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上写的货品名称是甲鱼，这哪儿是甲鱼，这不是蛇吗？会不会在路上被交警查处？”“这是养殖的蛇，警察不管。”货车司机李某在2023年5月31日中午从某运输App上接了一单跨省运输1吨甲鱼的活儿，但寄货人送上车的却是9大袋子蛇。看着在纱布袋子里蠕动的数百条活蛇，李某心里打鼓，怕有违法风险。在寄货人再三承诺不违法的情况下，李某驾驶货车从重庆市万州区出发，向目的地湖南省洞口县行驶。然而，李某在洞口县大水收费站下高速时被当地交警拦下，车上重量总计501.5斤的蛇被现场查处。
经查，这批蛇是施某林等人从重庆市万州区和湖北省利川市交界处的山林、农村野地里捕获的野生蛇，大部分为王锦蛇，少部分为黑眉锦蛇，均是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简称“三有”野生保护动物。
其实，在这批蛇被查获之前，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民警通过山林里的铁笼，已顺藤摸瓜抓获捕蛇团伙的一名主要成员，并对其他团伙成员展开抓捕行动。“该团伙不仅抓蛇，而且有固定的销售渠道，已经形成捕猎、运输、收购、贩卖的交易链条。这些野生蛇最终被销往外地，卖给饭店、餐厅或者食客本人。我们不仅要抓获捕蛇人，还要循线追踪、深挖扩线，实现全链条打击。”湖北省公安厅森警总队民警伍开胜说。
山林中出现千余捕蛇铁笼
“山里有铁笼子且里面有鹌鹑，肯定是用于狩猎的，鹌鹑就是诱饵。”2023年5月底，利川市公安局谋道分局驻村民警在巡山时发现辖区山林草丛中出现不少用铁丝编成的笼子，遂向单位汇报了情况。同时，当地群众也向公安机关举报“有人抓蛇”。同年5月31日，民警将正在从笼子里“收货”的唐某刚抓获。
在唐某刚暂住的农房内，警方发现这里有100多个铁丝笼子，还有大量活鹌鹑。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查明，唐某刚、施某林、李某、施某力是湖南省汉寿县人。2023年2月，这四人组成了捕蛇团伙，一同驾车在陕西省、重庆市等地踩点，后选定以万州区龙驹镇为捕蛇中心点，此地与利川市谋道镇相邻，山高林密。四人以养鹌鹑为名租下龙驹镇的一间农房，之后回乡为捕蛇做准备。他们各自制作自用捕蛇笼，共同购买诱蛇的鹌鹑及养鹌鹑的饲料，并各自准备了一辆便于放置捕蛇笼的摩托车。同年4月，他们回到龙驹镇开始捕蛇，后又更改住所转移到谋道镇居住。四人分头在山林间放置了1000多个捕蛇笼子，这些笼子放置区域涉及利川市谋道镇、建南镇及万州区龙驹镇、罗田镇、白土镇等地，他们定期前去收猎物。
“为了防止有人偷懒，他们内部协商的分账原则是：谁抓的蛇卖的钱归谁。他们有一个专门记录各自笼子位置的红皮笔记本，对每个笼子藏匿的位置都做了标记。”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谭胜兰告诉记者。
据了解，这四人在捕蛇之前已联系好了下线买家。捕猎到蛇之后，分门别类将蛇用纱布袋子装好，通过网络下单约货车，由网约货车将活蛇运输到买家指定的地点，并通过银行转账等方式收货款。“这些蛇按照重量定价，3斤以上的最贵，1斤左右的比较便宜，价格每斤70元到150元不等。这些买家也是中间商，他们会把蛇零售给一些养殖场，或者直接卖给餐厅、食客，还有一部分自己食用。”谭胜兰介绍。
四人先后销售了4批活蛇。在唐某刚被抓获的当天，施某林、李某、施某力发现唐某刚联系不上，便迅速下单约货车运输剩余的猎物，并逃回汉寿县。这批猎物就是被湖南省交警部门查获的那9袋活蛇。
2023年6月初，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民警到汉寿县抓获犯罪嫌疑人李某，施某林、施某力听说李某也被抓后，相继主动到当地公安机关投案。随后，买家曾某等人闻讯后自动到案。
捕蛇者多手段逃避打击
根据我国刑法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破坏野生动物资源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的规定，违反野生动物保护管理法规，以食用为目的，非法猎捕、收购、运输、出售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或者地方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价值一万元以上的行为，以非法猎捕、收购、运输、出售陆生野生动物罪定罪处罚；实施前款规定的行为，同时构成非法狩猎罪的，以非法猎捕陆生野生动物罪定罪处罚。
那么这四人是否了解自己的行为是犯罪行为呢？“根据我们的侦查，他们有逃避打击的故意，应该明知自己正在从事违法犯罪活动。”谭胜兰介绍，该团伙成员警觉性高，一旦团伙成员通讯失联，其他人便迅速藏匿，而且在网上下单约货车时使用虚假货品名称和发货人姓名。
据介绍，办案民警跨省办案，充分调取各类证据，查明被捕蛇的托运情况和销赃去向，最终确定了捕蛇、运输、批发、零售等各个环节，查清涉案人员全部犯罪事实，坚决进行全链条打击。
为了及时解救被困的野生蛇，案发后，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和林业部门开展了现场勘验和物种认定工作，将笼子里查获的野生蛇活体放生到合适的野外栖息地，数百斤野生蛇死体被集中无公害处置。
警方提醒饭店卖蛇、食客吃蛇都违法
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民警介绍说，无论野生蛇还是养殖蛇，各经营单位不得以蛇为食材加工餐食。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饭店售卖蛇肉菜品的行为，涉嫌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和非法出售陆生野生动物罪等罪名。其中，非法出售眼镜蛇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及其制品的行为，涉嫌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非法出售涉及非国家重点保护的蛇类及其制品的行为，涉嫌非法出售陆生野生动物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那吃蛇犯法吗？其实，食用蛇肉或者为食用非法购买蛇及其制品的行为，也是违法的。
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规定，禁止食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和陆生野生动物。根据该法第五十三条的规定，食用或者为食用非法购买本法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野生动物保护主管部门和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按照职责分工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没收野生动物及其制品，并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价值二倍以上二十倍以下罚款；食用或者为食用非法购买其他陆生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责令停止违法行为，给予批评教育，没收野生动物及其制品，情节严重的，并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价值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麻雀、斑鸠、雉鸡、壁虎、蟾蜍、松鼠、果子狸等常见的野生动物都属于‘三有’野生保护动物。请大家崇尚自然，敬畏生命，维护生物多样性，拒捕拒食和买卖野生动物，积极举报非法狩猎、食用野生动物等违法行为。”利川市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民警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