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承担这个责任的不二之选。”
“也许,这就是我的责任吧……”
(100粉了馁,大家说几个想看的省市,画个贺图吧(′`))
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是豫洗好的水果,忽然,冀停下动作,看向门关处。
门咔嚓作响,有人在开门。
京开门进来,看到沙发上的冀,露出来一脸疲惫。
“哥哥。”京鞋一踢,行李箱扔一边,把搭在臂弯的外套随手一扔,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下去,躺倒冀的腿上。
“嗯,累吗?”冀把京的头发往上撩,露出额头。
“嗯,好累的。”京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把头往冀怀里靠近。
“歇会儿吧,晚点让豫哥给你做好吃的。”冀揉着京的头,安抚道。
“好,我想吃小津炖的羊排还有豫哥的菌汤。”“你倒是会挑,等小津回来了你自己跟祂说。”冀笑着拍了拍京的后背,“睡一会儿吧。”
就维持这个姿势,冀继续看电视,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
就维持这个姿势,冀继续看电视,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不一会儿,冀就听到了京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冀拉过一边豫扔给祂盖腿的毯子,盖到京身上。
楼道里传来了跑步声,冀捂住京的耳朵,看向门关,果然看到把手转动,下一秒,一只小津跳了进来。
“我回来啦!”津往屋里一蹦,手里举着两个袋子,看到冀后发现冀把手指放到嘴前,表示安静。
津看向冀腿上的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津出了电梯就跑到了家里,此时豫川慢慢悠悠的走进来。
看到躺在冀腿上的京无奈的叹口气。
放下东西,津也跑到冀身边,靠着冀坐下陪冀看电视。
冀摸着京的头发,想了想还是看向津。
“怎么了哥?”津感觉到冀的目光转头看去。
冀抬起另一只手也摸了摸津的头。
“阿京刚回来时说想吃你炖的小羊排。”
“不炖,惯的祂。”津瞬间收敛表情,看向京,面无表情的说道。
冀好笑的看着津赌气,使劲揉了揉津的头发。
话虽如此,歇了一会儿的津还是起身进了厨房。
此时,京轻笑了一下,睁开眼。
“不装了?”
“我哪有装,明明睡着了。”京换了个姿势平躺在沙发上。
冀笑笑不说话,京伸手把冀摸祂头的手拿在手里把玩,冀也不管祂,只是继续看着电视。
等津出来时,看到京那副模样,冷哼一声,坐到冀身边抱着冀的胳膊控诉。
“哥哥就惯着祂。”
“哥哥乐意啊。”京翻个身趴在沙发上,托腮看着津。
“你俩争去,别带着我。”冀把两只手都收回脱离战场。
“哼。”津冷哼一声,不理京,又伸手蛮横不讲理的抱着冀的一只胳膊不撒手。
“小孩子气。”冀无奈笑笑,另一只手揉了揉津的头,也不管祂。
“小津啊,记得多烤几块,多放烧烤料啊。”京趴在沙发上欠欠的说道,成功获得了津一个白眼。
“把祂惹生气了你自己哄啊。”冀笑着看向京。
“哎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祂生气了。”京笑嘻嘻的说道,这下冀也无语了。
哪有人回来后专门弄哭弟弟就为了送礼物的啊?
京走出来,众人看向京
京:“冀,跟我进来”
冀:“哦,好”
放下手中的工作,跟着京进到办公室
众人瞬间议论起来
秦:“这都这个星期的第11次了,而今天才星期三,你们说祂们到底在聊什么呀?”
新:“反正不是什么双方都有利的事”
晋:“冀这家伙怎么想的?京要什么祂就给什么,连自己紧缺的东西都给”
辽:“祂怎么这么傻呀?拉都拉不住”
豫:“京这家伙就看冀老实好欺负”
冀憨笑着从京办公室出来
鲁拉着祂坐回去
“别傻笑了,老实说,京又跟你说了什么?”
冀:“祂要把一些产业转移到我这里”
鲁:“你又被那家伙骗了吧”...
鲁:“你又被那家伙骗了吧”
冀:“才没有,你看这是市场产业转移书,小京才没有骗我”
鲁拿过书翻看了一下
豫凑过去看了两眼:“我的傻弟弟,他就传统市场和其他的高消耗的产业专业给你说白了,就是想把你当收废品的”
冀:“才不是,小京跟我说了,这是祂白手起家的第一产业,交给我,是想让我不要放弃,努力跟上祂步伐”
晋:“这都是祂的借口……”
辽:“就这传统两字就已经说明了它发展创新不成,放着没……”
“你看看你什么都听京的,变成什么样了”
………
冀:“够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
冀:“京对我很好,非常好,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小京任何不好的话了,你们就是嫉妒”
众人气的差点晕过去
“我们嫉妒你!得了吧,我们不需要就给你的那么一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就你把它当成宝!”
“砰”
冀气愤愤的拿上文件去京办公室
鲁:“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晋:“冀也是被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豫:“冀呀,你真蠢!”
后来
冀越来越依赖京
无论做什么都会向京汇报
京对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豫看着京走的冀工位上,俯身摸着冀的脸,说着什么,笑的阴险
冀还傻笑着把脸贴上京的手
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在寻求安抚
气的捶了一下桌子
低下头工作
众人无奈地摇着头,转身继续工作
津在一旁吃着煎饼果子,一边工作
下班后
鲁:“冀,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不…”
“我们大家都去的”
“那我跟京说一下,看祂同不同意”站起来
豫一把拉住冀的衣领
“问那家伙干什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请问祂都同意走了。听哥的,喝酒去”。
冀喝了两杯后,众人就开始劝导冀
直到冀喝的“烂醉”
吉:“京就不是好人,听我一句劝,早点和祂保持距离”
沪:“京祂……国际会上……这些技巧全都是用来哄骗你的,你看看你跟着祂都下降了多少……祂是在利用你压榨你……”
京:“我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
黑:“怎么可能呢?您可是京爷,谁敢骂您呀?您听错了”
京走到冀身后:“冀,你喝醉了”
冀:“嗯……我喝醉了……”
黏黏糊糊的说,仿佛和刚才语气坚定,气势磅礴的不是一个人
京抬起冀的下巴
“哥,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这里空气不好”
豫:“冀有我们照顾,不劳烦京爷您操心了”
站在冀另一边
京:“哦~那……冀哥,你是想跟小京一起呢,还是想跟祂们?”
冀把头靠在京手中
“跟小京”
京看向豫:“听到了吧?祂想跟我回家,祂真正需要的人是我”
豫双手青筋暴起
京:“哥,我抱你上车”
冀嗯了一声,乖巧的把手搭在京肩上
“回家……”
京托起冀离开
豫做到冀的位置上,拿起啤酒猛灌一口。
第二天
众人并没有看到京身后的“小尾巴”
豫拉住京:“京!爷!小冀呢?”
京:“冀哥这几天请假了,在家休息~”
豫手抓着京的肩膀愣住了
京拽开祂的手,把衣袖,往下拉了拉
“家里的小猫抓的,不乖了,是该教训教训,工作吧?”
看着京回办公室
晋上前:“豫……别生气”
秦:“别难过了,豫,至少祂是自愿的……”
豫:“喝醉了不能定义为自愿的!京这家伙完全是趁人之危!”
鲁:“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去把冀打醒,你们帮我请个假”
拍桌离开
辽:“这个蠢货,就这么听祂的话吗?”
蒙:“冀就这么成了京的玩物”
……
众人发出气愤的感慨
“你们是不是忘了冀哥以前是干什么的?”
津看向众人
“以前跟现在是两回事,早就变了”黑
“祂现在单纯的像一个未经磨难的小猫,顺从的跟着它的主人”
晋:“津!你怎么能这么说冀,祂可是你哥!”
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苏:“你是京的卫城,当然会替京说话”
豫:“小冀真是白养你了”
津:“你们知道我是冀哥养大的,那同样身处在冀腹地的京呢?京爷也是被冀哥一手带大的”
沪:“什么意思?”
津:“你们觉得是你们了解京,还是冀哥更了解京?”
渝:“这……不一样吗?”
晋:“你的意思是说……”
津:“冀哥对我们了如指掌,就京学到的东西大部分来自冀哥,就京那点小伎俩跟冀比……啧啧啧”
苏:“对呀!冀这家伙,可是和豫哥并称黄河双子的,都是老滑头……啊”
豫一巴掌拍在了苏脑袋上
“那冀跟京……”
津:“冀哥也喜欢京,所以祂们在一起了”
“什么?!”
津:“哎呀,莫担心,冀哥现在快活着呢”
豫:“真是被冀骗了”
粤从京办公室出来
“津说的没错,我在京办公室看到了冀的文件,祂在帮冀做,还有……转让书”。
鲁来到冀家,转了一圈
“人呢?不会再京家吧!”
“喂,冀你在哪?”
“京家”
鲁来到京家别墅区
冀打开大门
“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一个拳头砸了过来,冀侧身躲开
“鲁,你打我干什么?哎!”
闪身躲开
鲁:“今天我就要把你这个蠢货打醒!”
一击鞭踢了过去
冀:“我怎么就蠢了?”一边躲一边说“还有我现在非常清醒”
鲁追着打:“那你怎么糊涂到上京的床了!你怎么想的?我们兄弟们都劝过你,结果你还跟祂上了床……”
冀:“我都说了,我不听。京人很好,很单纯……[一顿夸奖]……祂是我养大的,我了解祂”
鲁:“你别忘了,他是首都,早就不是你亲爱的弟弟了,他现在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冀抓住鲁的胳膊,一个过肩摔
“你觉得我斗不过祂?”
鲁被冀打的连连后退
“你要是以前我还信,可现在!祂随时都能把你办了,你太乖了!早就不是以前的大将军……”
冀笑着将鲁摁趴在地上
鲁“啊!嘶……”痛呼了出来
冀笑容转为紧张
“对对不起鲁,我只是不小心将你扑倒的,对不起”
伸手拉鲁
鲁一把拍开冀的手
“你觉得你说的可信吗?”
冀拉住鲁的胳膊
“鲁,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么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鲁:“你的外表可不会是你掩盖事实的工具!”
冀:“可是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乖巧的人是不会伤人的”
鲁:“那是因为他们都被你的外表迷惑了,根本没有了解到全过程!”
冀:“那你,你们看到的温顺乖巧的,我是表象呢,还是看到全过程后总结出来的我?”
鲁:“!!!”
冀:“我真的是那猎物吗?”
鲁:“好啊!真是被你骗的晕头转向”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冀后背上
“等等,你请假……不会真被那小子办了吧?!”
冀:“这么说也没错”
鲁:“纳尼?!”
冀:“主要是我太懒了,什么也不想干,不想动,不想工作,还能有马内,还……”
鲁:“还有?还什么!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冀:“还得了个便宜老公”
“哎哎哎,鲁!你别碰瓷儿啊,我可没马内给你”
完结
p1煎烤官922和他的助(ai)手(ren)煎烤官154
p2被冷拽考(ai)生(ren)嚯嚯嫌弃的啾啾(竟然还不如922哈哈哈)
冀越来越黏豫,
豫也乐的宠
冀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还是黏着豫
众人笑侃
“冀,你都肩比地岁数的人了,怎么还离不开哥哥了?过来找我们抱抱吧,来当我弟弟吧……”
冀每次都回怼
“你们可不如豫哥,豫哥是全天下第一对我好的人”
说着还会往豫怀里钻
豫每次都宠溺的搂着冀,笑着说自己有了个超级黏人的糯米团子
[是的没错,冀被豫喂的白白胖胖]
堪每次都会吃醋,并且把豫给做一遍
豫黑眼圈越来越重,神色越来越疲惫
精神力越来越差,
做什么也提心吊胆,生怕冀会难过,毕竟冀现在寸步不离的跟着豫
只要豫一......
只要豫一做冀不想要的……冀就抱着豫哭个没完没了
豫无奈自己的弟弟,自己还是要宠着的
近些日子
豫家发生了旱灾,导致豫心情越来越烦躁,
越来越崩溃
这天
冀又又又抱着豫,不让豫做任何事,就坐在旁边让冀抱着
豫:“好啦~冀,松开我,哥哥还是要工作的,抱一会儿就可以啦~”
疲惫的劝说着
冀反而抱的更紧了
“不要!哥哥刚才一直在工作都没有理小冀,小冀生气了!”
豫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好啦,小冀,我错了,但我不能不完成工作,乖”
抽出胳膊
想去碰鼠标,结果冀上前把电脑关了
豫:“!!!小冀!我还没保存!”
冀被吼了,瞬间红了眼眶
“哥……”
豫心提了起来
“好了好了,对不起,哥哥吓到小冀了,乖乖,不哭……”
冀:“是工作重要还是你亲弟弟重要!工作可以重新做……”
豫:“好好,哥哥重新做,冀不哭了啊”
好不容易把冀哄睡,起床打开电脑工作
〖瓷:“豫,你这些天怎么都不在状态?”
瓷:“整个人要多憔悴有多憔悴,是生病了吗?”
瓷:“工作也不理想了”〗
豫揉了揉眉心
〖豫:“对不起,大当家,我会调回状态”
瓷:“别把自己逼太紧,我给你放假,直到你调回状态,休息好了再回来工作”
瓷:“这是通知”〗
豫刚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豫:“好”
瓷:“我让冀陪你”〗
豫还在手机上打着没事之类的话
冀在豫一走就醒了
收到了瓷的消息
〖瓷:“小冀,你豫哥心理不舒服了,你做为弟弟的要照顾好豫,我给你们放假,直到你豫哥走出来,你呢……也就不要让你哥担心了,祂现在极其担心你会有事……”〗
冀(我太黏哥哥了吗……所以哥哥现在……)
〖冀:“好,我知道了,大当家”
瓷:“嗯,你好好听你哥的话,陪祂开开心心的玩,这是你的任务”
冀:“收到”〗
冀开心的笑着跑到书房,果然看到了豫
豫还在拒绝瓷
冀跑过去扑倒豫
“哥哥哥,我们出去玩吧!自驾游,放松一下”
豫看冀这么高兴也不再拒绝瓷的假
和冀一起收拾行李
一个开车,一个察看沿途的景点
玩的这几天豫收到了兄弟姐妹的各种关心
豫也就好了很多,但心里还是憋闷
“冀,有没有能彻底释放压力的地方,没有人烟,能登山,山顶视野广阔”
冀:“有,是无人区,很危险,但应该对我们意识体来说是小事,要去吗?”
豫看向冀平板上的图片信息
“走”
来到了胜似原始山林的无人区
俩人把开到山下,下车
开始攀爬
豫忘乎所以的往上爬着,步履矫健,健步如飞
冀刚开始还没跟上,往后越来越吃力
跌倒了爬起,爬起了再跌倒,摔得满身泥泞
“啊呸!”抹掉嘴角的泥巴
“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豫:“跟不上就别跟了,你在下面呆着吧,一会哥哥就下来了,下来了,带你去买好吃的,乖乖等我”
冀看着豫越来越小的身影
咬了咬牙,把伤口上的土拍了拍,拉下裤脚,跟了上去
(我生病的时候,哥哥那么关心我,现在哥哥病了,我也应该……)
下坡的时候没想到豫会直接冲刺下去
冀紧张的大喊道
“哥,别跑,你慢点,容易摔到!小心点看着点路,虽然这地方都没路吧,就是乱走,但也不能横冲直撞的乱跑”
等喊完已经没人影了
冀心一横,也往下冲
结果只有第一步是自愿的……刹不住车了
被石头绊倒,连滚带爬的往下滚,
腰重重的磕到了大树上才停下来
冀狼狈的趴在地上
庆幸的是,看到了豫在不远处
扶着树站起来,捶到捶腰
一步一步走下去
始终跟不上豫
祝大家中秋快乐!!!
-省拟
-he
-冷饭热炒改的旧文《情异手足》基本面目全非了,和旧文完全不同
-1w3+,一发完
-回忆会比较多,方便区分加粗了回忆部分
-祝阅文愉快
1、矢口否认
京和冀关系不好,忘了从什么时候,反正一开始似乎不这样,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般人也懒得追究。
都知道京和冀是手足兄弟,但京不这么认为。
2、近乡情怯
冀感觉他的耳朵快断掉了,橡胶勒绳几乎要嵌进耳朵的软骨,一时分不清那是麻还是痛。
十二月的风和冬季半永久的口罩都不断加重他脸上和耳后...
十二月的风和冬季半永久的口罩都不断加重他脸上和耳后的红痕,即便这样,他还是紧了紧口罩上的铁丝,防止灰浊的冷空气深入他的呼吸道,苔藓一样爬满了他的镜片,侵蚀了视野热气顺着仅有的缝隙向上,蒸得他眼睛痒丝丝。
他左手摘下冰凉的眼镜,适应了几秒钟眩晕后,抬眼望向远处浅色的月亮,前几天冀还在因为晚上的好天气开心,现在冷雾就涂了月亮——摘了眼镜看更像是一块晕开的污渍。
右臂肘关节的疼痛让他回神,他吸了口气又戴上眼镜,左手残余的粉笔灰落下来,他险些以为是下雪。然后他又望向他屋子的通明。
谁啊?
……首都吧,冀这么猜着。
他最后几十米走得缓慢些,也更不情愿,有点像刚才的粉笔灰——这感情很混沌,说是害怕,好像很卑微,说是忐忑,好像很鲜活。他厌烦再费心思考虑这是什么情绪,于是就晾下了混沌的心情,木偶似的旋开了门。
通常他一个人住,这间屋子不暖和,但贵人来访,受不了委屈,家里很暖和,于是镜片起雾,他又盲了。
口罩松绑的一瞬间好像给自己摘下手铐,待白色自然散去,他才从玄关处踏进了灯光里,暖气解放了他僵冷的脸,他却不知道用五官摆出什么样的情绪。
空气安静得像一记赌注,赌谁会先开口,先开口就赢了。
“回来了?”
好吧,你赢了,反正我也不想第一个开口。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冀看向京,声音没什么水分。
京闻声没动,默然垂着眼,单手捧着一本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听着很凌厉,和翻书的人一样,在这间暗淡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京只是坐在那里翻书,明度却高得让冀垂下眼,不去看京那张体面贵气的脸,于是目光向下延至他手中的书,还有围在腹上的手臂——
看来还在胃疼,这些年北京的城市病不见好,映射在省灵身上就是严重的胃病。以前冀还能帮忙挡挡酒,提醒吃药,调离后估计这小孩就一直拖着了,不让人省心。
冀念头一闪,就听到京的声音:“一些关于雄安的事,跟您商量。”他合上书,终于是抬眼看了冀,一眼就落到他依旧短的发梢上,眼睛暗了几秒。
撒谎成性,冀抿抿嘴唇,懒得揭发,更懒得思考真相,继续装傻。
“辛苦了,”他声音从嘴中胡乱塞进的面包中挤出来,艰难咽下去之后,“有事再去找我。”
说着,他右肘关节又疼起来,疼痛让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感觉到自己失去弹性的神经又绷起来,可能因为疼痛,可能因为京,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血管,别无他法,往嘴边送了烟,扣着打火机点火,那声音像是在对自己开枪,弹着他松弛的神经。
尼古丁滤过他的肺腔,才总算好些了,烟瘾和疼痛是相伴的,当年工业的转移给了他这条钢铁铸造的右小臂,也同时给了他戒不掉的烟瘾。后来离开总部回到这里,那钢铁的小臂在关节处开始萎缩,愈发疼痛,引得全身骨头和它一起生锈,严重了就要靠烟来缓解。
至于为什么调离,有几分是上头的安排,但多一半是冀自己申请的,他不想继续漠然装着糊涂,两看生厌。
烟灰落在他罩着铁手的手套上,冀愣了愣,再要往嘴边送,才发现京的玉指捏了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熄了。冀看着死去的火星和细密的燃烬,觉着又紧张起来。
“别抽了,肺不想要了吗?”京声音可凉可轻,踏在冀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冀狠抽了一口气,他开始感觉自己的气管因为烟而开始颤抖,他的疼痛因为烟的离去又卷土重来了。他轻叹一声,转身开了窗户散味儿,冷空气侵入,他拿了一条毛巾故作从容走进卫生间,把咳嗽狠压进拳心,企图维持一点可怜的体面,然后打开淋浴,冲刷一天的疲倦。
3、不敢问故人
冀湿漉漉地出来了,长久的站立让他的腰不堪重负,毛巾扣着头发没擦几下就要靠墙歇一歇,毛巾搭在肩上,留一头半湿不干的凌乱无力去管。
怎么回了老家反倒娇贵起来了?冀暗自嘲笑,待疼痛减缓,再去扯那毛巾。
京出现在他身后。冀肩膀一凉,是京把毛巾拿走了。京扶着冀坐下来,自己站在他身前,揉着他的湿发。
冀身躯一僵,还能怎么办,从了吧。
“您这腰伤以前可没给见过。”
他语气听着很不满,这是一种已经形成习惯的恼火,京畿重地河北,每天只会强调古板的“责任”,其余的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现在倒好,连古板的“责任”都听不到了。
他声音挺硬,擦头发的手却很温柔,顺着头发的纹路摩擦。冀的发梢短到只能提前地从他手中落下,使他手空空如也。他莫名来火。
他就是觉得他本来会有一头长发,他就是觉得那可以柔软一直延伸到冀的腰际,他就是觉得他的手可以一路向下,安安稳稳地为让长发扬起又下落。
他就是这么觉得。
京放下毛巾,冀的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京发现冀坐着没动,才意识到他好像睡着了。
京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呼吸,弯下腰,观摩冀的面庞。这是一张怎样熟悉的脸,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偷偷地,背着冀,背着他原本的恼怒。
京看着他的脸,让记忆吞噬。
十九到二十世纪之际,他一直是躺在床上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昏迷的时候和死亡无异,偶尔清醒他也只能全力像死亡的悬崖的反方向撕扯自己,拼命防止自己灵散去变成一株槐树,他耳边的嘶号尖叫掐着他的喉咙,动弹不得,生不如死,也不知道是谁在帮他疗伤。
煎熬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却很快,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一瞬,他就睁开眼了。
他起身,只知道自己叫北平,认得钟先生。
他没有被分解,他的灵还在,和山川同在。
战争时期的灵体再生,会逼着自己身体直接长成大人,但心灵还是会像一个小孩一样试错,这时候的灵总是更加敏感,对外界充满警惕。
他跟着钟先生来到一个人面前,那人年长,比他高半个头,北平挺直了身子才能与他齐眉,他趁钟先生和那人交谈的空档,悄悄观察着——平淡的五官,一直皱着的平眉,眼睛颜色浅,战争让他面颊消瘦,右脸的疤实在深。
冀眼睛左偏看他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毫无反应,继续和钟先生说话。
然后北平得知以后要跟他学习,刀枪棍棒、笔墨算理,文武兼学。
北平拖着遍体鳞伤、还没完全自由化的身子,猫一样盯着他,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师父?”
他没回应他,递给他一把枪,绕到他身后把他颤抖的手扶得稳稳的:“河北。”
河北不让他喊师父,却尽了一个师父所有的责任,但也仅仅是师父的。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北平隐约觉得他是兄长,但除却教授所需,其他事只字不提,好像一语千金。
休战时期,他盘腿坐在地上啃着土豆,安静地看其他人嘻笑打闹,在战争中苦中作乐,他们也是省灵,也是兄弟,也是朋友,残缺的,相互依靠的。
但他和河北不是,冀不爱说话,训练时一丝不苟,十分严格。刚开始北平以为除了教课和训练都不会再见到河北,后来才发现他只是站的很远,感觉像故意的,很远,远得难以发现,但却从未离开过。
他们之间有一条线,切不断但过于纤细,他想顺着纤细到透明的线找到什么,却永远跟丢了线头,只能偶尔感受到它的牵扯。
他从来不会和自己亲近,自己只知道他是京畿,对他的称呼也只是“河北”和“冀”,生疏的很。
北平觉得孤独,渴望他的情感,羡慕在北平不成熟的心中得不到抑制,只会疯长成怨,埋下病根。
北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很紧张,紧张地在围在外面吃饭,紧张地冲锋在前,紧张地教他责任,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军人、一个省灵,以及一个首都,却没教他怎么成为一个弟弟,一个亲人。
只会紧张地把他保护得很好,不伤分毫,那是他的责任,而保证自身安全,则是他北京的责任
京猜想,那时候大概就是冀挂在嘴边的漫长又严肃的“责任”的起点,原来从一开始,这份首都的责任就这么沉重。
后来在百团大战,他没听指挥稳在后方,任性地悄悄跟着还河北冲上前线,这场战争激烈,他在苏醒后又再次看到枪林弹雨。
黄沙满天,他在敌人射击的一瞬间狠拽了河北一把,子弹打断了他一条腿,河北没丢了命,北平却暴露了偷偷跟来的秘密。
爆炸声让他耳鸣目眩,忘了怎么被河北背着回了营,北平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他床头,身体僵直,能看到他脸色难看,眼睛几乎全是血丝。
“为什么这么做。”他声音很低,刻意压制着燃烧崩塌的情绪。
“你是我哥。”
“我不是。”北平的“哥”还没说完,就被河北的声音急忙砍了去,“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首都?!”
你不是?北平首先感到迷茫,然后又觉得哭笑不得。
对,您只知道您是京畿重地啊。
你不是?
那每次补给多出来的水果糖和罐头是谁给的?是谁半夜悄悄守在他身旁?是谁给他削了弹弓骗他谁是捡来的?有是谁一声不吭冲锋在前?细致入微地教导他的、提供资源帮助他的,又是谁?
当我愚痴又目盲么?拿我当小孩子骗?
还是说,北平看着他后怕的眼神,那些都是你每天每挂在嘴边的“责任”?!北平怒火中烧,委屈埋怨。
还没反应过来,冀把上膛的手枪扔给他,北平感到脖子一凉,大概是某种利器,让他不敢动弹。
河北加大了力气,让他有点窒息:“开枪。”
?
“开枪。”
他的呼吸越来越紧促,濒临窒息,他看着冀那双一如既往严肃认真的眼睛,永远是这样,永远灰色的眼睛。
北平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气恼得青筋暴起,生命的威胁下,他把枪对准了河北把他的怨愤破罐子破摔,怒气上头,遏制不得,或许一冲动,他叩响了扳机。
反正没有子弹,不是吗?
“砰——”子弹堪堪擦过河北的耳朵,被他躲开,留下火药味,北平心中惊动,忽略了发麻的手。
有子弹。
北平愣在原地,看着冀放下手——不是刀,是一片薄石板。他心中大乱,为什么会有子弹?!怎么可能有子弹?
河北很平稳:“下次开抢,不要再犹豫,加大准头……”他眼睛垂下来,“我死不了。”
北平手脚发颤,他刚才差点杀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从河北眼中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释怀和安慰。
他怎么能够?他怎么能够?以身试险教他什么是心狠手辣么?教他怎么舍他为己吗?难道这也是你京畿的责任吗?
北平很凌乱,他分不清那是对是错,是勇气还是狠心。其他兄弟也会这样做吗?生死关头,舍轻保重?
北平开始有些恨他,他找不着这份恨的源头开端,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蔓延到那里,蔓延到什么时候。
他本以为1949年后,就会有改变,但恰恰相反,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师生的身份没转换成手足,反而是成了上下属,说的最多的仅仅是上传下达,忙于工作有时候抬起头来,还是会觉得压抑。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瘦弱下去,看着他瞒着自己安装上笨重的机械臂再套上厚重的手套,看着他发灰的发色和眼眸,看着他把所有——几乎连底儿都不剩的所有送给他,然后,离开自己。
你有过犹豫吗?
冀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京内心有愧,可是又气冀沉默无声,于是僵死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你教的责任的话,河北,如果这是你教的责任的话。
京从回忆里拔身。
冀眼睫毛颤了颤,京慌忙直起身子,拾起碎在地上酸楚又重新组合拼装成他的理智。
精神衰弱让冀从来都是浅睡眠,疲劳后半睡半醒,现在睁开眼,接过京手中的毛巾,才找回些实感。沉默的空气太粘稠了,在不言语,冀怕它会变成固体,自己再动弹不得。
“不早了,休息吧,我打地铺。”
“你腰有伤。”
“不碍事。”
“我说您身上有伤,”京又恼起来,说完这句感觉有点冲,他对待这个各方面教导他的老师,总是失掉一些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于是补了一句——
“一起睡吧。”
只有我把关怀简化成指令,变成你天天挂在嘴边的“责任”,你才能听进去是吗?是这样吗?河北?他无声地诘问。
冀疲惫地回答:“我去拿被褥。”
冀睡前还在整理学生的错题类型,教案满满当当写了好几页。京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了许久。他脑子有点乱,只有一句话在盘旋:他瘦了。
夜晚很安静,圆珠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很温柔,在京耳朵里,像是在讲一个遥远在童年的故事,不仅温柔,而且苦涩。
大概夜色使人醉。
熄灯后,两人背对背睡下了。冀躺在外沿,跟以前一样。
冀紧闭的眼睛骗不来睡意,呼吸平稳不下来反而愈发紊乱,索性再睁眼,已经可以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了,这拜他紧张的精神所赐。
他知道京已经睡着了,便慢慢转身到另一侧,看着他的后背。那么高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却蜷缩成这么小小一团,抱着膝,安抚自己。
旧人牵扯回忆,搂着京入睡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他清醒京想不起来。他没心思也没能耐朝花夕拾,他再搂不得了,不管是因为京长开的骨头,还是因为京的矜持和他自己的隐忍。
京翻腾了几下,手抵着胃,蜷缩的更厉害了,把身上的被单揉得褶皱,冀担心他,轻手轻脚灌了暖水袋,裹了毛巾防止太烫,慢慢放进京的怀里。看他舒展了些,冀才安稳下来。
他盯着京后脑的头发,睡过去了。
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冀背靠着战壕的土丘,眼前有点花,缓了缓后,倒数几秒,一腾身抓了枪柄就打,一直攻击到没了子弹,手又麻又痛,大脑有点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怎么回事?
突然他被人扑倒了,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他抬头一看,京已经是浑身弹孔,流了他一身血,头埋进他怀里,没了声响。
冀大骇,说不出一句话,他想爬起来,但是呼吸连着身体一起震颤起来,动弹不得。
河北,你失职了。
你失职了,你失职了,你失职了……你失职了!
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思考的能力:他怎么会在战斗,京本不应该在战场的,怎么会来救他,我们现在应该在僵持才对......不对,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冀明白过来,他又做梦了。
他尝试控制身体,失败,眼前的一切让他心神不宁,他只想把自己叫醒。突然他喉头一痒,轻微的窒息感让他冲破梦境的塑料膜,被咳嗽冲撞醒来。
没忍住,他赶紧把脸埋进枕头里压低声音,冀感受自己胸腔肺腔的闷声冲撞,突然觉得自己的咳嗽和刚才梦里的枪声很像。
止住咳,冀抬脸看见京转转身子,接着不动了,应该是又睡着了,冀松了口气。首都日理万机,还是客厅睡别打扰了,冀翻身下床。怕出声音没穿鞋,凉着脚走出去,倒退着关上门,机关合上的前一秒,门被扒开了。
开关声响,白光割疼冀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四目相对,都没说话。
“穿鞋。”这次换京先开口了,他把冀的鞋提溜到他脚边。
“还有药吗?”
“得找。”
京点点头,厨房烧热水去了。
冀看着京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河北,你日有所思啊。
他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胶囊板上,还剩十几粒,又得去买药了。
水杯递过来,冒着热气,京却是冷言冷语,听着有点阴阳怪气:“您倒是会照顾自己。”
所以,京,你回来是为什么呢?是来旁观我的窘迫吗?冀吞了药粒。接过京手中的水杯时,京看到了他因为低温和粉笔灰开裂指尖。
药片好像粘住了,胸口又苦又闷,他又喝了几口热水,药片才冲下去,嘴唇经热水一烫,湿漉漉得红。
灯灭了,京没听到开关的声音,只听到自己不愿承认的心跳,反而是长明了一夜。
冀的短发,又让京想起来一些往事,比自己想的还要远的往事。
冀右脸的疤,京隐约有印象是在自己成为首都时烙下的。
那时候京刚行冠礼,却被催着赶着长成为首都。发生的突然,让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质疑的声音汹涌不断,让京难以招架,差点淹死在不和谐音中,不巧冀北上靖难未归——战事吃紧。
原本冀答应他,行冠礼这年会带他一起,征战沙场。可是首都的重任沉沉的压下来,他去不了。
仪式前,京拉住冀,不让他北上,犟脾气上来,瞪着一对星目不让走。
但冀没有像以前一样软下来哄他:“回去吧,这是我的责任。你也有你的。”
然后骑马走了。
京知道,大概这才是一切的起点。
仪式开始,庙宇前的台阶那么多那么高,他不习惯俯视四方,紧张地手心出汗,茫然地寻找着兄长的身影,望眼欲穿,一无所获。
人山人海带来的是海啸,依旧有人怀疑北京的能力,边陲之地,如何承担起首都大任,凭什么接受成为首都的惠馈。
京已准备群战舌儒,结果他听到一阵渐进的快厉的马蹄声,开出一条路停在众人面前,马前腿悬空半立,奋力嘶鸣后,冀停下来。
他坐在马背上,盛息凛然,一言不发地扫视着人群,沙哑道:
“谁有异议?”
四下无声,河北的凯旋和边疆战事的平定,已经证明北京配德配位。
京记得那个背影,一身血气,高大挺拔让他有了喘息的余地,发冠大概是破损了,长发沾着血液,凌乱在风中。
他牵着马来到京面前,把他从高高的台阶上带走了。
回家后,京才看到冀一身血红地艰难迈着步子,仿佛是从血泊里淹了回来,尤其是他右脸,还淋淋漓漓地淌着血,最后没撑住,腿一软跪在了马身边。
他便疯也似的跑过去,拿自己华贵衣服上的丝绸去擦冀脸上的血痂,那血津津的缰绳长进了冀的手掌肉里,京拽不出来,怪不得他放不下马。
他哆哆嗦嗦地在他哥身上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小首都又惊又怕,心疼得直要掉眼泪。
冀垂着脑袋,轻轻挡下京的袖子,声音低低的:“快回去休息吧。”
京说不出话就一直摇头,像拨浪鼓似的。自此之后,他也和他哥见面不多了。
小孩哪懂什么是责任,他只知道他哥不哄他了,也不陪他了。
5、镜花水月
京醒的时候,身边的床单早就冷了。
他来到客厅,餐桌上摆好了早点,是京常吃的几样——豆腐脑和糖片。豆腐脑的温气夹杂着和豆制品的清甜氤氲在空气中,清晨有点凉,熟悉温热的早饭总能令人舒心。
“趁热吃。”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匆匆忙忙地穿着外套,叮嘱他。
“您吃了么?”京看着着急的冀,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
……冀按着门把手,垂眸含糊着:“吃过了。”
知道了,没吃。
“天冷,晚上我去接您。”
冀怎么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句,他愣了一下:“不用这么麻烦。”
“几点?”他当耳旁风。
“……十点。”
关门声很小心,京盯着静止住的门把手看了好久,直到他确认这扇门不会再打开,他才低头继续往嘴里塞着糖饼,关门声在他心里剪了一个口子,淋淋地漏出来,心里空空的。
他在想用什么熬到晚上再见他。
这个季节,本来早该下雪了,可惜河北没有,京看了看天气预报,北京也没下雪。
没有雪,凉凉的路灯照得枯燥,远看像风干的灵魂。
发动机的声音在寒冬中颤抖了好几下,京脚轻踩油门,一路走得慢,几乎是凭着本能绕出了这些弯弯绕绕的巷子,他手打方向盘,觉得这条路大概得走过千儿八百回。
老城区大多都是些旧路,开缝崩裂,路坑坑洼洼,京坐在车上颠簸,道儿长且不好走,一部全是红灯,他突然觉得这条路又长又远,他会一直走,一直颠到骨头散架,一直走不到头,也带不回那个人。
学校教学楼单调地灯火通明着,才让京没麻木地开过头。
京梦游一样地看着手中地护手霜,它外包装的塑料膜有点凉,勾勒着京温暖的手指留下一圈白雾膜,它看起来突兀极了,好像别人硬塞给他似的——事实上那确实是他自己刚刚买来的。
自己大概是病了。
他狠狠挖苦了自己,迅速上车关门“砰”一声后,车内的自动灯光也逐渐熄灭下去,京依靠在黑暗里,等待着下课铃声悠远地响,一阵骚动后,教学楼四四方方的窗户一个个暗下去,学生吵吵闹闹鱼贯而出——他就知道冀什么时候出来了。
冀透过慢慢消散的白雾,看到京向他的方向看来,目光笔直尖锐,似乎要穿透他。他下意识向京投去目光的地方转头,玻璃外只有已经打烊的门面闪着灯牌,再无其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京是在看他。
京把护手霜地给他:“钟先生托我给您的。”那声音似乎是他捡来的,很陌生。
“谢谢......帮我谢谢他。”冀接过来。
无言。
京受不了沉寂,抿抿嘴开口:“刚才......是津打给您的吗?”
“是豫哥。”
京敏感,总能被一些字眼刺痛。
冀又解释了一句:“去钟先生那吃年夜饭之前,兄弟几个想明天先来河北聚一聚,离得近。”
“嗯。”
“明天你有想吃的吗?”
“还有我啊?”京很酸楚地呛了一句。
......
“怎么能少你啊。”冀柔声说着。
“您们兄弟几个,我去不扫兴?”京逞口舌之快,一说完就后悔了,舌头不知为何不归他管。
冀叹气,靠在头枕上,没言语。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僵的?冀又吸了口气,本想麻痹自己别去回忆。
6、起点
他和北京双生同脉,属于燕山,实打实的亲兄弟,而且心脏共生,顾名思义,合用一个心脏,灵的双载体全部死亡时,两灵才会消散,不然,只要心脏不死,两灵不死。
冀有很多朋友、亲人,或许曾互为敌人,或许统一的亲密无间,但无论何时、无论何名,冀对京的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共存亡、共荣辱、共悲喜的至亲至信。
他早早预知到心脏一直在向北京移动——由于地理位置和历史需要,冀觉得无所谓,他甘愿如此,甚至还安慰自己命硬难杀。北京若在他身后,除却将他碎尸万段,再踏着他过去了结北京,他都不怕。
他愿望和京形影不离。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北京要担任首都——转移的长期量变达成了质变,有一天他醒来,感到自己胸中空落落——他成了彻底的空心人。
他比自己想的要安静从容,坐在榻上沉思了几秒,照常叠被褥、更衣、练功。
他要为北京打下一片北境的安宁。
他觉得奇怪,明明没有心脏身子变轻了,但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负重,但他依旧抬起过度挥枪的手臂,给他写回信说想念他,这般那样哄着,怕亏损了他——小首都吃苦不少,却被哥哥惯出来一身脾气。
他眼看着南来的京的家书抵万金,这几百封该是多么珍贵,可只能机械地扣着自己的戳,把好东西给了又给。后来寄来的书信越来越少,抛却他赌气,大抵也是太忙了。
北方冲突不断,北京一意孤行,要和冀上战场。
“不行。”哪有当了首都还带兵打仗的道理?他甚至考虑都没考虑,跨上马就要走,许多日子没见,相见却只有寡言少语。
他没想到京会偷偷跟着,还冲在最前面。
北京——!!!
冀发现他之后,血直冲天灵盖,动作反应比脑子快,驾着马冲上去,硬是把他从箭雨中抢下来,摁在怀里护得死死的。
回去之后,免不了军法处置,还伴着好一顿臭骂。
“我能上战场。”京还在倔。
冀无奈,一掌拍他肩膀,京连忙招架,将军手下留了情,连左手都没出,拧住他胳膊向前一推,少年一个趔趄,在摔倒之前身体一滞,被冀拉住。
没打赢。
“什么时候打赢了我,什么时候一起。”冀把声音捏得很轻柔,他这能这样说。
黑龙江和蒙古的到来,让他卸下疆北境的职责。他本以为做好京畿就够了,他本以为他可以回去了,他本以为。
灵的力量与国脉相系,1860年,他无力挑起枪去应对西方的子弹,他们扼住直隶的咽喉,几发子弹刺鼻刺耳,全部打在北平身上,疼是疼两个人,直隶咬碎的牙齿和血吞不下去,全啐在侵略者脸上。
他跪在地上,膝盖发麻,头被顶戴花翎和辫子压的抬不起来,眼睛勉强能看到腐朽的摇摇欲坠的龙椅,清稍微一动,就有坍塌的风险。
“……直隶……你……失职……了……咳咳……咳……”
清虚弱的声音从他散架的骨头和卷皱着的脸中被摩擦出来,烟一样的呛。
这一声气若游丝,却猛地坠在直隶头上,不受控制地磕出一个血响头,他四下惘然,“失职”的指控磨钝了他的骨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老,几乎要和清一样老,老得五脏六腑脱水硬化,碎成渣滓。
直隶,你失职了。
洋务运动终途无果废却,民国没能全切了他的辫子,他和入侵者一起,抽烟喝酒灌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颓废腐烂了许多年。
但他灵生来的草木枯荣让他的责任烧不尽,偶尔清醒时他便戳着自己的脊梁骨。
没救了。
他枪口抵着太阳穴,却无奈苟活。
“冀。”
这个贯穿千百年的名字被钟先生叫出来,在他耳朵里响遏行云,豁开他耳边的杂音,把他从浑水中捞出来,一身清净。
钟先生来了,所以北平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这也是为什么河北能听见,能苏醒。
可是北平还没醒,他半年身体的灵被散化长成了槐树和牡丹,枝条和花冠枯萎了,但根系正在新生,能看到浅绿的脉搏跳动。
看着北平面色惨白没有生机,河北的眼泪唰唰往下落。
对不起,我失职了,我失职了。
这里没人责怪他,但这些声音又生,在他骨头的中空处层层回声,融进血肉。
钟先生告诉他,破碎重启的灵,需要慢慢缝合,慢慢拾回忘却的东西。河北点点头,走到北平身边,托住枯萎的花枝让他重新盛开——他在补灵。
忘了好,忘了好。他抚摸槐树,让它挺直腰板。
忘了好,忘了我是谁,忘了记住我,忘了挂念我,忘了救我,忘了冗长的年岁,忘了心脏属于谁。
冀拿着剪刀,几下剪去了长发,零零落落成太平花花瓣,随风去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也忘了,忘了他到底是谁,忘了怎么去爱怎么去陪伴。
他把自己束缚牢笼,那么小的空间,装聋作哑了那么久,常常是失控堵不上心里漏雨的屋檐,只能看着京不停成长,变得坚不可摧,才能安慰自己说你做的没错,这是最好的选择。
爱只能在忠诚那不多不少的度量上,明目张胆地多哪怕一丝一毫,都是我的失职。
对不起,我失职了。
7、howcanwerewritethestars
冀的家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豫烧了几道好菜,其他人也好酒好肉好醋好煎饼地招呼上来。京坐在冀身边,灯光温温的,照着冀的家居服柔软服帖。
京胃痛没怎么喝,只看着冀好不容易轻松自在多喝几杯,结果被津调侃说忒矜贵,京给他夹一筷子鱼肉回怼说过年把他喝趴。
难得团聚,高兴多喝几杯,冀微醺稍过,红色上了脸,最后还是京把众人送走的。
他回来,关上门,不同于刚才的热闹,现在很清净,冀背对着他,侧身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腮手指轻抵嘴唇,右手搭在座椅靠背上,手套和衣袖的连接处清晰可见,但就是不分开,看不到金属的颜色。
京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砰砰直跳。
冀听到动静,回眸看他,一语不发,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很温柔。他的眼睛一直跟着京,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正对着他坐下。
“再来两杯?”京声音沙沙地冒出来。
他没吭声——这是京近几年才发现的秘密,大多人酒后吐真言,冀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再醉一点迷迷糊糊就对别人言听计从了。
得亏他酒量好,没被人骗了。
京给他倒着酒,自己却不喝,好酒浓稠绵密,手抬得很高也不会溅出多大的酒花,叮叮咚咚地一条线下来,盛满一酒杯,又马上下了肚。
喝急了会呛到,冀把整个脸埋在臂弯里猛咳,整个身子颤震着,没倒进嘴里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从杯口溅出,顺着冀的脸,留下流畅的曲线。
有发丝黏在上面。
京心中一动,下意识抬手去帮他擦拭,指腹划过他嘴唇,酒液剔透好像在上面鎏了金。冀无意识地探了探舌尖去饮残余的酒,他才感觉到柔软发烫。
他迅速抽了手,笨拙地补了一句:“别浪费。”
一瓶酒空了,冀眨眼的速度都慢下来,唯独左手死死地捂着嘴,似乎在用这种方法防止自己说话。
京鼓起勇气:“您的右手……我看看。”
冀闻言,抿着嘴伸出左手摘手套,把柔软的袖子堆叠到手肘,露出完整的机械臂,堆叠的袖子让他的领口宽松起来,隐隐约约看到脖颈的肌肉和线条纹理。
他的手臂暴露在在暖黄的灯光下,泛出金属光泽,肉体和金属的连接处像是爬着几条蜈蚣那样狰狞,由于近几年的萎缩又泛着红。
京不太敢出气,一阵疼痛拧绞着他的五脏六腑,像拧螺丝那样,由于过于飞快生出火花,又辣又烫一直烧到他的喉咙。
冀眨了眨眼睛。
京又吸了一口气,仿佛问这个问题很劳累:
“你是我哥哥吗?”
多尝试几次都没听见回答,冀的左手就好像焊在了他的嘴巴上。
好吧。
京有点失望,灌酒让他他内心有愧,他拎了一个纸杯给冀倒了了一杯茶,准备让他早点休息:“喝水。”
冀看向纸杯,又看向京,困惑了几秒钟后,他放下左手,端起纸杯送到嘴前,张唇轻咬住杯沿,弯腰向京的嘴送去。
京不坦然地接受了,问心有愧但不抵抗,随着纸杯的倾斜和冀的呼吸交织得越来越密,让他要喘不上气。
唔……不是给我喝……
纸杯空了之后轻盈盈的,冀微微一张嘴,啪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去捡,没掌握平衡,身子直接歪向京。
京眼疾手快接住他:“哥——”
他被这个字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蹦出这个字,可能是心土松动,寻到了更深的根。
冀使不上力气,依着他,可是在听到这个字后惊诧地抬眼直视他双目,抿得发红的嘴唇张开。
“蓟?”他说话了,一滴水滴在生宣上,洇了一大片,把脆薄的纸化得柔软。
京终于在最后找到了一切起点,他想起来胸膛中有力跳动的心脏共属何人,想起来在他心中因何根深蒂固的青丝长发,想起来连河北本人都不曾想起的他的原本的模样。
他喉咙一紧一松,声音被撕扯:“兄长……?”
他没清醒,还在迷迷糊糊,伸手轻轻摸着京的面颊,思考了很久才接着张嘴。
“你告诉哥哥……做首都累不累,苦不苦啊……咳咳……”
京愕然,分别多少载,最先的一句话竟还是在疼他。他从来都厌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到头来只有他把自己当小孩子疼。
“哥哥没有陪你……你怪不怪我啊……”
京鼻子酸得直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直掉,毫无征兆。
我怎么可能怪你啊,我怎么可能去怪你?
“怎么不说话,哭成这样,累坏了吧……”
京谁不出话,只能一直摇头,他累得很,但是一直摇头,像小时候那样拨浪鼓似的,为的回答他我怎么可能怪你。
哥,你累不累啊?你怪不怪我啊?哥?
冀贴近,唇碰唇吻了他,似乎没有要分开的迹象,京先是一怔,而后扣住他冰凉坚硬的手指,慢慢紧握,吻回去,划过肌肤,褪去他的衣裳,占据主导。
他什么都不想,嘴里一直念着兄长,似乎要把过去没有叫上的一次性补回来。
埋没几乎要成化石的情感现在像沸水一样滚了又滚,咕嘟咕嘟地不停冒出来,过于热烈没有办法便又蒸发到空气中,于是方寸之间皆是情。在抽离和渗透中逐步深入,造的是一夜荒唐。
哥,你累不累,你怪不怪我?
8、同淋雪
早晨睁开眼,看到冀还在熟睡,他静坐在床上垂头看着,替他掖好被角。
他努力放轻动作,出门时手指落了一点凉,眼前是纷纷的白帘幕
下雪了
他紧紧围巾,走出了院子,去给冀买药,顺便带回来早点。
胡同里的老药店没搬走,门面重新修葺了装潢,但仍散发着浓烈的药味儿,还有醋的味道。
这家店店主是个老婆婆,每天很清闲,店开的最早,冬天习惯煮醋消消毒,小时候京不大喜欢这味道,现在闻起来却有些怀念了。
“姨,止咳药。”
她戴上眼镜,蹒跚着拿了药。
“谢谢,您忙。”
“慢走啊。”
京接过塑料袋儿,觉得沉甸甸的。
醋的味儿融进空气里,搅的浓稠,京胸口微微发酸。
脚踩在雪上很舒服,咯吱的声音悦耳,留下的脚印拼成单调的线条,是宣纸上的墨迹。
这里不比北京,这个点街上冷清,路边的商贩还在等候,车轮噜噜的碾,沸水煮的欢腾,夫妻小贩热火朝天的忙着,交织成的声音并不喧闹,京走的不快,每一步都在感受雪的声音,这条路走上去,特踏实。
他寻找过往。
“老板,两个火烧。”
这条街满是市井烟火,平凡俗世充斥着温暖与热情。这是他熟悉的过往。
他抬起头透透气,呼出的热气凝成雾,顺着人群的方向消散,像是被抛弃的人,格外凄凉。京看看手上的袋子,发觉他似乎正在做几年前冀一直在做的事。
他刚要推门,门就被猛的拉开,力道很大,扇起了一阵风,冀的脸探出来,看到京的一刹那,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风吹起雪花镶嵌进他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走,我买了早饭,”他张张嘴,“……下雪了。”
“我看到了。”
冀打了豆浆,一变盛一边说:“今天休息,我带你去看看中医把胃调理一下。”
京走过去吻他,冀没躲开,由着他,之后两人默契地都没说话,默默吃饭。
两人并排走着去看中医,雪片很大,用心观察还能看出精致的花纹,只是落在身上就化成了水,徒留下一点冰凉。
雪下的猛烈却很安静,冀从中听到了无声的独白,他不太忍心在脚下的雪,怕弄疼她们。
空气里混着冰渣,还有干冷的尘味儿,这么和着吸到肺里,身心通透成了玻璃,只是天空暗压压的,压得胸口紧缩,冀又要喘不过气来。
有一瞬间,冀觉得像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这条街再熟悉不过了,冀上下班都要经过,只是那是单独一个人,现下有京陪他一起,他却觉得新鲜极了。
到了诊所,开了药方,二人约定好了一般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雪下的更大了
“哥,我想你了。”
来了一阵风,吹的冀眼睛发涩,他下意识要去否定,但百口莫辩,他默认了,等着一切越过寒冬,草长莺飞。
回到院子,只见雪地干净平坦。
“哥,你是不是说过,等我打赢你,我们就能在一起。”
多久的事了,冀想了想说:“是,”接着笑道,“来吧。”
京还没反应过来,就迎来一阵凌厉的掌风,他侧身而过,堪堪躲过了攻击。冀没手下留情,拳拳到肉,掌掌削骨,动作迅速几乎每次都差点击中京,但每次都被他躲过,然后接住招,游刃有余。
冀从背后击来时,京接过他的拳头,以为冀会躲过,结果却被他一个过肩,摔在雪地上。
京平稳了呼吸。
雪下的很厚了,躺在上面软软的,冀没打算起身,就这样保持着平躺的动作。
他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他的骨架都几近散落,心狂跳不止,他抬不起胳膊,也动弹不得。
刚才的几下已耗尽了他全部气力,他想到以前,这样的拳法打个几套,气都不带喘的。
他单手攥拳抵着嘴唇,肩膀耸动,抑制不住的咳,似乎要把肺脏咳出来,有雪落在他眼睛上,冰的他受不住,经滚热的心一烫,变成汩汩盐泉。
凉风一过,他脸上已全是水泽。
洪水决了堤,任谁都挡不住,明明在眼眶里是热热的,淌下来却留下两痕微凉。冀死死咬着下嘴唇,没发出声音。
忽然冀看到京放大的脸,他生的明媚英俊,剑眉星目,不笑的时候让人发寒,爱人的时候热烈滚烫,冀透过他的瞳仁,望到了深邃的情爱。
京坐在冀身旁的雪上,弯腰附身,吻去了他的泪痕,吻上了他的伤疤。
京抬起头来,两人头上尽是雪花,冀笑起来,不知道我们是同淋过多少雪,怎么到如今也不能共白头?
冀相信,以后河北的冬天,都会有人陪他看这样大的雪。
你听不到,其实雪落有声。
end.
一点注解
①howcanwerewritestars来自《马戏之王》觉得适合京冀之间的重写命运
②蓟时期其实北京就是都城了,担任首都我选的是明成祖迁都。本文许多涉及历史的地方都不严谨,请原谅
③本文并不是很愉快轻松的基调,是我很认真对待的一篇,也是我蓄谋已久但是夭折(因为我懒+知识储备不够)的长篇的缩影,我把精华融进去了。
④设了一个彩蛋,不着急的宝宝可以等三天,三天后我会放出来。
haveagoodday
第二天数据就到了。
苏发过来的是一个数据块,数据块到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解锁的状态了,这些所有数据都是冀在虚拟区块里生活的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呼吸的每一下,掉的每一滴眼泪,吃的每一口食物……以及在红灯区替他们赎罪的每一次。
京没什么心情去看这些,飞快略过被系统标黄的一行行数据,渴望找到一点kml解体前不正常的东西。
最终一条标红的数据映入眼帘,“重大危险标识!warning!package:from:冀.3025,to:冀.3035”
什么意思?
又在玩弄他的感情了?
——————
冀睁开闭的有些久的眼,适应了一下算不上亮的光。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个跪坐着的娇媚身影穿过斑驳的金色栏杆闯入他的眼睛。
拿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冀靠在栏杆上,抬起他的下巴,似是在欣赏。
kamila无数次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怎么漂亮,这么招人,这么欠*。
他摸了摸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唯一不同的小痣。
kamila在倒膜的时候手抖了,冀想。
他本身只有左眼正下方有痣的。
那人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露出红衣下的黑金色斧子。
他拎着斧子,歪头看着冀。
冀捏捏他还留在自己手里的手指,“开不开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拎起斧子向前砍去。
京推开门,门内很空旷,即使那个巨大的笼子还矗立在那里。
然而,笼子里被他锁在栏杆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京没有自己想象中慌乱,他围着笼子转了一圈。
手指轻碰那些珍贵的金属,笼子的锁没有一点瑕疵,它也是不可能被打开的。
它唯一的钥匙,早已被他融了做成了戒指。
“我知道……人不在了,对吧”
豫的声音很轻,那边还有智能仪器模拟纸页翻动的声音。
“……”
“叮咚——”
豫办公室的门铃被人按响,来人长着梨涡,笑得很甜。
“小津?”
“豫哥,你的奶茶。”
冀睁开眼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不见了,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他眨了下眼,眼前就出现了光亮,似乎正有人监视他,知道他刚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笼子,狭小,灰暗,没有他原本的巢穴漂亮。
“唔……疼……”
自己的声音混合着交合声,被电子音箱渲染得更加暧昧。
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抬起有些干涩的眼去看投屏上自己和艾奥瓦**的影响。
kamila让他看他就看。
被录像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天。
这里面的画面有很多,他欢愉的,痛苦的,用力迎合的,卖力叫喊的,跪在地上的,躺在床上的。
后面其实混入了很多别的影像,他勉强认出来,是kamila“催化人”的最高实验成果,所谓的“完美床伴”。
他的“孪生兄弟”。
当他的脸被捧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和他宛如双生的娇媚面孔,映在他温热的眼睛里。
那人捧起他的脸,吻掉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眼泪。
“你很漂亮。”
主角:冀
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躺在床上不想动,也睡不着
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安眠药吃下
继续盯着天花板
安眠药的作用很好,冀睡着了
安眠药的作用不好,才睡了三个小时就醒
看着微亮的天空,看了一眼快五点的闹钟
起床用冰凉的清水拍打脸
换衣,出门,买早餐
一路吃着,到了办公室看着手中还剩一根油条,半杯粥
叹了一口气,放进柜子中
弓着腰,看着电脑
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门外走动声,说话声提醒着冀到中午了,该吃饭了
刚站起身
京敲门进来,和冀交代了一下任务就离开了
冀看着这新增的工作量,叹了口气,坐下来打...
冀看着这新增的工作量,叹了口气,坐下来打开文件
拿出早晨吃剩的,边吃边做
晚上十点
冀看了下剩下的工作量,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
瓷敲门进来,手中拿着文件夹
“冀,你看看你这数据………………都被你……了”
冀点头哈腰:“是是是,我会改,我会跟上的”
瓷拍着桌子:“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倒是改啊,你真是愁死我了”
冀头低的低低的,双手攥在一起,出了很多汗,微微发抖
瓷点着冀的头
“你怎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积极一点,开朗一点,你看看你身边哪一个没有出色的成绩,没有良好的交际关系,你主动一点,别老等着别人来找你,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记住,机会是留给有主你的人的”
“你看看你这点成绩,不嫌臊的慌吗?亏你还是沿海的,也是一个发展地带的,真是白瞎了”
看下冀桌子上的文件
“你这工作都做完了?”
“没,没有”头埋的更低了
瓷拿起来的文件甩到冀头上
“没有完成还想着下班,今晚不完成工作,不许走,给我好好赶进度”
“知知道了”声音小的如蚊子
瓷离开后
冀的双手出现了几个指甲抠的血印
有的已经开始淌血了
恍恍惚惚的坐下,继续工作
凌晨两点多
冀才打开办公室门,回到家
拿起安眠药吃下
五点醒来,又是工作
一天接着一天,无趣,枯燥,压抑,消极,麻木
一次
瓷被冀的消极惹恼了,狠狠的打了冀
冀:“我没有不想努力,不做贡献,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工作了,很认真的在做事情了,吩咐的每一件事我都完成了,我只是不爱说话,不爱交流表现而已,我有什么错……”
坐到自己座位上,双臂交叉,双手用力的,掐着胳膊
血液从指缝中流出
许久后
才回过神来,手立刻松开,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拿出手帕擦掉
起身去卫生间清理身上的
水碰到上的那一刻,让自己有了丝丝兴奋
尝试着把水弄到伤口上
最后直接把胳膊泡进水中
坐到办公室椅子上,看着泡白的伤
用衣袖遮住
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兴奋的状态一直瞪着眼工作到晚上
京推门进来:“冀,你怎么回事儿?把大当家气的心脏疼,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儿,我们为了让你发展起来有多么努力,你呢?你在干什么?拿着那些东西肆意的挥霍吗?你算算你为做了多少贡献,你有什么脸挥霍,还把大当家气的不轻,你倒是说句话哑巴了吗?”
冀:“我应该说什么?”有气无力的
京:“去跟大当家道歉”
“好”跟着京去了瓷办公室
“进来”
京站到一边
瓷看都不看冀一眼,批着文件
“找我做什么?”
冀:“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消极消沉下去,我应该努力工作,多做贡献,积极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
京:“不仅要完成效率,也要跟上,效果必须要好的”
冀:“我一定会努力强效的做好每一件事”
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张阴沉的脸,没有人欠你什么,回去吧”
冀:“好,再见大当家,再见京爷”
关上门,回到自己办公室
猛灌下一杯水
坐下来聚精会神的去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开始无法聚焦
头阵阵发疼
用力的捶着头,用头撞击墙
情绪稳定下来后,眼睛重新聚焦
继续工作
终于是完成后,起身去卫生间洗脸,看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笑了一下
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上扬
直到觉得自然了才出去
马上做好的文件去交给京
京:“嗯,这次很好,继续保持这种努力”
冀呆呆的笑着:“好,我不会辜负京爷的期望”
“给这还有一批,明天中午交给我”
冀接过东西:“好,没问题,拜拜京爷”
京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笑了
(冀哥终于不再消沉,开始努力了,会笑了,再消沉下去,真怕会出什么事)
冀(好累)
低着头回到办公室,放下东西
看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用力的抱着头缓解内心的杂乱
放下手,手中多了两把头发,扔进垃圾桶
开始工作
又是忙到凌晨,这次凌晨五点
站起来缓了一下,虚弱无力的身体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
冲洗清醒一下
去到外面随意的买了早饭边吃边做,工作
“京爷,给完成了,还有这是给你买的午饭,记得吃,我先走”
京看着饭(我的好哥哥呀)
冀拿上另一部分交给瓷
“大当家,这是……我完成的怎么样?”
瓷:“嗯,好,有进步,继续努力,大当家相信你”
冀手握成拳
“嗯,我一定会做大做强的”
瓷:“好,有志气,坚持下去,可别半途而废”
冀:“只要我不倒下,我就不会放弃”
瓷:“这才像我的孩子,不服输”
冀:“大当家,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去吧”
p2极速了
p3草稿
“你**别想让我帮你做任何事!!”
内心毫无预兆的崩溃了,尚誉的无言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使我在奔跑的风中痛哭起来。我恶狠狠的道:“我这人心直口快藏不住东西!你要是告诉了我,我后脚就告诉全连的人!前面的话我都当做没听见,你不准告诉我!!!”
他又笑了,这应该是他笑的最多的一次。
“为难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你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封口费!!”
“那可惜了…”
我终是没能阻止他在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谢了…包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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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成了去年给群友们画的大饼(指还原一些神文里的场景)
别看图里互动是包打听和尚誉但是cp是尚顺啊尚顺!别ky其他!
这里是保守秘密的“因”遂约其他场景的话……看灵感吧哈哈(对手指)
请大家去给原写手老师红心小蓝手哦我只是个三创不用投入太多眼光哈
还是那句话不要给我送礼(敲桌)
有想看的其他文场景就留言好咧会考虑的
“哥,今天有个客户,下午麻烦你接见一下,挺重要的”说话的是京,冀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继续手头上的活,毕竟对京来说,能带来利益的都挺重要的
下午,冀收拾收拾去见客户了,刚见面其实谈的都挺好的,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冀掀桌子给闹翻了
当时办公室外面的人说动静闹的可大了,然后就见冀气冲冲的走了
当豫从鲁嘴里听到这事的时候,祂表示这绝对是谣言,自从察哈尔走了以后,冀的脾气比祂的心电图都稳定,总之,就是,‘我不信’,抿了一口茶,然后紧接着就是津跑来告诉他冀不见了,豫一口茶差点没呛死祂
当我没说:豫......
当我没说:豫
然后津就看到一道黄色的残影从祂面前闪过,祂后面说的估计也没听见
“阿冀!!!”豫就这样从下午4点找到晚上8点,最后是在察哈尔坟边看到了祂
“哥,你回来好不好啊”冀边说边把自己抱的更紧些,似乎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哥…你不在,祂们都欺负我……哥…我想你了…”说完就埋头哭了起来
“不是,阿冀你别哭啊,你在我这说了这么久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啊,谁欺负你了啊,你说啊,我半夜钻他梦里吓死祂”察哈尔看着冀哭,飘在空中干着急
“阿冀?”豫上前拍了拍冀的肩膀“哥?”冀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你怎么来这了”“应该我问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这来才对吧”豫边说边在冀身边坐下“对对对,终于来省灵了,不是,豫哥你怎么才来啊,在来晚点…算了,你快点哄哄阿冀啊,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我钻他梦里吓死祂去”察哈尔催促到
“我没有”冀边说边扭头不去看豫“嗯?那坐在这的小孩是谁啊”
豫伸手把冀捞了过来“所以和哥哥说说怎么了,让你哭成这样”“对对对,就这样,问问祂发生了什么”豫说完冀更委屈了,趴在豫身上又哭了起来,这下把豫搞的更蒙了,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先干啥了“不是,谁让你把他搞哭的啊,我是让豫哥你问问祂发生什么了”察哈尔飘在空中干着急思考接石还魂的可能性
然后一人一鬼从冀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大概,客户不怀好意,然后被冀识破,简称,被打了,然后客户气急败坏,说冀天砂孤星,察和热都是让他可死的,然后就是豫他们知道的了,“什么话,我半夜钻他梦里不吓死他我都不是我”察哈尔在空中急的直跺脚
豫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抱着冀,后来冀哭累了,就睡着了“阿冀…阿冀…”见没反应,豫就抱着祂回家了
“我们阿冀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阿冀是代表希望的小孩”
然后这事传回去知道,那个客户被揍的挺惨的,甚至患上精神疾病,当然,京在冀出事后就先去“友好交流了一番”
“我清醒地看着自己窒息而亡”
...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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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柔和的光乘着风铺撒在每一片草地上,云雾浮在巨大的落日旁边,沾染着它的血,绚烂绽放
风带着草原的气息,吹舞着他的发丝,冀刚好做到了那个下腰的动作,察哈尔揽着他,共舞着临终的一曲
冀缓缓睁开眼,看见察正背着光,朝他温柔且灿烂地笑着,脚下的舞步很是顺畅
他好像又回到了1952年的那个黄昏
幸福的感觉是那样得强烈,但即将离别的阴影却又是如此的浓重,他的腰部似乎还留有一丝温存
这个梦,真实的不像话,冀甚至都不想醒过来
他出神地看着察明亮的眸子,在那里面,正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突然,察的嘴张张合合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听清楚察说了些什么,可周围逐渐浮现出的星点却在提醒着他……
冀瞬间愣在原地,那股熟悉的悲伤再一次降临在他的身上,痛苦的窒息感正在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该来的还是要来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即便在梦里,也还要他再经历一遍这场离别
如幻的星光很快就布满了两人的周围,察的身体也正随着星光开始消散
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苦笑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眼中满是坦然和不舍
察的笑容很温暖,但冀却感觉冷得刺骨
“不要,察哈尔……”
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淌下了冀的面庞,风越刮越大,席卷着察的身躯,他的衣摆正狂舞着,支离破碎
冀颤抖地伸出双手,想要抚摸一下对方的脸,却还是穿了过去,摸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察逐渐消散在自己的面前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堵得生疼,但却怎么也无法放声大哭出来,窒息感始终包裹着他的灵魂
“不要走……别离开我……”
“我真的好想你……”
“阿冀……”
“醒醒啊……”
恍惚间,冀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声音是朦朦胧胧的,听不太真切
“谁叫我……”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仍心有余悖地微喘着,一团温暖的橘光蔓延着房间,一个模糊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冀愣了几秒,才看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假的吧,怎么可能……他呆愣在原地,却挪不开眼神
这是假的吧……
“做噩梦了?”
可是察哈尔却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熟悉且温暖的气息逐渐将他包围
这……好像确实不是梦……
“……察?”
“嗯哼?”
“你怎么会在这?”
他听到后,温柔地笑了一下,随后覆上的冀的手,柔软的触感瞬间刺激了冀的神经
“听见你睡觉说梦话,我就从房间过来看你了”
“一点也不老实…好像还在说……”
“好了打住!”
说到这,察狡黠地笑了一下,冀瞬间发觉不对劲,连忙想要制止他,脸都憋得有些发红了
不过结果当然是毫无用途
“‘我好想你啊……不要走’什么的……”
“看你这么想我,我就来了”
“都说了打住!”
察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笑着忍不住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尖
“哈哈哈,不逗你了”
边说着,察边轻轻地把冀搂在了怀里,顺便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我是想说啊……”
“放心睡吧,这次我哪都不会去的……”
冀整个人都靠在了察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他感觉自己都要半熟了……
有力的心跳在他的耳边响起,明明近在咫尺,可冀却觉得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有些虚无缥缈……但他现在确实是被察搂在了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冀慢慢闭上眼,稳了稳心神,却愈发觉得现在的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这是梦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脸抵在察哈尔的胸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窒息感再一次来袭,幸福中夹杂着痛苦,像是在拥抱一块满是碎玻璃渣的云朵一样
就算是清醒后就会消失,他也舍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一把推开
冀真的好想他,真的……
思念深入骨髓,融入血液,无时无刻不暗示着他对他的爱意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那就再也不要醒来好了……
(有彩蛋)
(自己想的,如果和老师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请原谅)
一辆马车停在了玉碎阁门前,掌柜从门里走出来迎接。“王爷今天想买点什啊?”王掌柜站在沪身侧,脸上挂着笑,“你们少爷今天可还在?本王在冀少爷这儿买了点都西想拿回来”说完,目光从正在转动的玉戒上转移到王掌柜身上,眉眼弯了弯。
“在的,在的。王爷且跟我来。”将人带到了后院,脸上的笑一直没停下来
隔着院子,掌柜指着最东边的那间屋子“那间就是了,少爷说没有他的吩咐不要过去,小的也只是个普通掌柜。”沪似是听出了话中意思“带路就行,剩下的你无需担心”“谢王爷,那小的就先退下了”“嗯”王掌柜心中不禁感慨‘王爷和少爷关......
隔着院子,掌柜指着最东边的那间屋子“那间就是了,少爷说没有他的吩咐不要过去,小的也只是个普通掌柜。”沪似是听出了话中意思“带路就行,剩下的你无需担心”“谢王爷,那小的就先退下了”“嗯”王掌柜心中不禁感慨‘王爷和少爷关系这么好,少爷可真是好福气啊。玉碎阁的门路是越来越广了。’
吱呀一声,沪推门而进。“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吗?”没有听到回答,冀停下手中的动作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是沪不由得一惊“你怎么来了”此时沪已经走到房子中央。“自是想你了,过来看看”,冀翻了个白眼,又转身继续收拾花枝“油嘴滑舌。”沪走到窗前从背后抱住冀,下巴搁在身前人的肩膀上,看着对方忙碌的手“别看花了,花有什么好看的,看我好不好。”沪腾出一只手,把冀的头发绕在指尖,冀终于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收拾好桌上残留的花枝,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好了好了,讲正经的,你来找我干什么,外头的疯言疯语可是不认人的”冀看向沪问,沪一脸无辜,像是在问为什么不让我抱你,听到话后变脸很快“我想见我的心上人有什么不正经的,再说了你迟早有一天要进我王府的门。这里的人不接受,那我们就私奔。”说话间很自然的牵上了冀的手,十指相扣,又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哪儿?”“到了就知道了”还没等冀回答,拉着人就走了
两人从玉碎阁的后门走了出去,有两匹马已经被人早早的栓在旁边的树下。冀转头看向沪,只见对方眉眼弯意料之中。无疑是早有预谋,“阿冀是想独乘,还是和我一起?”“一个人骑”,拉着对方的手走到白马旁边,沪先一步踏上马背真诚发文“真的不和我一起?”“下次一定”听到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那真是太可惜了。”一黑一白的踪影逐渐消失
郊外竹林。
两人走到一处竹屋前,“到了,进去看看”拉起冀的手腕迈进了门。冀看着屋内的布局物品无一不是按自己的喜好来的。“这些,都是你准备的?”“那当然,喜欢你夫君准备的吗?”沪的眼神一直落在冀身上。“喜欢”后知后觉冀扭头看向身旁,四目相对,脸颊不禁泛红“我可没答应嫁给你。话间转身就要走向其他房屋,没想到沪的手一直拉着自己往回一扯,整个人扑倒了沪怀里。沪顺势将人抵在柱子上,双手置于头顶“那我嫁给阿冀也不是不可”气息喷洒在面前人的颈肩。冀原本冷白的皮肤泛着潮红,耳朵更是红的要滴血,偏过头试图做到眼不见则心静。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上,最后只是对着冀的唇轻啄了一下就松开了双手留下一句“你随便逛逛,我去准备吃食”,脚步欢快走向后院,只留冀一人在原地发懵
是夜,两人并排而坐,仰望星空,相互成为对方的依靠,彼此携手,共度余生。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的,哪怕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会一直追着你不放。”
“砰!”
火光冲天。
这座凝聚着无尽璀璨荣耀的文明瑰宝用嘶哑的声音控诉侵略者的贪婪。
属于这座城市的神灵此时被压制跪地,鎏金色的眼中叫嚣着不甘和悲痛。
“混蛋!强盗!”
无力的叫骂声,反而引起一片讥笑。
为首者骂了句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一脚将京踹进燃烧的烈焰中,扬长而去。
京缓缓起身靠在最近的圆柱上,任凭火舌缠绕他的身体,怪罪他的无能。
一滴眼泪滑落到底。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京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京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狠狠得向灼热的左眼剜去。
鲜血蜿蜒而下。
双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京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火光外。
永远永远也不要忘记。
-
这天北京大街小巷挤满了观望的人民,这座承载着无数沧桑和辉煌的古城即将迎接新生的政权。
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期待这用无数鲜血染红的旗帜冉冉升起。
“咔哒。”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病床上左眼缠着绷带的青年和坐在轮椅上的津,以及陪坐在床前的爱人。
察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入病房,来到冀的身侧蹲下身子。
“阿冀,”察抚上冀的肩膀,轻声开口。
“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良久。
在察准备再次开口时,冀终于有了反应。
他僵硬的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京,想找到一丝苏醒的痕迹。
“……还是没有,”冀喃喃自语。
转身对察露出淡淡的笑容,回答道:“走吧。”
察愣了愣,站起身,猝不及防得将爱人拥入怀中。
“相信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冀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抓紧了察的衣角。
角落里的津注视着一切。
这一路走来,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地域灵承载着福祉和祈愿而生,当灵体无法继续庇护他的人民时,他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北京的意识体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首都。”
“倘若北京真的不能在明天前醒来,或许……会诞生一个新的灵体”。
那留给旧时京的只有俩种可能,如同中原般沉睡亦或是消散。
哪种结果都不是冀能够承受的,也不是众人想看到的。
随着伟人的庄严宣告,古老的文明再次苏醒用崭新的面貌俯视世界。
站在伟人身旁的瓷正式成为国家意识体,历史的记忆拥入脑海,千年文明的沉淀在顷刻间完成了传承,再度睁眼,原本与右眼如出一辙的鎏金瞳孔染上赋予新生的赤红。
红旗升,礼炮鸣,歌声响。
屈辱的过往历历在目,人民欢呼声淹没一切。
冀与众多省灵站在一起,共同仰望红星的升起,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愿我的祖国繁荣昌盛。
愿我所爱之人平平安安。
“先生,您的饮品,请慢用。”年轻的服务生热情的为眼前的客人送上咖啡。
“谢谢,”客人礼貌回应。
咖啡店再次迎来新的顾客,脚步直往某处。
听到熟悉的声音,津放下手里咖啡,抬头嘻笑道:“京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约我有何贵干?”
京也不跟他客气,扯开椅子坐在津的面前。
“关于我失忆的事。”
面对京的直白,津倒是怔了一下,他搅了搅桌上的咖啡开口:“你知道多少了?”
京沉思后,言简意赅:“民,绑架,跳楼。”
……惜字如金的使装仔。
津暗骂了一句,面不改色道:“那你想问什么。”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避而不谈?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还有曾经的北平是不是他?
最后一句话京没有问出口。
呦,这不会说人话吗,津感觉有点好笑。
“其实大家也没有隐瞒什么,不愿详谈的原因也只是觉得那段经历过于惨痛,不想你再度回忆罢了。”
京没有回应,摆明一副让他继续说的模样。
“抗战刚结束时,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双方决裂,内战彻底爆发,民趁乱掳走了不少意识体,其中一个倒霉蛋就是你。”
“后来冀哥他们跟随共哥和瓷哥一路奋战,救出省灵解放各地,然后……”
津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进入北平后,大家看见你躺在血泊中是什么感觉吗?”
“冀哥差点疯了。”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京还是感觉心底某处刺痛了一下。
“据民的说法,是你自己跳下来的。”
京插嘴:“确实如此。”
“从那时你就处于昏迷的状态,直到大典开始,连我都以为真的会出现一个新的灵体。”
那留给北平的只有沉睡和消散两种可能,京了然。
“不过,你竟然真的醒过来了。”
典礼刚刚结束,人民沸腾的声音经久不息。
一个身着素衣的姑娘疾步奔跑,引起一阵目光。
冀一眼认出那是京所在医院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拦住去路。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弟弟怎么了?”
快速地奔跑小姑娘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在冀近乎恳求的眼神中吐出话语。
“京……京先生,醒了。”
霎那间,冀的脑海一片空白,察上前搀扶着他。
一行人急促得赶去医院,推开病房门。
坐在病床上的青年,在听见旁边轮椅上的人喊了一声“冀哥”后,下意识回头。
四目相对。
冀清晰的看见,京原本空洞的左眼已经变成和瓷一样的红金异瞳。
“小京。”
冀颤巍巍地开口,感觉眼眶酸涩,但是眼泪流不出来。
他想拥抱他,却因为京的一句话止步。
“您是哪位?”
轮椅上的津顿了顿开口:“他好像失忆了。”
絮絮叨叨了不少,总算是理清楚了。
津口干舌燥地抿了口咖啡。
“那次之后你失忆了,身上的伤疤基本都消失了,大概就是这样了,话说。”
“你不会怀疑你和北平不是同一个灵吧”
被猜中心思的京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向津道谢后准备离开,礼貌询问对方要不要顺道送他回家。
“不用,待会阿沪会来接我,还有。”
京回头。
“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去拿这些问题叨扰哥,毕竟无论是你的重伤还是豫哥的沉睡,都是哥无法抚平的伤痛。”
言下之意就是别在冀面前提起。
“自然,他伤心的话,我会心疼的。”京欠息息地回嘴。
津:“……”
那句咽在喉咙里的混蛋,终究还是骂出了口。
京走出咖啡厅,恰好收到了冀的消息。
冀:晚上回家吃饭吗?
京:回。
京:哥。
冀:?
京:我有点想你了。
这次对面迟疑了好一会。
冀:……少贫嘴。
京笑了笑没再回复,踏上回家的路,他现在真的有点想哥哥了。
-艾冀(艾奥瓦州×河北省)
-憨批作者能查到的资料不多,凑活看,全文
1w+(憋了泡大的)我懒,一发完了,没分
-矫情又尴尬,如有雷到,我滑轨道歉,作者本身水平极低摄影不懂一点,纯瞎写(),如有错误请指出(来骂!)
-艾冀香香,食我cp
北美的风桀骜不驯,漫不经心地吹过太平洋,竟为了一株山梅花驻了足,并且心甘情愿。
1.
Iowa讨厌夏天
艾奥瓦州的夏天太阳毒,海风吹不来,云没个影儿,又干又热,原本他的头发就因为浓度过高的阳光而背叛了原本...
艾奥瓦州的夏天太阳毒,海风吹不来,云没个影儿,又干又热,原本他的头发就因为浓度过高的阳光而背叛了原本的金发血统变成了更深的麦色,再经过初夏时割麦子的暴晒,那头发便会干燥得像韧麦秸,打理起来很困难。
Iowa喜欢摄影,但他不认为在这艳阳天拍摄是个好主意——这全凭他兴致,开心了能从早到晚拍出一组让他可以在他自己的庄稼地面前得意很久的照片。若没兴致,那相机就只能闲在他胸前,一天下来多几张无聊的照片。
拍照是他的生活,他喜欢和生活打交道,而不是巴结它。
1983年的酷暑*,他原本可以泡在得梅因河中,远离那裹着刚节苞的嫩玉米味道的热气团,顺着流淌的河水胡乱剪几刀他撩眼皮的头发,等到他认为自己回复了原本的清爽,就可以悠哉地穿梭在玉米地里,拍一组鲜艳的夕阳。
照片的名字他还没想好,他打算问问第一个挂到他头发的玉米“《落日庆典》怎么样?”
但是现在他只能坐在等候厅里,等待着二十分钟后的友好省份会面。
Iowa很不耐烦地听着窗外树间的蝉鸣,艾奥瓦州的农场少有这种高大的乔木供蝉鸣叫,而在这里——这个被称为河北省的地方,却有很多这种枝繁叶茂的杨树。
他心情不好,没有给这些杨树进入自己镜头的权利。
他有以下没一下地咀嚼泡泡糖,泡泡糖没了味道,无聊的像在嚼旧报纸。
他扭头看杨树叶子在风中懒懒地摇,亚洲的季风湿润闷热,吹来面上一阵潮,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烦
蝉鸣、酷暑、闷热的空气、被杨树遮挡的视线、粘腻的薄汗,都足够让这个情绪涨落迅速的年轻人烦闷一阵子。
Iowa最初的意向省份其实不是河北*,几天前,美利坚才通知了他更换结交对象的消息,然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露出银牙,并且为了防止Iowa把事情搞砸,还企图没收了他的相机。
“你没有收走我相机的权利!”他格外讨厌美利坚这副笑嘻嘻的样子,把美利坚抢相机的手臂掐得泛白。
Iowa余光里看到美利坚默声朝他骂了一句,看美利坚咬牙切齿让他心情愉悦。
Iowa没心情进行一场太愉快的会面,所谓友好州省就是飞大老远交朋友,当然是为了帮美利坚,他知道美利坚想干什么,他讨厌假惺惺地交“朋友”。
会面,说些客套话,谈合作,谈妥赶快飞回北美,返航如果心情不错,可以拍拍太平洋上空的云——大面积的云团在艾奥瓦州可不常见。
Iowa是这样想的。
他第一次来这里,知道中华的土地丰富绚烂,能拍到北美不曾有过的光景,但他依旧兴致缺缺——他是个唯心主义者,开心与否决定着景色的美丑,也决定着能不能入了他的宝贝相机。
显然,Iowa无心观赏温带季风气候的夏日,于是跟着自己嚼口香糖的节奏走过长廊。
他推门进去,先看到了钟先生,然后才是他背后名为河北的青年。
第一眼,觉得普通。
他见过钟先生,也见过京,两人都美得不可方物,钟先生美得矜贵庄雅,京瞧着凌厉明艳些,只看着他们的面孔,能想象到山河安澜壮美,文明似水绵长。
那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眼前这位,五官淡,平眉,垂眼角,眼珠偏灰,一副毫无特点的方框黑眼镜,嘴唇抿成一条线,右脸颊轮廓处还有一道疤,整张面孔淡墨勾出来似的,中规又中矩,没什么亮点,倒是和钟先生一样留了一头长发,扎着马尾,尾尖垂到了腰际。
第二眼,觉得……温驯?
温驯,对,温驯。
直觉告诉Iowa此人绝非天生温良,大概原是匹野马,经过岁月磨的好一番滚碾,成了这般钝平温和。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冀跟在钟先生后面,Iowa疑惑着觉得他好像一直在微笑,好奇让他专注地看着冀的面孔,直到他走上前来握手,一笑露出皓齿,然后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就是被Iowa误认为微笑的那种表情,他才意识到,那好像是他不需要表情时的习惯。
......笑了,他在开心吗?
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冀冲他颔首浅笑,回应他的目光。
Iowa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慌张了几秒,连忙转动眼球左看右看。这可不像你,Iowa,他质疑自己。通常情况下他只会盯着相机的小屏幕,远方的地平线,灌木丛漏下的日光......总之都不能回应他眼睛(甚至不是人)
你问心无愧,慌什么,这可不像你Iowa,这可不像你。
......我刚刚一直盯着,是不是不太礼貌?
?!Iowa你在想什么?他再次质疑自己
他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东西,然后决定要给这里的杨树拍一组照片,名字就叫《Thefirst》*
2.
冀看Iowa甩着腿脚走近,领带扯下来,解开了两颗扣子,头发乱糟糟,衬衫布满褶皱,袖子被堆到手肘,臭着一张脸,极不耐烦地把泡泡糖吐进垃圾桶,十分被迫。
冀想起来京对Iowa的评价
“叛逆、懒散、浮躁、气盛,和美利坚一样狂躁又不安分,倒不像美利坚那样假惺惺。”
京一向毒舌,说话尖锐又精准。
不仅不修边幅,还喜怒形于色,冀猜美利坚的随性和无拘无束的味道就来自Iowa*。
“Iowa先生,幸会。”冀的声音且清且温,尾音是下垂的,听着有薄薄的稳重。
友好省份的合作对于推进两国关系非常重要,冀希望自己能担得住这份责任,但是看着Iowa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不是容易打交道的主,冀心里有点打鼓。
握住Iowa的手时,冀感受到他粗且长的手指,掌心和他本人的头发一样干燥,掌纹像是树干上的痕隙。松开手时看到对方舒缓的眉头,脸色明显软和下来,大概是在思考什么,冀心里发笑,同时松了一口气。
整个会面很愉快,冀发现这个看着一身刺的叛逆青年很有意思,他会在他以为的视线盲区做些缓解紧张的小动作,会向上吹气拂走碎碎的刘海,还会偷偷看窗外的杨树......
而且意外地挺好说话。
在一切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人碰碰他的肩膀,冀转过头来,看到是Iowa的年轻透亮的绿眼睛,说实话,他挺惊讶这个美国州灵竟然能耐着性子等到现在。
“呃......河北先生?”
冀礼貌地偏头去回答:
“Iowa先生。”
“我想记录下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夕阳,这里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吗?”他指指手中的相机,冀的礼貌和温和又让他无端地慌乱起来,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应该也算是合同上的条款吧。”
冀忍俊不禁,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贪玩又浮躁。
他没直接拒绝:“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在流程完成后带您去放松,但是目前看来,他们还需要我侯在这里。”
他看Iowa吐出一口浊气:“相信我,不出十分钟,我保证你会睡着的。”
冀望向天边快要坠落的太阳
夕阳,冀想起来一年自己北上靖难凯旋后,一路饥渴硬是撑着走回石门,在桥上吃了保留下来的最后的酒,见底之后,他才发现有橙红来哄他的眼,那是一种安稳的高声,那一转头,冀便看到了最美的夕阳。
冀想起来,那里是赵州桥*。
年轻人的心情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冀没有再引着Iowa走到桥中央,他手指有些不安地敲着石桥——不知道这算不算旷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正在需要自己。
有风从他背后吹来,颈间和耳鬓汗水蒸发揭起来凉意,让他停止了手指的动作。
他顺着洨河上的碎金追寻远方的点,打算忘记他的焦虑,先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Iowa的镜头转向洨河的风情和赵州桥的影子,找好了满意的角度,可就在摁下快门的前一秒,他发现冀也在他的镜头里。
Iowa对自己的镜头十分敏感,人在他眼睛里是高饱和度的存在,他没有拍摄人物的习惯,人也从来不会定格在他按动快门的那一秒。
但冀不一样,他就这么自然的出现在了那里,饱和度低得好像一棵生在石缝里的树,好想他本身就应该出现在那里似的,Iowa觉得,没了他,反而不正常不完整了。
Iowa停了几秒,看风吹拂那棵树的树梢,沙沙作响,沙沙作响,止不住地沙沙作响。
“不好意思,我可以为你拍张照吗?”
他又开始紧张了,这是他第一次询问他的镜头是否被允许,答案还未知。
冀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相机挡住了Iowa的脸,冀开口说话前,又看到他迅速地放下相机露出弯弯眉眼,大概是在顾及这样过于直白的行为。
冀犹豫了:“如果您愿意。”
冀并不适应拍照,动作和眼神都不自觉地僵硬起来,那笑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戴上。
“放松点,我的朋友,接着你刚才在想的,随意点。”
随意一点?冀尝试了几次,Iowa似乎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那一瞬间,但冀听到他说:“好了。”
冀松了口气,继续放空。
“咔哒——”
!冀惊了一下,才发现Iowa再说“好了”之前,并没有按下快门——他大概只是想要这种安宁和自然,冀猜测。
Iowa兴奋地看着相机的屏幕露出微笑,如获至宝。
“我可以看看吗?”
“啊?哦!当然可以。”
Iowa把相机侧了侧,示意冀走到他这边来看,冀愣了愣,他以为Iowa会把相机递给他,那是一种礼貌安全的距离。
倒是宝贝他的相机,冀轻笑。
他只能偏着脑袋靠近。冀的靠近让他们周围的空气流动地不那么顺畅,冀顺手把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Iowa闻到了一种安沉的淡香,淡得好像来自那人体内。
这是什么味道?
冀盯着那块电子屏呆了几秒,相机对于他是新鲜事物,他也很少拍照,这样在Iowa手上看到这样松弛的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夕阳,就这么舒缓地落在他身上,他就这么自然地融在了桥、粼粼河水和郁郁葱葱当中。
“看,你正好弥补了空白。”
“很美。”
“你也这么觉得?”Iowa嘴角勾起来,“以后要不要考虑去一次艾奥瓦州?我可以带你看那里的日出。”
Iowa是背对着夕阳的,橙色的尾声描摹出细细的发光的轮廓,他的绿眼睛投入在自己所爱,绚烂、缤纷、鲜明,在冀的视野里放出光芒,专心且温柔。冀有了想更加了解这个人的念头。
“当然。”
3.
冀整理完所有的资料后已经不晚了,没想到还有工作人员敲门通知他关于本次交流会延长的消息,这和冀之前计划的不一样。
“我了解,你辛苦了。”
这肯定是Iowa的主意,临时兴起。
修改计划是很麻烦的事,但这倒是给了冀更多学习的机会,倒也不算太头疼。一天,Iowa两次打乱冀的常规,奇妙的是,突如其来的无序并没有增添烦恼,反而让这些时光活泼起来,如果不忙,说不定还可以再陪着Iowa拍拍照,他见过白石山的半山居雾吗?或许秦皇岛的浪卷浪舒?艾奥瓦州的草原和这里大概也不太一样,唔......
——想到哪去了,冀看了看钢笔在纸上停留留下的墨点。平常这个点该睡了,但冀还是将满满当当的日程表再精简,硬是抻出两个小时给年轻人作为放松。
“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的一周,都是这些......(无聊的)事?”Iowa眉心紧皱。
Iowa没有作声,冀能感受到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凝固了,这让他有点心虚。他原本以为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
“......这些都还可以再具体协商。”冀推了推并没有滑落的眼镜框。
“关于产业链上游的概况基本就是这样,请各位稍作交流讨论。”冀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坐在了角落的椅子上。他睡得晚,精力并不充沛,动作语言都有些迟钝,现在眼皮基本也要抬不起来。集中注意力啊,他强撑着投入到手中的资料中。
城市化......进程?
怎么我印象里是城乡发展......
城......城市......
还有两分钟,就......两分钟......马上......
......好深的金色......?那是......Iowa先生吗......
两......分......分钟......
冀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自己腿上已经散了页的资料,手表也已经转过去几乎半个小时,这让他身躯一震。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冀慌忙收拾的时候,突然发现Iowa坐在他身边,冲他摆动着五指,并还给他自己手上趁他瞌睡休息拿过去的文本。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会睡过去......冀审视着自己,同时劝自己镇静下来。
“Hey,hey,淡定,淡定我的朋友,是我让他们别来打扰的。”
“可......”
“放心吧他们一切顺利,而且我看了你的,呃,学习工作资料?很详细,即使没有你的指导,工作也会照常进行。”见冀还要再说什么,Iowa赶紧拿出合同书。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我好好在你这里转一转。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今天,明天,后天,这一整周。没什么好操心。”他说着,就把还没完全醒神的工作狂拉进了副驾驶。
“放松。这就是你现在的的任务,并且,带我好好玩。”Iowa正经起来,“这份合同,是两个人的事。”
“现在,你的任务,导游,我的任务,拍照,明白了吗?”Iowa重复着,“来,把安全带系上。”他伸手去够副驾驶的安全带。
“你身上有香味。”
冀听了,要去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可能是是山梅花的味道吧。”
Iowa摇摇头:“不,不全是花香,还有泥土和海水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是吗?以前没有注意过,可能是我住在这里吧。*”
“那你应该好好注意注意自己。”
车窗大开着,风有节奏地吹拂拍打,冀听着感受着,公路白色的条纹向后飘得很快,他眼睛暗了暗。
“拜托,我们是来交朋友的,那纸合同——”Iowa没说完,先把自己噎住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初的打算,是太平洋上空的白云,可他现在对白云提不起兴趣。河北的沉默让他心神不宁,而在此之前,艾奥瓦州的黄土地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产生这种情绪,土地、树叶、麦穗陪伴他,一草一叶一木,但不会一颦一笑一情动。除了这些,他根本没有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对象,他一个人惯了,不知道怎么交朋友,这真的需要一纸合同来确认彼此的契约关系吗?要如此捆绑着、生硬着完成任务一样的交朋友吗?
那河北呢?他在意的恐怕只是凭一纸合同学习他想要的,和一个外国州灵相识相知未免太过单纯。
被写在合同上的友谊,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
冀能敏锐地察觉Iowa波动的情绪,但他不明原因,几分钟沉默后,看了看窗外的无边绿色。
“我......”Iowa刚想轻声解释什么,却被冀的声音掩盖下去。
“到草原去吧。”
“既然您满意上半程的安排,那我们就在草原休息一下吧。”
“这里有草原?”Iowa有点惊讶。
草原的广阔和奔放,会形成灵的随性和自由,Iowa就是这样。但他余光捕捉到冀又恢复到淡然随和的微笑,那副“温驯”的模样,怎么也不能让Iowa相信他的心里有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
如果有,那草原是如何塑造他喜怒不形于色的?
4.
雨
Iowa眨眨眼,看到细细密密的雨丝,那雨丝很温柔,轻盈地扬落下来。他开启雨刷,懒懒地又让它们落地不生根。
开门,下车。空气的水分几乎饱和了,落在Iowa毛燥顽劣的头发上,竟然也使其柔顺了起来。
天是青色的,用冀的话说,像“没有上釉的朴素的青瓷”。颜色并不鲜艳,眼睛可以长久地注视,从优美的天青色,到清脆的青绿分界线。雨丝让草叶碧绿如洗,叶叶分明,雨珠兜兜转转回到土地,让土地软软的。
雨冲淡了朗声的阳光和奔腾的食草动物的蹄声,那些看不到的小动物也都安静起来。Iowa在草原的起点之一,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和轻柔的风。
颜色、声音、味道......都安静地湿润着,Iowa屏住呼吸,感到心旷神怡,欣赏着不同于北美的淡浅的草原。
他找到了,与随性豁达共存的安宁。
河北的草原和艾奥瓦州的草原很不一样,这里少有成群的牛羊,这里更多的是第三产业的发展模式(当然这是工作狂的话术),他能看到草原上有马,能看到不同口音的人贩卖标着特色的小物什。
他的印象不再自停留在初识的那几棵遮挡视线的杨树,他喜欢这里的草原,让他能在安宁之中找到广阔、自由。他相机里立刻多了很多张优美的地平线。
他看草原上的风吹拂冀稍微长长的头发,把雨丝嵌进去,湿湿地泛出光泽。冀闭目养神,Iowa觉得也觉得他没那么拘谨了。
“你会骑马吗?”Iowa把手肘撑在车上,扬了扬下巴。
他看冀把眼镜摘下来,眼镜腿交叠插在胸口袋前,接着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然后微挑眉,冲他露齿笑起来——
Iowa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赶紧眨了眨眼,可不管看向天空还是看向草地,他眼前尽数是他笑容明媚,迟迟挥之不去。
砰——
砰砰——
心脏对他多么不忠又叛逆,与他的自我孤独的心性南辕北辙,竟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想要包容,想要陪伴,想要接近引起这场私人爆炸的始作俑者。明明下着小雨,他的耳朵却发烫,他只能不停地吸入空气,让自己的肺腔不断膨胀再压缩,给自己降温,也用呼吸掩盖那片震耳欲聋。
他懂得珍惜冀的笑容,能窥见他宝贵的真实的情感,恣意、自由、自信,那是剖开石料难得的玉色。美景转瞬即逝,Iowa一直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抓住机会他并不觉得可惜,照相只是他心的注脚,反正刚才那一秒,这整个天地,只有他见证了那一瞬妙不可言。
于是镌刻心底,生根发芽。
冀骑马驾轻就熟,动作老练漂亮,干脆利索地跨上马背,马蹄声后,他奔向了远方。
Iowa快马追上他:“以后去艾奥瓦州看看吧!那儿和河北很不一样——我们的奶酪味道不坏——”
“听着不错!”
Iowa眉开眼笑,在冀看不到的侧面悄声说到:
“I'mlookingforwardtoyourcoming,myhope*.”
Iowa牵着马缰,打算跟着冀在草原上淋雨,好好享受一下无拘无束的风和草香。
他跟在冀身后,看他的身影有节奏地颠簸着,看他的长发散落开来被雨丝打湿在空中扬起不规矩的弧度,看他挺拔好看的眉骨,看他把烦恼抛在脑后笑,展现出东方人豁达大方的韵味,看他克制地放肆。
Iowa在见他第一面就在想,这样沉稳安静的人,情绪波动是什么样子?什么人能让他情绪波动?他开心会大笑吗?伤心会掉眼泪吗?
还是说,他无论何时都是那样隐忍克制的微笑?
当冀在马背上望着远远的地平线展出弯弯眉眼时,
Iowa觉得他像花一样鲜活而生动。
Iowa觉得,他本应该就是这样的。
太阳落山了,冀回到他身边。Iowa注视着他脸上的伤疤:
“这才是你。”
冀笑了笑,但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以前是战士?”
冀跳下马来,喘口气:“是,以前带兵打仗,后来,前几十年把日本打出去后,一直充当一个守卫和助手的位置。”
“将军,战士,守卫,助手,兄长……都身不由己*。但是——我都乐在其中。
责任让我找到自己的价值。”
Iowa没说话,他知道了冀摇头的原因,眼前的意气风发,只是他的一部分,同时他得知了冀身上让人安稳的气息从何而来。
被驯服的战马,磨钝的白刃,困兽,折翼的鹏。
那份心安来自于锋利的匕首收了鞘,安安稳稳地配在腰间,是猛兽被驯服,无怨无悔地守护与奉献。
责任造就了他的温和,是被驯化,是任劳任怨。
Iowa现在才知道,那不是温柔,是沉淀。
“走吧,太阳要落山了,他们或许还需要我。”冀安抚着马儿,收敛了方才洒出的潇洒,疾步向车走去。
Iowa眨了眨眼,意识到刚才夺目的玉色消失了,他又沉静下来——但他在Iowa眼里,已经不是一块低饱和的岩石了,Iowa能看到,他本身就是无声的珠宝,他有雄心壮志,担家国重任。
河北,河北,好好看看你自己。
Iowa拉住冀,年少者固执又直白,想要让年长者留下来,陪他自由,陪他开怀。Iowa是个随心的人,他的快乐不能掺杂任何混浊,他忘却令他陌生的踟躇做回纯粹的他,他要抓住快乐的每分每秒,他要让心花怒放。
他一身轻空空而来,不想空空而去,他想让自己浸染这里每一寸美妙,满载而归,他是一阵风,现在要心甘情愿地驻足于此,感受这里的醉人气息。
Iowa轻轻牵住冀的手腕,目光炯炯:
“别着急,我等你回来。”
握久了缰绳的手心是有点发烫的,冀下意识去看手的主人,正正好对上那对碧绿的眼睛,美国人高鼻深目,让冀有些眩晕,然后他听到Iowa那句安稳带着夕阳颜色的、意犹未尽的“我等你回来”。
这么安心的一句话从这个跳脱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让冀有点吃惊。
情绪是会传染的,黄昏下Iowa面上的雀斑又鲜艳了几分,衬他唇红齿白。
冀明显感觉自己呼吸一紧,说话却是随意:
1985年春天河北来到艾奥瓦州学习*,正好,合了Iowa的心愿。
一天的学习让冀有些劳累,可耐不住艾奥瓦州接待团的热情,还是参加了晚上米格林夫妇孩子的生日派对,就在当地人的农场里。
他很礼貌地和热情的当地人寒暄,在确认大家都玩的开心后,他发现Iowa不见身影,他原本以为以Iowa的性格,会成为派对的焦点,或者帮可爱的人拍个合影。
他放下酒杯,从欢闹的住房里踱步而出,在主人家房后的谷仓里发现了Iowa,要不是月光透下来让冀能发现稻草堆里凹陷下去的一个小坑,他还真找不到这孤影单只。
这儿挺清净,歌舞和谈笑声隔着木板被闷在灯光里,只留这里漆黑安静,偶尔有飞蛾振翅的声音,小动物在角落里窸窸窣窣。
不是贪玩儿吗?怎么闷在这里。冀很好奇。
他轻手轻脚地拨开松松的草秸:“Iowa?”
Iowa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这声音,原本不想理,反应了两秒后想起是谁,一睁眼看见冀的微笑,手忙脚乱地吐掉了嘴里的狗尾草,挺直腰板拍掉肩膀上的植物碎屑,理理头发:“你忙完了?”
“嗯,主人家热情。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热闹的聚会,也可以给小孩子拍拍照什么的。”
“我不拍人。”他嘴快,又想起自己“偷拍”冀的事,又把自己噎住了,“啊......这儿没那么多人,自在的多。”他说话带着点打完盹儿的鼻音。
冀瞧着他琐碎的小动作,谷仓很大,和住房两墙之隔,他一个人在这里,应该是有些孤单的。
“嘘,你会吓到嫩玉米和田鼠的。”他很认真地吐着气息,睫毛颤了颤,跟脸上的雀斑很和谐。
Iowa把车开到了一处荒郊野岭,路上颠簸,下车,是一座很陡的野山丘,没开辟出路来,生长着很多灌木。Iowa抬头看看北极星,捻了捻山脚的土壤:“咱们得轻点。”
树木随着他们的脚步增加起来,当他们进入到树林深处时,Iowa忽然按住冀的肩头,悄声说道:“等等——”
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树梢上的松鼠——他也没睡。
冀感到肩头一轻,Iowa已经把镜头对准了那个敏感的小生物,调整了很多次不满意,末了攀上了临边的高树,两腿夹着枝干,欠着身子,把音量降到最小。
“好了——唔——”
拍到照片的一瞬间,他的身体松懈了下来,从较高的树枝上坠落,层层枝丫碰撞他的身体同时也给他缓冲。
“Iowa——”冀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在他落地前一刻伸出手,多多少少减免了一些皮肉之苦。
“怎么样?”
Iowa紧闭双眼,痛苦地揉了揉痛处,喘了口气,便去摸怀里护着的相机,笑了笑:“还不错,正好拍到它叼着食物。”
“我问的是你,Iowa,你怎么样。”冀的目光深切温柔,原本清浅安谧,Iowa却觉得烫,挪开眼睛,想要欺骗自己耳朵没有发烧。
见他没说话,冀将他的袖子缓缓堆叠到手肘,再把裤腿褪到膝盖,伤的不重但伤口不少,冀一丝不苟地用水冲去上面的泥土,涂上随身携带的消炎药膏。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你们‘摄影师’还是个挺危险的行业。”冀打破沉默,想要说点什么转移Iowa的注意力,“一个人还是多注意一些。”他把那管药膏放进Iowa胸前的口袋里,Iowa瞬间觉得心口多了一份重量。
冀的动作很轻柔,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伤,药膏又有镇痛的作用,Iowa很快站了起来:
“......谢谢。”
“可惜松鼠被我吓跑了,对了,我是不是说过,我要带你看艾奥瓦州的日出?”
冀怔了怔,他还以为那是句玩笑话。
“走吧,我陪你等日出。”Iowa挥挥手,“你陪我拍照。”
冀说的没错,Iowa是个孤独的人,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拍照,一个人跋山涉水去寻找天地最美的视角,相比他的兄弟同事,他显得孤僻的多,他也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是一阵风,风孤独,风无忧,风自由,没有什么可以追上他的脚步,除非他自己停下来。
现在风穿洋过海,心甘情愿慢下来,因为这扎根于黄土地的山梅花——他想催开枝丫上的花苞。他醉心于泥土和鲜花的气息、他的安稳温柔,他不满足于惊鸿一见的潇洒,他还将要了解更多。
自此,他就不在孤独了,他也不需要一个人拍照。
“好,就在这里。”Iowa握紧相机,又拿出怀表,“现在只需要全神贯注,光影在变,我要把照片拍好。”
Iowa在山顶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而冀偏头目不转睛地盯着Iowa。Iowa的眼睛由于散射的日光逐渐被点亮,闪耀出纯粹的绿色,满含希望。他就认真地等待着,等着破晓的一瞬间。
破晓,阳光破碎乍现,冀先看到的是Iowa绿眼睛里映出的橙色,接着,才是悬起的初阳。
“来试试吗?”Iowa把相机凑过去,靠在冀身后,扶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这个是快门。”
冀变得有点恍惚
春天对于他,可以是小麦收割,是他一个人透过窗子看新生的绿枝;可以是初春的征战,是春雨里伏击前行……
或许,也可以是在艾奥瓦州的山顶上,吹着微风,和一个美国年轻人看日出。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虽然眼前是屏幕中的太阳,但却在想他金色睫毛下的绿眼睛,他有一种冲动,想把一季暮春,送给眼前这个随心所欲的摄影师。
暮春的歌声在他心头篆刻。
咔哒——
冀心里有点乱,拍完把相机换回去,Iowa看了看电子屏:“拍的不错。”
“谢谢。”
“你喜欢吗?”
“非常喜欢。”
“那笑吧,我还没见过你开怀。”
冀舒展悦颜,尝试感受Iowa的自由热烈。
“Hope.”
冀当时正站在罗斯曼桥*头望着河畔的野菊花,第一次听到Iowa这样喊他,愣了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
“这是你名字吧?冀,希望的意思。”Iowa托着腮,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冀莞尔:“是的,是希望的意思,说起来也是几千年之前的事了。”
“那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就当作朋友之间的称呼......”Iowa深深地探着冀的眼睛,“我们算是朋友吗?”
冀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Iowa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犹豫,不过也难怪,一个人久了交朋友,总是要小心翼翼得多。
冀跟着Iowa走进红色的木桥廊:“当然,朋友哪有那么多规矩,一纸合同把他看成契机吧,你情我愿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朋友了。”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被半封闭的桥廊微微放大,有所回声,荡进Iowa的胸中,刚刚平静的湖面,顷刻间惊涛骇浪。
Iowa,你犹豫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Iowa突然起了玩心:
冀啼笑皆非:“做什么?”
Iowa笑弯了眼睛:“你的名字好听,我多叫几遍。”
他喜欢这样叫,也只有他会这样叫冀——myhope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Iowa走出暗暗的木桥廊,迎了阳光:“懒汉*,”然后补了一嘴,“懒散、任性、bulabulabula挺贴切的,适合我。”
冀摇摇头:“简约、自由、奔放、随性,这是我看到的懒汉。”
这是我眼中的你。
Iowa一笑露出牙齿,转过头拥抱了冀。
瞧瞧你自己,Iowa,你已经坠入爱河了。
我的希望啊,和我相爱吧,在日落前,在成熟的麦田里,和我拥吻。
5.
有点丢人。
“先生,有你的包裹!”
Iowa打开门:“谢了!”
“这哪里来的包裹啊......”他靠在门沿上嘟囔着,“......中华,河北省......”
Iowa“啪”一声关了门。
包裹很精致,打开盒子,是一个厚册本,有点像相册,封面很素静,Iowa翻开,上面一张张全是人像速写,画的是他,大多是他举着照相机拍照的各种样子,还有笑容,还有眼睛......附赠了一个软皮的小本,大拇指别着纸页迅速翻动,像是一段视频,画的是他拍完照欣喜的样子,他的眼睛还被点上了绿色*。
“很多瞬间我只能用眼睛记下来,我不大会拍照,于是我用寸管描绘,
你记录世界,我记录你。
敬我神奇的摄影师。”
Iowa的呼吸急促起来,蝴蝶在他胸中破茧,挣扎着要飞出来,他感到自己体内的高温马上要冲破他的骨头。
“Iowa?你收到我的包裹了?我还以为会早一点到呢。”
“我收到了,那实在是太棒了!我已经把他珍藏起来了。”
“我院子里的山梅花快开了,如果感兴趣你可以抽空过来,很美。”冀提高了点声音,今年的山梅花花期有点早啊。
“?”
“出来迎接我吧,myhope,我就在这。”
冀讶异地打开窗户,看到了Iowa稻草一样的头发。他预感到,山梅花马上就要开了,因为Iowa,因为这个随时愿意,随刻允许的美国人。
我说怎么今年花期提前,原来是北美的风温暖又动人。
见到Iowa,冀对他说:“走吧,我想那花应该马上就开了,或许几个钟头,或许一个下午......”
“等等,你......你听我说,”自己紧张会磕巴,这是Iowa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或许真的是太紧张了,“我不是来拍山梅花的......不......我是说我来不只是为了拍山梅花......”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但这些胡话像岩浆一样咕嘟咕嘟冒个不停,他一向轻狂直白,但现在面对冀,却始终不能底气十足。
“沙漠啊......高山......很长很长的海岸线......呃......和你,这是最重要的......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和你拍很多很多照片......就不用一个人......”Iowa看着冀的笑容和笑意盈盈的眼睛,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于是索性狠狠地低头喘了一口气,一抬眸,有些无奈地继续说: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对吧。”
冀那颗千年百年的心,因为看到Iowa剔透眼睛的一分一秒,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也不知道要跳上多少个山梅花的花期。
他张张嘴:
“我知道。”
一点
外记:
1、《thefirst》经冀参谋,翻译成了《一见如故》
2、其实冀老早是一张臭脸(脾气很好),后来觉得确实有点凶,于是练习微笑,所以面善()(到后来也就真的面善了)
3、Iowa认识冀之前,只和他田地里的庄稼和小动物说话,再有就是工作上和美利坚呛呛
5、Iowa早就私底下(自己个儿)hope、hope地喊了,互联网普及之后给他的备注也是hope。问冀就是想加个my
6、Iowa私底下看库存照片看到冀就会脸红耳朵红
7、后来冀身体不好,头发发尾变灰了,从不喜欢鼓捣头发的Iowa给自己挑染了一段灰()
亿点备注:
①1983年艾奥瓦州与河北省结为姐妹省州关系
②最初艾奥瓦州的意向省份已经和其他州缔结友好关系,故改成河北
④身不由己:河北地带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形特点让河北一直不能自主发展,到现在也是守护着京津
⑤1983年春,河北代表团到美国艾奥瓦州学习,并居住于普通百姓家,了解美国人民生活,参加了接待团成员米格林夫妇孩子的生日派对
⑧懒汉:
⑨赵州桥和罗斯曼桥是姊妹桥来着
罗斯曼桥也是一座爱情桥
⑩野玫瑰:野玫瑰是艾奥瓦州的州花
引个流:以前的东西我放出来了,戳合集就能看(睡)
haveagoodday~
非典型失去再得文,也可能算半个破镜重圆(?)
冀是齐肩发,稍稍过肩
现代pa3700+
——————————
“哥哥,我,害怕……”
年幼的冀跟着豫躲在房间的小角落里,豫的手捂着冀的耳朵,身体挡着冀的视线。豫轻声安慰道
“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俩孩子我都带走!你s一边儿去!”他们的父亲扬起巴掌,扇在了他们母亲的脸上
母亲的脸高高肿起,但还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孩子是我生的!该跟我走!你tm算什么东西!”
父亲被激怒,拽着母亲的头发把她扔到一边,撞到一边的墙上
一声闷响,吓坏...
一声闷响,吓坏了冀,抓着豫的衣服哭泣
“签了,孩子,一人一个”
父亲把笔扔到母亲眼前,母亲再三犹豫后签了字
父亲拽着豫的后领,走出家门,冀往前跑了几步摔倒在地,地上是打碎的碎渣,摔在地上很疼,冀哭着看见哥哥被拖离出他的视线,哭的更狠了
忽然,豫迈着腿又跑了进来
把冀扶起,往他手腕上套了个红绳,红绳上面挂着腊梅和太平花1的挂饰,红绳很大,他带着不合适
豫摸着他的脑袋,哑着嗓音轻声说
“阿冀要放好哦,不然哥哥就找不到阿冀了”
“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等着哥哥来找你和妈妈,到时候,哥哥养你们,好吗?”
冀哭着点头,把自己用来扎头发的天蓝色皮筋硬塞进豫的手心,眼泪落在手心,豫的心脏抽痛
豫走了,这下是真的走了
这年,豫10岁,冀7岁
父亲带着他从县城去了另一个城市,凭着商业头脑打下事业,接着二婚了
那继母有一个女儿,和冀一样大,因她的丈夫嫌弃是个女儿,就离了婚。然后遇到父亲,两人就相爱结婚了
父亲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买了房子,豫也有了一间大房间,但空荡荡,不如和冀一起睡的小床
豫想弟弟了,他甚至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弟弟
但父亲不耐烦地说
“你哪儿来的弟弟,你只有妹妹”
豫看着站在继母旁边的女孩,他名义上的妹妹——絮梵2,歪着头笑着看他,接着迈着短腿跑他面前,喊他
“哥哥!”
豫瞳孔一缩,推开了絮梵,看着父亲和继母围到絮梵身边时,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大声喊
“我没有妹妹!也不需要!”
冀不好过,母亲没有再嫁,把屋子收拾好后,接着住着了
冀每天放了学,都等不到哥哥来接他了,妈妈有时候也会来的很晚。房间孤寂,以前嫌弃小的小床,躺上去时,感觉好大
冀的红绳放在床头柜里,他怕弄丢,怕哥哥找不到他
母亲去上班,没人给他扎小辫子了,也没人陪他了,渐渐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平常板着脸,也没有同学愿意和他玩,被全班人孤立。冀知道,也明白
豫在中考完回家时,继母正收拾着他的房间,豫直接进去把继母赶了出去,清点着物品,什么都没少,独独少了冀塞给他的天蓝色皮筋
豫发了疯似地找,不断质问继母,继母不断的否认自己从未见过,直到絮梵到来,问豫自己的发型好看吗时,豫看到了,这个继妹用来扎头发的皮筋
是冀给他的那条天蓝色皮筋!
那皮筋好看,是母亲给冀买的,天蓝色里微微掺点金色,没有饰品,却好看
絮梵还问这皮筋是给她买的吗,真好看,哥哥真好
豫压抑着怒火,从絮梵头上取下皮筋,黑着脸,沉声威胁道
“如果你在敢进入我房间拿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不介意把你从四楼阳台这里扔下去”
豫的眼神吓到了絮梵,她瑟瑟发抖,发丝凌乱。豫没管她,进屋锁上房门
隔天就有换锁的来给豫的房间换上了新锁,得了两把新钥匙
一把自己留着使,另一把放好,以后给阿冀
这年,豫15岁
冀的成绩很好,在年级里数一数二,但性子还是冷淡不爱说话,以至于想找他问题的同学都不敢来问,生怕贴冷板凳
不过在冀上高一时,这种情况稍稍有点改观
当时学校周边有几群小混混,总逮他们这些高一的要保护费,有时直接进班要
冀就碰见过,不过不是他,是他班上的一个同学,有些懦弱,但比贾迎春3强点,尽管不多
这是冀的想法
几个黄毛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喊出那学生讨要保护费,那学生颤颤巍巍地递出去,哪知黄毛嫌少便要动手
冀正因为一道数学的动点问题头疼,临近期末压力又大,想找东西放松,然后机会就来了。站起身把那同学拉到身后,把校服褂往那同学怀里一扔,为首的黄毛头头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挨了一拳
之后就是冀1Vn
冀捡起钱递到那同学面前,说
“拿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把那同学感动的,隔天整个年级都知道了这个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1Vn,还打赢了
再又过了几天,直接表扬冀见义勇为
冀:挺突然的就
也因为这件事,冀跟班里同学关系好点,但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板着脸,但同学们确确实实知道了冀这人其实挺好的
冀摸着手腕上的红绳不说话
这年,冀16岁
“高考?她高考关我什么事儿?”豫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暑假我在学校过,你就不用管了阿姨”
“说起高考,我弟(苏)明年就要考了”
“嗯”豫看着手机,突然盯着手机吊坠看
天蓝色皮筋
冀明天也要高考了
豫如壶灌顶,二话不说翻上床铺找书包整理东西
三个室友被他的操作整懵了
“老豫?”晋试探性的开口
豫一心收拾东西,背着包就准备出宿舍门,请假离开
“豫,你干什么去?”鄂拽着书肩带问
“找弟弟”
豫简练的概括,然后马不停蹄请假盖章,三人面面相觑
挂饰被豫取下来放到靠近胸口的口袋里。豫定的最近的高铁票,转了公交车回了县城
县城的绿化好了,多了很多店面,向着更好的方向迸进。岁月掩盖了那些破败的痕迹,一切是那样的陌生
此刻临近黄昏,豫找了宾馆住下,宾馆对面是一所高中的操场,因为高考,学校里早没人了
豫垂眸,他在小学就幻想过在这所学校上学,事与愿违,他离开了,离开这里整整十一年
他想去赌一下,赌,冀会在这里考试
“嗯,知道妈,我先挂了”
冀重新躺好侧卧,微微蜷缩起身体,磕上眼睛睡了
明天就高考了,不能出岔子
哥,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早,冀吃了早饭,拿起桌上的金色发带绑好了头发,准考证身份证带好往考场赶去
他们的班主任站在考点的大门前,鼓励他们目送他们进入各自的考场
豫下去转了几圈,没看见冀,他只当冀已经进考场了
最后一场考试的零响了,卷子被收上去,贴上密封条。紧接着万千考子奔出考场,像笼中鸟终于回到广阔的天空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豫在考点外,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抱着一束太平花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看到冀
他好像,输了……
豫抬头,看见一个背影,头发用金色的发带绑着,右臂抱着资料和证件,身边应该是他的老师和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豫觉得他就冀,他大喊了一声
“阿冀!”
背影一怔,僵硬的转过头
哥哥抱着一束太平花,笑着,有些眼红
冀流下泪,不顾同学老师的惊慌,扔下手里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向豫跑去
最后,他抱着豫,抱住了他等了十一年的哥哥,他放声大哭
有兴奋,有感动,也有悲伤
“哥,我,我想你了哥”
豫紧紧的抱着冀,怕再一次失去
是剪不断的情感,让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后记:
豫冀两人走到同学和班主任面前时,他们还是有些发懵的
冀赖在豫身上也不起来。最后是豫解释的原由,他们才明白
不过冀那样子,和他们认识的冀,真是同一个人吗?
印象中,冀不爱说话,冷淡,有些面瘫
可现在……
在高考结束一个月后出来聚餐的同学们觉得认识观碎掉
豫送弟弟来时,冀正抱着他哥的胳膊笑着聊天。豫走后,冀还故意说
“这发型还是我哥给我弄的,你们都没有这样的哥哥吧”
嗯,听起来像是在炫耀
实际上确实是在炫耀
冀的同学:我要以前的那个冀!
絮梵喜欢豫,是那种喜欢。但豫讨厌絮梵还来不及呢,跟别提喜欢这两个字了
他嫌ex
絮梵也是在高考完,陪着她玩的好的姐妹来这县城玩。县城里有座近几年建的古镇,设施相对全面,服务也不错,几个女生就合计去了古镇
恰巧遇到豫,还打了照面。絮梵正想打招呼时看到了一旁吃雪糕的冀,豫一直看着冀,手里也提着两杯蜜雪冰城的果茶
絮梵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但她认为冀是来抢她的哥哥的
她打发走自己的朋友,追上豫冀两人,见面就想往豫身上抱。豫拉着冀闪到一边,见是絮梵,没好气说
“你来这干什么”
听着像警察提审犯人
絮梵赌气说“哥哥都在这我为什么不可以”
冀吃雪糕的动作顿住,看向豫
“哥?”
豫摸摸冀的头说“父亲二婚,这是继母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
转头对絮梵说“我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哥哥,你是聋子吗?”
絮梵撇撇嘴,“我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哥哥怎么能认一个垃圾当弟弟呢”
好的,精准踩雷
豫把果茶塞到冀手里,骂道
“这tm是我亲弟弟,不是你这个名义上同父母的妹妹。我从小都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你倒好,直接指着我弟弟鼻子骂,你算球啊,敢骂我弟弟。信不信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摔成一摊肉泥”
絮梵忍不住的瑟缩,她知道豫真的会这么做。她12岁时偷拿冀给豫的皮筋扎头发,豫只是口头上说说,但父亲和继母不在家时,豫就会拿着水果刀比划。可她却还是喜欢上了豫
豫带着冀离开古镇的另一头,绝不和絮梵走同一条街
冀张嘴接受豫的投喂,满足的往豫肩膀一栽,又被豫搂进怀里,别提多舒服了
就豫冀确认关系这事,不好说
因为这两人完全分不清兄弟和爱人的界限,以至于他们在互相坦白心意压根就没什么波澜
不同的时,以前只亲脸,现在是嘴和脸,顺带上个床
1:河南河北省花
2:随便取的,没什么特殊含义
3:看《红楼梦》看到,迎春本人性格懦弱老实(高中要考的)
4:研究表明这类人可能缺乏安全感
完了,都是从学校里想的片段在扩充,累死了
来郑州找朋友玩,明明很近,为什么他们都走了?不危险的……
注意避雷雷同纯属巧合
——
“这个孩子是需要你自己抚养的你知道吗?”男人一手挣着桌子一手按压着眉心,面前的少年低着头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我知道,但是…”少年的手紧了紧护住躲在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的小孩儿。男人看出了他的担忧,往后一倒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疲惫极了。“这不是一岁两岁的问题,是七八岁,你们年龄差的有些大了,他甚至还没有自理的能力。”
“但是我有能力啊,我已经满十六周岁了,”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泛着淡淡的泪花。男人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
冀坐在小木桌前整理着这几个月的账单。为数不多的存款孤零零的被摆在一边,这样连轴转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望着一边睡在小床上的小...
冀坐在小木桌前整理着这几个月的账单。为数不多的存款孤零零的被摆在一边,这样连轴转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望着一边睡在小床上的小孩儿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男人对他说过的话。
是啊,他还太小了,甚至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他低下头继续整理着微微泛黄的纸业,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下将笔墨晕染开,像他的世界一样一片黑暗。冀揉揉酸痛的双眼,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
又要交学费了啊。
“京…”冀蹲下身来,整理着他的歪歪扭扭的红领巾。“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京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没有啊哥哥,大家都很好相处。”闻言冀紧了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无奈站起身把小孩儿送进了学校。
在他转身离开时,已经走进大门的京回头淡淡的看了眼他瘦削的背影。
另一边,冀忙完了半天的工作后回到小出租屋,阳台上明显小一号的衣服沾着淡淡的,清洗不掉的血迹。
他默默的注视着被风吹起的衣角,
我该如何保护他呢。
“今天很开心吗?”冀牵着他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去,看得出来小孩儿今天很开心。“是啊!哥哥,我们今天学习了一些切菜呀什么的呢!”京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比划着,冀淡淡的瞥了眼他颜色过深的红领巾,紧了紧牵着他的手。
总感觉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京望着哥哥微皱的眉头,将脖子缩进衣领仔细闻了闻,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异味时才放下心。
“冷吗?”冀瞧着他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可爱,“哥抱你。”
“哥,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看着冀一件一件的给他收拾没穿过的新衣,心中升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他逐渐成为了哥哥的负担。
“换着穿吗,我家孩子长得好看,当然也要穿的好啊。”
京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和他一起收拾。其实他早在去年就成年了,只是冀一直心疼他,舍不得他这样早早就出去打工,这个年纪应该风华正茂的他。只不过京也不是会听话的人,背着哥哥自己偷偷做起了兼职。
“哥,我不想上大学了。”京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冀动作一顿,呆愣愣的看着他,“说什么傻话呢…有人欺负你了吗?”他放下衣服,拉着小孩儿坐到床边,仔仔细细检查着小孩儿的身体看看上面有没有伤痕。京就着这个动作双手后撑着床,任由冀站在他双腿间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看着哥溢出双眼的担忧,京叹了口气把他拉进怀里,“没有。没什么,就当我刚刚说了废话吧。”他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充电似的整个人埋进他的颈窝,
“哥有喜欢的人吗?”京闷闷的出声,说实话,他不太敢抬头。闻言冀有些懵,他总感觉小孩儿最近状态不太对,难道是恋爱了吗?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要勇敢追求。”冀揉了揉他的脑袋,捧起小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