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尊藏于河北博物院的菩萨头像。菩萨面部丰盈，眉眼低垂，充满了慈悲和祥和。从不同角度看过去，祂都不一样。无数人不远千里来到河北，只为看祂一眼。
（菩萨头像|拍摄于河北博物院）
这是在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里的墓葬壁画，艺术大师陈丹青当年在山西看到这些壁画的时候，称北朝墓葬壁画是中国线条美学的最高境界，是中国壁画史上空前绝后的作品，完全可以与古埃及、古罗马的壁画在同一个艺术水准相媲美。
（“升天图”墓葬壁画|局部|拍摄于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
绝美的佛像，飘逸的壁画，这些都指向了1400年前，那个短命又荒诞的王朝——北齐。
北齐是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个割据政权，由东魏权臣高欢的次子高洋建立。北齐的都城在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陪都在山西太原。电视剧《陆贞传奇》《兰陵王》《兰陵王妃》等故事发生的时代就在北齐，不过电视剧是把历史美化了太多，黑暗、绝望的生活才是当时人们的真实情况。
（高洋墓葬壁画人物|拍摄于河北博物院）
北齐皇室的荒诞程度堪比小说野史，以至于后世学者考证认为他们高氏家族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因为太过于违反人伦纲常，这个王朝也被称为“禽兽王朝”。
北齐的开国皇帝是高洋，但北齐的实际创立者是他的父亲，东魏权臣高欢。
彼时的东魏已经牢牢掌控在高欢手里，高欢的情况与曹操有些相似，把持朝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却都未称帝，都是由他们的儿子，后来建立了王朝。
高欢把控朝政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夺妻通奸，只要是他看上的，全部都抢了过来。魏庄帝的皇后，建明帝的皇后、魏广平王妃、城阳王妃，这些魏朝的宗氏王妃都被他纳入家门。
（胁侍菩萨像|北齐|河北博物院藏）
而他抢来的这些女人中，有一位后来和他的长子高澄生下了女儿，可谓是父子共妻。
高欢的次子高洋建立北齐之初，还算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不过好久不长，没过几年，他就暴露了本性，开始嗜杀成性，强占嫂子，奸污姨姐，强娶臣妻。
（高洋墓里出土的陶俑）
高洋将前朝宗室721人处死，连婴儿也不放过。他曾因为自己的宠妃薛嫔过于貌美，怀疑对方给自己戴绿帽子，未经查证，他直接砍下薛嫔的头带去宴会上发疯，薛嫔的大腿骨头还被他做成琵琶，时不时让人弹唱。
按理说一个王朝总会有那么几个残暴的皇帝，尤其是王朝末代。但在这么短的王朝中，北齐的皇帝，除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高演励精图治外，其余皇帝均是荒诞至极。高演能够兢兢业业，也许和他的皇位来路不正有关。
高演是高洋的弟弟，高洋死后高演从侄子高殷手里篡位，杀死了高殷。同样的，高演死后，他的弟弟高湛继位，高演的儿子又被高湛杀害，高家叔侄相残的事件屡见不鲜。
而后继位的几位北齐皇帝，一个比一个血腥残暴，纵欲无度。不过也像有某种诅咒一般，北齐的这几位皇帝平均寿命只有30多岁。公元577年，北齐被北周宇文家族所灭，享国27年。
（不得不说，北齐皇室长得都还不错，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中国四大美男子之一的兰陵王高长恭，北齐审美也不低。）
《北齐校书图》是北齐时期的重要画作，由杨子华创作，原本已失，存世的是宋朝时期的摹本，现收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北齐校书图》
昏庸暴虐的皇帝必然导致百姓的疾苦，在乱世之中，人们寄希望与来世，佛教备受推崇，加上皇室对佛教的崇拜，北齐的佛教造像艺术得到空前发展。
（北齐居幽静寺塔坐佛像|河北博物院）
在河北博物院的一楼，有一个曲阳石雕的展厅，里边就有不少北齐的雕塑，一眼望去是很明显的北齐风格。乱世之中的佛像似笑非笑，给人心灵上的安宁。
（北齐最美菩萨像|河北博物院）
北齐所处的南北朝正是中国历史上民族大融合时期，鲜卑族和汉族的风格相互渗透。佛像飘逸自得、泰然自若，独具神韵。
（菩萨头像|北齐|青州博物馆）
（菩萨立像|北齐|青州博物馆）
此外，北齐的壁画艺术也是中国历史上绚烂的一笔，之前我们讲过的九原岗的升天图就是北齐的。
（九原岗“升天图”局部）
如今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里，同样收藏着不少令人惊艳的北齐壁画，里边的太原娄叡墓、忻州九原岗墓、朔州水泉梁墓的壁画均是值得一看的艺术享受。
（娄叡墓“狩猎图”局部）
（九原岗“升天图”雷公形象）
网上流传“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真要生在那个朝代，其实一点也不美好，洒脱、自在、飘逸不过是文人逃避黑暗社会的无奈选择。倒是1400多年过去了，北齐留下的艺术，依然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