了一段漫长的心理建设才敢推开房门。好在客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她松了一口气。

本来喝得烂醉如泥之后被捡回前男友家这样的剧情就已经够雷人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那人面前“酒后失德”。如若第二天醒来再来个开门暴击,特别还是她现在这样蓬头垢面的情况下,那无疑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简直是颜面尽失!

Nanami走出来,努力搜寻昨夜的记忆,虽有零散的碎片一点点挤进她的脑子,但还是无法完整拼凑出自己为什么会在流川家中醒来。

与刚才卧室简洁单调的格调形成极大的反差。被白色窗纱过滤了阳光温柔洒落在柔软的沙发上,扶手上叠放着一条花纹好看的毯子。茶几上的百合花瓣还带着水珠,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客厅的墙壁和柜子上满是各种有趣的装饰物,复古的挂钟、奇怪的玩偶、墙上的抽象画,还有从世界各地淘来一些的小物件。

她略略看过,视线突然聚焦到一张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笑容灿烂,眼中有无尽的活力与热情。

她是?

这绝对是流川的家,不会有错。且不说房间里的那些陈设,她刚才已经看到阳台上正在晾晒着的衣服,是他昨晚身上的那套。

可是,这个客厅的布置风格,明显很小女生…而据她所知,流川的母亲和姐姐都已经出国很久了。

疑惑布满心头。

厨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异响,Nanami心跳空了半拍,还未等她有反应就见一个年轻女孩端着餐盘和牛奶走出来,嘴里愉快地哼着歌。

“你醒啦!”女孩先反应了过来,眼角眉梢笑成一轮弯月,将东西放下后热情地和Nanami打招呼,“早安呀漂亮的小姐姐。”

“Hi...Morning.”Nanami有点迟疑而拘谨,随即认出了面前的女孩就是照片里的人。

“你饿了吗,我做了三明治你要尝尝吗?”女孩重新倒了半杯温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蜂蜜挤进杯子里搅拌均匀,轻轻放到餐桌另一边,“喝点水吧,能缓解你宿醉的不适哦。”

她是谁?她住在这里?她就是那个替流川准备礼物的人吗?

Nanami满脑子的疑问和联想,心口的位置被轻轻挤压,酸胀酸胀的。

“过来坐嘛。”见Nanami不动,女孩好像看出她疑虑,笑吟吟地安抚解释,“你不要紧张,我可不是坏人啊,我昨晚还给你卸妆了呢。”

听她提及昨夜,Nanami的思绪从联想中抽离。她回过神来,走到餐桌旁坐下,双手捧过杯子,轻声道了句谢谢然后抿了一口蜂蜜水,甘甜的液体安抚了稍显局促的心情,同时升腾起来的是旺盛的好奇。

她真的很想问她是谁,可是现在明明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外来者,反客为主也太奇怪了!

女孩也在Nanami对面坐下,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推过去,然后撑着头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意味深长。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Nanami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脸。不会吧,她出来之前特意检查过。

“嘻嘻,那倒没有——”女孩拖长了尾音,岔开了话题,“对了,我叫Momo。”

“Nanami。”

“真好听啊。”Momo将Nanami的名字重复了一遍,状若思考,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我哥的女朋友嘛。”

“你哥哥?”

“流川枫啊。”

Nanami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Momo扯出两张纸巾递过去,“没事儿吧?”

“我不是啊!”好不容易顺平了呼吸后Nanami赶紧澄清。

“前女友嘛,也一样的。”Momo掰下一小块吐司塞进嘴里,眨了眨眼睛。能被她那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表哥半夜带回来,真的只是前任那么简单?

“差…很多啊。”哪里一样,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好吧。不过,原来她是他的妹妹啊。Nanami还未深究内心深处那一点雀跃,就听到Momo慢悠悠的续语——

“我哥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哦,你应该很了解这一点才对吧…”她眼中的八卦之意毫不掩饰,语气里尽是调笑和期待。

一语中的。

流川为什么要送她?又为什么把她带回来?她认识的那个流川,不难相处但也绝不会是个操心之人。照顾醉鬼什么的,好难想象…

心里窜起小小的火苗,但Nanami不敢任其随意蔓延。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疏远得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这种暧昧,不是谁都轻易碰得起的。

Nanami不知道怎么回复Momo,低头默默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后岔开话题,“他…去哪了?”

“晨练呗。”

“哦…”

“是不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

“别着急,快了。”

Momo是个热情不拘生的姑娘,短短一杯牛奶的功夫就和Nanami聊开了。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在我哥的抽屉里见过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什么样的?”Nanami不记得自己给过流川任何照片。

Momo认真回想了一下,“穿学校制服的,现在不在这,他有次回来的时候拿走了,大概一年…两年前吧。”

唏嘘的神情被敛下的睫毛遮挡,接下来又被Momo兴奋的语气完全中断。

“简直是太有趣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怅然若失的表情。”

Nanami愣住,“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Bingo~我可太喜欢看我哥失控了!”Momo在空中比了个耶。

“你们真的是兄妹吗?”

“哈哈哈,表兄妹啦。”

“你的爱好真的还有点别致。”

Momo无所谓地耸耸肩,将嘴里的苹果咀嚼几下后咽了下去,然后认真问道,“说真的,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哥?”

Nanami轻咳一声,差点又被呛到。Momo的提问大胆了当,这种直球方式真的很有某个人的影子,这下她完全不会怀疑他们的兄妹关系了。

“很明显吗?”

她喜欢啊,是休眠了很久的喜欢,是在昨夜复苏并且涨势疯狂的喜欢。对流川的感觉,Nanami从来不自欺欺人,这太假了。

Momo郑重点头,“昨晚我想帮你换衣服,但你拉着我哥的手不肯放…”

“这不算,我昨晚都不知道那人是他。”

“可是,你还叫他名字。”

“那,我还干了其他丢脸的事情吗?”

“没了吧。”

Nanami长吁一口气。倒也还好,不算太糟。

“吐了算吗?”

天,塌了。

杯中的蜂蜜水还未喝完,大门处响起了输入密码的键音。Nanami刚反应过来是有人回来了,就见Momo兴奋地朝她身后挥手。

“哈喽~你回来啦!”

心脏骤然悸动,被揪起来抛到半空中。Nanami回头,视线落在晨练归来的流川身上。

流川换了鞋子走了过来,Nanami见状赶忙低头。

直到他在餐桌旁停下。

直到她几乎闻到了他衣服上属于阳光的味道。

直到她的余光刚好落到他手上,很近很近,心跳都要从胸口蹦出来。

Momo笑吟吟地看着流川,手心向上,一一向他展示餐桌上的食物,“还不赖吧?都是清淡易消化的,适合宿醉的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哈!”

流川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等会去哪?”

“回学校呗…”Momo下意识回答,但马上敏锐地发现流川的视线是落在对面的,“呀,原来不是问我呀。”

Nanami克制住起伏的心跳,脑子里构建出Momo描述的昨夜那些画面,尴尬地祈祷流川此时把她当成一个只是认识的人就好,像在居酒屋那样。奈何Momo语气充满暧昧,暗示太过刻意。

见Nanami久久没有反应,流川伸手在她左侧的桌面上敲了两下,十分明显的催促。

看来是逃不过的,算了。Nanami把心一横。管他的!她什么样他没见过。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她抬头与他的目光撞上,“早啊,流川君。”

“嗯。”流川淡淡回应了一下,黑瞳里窜过一些思考。醉时叫他Kaede,清醒了叫他流川君,她还真是别扭。“所以,要去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他又重复了一遍。

“陪彩子试妆。”

“几点。”

“11点。”

“好。”

好是什么意思呢?Nanami没反应过来,很想追问一句,但与那双黢黑的眸对视太久,没由来地感到心慌,所以及时收声低头了。

可是,头顶的压力一直在。

他问完了,怎么还不走…

Momo看好戏一般地观察着面前二人,深感自己的在场很不合时宜。

“要不你们慢慢聊吧,我撤了哈。”

“等等,别走…”

Momo没管Nanami求助的眼神,飞快收拾好行装出门了。

大门一关,空气里浮动着绵绸的气息。

虽青天白日,但孤男寡女…

流川仍然在原地没有挪步,而Nanami这才后知后觉,他靠得很近了,近到稍稍抬手就能碰到她的脸。而他的眼中,像是浓墨般化不开。

他一定有话要说,而且一定不是“吃饱了吗”之类的寒暄。

Nanami注意到这一点,某种思绪在心里拉紧了弦。

“那我也不打扰你了。谢谢你昨晚送我,还有今天的早餐。”

逃开是她的下意识。没有人在前男友面前丢了脸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拷问的!Nanami迅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次不再鄙视自己。

才刚起身就被流川拉住,动作间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几年过去,他的体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仅往上窜得更高,原本充满少年感的肌肉线条还略显单薄,现在无论肩膀还是手臂都厚实了许多,变成一副成熟男性压迫感十足的样子。微微俯身,身影就可以笼罩住她的全部。那只可以单边抓球的手轻而易举握住她的胳膊,极高的体温通过相触的皮肤传导过来烫得心间发颤。

Nanami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她在紧张?对这个认知流川感到不满。这一点都不像从前的她了。

从进门到现在,流川的情绪是不断起伏的。甚至可以说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有真的平静过。

走近的整个过程他都在盯着她僵直的后背。直到来到她身侧,看到那张素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长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颤抖,心头不经意窜过一丝异样。

她就坐在面前,很近的地方。这个观察距离,很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在她的课桌旁从这个角度看着她低头认真写字的小半张侧脸。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会抬起头笑着警告他不许老是想抄作业,眉目宜喜宜嗔,灵动自然。

看到Nanami闪躲的举动,流川很明确,自己很讨厌这种她要从他身边远走的感觉。

“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啊…”

Nanami回答得不假思索,但流川的沉默像把刀,无声地划开那层名为谎言的外衣。

“你紧张的时候习惯撕手里的东西。”

Nanami回头看着餐桌上的纸巾碎片,那些年的交往总结出来的心得突然被记起——不要对他说谎,很容易在那双清醒时拥有锐利锋芒的眼睛下原形毕露。

可被拆穿的局促并未到来,她只是惊讶于流川的记忆力,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以前他就这样,常常观察、揣摩,等到时机合适突然将结论点破。

关于他的记忆偕同着一点点被记起,他的脾气、习惯、喜好,还有喜欢他的心情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这些通通都像桌面上的碎纸片一样摊开在面前。

炽热的情绪直接暴露在外,Nanami悄悄伸出手去,把那些碎纸片一一收起来捏在手心里。

“才不是紧张。”

“那是什么?”

“昨晚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Nanami这次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完。

“白痴。”流川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视线从Nanami的脸扫到她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发现还剩很多。“把东西吃完吧。等会我送你。”

“不用了吧,已经很打扰到你。”

拒绝代表的不是客气而是疏离。流川的眉梢染上了一点不耐烦,再开口时语气也不是那么平和,“不要老替别人设想那些奇怪的东西。”

Nanami愣了一下,在想自己是哪里惹到他。轻轻蹙起的眉头和无辜的眼睛看起来些许迷惘。

好像太严肃了,流川想。他缓住了心绪,接着说,“我没有觉得你麻烦。”

对一向寡言少语的他来说这样的解释堪称情话,有了这样想法的同时Nanami的心脏一下被推到嗓子眼,呼吸也瞬间变得不通畅。

他要…说什么啊。Nanami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

然而流川再次开口时,坦率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如果因为先提出分手就有那些很蠢的愧疚感,很没必要。”

一盆冷水灌进Nanami的心里,他可真是气氛绝杀的高手。

决定分手之前那种内耗的感受Nanami始终记得。那时,他们已经足足一年又两个月零四天没有见过面。

可是,干嘛现在还要提那时候的事啊!难道要来纠结谁对谁错吗…而且谁愧疚了!当初分手他也是没多想就答应了啊!

Nanami感到有些气郁,看着流川消失在浴室门后的身影在心里暗暗骂他是个呆瓜。当她转头看向面前摆满的各种食物时,耳边回响起Momo说的那句“完成任务”,心里又涌起了一丝暖意。

谁愧疚了。

Nanami叉起一块牛油果放进嘴里。

我就不能是…喜欢你吗。

清亮的晨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悉数照进房间的时候,对光线一向敏感的Nanami蓦地在床上惊醒。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一夜无间断的梦境让她的大脑呈现过载后的困顿。刚刚睁眼的几秒钟里,视线尚未清晰,她几乎识别不出周围的环境,但没有遮光设计的窗帘让她快速意识到这个房间并不是自己的。

半晌后,Nanami捋了捋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翻身坐起。五感缓慢收回,终于嗅到了空气中游离着的一丝淡香,陌生,但又仿佛似曾相识。

她环顾四周,惊讶地在一众陌生的陈设里赫然发现不远处书...

她环顾四周,惊讶地在一众陌生的陈设里赫然发现不远处书柜的橱窗里有两样眼熟的物品——县内五佳球员纪念奖杯以及一张集体合照,即使不凑近去看照片里每个人的面孔,那专属富丘中学的球衣也不断向Nanami证实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

有了这个基础认知,她的记忆连同余惊如潮水一般地涌现出来。

昨晚。

她参加了篮球部的聚会。

她喝了很多酒。

她见到了他。

然后呢?

空调吹出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寒战,那股冷意似乎浸到了骨头里。

Nanami迅速低头检查了一下衣物,发现都还好好穿在身上。除了宿醉的头昏脑涨之外,身体也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她略微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那些滥俗剧情没发生。

这实在是太好了。

昨晚是湘北篮球部的三年一次的大聚会。

不同于上一次的冷冷清清,今年到场的人很齐。一方面得益于安田的提前策划张罗,另一方面,这是宫城和彩子的告别单身派对,连带庆祝木暮拿到东大医学部的博士学位,所以大家都想要好好热闹一番。

Nanami是作为彩子的好闺蜜陪着她一起来的。所有在场之人见到Nanami时,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难以名状的尴尬神情。不是不认识,而是她这张脸大家都太熟悉了,连带的她的故事,大家也太熟悉了。

仔细算来,Nanami上一次在聚会时见到大家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才刚上大一。那时,她还是名正言顺的球队家属。那时,大家看到她脸上一定不会有这么复杂的表情。

我现在也是家属!

Nanami入座的时候挽紧了好姐妹的手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借以缓解紧张的心情。在几乎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后,她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有必要吗?都那么多年了。

“木暮前辈,人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他了。”安田和木暮就在Nanami的座位旁交谈,即使没有回头她也几乎可以确定,安田话中的停顿和迟疑都是因为她。

没必要!她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

“嗯,他刚刚给我发了消息,航班延误,不一定能赶上了。”木暮推了推眼镜,略带遗憾地告诉安田不用等了。

Nanami突然松了一口气,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着叹息蔓延。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

和以前不一样,今年饭桌上的话题是从二位主角的爱情故事开始延展的。也和以前一样,聊着聊着最后还是会回归到那年的体育馆流血事件、集体补考危机、山王一战的79:78…常聊常新。

Nanami并非这场回忆的主线,自然插不上多少话。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吃过几道热菜后就再没什么胃口了。

“亲爱的,不跟我喝一杯吗?”

彩子端着酒杯转了一圈后回到Nanami身边坐下,将两人的杯子都斟满。

“你可以喝,我不能喝,我今天的任务是当你小跟班,当然滴酒不能沾啊。”Nanami找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推辞。开什么玩笑,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她现在可是要保持十二万分的精致。

彩子上下打量着Nanami,似笑非笑的眼睛格外狡黠,凑近捏过她的下巴抬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哆啦A梦的口袋。”

“哈?”

“真能装啊,哈哈哈哈。”

“不要笑我!”

彩子太了解Nanami了,她并非安静话少的性子。这个平时能和路边的小猫小狗聊起来的人,即使多年不见大家,也不可能慢热到这个程度。

被看穿的Nanami有点气急,两颊些许涨红,彩子看到了就更想继续追问下去。

“不是和平分手吗?干嘛那么紧张。”

“当然是和平分手啊!”

没有面红耳赤大吵大闹,应该是吧。

记忆像是随风飘摆的绘马,上面的纹案早已模糊。

现在距离分开的那天,真的好遥远啊。遥远到,她好像都不太想得起来他当时的反应。好像是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一直很少有表情。那她哭了吗?好像也没有,但为什么记忆里都是眼眶红肿酸胀的感觉。

“刚才他们几个悄悄找我八卦来着。”

“问你们俩是谁提的分手。”

“你说了吗?”

“当然!”彩子一把揽过Nanami的肩膀,嘻嘻笑道,“我的好姐妹可是全世界第一个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甩了那个人的人啊!”这样的光辉事迹必须说给那些早就想看那小子吃瘪的队友们暗爽一下。

损友!Nanami白了彩子一眼,将她推远了些,“要不是看在新娘最大的份上,我就掐你了啊。”

彩子笑得更欢,捏捏Nanami的脸蛋,觉得她佯装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学生时代起她就很喜欢这个学妹,后来两人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Nanami选择结束那一段感情的时候她基本上是全程的见证者,心疼理解自是不必说。如今就是知道Nanami已经走了出来,她才会这样和她开玩笑。

“在国外待了那么久,一回来就要掐我?早知道伴手礼就不给你那个限量款了。”

“别啊,我开玩笑的!”

“小没良心的。”

“我错啦~”

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Nanami的紧张感也淡去了,看着面前这些旧友熟悉的面孔不禁感叹,“大家又能聚在一起,真好啊。”

“是啊,你不知道,上一次聚会就没几个人。”彩子回忆着三年前的场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凑到Nanami耳边用气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某人好像是知道你会来才来的哦…”

“怎么可能!”

“他上次就没来。”

“这次肯定是因为他的学长学姐结婚啊。”

“呵呵呵。”

“你别不信!”

怎么可能,依照那人的性格,这绝不可能。

Nanami不断否认的同时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这样的猜测像风中的点点星子,总有燎原的希望。心潮的浪尖又被骤然吹高,甚至比刚才更甚。正当她感觉快要失重时,彩子的问话把幻想打碎,将她拉回现实。

“说真的,没有复合的打算吗?他…”

“彩子…”Nanami出声打断彩子继续深入展开的话题,视线凝着刚刚盛满的杯子,里面的透明液体还泛着粼粼波纹。片刻后,待酒面和心潮一同平静了她才拿起来,喝了半口,“我们是真分手。”

他们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为了争取对方的回应才提出的分手。是思虑再三,切断了所有联系,退出对方的生活轨迹,连朋友也不再当了的分手。

Nanami轻淡的语气里不见那些浓厚的惋惜,字字如同掉落的珠子反复强调着那些事实。所以,彩子的后半句话最后还是没补上。

她叹了口气。

算了,两个人的事,外人没法插手。

狂欢继续。

一群年轻人吃吃喝喝到了近十点,高涨的热情仍不见消减。

心里装着失落和庆幸,Nanami只是轻轻摇晃就溢了出来。她在刚才的卡牌游戏的惩罚里喝了很多,现在正是上头的时候。正当她起身想要去洗手间时包厢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

“抱歉,来晚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撞破了酒瓶相碰的清脆,同时也撞倒了盛放回忆的杯子。

复杂的情绪倾倒了一地。

“流川。”

“流川!”

此起彼伏被叫起的名字撬开了尘封着故事的日记本。

Nanami抬头,视线落在门口的那个身影上。颀长的身体几乎撑满门框,高了、壮了、晒黑了。狼尾没有了,刘海也撩了起来,两道英气的眉宇露在外,显得愈加成熟。

仅是一眼,她就再次掉入了心动的长河。

流川是一如既往的话少,简单和围过来的大家寒暄了几句后朝着彩子和Nanami的方位走来。

Nanami见状,紧紧攥着筷子的手指都有点生疼。她不再说话了,清晰地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步步踩在她的心尖上。脚步卷起的气流将一页页载满爱意的日记吹开,好令人怀念。

“欢迎回来呀我们的大球星。”

“学姐,新婚快乐。”

流川在彩子面前停下,伸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精美的包装吸人眼球。彩子笑眯眯道谢收下,又义正词严地纠正道,“我现在还是未婚!”

好?!真是一点梗都接不住啊,真不明白这个阿米巴原虫为什么人气那么高。彩子无奈扶额,眼尖地看到流川的视线已然转移,故意碰了碰Nanami的肩膀,将礼物递过去,“有劳我今天的小跟班啦。”

被Cue到的Nanami无法再继续当鸵鸟。她接过那个礼物,感受到上边还残留的体温,以及头顶那道炙热的视线。

“好久不见。流川君。”将礼物放进包里,Nanami生硬地挤出他的姓氏。这个叫法,她好多好多年就没再用过。

流川的眼睛黑如曜石,高大的身体遮住了顶灯落在Nanami身上的光线。空气凝结了几秒,他唇稍颤动,才缓慢应了一句,“嗯,是挺久。”

对话简短而生硬,Nanami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无从开口,她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话题。在场没有一个人插话,气氛突然有点怪异。

“流川,快过来坐。”好在木暮走过来打破了局面,热情地招呼他入座。他也没有让尴尬继续,转身的动作利落干脆。

他的座位在Nanami的斜对面,一个方便观察又不会显眼的角度和距离。

他变得健谈了很多,虽然句子依然简短,但基本上是有问必答。没有Cue到他的时候,他就安静坐着吃饭,进食的速度不快不慢,还是那么从容得体。穿得不算正式,甚至可以说是休闲,袖子挽了起来,露出饱满有力,肌肉线条清晰的手臂,没有任何纹身,干净、简洁。那双眸,少了很多学生时代的锐气,多了很多沉静,不变的是那份让人欣赏的坚定。

“我怎么觉得,某人还是那么帅啊。”彩子对Nanami咬耳朵。

是啊,好讨厌,怎么他完全没有变,还是和当年她那么喜欢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与当年不同的是,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彰显着他如今的身价。目光落及修长的指间,那枚银色的圆环在暖黄室内灯的照射下近乎刺痛Nanami的眼睛。

右手中指。

所以,现在躺在她包里的那个精致礼盒,也是有人代劳的吧,审美很好。

胸腔酸了。

也对,不奇怪,就应该是这样。如果不是假性分手,是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等对方的。

她是,他亦如是。

悠长的叹息扯出心里的一块空缺,塌陷成一杯杯清酒入喉也难填的壑。

十一点过,正式散场,Nanami几乎是被彩子搀扶着出门的。流川跟在人群之后,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步伐皱紧了眉头。

“她怎么喝了那么多?”宫城见到彩子身上半挂着的Nanami时不禁疑惑,刚才席间也没怎么见她High起来吧?

“为我开心呗。”彩子耸了耸肩,提议道,“我们先送她回去吧。”

“让流川送吧。流川——”

“不行,她醉了啊!”

“对啊,所以流川送最合适啊。”

宫城不明所以、理之当然的语气显然表明他根本不懂自己在担心什么,彩子翻了个白眼忍住想要暴揍他的冲动,咬着牙挤出一句,“他们已经分手了。”虽说她也希望这两人能够再续前缘,但是在不明确当事人意愿的情况下,她怎么敢不负责任地把意识不清的Nanami就这么交到流川手上。

“学姐,我来。”流川走上来,打破了两人的僵持。不等彩子作出反应,手已将Nanami的半个身子扯了过去。

在人完全脱离自己的支撑之前,彩子感觉到手指头被用力拉拽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挡住流川的手,“她喝多了。你们要不,等她明天醒了再说?”

“放心,我送她。”流川的坚持不容抗拒,紧接着Nanami整个人被带进他单臂的掌控范围中。

“唔…”Nanami被这一来一回拉扯得胃里翻江倒海,小声哼唧。见她难受的样子,彩子松了手,看着流川将她带走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这些年有找我问起你。

这是彩子那半句没说完的话。

月朗星稀,已近凌晨。

居酒屋附近仍旧热闹,夜生活的喧嚣蔓延至不远处的海滩之上。

流川背着Nanami走在路上,转入小巷之后,周围环境霎时安静下来,刚才还闹腾的她也消停了,似乎陷入了沉睡。

从居酒屋出来,车子刚开出不远Nanami就一副难受得快吐出来的样子,流川见状赶紧扶她下了车,蓦地想起她从前也是一坐电动汽车就会晕。

所幸Nanami家离得并不算远,步行可达。

喝上头的Nanami脚步发颤,依托着流川的搀扶才能够直线行走。可是她表现得不太配合,三番两次试图挣开。午夜的街头,路上有伶仃行人,见到一个衣着整齐的高大男人搀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后都纷纷微皱了下眉头,这一幕的确不难让人产生遐想。

“喂,别闹,送你回家。”

“不…回,去酒店。”

“什么?”流川一向平稳的语气有了起伏,盯着Nanami的黑眸微微眯起,像是观察,又像审视。

“不能回,太晚了…爸妈…睡了。”

听到是这样的答案就着酒后娇憨的语气说出来,流川紧皱的眉头忽而松动了。

Nanami家管得很严,所以那些年他们的恋爱是瞒着父母的。流川还记得那些每过九点就必须送她回去的夜晚,想来那感觉还是有点不爽。但他也记得,她趁父母睡着后偷偷溜出来找他的场景——

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穿着家里的拖鞋朝他一路小跑过来,风把她的一头长发吹得凌乱。黑色的风衣外套包裹着身体,宽大的连帽下露出巴掌大的脸。

“久等啦~”边说边扑到他的怀里。

月下低声说话又气喘吁吁的样子,乖巧又叛逆。

怎么这么些年过去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门禁?

流川凝着Nanami惺忪的神态,柔和的侧脸摇曳着几许倔强。他轻而易举地从那轻轻蹙起的眉宇间找到从前的影子,除了一头齐腰的长发剪短了之外,几乎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喝这么多酒的?

刚才席间看着她和大家笑着闹成一片,一杯接着一杯端起来毫不推辞,仿佛喝的是水不是酒。

不对,是在他来到之前,她就已经喝了很多。迷离的眼睛,泛满红晕的脸,和他打招呼口齿都有些含糊吃力。在去洗手间的通道上那摇晃的身影让他差点想上去搀扶。

但他最终没有,偏过身子给她让了路。

刚刚入夏,神奈川的夜间仍保留了一丝凉意,流川的脑子也一直保持着清醒。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单手虚虚地扶着她的手臂,没有逾举。

作为“流川君”,应该做的就是这些。

她叫他流川君…

回忆还未由此追溯,身边的人突然眉头紧锁,手拼命压着胸口的位置,一脸难受地推开流川蹲到绿化带旁吐了出来。流川连忙紧跟,待她吐完了才扶她起来简单清理了一下。

吐过之后的Nanami脸色愈加苍白,可明明几乎快站不住却依旧使尽力气推搡着流川,“不要,不要你送…”

倔!不知道在闹什么。

Nanami的抗拒引发了流川的些许不悦,箍着她的双手用上了劲,语气也重了,“你想睡大街?”

她醉得厉害,并未接收到他的质问,反而将脸扭到一边自顾自地呢喃,“不好看…不要看我…”

流川闻言一愣。

Nanami的头发乱得像被风吹倒的麦田,口红的颜色也因为抹擦的动作而飞到了脸上。或许因为刚才胃里的刺激,她的眼周变得通红,长长的睫毛被浸出的生理泪水打湿,乍一看确实凌乱。

但没有不好看。

许是见流川还盯着她,Nanami捂住脸,有点急了,“你怎么还看啊!”

流川从鼻息间深长地叹了口气。喝成这样,还能想这些,什么脑回路?懒得多说,他转过身、下蹲、拉过Nanami,直接将人背了起来。

轻得像一片羽毛,这倒是和以前一样。

他放缓了步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背上的人似乎变得好受了一些,安静了下来,额头低低地伏在他的肩颈处,体温慢慢和他的融为一体。听到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流川眼角眉梢放柔了,微抿的薄唇也温和了原本肃穆的弧度。

没有不好看啊,即使像是哭了,也好看。

人行横道的信号灯从绿转红,流川停在斑马线前,从满是篮球的过去里翻找出一些最初的片段。

她不爱哭的。

她总是笑着,笑着对他说早安、谢谢,笑着为他加油叮嘱他比赛注意安全,笑着督促他好好写写课后作业好好值日,笑着问他知不知道第二颗纽扣的故事,笑着送他上国青队集训的巴士以及,飞往美国的航班,也是笑着、红着眼睛和他说:我喜欢你,但我不能没有自己的生活…

是她去了布里斯托之后吧。

绿灯,流川通过人行道后右转穿过小巷,抄近路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墙上的大片涂鸦让人幻视LA街区的地下通道。

不过,好像早在他去美国后,她就逐渐变得不太一样了。

而流川一开始是有气的。

直到两三年后偶然看到她在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视频片段,台上的她那么落落大方、神采飞扬,他才蓦地想起这才是她最初的样子,而这个印象早就被那些哽咽的、狼狈的、凌乱的记忆给掩盖了。他突然意识到提出分手时她说的那句“不能没有自己的生活”真正的意思。

“你说得对…”

喃喃低语从颈窝处传来,流川的脚步停了一下,想认真听清她在说什么。

“彩子…彩子,他怎么还是那么帅…”

这是在说什么跟什么啊?流川继续往前走。

不过,在想明白之后,他确实去找过彩子,得知了她本硕毕了业,顺利拿到了伦敦旧金融城的Offer,周末会去RCM兼职钢伴,去特拉法加肖像画廊当联讲志愿者…过得确实很好。

那就好了。

她不该因为靠近他而泯灭原有的光,他也从不强求,从不回头。

看着正前方越来越近的Hilton酒店的Logo,流川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贪恋这一时的温情。

流川加快了脚步。

远处有机车轰鸣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几个小混混的谩骂叫嚣划破了宁静的夜。

流川有些反感地蹙起眉头,情绪还未深入,就听到了背上的人被吵醒后的小声哼哼,霎时眼中流淌过稍纵即逝的柔和。

他把她向上掂了掂,托得更紧。Nanami动了动,手臂有意识般地配合搂紧他的脖子。

像被猫尾扫过,他的心呈现一片战栗紧缩过后的松软。

酒店大堂的门自动打开,接待员的“欢迎光临”响起。流川抬脚准备迈进去时,耳边传来一句小小声的,低低的呢喃。

“好想...好想你啊Kae...de.”

高大的身子刹那僵直,夜风也跟着静止了几秒。接待员鞠着躬停在原地,见来人久久没有进门后疑惑地抬头察看。

情感和理智拉扯了片刻后,流川脚跟一旋,调转了方向。

SD特工<假面舞会>牧紳一單人插畫

牧前輩的第一幅單人插畫完成了,承接上一幅,所有人被召回總部開會,因為除了藤司令沒人知道牧的位置,藤司令急召牧趕回總部,牧是開著一台F35Lightning戰鬥機趕回來開會的一幕,大家也可以留意這幅他們的對話,會在下一帖

下一幅,就是團体briefing那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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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高手[话题]##灌篮高手同人[话题]##牧绅一[话题]##SD特工[话题]#

是三井的生贺

OOC预警

机器人守则:

第一条: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第二条: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这条命令与第一条相矛盾。

第三条: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种保护与以上两条相矛盾。

“呐呐,不觉得十班的那个三井寿很可爱吗?”

“啊~我知道我知道,三井君超级温柔的。”

剩下的话语被轰鸣的水流声淹没,怪不得人们说厕所和楼梯间是传八卦最快的地方,最近听到学校的女生们在不同的地方聊到“三井寿”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了,那家伙,到底在干嘛啊?明明说好不要...

剩下的话语被轰鸣的水流声淹没,怪不得人们说厕所和楼梯间是传八卦最快的地方,最近听到学校的女生们在不同的地方聊到“三井寿”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了,那家伙,到底在干嘛啊?明明说好不要太张扬的。

几个女生看着你目不斜视缓缓走到她们旁边,互相交换了眼色瞬间安静下来,能确定的是,刚才的话一定全数落进了你的耳朵里。她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拉住你的袖子:“三井同学,能帮帮我们吗?你哥哥,就是三井君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啧,真麻烦!你不喜欢没有边界感的人,虽然她们是你的同学,但和你话都没讲过几句,还这样故作亲昵地拉着你的衣袖,你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但还是保持礼貌的笑容转身看向她们。

这个问题你被问过无数次了,逐渐厌倦了“我不知道”这种模棱两可会让对方纠缠不清的答案,还不如直接“抱歉,他不喜欢女生耶”来得痛快直接。

果然,听到你这般回答的女生们倒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多沉溺于恋情被扼杀的悲痛,而是带着十分微妙的神情。

你走出卫生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女生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们是不是想歪了?虽然那句话确实会产生歧义,但——你又没说错。

从你记事以来,阿寿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开始你确实以为他是你哥哥,直到那一天你们去海边玩,你拉着他说要去游泳,不顾他的反对,硬把他拖下水,结果到了水里还没两分钟,他就失去意识一头栽到了水里,要不是爸爸闻声赶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你从那天开始知道,他并不是你哥哥,他是做机器人研发的爸爸创造出的一款仿生机器人,有头发有皮肤,外表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和人类一样,根据年岁的增长变化模样,到成年后这种生长就会停止,也就意味着他将会永远保持18岁的模样;表面温度也被设置成人类的恒温,唯一不同的是,人类生命的中心是心脏,而他的心脏——就是植入大脑皮层底部的那块CPU,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自动编程和修改程序,简单来说是一款比较先进且无所不能的智能机器人。偶尔会短路故障,比如刚才,要不是最后你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要求他下水,虽然机器人守则第三条是他必须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你的命令他必须坚决服从,即使这样会毁灭自己。

“阿寿是笨蛋!”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件事,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心疼,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早已将他视为家人,如果早点知道,你就不会命令他下水游泳了。

爸爸则是摸摸你的头,能听到小小的你说出不带世俗偏见的话,他感到很欣慰,不断安慰着让你不要难过,几天后他又能陪你玩耍了。那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又修改了什么程序,他变得越来越像人类,开始和你一起上学,对外宣称是你哥哥,但实则更像你的保镖。

所以,若是问你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的回答也没错,他不懂人类的七情六欲,女生们所谓的“温柔”,只是他在执行“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这条守则而已。

吃过晚饭后,你幽幽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阿寿,他的坐姿挺拔端正非常老学究,眼里闪着求知的光芒。他的兴趣之一就是看电视,虽然对普通人来说不是那么健康的兴趣,但在第二个兴趣“打篮球”被你严厉禁止之后,你也只能由着他去。除了不能浸水,他也不能有过激的运动,会让他CPU温度过高而短路,后来你想了个办法,让他看电视里的篮球比赛,于是他便喜欢上看电视。据他所说,电视像是一部电子百科全书,让他能学习到很多他程序里没有被设定的知识和技能。

“阿寿。”

听到你喊他的名字,他马上转过头来,毕恭毕敬地回答:“请吩咐,大小姐。”

在学校里,他都喊你的名字,但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像是在提醒自己,他只是个机器人,你是他的主人,他不能逾距。

你觉得是时候和他聊聊学校里的事了,他确实很可爱,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有女生喜欢他很正常,可你私心不想任何女生注意到他,要是不小心暴露他的“机器人”身份,该怎么办?

“阿寿,你听好哦,如果再有女生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要回答你是属于我的。”哪怕会成为女生们的众矢之的,哪怕想将他据为己有的念头非常自私,你还是想为他隔绝外界的一切骚扰。

三井寿的眼珠转了转,表情有些困惑,他是专属于你的机器人,这一点从他睁开眼的那天起,就被写进他的程序里,可是这跟女朋友有什么关系?而且,什么是女朋友,什么是喜欢?他摸摸头,搞不懂!面对你这奇怪的指令,他仍旧乖巧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第二天,学校里突然开始流传着“三井寿喜欢男人”以及“三井寿是妹控”两条八卦,“妹控”这个词最先是从他们班上的男生嘴里传出来的,据说三井当天一脸懵懂地问他们关于交女朋友的事,以及在这之后他们亲耳听到有女生问三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他回答的是你的名字。你好像没有教他这样说,不过嘛,目的是达到了,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有女生靠近阿寿了吧?

风平浪静的时光转瞬即逝,你终于进入了少女的思春期,交到了第一个男朋友。说起来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时你并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仅仅只是因为大家都害怕一直与你形影不离的三井寿,所以不敢对你有任何想法,他是第一个敢向你告白的,看到在你身后毫无任何反应的三井寿,你气得头脑一热便答应了他。

可是,面对他三番两次要求“亲吻”和更进一步的要求时,你怯懦了,这些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都是要交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才对,你打从心底不愿意,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他。也许是被你拒绝过太多次,你的男朋友终于心灰意冷提出了分手,还指责你故作清高。

原本兴高采烈出门约会去的你,突然一脸颓废地回到家,三井寿坐在你身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从他对你面部表情的观察和分析中得出,你此刻非常不高兴,而且还有点烦躁。

“我就说你那个男朋友不靠谱吧,通常那种长相多半都是花花公子。”三井寿一边说一边给你递过来一杯热牛奶。

怎么回事,阿寿竟学会挖苦别人了?还有,“花花公子”这个词他又是哪里学的啊?

他记得那些肥皂剧里男主角说道:喜欢的那种感觉就是“看不见会想,近在咫尺也还是会想,睁开眼和闭上眼第一个想的都是她。”虽然他暂时还无法共情,但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呢!

难以置信的是,当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照做时,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脸,他认为这一定是因为“认主程序”在作祟。

你小声嘟嚷着抱着他手臂,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的肩上,那种异样的感觉又爬上他的身体,他是机器人应该是无知无觉的才对,是哪里出了故障吗?他试图重启一键还原程序,“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惊醒了靠着他昏昏欲睡的你。

“阿寿!你怎么了?”你把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却被他炙热的温度灼伤,你吃痛地缩回手,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关切地望着他。

他没事,这只是普通的故障而已,紧接着他脑内的程序开始错乱,系统提示他CPU温度过高,他不能理解,明明三井先生已经给他设定了恒温,自己也没有做任何剧烈运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故障?

“阿寿!”他从短暂的宕机中恢复意识,最先看到的还是你的脸,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他,“太好了,你没事。”好温暖,在他察觉到自己的温度又在缓缓攀升时,爸爸适时将你从他身边拉开。

经过几个小时的检查,他说阿寿没有任何问题,突然的升温和程序错乱并不是病毒导致,而是阿寿自己造成的。爸爸话里有话,你还是不懂,但三井寿明白,他开始产生自我意识了,只要一靠近你,他就会莫名体温升高,行为也不受自己控制,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上了你。

夜深,你终于进入梦乡。三井寿走到了实验室门口,三井先生还没睡,看到他的出现,像是早有预料,“阿寿,谢谢你。”他忙于事业,常常会忽略你,所以创造出阿寿的初衷是弥补对你缺失的陪伴,这些年阿寿做得很好。

“能做大小姐的玩伴我也感到非常荣幸,先生。”三井寿恭敬地对他鞠了个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井先生创造了他,也算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身体会这种血色的羁绊。

当然,作为世界上最了解机器人的三井先生来说,在你和阿寿之间默默流动的东西,他心领神会。“爱是世上最复杂的感情,即使那会令你毁灭你也在所不惜吗?”

“我从出生就是机器人,听命于您给我写入的程序,而今后,我想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脑袋里这块薄薄的芯片。”三井寿指着自己左胸处,尽管那里只是一堆冰冷的机械零件。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他能够随心所欲触碰到你的脸,靠近你时体会到的是让他难耐的心动而不是高温的灼热,哪怕稍有不慎他将会从此灰飞烟灭,他也想尝尝你嘴唇的触感。

那天之后,三井寿消失了,爸爸只是对你说,阿寿需要进行更精密的检查和改进,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人类,何时回到你身边,或者还会不会回到你身边,爸爸一概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自从你身边没有了“妹控哥哥”三井寿,追求者也越来越多,不过你都有好好的拒绝他们,心里和身边的位置永远都属于三井寿,你相信他有朝一日定会回到你身边,所以,等待的时光并不难熬。

转眼又是一年樱花纷飞的四月,卒业典礼早已结束,你和同学老师们一一合影后,一个人站在樱花树下。还记得有一次你在这里打扫,头发不小心挂到了树枝上,阿寿的手指笨拙地拉扯着你的头发,疼得你龇牙咧嘴的,当你实在忍受不了决定要让他剪掉那一小簇发尾的时候,他第一次违背了你的指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之后,缓缓抚着你的头发说很漂亮,如果剪掉的话会很可惜。你低头微笑着,说起来很好笑,如今这个世界,机器替代了人类,人类却越来越机械化。

“阿寿,请快点回到我身边吧!”你闭着双眼小声许愿。

“遵命。”一阵清风拂过,许多细小的粉色花瓣缓缓飘落到你头发上,身后传来了回答,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离你不过几米的地方,他是三井寿?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不能相见的日子里,他是如何度过呢?

他走近你,将呆立在原地的身影一把拥入怀中,由于没有控制好力道,撞得你有点疼,不过这痛感提醒你,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阿寿他回来了!你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捏捏他的大手,最后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去哪里了啊?”

三井寿能从手中感受到你的体温,亦能感觉到脑门处的痛感,他拉下你的手,“说来话长,我可以先吻你吗?”

啊?还没有从他突然出现的冲击中缓过神,他这又是闹哪出?他知不知道吻的意义?

你半晌没有回答,他以为你不愿意,想了想好像顺序确实不太对,第一步应该是“告白”才对。“呃,你愿意......”之前他没想过,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坦诚说出这些话,也会像故障一样身体发烫。

笨蛋!你捧过他的脸,蓦地踮起脚主动贴上了他的唇,这种时候,突然一本正经地问你可不可以吻,会让人很难回答耶。“以后不许你问别的女孩这种问题。”

清风拂面,落花如雨,三井寿怔在原地,像傻瓜似的还在回味那柔软的触感,嘴里反复呢喃着:“原来是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有点喘不过气,身体又有些轻飘飘的,甜蜜又痛苦,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特。

“可以再来一次吗?”等他回过神来,你早已走远,在一片摇曳斑驳的树影下背着手看他急不可耐地追上来。

“不行。”

第一次牵手一起回家的路上,他将消失的这一年他所经历的事向你全盘托出,你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你不经意的一句话,竟令他做出这样惊人的改变。

“笨蛋笨蛋!”一想到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无数次差点失去他,你感到后怕。“机器人也好,人类也好,阿寿要永远呆在我身边。”

这是自然,这也是他刚才因为害羞而没有说完的话,从前他听从于你的指令,如今他仅听从于自己的内心。

“从现在起,我将永远专属于你。”他靠近你的耳边,在语尾轻轻加上你的名字,吐字清晰声线明朗,耳膜像是和你的心跳共振了一下,如同咒语一般,与你缔结永恒的誓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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