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熊猫爱情走廊”的鞍子河自然保护区,今冬以来,已下了很多场雪。积雪凝冰,行走困难。而“守护人”每天都要上山巡护,最近的往返也要六七个小时。不仅如此,每次上山,都会别上一把柴刀,因为“巡护的地方都没有路,走不通时就现场开路”。
那人
付强,是崇州市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的一名工作人员,保护动物已有6年。而周红林和古永强都是1992年参加的工作,今年已经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工作的第23个年头。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称谓——“熊猫爱情走廊”守护人。
那忧
在“守护人”日常工作中,最让他们头疼的,并不是环境的艰苦和任务的繁重,而是大量游客擅入自然保护区。对此,他们却无可奈何,“我们没有行政执法权,不能阻止,只能劝说。”
【鞍子河自然保护区】
>>>“熊猫爱情走廊”
鞍子河自然保护区,是中国生物物种起源中心之一,面积超过10万公顷,地处卧龙保护区和蜂桶寨保护区之间,并被称为“熊猫爱情走廊”。这里除了大熊猫,还有金丝猴、云豹等7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成都的后花园”
鞍子河自然保护区毗邻鸡冠山森林公园,到成都直线距离只有70公里,当天就可往返,不少成都人视之为“成都的后花园”。大量游客的涌入和生物保护产生的冲突,成了保护区工作人员的最大难题。
2月7日,付强和几名同事再次登上崇州鸡冠山巡山,发现一群游客试图进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一番劝阻无果,30多名游客闯进了“熊猫爱情走廊”。“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很多游客不以为然。他们不知道,熊猫活动的边界因为人类的侵入,正在不断向后退。”付强告诉华西都市报记者。
付强,是崇州市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的一名工作人员,保护动物已有6年。上山监测样线、防止盗挖盗猎、监控森林防火都是他的工作。对付强这些“熊猫爱情走廊”的守护人而言,风餐露宿、长途跋涉都习以为常,而让他们难受的是,游人不理解这份工作对于自然保护区的重要性,不时恶语相向,有时还会发生冲突。
巡山记
劝不住的脚步
“我们没有行政执法权,不能阻止,只能劝说。”
春节将至,为了保证在大雪封山以前完成对保护区内摄像设备的检测维护工作,付强和鞍子河自然保护区内两位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加班工作。2月7日,记者跟随这一组“熊猫爱情走廊”的守护人,进入海拔2000米的原始森林,进行春节前最后的摄像装备检测工作。而就是这一次寻常的巡山,却撞上了数队闯入保护区的游人……
9点/出发头天进山的袜套还没干
2月7日,正逢周六。一大早,付强叫上保护站工作人员周红林和古永强巡山,并准备上山取回红外相机。出发前,付强先拿出一双半干的保护袜套,在保护站的火炉边烤了一会儿,“昨天才上了一趟山,还没干。”
周红林和古永强都是1992年参加的工作,今年已经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工作的第23个年头。每次上山,老古的腰里都会别上一把柴刀,“我们巡护的地方都没有路,走不通时就现场开路。”
9点左右,3个人带着一只狗,开始往保护区内的扁担桥观测点走。入冬以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内已经下了很多场雪。在有些路段,积雪已经凝结成冰,行走十分困难。
“我们这个保护区情况比较特殊,紧挨着鸡冠山森林公园。”付强一边走一边介绍,由于和鸡冠山森林公园紧邻,常常有游客无视保护区界碑,闯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自然保护区的划定,是为给动物留出一个相对安静和封闭的生活环境。人类如果进入,不管是否故意,都会破坏它们的生态环境。”
10点/界碑30余驴友强行进入核心区
早上10点左右,付强一行人到达距离扁担桥不到50米的保护区界碑处。根据界碑标示,从这里开始,将进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的实验区区域,再往前不到200米,就会进入保护区的缓冲区域。在这里,付强等人遭遇了今天第一拨试图进入保护区的旅游者。
“对不起,从这里开始就是自然保护区的区域了,不属于鸡冠山森林公园。”付强和周红林试图劝阻这批一行约6人左右、装备齐全的驴友,“保护区是不能进的,要对区内动物造成影响。”一名老年男子试图与付强进行交涉:“我们是来旅游的,同伴已经进去了,下不为例,放我们过去嘛。”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又一群驴友到达了界碑处。
这支队伍约有20余人,大部分人身上带着某户外俱乐部的徽章,登山杖、雪爪等装备一应俱全。在付强等人表明身份进行劝阻后,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青年男子试图闯关。“你又没有工作证,凭啥子说不能过嘛?我就要说你是拦路抢劫的!”这名男子一边说,一边用身体撞击付强,“让开!”
冰雪路面很光滑,被撞击后,付强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土坡。而人群趁着这个缝隙,鱼贯而入。有的人一边走一边说:“我就是进去耍一下,又不得做啥子,凭什么自然保护区就不让人进去嘛?”
带头闯关的某户外俱乐部中,有队员在进山前曾对记者称,这次来鞍子河,俱乐部组织了75人的队伍,准备进入位于鞍子河保护区核心内的“冰湖”,而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进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我们经常进去耍,有一次还从这里翻山2天,穿过保护区到了西岭雪山。”
对于保护区不让人随意进入的规定,他显得不以为然,“说是不让进,但是把这边封了,换个山头翻进去就是了嘛。”
11点30分/监测点吃雪水住野外家常便饭
看着30多人的背影,付强和周红林有些无奈:“我们没有行政执法权,不能阻止,只能劝说。”
踏着这群驴友的脚印,付强等3人继续往监测点进发。“红外相机大概40天到60天拿回来检测一次,一是收集数据,二是换内存卡和电池。”在通过扁担桥大概150米后,付强等人进入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的缓冲区域,此时他们开始偏离正常山道,“有人过的地方动物要躲开,监测不到动物。”
10点20分左右,付强等人开始爬山。这是真正的“爬”山——在完全没有路的山坡上,覆盖着20厘米厚的积雪,每一脚踩下去,脚都会深深陷入雪里。由于山坡陡峭,坡度最大的地方,倾斜度超过70°,手脚并用,抓着山坡上的野草才能勉强攀爬上去。
一个小时后,付强等3人终于到达了距离保护站最近的一个摄像监测点。
“拍到水鹿了!”取下红外相机后,古永强马上打开机器进行查看,在相机里,一只水鹿悠闲徘徊,姿态优美。付强等人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不是每次都能拍到动物的,今天运气不错。”
中午,付强和周红林、古永强坐在一根原木上,吃一口干粮,喝一口用保温杯盖子装的热水。付强说,没有热水喝的时候就吃雪,干粮也已经吃腻了,在山下从来不吃。
“我们每天都要上山巡护,最近的往返也要六七个小时,”付强说,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入冬之后,保护区就被大雪覆盖了,巡护更加艰难。“今天已经很轻松了,不用过夜。要是走得远,就得在山里住上好几天,搭帐篷。”
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付强等人收拾好吃东西留下的垃圾装进包里,开始下山。他们还要走约3个小时的路才能到达山下,脱下湿漉漉的鞋子,然后再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而当天的行程,只是他们累年的工作中,最短暂最轻松的一次。
忧思录
不理解的真相
“其实只要人类进入,就会对区内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在付强的日常工作中,最让他头疼的,并不是环境的艰苦和任务的繁重,而是大量游客闯入自然保护区。类似当天早上的冲突,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很多人觉得进去玩玩没什么影响,但其实只要人类进入,就会对区内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阻止游客擅入保护区,除了是对保护区负责,也是出于对游客安全的考虑。据鸡冠山乡政府森林管护站站长刘勇介绍,在鞍子山自然保护区内,曾多次发生游客迷路和摔伤的事故。
去年7月,有4个驴友没有经过保护区的允许,私自进入保护区徒步,结果迷路。游客报警后,8名守林人和乡政府工作人员组成10多人的营救小组,进山搜寻。“从头天下午6点一直找到第二天凌晨3点才找到他们。”
自然保护区未经许可不得擅入
《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第十八条规定,自然保护区划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核心区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进入;核心区外围可以划定一定面积的缓冲区,只准进入从事科学研究观测活动;缓冲区外围划为实验区,可以进入从事科学试验、教学实习、参观考察等活动。
付强说,即便是实验区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要进入也必须先申请,并得到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