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短篇小说在题材比重上发生了变化,势头正劲的城市题材已逐渐取代日益衰落的乡村书写,成为当前的创作主流。乡村题材和城市题材的一衰一兴之间,恰恰反映了中国社会从乡村文明向城市文明的时代转型。
在文学这个成员众多的大家庭中,短篇小说似乎是一个热闹的绝缘体,进入新世纪以来一直不温不火。2014年的短篇小说依旧发展平稳,正在进入一种常态化、惯性化的书写模式。有意思的是,短篇小说在题材比重上发生了变化,势头正劲的城市题材已逐渐取代日益衰落的乡村书写,成为当前的创作主流。乡村题材和城市题材的一衰一兴之间,恰恰反映了中国社会从乡村文明向城市文明的时代转型。
具体从作品来看,2014年的短篇小说在平稳中前行,在思考中探索,涌现出了诸多优秀之作。
对纷杂世相的真实投影
通览2014年的小说,那些直指当下现实,对杂纷世相、幽微人性及各种社会问题进行真实投影的作品令人印象深刻。刘庆邦的《贴》描写矿工生活,借一个亡灵的视角来审视矿工一族的“生之多艰”,构思奇特,叙述低回,字里行间饱蘸泣血之情,催人泪下。可与之对照阅读的是陈应松的《铁疙瘩》。小说通过记叙底层劳动人民之死,以“骨渣子、彩石子、铁疙瘩、舍利”等物象喻示死者裴和尚被分割的灵魂,强烈批判了社会的残酷和人性的冷漠。
张楚的《野象小姐》写了几个身患癌症、久病成友的女人,她们彼此的关系折射了当下社会的复杂特征,对人性的真与善进行了深刻定位。雷默的《正在消失的模样》以照片映现人心世道,深刻展现小人物的悲剧命运。郑小驴的《赞美诗》通过描写“北漂”青年对一起合租的女孩的情感变化,在赞美与诅咒之间产生撕裂尊严的错位,让读者直面现实之痛。吴君的《关外》、柏祥伟的《火烧》、李心丽的《腊月》、陈再见的《人物二题》等,或写“贱民”的血泪人生,或写年轻漂泊者的困难艰辛,或写“打工者”的美好人性,这些作品将笔触伸向底层民众,真实展现了这个群体的生存境况。
范小青的《南来北往谁是客》采用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述,通过一场滑稽可笑的房屋租赁风波,深刻揭示出现代人的生存境遇和精神生态。须一瓜的《贵人不在服务区》是一篇调侃、讽刺之作。主人公出于虚荣心,通过谎言而变成小人,并逐步陷入慌乱的节奏,由此“冰山一角”映衬了社会共性的问题。胡学文的《米高和张吾同》演绎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主人公米高寻找张吾同的经历从侧面反映了城市人与人的紧张关系,小说以科学理论“蝴蝶效应”来喻示生活,甚为巧妙。蔡骏的《北京一夜》延续了他一贯的悬疑手法,通过一个吊诡凄美的爱情故事来表现生死大事在现代人伦关系中的异变。鲁敏的《万有引力》、盛可以的《弥留之际》、薛友津的《一九七一年的思想汇报》、张漫青的《珍珍在幸福路》等,用荒诞不羁的笔法折射人性与现实的复杂关系,体现出了较高的艺术品质。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今年中央反腐力度加大,官场、反腐题材的小说数量陡增。杨少衡的《酒精测试》讲述了某市大领导赴省城开会,而京城一位贵宾突然来访,市委书记责令留守的刘副书记和林秘书长好好接待。此时,省纪委的暗访组已入市展开明查暗访,刘副书记忧心忡忡,谋划再三,最后在心惊胆战、九死一生的体验下完成了接待任务。小说通过跳动洒脱的讲述将官场规则、腐败现象直观呈现,含蓄提出体制改革才是反腐的关键。尤凤伟的《金山寺》、张暄的《姐妹》、李治邦的《佛爷》等,都是今年官场、反腐小说的优秀之作。此外,军事文学在今年也有一定发展,像李骏的《待风吹》、曾剑的《岸》、王凯的《对白》等,用写实手法将不为读者所熟悉的部队生活展现出来。
情感伦理的裂变与融合
这一类小说还有夏鲁平的《土鳖》、何玉茹的《不要近我半步》、王芫的《父亲的毒药》、女真的《老爸的家庭会议》等,数量众多,既有格调高雅的优秀作品,也有部分粗制滥造的低俗之作。一些作品重点描写多角恋、一夜情、婚外恋,着重渲染性和欲望,损害了短篇小说的典雅品格,应为作家们所注意。
时代新局下的乡村书写
不可否认,当前的乡土小说无论在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呈下滑趋势。在2014年的乡村书写中,作家对农村和农民生活进行了多方面表现,但总体并没有走出旧式乡土书写的框架,难免有重复叙事之嫌。如何表现新时代下的农村,如何描绘和总结农民的未来与走向,如何在传统乡土文学上谋求新的创作因素,成为作家亟待开发的新课题。
此外,文非的《周鱼的池塘》、付秀莹的《绣停针》、石舒清的《土路》、黄丽荣的《今生》等,都是今年乡村书写的重要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