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之内就是命运的推荐LOFTER(乐乎)

Summary:猝不及防地,阿尔弗雷德遭受到了来自王耀的表白。

这只是一条通知。

以后是否还会回来就只凭缘分。

简介:露米合志《FallenEmbers》参与文,普设再见列/宁au,圣诞节集体发布,谨以此祭奠解体三十周年。

比战乱和疾病更残酷的,是被逆流的命运裹挟。

1乌托邦,1994年

这是阿尔弗雷德为伊万所建立的国/家,苏维埃最/后存在的地方,理想的避难地,现实的交汇点,西伯利亚的一处小屋,周围是高高的木栅栏和白桦树。阿尔弗雷德·琼斯凝视着那些老式家具,收音机,一勺一勺将鱼子酱从它们的罐头中抠出来,装入名为赫鲁晓夫的瓶子中。

为了保护伊万受过伤的心脏,他和娜塔莎苦心积虑地营造苏联依然存在的假象。

雪一直下得急,窗户上的玻璃在经年的寒冷中边缘都有了破碎的痕...

雪一直下得急,窗户上的玻璃在经年的寒冷中边缘都有了破碎的痕迹,阳光从中间射进来,照在墙上的照片中——它的作者是叶甫根尼.哈尔代伊,历史像相机一般永恒铭记了这一时刻——1945年4月30日晚10时,镰斧旗在柏林国会大厦的顶部。以阿尔弗雷德的艺术审美来讲,这是一副极其富有表现力的作品。运用景深,背景的残垣和街道,描绘像暴风雪般前进的涌流。

“我们已经取得了那么多举世瞩目的成就。当我还在纽约的时候,街道上还充满着乞讨的年轻人呢。由于新经济政策,生活也好了起来。伊万,我十分不理解那些过度指责现在的苏维埃联盟的人。”按照惯例,阿尔弗雷德发表了一些对于时局的见解,他瞥了一眼墙对面的照片。

“你变了不少,阿尔弗雷德。”伊万翻看着手中的相册,紫色的眸子还被半垂的眼睑包裹着。

“我想通了,伊万,人是会变的,就像曾经的纽约多么虚伪地接纳了我。”

伊万睁开惺忪的眼睛:“但我只能说,事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阿尔弗雷德一惊,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娜塔莎投来一丝轻微的责备的目光,便打开房门到外面去了。阿尔弗雷德端出手中的餐盘,伊万握住他的手将整个人拉过来,靠在他胸前,阿尔弗雷德能感受到那颗炙热的心脏,像是斯拉夫进行曲中的密集的鼓点,听着它的跳动声,那有力的搏动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在病服下面,那颗心脏上面正绣着蜘蛛网般的伤痕,来自一颗暴戾的子/弹,它削掉血肉,刺破动脉,在血液的滋养下生锈。现在它依然像一个经久不息的诅咒贪婪地吞噬着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生命力。

“恢复了的话就起来,”阿尔弗雷德朝他的唇上落去一吻,“列宁有教导你装病逃避劳动吗?”

“他没有,我只是,你知道的,”伊万的脸上划出一个脏兮兮的笑容,“享受你的照顾。”

薄薄又层层叠叠的温暖像是融化了束缚他的冰雪,伊万笑着将它铭记,并相信他是被爱着,被需要着的。无名的红军英雄就在墙上的照片里看着他们。

“他发现了吗?”阿尔弗雷德关上背后的门,锁好,娜塔莎就靠在门边的墙上询问他。

“没有。”

她的脸上有一种可笑的怜悯之情:“要我说,我们别再进行这蹩脚的游戏了,”娜塔莎劝着他,“真正威胁伊万的,不是心脏的死亡,而是生机勃勃的沉睡,像一棵老树。”

“不行!他成长在另一种环境中,谁也不能保证他能够接受现在这个现实。”阿尔弗雷德像个暴躁小孩冲了出去,随着伊万渐渐头脑清晰,谎言也需要细节了。阿尔弗雷德和娜塔莎只能连夜伪造一些新闻,在一位已经从计划经济计算员蜕变为金融专家的老邻居的帮助下。他们找来了赫鲁晓夫牌鱼子酱的包装罐,买下了古式的家具,用书籍存放信仰,用留声机吟唱过去。

他需要这个乌托邦,只有这样,伊万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只有这样,他记账般写满的愧疚才能被一一偿还,只有这样,他的心脏才能因为另一个心脏的延续而跳动。

推开门,积雪覆盖着无尽的针叶林,覆盖着结冰的湖泊在阳光下像一千个刺眼的碎片,覆盖着西伯利亚的山河,冻土和荒原,麻木,呆滞,毫无生机。

阿尔弗雷德走在路上,向最近的小镇走去,大雪压在他身上,像裹尸布。

2琼斯和布拉金斯基,1985年

每一代的琼斯总会亏欠布拉金斯基,而布拉金斯基们则会永远和他们的祖国联系在一起。

艾米莉已经老了,记不起来年份和日历。阿尔弗雷德对他祖母口中重复而且含糊不清的故事感到厌烦了,而其中最清晰的却是苏军搭救的部分。

“它们升了起来,像钢铁巨兽在平原上奔驰,既温柔又坚硬,就像装满了天鹅的火车。”艾米莉继续念叨着战争,用一块布擦着勋章,“炮/弹像脱缰的马在草原上冲刺,周围都是黑蒙蒙的,什么人用什么语言喊了一声,我被拉上了装甲车,心中充满着激动的情绪。”

那是安娜·布拉金斯卡娅,一个女兵。“苦啊,苦啊”,安娜往口中灌了一口伏特加,用疗伤用的纱布套在头上:“这就是我的丈夫”。她指着木凳上那个破着洞的头盔,“欢迎参加我的婚礼。”

怎么会有这么坚强的人呢?艾米莉想着,像一把被不断淬火,却依然锋利的利刃。

老琼斯在房地产泡沫破灭,带着儿子阿尔弗雷德流浪街头来躲避越滚越大的债务的时候,才记起来母亲艾米莉的苏联恩人安娜·布拉金斯卡娅和她的家人。就这样阿尔弗雷德成为莫斯科的异乡人和避难者,同学们并不忌讳用侮辱性的语言来对待他,他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无论他怎么想,也无法将自己与他们口中那个满嘴流油,肥胖地难以站立,躺在游泳池边啃着汉堡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奔跑的烈风拂过伊万·布拉金斯基的银色卷发,他的面孔变得冷酷狰狞,原本放哨的那个人失去了阻止他的胆量。他远远地看见阿尔弗雷德躺在雪地上,乱了心跳的阵脚,伸手去摸他颈上的动脉,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阿尔弗雷德睁开惺忪的眼睛:“这里睡觉挺舒服。”

“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差不多,每个人脸上都来了一点。”

伊万的脸上有了些别扭的笑容:“早该知道,对付他们,你一个人就够了。”然后紧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以后记住,在雪上躺太久会死。”

“耶和华既给予也会索取。”阿尔弗雷德拿出胸前的十字架,在心间默念着来自牧师在布道会上的话,“人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用生涩的俄语和他交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了,就坐在雪地上用树枝写字。

与针对阿尔弗雷德的肢体上的欺凌不同,他们针对伊万的欺凌是在精神上的。私下里,他们称他为“腐/败”,议论老布拉金斯基平/反的事,驳斥他能获得巧克力的特权。相反,伊万却珍惜外祖母安娜·布拉金斯卡娅以及父辈的传承。时常在睡前,擦拭着抽屉中整齐排列的勋章。

有时候话语重了,变成刀子割在心上,在电灯下,伊万握着手中的匕/首,阿尔弗雷德赶紧抓住他的手:“如果你累了,就哭出来吧。”

“不能哭,眼泪会变成冰刀,割伤脸上的皮肤。”伊万紫色的眼睛中空洞洞的,里面像是埋葬着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

这时他带着阿尔弗雷德爬上扶梯,来到房顶,在那里仰面朝天,北极星变得很高。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如果从那里看的话,每个人都会变得极其渺小。

“正如齐奥尔科夫斯基所言,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摇篮中。”伊万对着曾经风雪交加的天空想象着,要像建设工业一样建设太阳系,像控制电力一样控制气候和太阳能。“这就是我的梦想,不,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他动情地说,似乎只能这样才能填满心中那难言的,无垠的,痴痴的情绪,“像用铁铲建设了通往西伯利亚的道路。虽然崎岖,但不可否认它的伟大,我们的信仰将在宇宙间不可磨灭。”

阿尔弗雷德凝视着伊万眼中的光芒,像是散落在地面上的星光,这就是被称之为伊万的人,一个戴着莫须有的名义的罪人,因此将自己视为苏维埃的儿子,像年轻的拉祖莫夫,像在广场上呐喊的十二月党人。

“如果说我有什么梦想的话,大概是拍电影。”阿尔弗雷德将手中的相机往天上一扔,它翻着跟斗像《2001太空漫游》中旋转的骨头,“我是个记录者,不像你,是个创造者。”

“如果还有什么想法的话,就是回到家乡,这里太冷了,像牢笼一样。”阿尔弗雷德不怀好意地说。

阿尔弗雷德终究与他是不同的,在于他生长的地方,虚无缥缈的自/由和根深蒂固的偏见。伊万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来:“我就当你没说过好了。”手中的拳头握紧了。

3心脏,1988年

吃着从石油中提取的食物,住在一模一样的玻璃房子中,应用浩瀚的宇宙方程来积分,工人们相信厂长也许是这么相信的,像《我们》中统一号的工程师一样。当阿尔弗雷德被其他人揪住拎到厂长面前时,他的桌子上还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这就是他所相信的生产,而不是外面的机器。

三个工人把阿尔弗雷德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螺丝钉。

有人说了句“耻辱啊,资本主义”。

厂长抬起头,外面挂着的眼镜像是要懒洋洋地掉下来。

阿尔弗雷德并不是一个不勤快的人,刚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在硕大的机器面前团团转。冬妮娅戴上手套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她是一个来自乌克兰的姑娘,因为丰满的身材让阿尔弗雷德叫错了称呼。不知怎的,冬妮娅完美地填补了伊万在他心中竖立的俄罗斯的形象,伊万是钢铁的那一面,似乎永远无法被折断,而冬妮娅就是温柔的姐姐和母亲。

“大婶?”其他人哄堂大笑了起来。冬妮娅的脸上像被油画添了几笔红扑扑的,向领班处指了指:“小伙子,你有事就去找他。”

“还有人要举报吗?”

更多的人举起手来。

在知道伊万去找领班打架之后,阿尔弗雷德着实受到了惊吓。冬妮娅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将她发现阿尔弗雷德是如何被诬告的过程讲给他听。伊万的拳头一拳比一拳结实,几乎将对方钉在地上,好像躺在雪中再也无法起来。

后来阿尔弗雷德打听到伊万进了警/察局,但是六天后才回来。

“不用担心我,阿尔弗,”伊万松开对方的拥抱,在他身上却和外面的雪一样冷,收紧手中克格勃的标志,“他们害怕我。”河水像是泛着晶莹的泪光,两人看着那些沉默的森林。

在伊万的眼中,阿尔弗雷德发现了一种危险的东西,这让他感到莫名地恐惧,因而在郊游中故意激怒他。“伊万,你难道真的是头蠢熊吗?”阿尔弗雷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是道无法穿透的铁幕,是遥远广阔的西伯利亚?”

“我对未来有信心,”伊万握起一堆雪,毫不留情地将它砸向阿尔弗雷德,“我没干什么窃/听的事情,我只给他们开汽车,那些有别墅的人。你不知道的,他们一说起话来并不在意我在,好像我是路边的一片雪花似的,所以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改/革就要成功了。”

“真不敢相信,你还没有受够。”阿尔弗雷德阴/阳/怪气地举起一抹雪,“你像个奴隶一样,在行动上眅依,在精神上虽然不安又完全依赖,还有一份寒冷坚硬像西伯利亚冰渣的骄傲。告诉我,你难道没有自我吗?”

他像个备受宠爱的敌人一样,有恃无恐地将伊万珍爱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砧板上。

伊万的牙相互磨合着,喉咙里充斥着不满,愤怒和绝望:“他们厌恶我,难道你也这么看?”

阿尔弗雷德像是再也看不下去就想转身离去。但是他的手被伊万强有力地牵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伊万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关于我的心。”

阿尔弗雷德凝视这个殉道者从带着积雪的崖上跳了下去,心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雪。在他从山下找到那丛银色的脑袋的时候,欣喜就像解冻融化。伊万躺在雪中,大衣被那些柔软的白色花朵所覆盖,缓缓抬起头。

“你看,雪是最柔软的。”阿尔弗雷德想要去检查伊万的脉搏却被他拉入怀中,伊万喃喃自语道,“现在你还相信我吗?”

两人静静地躺在雪中,周围像是拉祖莫夫所行走的白色地图,寒冷像一个呆滞,麻木而死气沉沉的祖母,但是隔着皮肤,阿尔弗雷德看见,听见和感受到了一颗跳动的心脏。伊万的心脏在他的耳中是如此鲜活坦诚,在雪原中的火焰,足够温暖他的肺腑。

4变革,1991年

在岁月的长河中,历史常常是以年为单位来记录。在这个时代,历史当以天和小时来记。

工人们从早晨开起掘土机,柏林还沐浴在格林童话般的安详中,一小时后柏林墙就被推倒了。

商店外排起了长队,人们焦急地捏着供应票,印着关于改/革的报纸被风从红场一角吹到了大街上。这就是他为什么感到不安的原因,腐朽的气息正在他身边生长着,而离开白桦树的叶子,并不能知晓它们将落在什么样的土壤中。每个人都知道这片稀疏冷漠的雪原变成了牢笼,用报纸的话来讲,“他们禁锢变革”。问题不在于时代,问题在于人们互相踩踏着拼命往敞开的大门里挤,仿佛那里面就是天堂,有盛放好的盛宴。

阿尔弗雷德凝视着电视机中的苏/联/总/统讲述新联盟条约,直升机一晃就过去了,好像提着列宁的雕像。娜塔莎很早就出去了,工厂终于还是运营不下去,虽然在那之前他早就因为诬告被停职,阿尔弗雷德去停工的厂房找了一转冬妮娅,但是厂长只是摇着头:“走吧,到处都是机会,秃鹫们已经嗅到了气味。”

于是阿尔弗雷德就闲置下来,在动荡的街道上寻找机会,在开了又合上的商店里打杂,有时谨慎地干上一些不能让伊万知道的事情,比如在黑/市上转售那些被禁酒令严厉禁止的事物,将他们送给基尔伯特,一个街区人尽皆知的古/拉/格前囚犯。基尔伯特会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上拍上一大巴掌:“那些被你们富饶的彼岸抛弃的,无家可归,颠簸流离的人,把他们交给我——基尔伯特。”阿尔弗雷德看着他握紧了藏在大衣中的/枪,“没有了秩序,我们就是公平。”他的眼睛放着狠戾的光。

醉醺醺的男人在路边敲击空酒瓶发出编钟般和谐的清音。阿尔弗雷德在这里品尝着伏特加的味道和新鲜的郑智笑话,仅仅数年前,酒吧还未被爵士乐所占领,也没有花花绿绿的灯光,人们互称达瓦里希,满足于街角售卖的百事可乐。

他们为了面包失望,背叛,流血,然后失去记忆像一个陌生人穿梭在以前的街道。他们被动消化着这些事实,正如一些宗教箴言——“自/由的念头从未存在于造物主的敕令中。”之前去窗口领取配给的人们现在去新开的西方品牌店里消费。被遗忘的历史被束之高阁,似乎一个遥远到无法可及的梦境,不可理解,不可想象,仅仅去谈论它都是天方夜谭。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了,空气中像浪潮一样席卷着的愤怒,杂乱的声音熙熙攘攘,像是他被卷入了人群中,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这个。他已经待在这个异乡逆来顺受太久了,他的过去在反击现在的自己,他想要自/由,想要体验活着的滋味。阿尔弗雷德加入抗/一的人群,军官大声斥责着,但人群还是像蚂蚁一般涌来。

空气的火/药桶被点燃,哥萨克们冲上去抓住了枪/杆。在阿尔弗雷德跌倒在地面上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背包中的相机,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将相机甩向空中,梦想着复刻库布里克的电影的时候。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生命中唯/一存在意义的时刻,他将作为伟大的摄/像师和电影艺术家,像留下国会大厦上飘扬的镰斧旗的摄影师叶甫根尼.哈尔代伊一样,将历史永远铭记在自己的照片上。

在他拿出相机之后,一个军官好像注意到了异常的闪光,他朝这里指了指:“那个人,阻止他。”

人群像多米诺纸牌倒下,在军官想要做出反应前,战斗本能让阿尔弗雷德倒向人群的深处,一个警卫想要敲他的后背,但其他人却前仆后继地扑了上去。枪声在四周响起,阿尔弗雷德玩命地在街道上奔跑,跑进酒馆,从厨房跑出去,撞碎了沿途的瓶瓶罐罐。

在街口,阿尔弗雷德被两队军人拦住了,迎面而来的正是克格勃的下等军官伊万,他手中还拿着/枪,似乎不太相信阿尔弗雷德就是长官口中的bao/乱分子。枪/声再次在阿尔弗雷德后面响起,很快就变异了,成为格尔尼卡中的鬼哭,伊万先于他行动,像是本能地挡在他面前。那颗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血像失乐园里诱/惑人类被放逐的蛇类在地上爬行。

阿尔弗雷德大喊了一声,想要赶紧呼救,但是已经被警队摁倒在地,双手被手/铐拦住。阿尔弗雷德被拷上了汽车,凝视着依然倒在地面上的伊万——他承受着本该射向他的那颗子/弹。

他拼命地叫喊着,像是耳聋了般听不见自己和周围的声音。

5复活,1993年

阿尔弗雷德看着长年昏迷中的伊万,在那场事故后,他的双眼紧闭着,在昏黄的灯光下,有阴影在那下面来来去去,似乎他灵魂的火焰,像蜡烛,在动荡的时局的气流中反复飘摇。“在心脏折射的子弹伤到了背后的神经,”医生坐在重症病房外面,手中拿着卷烟,“祈祷吧。”

世界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镜像,完全颠倒,阿尔弗雷德将手中通胀后无用的纸币抛向空中,像是东方的送葬。阿尔弗雷德的生活迎来了转机,他痛斥老琼斯见利忘义,在新生的市场中投机倒把,是谁在危难中张开宽容的怀抱,如今他们在巨人倒下的宏伟废墟上分食他的骨肉,终于赢得了返回纽约的船票,在杯中将来自中国的热茶,加入来自欧洲的甜块。

阿尔弗雷德还是来医院,伊万在昏迷中选择了一种最激进的逃避现实的办法,他错过了八一九和天鹅湖,错过了红旗从克里姆林宫顶部的缓缓降落,错过了南斯拉夫的流血和痛哭。

伊万是一个殉道者,他在乎别人的生命,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如果连他也放弃了伊万,他的存在就会失去意义。

一个春天,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洁净的雪水像是在洗刷整个马路。街上的通气小窗到处开着,疲惫的阳光照进来。“造物主听到了你的话,你是个幸运人,阿尔弗雷德·琼斯,”医生将烟卷往靴子上蹭了蹭,“你的病人醒了,这是个奇迹,现在进去看看他吧。但是记住,他的心脏依然很脆弱。”

阿尔弗雷德推开门,伊万像是只从一个清晨的睡梦中醒来,一只手握在胸前的伤口上,似乎很不习惯那异样的感觉,曾经流血受伤,就像他命运中被决定的一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伊万先问起了墙上的挂历和时钟:“我睡得真久,阿尔弗,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的心绞了一下,“他的心脏依然很脆弱”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中。就在那时,他决定为了伊万,编造一个弥天大谎。他微微思考了一下,他可是要改写历史的啊,他声情并茂地开始讲述,没有一丝紧张带来的结巴,他惊讶自己竟然是这样出色的演员。

历史是这样的,八一九事件后,保守派被捕,苏联以新联盟形式被保留,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的现状总体上十分乐观。

后来在娜塔莎的帮助下,他们轮流值守,看管睡在欧亚大铁路卧铺上的伊万,搬到了西伯利亚的小屋,与世隔绝又交通便利。这样以便于他们伪装苏联依然存在的假象——从家具,到挂饰,再到鱼子酱。在西伯利亚的小屋,他们在继续创造历史。为了伪造新闻,阿尔弗雷德找上了之前学/校里的留学生王耀,请求他作为主持人,这样阿尔弗雷德能发挥自己作为电影艺术家的天赋。

在之前的杜马选举中,俄共共获得63.1%席位。

他们从列宁的构想中重拾了新经济政策,引入了一个有序的市场,走出了80年代的停滞。

他们缓和了min/族问题,各共和国之间更加平等。

中东和东欧局势动荡,但他们以包容的姿态走向世界。

就像诗人总想书写伟大的史诗,音乐家总想编写不朽的乐谱,阿尔弗雷德想要制造一个梦境,一个新世界。在那里,他甚至渐渐迷失了自己是为了伊万脆弱的生命和心脏的初心,发现自己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去设想那个乌托邦,甚至不禁感叹如果历史果真如此,那真是一个他希望居住的苏维埃。

6囚徒,1994年

这将是有史以来他们编造的最有趣的一集新闻。阿尔弗雷德顶着风雪来到小镇的中/心,从快递箱中取出王耀寄过来的录像带。王耀作为中国东北电视节目的主持人,将会介绍一些关于阿迪达斯与苏联合作的新闻,故事就从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意外联系讲起。久加诺夫出现在了镜头中,现在他是他们杜撰的总shu记,最终他们将会以久加诺夫的致辞结束。阿尔弗雷德和王耀费尽心思想要从真实的新闻中剪辑一些年轻人的镜头,无奈的是这几年前的you行中,的确只有老人,只有他们,还活在被否定的过去。

阿尔弗雷德直到返途的路上才察觉到自己被尾随了,然后基尔伯特像是从雪地里冒出来的野狼,扑在他身上。阿尔弗雷德想起这个黑帮惯犯在禁酒令期间所发表的关于秩序和公平的言论。不禁对他反感起来:“你怎么跑到西伯利亚来了?这可没有假酒。”

“美国人,别来无恙嘛,”基尔伯特舔了舔嘴唇上的雪花,“我们这些蜷缩在一起渴望自/由呼吸的人,总是会找上你们的。”

“这是我所有的钱,”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车//臣的缘故流落到了西伯利亚,但还是掏出了口袋,“拿上快走吧。”

“就这么点?你让我失望了,连枪都不够买,我可听说你父亲发了财,他会不会多支付些。”

阿尔弗雷德一听这话立刻想起身反抗,但是脖颈被锁紧了,他慌慌张张地看着手中的录像带滑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有力的臂膀抓住基尔伯特的双肩,还没怎么看清,他就被伊万扔到了白桦树上。阿尔弗雷德抑制住紧张但欣喜的心情:“伊万,你怎么跑出来了?”

“达瓦里希,你这话说的,我像是那种逃避劳动的人吗?”伊万用脚试探着基尔伯特,确认他已经昏迷后才说,“再说了,你永远需要我的保护。”

他们将基尔伯特送到了小镇上的警局,再往回走已经是夜晚了。

他们穿梭在白茫茫的林间。在那上面刻满了歪歪扭扭的西里尔字母,据说将士出征前,恋人会将名字刻在白桦树上。很多人没有回来,但是灵魂会一直守候在白桦林。他们找到了艾米莉·琼斯和安娜·布拉金斯基的名字,想象着那个在与失去的恋人的婚礼上喊着“苦啊苦啊”的人。艾米莉全然记忆模糊,安娜已然与世长辞,在她合上眼睛的一刻似乎倒着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最坏的”和“最好的”,旋转的布拉吉,亦或是无名烈士的长明火,无论岁月如何流逝,在她们的记忆中最鲜活的,依然是摧枯拉朽的炮火在头上呼啸,依然是她们可以不问国籍并肩驰骋在明斯克的平原,依然是一腔难以磨灭的热血像暴风雪在胸膛里面回荡。为了正义,为了自由。

两个名字刻在白桦树的枝干上,这些年迈的树在雪中挺立着,站过了难以言说的岁月,用黄绿的叶子为它们遮风挡雨,他们在林间静静地走着,好似浏览着无数个没有墓碑的生命。

“伊万,如果没有历史的话,该多好。”阿尔弗雷德在白桦林间喃喃自语。

“在说什么蠢话呢,阿尔弗,”他们穿过黑夜像是穿过一条冗长的隧道,伊万提着灯,就像是那个引路人,“没有历史不就和人失忆一样吗?”

“我们遗忘一切,甩掉一切包袱,再去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阿尔弗雷德借着夜色掩盖自己脸上微微泛出的红晕,“你和我。”

让微融的雪,像眼泪一样,从西窗的眼睑上滑出,让英雄的鲜血,洒在苍白的东方天际,让无忧的林鸟在白桦树间轻啼叫,让纸船,静静在结冰的河流上行驶。

“那对我们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了些。”伊万抬起头,一种情绪在他心间徘徊,他思考了很久才明白那叫做悲伤,“再说了,我们身处一个伟大的时代,应该去融入它,响应它的号召,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沉默不语。

世界被掩埋在雪下,他们能够看到它的枯枝。

星星眨眼,像是在嘲弄着他们,小屋就在面前,在那里,伊万和那个不存在的国/家将继续延续着他们的生命。

7雪原,1994年

警方送来了一则请柬,想要表彰他们制/服黑帮惯犯的勇气。这一次阿尔弗雷德想到了一个足够大胆的主意。他们去一次海参崴接受表彰,这一次,把他们的假象扩展到整个世界,让伊万彻底相信苏联还继续存在着。娜塔莎表达了自己的疑虑,但还是同意了。

阿尔弗雷德找到了伊万的克格勃同事:“我想请你们参加伊万的表彰聚会,并代表曾经的党组织赠礼。”

“伊万?”他们现在正在废置的工厂遗址旁抽烟,身边放着几个酒瓶。

“他奉献了作为公民的一生,难道不值得吗?”

“请原谅我直言,我们向来不喜欢伊万,甚至排斥他。他太理想主义,理想主义在那时和现在都是无用的,你看看这周围。”

“好吧,你想要多少钱?”阿尔弗雷德在兜中翻找着,“穿上军装,然后练几遍《牢不可破的联盟》,还有记住,说错话一分都别想要。”

电线杆上“光头党”的布告,周围是用一文不值的纸币糊的窗户,苏联时代破旧的平房,连底座都被拔除的雕像的原址。在基辅的街道上,冬妮娅穿着一件单薄的冬衣,双手交叠在身前取暖,如果不是阿尔弗雷德摘下了帽子,她可能将他误认为其它寻常的嫖/客。在听闻了伊万的病况后,冬妮娅低着头,凌厉的眼影里没有了之前作为工人的柔和的意味,直接答应了阿尔弗雷德来海参崴。

从赤塔到共青城,他们穿越西伯利亚大铁路。在海参崴车站,他们迎面走向指向远方的列宁雕像。那座雕像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依旧愈久弥新。伊万好奇地望着这座曾经的军港和战犯之城,如今街道上也有了阿迪达斯和可口可乐。

在这之前的新闻中,阿尔弗雷德已经告诉他,社/会/主/义是开/放的,而不是封闭的。所以他们允许这些西方的品牌进入。阿尔弗雷德并不害怕伊万会发现什么,只是催促他继续往警局走。

伊万的旧同事们穿着昔日的军装,肩膀靠着肩膀,比阿尔弗雷德想象中更加投入。也许他们之前不屑一顾的神情中,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感伤。

伊万和他们握手言欢,冬妮娅带来了几瓶酒,警长皱了皱眉,之前阿尔弗雷德和他讨论伊万的病情,他极其容易地就答应帮他演这场戏,并感慨地说:“不是因为我特别善良,而是有时我真的仿佛还活在过去。”

“现在形势是有点困难,”警长的眉毛像解冻的冬雪般舒展开来,“但没有什么能压倒我们。”他当众宣读了对伊万的表彰,然后从冬妮娅带来的篮子中拿出一瓶包装精致的伏特加:“这代表着过去的组/织。”然后他略微颤抖着取出另一瓶酒:“而这一瓶是代表现在的组/织。”

阿尔弗雷德偷瞥着伊万的神色,看着他脸上骄傲的神情,心中像得了奖章一样也欣喜。

“坚不可摧的联盟,自由/共/和/国……”他们动情地唱着祝酒歌,用激昂又悲壮的曲调,但谁能想到,这联盟不攻自破。伊万又带领他们唱了一首《国际歌》,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瓦西里,告诉我,现在组织怎么样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我们得走了,”同事们似乎如释重负,“总之,祝您安康。”

阿尔弗雷德送他们到门口,似乎有些不满意,但还是如约支付了报酬。警长和冬妮娅则表现得自然许多,谈到久加诺夫和新经济政策,他们也只是一词盖过——“他们会赢的”。

伊万今/天比康复后任何时候都要健谈,他们去参观金角湾和远东海军,回到火车站已经是夜晚。提前庆祝胜利日的焰火已经开始,阿尔弗雷德确信伊万目睹了那个名为“CCCP”在空中爆裂的烟花,这是他特地为伊万准备的礼物。

在伊万的眼中,迸发出阿尔弗雷德曾经见过的光芒,那是在莫斯科的屋顶,他梦想着以开创者的身份建设太阳系,以一种证件就能在宇宙间自由来往。

他很欣慰。

阿尔弗雷德并未曾想到,最终毁灭他所编织的谎言的,不是海参崴之行,竟然是一枚雪中的红旗勋章。

正是那时脚下的东西引起了伊万的注意,它尖锐的金属质感让他心中一惊。伊万凝视着这遗落在雪中的勋章,这象征荣誉和勇气的红旗为什么会被遗落在这里?

为什么冬妮娅和娜塔莎欲言又止?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带着甜蜜的笑容讲述着他的苏维埃?

为什么街道上的人们呆滞地前进着,对于镜像颠倒的世界习以为常?

为什么雪一直在下?

为什么十二月党人的血撒在广场上?

为什么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崛起,又注定失败,只留下一片宏伟的废墟?

记忆像是浪潮冲上了遗忘的海滩,一道道浪潮褪去,留下碎片般的片段。天鹅湖,广播声,烟火。

列宁格勒和圣彼得堡。

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

东德和慕尼黑。

苏维埃和俄联邦。

仿佛身上灌了铅块,他跪在地上,黯淡的血滴在洁净的雪上,将它变热和烤焦,雾气在眼前蔓延。白昼和黑夜去而复返,斗转星移,而他失去了一个时代。

它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他周围只有一片荒凉的雪原,掉下了万丈坚冰,麻木的寒冷从四方八方挤压着他的身体,抽走心脏里的最后一缕血液。

阿尔弗雷德在大叫,他听不见他的呼喊,看不见他清澈的双眼,直到美国人的唇狠狠地贴上他来,将一丝温暖的空气送入他的肺中,像是被那个人治愈了一般,他的心脏终于又可以跳动了。

“阿尔弗,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到处都是。”伊万的声音消失在雪中,像回声消失在白色荒漠中。从昏迷时零星的记忆中,他回忆起了真实的历史。

8坠落,1994年

据说天鹅在死前会高歌。

晚六点,手术室的灯亮了,阿尔弗雷德从座椅上跳起来。

医生解下大褂,揉了揉手中的卷烟,告诉他伊万脆弱的心脏已经衰竭了,他们只能修修补补,至于生死,那是属于造物主的差事。

“可是他还如此年轻。”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打在玻璃上。

晚七点,护士更换了吊瓶,调整着示波器好放大那些令人不安的节奏性的心跳,将趴在他身上的阿尔弗雷德拍了起来。

晚八点,仪器开始呐喊,曲线像喝了伏特加一样开始乱跳,阿尔弗雷德慌慌张张地去叫主治医生和护士,在途中甚至摔了一跤。他们用起搏器往伊万的胸腔一震,他的心脏又变得鲜活起来。

晚九点,伊万苏醒了,神采奕奕。伊万在和娜塔莎交谈着什么,阿尔弗雷德从窗外看见,双腿不安地颤抖着。之后她打开门,示意阿尔弗雷德进去,转身之后抹了眼角的泪水。

“伊万,你听我说,”阿尔弗雷德强抹着眼角,事到如今依然坚持着当初的谎言,“苏维埃还存在着。”

“阿尔弗,我早就知道它行不通。如果我们的信仰只是书上的白纸黑字,人脑中的抽象,当然也谈不上失去。”伊万笑而不答,像个和蔼的老人,“它还存在在这里。”伊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在那里,新的手术缝合的伤痕像蹩脚的蜘蛛网。

“可是你的信念注定只是大地上的尘埃,海洋中的滴水。”阿尔弗雷德低下头,握住伊万的手腕,那里虽然冰冷,但是脉搏跳动着,像永不消逝的电波,“你难道不遗憾,不悔恨吗?”

“我并没有遗憾,”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得像个未亡人,手中拿着那只从雪中拾来的红旗勋章,“你让我此生无憾。你就是那个璀璨的星辰,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这甚至不是爱,这是比之更伟大的事物。”

王耀在窗外摇着头,喃喃地说:“他只是历史。”

晚十点,胜利日灿烂的烟花像陨落的星辰一样,短暂地消逝了。

伊万合上眼睛。寒冷像守卫者保护着他,他的灵魂像在暴风雪中唱着赞美诗走向前方,走向已经不复存在的祖国,走向理想依然存在的乐园。

他的心脏已经燃烧殆尽,他不会再去逃避真相,因为他已经粉身碎骨。

扯断他的口舌,它还能宣誓,挤碎他的心脏,它还能搏动。

焚烧他的头颅,它还能怒视,放干他的血液,它照样温热。

阿尔弗雷德,他在心中最后默念一遍他的名字,像是最后一封信件。

伊万的墓碑是那样方方正正,像一块刚出炉的钢铁。娜塔莎来了,送上一束向日葵,从几个月前就肆虐的雪已经停了,冬妮娅,王耀,其他同事,甚至是海参崴的警长也来看望他。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他们。阿尔弗雷德眼睛望向红色的高墙,伊万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再让他牵绊在这片雪原上,他可以回到纽约的纸醉金迷,纽约的不夜城市,纽约的涨涨落落的证券大厦,踩着别人的血肉向上爬,和老琼斯一样,让堆积成山的金钱作为人生的垫脚石。

但是阿尔弗雷德好像依然被什么吸引着,怀念地走向那座西伯利亚的小屋。

他输了,没能战胜死神,阿尔弗雷德突然明白,就算是西伯利亚的小屋,也容不下这样伟大的理想和生命。伊万不需要那个乌托邦,他需要永不停歇的斗争,他的心脏需要真相才能跳动,需要斯拉夫进行曲中暴风雨般的鼓点。

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自己和伊万出生在另一个时代,在那个置身于摧枯拉朽的洪流中而不会悔恨碌碌无为的时代,亦或是那个国王已死而大家互称公民迎向枪声的时代。任何时代,只要不是现在,他感觉要被历史的浪花溺死,他们不断划着桨,最后发现自己在不断倒退。这痛苦的谬误像不断重复的回声,在二十一世纪的天空中徘徊。

比战乱和疾病更残酷的,是被逆流的命运裹挟。时代的悲哀往往成为个人的阵痛。

阿尔弗雷德在小屋旁的白桦树树干上刻上自己和伊万的名字,拿出手中的相机,快门像肖斯塔科维奇的休止符一样落下。他不再确信自己能当个旁观者和记录者,不闻不问,麻木不仁,甚至是自由自在,在伊万看来都会是罪过,并将那个正是导致了伊万的死亡的从雪中拾来的勋章紧紧握在手中。

候鸟划破朝霞,红色微现于天际。

一夜之间,雪落西伯利亚,世界像白色玻璃一样完美易碎。

正如《解冻》中所言,“悲伤不应该压抑人,它应该推动人向前,它应该是明亮的”,像伊万的眼睛,永远挡在他的面前,在积雪的悬崖前,证明他的真心。流星划过拂晓的天空,这短暂但灿烂的生命像坠落的伊万,亦或是苏维埃本身,一个时代已经结束,像波澜壮阔的史诗被阅读和合上。

无论是真实的苏维埃——他们曾一起生活并为之奋斗的国度;

还是虚假的苏维埃——阿尔弗雷德令其延续到伊万死前两天;

这个国/家已经同他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甚至已经融入了他,阿尔弗雷德,一个异乡人的理想中,对伊万的永恒回忆中。

summary:导航把路德维希和阿尔弗雷德带到了威斯巴登州一处美军基地里的汉堡王。

warning:看到summary您应该能意识到这是一篇什么样的东西,所以确保您能接受再阅读。

“你确定这是正确的路吗?路易,我们离市区越来越远了。”

阿尔弗雷德来到欧洲拜访他的坚定盟友路德维希,他想吃汉堡,所以路德维希好脾气的载上他开起了这段路程。

显然德国人不太喜欢这种美式快餐。威斯巴登州内,离他们最近的汉堡王也有几十千米。

“导航上是这样显示的,跟着导航走……快到了。”

德国人还是那么死脑筋。

显然,这是一家开在美军基地里......

显然,这是一家开在美军基地里的汉堡王,为驻地的美军服务。

阿尔弗雷德确实没预料到,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敲打德国人的好时机。

路德维希绝对是他的好盟友——欧洲中心的地理位置,因为历史罪孽而不能表露的野心,他的欧洲政策的最好着力点。

然而,德国人又是不是展现出他的骄傲来,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路德维希在骄傲什么。

阿尔弗雷德装作贴心的说:

“我下车去买就好。”

路德维希是不被允许进入的,门口的卫兵会将他拦下。

在他的国土上的美军基地,他的伤痕与锁链。

等餐是阿尔弗雷德一直在幻想留在车里的路德维希会是怎样的神情,愤怒,怨怼,哀怨还是懊悔?

他一贯高傲的漠然的双眼中是否也会蒙上一层水光?

他是正怒骂出声还是喃喃低语?

阿尔弗雷德拎着打包袋往回走,他故意慢点回去。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所看到的路德维希似乎一如往常,沉静且无趣。

这反而激起了阿尔弗雷德更多的兴味——调皮的孩子在捕到小鸟前绝不回家。

“这导航是怎么回事,导到这来了。”他用抱怨的语气说。

“我已经报错了。”

路德维希将头转向副驾的方向,阿尔弗雷德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看见那片海中的仓皇与请求,路德维希请求阿尔弗雷德不要再这一话题上继续下去。

“我买了双人份,要吃汉堡吗,路易?”

“不,我要开车。”

“来吃一口吧。”

阿尔弗雷德剥开包装纸将汉堡抵到路德维希嘴边。

“吃一口。”

“先生,您的外卖……您怎么突然开始吃这种美式快餐了。”

莫妮卡是汉堡人,对美国佬拿走他们的汉堡肉饼夹到面包里面将其命名为汉堡一事深恶痛绝。

“谢谢您,放在这里就好。”路德维希放下手中的文件。

“为了记住一些东西。”

Erinnern?莫妮卡没理解上司的意思,不过她早就学会不去思考了,他们这种存在常人总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当她走出房间关上门时,也没注意到路德维希眼中狠厉的光。

WashingtonStrasse&,Hway455,65189Wiesbaden这里

summary:他们要占领我们的地球,作为自己新的生存空间。地球人类被全部迁移至人类保留地,哥哥文明将养活我们,他们将赡养人类,人类所需要的一切生活资料都将由哥哥种族长期提供——以目前人类社会最低的生活标准。如果人类社会不存在贫富差距,最低的生活水准与最高的相差不大,那保留地就是人类的乐园了。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哥哥文明的社会普查展开之前,迅速抹平社会财富的鸿沟!

warning:cp是金钱组,有冷战组cb提及。

本来是想耀诞发但是拖到现在,好在还在假期,勉强能算生贺吧,私心打个老王的tag,改编自刘慈欣的《赡养人类》,我爱大刘。

1

第七十九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世界各国的意识......

第七十九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世界各国的意识体齐聚一堂。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巴/勒/斯/坦的意识体也出席了。

他已经消失几年了,甚至有人谣传他已经死了。

此刻,巴/勒/斯/坦终于不再作为观察员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而是以stateofPalestine的名义坐在众国之中。

他的存在宣告着一个民族的不屈与英勇。

会议室内,所有心怀正义与良知的人都默默注视着他,等待聆听他的发言。

在他前一位发言中/非/共/和/国意识体知道人们都期待着巴勒斯坦的发言,故而将稿子越念越快。

在全场的掌声和注视中,巴勒斯坦走向演讲台。

“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再一次见到各位,过去的几年,我和我的战士们在一起,每当我在地道中传递那些本应属于人类基本权利的生存物资时,我常常思考,为什么我们要在地下苟延残喘,而有些人却能将他们的国家塑造成地上的天国?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要挣扎在地狱之中,而另一些人却出生在天堂?”

他的话并未使在座的众人触动——事实已经让人们麻木了。

“这一切即将结束!”他情绪高涨地宣布。“三天之前,另一个文明的信息传递到了地球,五个常任理事国因此召开了秘密会议,这一地外文明被称为哥哥文明,他们要占领我们的地球,作为自己新的生存空间。地球人类被全部迁移至人类保留地,哥哥文明将养活我们,他们将赡养人类,人类所需要的一切生活资料都将由哥哥种族长期提供——以目前人类社会最低的生活标准。”

巴勒斯坦的话好像在会议室投下一颗炸弹,除少数十几位意识体和外交官未显惊愕外——毕竟能泄露给巴/勒/斯/坦意识体的信息也能泄露给别的国家——绝大多数意识体和外交官都被他的话所震惊——究竟是巴/勒/斯/坦意识体已经在苦难中走向精神崩溃,还是如此科幻的情节真的会发生在人类身上?

然而,巴/勒/斯/坦毫不在意人们眼中的疑虑,显然他此刻充满了亢奋的喜悦。“如果人类社会没有贫富差距,最低的生活水准与最高的几乎无异,那么保留地将会是人类的乐园。可惜啊……”

“所有自认为生活在地上天国的人,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他放肆地大笑,甚至鼓起掌来,掌声通过麦克风扩大,回荡在宁静的会议室中。

几个安保人员低声商议,是否该将他请下台——他们现在已确认巴勒斯坦意识体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中/国意识体王耀对此“秘密”的泄露早有预料,然而他并未想到会泄露给巴勒斯坦意识体,也没想到巴/勒/斯/坦意识体的反应,不过巴/勒/斯/坦意识体已经承受了太多,谁也不能苛责他冷静的处理。

是该告诉所有人了,王耀站起来。

“巴/勒/斯/坦先生所言,全部属实。”

同声传译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时愣住无法反应。

王耀用简洁的英语重复了一遍,听众们愕然,随后全场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当人们逐渐反应过来时,记者用颤抖的双手迅速将这一消息发送回报社,瞬间成为全世界的头条新闻。外交官们也急忙向国内通讯,机械地复述着他们所获知的信息。

这一切仿佛是科幻小说的开头,但现实却真实地发生了。

2

三天前,各大国的射电天文望远镜收到了来自外太空的无线电波。

发信人自称哥哥文明——上帝文明创造了四个相似的文明用以给他们“养老”,这一文明的诞生比他们早了几千年,也经历过同人类一样的人类的历史进程,由于植入大脑中的超级计算机垄断了教育,上下层的通道彻底中断了,由于超级ai社会机器贯彻执行“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法律,财富逐渐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哥哥文明变成了由一个富人和二十亿个穷人组成的世界——穷人只能开着飞船离开他们的星球进行星际殖民。三年后将到达地球。

也许是想再给人类文明一次机会,也许这是对人类文明中的某些人的报复。

地球人类会被全部迁移到人类保留地,哥哥文明将养活人类文明,人类所需要的一切生活资料都将由哥哥种族长期提供——以目前人类社会最低的生活标准。

这不可能是哥哥文明的计谋,在他们的信息中他们展现了哥哥文明的科技水平,与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存在质的壁垒。

这种程度的实力差距,谋略已经没有意义。

人类社会最低的生活标准是什么样子?

王耀注视着面前的报告,全球约有6.9亿人面临饥饿,约有6亿人日均生活费不足1.90美元,约有22亿人无法获得安全的饮用水。约3.4亿人生活在冲突影响下。①

报告的左上角印着那个彩色的圆环,十七种颜色代表着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

2015年,各国上司齐聚在联合国指定了包括消除贫困,消除饥饿,清洁饮水,优质教育等可持续发展目标,也是那一年,他在联合国大会演讲提出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

九年后的2024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中仅有17%的目标目前进展顺利,近一半的目标进展甚微或一般,超过三分之一的目标停滞不前或出现倒退。与2019年相比,2022年新增2300万人陷入极端贫困,1亿多人遭受饥饿。2023年,死于武装冲突的平民人数激增,截至2024年5月,被迫流离失所者的人数再创历史新高,接近1.2亿人。在暴力不断升级的情况下,2022年至2023年间平民伤亡人数激增了72%。

同时,全球最富有的1%人群拥有的财富占全球财富总额的比例为30.5%,

这就是人间,天堂与地狱同在此地。

面对这样的情形,三天前联五会议室内的争吵和不欢而散完全是可以预料的——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殖民主义和霸权主义应当为人类文明的现状负责。

王耀作为旁观者注视着他们的争吵,不发一言。

现在再去指责谁已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同国家之间的矛盾与压迫一样,在所有国家内部,阶级矛盾与压迫也普遍的存在着。

3

阿尔弗雷德是个现实主义者。②

他并不是那种邪恶之人,反而在性格中有着孩子般的天真——看电影时会潸然泪下,遇到流浪汉时总是慷慨地给予五美元。但这不影响他是当今世界上第一号霸权国家的意识体。

或者说,是后者不影响前者。

阿尔弗雷德是个现实主义者,其含义是,他认为当今人类社会的一切现状都是符合现实逻辑的,现实逻辑是由各种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规律——例如人性与各种资源的分布规律——共同塑造的。③

他不是历史终结论的信徒,但他认为如今的人类社会已是现实逻辑所能实现的最好版本。

然而,当他意识到如今的局面时,他心头涌上一丝悔意——这是他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然而,正如阿尔弗雷德之前所信奉的那样,后悔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当他看到面前的文件中的那一行“2019新/冠大流行的影响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负面影响”,不由得想起世卫组织总干事的恳求:希望各大国能够像当年美苏合作消灭天花那样,携手应对公共卫生危机。

他想到50多年前,应苏联方面的邀请,到莫斯科去参观天花疫苗工厂。

关于他该如何与伊万相处的问题,是更强硬还是更友好,上司的幕僚们吵不出答案。

阿尔弗雷德一向不愿听那帮人的支配,他喜欢随心所欲。

所以他接受了与伊万同去散步的邀请。

那是傍晚,莫斯科的郊外。

伊万用他一贯的软糯的嗓音说: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两国之间在外交、军事、意/识/形/态、经济制/度等方面竞争激烈,但在医疗卫生方面却能保持密切的合作吗?”

伊万根本没等待他的回答,接着说。

“这世界上唯一平等的就是每个人只有一条命,无论是王座上的国王还是街边的蝼蚁都会死,疾病不考虑患者的身份和阶级,传染病能穿越有形的社会壁垒感染所有人。”

这时候,冷战的形势是苏攻美守,阿尔弗雷德听到“阶/级”“平等”这样的词汇下意识的以为伊万在嘲讽自己。他不由得反驳:“你大可不必如此攻击我。”

“我不是在攻击你,我是在说我自己的事哦”

伊万的神色略显悲伤。

再过二十年阿尔弗雷德才能理解伊万的悲伤——有些事情事情早已显露出端倪,伊万必然感受到过这一切,正如他如今感受到的那样。

因着那些外星人,现在,贫困也变成了一种传染病。

不管权贵们的反应是多么的激烈,有多想将他们手中的财富迅速分发给所有他们过去不屑一顾的穷人。

4

王耀挣脱了围绕在他身边一众询问的亚洲国家代表们——他得去五常会议室开会。他们又得重新回到桌边,希望这三天能让他的同事们得以冷静。

当他走过走廊,走廊的一侧拜访着几套沙发与茶几供人休息。

路德维希坐在沙发上,平静地阅读,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注意到王耀的注视,就抬手给王耀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现实的人类和理想的人类》。一部空想shzy著作,标志着德国wcjj独立理论运/动的开始。作者魏特林在书中,以平等要求为依据,论证了财富共有共享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这就是德国人,外星人将至,他却在研究外星人的意/识/形/态。”王耀暗自思忖。

随后他又想到,以此书为纲领性文件的正义者同盟建立190年了,正义者同盟后发展为gczy者同盟,gczy者者同盟和《宣言》诞生176年了。

那个理想仍然是理想,现实仍然是现实。

5

有些富豪愚蠢的——实际上他们并不比劳动人民智慧——提出建议,杀光世上的穷人。

实际上这只会令社会的现状雪上加霜,没有了底层的承托,社会无法运转,上层也会坍塌。

这不是一个简单依靠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广大的第三世界国家需要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提供饮水、食物、卫生条件和发展机会。

幸而王耀拥有卓越的扶贫经验,因此这部分草案由他和同事们负责起草。草案中关于社会保障和二次分配的内容则由欧洲国家进行完善。

最终与会讨论达成的草案是一份真正体现各方共识的文件。草案通过的过程极其顺利,几乎没有辩论与争吵,所有的协商均基于学术与专业的考量。

各国的出资比例、责任范围和配套机制迅速落实,他们称之为“财富液化”。在财富异化方案中,承担最大责任的便是当今世界的两个大国,中/国和美/国。

最后他们未经表决一致鼓掌通过了协议——Un方面曾经非常提倡未经表决的鼓掌通过,认为这有助于落实大国一致原则,如今倒也算是实现了。

会议上阿尔弗雷德只在属于他的报告时刻发言,甚至还承认了美国需要恢复基层社会治理。没有批评与挑剔王耀的发言简直让王耀有些不适应。

会后众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这是他们的默契。

“你真觉得我们能在三年内完成这一切吗?”

世界的小英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慌张与犹疑。

“你真觉得我们能在三年内完成这一切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慌张与犹疑。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确定,实际上我对草案能否完全落实持悲观态度。”王耀如实回应。

听到这番话,阿尔弗雷德反而感到一丝释然,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也许我不该……”

王耀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泄气的话语:“别说这个,现在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如果非要谈后悔的话,我也该后悔没有早点推翻皇帝。或者,当我跟随郑和的船队远航时,应该拒绝返航的命令,继续向西航行。”

“向西航行,发现美洲大陆?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的情节。”阿尔弗雷德将王耀的手拿下。王耀干脆握住了这只手,通过体温给予阿尔弗雷德信念与力量。

“这有三个世界,理想的人眼中的世界,现实的人眼中世界和我们真实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没有理想的人所期待的那么好,也没有现实的人眼中那么糟糕。或者说我们的世界被置于这两种世界之中,总有理想的光辉将其向上托举,也总有现实的引力使其向下坠落。外星人给我们带来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携起手来……”当他讲到这里时,王耀握紧阿尔弗雷德的手,慢慢将二人的手举起,直至两人视线相接。

此刻,阿尔弗雷德与王耀一起凝视着紧握的双手,心中感受到久违的默契。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了。

“……将世界向上托举。哪怕只能让它变好一点点,也是值得的。”

会议室内,两颗心越靠越近。

会议室外,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再分配正悄然开启。

您已解锁happyending,下面是badending确保您能接受在继续。

6

他们失败了,财富液化的计划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困难,人类社会的最低生存标准并不比三年前提高多少。

哥哥文明来了。

例行的联合国大会已经没有了意义,王耀已经开始思考人类前往保留地后的社会治理。

所有人依然依序让台上发言,有些第三世界国家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了,现在他们将同下地狱。

轮到芬/兰意识体,提诺。

谁也没想到他会发表这样的言论,公然向哥哥文明喊话。

“我有一个计划,请诸位听我一言。人类自愿灭/绝计划”

他清了清嗓子,曾经内向社恐的人,此刻在众人面前发言却不再显得羞涩恐惧。

他的发言和三年前巴/勒/斯/坦的发言一样,在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哥哥文明要求与人类文明谈判。

谈判代表阿尔弗雷德带回了外星人的条件——外星人对他出奇的友善。

如果人类选择自愿灭绝,外星人将提供这一代人类所希望获得的一切生活资料。

到这一步,人类的选择就不言自明了。

根据全人类的公投97%的人类赞成自愿灭绝,在《资源灭绝法案》通过后的妊娠将被强制duo胎,出生的儿童也将被处/决。

当un秘书长宣布法案通过后,王耀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他将看着自己的文明走向完全自愿的终结。

阿尔弗雷德在后面追着他一路来到大街,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庆祝。

哥哥文明办事很有效率,法案通过的第一分钟,他们就将十亿个“许愿井”投放在地球上,人们可以自由的“许愿”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一路走到时代广场,身旁是激动着的人群,人们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一聚集就变成一场盛大的狂欢。

王耀目之所及,全是yuwang的野兽,他简直要心生庆幸了,幸好他不在自己的国/家,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变成这样他将心碎万分。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不”他自己否定了自己。“这甚至不是一个结局。”

“恰恰相反,你的国/家的出生率在大幅下滑,而我只能靠移民保持人口数量,自愿灭/绝反而是我们最有可能达成的结局,只不过那应该是千百年以后。”

“我们要死了,现在的情况,阶ji依然不复存在,那国/家也必然消亡。”

“那我们去约会吧,你最想去哪里。”

阿尔弗雷德的神态是三年来前所未有的放松,现在他是真的自由了。

“蒙大拿州,我一直很想去蒙大拿,只是你从未邀请我。我之前看过一本书《崩溃:社会如何选择成败兴亡》里面提到,蒙大拿是人间仙境。”

“那我们现在走吧。”

阿尔弗雷德甚至不必要走回到un总部的底下停车场,他向许愿井许愿,然后迅速得到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二人极速的驶过公路,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我曾经日夜设想该如何打败你。”

“我也是。”

如今那以不再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一抬头,一条由一颗颗银色星星连成的银线横贯长空,哥哥飞船联合体完成了解体,一千多艘子飞船变成了地球的一条银色星环。

注:

①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的数据,2022年,全球约有6.9亿人面临饥饿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21年,全球约有6亿人生活在绝对贫困中,即日均生活费不足1.90美元。这个数字在新/冠/疫/情后有所增加,主要由于经济衰退和生活成本上升导致的收入下降。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和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数据,2020年全球约有22亿人无法获得安全的饮用水。

根据联合国的统计,2023年,全球有约3.4亿人生活在冲突影响下。

②我不会把阿尔写成一个好人,实际上没有哪个国家是好人,老王也一样,不过我也不会写他是一个纯粹的为作恶而作恶的坏人,每个角色行事都有自己的逻辑,都符合自己的理念。

③是的,世界是现实的。本文试着探讨理想与现实的问题。以及关于人性论,我补充康米的角度,人性化个词也是包含阶级的,wchj的人性和zcjj的人性是不一样的。只有具体的人性,人性有阴暗的点也有闪光点。同样的我也不完全同意下文是所有人共同塑造了当今的现状这一观点,不过我也认为也许wcjj需要在历史中发挥其作用。

后记:

写完了,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故事。

hi我是绝艺,欢迎扩列,请来私信,lof吞消息可以多私几条。

这条置顶来讲讲我的账号。

在这个账号您里能看到aph的时政,历史和科幻。

我搞aph而不是ch的原因是因为aph的角色是有感情的,他们在国家的化身的身份之外,有自己的私人的想法和情感。

好,下面我们聊聊时政。现在aph写时政的人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坚持写)。有人觉得aph就不应该搞时政,但实际上作为国家拟人不搞时政是不可能的。时政也不是这两年兴起的,我们圈子也是有搞时政的传统的。国外也有用aph搞时政的做法。我能理解很多人不喜欢时政文的原因是觉得存在角色黑的现象,我也不喜欢角色黑,我喜欢aph中的每一个人物,在三次元我也是用一种欣赏的心态来看待各个文明。我觉得这种包容欣赏的心态是我们这个时代所很需要的,所以在我的文中基本上不会刻意的去黑某个角色。当然因为叙事方式或者必要的情节可能会存在一些对角色不太友好的状况,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时政文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在这样一个变动中的世界,国家意识体的所思,所想,所感,他们为了自己的国家做了什么,面对当前的局势,有什么样的想法?作为历史和文化的载体,他们会想起些什么?

所有国家意识体都是命运的囚徒。

当我写时政的时候,我会尽量不从单一的角度而从多方面的角度来写。想有机会写一些我们忽略掉的小国,写他们在夹缝中间的挣扎生存。

以及,相对于所谓的民族叙事,我希望在写作中能够更好的体现阶级叙事。

最近可能时政的更新会少一些,毕竟时局比较混乱,不过更新的很多内容其实也和时政有关啦。

然后,让我们来谈谈历史。我对太早的历史没有什么兴趣,比较喜欢研究的是20世纪的历史。当我写历史时,我更倾向于描写过去对我们现在产生了什么影响。

紧接着来谈谈科幻,我也是一个老科幻迷了。我觉得用国家拟人的视角来展现科幻作品是非常好的创作方式,可惜在三次元还没有这样的作品出现。那就只能我来写了(划掉)。我的科幻作品一般都是著名科幻作品的同人。基本上就是把所有的设定搬过来用。

这一点很好,当你搬一个普通作品的设定,那就是抄袭,而如果你搬的是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品,那你就是致敬。

在我的科幻作品中,我希望以更为宏大的全人类的视角来聊聊我们的文明。

summary:大选结果出来了。

warning:时zheng耀米我主观没有黑角色的意图,但是您需要确保您能接受时zheng的性质再阅读。

请审核明鉴,没有不符合规定的内容,有劳过审。

王耀今天的日程安排是同路德维希线上开会商讨关税谈判的事宜。

尽管路德维希反复强调GER无意开展贸易战,但谁都能看出来世界正在重回分裂。

面对贸易保护主义和全球性的经济衰退,王耀知道他必须扩大内需。

九月末上司们发布了新的意见。提出Prom/otereasonableinc/re/aseinl/ab/orre/mu/nera...

九月末上司们发布了新的意见。提出Prom/otereasonableinc/re/aseinl/ab/orre/mu/nera/tionandim/provethedistr/ibut/ionsystem.

简单来说,如果eu不买自己家的新能源汽车,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家造汽车的工人也能买得起。

不过这方面的推行还很困难。

视频会议的那头,路德维希难得的并不专心,

王耀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今天是USA大选计票的日子。

与他而言,谁上台都没有什么分别,谁上台都将继续搞对抗。

但是对其他guo家来说,这次xuan举确实将极大的影响国际zheng治的走向。

下午的时候,路德维希的焦虑几乎掩藏不住,直到他的秘书将手机递给他看了一眼。

路德维希苦笑一声,反倒彻底放松了——结果出来了,他现在只用思考怎么应对就行。

“Trump”

路德维希用一个单词回应他失态的原因。

这显然不是路德维希想要的结果,特朗普三天前还说GER应当为NATO的防务付钱。

随后也没什么必要聊下去了,会议草草收场。

GER是反对对中国电动车加征关税的,不过除了GER和Hungary以外的其他EUguo家都投了赞成票,路德维希也没什么办法。

这几天,他在和王耀商议中欧关税谈判的事宜,同意派人访hua进行协商,他自己肯定要带队,路德维希还希望在EU内再带一个意识体一同出差——颇有些报复的意思。

路德维希看了看欧盟会议里的其他人,睡觉的睡觉,吃饭的吃饭,弹钢琴的弹钢琴,涂指甲油的涂指甲油——这一位是波/兰,让路德维希笑了一下。①

路德维希深感自己是个劳碌命。

得知特朗普当选的消息后,他反而不再焦虑,也不像他的“进步派”上司那样如丧考妣。

进步派怎么进行道德批判也没有意义,世界在右转。

上周,费里西安诺的上司第一次在欧洲成功将非法移民转移到非欧盟guo家。更早些日子,奥地利的极右翼party在选举中获得最多票数——这也许与罗德里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泰勒斯威夫特在维也纳的演唱会因为yisilan极端分子的恐怖袭击威胁而取消。

罗德里赫发布的推文可以被理解为同为音乐家对这一悲剧表示遗憾,也可以理解为奥地利的化身已经厌倦了无法融入的移民和日益不安全的社会环境。

如果特朗普将兑现他不再援乌的承诺,GER也必须重新考虑在东欧的政策。

路德维希的纠结或许在于,他既不像弗朗西斯那样离伊万太远而高枕无忧,又不像菲利克斯那样离伊万太近而必然恐慌。

命运让路德维希和伊万位于富饶而平坦的东欧大陆两端。

显然,世界在起变化,他只能接受然后应对,这就是以国为名的人的使命。

“一个小时前,琼斯先生落地大兴机场。他说想来与您会面。”

是说今天缺了些什么,王耀心想。

到底是年轻人,王耀感叹,他可经不起每四年一折腾。

看样子,上次在疫情期间他不方便来,现在是要亲自“下战书”了。

“好,我去接他……”

王耀突然想到北京的交通状况。

“送他来找我就好,我家。”

“所以,”在享受了王耀所做的一顿大餐之后,小英雄醋味十足的抱怨“你和路德维希聊了一整天,却不愿意来接我?”

“你是在吃醋吗?alf。”王耀本想就这个略有些甜蜜的话题聊下去,然而,他发现小英雄一言不发,情绪低落。

王耀后知后觉,华盛顿飞北京要十四个小时,这意味着阿尔弗雷德在大选结果出来前就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他也许是在逃避什么。

投票截止就开始计票,夜深了,却有无数人无法睡着。

华盛顿的这一夜,安保人员时刻准备着防止选举结果产生后bao乱,p/ol/ice灯的红蓝交织,一如选情地图上的红蓝。

usa的这一夜,多少人恐惧的看着计票实况,多少人认为这是最后一次选举,多少人会在结果出炉后痛哭着崩溃。

多少人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聚光灯下的某个人,即使这个人并不相信所说的话。

无论是怎么样的选举结果,usa的分裂已成事实。

他迎来了一位新上司。

这些日子,他总会想起百年前,灯塔与日不落帝国王座的交替,亚瑟望向他的眸子里没有怨恨。

亚瑟那时候就预料到了今天吗?

所以他不怨恨自己,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也将切身体会他的痛苦吗?

此时此刻,在北京二环内,王耀温暖的屋子里,一桌子美食的餐桌旁。

阿尔弗雷德听到自己说。

“我知道选谁都没有用。”他需要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头防止它低下去,他需要餐桌给他支撑。

“我怕我的人/民也认为选谁都没有用。”

“王耀,你要赢了。”

阿尔弗雷德闭上眼,他得闭上眼防止眼泪流出来。

然后他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东方人的茶香。

“没有谁输谁赢,不存在输赢这种东西。”

“没有永恒的灯塔,是彼此的交相辉映让我们这个种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北京的夜,王耀躺在床上,阿尔弗雷德睡在他身边——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他从华盛顿的夜晚来到北京的夜晚,意识体也抵不过这种时差。

他想到自己的几千年时光,沉沉浮浮。

罗马的光辉已埋藏与尘埃之下,雄距中南半岛的吴哥王朝如今是偏安一隅的柬/埔/寨。

输与赢,荣耀与耻辱,兴盛与衰亡。这是他们可悲的命运。

王耀对熟睡着的阿尔弗雷德说,对他自己说,对所有人说。

“我会让这世界再没有所谓‘输赢’”

他要建构新的体系——以此抵御现实主义的阴寒。③

①谐音梗,Polish是波兰人,Nailpolish是指甲油。

②其实有机上WiFi这种东西,不过让我们当不存在吧。

这个热点不蹭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时zheng写手。

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写了,是的,世界在起变化。

我希望变化的一切是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霸道老大爱上我

(小米为了工作形象戴的隐形眼镜

首先祝老王生日快乐。

未来世界au,现行文明终结后的星际文明时代,国设转普设。ooc有。

其实是一个长篇的番外,但由于此长篇的写作遥遥无期,故先单独放出这一篇。

对科幻术语和各类设定不熟悉,重点也并非科幻,请勿深究,但欢迎指正。

亢龙有悔:出自《周易·乾卦》,历史上多解释为身居高位的人要戒骄戒躁,否则会因失败后悔。此处为字面意思:龙飞的太高,太接近天,会因其离地太远而有悔意。

Summary:龙从来不属于天空;它属于大地。

1.

“耀,你的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在王耀遇到阿尔弗雷德的十分钟前,他的光脑刚接收到基尔伯特发来的消息,“今天可...

“耀,你的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在王耀遇到阿尔弗雷德的十分钟前,他的光脑刚接收到基尔伯特发来的消息,“今天可以和我们出来聚聚了吧?阿西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

“恐怕今天还是不行。”王耀苦笑着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古书翻看,试图在里面找到什么能为他毕业论文所用的东西,“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搞。我都不确定还能不能毕业了。”

基尔伯特和王耀在之前的六年一直是彼此的室友,直到三个月前前者终于脱离苦海,拿到博士毕业证。基尔伯特的论文答辩通过的那天,他激动地亲吻了他一直摆在桌上的康德的肖像画十几次,而且差点儿也要对王耀干一样的事。王耀看着那肖像画摇头,不是为终于疯了的基尔伯特,而是为他自己:康德是基尔伯特的研究对象、饭碗甚至信仰,但他的生命中却还没有什么人或事物能取得相同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来说,基尔伯特真的很幸运。

但像基尔伯特这样将研究康德当做毕生事业的人在这个时代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往往对这些过往文明的骸骨兴致缺缺,认为哲学家们的论断不过是还未开眼看宇宙的古老人类的陈腔滥调。他们更渴望体会不同的、多种多样的人生,而超过500岁的平均寿命让这样的渴望不再是幻想,星际管理处也鼓励人们做出多样化选择。不过,对于基尔伯特这样的学者,他们同样给予了最大的支持。正如那位获得第一届“管理处之星”的早期星际移民代表所说,如果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人竟然还不能有充分选择生活方式与理想的自由,那么人类对宇宙的探索与开拓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坚守在这个领域,他们坚信总还有文明印记有些人类未能发现的价值。但这一小部分人还在不断缩小,在王耀这里达到了极点——近十年内只有他一人选择了地球文明史专业,而且这个记录估计还要保持下去。

当然,这也是王耀为什么会为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发愁。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准备去其他书架碰碰运气。但就在他转过拐角时,一道金色的影子突兀地闪过,在他还没来得及躲开时,直挺挺地和他撞在了一起。

王耀捂住额头,因为眩晕眼前一片发黑。那一刻他觉得他好像看见了星际管理处创始人的脸,这位几百年前就已经去世的女士笑的和她的立在86区图书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星际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实体图书馆)门前的雕塑一样慈祥。然而在他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时,他看见的却是一双亮的惊人的蓝眼睛和碎金子一样的头发,还有一张过分年轻的面孔。他在心里小小的为此惊叹了一下,同时莫名感到有些熟悉——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古地球照片时一样。对方显然也被撞得不轻,不停揉着红肿的额头:“抱歉,我刚才没注意……”

声音戛然而止。那双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几秒后又突然蓄满了泪水,看上去像极了王耀只在那些旧纪录片里看到过的、还是人类家园的地球清澈透亮的海。他心里暗想:有这么痛吗?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快要溢出的海水就在这句话里慢慢退回到海洋中。年轻人(这只是指外表,事实上,他也不一定年轻了)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来,那又让王耀怀疑刚才看到的泪水是否是错觉。

“我叫阿尔弗雷德,”他答非所问,同时伸出手来,“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跟第一次见面就和你狠狠撞在一起、还莫名其妙总是盯着你看的人一起喝酒似乎有些奇怪,但王耀得承认,他并不讨厌阿尔弗雷德。不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太好看了,而是因为某种奇妙的亲切感。王耀想起他的父母,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同为人类。他们在管理处同意后收养了他——这个时代的亲子关系都是如此确立的,只不过王耀的父母似乎更不善于表达感情,而王耀对他们也相当疏离。这也是他羡慕基尔伯特的第二个地方:对方在艰难的博士生涯里居然找到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而且他们现在就像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样亲近。

然而阿尔弗雷德又不一样。阿尔弗雷德带给他的亲切感不是家人的感觉,而是——同类。但是,王耀想,为什么在面对其他人时,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我们不都是人类吗?

那天晚上他知道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份:无业游民,但也可以叫民间学者。阿尔弗雷德说他很久之前就没有继续大学的课程了,因为他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但他并不是在鄙视现在的教育系统,只是感觉那不是他想学的。好在没有人反对他这么做。

“你研究什么?”王耀问他。

“地球。”阿尔弗雷德吐出这个词时眼睛好像又亮了些,“我喜欢地球。但是这个年代喜欢地球的人真是太少了。”

“没错,”王耀说,“但也还是有的。”比如他。

“你呢?”阿尔弗雷德问,“我的意思是,我很少在图书馆的这个分区见到别人,所以——”

“我是你讨厌的那类人,”王耀笑了起来,“学院派。不过我也喜欢地球。”

但阿尔弗雷德对此却持反对意见。他想了一会儿,问:“你知道‘智者’吗?”

“智者?”王耀有点儿听不懂了,他只能想到智者学派,“是一个人吗?”

“是一群人,”阿尔弗雷德说,“和古希腊的那群人差不多,但又完全不一样。他们说他们是‘失落的地球人’,换句话说,是星际唯一还在乎地球的一群人。”

不对,王耀在心里反驳,我也很在乎地球啊。但他没说什么。另外,其实他觉得阿尔弗雷德也算得上是“在乎地球”。

“现在情况有点儿糟糕,”阿尔弗雷德说,“因为‘智者’寥寥无几,据我所知,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他在随便什么街头讲关于地球的事,很难碰到,除非你和他认识。不过很幸运,”他说到这儿,又有点儿得意了,“我就认识他。你该去见见他的,耀。”

于是王耀开始按照阿尔弗雷德给的地址,去听“智者”上课。这位仅剩的“智者”是个老人,他讲的东西又多又杂,包罗万象,但大多是被这个时代定义为已经过时的东西。他发现对此感兴趣的人其实并不少,但当他第十二次去的时候,便几乎没人在听了。第十五次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于是老人在讲课之外和他闲聊,从地球上失落的古城聊到86区最棒的酒馆。老人笑起来时皱纹展开,像个天真的孩子。王耀觉得他至少有600岁——甚至650岁。700岁也不是不可能。老人可能来自23世纪,那意味着,他的父母可能就在还没丧失居住价值的地球长大。这可是非同寻常的啊。

有时候老人也不会直接开始讲课,而是拿一些古老的物件来介绍一番。这次尤为特殊:他拿来了一把干枯的、树枝一样的东西。

“这是蓍草,”老人说,“过去的人会用它们占卜,他们称之为‘大衍筮法’。不但如此,他们还有一套关于占卜结果的解释。”

“现在也能用吗?”王耀觉得这太神奇了,“我的意思是,它能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呢?”老人说。

“我不知道,”王耀有些犹豫,“过去的人一般问些什么?”

“很多,”老人说,这时候他不笑了,显得很严肃,“姻缘,财运,或者是命。但你应该知道,这种方法并不能决定什么,或者预言什么。它更多的是告诉你事情是如何发展的——那是一种规律性的东西。”

王耀点点头。他莫名想到阿尔弗雷德,突然从书架后钻出来的阿尔弗雷德,眼睛又蓝又亮。阿尔弗雷德和老人认识,如果是他,会问些什么呢?

“先抽一根蓍草吧,”老人拿出一把树枝一样的东西,“抽的时候,想想你要问什么。”

王耀照做了。他抽出一根蓍草,在心里问了一个问题,然后看着老人摆弄那些树枝,不断的把它们分开、整合、计数,重复六次。1这一切结束时,老人让他伸出手,在他手上画了一些横杠。

“这就是卦,”老人说,“它最早代表着自然现象。不过过去生活在地球的人们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它的含义,以及它指向什么样的未来。而组成它的每一划叫做爻。一共有64种卦,每一种都有自己的含义。”

“那这是什么卦呢?”王耀问。

“乾。”老人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王耀感到浑身一阵奇怪的战栗,像是有电流窜过,“它代表天。它的每一爻都有对应的解释,比如最上面的这一爻,”老人指着六道横杠最上面的那一横,“它的爻辞是——‘亢龙有悔’。”

王耀有些困惑。他从没听过这样的话——那似乎是86区语言的一个更古老的版本。

“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他边说边端详着手心的“乾”,难以想象这六道横杠是怎么衍生出不同的含义来的,“它回答了什么?还是预言了什么?”

“这并不重要。”老人摇摇头,“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天王耀带着满腹困惑离开。他回去后就开始查找各种关于卦、爻和老人所用的占卜方式的资料,但最后只查到它们来自中国的一本古书。中国曾经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国度,直到星际时代到来时和其他所有国家一样归为一个整体。他又试着去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但想到头疼也想不出来。

另一方面,在阿尔弗雷德又一次约他去图书馆并顺便去附近的餐厅时,他欣然赴约,这件事让基尔伯特痛心疾首,大呼自己被背叛了。

“说真的,”但基尔伯特最后说,“你不觉得你陷进去了吗,亲爱的耀?”

“什么?”王耀吓了一跳,“为什么?这没道理。”

“这个月你一共和我联络了六次,”基尔伯特用数据说话,“每次都提到了这小子,而且是非常愉悦的语气。而且按照你的说法,他对你的毕业论文也太关心了点儿。我可不觉得一个普通朋友能为你的毕业论文做到这种程度。”

“也许他只是对这个感兴趣。”王耀反驳道。

“随你怎么说。”基尔伯特耸耸肩,“我等着听你们俩的好消息。”

王耀对此实际上无话可说,因为他得承认,除了需要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他确实、确实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阿尔弗雷德,但他始终相信他们还没到那一步;然而就在他又一次赴约时,阿尔弗雷德却先一步向他表白了。老天啊,基尔伯特可真是厉害。

“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这太突兀了,”阿尔弗雷德看上去非常紧张,和平时那个一谈起自己的研究就滔滔不绝的他完全不同,“但我真的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了,耀。也许你不明白,但是对我的生命来说,你是不能失去的——和地球一样。”

王耀没想到阿尔弗雷德的表白会如此沉重。他们认识的并不久,他在阿尔弗雷德心里的分量已经能和地球相比了吗?感动之余,他的心里其实有一丝轻微的困惑,但那时他没有抓住它,只把它当成了一个小小的错觉。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应阿尔弗雷德的,只记得阿尔弗雷德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有周围人的欢呼声。

那感觉真是相当、相当不错。

TBC.

总算赶在零点前发出来了,虽然还在肠胃炎发烧,但这碗水必须端平

★文笔不好

★无脑产物

★微京盛,海约

美的家里

大厅宽敞明亮,天花板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豪华的家具,到处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又抢了瓷一个合作而高兴,心中想象瓷不爽的神情,美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

自从瓷家的京与沪分别拐走了自家华盛顿和纽约,美看瓷包括瓷家人越来越不爽,一天到晚给瓷找不痛快,只要是不损害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但凡能让瓷不爽的事,美全部都做了

此时,门铃声响起,美以为是加来找自己便将门打开,引入眼帘的却是瓷的那张脸,瓷依旧保持着惯有微笑,明明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所有人都知道瓷这家伙瓷那张脸看得美那股无名怒火又卷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没什...

“你来干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美没好气得对瓷说道,祂可一点不想跟这家伙呆在一块,只会让祂想起自家花生和纽扣被拐的惨痛经历

有了华盛顿和纽约的前车之鉴,导致美现在一看到自家人和瓷家人走得很近的话就会立刻制止,坚决不让自己家出现第三个和瓷家人有亲密关系的灵

如果是把瓷家人拐到祂们家的话,那就当祂没说,拐人和被拐是一个概念吗

美的思绪飘远,在祂人的视角里,就是美盯着瓷愣愣地看着,好像是在犯花痴,瓷伸出手在美眼前晃了晃,出声提醒,“美先生,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至于如此犯花痴”,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调侃

思绪回笼,美听着瓷调侃祂的话语,压下心中想要把人揍一顿的冲动,毫不客气地朝瓷呛声道:“瓷先生,我记得我说过没什么事就请回的话吧,知道你们东方人脸皮厚也不至于你这样厚吧”

听到这话的瓷嘴角抽搐,在心中叹气,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渺茫,都怪家里那两个逆子,找着对象后一天到晚在祂面前炫耀,还嘲讽祂

而且因为祂两的缘故,美本来对祂还算和颜悦色,现在见到祂就想杀了祂,那俩逆子太造孽了

很快,瓷调整好表情,冲着美笑道:“美先生,我有个事情需要和你谈谈”,还没有等美说出拒绝的话语,瓷又连忙补充,“放心,这件事情对美先生你百利无一害”

美听到这句话,才勉强点头让瓷进屋,转头进屋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想要款待瓷的想法,待瓷在沙发上坐好,美才开始询问是什么事情

“美先生很不喜欢京与华盛顿,沪与纽约的事情,主要原因不就是怕华盛顿与纽约受欺负吗?而我,一天到晚被几人催促让我找个对象,要不我们凑合凑合,假装一下情侣”

瓷的语气淡淡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那么的惊天骇俗,美克莱因蓝的瞳孔微微瞪大,反问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这玩意对我有什么好处”

瓷墨色的瞳孔对上美的视线,漆黑的眸子中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满是认真,“做我的爱人,你完全有理由......”

瓷并没有明说,但美已经知道瓷要说什么了,细细一想,而且祂不同意华盛顿与京,纽约和沪的恋情的重要原因的确就是害怕二“人”被欺负

思索一番后,美点头同意了瓷的提议

......

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游乐园里人山人海,美站在一颗大树下单手插兜,等着瓷将冰淇淋买回来

昨天瓷跟祂说,既然决定假扮情侣也要装得像一些,总要出来约个会吧

于是,瓷美二“人”开启了祂们恋情中第一次约会,瓷将地点定在了游乐园,说什么很多情侣都是在游乐园约会的,美也不在意,毕竟游乐园挺符合祂心意的

很快,瓷将冰淇淋带了回来,许是因为瓷跑得有点急,此时正喘这粗气,额头微微流汗,美瞧见这一幕,把从包里纸巾拿出来,冲着瓷微微抬起下巴,示意瓷蹲下点,祂帮瓷擦擦汗

瓷立马懂了美的意思,弯下腰,脸凑到美面前,满脸笑意地开口:“那就麻烦我们的世界第一帮我擦擦汗了”

不知为什么,美感觉自己的耳朵红了起来,红通通的,显得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却还是强撑这心神,用纸巾擦掉瓷额头上的汗水

远处的华盛顿与京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华盛顿有些僵硬转头,刚想询问京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看见自家先生和瓷先生在一块,还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却发现,京也是那般呆如木鸡,等到瓷美去其他地方玩事,华盛顿与京才反应过来,京转头对着华盛顿郑重开口:“阿盛,我们去别的地方约会吧,我怕被美先生打”

华盛顿也点头同意,约会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看见祖国大人才好,至于瓷美祂们间的关系,华盛顿倒不在意,反正自己都被北京给拐了,自家先生被瓷先生拐走是什么很不寻常的是吗

饭店内

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托着脸,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面前的饭菜明显只吃了几口,坐在对面的瓷看着美这幅模样,觉得有几分好笑,压住嘴角的笑意,瓷开口询问美:“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话的美突然想起什么,略带怨气地瞪了瓷一眼,被瞪的瓷很无辜,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吗,怎么莫名其妙被美瞪了?

瓷现在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啊,自己真的很无辜啊,瓷在心中疯狂呐喊为自己申冤,只不过没有用就是了

但把美的胃口养刁了对瓷也不算是坏事,至少可以证明,对方会因为吃食方面不离开自己,真不愧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祂的胃”啊

纽约顿时想起,华盛顿之前曾告诉过祂,先生似乎和瓷先生在一起了,祂本来还以为华盛顿在开玩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一看怕是真的

二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到祂们所处的位置瓷美已经看不见祂们时,那颗紧绷的心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祂们的甜蜜约会

只是祂们不知道的是,瓷在与美对话时曾转头看见了祂们,不过祂毫不在意,自己还在约会呢,管自家那个天天在家炫耀自己有对象的逆子干嘛

夜晚,月亮高悬与天空,素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夜色融融,夜幕上缀满繁星点点

院子里

花香扑鼻,瓷的院子中满是花,坐落在花海中的亭子独具一格,美坐在亭子内,桌上排满了酒,瓷说中秋节是个好日子,所以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都拿出来准备喝掉

酒过三巡,美的面色潮红,眼神也不似往常那般清明,美在各国中酒量算好的,但偏偏瓷的酒都太烈了,没有多久,美就撑不住了

看着面前快要喝醉的美,瓷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开头道:“阿美,我告诉你个秘密让你清醒清醒吧”,还没有等美回应,瓷就自顾自说下去了

“其实,我喜欢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已经忘了,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催我找对象,是我编的......”

在瓷一长串心里话说出来,把本来已经醉过去的美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美眯了眯眼,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朝瓷吻了过去

美明显是不会接吻的,可以说是乱啃,瓷在愣了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好久,二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又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本文1w1

内含:中美、几句话京盛海约

本篇主要是写他们前面的故事,给求婚-订婚-结婚做一个铺垫。。

食用愉快

他种了一朵花。

·

人是抓不住风的,可若是风迎面而来呢?

美利坚对于中国来说一直都是特别的。曾经是,现在是,往后也都会是。凌晨的曼哈顿依旧灯火通明,而身侧的美利坚还呼吸平稳的睡着。中国望着窗外感叹,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三年。

携手度过的第十三个冬天。

冬天的时候他睡的都挺早,而美利坚也就被他催着一起睡下。有时候他会抗议一下,但在中国无言的注视下依......

冬天的时候他睡的都挺早,而美利坚也就被他催着一起睡下。有时候他会抗议一下,但在中国无言的注视下依旧败下阵来洗了澡和他一起睡着了。从前几年开始他们的工作就少了不少,至少不需要各种各样的大通宵去完成了。

这是一个好事,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并不习惯。虽然欣喜,却是忍不住操心的更多,生怕出现什么岔子最后加大工作量。

中国的思绪跑的太远,直到被枕着的手臂开始发麻才堪堪回笼。他转头看看枕在他胳膊上的美利坚,大脑罕见的卡了壳。他很少有夜起的时候,所以基本没经历过这种“睡着的爱人枕着的胳膊麻了怎么办”的问题。中国动了动手指,想要把胳膊抽出来缓缓再让他枕着,但是飞速转动的大脑突然想起来美利坚的睡眠很浅,他一动肯定要把他闹醒。

好吧。忍忍就过去了。

他望着美利坚的睡颜,看着他卷翘的睫毛。美国人睡着后和醒着时完全是两幅模样,纵使中国见过数次他的睡颜也仍是会感慨一句实在是太乖顺。

醒着时的美利坚有很多评价,但绝不包含“乖顺”一词。哪怕是中国、英国也无法对着那面无表情的人说出“乖顺”这样的形容词。但睡着时的他却只能用这一类的词语形容了。他本就长得好看,而最能给人带来压迫感的就是下垂的眼眸和空无一物的眼神,但睡着时只能叫人看见那卷翘的睫毛和恬静的面孔。

能让美利坚就这样安静的枕着他的胳膊不设防的睡着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刚开始他们同居的时候甚至是分房睡,第二年的时候美利坚主动提起这件事才正式开始同眠共枕。那时候中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美利坚的神经在紧紧的绷着,但他从来不说,也从不会越界,只是静静的等待美利坚放下戒心真正的开始步入有他在的生活。

而这个过程,用了三年。

当美利坚第一次试探着搂住他的胳膊时心中的感慨和惊喜是往后的很多事都无法复刻的,接着他们又经历了漫长无比的磨合才有了现在这般亲密的模样。

中国探过头去想亲一亲他的额头,美利坚却在他刚刚有动作时浑身一抖有了要醒来的迹象。中国急匆匆伸手去轻轻拍他,就像在哄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但他却率先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会说话。他想。

蓝眼睛里含着水汽,眼神是还带着睡意的。眼睛大概是颤了一下,接着便恢复了清明抬眸静静的望着他。什么时候醒的?他问。中国思索了一下说大概是两个小时前。

美利坚闷闷的应了一声,接着凑过去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久便呼吸平稳了下去。中国的身子特别暖和,而美利坚的身体大多时候却能将人冰的一颤,不论春夏秋冬。

中国侧了侧身子换了个姿势面对着美利坚将他搂进怀里。他也闭上眼,可大脑还是明晰着没有睡意。

“睡不着吗?”美利坚问。他的声音闷闷的,却是抵着中国的下巴发出来的。嘴唇张动时擦过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阵的波澜。

“有点。”中国答道。他用脸颊蹭了蹭美利坚的长发,接着又睁开眼睛用手勾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

好吧。美利坚说,他仍闭着眼,但一只手却摸索着抚上中国的脸颊。中国笑了两声,抬手将他冰凉的手攥紧。他侧头望过去,发现窗外开始下雪了。于是他问美利坚要不要起来看一看。

身侧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身子撑着坐了起来,中国也顺势坐起靠在床头望着他垂下的发丝。

“还睡得着吗?”

“悬。”

美利坚摇摇头,又躺下去抬眸望着中国。现在的中国给他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不同于平时那副独来独往、冷淡自持的模样,更多是有一种...嗯。

“走走吗?”

“穿厚点。”

美利坚点点头,接着翻身下床去衣柜里翻衣服穿。待到他们一起走到屋檐下时雪已经开始下大,甚至隐隐有飘雨的架势。美利坚和中国都没扎头发,任由金色和黑色的发丝在靠近时纠缠在一起。

“你有心事?”

两个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美利坚侧过头望着直视前方的中国询问。他并非是会看着伴侣心事重重独自承受的那一类。

“为什么这么问?”

“我了解你。”

“没人能自信的说出这句话。”

他的话里带刺,破有些讽刺的意味。但美利坚早就免疫了中国人的口是心非和只对他有的变幻莫测的脾气,所以他只是弯了弯唇角,说我不一样,我可是America。

中国果然一下没了脾气,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又继续看着大雪纷飞。美利坚没再开口,只是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放空大脑等待他的回答。

他想,中国或许是太敏感又口是心非了,很多时候明明心里难受但还是不说,很多时候明明不想伤害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语中带刺伤了他的心。最后却比他还要伤心、还要难过,恨不能将心脏都剜出来给他做赔礼。中国有时候真的别扭的过分,幸好他能读懂他。其实粘人点也没关系,因为他也爱说反话。

“我...”

中国突然开口,将美利坚飘远的思绪拉回,也引得美利坚抬眸看他。只见中国的唇角紧绷着犹豫,低垂着的黑眸几乎是含着水。

“没关系。”

“我会听。”

美利坚很想说中国和他在一起的前后变化真的太大,一个是温和谦逊的翩翩佳公子,待人有礼又有几分笑面虎的模样,几乎可以说是职场上人人畏惧的。

而另一个,则是占有欲强的可怕的高敏恋人。他是个阴湿的像鬼一样的生物,恨不得放一只眼睛在美利坚身边天天看着他在干什么。但是又脆弱的易碎,美利坚随口的玩笑都能让他的玻璃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哦。那个粘人又爱消息轰炸和各种无理取闹恃宠而骄的当然也是中国。但是人的性格总是多样化的...嗯。

真是爱让人脑抽。

“你知道吗?”

他喃喃道。似乎是在深思熟虑过后才叹下气下定决心再次开启话题:“你知道吗。”他又重复一遍,接着抬头望着天又抬手握紧了美利坚的手。

“我很害怕失去,America。通常人们会觉得我活的久了,什么事情都习惯了,自然而然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总是担惊受怕——就像一叶舟,孤零零的漂浮在汹涌大河之上。我很少有感到恐惧的时候,可是这样的感受太强烈了。

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

美利坚愣了一瞬,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中国的面前,就那样望着他。他的眼睛总是显得湿漉漉的,里面总是没有情绪、没有波澜的。

可就在此时此刻,那里面却是含着数不清的缱绻。

美利坚笑了一下,他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说:

“你觉得我不会一直陪着你的,对吗?”

美利坚在日常里声音总是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远了。他说话时一直都是轻声细语的,就那样柔柔的,但是却能让人觉得平和、安定。

好像只要他在了,那你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在笑。

他会说:“辛苦了,China。我爱你,我陪你,拉你的手,擦你的泪,吻你的额。

我等你。”

中国笑了。他没去吻他,只是笑笑,然后从眼角滑落下来一颗泪。

“...America。

爱上你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America。从那时你的惊鸿一瞥开始,我就知道我往后绝对要栽在你手里任你拿捏了。但我更偏向于感觉——我的心会跳,America。每个人的心都会跳的,但是碰到喜欢的人要么跳的快一些,要么跳的慢一些。我有这样的感受,无时无刻。而在一起之后的各种行为也都证明了我的心之所向是正确的——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忍受我这样频繁的查岗和无时无刻都需要的爱。

‘爱’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沉重的词,America。

我想和你有未来。

...但是我不能失去,我不被允许。”

美利坚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他可能理解不了中国的无措和痛苦,也理解不了他话语之下埋藏着的无限纠结。但他眨眨眼,轻轻的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他望过去,看着中国低垂的脑袋和失神的眸。

“China。我不需要你来选择或是放弃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在你的身侧拉紧你的手,当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也有自己的责任要去承担。

一切皆有可能,未来并非全是既定。只要你有心去寻找我,那么我就站在你的道路上干着我自己的事儿来等待你与我并肩而行。

天不允许又如何?

你又不信它,那你就只能信你自己。”

中国半响没说话,只在美利坚将将睡着时低低的笑了两声。

他说,是啊,他又不信天,更不信命,中华上下五千年,那么多次都有人道天要他亡,那他亡了吗?哪一次不是他生死拼搏拼下来的?天算什么,中华就是中华,中华不听天命,天要他亡,那他就非要活着给它看看。

美利坚也笑了,他说,想开了就赶快回去睡觉,感冒了可不好了。

其实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很久才睡下。但两人倒也都习惯了,因为中国在夜里常常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只要他睡不着了,那他的思绪就会很快飘远,开始考虑很多东西。美利坚后来说他就是身上担子太重了,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但是其实他一个人消化不了的。

没和美利坚在一起之前中国他无依无靠的,和美利坚在一起之后就像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就死死的抓住不愿意放手,久而久之的,就成了他的一个支柱和执念了。

美利坚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那时候中国就靠在床头什么话也不说的盯着被子哗哗流眼泪,直到美利坚凑过去吻他的眼泪又轻轻地抱他拍他的背揉他的头发问他怎么了,他才知道中国夜里经常这样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其实每个意识体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状态,只是看这个意识体能否自己调节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很少有不去看心理医生就自愈的。

世界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会反应到意识体身上,心理和身体都会有影响,小事儿已经习惯了,所以基本造不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可是心理上的绝望和痛苦是很难自我消化的。

因为真的,太痛了。

心脏都好像在滴血一样,流出来的泪都是苦的。

而中国很明显不愿意去看,和很久之前英吉利一个鬼样。

但是从那之后中国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只要他夜里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美利坚都会在那之前和之后的没多久醒来,有时候是他想喝水,有时候是他想上厕所,有时候就像今夜一样猛的一抖然后醒来。

他是个对情绪感知无比敏感的人,所以能很快的察觉中国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又想了一大堆东西,是不是又开始各种忧虑,然后给予对等的安慰和陪伴。

于是中国不再独自一人。

他很少再做有关一九三七年的噩梦了。

五点半。美利坚准时准点睁开眼睛去摸身侧的手机。窗外的雪已不再下,但看厚度便可以知道在他们睡着后的那场雪又下大了多少。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中国的手中抽出,接着点开了床头暖色的台灯。

中国经常纳闷儿于美利坚的作息,因为据他研究发现不管美利坚晚上多久睡觉他的生物钟也依旧是五点半。要是超过五点半那就干脆不睡了。不过结婚后这个习惯屡屡被破就是后话了。

中国说那不一样,因为很多时候美利坚都见不到人,只有晚上回家吃完饭又自己在书房里捯饬那一堆文件直到中国催他睡觉了,早上吃完饭他就又走了,中午回家吃个饭和他腻歪一会儿睡个午觉,等他起来的时候美利坚就又不见人了。而见面则是个字面意思,并不是真的见面,是在视频通话。

美利坚轻飘飘的打他一下说,你这全是歪理,我现在干什么都得给你发个消息报备一声,有时候你自己需要回国我也是尽量都一起去了的,哪有分开那么久,工作的原因你也没法来见我不是?每天都在联合国一起工作,见着我只要我没在和人谈合同你就过来粘着我,咱俩都快成连体人了。

中国说不够,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想一直一直看着你,想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身体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每每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美利坚都忍不住无奈的笑,中国这是想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一刻也不离开。美利坚不知道的是中国在他不交接工作的日常用的手机里使用了一点小科技。

为的就是能一直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将手机静音后又伸手将台灯给关上了。手机的亮度被调到最低,美利坚眯着眼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文字,艰难的在黑到不能再黑的屋里批文件。哪怕他的夜视力好的不得了,也还是觉得眼睛有点干涩。美利坚开始后悔半夜回屋的时候顺手把层层的窗帘都给拉上了,否则他还能借着月光好受点。

“...”

身侧的中国突然发出了稀碎的声音,吓得美利坚秒锁手机。中国原本平躺着,现在摸索着侧了个身伸手或许是想要搂着他。美利坚迅速的滑进被窝里任由中国搂他。

有男朋友管着没法工作的日子,真苦。

他本来一切都做的无声无息,根本没让睡眠较浅的中国有所察觉。他抽了抽鼻子,却没想到一股压不住的痒意在嗓中晕染开。

美利坚咳凑声停止后急忙的摆手说没事,但是沙哑又带着鼻音的声音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中国的眉毛拧在一起,他知道美利坚是个对自身生病很迟钝的人,也知道他后来身体不好容易生病。他看着美利坚将温水喝下去一半,这才转身去找温度计看看发烧有没有伴随着感冒一起来。

那个“后来”是指他们恋爱第三年时发生的一件事儿。

两个经常腻在一起的人因为工作不得不开启了一个月的异地恋。美利坚在此之前一直被中国管着不许熬夜,这时候没人管了便放开了熬。

其实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美利坚也不会熬的特别晚或者连着熬好几天。但有机会还不熬那不纯纯脑子有病吗?抱着这样的想法,工作狂美利坚便开始了他为期一个月的熬夜旅程。

一个月里他过上了一天多的时候睡三小时,少的时候压根儿不睡的日子。虽然意识体对睡眠的需求和平常人们来说少一点,但是也真经不起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半天晒网的睡。

这就导致一个月过去了,联合国统一开大会等他上去发言的时候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冲到大脑,他还没讲两句便说不下去将手撑在桌子上缓神。但是没想到他越缓眼前便闪黑便闪的越快,最后直挺挺的倒中国的怀里了。

他高烧了三天才醒,后来的半个月里都在烧着,差点没把他人给烧的撅过去。其实在这之前的两天他就觉得不太舒服,但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少生病,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一病下去,后来一直喝药一直喝药也没把亏空过度的身体补回来。这就落下了病根,恨不得把前二百多年没生的病全都给还回来。

这人也是奇怪,平常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体不好,甚至能徒手抡八百来斤的铁,但是又格外的容易生病。更让人苦恼的是美利坚本人在自己生病初期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出来,每天跟个没事人一样,所以刚开始身体较差的那几年只要他一被发现生病那肯定是因为他晕了,或者是看着就知道这个人生病了。

届时中国就会一边翻白眼说他活该,一边又心细的照顾他。

后来中国只看他的脸色、行为举止和他的体温就能觉察出来他是不是生病了。这也是无奈之举,但某个人丝毫没有一点对自己身体的关心甚至感慨中国好厉害哦。

...厉害个大头鬼,要注意身体啊。

即使如此,美利坚也还是没改掉这个熬夜的毛病。

中国把灯打开后示意美利坚接过温度计自己量。期间他的脸色不算多好,应该是看见美利坚手里的手机猜到他又开始工作了。

“我真搞不懂你一天天哪来的这么多工作,你家首都忙的北京天天给我发消息说好想华都,你家经济中心忙的上海天天消息轰炸我哭着问我他是不是要守活寡,他们两个还没把你的工作分担完吗?你难道想让我也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觉得上海和北京的话有歧义。你们中家人都爱把分开三小时说成三年没见吗。而且我有证据证明你这话是编的,你家的两位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你真正想说的是:多陪陪我,我想你。”

“你也知道啊?!”

“但是这和我工作没关系,我每天都在陪你。”

“有关系!...不对,我一开始要问的是你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工作?”

“没有,比起其他人我确实是多了一点点...”

“那是一点点吗?!”

“...好啦。我习惯亲力亲为了,什么大大小小的都爱仔细看看,这才显得多。实际上有些不看也没关系”

“那你睡觉好不好?”

“你也知道我睡的很少的,醒过来之后我真的睡不着了。”

美利坚的话没说错,意识体们要忙都是一起忙,但是闲着的时候能满世界飞几十次。而美利坚的工作强度这么大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文件只要递上来的他都会看,甚至是闲聊的话他也会看。

他享受被需要的感觉,于是“理所应当”的忙一些。

至于纽约和华盛顿...这真的就是中国编的了。他俩只是不喜欢露面在家里窝着玩儿呢,有对象了也都是和对象黏在一起。

而此人睡眠只要每天定点睡一会儿就没什么大问题。

“我恨你。”

中国面无表情的说,接着又蹲下打开柜子在里面翻找感冒药。

“我也爱你。”

美利坚很走心的回。他看着中国认真翻找的动作自己笑了一会儿才又躺回床上。美利坚一点儿都不想听中国在他耳边和念经一样重复一句:“再不好好休息我就会像伥鬼一样缠着你。”

这不是空穴来风的担忧,而是真正发生过的。并且不仅限于在家里,甚至于当时整整一周的各种时刻。有时候美利坚没精打采的在搅咖啡,中国就会推开一点他办公室的门接着一边拖长腔的说一边把头伸进来。

不仅仅美利坚被烦了个半死,中国甚至放下诡异的在任何地点任何人的面前对他说这句话。美利坚真的不想在蹲厕所的时候突然被中国敲门念叨这句话了。

美利坚本人其实接受良好甚至有点苦中作乐般的乐在其中,但是很奇怪,因为对于中国这一行为的投诉信并没有寄到中国手里反而是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重点在于他一封封耐心的看过去时发现自己的城市们也都被受其扰。没办法,美利坚只好对中国再三保证。虽然他还是抱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去做,但至少踩着中国能接受的线过关了。

美利坚把量的过久的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心中暗道不妙。他刚想欲盖弥彰的把温度计塞回去,就被眼尖中国制止了。中国没有急着看,而是先示意美利坚把药喝了。他自知肯定躲不过了,于是抱着“我看不见那就肯定没发生”和一种淡淡的死感喝了药等着来自中国的第二百七十六次审判。

美利坚老是觉得他自己有一种独特的魔力。那就是不管谁到了他面前都会ooc。首先举个例子就是中国,若不是旁人亲眼看见了他在美利坚面前那股被惯出来的黏糊劲谁都不相信中国也能敛了属于东方巨龙的威压,谁也不相信中国也会那般的鲜活有活力,像个徐徐升起的太阳。跟美利坚在一块儿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回春了似得,终于不再散发着那样“活人微死”“商务精英”“精明政客”的气质。

那再看看别人,谁到了美利坚面前都散发着一股和平常完全相反的气质。整得和他美利坚有能让人变个性格的魔法一样,美利坚从来没想过是他的问题,当然也不可能去想。

实在是云云。

中国看着温度计显示的“38.9℃”不禁叹了口气。同人文里都说他和工作过的亲密,怎么到了他手里反而是美利坚和工作难舍难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工作拟人俘获了美利坚的心?

可怕,把这个想法踢出去。

他总是怀疑美利坚的忍痛度是不是太高了。哪怕是贯穿伤他也能面不改色,烧到这种程度一般人都难受的不行了,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和平常人一样了呢?恨铁不成钢是真的,但是心疼也是真的。

中国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附身吻了吻美利坚的额头,想着吃了药会不会好一点。他只点了床头的那盏灯,接着又躺回了美利坚的身边把他搂进怀里说我会看着你睡,不舒服了要和我说。

美利坚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接着在中国哄孩子似得轻哼中睡去了。但其实在他们的关系中,中国往往才是那个撒娇耍憨的人。他把自己最富有童心、被埋藏在人本性深处的那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给美利坚。

在某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也曾望着明月想,

如果,只是说如果。他也有妈妈,是不是就不用像这样天天同他人勾心斗角,只要睁开眼睛,只要离开家,见到的就是“敌人”?他也会有一个能依靠的怀抱,有一个人那样温声的关心他,问他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过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也能在自己想出一个好的计划时得到好不吝啬的夸奖,她会告诉他他好厉害,会夸奖他说他是个好孩子。

...只要这样就好。

只要这样,就好。

中国的思绪飞回,他苦笑了一声,随即便释然了。他将美利坚搂的更紧了些,他会望向给予他精神支柱的美利坚,同样也递给他的爱人一颗真诚的心。

他也作为一个人,有了一个依靠。

而不是作为一个意识体,永远在被期待。

他不曾知道他与美利坚是相互依赖的,却也是深深的被爱着。

中国守着睡得昏沉的美利坚两个小时,于是在美利坚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望着他发呆的中国。中国一眨眼就回了神,他扶着美利坚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39.2℃的体温计看的中国太阳穴一跳,他当机立断告诉美利坚他们得去医院打点滴了。美利坚无奈的点头,他的眉头拧的很深。他习惯了忙碌,因为忙起来他就什么都不会去想,只会想着要工作。

生病而闲下来时他往往都不知道做什么好,突然之间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只有发呆能解乏。他不是特别喜欢玩手机,多时候都只是交接工作和聊天。

只有忙碌起来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被需要,才会有安全感。

原来我没有被抛弃。

...别担心,这不是内耗,只是美利坚有被害妄想症而已。

但这次,他望着中国匆忙收拾东西的影子,头一次觉得其实闲下来没什么不好的。

他可以多看看中国。

就那样视线一直不转移,就只是望着中国。不管是正脸还是侧脸,静态还是动态。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生病的人都这么多愁善感吗?美利坚无奈的想。昨晚他还说中国多愁善感,看来他也差不多。怪不得连着三年霸占“联合国の情侣甜蜜论”榜首。

顺口一提,蝉联最多届的是京盛。他俩的记录持续了27年,后来华盛顿觉得他们太张扬,于是就被紧随其后且气势汹汹的海约霸占了。

再然后,就是他和中国了。

这又是一段长达十年的故事,待这段冗长的故事结束后,我们再细细的道来。

美利坚慢吞吞的穿衣服,中国则像一阵风几乎只能看见残影。等美利坚穿好衣服望向他的时候,就看见中国整装待发满脸严肃的看着美利坚。

“...噗嗤。”

对不起,但是他真的想笑。

一边笑一边咳凑的美利坚就这样被中国拉着袖子气势汹汹的踏上了去往医院的路上。在车里坐着的时候他还依旧在笑,整个人几乎都在抖。

“不行了...我真的...哈哈哈...我受不了了China,你刚刚大包小包穿着大棉袄一脸严肃望着我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啊!!”

“我们分手吧。”

他的笑声骤然止住,美利坚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望着后视镜里中国望着前方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看不太出来是什么情绪,就只是很冷静的盯着前方的车流。

“...为...”

“America,我们结婚吧。”

“...哎?”

美利坚很少有这样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消化一个消息的时候,另一个重磅消息就来袭了。他的眼睛慢慢的瞪大,二百多年以来从没崩过的表情在这一刻险些要贡献出他人生的第一张丑照。

...中国,想和他结婚。

他猛的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美利坚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中国说:“我想和你有未来。”他突然觉得发烧还是给他带来了些影响的,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开始觉得头昏脑涨,就连大脑也开始变得一团浆糊了呢?

但他却也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惊恐。美利坚一直把现在看的最重、把未来看的更远,但他从没想过要和中国结婚,从来没有。他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没有七年之痒、没有争吵,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呈上升趋势,如果将那比喻为股票的话他早早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美利坚办事前的习惯是判定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东西,接着为自己准备一个万全的退路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全身而退。但“结婚”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事情,这意味着他开始全身心的信任中国、愿意把和中国携手走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但美利坚并不真的是一个毫无锋芒的人,他浑身都是刺,哪怕自己鲜血淋漓也要拉着别人下地狱。只是他爱的人在他的面前有特权。

中国足够尊重他,相爱十三年他没碰过他一次,就连牵手和接吻都是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我可以吗?”在他表现出抗拒的时候中国就会立刻收手又回退到美利坚的安全范围内。他的越界是在美利坚的允许下,他的亲密是在美利坚的主动下。

他永远不会擅自触碰美利坚的警戒线,永远只是注视着、淡淡的表达他的爱意。

美利坚望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愣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段过往。这枚不符合他品味的素戒是在一起第七年的时候中国给他戴上的。那时正是传闻中的七年之痒,虽然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但中国还是过的心惊胆战,生怕哪一个瞬间美利坚不喜欢他了。

于是在第七年秋天的一个夜晚,美利坚叹了口气告诉他:“那你就给我戴一枚戒指吧。告诉所有担心我们关系的人即使是七年之痒也没抵挡住我们热恋。”

美利坚当然有戴戒指的习惯,但那是唯一一枚出现在左手上的。

左手两个翡翠镯子触碰的清脆声音适时的响起唤回了美利坚跑远的记忆。这两个镯子是刚在一起时中国送给他的,他一直戴的很珍重。夜晚睡觉时才摘下来放在床头的锦盒里,清晨起床时再戴上。翡翠手镯现在看着很剔透,完全是养的很好的模样。

而带了六年的戒指也在指根留下了浅浅的印子。他用右手轻轻的抚摸在冰凉的戒指上,觉得自己的体温也是冰的。他时常会去转动这枚戒指,久而久之甚至有些依赖了。

正如他对中国。

美利坚将戒指摘下,看着指根的痕迹这才开口道:“好。”

答案迟到了十分钟,但却依旧只有一个字。

他把自己的退路封死,第一次只是想,那就做吧。

我嫁给你,我们就过一辈子吧。

春天一起养花,夏天一起吹风,秋天一起散步,冬天一起在厚雪中留下一串串脚印。

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到了医院说明情况后美利坚就坐在椅子上挂水。本来医生想带他去病床上,但他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没事多占一个床位。而此刻中国就坐在他的身旁,他拉着他的手捂在怀里,医院里很冷,冻得人手都发红。

冰凉的液体滴在手背上时美利坚都愣了一下,他从发呆里缓过神猛的转头去望着中国,却只看见他眼眶的通红和一刻也不停的泪。

美利坚不是第一次看见中国流泪,可这次却最令他动容。

那双眼睛里掺杂的情绪不仅仅是求婚成功的喜悦带来的余韵,还有数不尽的疼。

他听见中国沙哑着声音低低的说:“美利坚。你不心疼你自己,就心疼心疼我吧。”

医院里保持着一贯的安静,那双漆黑的、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几乎是直接望向了他的灵魂。那张俊美硬朗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几乎只有眼睛在反射。美利坚笑了。他用拇指抹去了中国脸颊上的泪,又一次应答。

China,你苦了大半辈子,事业早已大致完善,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爱,早已悄然到来了。

生病的美利坚爱睡觉,中国没和他聊一会儿,便又睡着了。他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好无目的的刷。这并不是一场正式的求婚,但也绝非是突发奇想的。

他早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并且已经独自一人准备很久只等试探美利坚的心思了。当时在车里的时候他一瞥便看见美利坚在后座笑的开怀,就只是那一个瞬间,他想这是个机会。

他不能一拖再拖下去,今天如果不问的话,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再等一年、两年。其实谈恋爱的时候和结婚后没什么区别吧?但是就是很特别。妻子和丈夫是两个很特殊的词语和身份,在这样悲怆的一个世界里,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他们相爱,深深的爱着对方,处处的为对方考虑。

美利坚曾经说:“你不能一直这么粘着我,如果我未来有一天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而反问向美利坚,得到的答案只是祝你幸福。

他说他一点也不恨,只是想如果他能幸福那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不只是中国向美利坚展现出了他特殊的一面,美利坚也缩起防备大方的让中国窥视到他的特殊。他们从来都是互相的,不止美利坚见过中国无数的眼泪,中国也曾亲吻下美利坚的眼泪。

他们并非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是悲怆大地上互相拥抱取暖的唯一。

中国能很明确的感受到美利坚爱着他,也清楚他求婚成功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但万事没有百分百,他总得再去试探一下,哪怕被拒绝也没关系,他理解的了。

中国和美利坚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我们亲密的背贴着背在一起。

中国的手一滑,便滑向了相册。

他很喜欢记录美利坚,喜欢拿手机拍下美利坚的一切时刻。拍下的一条条视频一直存在他手机被加密的相册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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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解析进口豪车异地上牌政策及费用,打破地域限制的全面指南1、市场管控方面,部分中规车辆仅限在本地销售,外地车源难以进入,这成为了一些消费者的“小遗憾”,面对这种情况,车主往往感到不满,因为他们知道在其他地方可以以更低的价格购车,却不得不在本地支付更高的费用,在网上搜索时,会发现许多声称“全国可上牌”的车辆销售资源,如“北区领航员优惠3万”,但面对这类信息,...https://www.vqaq.com/E70EE3D67648.html
6.转基因中国危局分析及对策1.4.2 霉国在疫苗中作手脚的可能性 1.4.3 卫生部不值得信任 1.4.4 解决麻疹疫苗后遗症的对策 1.5 霉国灭绝以中国为首的劣等人口计划正在加速进行 1.5.1 美国为什么要消灭中国 1.5.1.1 消灭垃圾人口 1.5.1.2 美国的法西斯本性需求 1.5.1.3 中美经济纠纷 ...http://www.wyzxwk.com/Article/shiping/2010/12/179497.html
7.?从美国运1亿7000万斤大豆,通过巴拿马运河回国,海员生活全程...太贵了 要不各位jr咱们虎扑集资买条船上美国运大豆去?采用股份制?我出一块能占一股不?https://bbs.hupu.com/52812395.html
8.两厢汽车多少钱囊中有限,不想超过15万,而且还要自动档的,那么选择便有限了。宝来,马自达3虽好,也不在考虑范围。美国车太糙,除了马力较大,耐久性和经济性都很不好。我认识一位从美国福特派到中国的买办,他都劝熟人别买美国车,他给自己岳父家买的是千里马。其实除此以外,美国车在中国的价格实在也是暴利。http://www.agngtra.com/nyqc/327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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