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坏的结果,莫过于背水一战。背水一战的时候,更能激发人的巨大的潜力。
——题记
抖音网红
尉迟湘云和老公韩天降兴奋得乐不可支。因为高考分数下来了,儿子韩占果收获了648分的好成绩,日日夜夜的梦想即将实现……
我想提醒她,供养一个大学生,再供养他读研,读博可不是件易容的事儿,这是一个家庭最大的投资!对于这样的投资,尉迟湘云怎么投得起,靠什么去投?再说尉迟湘云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更何况,她家穷得一贫如洗,全家的生活仅靠当快递员的丈夫,用汗水换取那点微薄的收入支撑。可是,尉迟湘云并不因循苟且,而是积极乐观地面对现实。
怪不得前些日子,尉迟湘云张罗着去商场购买“声卡”,说是要做抖音直播。原来,她是想要为儿子做好后备物资保障。她那身体能吃得消吗?我开始怀疑她的能力!
尉迟湘云把她几段抖音视频发给我,让我审核,令我捧腹大笑,悯心不已。“夏天到了,您猜猜请谁最喜欢我?”“谁?”“蚊子呗,它动不动就送给我一个大红包,我不要,它偏偏给。”
……
“哥哥,你想要约会吗?”“想!”
“不过,我喜欢接吻!接吻……”“完美,我这张脸简直太完美了!今天又比昨天好看了一点,照这样下去的话,这个夏天过去了,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万人迷了!”
“有一个地方叫稻城,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一起去到那里,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黄的草地,看一场秋天的童话。我要告诉她,如果没有住在你的心里,都是客死他乡!我要告诉她,相爱这件事情,就是永远在一起……”
尉迟湘云把几段搞笑视频发给我看。她的声貌简直绝了!被高效转换的,夸张极致的声貌——清脆的童声,奇丑无比的相貌,逗人笑得我停止不下来。
如茵是尉迟湘云的网名。我说,如茵这个网名不够贴切,“含辛茹苦”才恰如其分。我这么说,绝对有道理,你看啊,你五行属金(辛),个性吃苦耐劳,又嫁给姓韩的做老婆,在家庭中如臂使指,所以叫含辛茹苦,一点不差,毫不为过。
我逗趣道:“你天生是表演的料,如果不是当年那个混账小子闯入了你的生活,扰乱了你的心,颠覆了你的世界,蒙住了你的眼睛,被所谓的初恋耽搁了,也许你会早就成为演艺圈的大咖了!”
视频中,湘云用手指压住嘴唇,“嘘——”让我闭嘴,绝不能让她在一旁打游戏的儿子听见,她希望在儿子心目中她是位神圣的母亲,没有丝毫的缺点。
湘云又转发给我一段抖音视频,是那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流行音乐。我听过王琪的原唱,亚男的演唱,洋仔的演唱,萌娜丽沙的演唱,我都会被那位牧羊人凄美的爱情所感动。而此刻,如茵——湘云的清唱,唱出了不一样的滋味。特别是她在旋律拐弯的处理上,别出心裁,唱出了牧羊人的感伤,也唱出了她的辛酸,让我感动得哽咽。
我建议她将直播风格重新进行定位,不应该是搞笑,也不要模仿秀,而要定位在育婴和亲子教育、对孩子剪枝成才方面。因为她已经成功培养了一名大学生,研究生、博士后。她有理由以这样直播风格开创新的市场。
尉迟湘云说:“我又不是教育工作者,在直播中讲育才,简直天方夜谭吗!”
“你不是已经把你自闭症的女儿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研究生、博士后了吗!你不是还把你顽劣的儿子,矫正成优秀的少年,帮助他顺利度过了高考季,马上就步入大学的殿堂,就讲这些育才经验。”
尉迟湘云把我的建议真当成了回事儿,第一场直播内容就是讲给年轻的母亲听……
尉迟湘云长得不丑,可以说是个小美人。樱桃小嘴,薄嘴唇,上翘的鼻子,瓜子脸,丹凤眼,五官组合在一起特别抢眼。关键是她皮肤特别白嫩,白嫩程度似从鸡蛋清里捞出来似的。这些特点放在她那153厘米的个子上,那叫个玲珑剔透,小鸟依人。只是她脖子上有大片紫色胎痣,不过围上一条丝巾,可以遮挡住。
她自幼喜欢习武,梦想像《射雕英雄传》中的女主人那样,行侠仗义,游走江湖。却因为那次校园歌咏比赛,尉迟湘云拿了首奖,招惹同学周慧的妒忌,以轮值不到位为由,跟尉迟湘云找碴,让她把地上的纸屑捡起来,逼着她吃了,如果不吃掉,就告她的状。愤怒的尉迟湘云一拳打在对方的鼻梁上,哪承想,这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骨,也打断了她的求学路。都怪她习过武术,要么一个小姑娘哪来得那么大力气,怎么会打断人家的鼻梁骨?她被学校开除,失学回家了。
她自信地认为,凭着一副好嗓子,不会没有好的前途。于是,她参加了当地文工团的招生考试。她以超常的表演,顺利通过一百晋三十的初赛,又以女中音独唱通过了三十晋十的选拔赛,最后以歌伴舞通过十晋三的决赛。然而,当最后面试一关的时候,却因为她个子太小,不够法定年龄,不符合条件为由拒绝门外。这应该不是关键,关键是学校的鉴定不良,被考官一口盖棺定论了:未能予以录取。
实质尉迟湘云的这一拳,打碎了她的梦想……
这是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让她牢记教训,时刻警告自己的孩子,鲁莽行事前,千万要清楚,冲动一定会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如果在外面受到对立时,一定不要采取过激的行为。处理问题以正确的方法,才可能获得好的结果。
她又讲了一段打工经历——
还是女儿稻花7岁的时候,尉迟湘云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18就已成为母亲的尉迟湘云,一心想挣钱,给女儿更好的教育,不能像她一样壮志未酬。稻花的老师,担心尉迟湘云这么年轻就当了母亲,既没文化,又还没育人经验,对孩子教育失职。就向湘云推荐一本书:《写给年轻母亲的书》。让稻花捎口信,必须买下这本书,说对教育孩子十分有益。
一天,她发现后厨阎师傅,把一袋味精装进了口袋里,想偷偷带走。尉迟湘云当场揭穿他,又揶揄他几句。说,只要保证从此不再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她会守口如瓶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阎师傅誓言旦旦,保证不再占酒店的便宜。
当晚,客人点了一道葱油鲑鱼,这是一道上档次的菜肴。阎师傅在后厨一通叮当叮当翻炒,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叫勺声。
尉迟湘云急忙跑过去,端起盛着葱油鲑鱼的盘子,准备为客上献上这道脍炙人口的佳肴,万万想不到,菜盘子跟过了火海似的,烫得要人命,让湘云再也坚持不住,没迈出一步,妈呀一声,撒开了手,将一盘葱油鲑鱼全部摔在地上,弄得满地狼藉。顿时,她的手被烫出了水淋淋的水泡。
平时,尉迟湘云经常端这么大的盘子,经常端新出锅的热鱼,这次怎么就挺不住了呢?原来,是阎师傅暗地搞怪,他把盛鱼的盘子,事先在热油锅里过了一下,盘子这一加热,什么手能招架得了?酒店老板可是不问原委,打碎的盘子和那道粉身碎骨的葱油鲑鱼,折合人民币150元,统统从湘云的工资中扣除了。
受了责罚,使当月尉迟湘云家的日子陷入了拮据状态,女儿稻花的零食断了。湘云为报复阎师傅,她从超市里买来一袋咸盐,藏在兜里。当阎师傅每炒好一道菜,在她端给客人前,她就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向菜里偷偷撒一把盐,每道菜都撒,使客人的呼声异常高涨:在哪请来的厨子啊,能把卖盐的打死了,什么水平啊……
没用上半个月,阎师傅下课了,被老板炒了鱿鱼。她开诚布公地坦白了自己的阴谋,也被老板炒了鱿鱼。
不久,湘云独自开办了一家卤煮火烧店,她开始招兵买马。一天,她突然看到阎师傅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转悠,半年了,还没找到工作,便真诚邀请阎师傅到自己的店来上班,希望一起创业,愿意分给他30%的股份。阎师傅果断答应,并表示对她的歉意!从此,俩人精诚合作,赢得了她的第一桶金……
第一场直播,尉迟湘云讲得有点散,游离了主题。不过我鼓励她,慢慢来,一定能成为抖音网红。
这时,我看得出,尉迟湘云的胳膊又是肿胀了。如果不是她胳膊罹患了先天性肿瘤,这个世界恐怕搁不下她。无论她开饭店、当老板,送快递、开塔吊车,样样出色,“女汉子”冠名给她毫不为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现在跟谁论英雄啊?”,她拖着一只残疾的胳膊打趣道……
命运始播
尉迟湘云天生一副好嗓子,嗓子好也是本事。
她的歌声很动人,有时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如霜,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弦……
她的歌,唱起来不轻松,唱者累,听者痛、闻者伤!
起初,尉迟湘云打算凭一副好嗓子游走江湖的。15岁被学校开除,16岁在报考文工团面试中落选。她就背起一把吉他四处弹唱。
这天,她在广场弹唱时,发现旁边有一个小伙子在习武练剑,给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小伙子也像其他过客一样,给尉迟湘云丢下两枚硬币,以示对她的演唱的好评和赞赏。突然,一只大手上前掠过她盛满赏金的盒子,拔腿开跑。尉迟湘云扔下吉他就追。小伙子,见到姑娘的钱财被人抢劫,也撒腿追捕歹徒,表现一副见义勇为的壮举。
经过尉迟湘云和小伙子的围攻,把歹徒围在一个胡同里。卖唱的赏钱虽然完璧归赵了,小伙子却遭遇歹徒的暗中刀,刀扎在了小伙子的肺叶上,鲜血不止。尉迟湘云带着小伙子来到医院包扎,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这时候,尉迟湘云才知道小伙子叫肖键,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中。跟着拾荒的母亲相依为命,因家境贫困,他半年前就辍学了。尉迟湘云用自己卖唱挣来的钱,为肖键交了住院押金,并照顾他的起居。
尉迟湘云问肖键: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唱?一起到天涯海角卖唱去。
肖键表示愿意,说他除了喜欢习武外,还会拉二胡,会表演口技,说快板。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尉迟湘云嗔怪道:谁跟你是一对,你只不过是我的黄金搭档而已!
远处传来一支歌曲《水手》,尉迟湘云和肖键有一种同感,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在等待他们牵着手一起走一趟……
龙马镇突然刮起尉迟湘云和肖键私奔的传闻。这满城风雨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尉迟湘云母亲的脸上。尉迟母亲是个爱面子,守节的女人,自己的女儿还不满16岁就跟人家私奔了,要是被弄大了肚子再回来,怎么腆脸见父老乡亲!
尉迟湘云的父亲通情达理,骂尉迟母亲还不快出去找,再怎么丢人,也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管他旁人怎么议论干吗。
尉迟母亲发现些端倪,她见到过肖键用自行车托着尉迟湘云,当时她还阻拦过湘云少跟这个没教养的小子来往,没爹的孩子没啥出息。青春期像春日里旺盛的绿芽,无论用什么方式阻止它的发展,都难以抵制它的生长和向外伸展。尉迟家人找了三天仍没找到湘云。父亲派尉迟哥哥到哈尔滨,大连,沈阳去找,看看湘云是不是到那边卖唱去了。接连几天的寻找,结果仍杳无音信。尉迟母亲只好去找肖键的母亲打探孩子的下落。
肖键妈妈见到尉迟母亲特别不友好,指责湘云太风流,太没规矩,把她儿子的魂儿勾走了。肖键若敢娶湘云回家,她就死给他看,就不信自己娘的命抵不过一个坏女人的风骚。
尉迟母亲说:“就是你儿子跪下来求我,我也绝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你们这样没教养的人家。但现在关键是要把我女儿交出来,不交人就上法院告你儿子拐卖人口。”
肖键母亲蛮横无理地说:“你去告啊去告啊,法院大门敞开着呢。腿长在他们身上,谁知道上哪里野去了……”
尉迟父亲迟迟得不到女儿的下落,急得火冒三丈,提着大斧头冲进肖键家中,威逼他母亲,再不说出肖键俩人去哪了,就把肖家凿个稀巴烂,平整了肖家……
肖键母亲见势不妙,腿肚子软了,嘴也软了。说:“肖键临行前,带着尉迟湘云来家吃的饺子,说是乘坐晚上的火车去闯世界。我拦也拦不住。不过他向我打探他二姨在石家庄的地址了。”
在尉迟湘云父子的要挟下,肖键母亲不得不带着他们夫妇去石家庄寻找他们的女儿。
这次寻找特别顺利,在石家庄一个偏僻的农村找到了尉迟湘云和肖键。找到湘云时,她正在和肖键帮助二姨家翻耕农田,被晒得嘿呦呦的湘云见到父母很尴尬,下意识往后躲闪。
母亲心疼地抱住湘云,按捺不住复杂的心情,有些哽咽了。母亲表示坚决拆散她们,不能任俩人关系再发展下去。可是,尉迟湘云的父亲倒不是强烈反对,态度很明确,只要两人相爱,任她们自己做主,只要肖键爱她,尊重她,不欺负她,能给她一个坚实的肩膀,有什么不好呢?早恋又怎样,早恋不代表爱情没前途。
肖键母亲是坚决反对儿子继续和尉迟湘云交往,理由只有一个,尉迟湘云不是个好女孩。就在肖键与尉迟湘云的关系僵持中,突然一个深夜,一辆警车停在肖家大门口。从警车下来两名警察,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把肖键逮走。肖母顿时傻掉了,不知道儿子究竟犯了哪条,怎么好端端地被抓走了?
肖母连夜跑到尉迟家通信,让湘云帮助打探肖键出了什么事情。湘云求父亲,托人从看守所打探到,一个多月前,肖键把一位倒卖木材的“老客”用大铁锹拸在了脑袋上,至今伤害者还躲在医院里。据说,这个“老客”为富不仁,诈骗肖键一哥们的父亲两万多块钱,不挨他便宜了他。
眼下,受害者被医院诊断为重度“脑震荡”,其家属找不到肖键就报案了。这下,肖键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之后,尉迟湘云特别想肖键,想他,她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幻想着,在她朝思暮想中,肖键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牵着她的手共赴一场婚姻的约定。
然而,一年后,尉迟湘云突然接收狱中转来的一封信,是通知家属,肖键在劳动改造中,发生了意外事故,不幸身亡。这个消息像晴空霹雳,让尉迟湘云当头一棒,久久不能振作。
突然,尉迟湘云不神志不清,不说话、不认识人,一个劲地硬要开韩天降的手扶车四轮出去找肖键。大家说尉迟湘云是精神失常了,没救了!哪家小伙子肯娶一个疯子当老婆。可是,韩天降任着她的性子,驾驶着手扶四轮车,带着尉迟湘云四处兜风,帮助着她找肖键。
韩天降是尉迟家的邻居,跟尉迟湘云算得上青梅竹马。他看到湘云这个样子,心里很难过。希望她一天一天好起来,把曾经的不幸忘掉。韩天降用每天“拉脚”挣来的钱,给湘云买冰激凌、买酥糖,买《射雕英雄传》全集的歌曲磁带:《铁血丹心》《一生有意义》《世间始终你好》,然后放给她听,希望唤醒她的记忆。可是,终于还是没有唤醒她。
又是一个七月流火的盛夏,韩天降带着湘云,把手扶四轮车开到了拒马河边,然后跳进河里捉河蟹给她看。突然,尉迟湘云喊了声:天子,拉住我的手……
她眼前浮现出,韩天降伸手握紧落在水中湘云的手。那是童年时,她们一起在拒马河里捉蟹时,湘云不慎掉进了旋涡里,如果不是韩天降及时营救,她早就没命了。此刻,尉迟湘云被眼前的画面激活了记忆,神志清醒了。她蹲在河边,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哭了起来。
韩天降扶起她,帮助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安慰她说,别哭了,你哭我会心疼的,今后由我来照顾你好吗,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让我开着四轮车带你去天涯海角,怎么开心怎么玩,玩够了,玩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停下来,安营扎寨,用两根柴火筑起烟火,我来给你做最爱吃的玉米烙,给你讲最爱听的“飞檐走壁的人”,一起静观风云,一起欣赏鹅毛一样飘洒的白雪,然后生一群孩子,你来教她们唱歌……
尉迟湘云将头靠在韩天降的胸前,安静地,安静地,她听得清他胸膛里真实的回声,感受得到那肩膀的坚实可靠,她认定他值得她托付终身……
稻花翻滚
人们都觉得奇怪,尉迟湘云的精神病突然好了。是因为她的肚子鼓起来了吗
尉迟母亲捏手一算,不对啊,肖键入狱已经一年多了,如果是他的孩子,早该出生了,可是女儿她现在肚子才鼓了起来。
这时,韩天降吃完晚饭来到尉迟父母面前,扑通一声,给二老跪下了,嘴上说对不住二老,他没有好好照顾湘云,恳请二老把湘云交给他,他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这把尉迟父母弄懵了,不知道这是演哪出戏。
母亲想起来了,昨天湘云冲她索要二百元钱,说是要买磁带。只要女儿好好的,别说要二百,两千也毫不吝惜。谁能想到,湘云拿着钱,到一家私人诊所打胎去了。蹊跷的是,湘云脱下衣服上了手术台,正等待接受手术,突然停电了,顿时她大脑的电门打开了,跳下手术台,披上衣服,跑出诊所。急急忙忙来到劳务市场,找到正有蹲坑等活儿的韩天降,她把怀孕的事情说讲给他听,问他怎么办。
天降果断表态,天上掉下五个字“没有多大事”,我们结婚吧!
尉迟湘云愣愣地无语,心想,还没准备好呢,就结婚吗?问他:结婚?肖键咋办
天降说:你用力掐一下胳膊,疼吗快醒醒吧,肖键死了,他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是不能复活的,你是我的人了,是我带着你去穿越江湖,飞檐走壁……
一个稻花翻滚的季节,尉迟和天降的女儿出生了。
尉迟给女儿起了一堆备用名字,却不知道如何取舍。
天降说:就叫稻花,天赐的名字,多有诗意啊。
可是,他们的生活太贫困了。天降每天在劳务市场等不到活,挣不到钱,交不起房费,经常被房东撵出出租房,曾有一个月搬了四次家。就连她们女儿的奶粉钱都要四处求借。
尉迟湘云要把孩子扔给母亲看管,她们两人出外打工去。天降却不同意,宁可去浴池给人搓澡,洗脚,也不离开女儿。他说,父母所有的言行,都是在为孩子撰写最珍贵的教科书。当孩子用心感受和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才会用智慧的思维打开知识的窗口,才会健康地成长。有一句说得好:如果一个人,在他童年时,记不住父亲的体温,感受不到母亲的慈祥,他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写诗,还是作画,抑或从事任何艺术,都不会激动。只有感受得到真诚,友善,慈爱,才能体会到稻浪翻花的美,才会有激情,才会觉得活着的意义。这是天降为女儿,也是为尉迟湘云上的一堂生动教育课。
尉迟湘云被眼前这个男人感染了,认识到,亲子教育才是一门最重要的功课。她愿意把全部心思放在育婴儿。
然而,稻花已经十个月大小,还不会说话,不爱理睬人,不爱吱声,叫不应、不合群,易发怒。湘云抱着稻花云看过医生,医生诊断:稻花患有先天性自闭症,如果得不到正确的治疗,有可能成为哑姑。医生建议她有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借助药物治疗,当然目前没有特效药治疗自闭症,控制自闭症的精神障碍,只能通过精神科药物进行干预。而最另一种重要的策略就是康复训练了。
她没有放弃,而是一点一点地训练孩子发音,帮助孩子理解语言和声音的区别,帮助孩子识别物品,从识别食品开始,到识别生活用品,还带着孩子到人多的地方,训练孩子多接触人,如何跟小朋友进行交往。为了让孩子得到更好的康复,湘云又从心理方面对孩子进行治疗。先是自己进行了一通培训,然后通过沙盘治疗、绘画治疗等游戏方式,跟孩子进行心灵的沟通交流,使之积极接受事物,让孩子对事物产生兴趣。
特别是在日常生活中,更加悉心对孩子关心,时刻陪伴在孩子身边,不让孩子产生独孤的感觉。渐渐地,稻花会笑了,主动找妈妈做摸球游戏,主动找爸爸做“翻天堆巨人”游戏。
尉迟湘云两口子,通过100种趣味游戏传递亲子之爱,使小稻花成了一名健康活泼的小天使。“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片。”时序迭替,不觉中有稻谷飘香,蛙声四起。人们都在谈论着丰收的年景,穰穰满家,在收获的喜悦里,人间烟火又一秋。人间最美的烟火,莫过于有人知你冷暖,懂你悲欢,岁月静好,守望一片稻花翻滚的景象过日子。本来是过上了一种云淡风轻的好日子,却被一阵风涌打破了平静。突然,这样秋季的一天,尉迟湘云正陪着孩子做游戏,家里闯进来一个人,当场,差点把湘云吓昏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肖键。肖键一手抱起稻花,一手拽着湘云要跟着他走。稻花被吓得哇哇大哭,湘云吓得浑身发抖,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我怎么可能死,有你在我心里,我死不了,我也死不起。”
“可是,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写给你的信,全都被我妈扣下了,还编造了我意外死亡的假消息蒙蔽了你。她在信中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我不信,于是我拼命表现,争取立功受奖,得到减刑。因我在狱中表现突出,连续减刑两次,终于提前释放了。”
“这不是真的,是一场梦吧……”
“湘云,这不是梦,是现实,站在你面前的是活生生的肖键,是那个梦想带着你走天涯,闯世界的肖键。”
“可,可我已经结婚了!”“无论你结没结婚,无论孩子是谁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跟我走吧!”
“不,不,不能……”湘云怯怯地往后退,往桌子下面躲藏,这时,韩天降回来了,她们的对话,被天降听得一清二楚。
肖键理直气壮地冲着天降说:今天,我必须带着湘云娘俩走,你提条件吧!
韩天降操起一把斧头直冲肖键。吓得湘云跪趴在天降面前,抱住天降的大腿,哀求他千万千万不能冲动,绝不可以鲁莽行事。
天降搀扶着湘云说,别怕,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不是武斗!
接着,天降把大斧扔给肖键,说,你若能一口气把手扶四轮车的锁头砍断,湘云同意你驾驶它,带着她走,而你能够准确地猜到湘云喜欢去地方那地方能让她开怀大笑,我就拱手相让……
肖键举起斧头,一斧下去,手被震得生疼,也没凿开铁锁。他反复地操作几遍,铁锁仍岿然不动。
丝毫不动地铁锁似湘云坚定的态度,使她们的婚姻经得起一场飓风的考验。
肖键在爱情的角逐中,以失败退场。而韩天降相信,有爱情和孩子两样东西压舱,婚姻的航船,一定能经得起风雨的打击,再大的风浪也不会飘摇。
事实证明,婚前和婚后的女人,想法截然不同。婚前的女人,浪漫而天真,像天空飘浮的云朵,忽东忽西,飘忽不定,一阵风就可能改变她的方向。而婚后的女人,特别是成为母亲后,就像大地上的荒草,踏实而坚忍,更加能忍辱负重。
后来,肖键又来看过稻花和尉迟湘云娘俩,都被湘云拒之门外了。有几回,湘云发现院子栅栏上挂着一条鱼,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猪肉和排骨,她知道一定是肖键来过,就跟天降商量着搬家,躲开肖键,到外地租房子住,也好找份工作,挣些钱填补家用。
天降知道湘云的心思,没有反对,同意她的决定,便带上湘云娘俩,到鲅鱼圈打工去了。湘云在酒店做服务员,韩天降给酒店搬运酒水,运输蔬菜,一家三口过起甜蜜的小日子。
稻花一天天在长,长得惹人疼,惹人爱,令人疼,让父母格外珍惜上帝赐给他们的这份厚礼。
二十一米高空
说到谋生,尉迟湘云也是做过小老板的人。她的搭档阎师傅,起初跟她合作得还好。
后来,见钱眼开,欲壑难填,觉得湘云赚得多,他得到的红利少,就起了歪念头,不好好开店,糊弄顾客,使生意渐渐惨淡,他终于提出抽出股份,轻松脱身。实质上,阎师傅带走了技术,挖走了人才,自己另起炉灶,独自经营卤煮火烤店,把尉迟湘云给踹了。
尉迟湘云认为开塔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是人能干的,她照样能干。对付手扶四轮车,大卡车、大挂车、所有的机动车她都能轻松自如,一个塔吊车岂能难住她。她单枪匹马地来到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报名培训塔吊驾驶技术,不到二十天,她顺利地通过培训考试,稳妥地拿到了塔吊证。
在招聘塔吊司机的施工现场,几个来应聘的大老爷们,登上百米高的塔吊,都累得气喘吁吁,需要二十多分钟。而尉迟湘云一气呵成登上六百米塔吊,只用了十三分钟,并且动作相当麻利。老板顿时眼前一亮,这样的婆娘真少见,好一条“女汉子”,当即拍板就用她了。
湘云登上21米高空作业,让韩天降的一颗心整天悬着。她每天早出晚归,顾不上照顾家,一切家务落在了天隆的肩上。
为了减少上厕所的麻烦,她只好带上够一天吃的食品、水果、水备用,做到每天上下一次塔吊。她特别备用了一只皮桶,小便就在上面解决了。韩天降很心疼她,给她做了红烧肉、酱排骨,让她带上塔吊上吃。湘云不敢带,怕吃多了,大便不好处理。
每天出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还分辨不出物体的色彩。收工下塔吊的时候,夜幕已经降落。每天都是这样的穿梭在两点之间。常常一整天都没有说话的对象,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着寂寞。
不过,有幸的是,她能尽情欣赏大自然的风俗画——当东方露出鱼肚白,天地间像披着纱巾似的,一片白蒙蒙,远处的山村庄树林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西游记》里所说的仙境似的。渐渐地,路边的小草,田里的麦苗,菜叶都缀满了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明珠。
尤其是傍晚,火烧云赐予一卷别样的气象美,那是风和云的大手笔,赠给人间的风俗画。“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鲜艳无比,光亮耀眼。火烧云燃烧时,大地被夕阳的余晖涂抹了一层薄薄金色,周围的一切就像一张张发黄的照片,别有一番滋味。这时,美丽的火烧云像一匹匹迎风的红绸飘扬在西边的天空。陪伴在她周围的是飘游的一块一块云朵,像极了洁白的花。火烧云、白花,构成一幅长虹落日图,映照在水中,就是一大朵盛开的鸡冠花。这样的红霞飞舞、瞬息万变、目不暇接的奇妙景观,让尉迟湘云欣然自喜。她把这样美不胜收讲给女儿听,讲给天降听,让父子俩听得入迷。
尉迟湘云喜欢这21米高空,喜欢在高空中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喜欢欣赏落日晚霞火烧云,激越长空秀彩绫,红袍万里舞天庭。霓裳霞袂谁相赠?不负朝夕赤日情!她更喜欢“摆大臂、走小车、下吊钩”开塔吊车的动作。工地上,她的工作效率最高,完成任务指标领先,基于她工作表现,施工队长专门为她加了薪。几年下来,她攒够了几十万元,不但供女儿上了大学,还购置了一套小户型住房。
韩天降劝她停下来,好好歇歇。尉迟湘云却说,女儿读研,读博还需要钱,还得再奋斗几年,不能坐吃山空。天降要跟她学习开塔吊技术,也好把她替换下来。湘云不肯让丈夫吃这份苦,担负这样危险的工作,让他安心送快递。韩天降借口说,让她停下来,是希望她再给他生个儿子。天降随便这么一说,湘云却当成了事,立马让他的种子播撒在她这片土地上。种子好,地也肥,很快湘云怀上了,结出“瓜妞妞”,她还坚持开塔吊。胎儿已四个月了,湘云硬是不停工,韩天降有些着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办。
这时,工地老板觉得她这样身板不合适,就派来一位年轻的塔吊工替换湘云。谁能想到新来的塔吊工是花钱买来的假证照,蒙混过关,在塔吊车上大显身手。
这天,春风铆足干劲地吹,吹得飞沙走石,吹得高高的白杨树摇摇摆摆。一道光秃秃的山岭横亘南北,如一条蛰伏的巨龙,狂风怒号,亦如一声声龙吟,震得人耳膜生疼。尉迟湘云的肚子一阵阵的疼痛,
天降心想,八成婴儿要临盆,赶紧去医院……
这会儿,六级台风仍然马不停蹄夜以继日。工地为追赶生产进度,年轻的塔吊师驾驶塔吊在空中“只争朝夕,夙夜在公。”他手推开塔吊在大臂,风却顶着大臂的方向,彼此较上了劲儿。在台风反攻的刹那,大臂不听从他的指挥,咔嚓一声脆响,塔吊大臂被台风折断。驾驶棚顿时被另一截断臂挤扁,年轻塔吊师当场被挤成了肉饼……同一刻,伴随一阵婴儿的啼哭,一条生命降临人间,他就是尉迟湘云与韩天降的儿子,足足比姐姐稻花小18岁。
儿子的出生,像是银行里的储蓄,本息双收,使幸福膨胀起来了。
儿子一满月,尉迟湘云就囔囔去上班,还到工地开塔吊车。韩天降说啥也不让她去,前车之鉴啊,遇难的年轻塔吊工竖起一道警示牌子,警示每个人都应该敬畏生命。
当两人争执不分上下的当儿,尉迟湘云的右臂肿胀且而麻木,若不慎被挤碰到,就会呼吸困难,喘粗气。
原来,她的右臂自娘胎就带着“中国地图”形状的紫色胎记。小时候,紫色胎记并不太明显,面积并不大,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生了变化,由右臂蔓延到脖子,直到蔓延到胸脯。致使右手比左手大出一码,右臂比左臂长一厘米,直径粗半厘米,之前并不影响生活和劳动。可是生完儿子后,右臂的温度也比左臂温度高,心脏被压迫得呼吸困难。
为此,没少去求医问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湘云绝望了,不想花冤枉钱再继续治疗。韩天降从来没有放弃过治疗的努力。他上网咨询过不少专家,寻求治疗方案,争取一线希望。他所描述的症状,专家很罕见,不敢大包大揽,建议他带着湘云到医院进行诊断。湘云被丈夫带着,走了一家又一家医院,确诊这种病不是胎记,而是血管畸形,是血管性肿瘤,难以治疗,治疗成功的案例极少极少。
从此,每天韩天降照顾湘云的生活起居,扶她上厕所,帮助她擦屁股……
在湘云绝望之际,天降从报纸读到一则妙招:中草药正乾坤的科普知识。他就尝试着用中药治疗湘云的病。于是,他找到一位老中医,让先生根据湘云的病情下药。老中医用了麝香、茯苓、串地龙等一百多味中药与犬骨、龙眼等进行配方,对湘云施加“土熨”治疗,不到35天的功夫,湘云浑身消肿,右臂软化,喘气均匀,收缩的右臂能伸展开,可以够到自己的屁股了。可笑的是,她制作了一面锦旗,上面写道:力挺中医。
然后,扛着旗,给老中医送去……
慢跑的快递姐
中医生建议,尉迟湘云的右臂不可以太用力,不可以在高温下晒、烤,不可以攀爬登高,总之需要平放,静养。这样节外生枝,让她告别了塔吊,成了赋闲。只好把培养儿子当成了要务。
生活中,她很少指责批评儿子。如果儿子犯了错,失了礼,她就把儿子叫到一边说:“儿子,我总结了一下,你最近的表现很好,长大了,懂事多了,比如,你能够把香蕉分给小朋友鸣鸣吃。但我给你提点意见,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经妈妈这样鼓励,战果被鞭策了,久而久之将儿子培养成为品学兼优,生活能力强的孩子。
然而,供女儿读博,供儿子上学,培养特长,巩固治疗疾病,使这个家庭负债累累,日子陷入拮据。
尉迟湘云坚持要出去工作,天降坚决不同意。湘云说那种快递员工作,又不用费力气,她完全可以胜任。最终说服了天降,驾驶着三轮车,奔跑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当起了“百姓信使”。她一边派送快递,一边揽收快递,每天能拿到双倍的收入。
我说:这样可不行,一天吃两顿饭,还不及时,迟早要把身体拖垮的。
傍晚,我买来鱼肉、蔬菜水果、饼子等食物,准备为湘云烹制几道可口的美食。饭菜已经做好,她和她老公还没下班。当她们到家时已经是八点钟了。
她说,今天送了540件快递包裹,刷新了历史纪录。
她坐沙发上,一边统计整理这一天的单据,一边跟我搭讪,告诉我她家的wifi账号和密码,幽默地说,你尽管免费用吧!然后吹嘘她有多能耐,同样送快递,竟比她老公多送了一百多件,说她一天能挣四百多块呢。边说边得意地哼着流行音乐《发财发财》……
韩天降在厨房摆放碗筷,湘云却等不到上桌,拽了一张煎饼,狼吞虎咽,饥不择食地吞咽下去。她说,饿透了,还是六点吃的早饭呢。十四二个小时了,还没进餐,什么人能受得了?
一会的工夫,煎饼被她干噎了进去。我问,不就着菜不就着汤的,干噎了一张煎饼,胃里能得劲儿吗?她说,习惯了,饥饿的时候比较多。昨天送了三十百件,下班早,就去了东头的自留地薅草,被蚊子咬了一身包不说,胳膊也空肿了,饿得饥肠辘辘,一通吃了三碗米饭。
那你就买点香蕉水果带上,又不用冲洗,即时吃。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买香蕉那太奢侈了,还有一屁股“饥荒”呢,儿子明年又要高考,用钱地方多了,不省吃俭用能行吗?
那也不必这么拼命,还去田园薅什么草?我责怪的口吻。湘云说:种子都播下了,长出茂密的秧苗,能忍看它们被荒草欺住吗?看,就薅了几把草,这疾病一点也不手下留情,这不,胳膊又被躻肿了。她把胳膊伸给我看。我抚摸着她的胳膊,感觉她那血管里好像埋了许多“溜溜球”,手感异常个楞。
我再次提醒她,对于这种血管瘤患者,医生叮嘱过:不能憋屎,憋尿,不能承重。她无奈地说,怎么能不憋尿呐?忙起来上哪里去找公厕呢?
天降把碗筷摆放好,等大家一起进餐。湘云一边落座,一边唱了句“只想一生跟你走,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不愁。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的歌谣……”瞬间,把气氛搞活跃起来。
好儿子!看来考重本有希望了。放心吧,妈,我会继续努力,决不辜负你们。
妈,您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晚安!晚安!
握在湘云掌中的手机还没有挂断,她竟打起了响亮的鼾声。那声音里仿佛带着一股迷人的香味,让闲出屁,思思过虑,彻夜失眠的我羡慕得五体投地。
“孤男”竟然是肖键,奇迹般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措手不及。
肖键看着穿着丝毫不得体,被岁月摧残了容颜的湘云,说了一句:怎么造成这个熊样子?快把车寄存起来,我带你吃个饭。
这一车的货,我怎么能搁下去吃饭啊?
肖键阻止她,不要再透支生命来换钱了,他愿意承担她儿子韩战果今后上大学和读研、读博的一切费用。可湘云怎么可能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承担这样的重任。
连续几天,她感到头昏。一早起来,头昏得更加厉害,头疼得不敢睁眼睛,并伴随恶心。她照常去派送快递。当她路过丁香大街的时候,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舌头僵硬,神经仿佛断路了,不识人也不识方向了。她驾驶着快递车,横冲直撞在大街上,过往的机动车都在为她让路。惨不忍睹的交通事故将要发生,这时,从楼群里窜出来的肖健冲上马路,上前拖住快递车,阻止湘云继续驾驶。刹那,一辆急速驶过的大货车,迎面把肖键卷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鲜血染红了斑马线……
韩天降为肖键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追悼会,全程播放了湘云和肖键曾经合唱的《射雕英雄传》主题曲《一生有意义》,愿他一路走好……
肖键走了,韩天降送他最后一程。大家称赞天降是真爷们,是具有坦荡胸怀的真君子,其行为令人称赞不已。
然而,尉迟湘云对所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点记忆。她在医院里昏迷了五天五夜,终于苏醒过来时,看到丈夫和儿子守候在她身边,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由于她长期休息不好,吃饭不及时,导致免疫力下降,脑供血不足,出现了中度脑梗现象。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以及几个疗程的治疗,大半年后,湘云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是,健康状况大大不如从前了。她万不得已,终于跟快递员的这个差事说再见!
然而,神奇的网络世界,在她眼前展开另一条光明而宽广的大道,让她看到广阔的前景。
以励志教育及亲子教育为主题的抖音直播,把她送上事业巅峰,并且一路走红。
她在步步谋生的过程中,在柴米煮的生涯中,成功地培养了一双儿女,使女儿稻花以优异成绩拿到了研究生和博士生学历。帮助儿子果果读完大学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