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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逃脱最恐慌的环节已经全关通关,剩下的就不会那么紧迫惊恐了,张泽禹完全没了之前的紧促感,起码能轻松下来不再胆颤心惊,在队友破解通关密码时还能去帮个忙。但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在最后的一关,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要通关时,左航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铁门发出剧烈的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那种畸形古怪的感觉描述不出来,张泽禹只记得自己想也没想就钻进了旁边张极的怀里去了。在惊险面前,行动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张极顺势就环住了小孩儿,手摸着他的后脑勺,笑得合不拢嘴,“别怕别怕。”离着最近的苏新皓表示没眼见,瞄了一眼就离得远了些。怎么感...

一组小何的不常见照片

帅死了简直小狗太帅了

主25友情向

26、85

整一些正经的(也不太)兄友弟恭饭吃吃.

00.

鹭卓第一次跟赵一博见面是在赵一博的婴儿床前。

那个时候鹭卓三岁,而赵一博刚三个月大。

爸爸妈妈带着他去看望邻居李阿姨家的弟弟,他好奇地趴在婴儿床边张望,糯米团子似的弟弟安稳地躺在婴儿床里睡着,脸颊肉肉的圆圆的,鹭卓觉得他有点像幼儿园门口那只胖乎乎的小奶狗。

他踮起脚尖伸长了手,用同样短短小小的手指戳了戳赵一博的小肉脸,又戳了戳自己的脸,发现都是软软的,于是他兴冲冲地仰起脑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指着赵一博冲妈妈笑:

“弟弟。”

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也笑弯了...

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也笑弯了眼,附和他:

“对,是弟弟。”

鹭卓嘿嘿笑着把目光收回来,一回头便看见了婴儿床里板起的小脸,赵一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眼下一张小肉脸正凶巴巴地耷拉着,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要哭了,总之眼巴巴地瞪着鹭卓和他伸出来的手指。

三岁的小屁孩儿猛的对上了这么一道目光,吓得一抖,脚尖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啪叽一下坐在了地上,傻愣愣地顿了两秒,突然撇了撇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向来就是有感染力的,声音传到三个月大的小孩儿耳朵里,像是一种信号,一种哭泣的信号。

三个月大的赵一博也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他就是一撇嘴一皱眉,哇哇地哭起来。

小婴儿的声音嫩一些,三岁小孩儿的声音也响亮,他俩的哭声混在一起,像是为他们的相遇谱了一曲交响乐。

两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就这样相识了。

01.

赵一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弟弟。

他从记事起脑袋瓜就比同龄的小孩儿灵光。

别人家的小孩儿学翻身,翻不过来趴着不能动弹,他却企图蹬蹬腿学着往前爬,最后翻身学会了,小手攥着枕头边边趴着撑起身子往前挪也学会了。

别人家的小孩儿学着喊爸爸妈妈的时候,他已经学着用小小的指头戳着有声挂图咿咿呀呀地说一二三四了。

他年纪小,但聪明,以至于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智慧的光芒总能把身边的一众小孩儿衬托成笨蛋,这其中也包括鹭卓。

鹭卓和赵一博小时候险些走丢过一次。

那会儿赵一博刚三岁,鹭卓六岁。

临近过年的大街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店铺门口挂上了新的对联,卖糖葫芦的大叔也刮干净了胡须,遇上的每一个人都笑眯眯地说吉祥话,连三岁的小孩儿都明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是获得奖励的密码。

赵一博和鹭卓就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里跟着妈妈们出门采买年货的。

鹭卓坐在妈妈推着的购物车里冲着货架指指点点说:

“妈妈我想吃薯片。”

“我看你长得像薯片。”

妈妈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头教训他,可转头又问他要大包中包还是小包。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过年不打孩子,所以多么无理的要求都会被同意,更何况只是一包薯片,于是鹭卓肆无忌惮地挑了一堆零食,差点被淹没在零食堆里,再回头一看,隔壁车小他三岁的赵一博已经被淹没了,李阿姨把他从零食堆里拎起来,抖一抖又安安稳稳地塞进了购物车前的小椅子里。

赵一博举着一盒饼干奶声奶气地拿到妈妈眼前晃:

“妈妈拆这个。”

“结账了才能吃哦一博。”

六岁的小朋友抢先开了口,他拿赵一博当不懂事的小弟弟,扒着购物车框同他讲道理,赵一博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看了鹭卓一眼,又看了妈妈一眼,然后把饼干一丢,扔回了购物车里:

“结账才能吃。”

可其实他甚至都不太清楚结账是什么意思。

鹭卓看见李阿姨笑眯眯地揉了揉赵一博的脑袋夸他说,一博真乖。

蹦豆大点儿的小屁孩儿有样学样也伸手要摸弟弟的脑袋,结果被赵一博一偏头,躲开了,赵一博举起短短的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凶巴巴瞪了鹭卓一眼:

“摸脑袋长不高,姥姥说的。”

可鹭卓不依不饶,伸长了手往前够:

“就摸一下嘛,没有关系的。”

“不行不行。”

赵一博护着脑袋着急忙慌地往旁边躲,鹭卓扒着购物车的沿儿,使劲儿往他身边凑,结果被妈妈敲了脑袋,妈妈凶巴巴地吓唬他:

“再欺负一博就下去走路。”

什么嘛我才没有欺负他呢。

鹭卓撇了撇嘴在心里这样想,可还是悻悻地收回了手,李阿姨在旁边打圆场说小孩子闹着玩儿呢,小小的赵一博坐正身子点点头,仰起脸奶声奶气地重复:

“哥哥在跟我闹着玩儿呢。”

那个时候,赵一博还管鹭卓叫哥哥。

在幼儿园上了一年学的小孩儿已经会说许多话了,声音甜糯糯得很是招人喜欢,于是又惹得阿姨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鹭卓眼巴巴地看着别提有多羡慕了,结果也被妈妈搓了搓脑袋:

“自己还是小孩儿呢,干嘛老爱充大人摸别人脑袋。”

“我读大班啦,我是大小孩儿,一博才是小孩儿。”

“大小孩儿也是小孩儿。”

三岁的小团子坐在购物车里开心地摇晃着身体,重复了一遍阿姨的话:

“大小孩儿也是小孩儿!”

专属购物车座驾体验卡待到收银台阿姨把商品都拿大袋子打包好之后总算到了期,鹭卓被妈妈从购物车里拎了出来,让他牵好赵一博的手,郑重地给他派了任务:

“妈妈现在跟李阿姨去还一下购物车,两分钟之后回来,你带着一博不许乱跑,能不能做到?”

鹭卓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给妈妈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那个时候两个大人当然不会料到,在短短的两分钟里这俩小孩儿能被超市门口的气球摊子吸引到忘了妈妈的嘱咐。

赵一博后来听妈妈回忆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两个加起来没有十岁的孩子在妈妈们离开之后便出了超市门,跟在气球贩子身后好奇地打量他手里五彩斑斓的气球,硬生生跟了一路。

妈妈说,得亏那人是个正经生意人,要不然他俩不知道要被卖到哪个山头去。

鹭卓其实不太记得究竟是他还是赵一博闹着要看气球的了,只是隐约记得,他俩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卖气球的叔叔问他们,小朋友你们走丢了吗?

一张陌生的脸冷不丁地凑上来吓了他俩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拉上赵一博的手就往回跑,可是超市门口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了妈妈的身影。

鹭卓当时就哭了,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还死死地攥着赵一博的手,嗷嗷哭着喊妈妈,三岁的赵一博被他攥得手疼,嚎得耳朵疼,急急忙忙伸出小短手给他抹眼泪,说话有些不太连贯,但大致意思说明白了:

“哥哥不哭不哭,我带你回家,回家就能找到妈妈了。”

没有人会信三岁小孩儿的话,除非,他也只有六岁。

六岁的鹭卓就是这样的,他一下便止住了哭,吸吸鼻子想了想,又一撇嘴攒了两泡眼泪: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家。”

“小博知道,小博记住了。”

赵一博那会儿矮了鹭卓快半个头,但却牵住了鹭卓汗津津的小手,分明都是走丢的,他偏偏仰起一张小脸冲鹭卓笑:

“哥哥不要哭嘛,小博带哥哥回家。”

六岁是一个有半块糖都能被骗的倾家荡产的年纪,至少鹭卓是这样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任由赵一博牵着,朝着他认为的回家的路一直往前走。

那个时候的他对赵一博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但那会儿的赵一博是真的不太懂交规,赵一博带鹭卓回家,鹭卓领赵一博过马路。

走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三岁的小孩儿已经学会了一个新的知识点——红灯停绿灯行,可一回头,六岁的小孩儿却一撇嘴又开始哼唧,眼看着又要掉眼泪,赵一博赶忙拦住了他:

“还有三个红灯停绿灯行再转弯就到家啦,哥哥再坚持一下。”

于是鹭卓又抬手用手背擦擦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两个加起来没有十岁的孩子的腿摞在一块儿也没有一米八,所以赵一博说的三个路口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而言有些过于遥远了。

鹭卓也不知道自己被赵一博牵着走了多久,总之走到天都黑了,街边的路灯齐刷刷地在一瞬间亮了起来,三岁的小孩儿被吓了一跳,下一秒眼睛又亮了起来,又惊又喜地回过头,指着路灯同他说:

“哥哥看,好厉害。”

哥哥看到了,哥哥不觉得厉害,哥哥觉得完蛋了。

鹭卓这样想着,嘴一撇,哼哼唧唧地哭出声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站在大街上嗷嗷大哭着找妈妈了,好在赵一博赶忙制止了他,他伸着小小的手掌去捂鹭卓的嘴:

“哥哥别哭啦,到家啦。”

“可是是哪栋楼啊?”

鹭卓吸了吸鼻子,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俩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小卖部,六岁的小脑袋里记不住太复杂的地图,但能记住小区的路。

直到这时鹭卓才终于止住了哭,擦擦眼泪重新牵起赵一博的手,难得自告奋勇地领着他往小区里走:

“是2栋,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可明明刚刚哭鼻子的跟屁虫是他才对。

鹭卓后来过了好久才发现,原来赵一博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学着在哄比自己大三岁的哥哥了。

家门口的福字稍微比外头黑漆漆的天有安全感,尽管两扇保险门没有一扇能敲开,鹭卓郁闷地托腮坐在台阶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赵一博倒是精力充沛,为了不让楼梯间的声控灯灭掉来来回回地爬楼梯,把楼板踏得啪嗒啪嗒响。

鹭卓听见他在背书,背的是幼儿园教的三字经,咿咿呀呀地一字一句背得很认真,楼梯爬的也很认真,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里伴着一声又一声稚气的背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信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但鹭卓并不在乎专不专教不教的,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响了四遍,响到第五遍的时候,他终于把脸埋进臂弯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一博那会儿刚跑完一个来回,站在楼梯底下转过身边看到了坐在最上面一级台阶埋着脸哭的哥哥,他于是又啪嗒啪嗒地往上跑,肩并肩地坐到了鹭卓身边,像个小大人似的摸摸哥哥的脑袋:

“哥哥不要哭啦,妈妈等一下就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饿啊呜呜...”

赵一博歪过头想了想,然后在自己的棉袄口袋里掏啊掏,最后摸出一块糖,剥开糖纸递到鹭卓面前:

“这个,给哥哥吃一口,吃一口就不饿啦。”

好多年之后,鹭卓告诉赵一博,自己就是在那个瞬间认定他是自己一辈子的好兄弟的,六岁的小孩儿看了看递过来的糖果,又看了看满脸单纯的弟弟,感动地眼泪汪汪:

“谢谢你一博,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一定第一个给你。”

然后他一口便把整块糖塞进了嘴里。

这下换赵一博发懵了,小孩儿愣愣地看着眼前挂着泪珠但一脸满足地嚼着糖块的哥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鹭卓把自己的余粮吃没了。

他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响起来,三岁的小孩儿突然便觉得好难过,一皱眉一撇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等到两家的大人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已经哭得冒鼻涕泡了,鹭卓和赵一博被自己的妈妈搂着,妈妈哭他俩也哭。

妈妈们吓得不轻,紧紧地把自家孩子搂在怀里,说自己如何如何担心,说妈妈不该丢下你们,又说下回一定不能乱跑了。

两个小孩儿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鹭卓只顾着嚷嚷自己好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一博趴在妈妈怀里哭得直打嗝,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没有了。”

爸爸把他从妈妈怀里抱出来,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珠,问他什么没有了。

赵一博吸了吸鼻子,一低头对上了鹭卓的目光,一瞬间又勾起了伤心事,皱起一张脸,呜呜咽咽地答:

“糖。”

“糖被哥哥吃掉了,小博没有糖了。”

02.

赵一博长到八岁就不再管鹭卓叫哥哥了。

鹭卓装模作样地敲过几次他的脑袋,警告他不许没大没小,可警告无效,赵一博仍是不要命地左一个鹭卓右一个鹭卓地喊。

鹭卓脾气好,一来二去地听习惯了便由着他去了。

赵一博自打上小学一年级开始便是班长,四年级的时候当上了大队委,天天带着红袖章站在校门口帮着老师一块儿抓迟到,小小年纪便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鹭卓那一年读初一,却成天被矮自己一截的小孩儿揪着书包带子扣在校门口罚站。

赵一博这孩子打小就正义,最是懂得公事公办的道理,绕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也从不偏袒,该抓就抓,抓完还要板着小脸教训:

“你明天就不能早点起床吗?”

拜托,每天抓自己哥哥在校门口罚站也是很丢人的。

为这个,赵一博不止一次的被同样是大队委的隔壁班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问:

“那不是你哥吗?他怎么又迟到啊?这周第三回了哎。”

“那你就说不认识我嘛,我也不想迟到啊,可我就是起不来,那有什么办法啊。”

那会儿的鹭卓当然不会想到,在若干年之后赖床的人变成了赵一博,而自己却成为了那个每天准时准点起床为心爱的人做早饭的人。

初中生在冬天应该没有几个能顺利起床,鹭卓反正不能,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也要磨蹭好久,磨蹭完顺理成章地便迟到了,然后就被弟弟扯着书包带子拦下,扣在校门口等着班主任来领人。

那时候的鹭卓常常说:

“也就是我,要换了别人,遇上你这么个铁面无私的包青天早就跟你绝交一百回了。”

“那你就跟我绝交吧,回头阿姨问起来我就说是因为我抓你迟到你不乐意了,看看阿姨向着谁。”

大家公认的好孩子总是恃宠而骄的,就像赵一博,他这样答着,手里拿的还是鹭卓给他买的冰淇淋。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鹭卓这般心大不记仇,被赵一博一周逮三次还乐乐呵呵心甘情愿地给他买冰淇淋吃,赵一博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学校里多得是看不惯他的小孩儿,这一点赵一博很清楚。

但他不清楚这些看不惯他的小孩儿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就像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被尾随一样。

被几个初三学生尾随是发生在赵一博四年级第一个学期期中考试之后的事情。

对于一个四年级的小孩儿来说,一个人回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毕竟他早就不是当年连交规都搞不明白的小豆丁了,但被尾随却是一件严重的大事。

在之后的好多年里,赵一博总是偶尔在心里做假设,假设那天鹭卓没有提前下训,他不知道自己会被拖进哪个小巷子里挨一顿揍。

不过好在假设不成立,鹭卓那天比平时早下训半个多小时,刚出校门便看见了赵一博的背影,小孩儿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在前头,偶尔蹦蹦跳跳地跑两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他刚要开口喊他,却看见那人身后远远地跟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看校服应该是初中部的,打头的那个鹭卓见过,是初三年级的学长,鹭卓进校队的第一场比赛就是跟他打的。

毕竟在鱼龙混杂的初中部待了快半年,鹭卓跟在他们身后没走两步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总觉得这几个人不怀好意。

“走,陪哥买点儿东西去。”

鹭卓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搂自己肩膀的时候,赵一博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直起身子就要骂,然后便听见那人压低了声音说:

“别回头。”

“啊?”

小孩儿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便要回头看,被哥哥摁着脖颈掰回来,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直到走到最角落的货架前,鹭卓才允许赵一博回头看了一眼,赵一博看了看门口徘徊的人,又看了看鹭卓紧张兮兮的表情,不是很明白当下的处境,他问他:

“你不是要训练吗?怎么今天这么早?”

“今天提前下训了,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怎么惹上初三的人了?”

“那三个人跟了你一路,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赵一博又茫然地看了一眼门外,正巧对上其中一个人的目光,鹭卓手疾眼快地把他拽回来,要他别老盯着,赵一博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们。”

其实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认识,赵一博后来回到家才想起来,他们是前些天他无意中撞见的,躲在厕所抽烟的学长,赵一博出于他的正义感,当天就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偷偷塞进了校长办公室,举报了这三个每天准时准点碰头的小烟枪,隔天他们仨就被教导主任抓了。

本来这也没啥,倒霉就倒霉在,他们仨不知道怎么搞到了那封举报信,赵一博期中考试考了语文单科年级第一,作文被贴在了公告栏公示,他们仨这才顺着笔迹找到了他。

不过鹭卓问起来的时候,赵一博并没有想起来,他只知道自己被尾随了,并且那三个人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甚至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标明确地朝赵一博走过来,吓得赵一博直往鹭卓身后躲。

“一博,阿姨有没有跟你说在哪里碰面啊?”

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鹭卓只悄悄地使了个眼色,赵一博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攥着哥哥的衣角强装镇定地说:

“说...说了啊,她让我就在这儿等,也该来了吧。”

没记错的话,那是赵一博第一次觉得鹭卓聪明,从小到大见了只小飞虫都要嚎半天的邻家哥哥罕见地没有往后退半步,而是用直冒冷汗的手紧紧牵住了赵一博的手,若无其事地冲拦在他俩面前的人高马大的三个男生说:

鹭卓无论如何慌乱,都不会忘记要把赵一博护在身后。

他撒谎说妈妈不太知道位置在哪儿,目光真挚又诚恳,让人完全不能怀疑他。

手机还回店员手里的时候,信息终究还是被看见了,鹭卓在短信里言简意赅地跟阿姨描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没有选择删除,店员仔仔细细地阅读完信息,看了看鹭卓身后可怜兮兮的赵一博,又看了看便利店角落里贼眉鼠眼的三个小孩儿,果断地端了板凳,让他们俩坐进收银台。

转而又扯着大嗓门问:

“你们仨买不买东西啊?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为首的那个不服气地反驳:

“他俩也没买,你为什么不赶他俩走?”

“他俩等妈妈来接,你们仨也等吗?”

许是担心赵一博被吓到,鹭卓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别看了,自己也把脖子缩了起来,赵一博觉得鹭卓的模样有点滑稽,装得沉稳冷静,其实心里还是害怕。

后来他想了想,又怂又稳重的才是鹭卓,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就都不是他了。

三个小流氓最后还是被收银员赶走了,妈妈一手牵一个,把他们俩从收银台后头领出来,跟收银员道完谢,出了门就戳赵一博的眉心教训他:

“你这孩子真是的,多管闲事,这下好了,摊上事儿了吧。”

分明是责备的话,语气里的无奈却占了上风但独独没有责怪的意思,妈妈当然最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她从不贬低他的正义感,只担心他不小心受伤。

“没关系的阿姨,我会保护好一博的。”

那一年十三岁的鹭卓很是仗义地拍了拍胸脯,对赵一博说:

“一博别怕,有你鹭哥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你什么时候手不抖了再说吧。”

鹭卓攥着赵一博手的时候,自己的手也抖个不停。

赵一博被妈妈轻轻敲了敲脑袋,妈妈问他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鹭卓赶忙接过话茬说说过了,可实际上赵一博压根儿没说过半个谢字。

这个恩被他记到了学期结束,期末考试的语文作文让写一位敬佩的人,赵一博果断地落笔以鹭卓为主题写了一篇《我的哥哥》,又一次拿了年级第一。

鹭卓站在公告栏前仔细品读的时候,脸红耳朵红脖子红,读到最后眼眶也红了。

因为他读到了赵一博写的那句:

『我的哥哥也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哥哥,但他真诚又善良,朴实而坦荡。

我希望他做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鸟,肆意地,自由地飞往任何他向往的地方,不必去慌张航行路线是否可靠,也不必去顾虑飞行姿势是否正确,全凭自己心意,到达属于他的远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他们要思考的是怎样摆脱麻烦。

洒水车哼着欢快的调子,给沿途的花草洗了个免费的澡,赵一博喜欢扒着车窗往外看,看洒水车喷出来的水柱,他觉得威风又炫酷。

然后就被得到了妈妈示意的鹭卓给摁了回来,赵一博总觉得那个瞬间的鹭卓挺符合狐假虎威这个词的,那人总是很得意地一挑眉头,摆出一副哥哥的谱,义正言辞地教育他:

“这样做很危险哦,所以不许再扒车窗了。”

好嘛,那就不扒啦。

小小的赵一博板着一张脸不开心地坐正了身子,然后便被妈妈和哥哥轮流揉了一把脑袋。

赵一博记得鹭卓当年怎样笑话他。

他说,黄豆大点儿的个子还挺爱发脾气。

03.

“你当时本来就不大。”

鹭卓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了阳台的小圆桌上,赵一博裹着毯子懒洋洋地窝在懒人秋千上看着他忙进忙出,愣是没有挪一下屁股。

鹭卓也不恼,又自顾自地进屋去拿酱,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你当时才多大啊?十岁吧是不是?还没到我肩膀呢,明明就是个小屁孩儿,但是每天就特别喜欢教训人,装小大人。”

“我那不是教训人,我就是太正义了,正义感,路见不平非得纠正不可你懂不懂。”

“行行行,赶紧吃饭吧大侠,待会儿凉了。”

赵一博饿着肚子气冲冲地敲开鹭卓家门的时候,鹭卓刚挨了顿骂,他们家那位最近生病了,好不容易忙完有空睡觉,鹭卓非哄他吃点东西,结果把人惹急了,操着破锣嗓子就是一通骂,吓得鹭卓赶紧退了出来把房门关好,并且保证在他睡醒前不会再打扰他。

然后,赵一博就来了,带着满腹委屈和一腔怒火的来了。

“你还没说呢,你跟何浩楠又咋了?给你气成这样。”

不提何浩楠的名字还好,一提何浩楠的名字赵一博就用筷子把餐盘敲得哐哐响,仿佛要把盘子里的饺子当成何浩楠戳烂。

鹭卓一看这架势心下便明白了一两分,他把酱料往赵一博面前推了推,双手环抱着往椅子上一瘫,问他:

“吵架了?还没吵赢?”

“吵赢了!”

赵一博的分贝突然高了八度,吓得鹭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赶忙让他小声点儿,末了又回头往房间的方向看了看,确定人没醒才放下心来:

“你小点儿声,卓沅有起床气,把他闹醒了咱俩都得被骂死。”

赵一博于是又把怒火往下压了压,但还是越想越生气,板着脸自顾自地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压低了声音嚷开了:

“不是你说何浩楠他为啥啊?为啥要呛我啊?莫名其妙,我明明就没有说错。”

其实不算是个多么复杂的事儿,仅仅只是因为今天公司开会的时候何浩楠嘴太快了,没过脑子就跟赵一博开了句玩笑,于是被赵一博误解成了他故意呛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什么叫话都让我说了?他有啥话他说呗,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有病似的。”

赵一博恶狠狠地嚼着饺子,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像一只愤怒的小兔子,鹭卓给他倒了杯水,又嘱咐他慢点嚼当心噎着,赵一博不管不顾地仰头灌进一口水,又凶巴巴地把杯子撂下,惹出“哐当”一声响:

“早知道当初就该听你的跟他分手,省了多少事儿啊。”

“哎你可别污蔑我嗷,我当年也就劝阻过你俩别早恋,没说分手嗷,那是卓沅老撺掇你俩分手,我可没有。”

作为看着赵一博长大的哥哥,鹭卓承认自己知道弟弟谈恋爱的时候确实有点崩溃,但他可从没劝过分手,自己家的毒舌小男友倒是老爱劝分,劝分的时候甚至不背着人讨论。

“别提卓沅,提卓沅就更烦了。”

赵一博盘着腿整个人缩进了懒人秋千里,鹭卓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便明白,这人是有点儿无差别攻击的意思了。

但也确实不能怪他,毕竟何浩楠跟赵一博的孽缘跟卓沅也有点关系。

04.

发现赵一博谈恋爱那会儿鹭卓刚二十岁,读大三,赵一博更小,才十七岁,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那一年的元旦出了奇得冷,天气预报说是遇到了十年一遇的超强寒流,所以风里都带着冰碴子。

卓沅不喜欢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听情歌,早早地便闹着要回家,鹭卓于是顺从地把小孩儿送到了家,看着他上了二楼,打开房间的窗户趴在窗台上冲他挥手才总算放心。

卓沅说,我到家啦,回去吧鹭卓。

鹭卓点点头说好,可迈开步子却一步三回头,傻不愣登的,比卓沅还像小孩儿。

卓沅于是又轻声把他喊回来,从楼上往他怀里扔了几块巧克力,鹭卓笨手笨脚地一颗都没接住,把巧克力捡起来再抬头的时候,卓沅已经笑吟吟地准备关窗了,他勾起嘴角带着笑意说:

“好啦,回去吧鹭卓,今年就喜欢你到这里,明年再接着喜欢,晚安。”

但那个点儿,距离明年还剩不到三个小时。

鹭卓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心满意足地笑了,把巧克力揣进口袋里拢了拢衣领,掉了个头就往家走。

家楼下的路灯前几天换了新的,晚上一打开便亮堂堂地点亮了一片空地,所以鹭卓几乎毫不费劲地便看见了站在路灯底下的小情侣。

那一年何浩楠还在长个子,刚跟赵一博差不多高,鹭卓看见这个陌生的小孩儿一点一点凑上去,下一秒就要贴上自家弟弟的唇,急得他不管不顾地大喝一声:

“干嘛呢!”

给何浩楠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便松了手,赵一博也懵了一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喊他一声:

“鹭...鹭哥。”

“我不管你是谁,是哪儿来的,总之离我弟远点儿听见没?”

鹭卓唠唠叨叨地教训何浩楠的时候,赵一博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鹭卓家的沙发上吃苹果,家里的大人都去赵一博家打麻将了,勉强剩个教训他早恋的鹭卓,准确地说是教训他的小男朋友的鹭卓,小男朋友被教训得垂着脑袋,偷偷摸摸地看他一眼,模样又委屈又可怜,惹得赵一博有些心疼,很是不客气地白了自家哥哥一眼。

“再说了,你多大我们家一博多大啊?我们家一博还没成年呢,明年就高考了,十七岁你也下得去手啊?你禽兽啊....”

“他十五。”

赵一博一面慢悠悠地抽了两张纸擦手,一面替何浩楠回答了鹭卓的问题,鹭卓的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顺着赵一博的话就往下接:

“你十五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夺少?”

鹭卓的分贝骤然提升了几度,吓得何浩楠攥紧了衣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回答他:

“十...十五。”

赵一博感觉那一刻仿佛有一道天雷从鹭卓头顶劈下来,把这人震撼得稀碎,他迟钝地回头望向自己,赵一博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笑得一脸得逞,下一秒便被自家哥哥拽进了房间。

“赵一博你禽兽啊?他才十五岁!”

鹭卓的眉头拧作了一团,却还不忘把声音压低了再教训他,赵一博向来是不怕他的,他甚至舒舒服服地往鹭卓床上一瘫,又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一脸地无所谓:

“十五咋了嘛,你勾搭卓沅的时候卓沅才十四呢,也没见你有多愧疚。”

赵一博看见鹭卓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似乎没有料到赵一博知道自己谈恋爱,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赵一博都害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你你你咋知道的?”

不是哥们儿你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迷得险些创宝马后备箱上你忘了啊?

赵一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一个翻身坐起来理直气壮地说:

“我就是知道,你要是敢跟我爸妈告状我就也跟叔叔阿姨告状,咱俩就等着玉石俱焚吧。”

“玉石什么俱焚,你哥我成年了,谈恋爱合理合法。”

“卓沅又没成年,卓沅还小我一岁呢,说起来你才算犯法吧。”

那一年鹭卓20岁,卓沅满打满算16岁,赵一博何浩楠早恋是道德问题,鹭卓跟卓沅谈恋爱才是真正的法律问题。

尽管,赵一博知道鹭卓有分寸,不可能在卓沅成年之前做出什么越界的事情,但他还是拿这事当筹码,吓唬吓唬鹭卓也好保全自己的爱情。

鹭卓说不过他,叉着腰在房间里转了半天最后也只撂下一句:

“你在屋里好好待着,我收拾完那小子再找你算账。”

后来何浩楠问赵一博,鹭卓出门的时候他有没有担心自己,赵一博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可乐,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给何浩楠委屈出了一双可怜的湿漉漉的狗狗眼。

赵一博敲了敲他的额头让他别撒娇,他说不会的。

鹭卓不会对何浩楠动手,这一点赵一博很清楚,所以他并不担心何浩楠会有什么危险。

事实证明鹭卓也确实没有对何浩楠怎么样,尽管他气势汹汹地拎着小孩儿的领子把人拽出了家门,可松手的时候看见那人怂唧唧的缩着脑袋还是没舍得说一句重话。

只是没好气地问:

“你喜欢他哪儿啊?”

“我说赵一博,你喜欢那小子哪儿啊?从小到大像个小机器人一样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那张嘴还厉害的不行,你喜欢他啥?我让他改。”

何浩楠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抠着指甲,脸上爬上了几分羞赧:

“我也不想喜欢他的,可是他喊我宝贝哎。”

“?”

何浩楠能跟赵一博认识也是托了卓沅的福,卓沅这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数学实在太烂了,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他都能说成尖锐性,每次数学考试都凭一己之力拉低整个班的平均分。

初二升初三那年数学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找了当时的数学全班第一给他当学习搭子,辅导他写数学作业。

何浩楠就是在某一次赵一博在卓沅家写作业的时候见到他的。

他跟卓沅住上下楼,也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孩儿手欠嘴也欠,卓沅脾气也算不上好,俩人从小打到大,唯独那天何浩楠被卓沅凶巴巴地警告了,让他别给自己丢人。

何浩楠不明所以,直到进了屋看见坐在桌前的漂亮哥哥才恍然间反应过来。

卓沅后来说,何浩楠那一瞬间的魂都像是被赵一博勾走了。

“他给卓沅讲题目的时候不高兴,可是转头就喊我宝贝,他喜欢我。”

没有人拒绝得了一个上一秒还憋着一肚子气恨不得敲邻家哥哥脑袋让他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抄一百遍,下一秒就扭过头对自己说:“听话自己玩会儿啊宝贝儿”的漂亮哥哥的。

何浩楠就拒绝不了,他装模作样地抱着自己的作业赖着要跟哥哥们一块儿写,赵一博被卓沅写的乱七八糟的题目气得脑瓜子嗡嗡响,憋着火给那人讲题的时候,身边的小孩儿还叽叽喳喳地插嘴,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这个公式我都会,你怎么这都能错啊?”

“你自己没有家吗?回你自己家去啊小屁孩儿。”

卓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何浩楠也不恼,满脸得意地扭过脸去看赵一博,结果发现那人也正盯着自己看,卓沅后来说赵一博当时脸上的笑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假笑,可何浩楠看不出来,反倒被那抹笑容迷得五迷三道。

赵一博皮笑肉不笑地哄他:

“听话自己玩会儿啊,宝贝儿。”

因为这一句宝贝,何浩楠从此成为了赵一博最忠实的跟班。

然后在若干年后把赵一博气得在鹭卓家的阳台上骂了半小时。

“我当时就多余跟他客气。”

怀里的抱枕险些被赵一博揉变形,鹭卓一面听着他骂人,一面慢条斯理地剥好了一盘花生米,推到他面前:

“行啦消消气,你今天晚上就住我这儿呗,要还气不过多住两天也行,我明天早上送你去上班,完事儿去你家给你收拾东西。”

“要不说还是我哥最好呢。”

赵一博窝在懒人秋千里一脸谄媚地笑,鹭卓瞥他一眼,又低头自顾自地收拾他用过的碗筷:

“有事儿的时候我是你哥,没事儿的时候呼来喝去,你跟卓沅都一个样儿我发现。”

到底在鹭卓家蹭了顿饭,赵一博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应该也帮鹭卓解决一下烦恼了,他于是抱着抱枕又坐了起来,难得大发一次慈悲:

“你跟卓沅咋啦?他骂你了?”

“也不算骂。”

鹭卓收拾好碗筷往屋里走,赵一博于是也跟着他进了屋,又窝进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听见鹭卓在厨房洗碗的声音,水声里掺着那人说话的声音:

“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你说他是不是烦我才老对我凶啊。”

鹭卓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惆怅,赵一博却埋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又顺势往沙发上一倒:

“得了吧,还他不喜欢你,他恐怕是没跟你说过当年为了你差点儿跟人打架的事儿吧。”

05.

赵一博不得不承认,发现鹭卓跟卓沅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对卓沅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也知道,卓沅一开始也并不是多么喜欢自己。

尽管他俩是老师指定的学习搭子,但他俩其实互相看不太上,卓沅嫌弃赵一博一板一眼,赵一博嫌弃卓沅笨不拉几,两个人没有面对面翻白眼已经是他们给对方留的最后的体面了。

但明里暗里互呛,背地里吐槽对方的事儿他俩是一点儿没少干。

赵一博在看到鹭卓第一次跟卓沅见面那个表情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家傻哥哥陷进去了。

他记得那天是鹭卓大学放暑假的第五天,初中生还没放假,赵一博于是蛮横地让他下午骑车来接自己。

卓沅那天状态好,题做的不错,赵一博教的也开心,两个人都心情舒畅,舒畅到赵一博坐上了鹭卓的电瓶车后座,卓沅还开窗要给他扔两包零食。

“你明天带给我吧。”

坐在后座的赵一博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鹭卓也好奇那个一直被赵一博说蠢的小孩儿长啥样,于是他摆正了后视镜,镜面里不偏不倚地倒映出了趴在窗台上的卓沅的那张笑脸,初夏傍晚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好看到鹭卓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扶着车把手的手一抖,险些撞上停在一旁的宝马车的后备箱。

这一抖还没给鹭卓抖明白,反倒先给赵一博抖明白了,他回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卓沅的身影,又看了看鹭卓的背影,隐隐约约便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鹭卓和卓沅背着他暗通款曲,等到赵一博发现的时候,他俩已经在一起快三个月了。

不过赵一博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看见,尽管他曾无数次无意中看见过卓沅手机锁屏上弹出来的消息弹窗,尽管他也曾无数次不小心瞥见鹭卓开着备注为“卓沅宝贝”的聊天页面发消息,他还是守口如瓶,以至于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赵一博真正对卓沅改观是在中考前一个月,印象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卓沅发那么大的火。

班上有几个手欠的小孩儿看见了塞在卓沅书包里的粉色信封,趁着卓沅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摸摸拿了出来,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小姑娘写的情书,可信封还没拆开卓沅便回来了。

赵一博好些年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天的卓沅有些吓人,脚跟都还没站稳呢,抡着拳头就冲上去了,被他揪住领子的小孩儿手疾眼快把信封扔给了同伴,同伴拿着信封满教室乱窜,生怕别人不知道卓沅收到了情书。

“卓沅那次是真生气了,追半天追不到人,抄起教室后面的断扫把就准备抡。”

赵一博动了动身子平躺在沙发上,困得连眼睛都闭起来了,可还是絮絮叨叨地跟鹭卓讲着这件旧事。

他在卓沅动手之前把信封从毛小子手里抢了回来,板着脸皱着眉摆出了班长的威严:

“私拆他人信件违法,恶意捉弄同学违反班规,你们是生怕班主任不知道这事儿吗?”

赵一博冷脸的样子挺唬人的,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卓沅,又扫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把信封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过身便开始维持秩序:

“行了别看了,回座位上去,马上上课了。”

刚刚还热闹的教室一下便安静了下来,打架的松了手,看热闹的散了伙,面前的男生明显不服气,转过身踹了一脚凳子还开口骂赵一博装X。

“我其实那个时候真不是为了他,是因为我知道那封信是你写给他的,你是我哥,我不为他,我是为你。”

赵一博不是为了卓沅出头的,而是为了鹭卓。

他知道鹭卓的性子,那封花里胡哨的信封里一定躺着一封落款是鹭卓龙飞凤舞签名的情书,至于词藻多么浮夸多么华丽,赵一博甚至不用猜都知道。

但,他可以笑话鹭卓写的土写的夸张,别人不行。

这话是赵一博从小便确定不疑的,也是卓沅跟他说的。

“那天卓沅跟我说谢谢,我跟他说要谢就谢你吧,但凡他男朋友换个人我都不会出这个头。”

“他也没想到我知道你俩谈恋爱了,但他说,他是为了你说的谢谢,他说别人笑话他无所谓,但笑话你不行。我那个时候才觉得你找对了人。”

赵一博翻了个身,对上了鹭卓的眸子:

“哥,其实卓沅他挺在乎你的,真的。”

小辣椒是怎样表达爱的呢?

大概是用唬人的外衣,粗砺的枝干和呛到流眼泪的汁水。

但不变的是爱,是缄默又热烈的爱。

06.

赵一博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何浩楠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的是何浩楠的外套,小孩儿一声不吭地把着方向盘,见他醒了也没有一句话。

赵一博懵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是做梦还是现实,直到何浩楠别别扭扭地开口说话:

“醒了?”

“没有。”

赵一博扯着外套盖住了脑袋,缩起来当鸵鸟,他早该料到的,早该料到鹭卓会跟何浩楠串通一气,给他通风报信。

可何浩楠却像是窥探到了他的心声似的,下一句话就为鹭卓辩解:

“不是鹭卓跟我说的,是我自己猜到的,我到的时候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哦。”

赵一博又把外套扯下来,表情还是不情不愿的,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别的什么,头发被捂得乱乱糟糟,看起来有些可爱。

何浩楠于是伸手去给他捋,赵一博倒是没有躲,但也没有看他一眼,所以何浩楠问他:

“还生气呢?”

赵一博瞪他一眼,别过脸去不愿意跟他说话,小孩儿可怜兮兮地拉他的衣角,被他无情地甩开了,下一秒自己就被自家的大型犬搂住了胳膊。

“我的错,我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你的面子,不应该在那么严肃的场合开你的玩笑,我应该好好说话的,对不起,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何浩楠如果有尾巴,那也应该是垂下去的,但赵一博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只积极认错的大型犬舔了一脸口水,他扭过脸来,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何浩楠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

他装模作样地戳他的眉心,绷着脸问他:

“真的知道错了?”

何浩楠乖顺地点点头,凑上来便要讨一个亲亲,结果被赵一博揪了脸肉,他茫然地盯着赵一博,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不允许他有下一步动作。

赵一博问他:

“吃饭了没?”

何浩楠真诚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他确实没吃,赵一博气了半个晚上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自己在车里生了很久的闷气,气完了回家打算哄人又跑了趟空。

赵一博当然不知道何浩楠在鹭卓家楼下等了几个小时,在他吃着鹭卓煮的饺子痛骂男朋友的时候,在他语重心长地开导鹭卓的时候,他的小男朋友一直待着楼下一言不发地望向那个亮着灯的窗口。

赵一博骂他是笨蛋,问他自己要是今晚真住鹭卓家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鹭卓答应我也不答应。”

何浩楠抱着赵一博给他做的南瓜面吃得津津有味,含糊不清地这样答,赵一博托着下巴看着他吃,忽然就想起了鹭卓给他提起的事情,他于是开口问他:

“何浩楠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

“你十五岁的时候为啥那么笃定能跟我过一辈子啊?”

二十岁的鹭卓在昏暗的楼道里教训孩子,他问十五岁的何浩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何浩楠很用力地点头说知道,鹭卓便又问:

“可是你现在才十五岁,赵一博才十七岁,你们的人生还那么长,你能保证你这辈子就只会爱上他一个人么?”

这个问题鹭卓记得何浩楠是认真地顿了几秒之后才给他答案的,小孩儿甚至答得比上个问题还坚定,他说:

“我能保证,只要他还是赵一博,我还是何浩楠,我就会爱他,并且只爱他。”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啊。”

何浩楠随手抽了一张纸擦嘴,又起身把碗送进厨房,赵一博看见,那人的耳根分明红了个透,却仍面不改色地同他解释:

“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会爱你。”

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一定会爱你。

爱注定是一道双向奔赴的命题,因为我相信你爱我,所以我愿意一直爱你,坚定地奔赴你。

赵一博一言不发地从背后搂住了何浩楠的腰,末了又笑,说:

“何浩楠你以后去给蜜雪冰城唱主题曲吧,你爱我我爱你,多合适啊。”

“可以啊,找我我就去,我去当雪王。”

赵一博被何浩楠逗得直乐,贴着他的后背笑着骂他有病,小孩儿把水槽清理干净之后转过了身,可怜兮兮地抱住了赵一博,把脸埋进赵一博的颈窝里:

“所以下回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我很脆弱的,我会觉得你不要我了。”

“你还想有下次?”

“...”

“不想,没有下次了。”

赵一博被何浩楠蹭得脖子发痒,他笑着揉了揉何浩楠的后脑勺,把怀里的小孩儿搂紧了几分:

“嗯,没有下次了。”

07.

“人送回去了?”

卓沅冷不丁地在鹭卓身后开腔的时候差点把鹭卓吓得跳起来,他自顾自地低下头换鞋,顺着卓沅的话往下接:

“送回去了,吵醒你了吗?额头还烫不烫,过来我摸摸。”

卓沅于是听话地把脑袋凑了过去,任由着鹭卓把搓热的手掌贴上自己的眉心,那人皱着眉头唠唠叨叨的样子很像老妈子:

“还有一点儿,应该只是低烧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吃点儿吧,吃了再吃点儿药再睡,再醒了应该就退烧了。”

卓沅难得听话,乖乖地便坐在了餐桌旁,可开口便是使唤人的话:

“那你快去做啊。”

今天晚上窗外的风有点大,卓沅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鹭卓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人比自己刚认识他那会儿要多出几分可靠来,肩膀宽了后背也坚实了,怎么看怎么有安全感。

然后,卓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的就笑了,笑得鹭卓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他,围裙上的HelloKitty格外引人注目。

他问他:

“想啥呢?这么开心。”

卓沅摇头说没有,转而起身进厨房看鹭卓煮饺子,他问鹭卓:

“你给赵一博煮的是这个么?”

“是啊,我寻思上车饺子下车面,但你不舒服可能吃不下面,就煮了点儿饺子,本来想让你吃点儿再睡,结果被你骂了。”

鹭卓越说越可怜,卓沅倒是越听越想笑,他向来是有点儿起床气的,为这个鹭卓没少挨过呲儿,但他今天心情好,难得跟他说一句抱歉,结果又把鹭卓吓了一跳,那人立马嬉皮笑脸地同他打趣:

“你这整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那我再多骂你两句,让你习惯习惯。”

“也行。”

卓沅笑着翻了个白眼骂他有病,把脸扭过来的时候却又叮嘱他别把饺子煮烂了不然他不吃,被鹭卓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然后鹭卓便挨了一脚。

厨房里的油烟机有点吵,鹭卓就这样站在灶台前煮饺子,卓沅倚在一旁的流理台前看着鹭卓煮饺子,一切美好得让卓沅觉得有点儿割裂,明明昨天他还带着团队在舞台上为一个舞蹈比赛的金奖整得头破血流,结果今天便岁月静好地站在鹭卓身边等着那人给自己煮饺子。

鹭卓好像有一种魔力,有一种能把他从兵荒马乱的人生战场上拽回静谧田园的魔力。

就像此时此刻,鹭卓一面打开锅盖看锅里的饺子好了没有,一面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卓沅说话,问他什么时候醒的,又问他怎么醒的。

“就赵一博那个怨气啊,能撑死一个邪剑仙了,他可能以为自己声音挺小的,但是就是挺慷慨激昂的。”

卓沅在赵一博讲到后半段的时候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窝在被窝里听完了之后的事情,他听到了赵一博为自己说话,也听到了鹭卓委屈巴巴地说觉得自己不爱他。

他倒是没啥感想,单纯地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对鹭卓好点儿了,否则自家的狗迟早委屈死。

所以,当鹭卓把筷子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托着下巴笑脸盈盈地问他:

“鹭卓,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鹭卓埋着脑袋给卓沅调酱料,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却还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那能不好吗?不好你弟得楔死我。”

“我哪儿来的弟啊?少给我乱认亲戚。”

卓沅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一只花栗鼠,鹭卓扯了张纸给他插嘴,眉眼弯成了一座拱桥:

“行,没弟,因为我爱你行了吧,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对你好。”

“这还差不多。”

08.

其实卓沅是有弟弟的,至少在鹭卓眼里是有的。

从小跟卓沅一块儿长大的何浩楠算他的半个弟弟。

就像赵一博不会知道鹭卓在若干年前的那天晚上气势汹汹地警告何浩楠必须对赵一博好一样,卓沅也同样不会知道,那天晚上,何浩楠被警告过后没走两步路又折返回来在鹭卓面前站定,问他:

“鹭哥你是在跟卓沅谈恋爱吗?”

“是又怎么样?不行么?”

何浩楠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继而说出了他那天晚上除了跟赵一博有关的事情之外,最坚定的话: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也希望你能对卓沅好,至少别欺负他,你要是欺负他,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鹭卓对何浩楠说的话,何浩楠换了一个主人公用在了鹭卓身上。

鹭卓总觉得何浩楠说这话的神情有些眼熟,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应当也是这个表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牵挂。

好在,大家都长成了了不起的大人。

何浩楠AlphaX赵一博Beta,现背ABO,HE。1.2w字一发完

——“一个永远不会被激素操控欲望的、理智到极致的人,看着这群自以为高高在上却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无法自控的alpha,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重修重传,感谢阅读~~

1

何浩楠在后陡门的第一次发热期,出现在养殖组分组没多久。

养殖组准备搭羊床,钢管在院里堆得满满的,赵一博每天早上会带着设计图纸和日程计划过来,像个真正的工程师一样开始工作。他把自己瘦削的身体缩在宽大的衣服里,一双眼睛隔着墨镜看焊条被迸发出的火花,冷静地,并不怎么眨眼。

这天早上赵一博少见地晚到了会儿,没人监工的何浩楠拿着...

这天早上赵一博少见地晚到了会儿,没人监工的何浩楠拿着临时抱佛脚没几天的焊接说明书,跃跃欲试地对着钢管的接口,滋——

崭新锃亮的钢管上赫然出现一个黝黑的洞。

还没来得及懊恼,突然肩膀上被一只手拍了下。

赵一博在他身边蹲下,观察了一眼被冒冒失失的焊条烫出的窟窿,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何浩楠手上的电焊机,另一只手摘了他脸上的墨镜给自己带上,指尖略过何浩楠的脸颊,留下一点麻酥酥的触觉。

“我来吧。”他说。

其实赵一博的声音是有点孩子气般稚嫩的,像刚刚经历完变声的少年一样,可语气偏偏又总不带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温和冷静,如同他这个人一惯展现出的性格。

天气还冷,赵一博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冲锋衣,把脸色衬托得白皙明媚,在一片泥泞不堪的工作环境里像个雪塑的人一般。

何浩楠乖乖地蹲在一旁看着,风带着他刻意释放出的一点信息素从赵一博眼前经过。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火花闪过,赵一博摘下墨镜抬头看他,眼眸清亮。

“你得轻点,小何,别用太大力。”

“……”何浩楠在这句话上突然心猿意马,喉结滚动了下,眼神闪烁:“我下次注意。”

他接过赵一博手里的焊机,像是漫不经心地又随口问到:“你没闻到什么吗?”

“闻到什么?”

“没什么。”何浩楠垂下眼睛挠挠头:“你来之前我没注意压制信息素,怕影响到你。”

“你说啥呢?”赵一博突然就笑了,眼睛弯出弧度,他伸手摸了摸何浩楠的头,逗小孩似的:“你拿什么影响我啊,咱俩住一个宿舍一个多月了,我身上没信息素这事儿你不会还没发现吧,这么不注意我啊?”

“…你是beta??”何浩楠瞳孔一震,有些冒失地脱口而出。

赵一博反倒被问得愣了一下,歪头看着何浩楠:“不明显吗?”

何浩楠:……

其实应该是明显的,因为何浩楠确实从来没有闻到过赵一博的信息素。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长得这样瘦削又漂亮的人,理所当然是个在长相上有着先天优势的omega——何浩楠年纪也还小,对omega经验不多,是直觉一直在告诉他,赵一博身上闻不到信息素是正常的,好像他就该是这样,即便是omega信息素也是淡到几不可闻的冷香,最轻量的抑制剂就可以将其完全掩盖,找不到半点诱人与讨好的味道。

就和赵一博的那双眼睛一样,锋利、浓烈,但漂亮得惊心动魄。

“对……不起,”何浩楠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omega。”

“被误认成omega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吧。”赵一博挑挑眉:“不过我不是omega挺好的,我喜欢不上alpha。”

作为alpha的何浩楠手上一滞:“为啥?”

“alpha太麻烦。之前我在学生会带队去支教的时候,那几个alpha最难管,又自大又没纪律,半夜有一点Omega信息素就能炸出一窝来,像不长脑子似……”赵一博抬头间注意到了何浩楠变幻莫测的表情,及时刹住已经到嘴边的吐槽,抬手摸了摸何浩楠的头发:“哎呀不是冲你,我们小何最乖了。”

他袖口里有一点淡淡的肥皂水味道,从何浩楠的鼻尖略过,被alpha敏锐的嗅觉捕捉。和信息素的味道不一样,这味道仅靠普通的嗅觉感官就可以察觉,很常见,好像只有在赵一博身上出现时才显得格外诱人。

何浩楠心里想反驳两句,但只是抬起手把赵一博的手打下去,置气似的一躲:“别这么摸我,哄小孩呢?”

当天晚上,毫无征兆地,何浩楠突然开始发烧。

他浑身滚烫,耳膜轰鸣,神志一次次地被激素冲击,胸口像是燃着一团无法宣泄的火,把他的呼吸灼得粗重沉闷。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卧室的摄像才关,他不想在导演组眼皮底下满身是汗地去拿抑制剂,那太狼狈了。于是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拼尽全力把信息素波动压抑到不至于被人发现反常的状态之下。

蒋敦豪有事没在,李耕耘也已经睡了,何浩楠在一片黑暗里听到了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怎么了小何?”

蒙头的被子被轻轻地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眼睛,赵一博与其对视,压低了声音问:“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拿手去探何浩楠的额头。

“……”何浩楠看着暖黄灯光下那个冰雪初融一样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已经开始收不住力的手抓住了赵一博的手腕,声音压抑得发哑:“也不是……我有点难受,赵一博……能抱抱我吗?”

安静的夜色里,赵一博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睛,心里逐渐估摸出了大概。他把宿舍灯关了一半,留下自己头顶那盏,然后俯下身轻轻地让何浩楠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赵一博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何浩楠是alpha,beta闻不到信息素,就提前和导演组问了清楚。

但和鹭卓李耕耘那种成型了的alpha身材不同,何浩楠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样子,肌肉薄而均匀,说话声音软软的,种地初期经常带着江浙地区的独特口音追在赵一博身后问东问西,皱眉委屈的时候,会让赵一博想起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狗,可爱黏人又不知愁,一块糖能哄好,摇尾巴摇半天。也许是因为这个,赵一博对何浩楠这个alpha总保留了一些独特的好感。

“你需要抑制剂吗,我帮你拿。”赵一博感受着怀里人炽热的体温,低声在他耳边问着,呼吸打在何浩楠的耳垂上,把此刻感官被无限放大的alpha激得浑身一颤,咬着牙把被子往自己身下堆了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隔壁床咯吱一声,李耕耘哑着嗓子:“卧槽什么味——何浩楠你干嘛呢?”

宿舍唯一还亮着的那盏灯下,何浩楠满额头汗水靠在赵一博怀里,和对面的李耕耘面面相觑。

“小何好像有点不舒服。”赵一博顾忌到摄像机含混地回答,话音没落,就感觉背后有双手拎住自己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李耕耘皱着眉毛看赵一博:“回你自己床上待着去。”

“不是我没……”

李耕耘打断了赵一博的申辩,屏着呼吸把手在何浩楠额头上探了一下:“让导演组把摄像关了,我去叫鹭卓过来给你拿药。”

“为啥要叫鹭卓过来?”赵一博不解。

“赵一博先生,beta不懂alpha的痛。”李耕耘无奈地回头看着赵一博一脸茫然的样子,指了指空气:“你知道何浩楠的味儿有多大吗,这屋我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赵一博看着李耕耘出门的背影默念,鹭卓不也是alpha吗,你这是欺负他脾气好吧。

五分钟后,被从睡梦中薅起来的鹭卓顶着一头鸡窝来了二号房,一推开门,几乎被呛出了眼泪。

“嚯,还得是年轻人啊,这一屋子味儿。”鹭卓笑着调侃他,一闪身,卓沅在他身后拎着药箱和一瓶冰镇八宝粥,满脸都是开机失败的怨念。

何浩楠瞳孔地震地看着卓沅神色游离泰然自若地一脚踏进门来,然后树懒一样默默接着鹭卓的话吐槽了句:“这味儿确实大。”

鹭卓和卓沅两个人的信息素味道都很淡,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温柔得像暖阳和风,相互纠缠着传递出来,所有人一闻就知道,他们两个关系非同小可。

和鹭卓截然相反,何浩楠的信息素是烈酒的味道,发作起来可以轻而易举地让omega沉溺、臣服。彻底释放时,周遭空气会充斥着不由分说的压迫感。而赵一博此刻就盘腿坐在压迫感中心,眨巴着眼睛意外地问卓沅:“沅你咋进来了?”

何浩楠觉得自己的胸腔简直要炸开了,有气无力地:“鹭卓,你让omega进来干什么?”

“给你打针啊,我又不敢扎。”鹭卓怂得理直气壮,挑挑眉故作玄虚地:“而且卓沅他不怕你这个。”

赵一博:“啊?卓沅不是omega吗,他为啥不怕啊?”

——啊,明白了,咱们后陡门的人际关系已经卧虎藏龙到这个地步了。

他能捕捉到空气中这两个人味道里更深一层的纠缠,但已经没心思对其发表什么态度,五感将被海水淹没的alpha本能地拒绝了卓沅这个带着其他alpha标记味道的omega的靠近,环视一周,找救命稻草似的气若游丝地看着赵一博:“赵一博,你敢打针不,我现在手软。”

“……应该敢吧。”赵一博从卓沅手里接过抑制剂注射器,想了一下补充道:“我在徐姐那给羊打过。”

给人打针比给羊打针省事很多,不用拿药配药,当事羊也乖乖的不会挣扎。赵一博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在何浩楠的手臂上擦酒精棉。

“哥。”抑制剂被推进肌肉那一刻,何浩楠终于忍不住看着鹭卓:“我记得卓沅他才23,你畜生吧。”

2

次日清晨,把一号房闹得半宿没睡的罪魁祸首何浩楠不好意思再让鹭卓去做早饭,早早爬起来往厨房走,看到赵小童和李昊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赵一博倚在一旁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呦,看谁来了?”赵小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听说昨天晚上二号房很热闹啊。”

“早啊小何。”赵一博若无其事地朝何浩楠挥挥手,递过去一瓶汽水。刚一回头,就看见李昊不易察觉地往赵小童身后躲了半步。

“……何浩楠。”赵小童顺势伸手护了一下:“你抑制剂盗版的?”

何浩楠摊了一下手:“不是,理解一下,我不是冲他。”

赵小童顺着何浩楠的目光看了眼赵一博的方向,心里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暗自释出一点信息素尝试把李昊周围的酒气清走。

两种alpha信息素在空气里碰撞,李昊脸上开始泛红,只有赵一博还置身事外在边上探出头来:“啊?啥意思啊?”

这回轮到何浩楠脸红了:“没啥。”

“人家又没信息素,瞧把你激动的。”厨神赵小童笑着调侃何浩楠说,转头看赵一博:“你要是能闻到他,就知道李昊为什么躲着他了。你可是错过了一盘好菜。”

“说谁菜……你们都知道赵一博是beta了?”

“这不很明显吗,后陡门最后一个知道的大聪明是你。”赵小童挑挑眉:“爱情使人蒙蔽双眼。”

还没等两个人在这句话里反应出点什么,鹭卓带着一号房那两个永远喂不饱的弟弟过来觅食,何浩楠眼疾手快地先抢了几个包子拉着赵一博靠边站。

“沅咋没过来?”赵一博咬着何浩楠递过来的包子问鹭卓。

“我让他再歇会儿。”

“6。”赵小童在一边幽幽地:“谁能把鹭卓的脸皮刮一刮。”

“小何,”赵一博拿胳膊肘碰碰何浩楠:“他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没什么,咱们不跟这群庸俗的alpha一般见识。”何浩楠三两口吃完手上的包子,拉着赵一博的手腕撤出了这个吵闹的厨房。

风车在草地上旋转,清晨的空气里有露水的味道,赵一博蹲在地上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饭,何浩楠看着他,将一点悸动引起的气息悄悄释放。

“赵一博,我抑制剂放你那儿吧。”何浩楠突然说。

赵一博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你们alpha还有这种说法呢?”

“不是,就是想放你那儿。”

“别了,我没保管过这东西。再说我怎么保证一直在你边上啊?”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呗。”何浩楠耷拉着眼睛嘟囔着,声音小得自己听不见。

“瞎说什么呢。”赵一博被逗笑了,抬手摸摸何浩楠的头发:“说得像你是我的小狗似的。”

“何浩楠,”赵一博着被洗劫一空的草料袋和满地乱跑的小卷毛,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羊为什么没有AO性别?”

“???”何浩楠:“它有还能怎么样?”

赵一博转头盯着何浩楠的眼睛,真诚而恳切地:“不是说你的信息素很厉害吗?这样你就可以用信息素把它们全都压住,压死,让它们看见你就退避三舍,老老实实都给我缩在羊棚里。”

他三两步把小卷毛逮住扔回羊床,拍拍手上的毛回头看赵一博:“你终于发现alpha还是有点儿用了?”

赵一博倒完最后一点草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答:“也就还好吧……啊肩膀好酸。”

何浩楠闻言脱了外衣和手套,伸手帮赵一博捏了捏,alpha小心地避开了他后颈的部位——即使这里什么都没有。

“想不想去瞭望台上看看,能看到咱们养殖区的全貌。”何浩楠在赵一博耳边问。

“肩膀疼,爬不动。”

“我背你上去啊。”

“走走走。”何浩楠拉住赵一博的手:“好不容易搭好的羊棚还没看看它长什么样呢,这可是咱们养殖组头一个大作。”

瞭望台上的风比地上稍微凉一些,赵一博把搭在何浩楠肩上的手放下,指尖无意地从他脖子后面略过。

“嘶……”何浩楠缩了下脖子:“你刮到它了。”

“啊?”赵一博看了眼他开始发红的耳朵尖,恍然大悟地:“啊。”

和omega天生就要被咬的腺体不一样,alpha的后颈腺体几乎很少会让人触碰,赵一博稍微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地:“咱们这羊棚看着是真挺大的。”

“啊……是。”何浩楠看着赵一博的侧脸:“以后带你去缙云,看看我们那边的生态园,有好多个后陡门那么大呢。”

“好啊。”赵一博随口答,“刚开始搭羊床的时候,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就像你当初严格按照书上孵了二十多天只出壳一半的小鸡一样。”何浩楠歪着头:“理科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部就班按逻辑发展的。”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赵一博照着何浩楠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再说我已经够不按部就班了,不然我现在应该正和一群alpha混在船上看仪表盘,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防止他们打架。”

“那你应该带上我。”何浩楠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我可以保护你。”

赵一博就笑了:“我们系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alpha,但我赢过了他们所有人当了学生会长,我要你保护啊?”

“哇,那我可就遇不上你了。”何浩楠把语气装得茶里茶气的,伸手把自己的短袖挽上去,用刚刚练厚一些的三角肌撞撞赵一博细瘦的胳膊:“你看我还是能保护你的。”

“……”赵一博往边上挪一挪:“你们alpha都这么爱孔雀开屏吗。”

“不是我们alpha,是我何浩楠。”何浩楠低头开了瓶汽水递给赵一博:“再说我们alpha只对喜欢的人开屏。”

“嗯?”赵一博一口汽水梗在喉咙里,但故作轻松地:“你喜欢我啊?”

“对啊,喜欢你。”何浩楠把语气尽量表现得轻松自然,但是低着头,没敢看赵一博的眼睛,心里有些后悔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它说出来。

“……”赵一博被这直白的告白冲击得一时没回过神,他看着何浩楠的表情,张嘴愣了三四秒钟,然后自我保护一样切换了一个他平时逗何浩楠时惯用的表情:“嗯,我也喜欢小何,我们小何最招人喜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浩楠的眼神在这句话落地时黯淡下去,他抬头刚要辩解些什么,突然空气里有一丝气味敏锐地拨动了alpha的神经。

“什么味道?”

3

因为反复生病,李昊的发情期提前到了。

赵一博作为一个能自由进出三号房的人,承担了给李昊送饭的任务。

“他今天怎么样了。”赵小童看着回来的赵一博,问。

“吃了点东西睡了,但还是发烧,要不把他送医院吧,别烧坏了。”

“其实比较简单的办法是,”何浩楠实话实说:“让小童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赵一博有些神经敏感地看着何浩楠:“如果他不愿意呢?”

“他也许会愿意吧……”赵小童在一旁喃喃地。

“我是说,如果他发情期过了发现自己其实不愿意呢。我不懂你们alpha,我以为这种事情得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才行,不然和酒后乱性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但我的意思是……”何浩楠刚想补充,被赵一博打断。

“何浩楠。”赵一博少见地严肃正色:“你养的鸭子是因为每天被关在一起才交配的。alpha总得跟鸭子有点区别吧。”

赵小童:……

李耕耘:……

二号房里三个alpha同时被这话震惊得不敢说话,屋内沉默片刻,一旁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beta蒋敦豪小心地:“大家别生气啊,一博他不是说你们是鸭子……”

——完蛋。

脑子里几乎只来得及产生这个念头,电流一样的酥麻感瞬间侵占了何浩楠的四肢百骸,一团欲望瞬间凝结在胸口熊熊地烧着,他穿着粗气看愣在对面的赵一博,眼底逐渐泛上血丝。

“你咋了小何?”赵一博看到何浩楠状态不对,往前走了半步,有些担心地问他。

何浩楠极力维持着冷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关门……”

——!!!

赵一博顿时明白了什么,赶紧回身把门关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腰被圈住,一道很大的力道轻而易举将他拖到了房后的黑暗里。

何浩楠把赵一博压在墙上,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他呼吸急促,浑身肌肉紧绷,借着星点晦暗灯光低头看着赵一博的眼睛。

烈酒的气息浓烈地环绕在赵一博周围,几乎要将他吞噬,何浩楠极力在身体里反反复复涌起的情潮里咬牙维持着自己的神志。

“小何……”赵一博尝试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你冷静一下,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我冷静不了。”何浩楠把头埋进赵一博肩上深深吸一口气:“赵一博,给我咬一口行吗,就一口,求求你……”

“你说什么?”身为beta的赵一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一博没有等到何浩楠的回答,滚热的唇不由分说地落下,何浩楠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攻城略地一般地撬开赵一博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信息素灌入对方的口腔。

赵一博被紧紧压着,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被强迫着迎接那个来势汹汹的吻。这个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乖巧可爱的少年人,终于在激素的反复刺激下褪去一层层的青涩与纯情,露出了属于烈酒气息alpha的一面。

这个吻被何浩楠不依不饶地延长到赵一博的氧气几乎被耗尽,赵一博手上胡乱地抓挠他的肩膀,刺痛唤回了他的一点神志。在放开赵一博的一瞬间,赵一博猛地推开他,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愤怒。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何浩楠脸上。

“你疯了?把我当什么了?何浩楠?我还以为你和别的alpha不一样!”

“我……”何浩楠仿佛没有感受到疼,他呼吸急促,指甲嵌进肉里让疼痛刺激自己维持一点清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赵一博。”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发了情就四处乱啃,你现在脑子里真的清楚吗?”

“对不起…”何浩楠上前一步把赵一博重新抱在怀里,几乎是祈求一般地:“让我抱一下……先别推开我,马上就好……马上……”

赵一博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感觉禁锢这自己的那双手突然泄了力。何浩楠缓缓地向后倒下,手上还握着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已经被自己推空的针剂,另一只手臂上,注射后的针眼带出了一缕鲜红的血。

——那是他从李昊发情那天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一直随身带着的强效抑制剂。

情绪过于激动时强效抑制剂几乎等同于麻醉剂,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腺体,这是alpha的共识。

节目组请医生过来给何浩楠打了一针保护腺体的药。医生走后,何浩楠依然面色苍白地昏迷着。卓沅陪赵一博留下照顾他。

“我能闻出他信息素里的波动,他是吃了苦的。”卓沅在清水里泡了一条毛巾,拧干给赵一博递过去。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第一次发情期在十六岁,当时鹭卓寸步不离地照顾了我一个多星期,什么都没发生。当时我也以为alpha其实也没有那么敏感。”

赵一博怔了怔:“然后呢。”

“后来我在他朋友那里才知道,鹭卓为了保持清醒每天给自己放血,抑制剂打得差点伤了腺体。”卓沅看着赵一博:“让一个二十多岁alpha在易感期抵抗激素带来的冲动是非常难的,这是生理上没办法的事情。当时鹭卓那样是因为我还没成年,何浩楠又是为什么呢?”

“我……”赵一博的心跳开始微微加快:“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更渴望获得的是爱吧。不然他这个这么需要omega信息素的体质,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地喜欢beta。”

卓沅说着站起来:“我先走了,怎么说他也是个alpha,我呆久了不好”。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赵一博看着卓沅的方向:“为什么你和鹭卓都不怕何浩楠的信息素?”

“因为终身标记。”卓沅说,“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何浩楠,他也确实是……为你放弃了标记omega的机会。”

这场来势汹汹的发热最终平安度过,何浩楠在宿舍歇了两天,期间昏昏沉沉,赵一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顾他,只是没怎么和他说话。

第三天早上养回精神的何浩楠陪鹭卓一起做了早饭,然后两个人披着一身是泥的外衣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卓沅忙忙碌碌搬东西的身影。

“你怎么不过去帮忙?”何浩楠问。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希望我帮忙。”

“也对。”

沉默了一会儿。

“哥?”

“嗯?”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何浩楠犹豫了一下:“标记。”

大概没想到何浩楠问得这么直白,鹭卓一时愣住,脑子里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

“嗯。”何浩楠点点头,接着问:“那终身标记呢?”

“……”鹭卓转过头去看何浩楠,认真地:“如果赵一博不是beta的话,我是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彻底标记是一辈子的事情,几乎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知道,我也标记不了他。”何浩楠喃喃地,用鹭卓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他不需要我保护、不允许我占有,也不可能像omega一样在特殊时期依赖于自己的alpha。他只会归属于自己,我追不上他……他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alpha…”

——一个永远不会如野兽一般被激素操控欲望的、理智到极致的人,看着这群自以为高高在上却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无法自控的alpha,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大概总会带着一点不屑吧。

何浩楠二十几年的人生总是活得离经叛道,小时候他出生在优渥的家庭环境里,却不学经商去做爱豆,眼看要退圈又跑来种地。而现在,作为一个高度分化的、对omega信息素及其敏感的alpha,他又爱上了一个beta。

赵一博像个遥遥无期的梦,总是那样坚定果断地沿着自己规划好的路向前走,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拦住他、打扰他。何浩楠需要收起在alpha世界里学到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想着是不是能找到机会接住他大发慈悲的一点真心,像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家。

4

那场风波过后,何浩楠和赵一博表面相安无事地又过了近半个月,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个夜里并不算愉快的吻。

但何浩楠还是会抓住一些时机向赵一博献上一点小小的殷勤,隐晦地,赵一博好像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装作不懂那些殷勤的含义。

赵一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浩楠以及自己的心——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alpha要怎么办,毕竟这和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简直完全相悖。

养殖组的意外发生在一个平常的下午,赵一博照常去巡视羊棚,迎面撞见的画面,却是两团刚刚降临世间但已经没有气息的,血淋淋的小生命。

他的心里在那一瞬间如堕冰窟,脸上浮现出几乎从未有过的慌乱,他茫然地想抓住一些东西作为安全感,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喊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的名字

“小何!何浩楠!你快过来一下!!!”

何浩楠站在不远处和他对视,心情从刚刚得知小羊早产的震惊变成另一种复杂情绪,他出神看着眼前那个纤瘦的人和冷静的眼神,好像刚刚那个慌张抓住他手臂的少年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或是只是那么一瞬,就又把自己隐藏在强大的保护壳中。

当天晚上,赵一博迟迟没有回二号房。何浩楠出去找他。

赵一博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抬头眺望着夜幕,静静地。何浩楠放轻了动作坐在他身边。

“是正常的吧。”赵一博突然喃喃地说。

“什么?”

“死亡,养殖动物死亡是正常的吧。”赵一博像在劝说自己一样:“就像之前那些没长大的小鸡小鸭。”

“对。”何浩楠轻轻地尝试把手放在赵一博肩上,赵一博没有躲开。他伸出手感受眼前的风,只能闻到土地独有的一点腥味。

“你在做什么吗何浩楠?”赵一博微微侧过身,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此刻已经被烈酒的气息层层包围:“你呼吸好像变快了。”

“我在安抚你。”何浩楠的声音少见地有些沉闷:“我知道这没什么用,如果你是omega的话,我的信息素可以让你暂时忘记所有的不快乐,但是现在,我必须试着像beta一样去爱你。”

“你说什么?”赵一博怀疑自己大概听错了这话里的哪个字,略微震惊地抬起头,理科生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模拟出几种可能性,手被轻轻地拉起。

“和我过来一下。”

多功能厅里凉爽静谧,何浩楠拿了杯子和几瓶酒过来,站在赵一博的对面,液体流动与玻璃碰撞的声音被夜色无限放大。

他调了一杯酒。

褪去一身泥土和狼狈,他面色安静动作娴熟地运用那些酒香,看起来仿佛一个真正的富家浪子。

但眼神虔诚。

“尝尝,喜欢吗?”

何浩楠把酒轻轻递到赵一博面前。

“给我酒干什么……”赵一博有些错愕:“我不怎么喝酒,也没借酒消愁的习惯。”

“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我想给你闻闻。”何浩楠认真地看赵一博的眼睛,那双浓烈漂亮的眼睛里还透着隐忍过泪水的红:“虽然你闻不到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味道。”

赵一博低头看着酒杯里赤红的酒和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所以之前赵小童和我说,如果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就知道为什么李昊总是绕着你走了。”

信息素是酒的alpha,代表着不容拒绝的压制和侵略。最典型的能力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剥夺omega的理智,成为感情上绝对的操控者。这些赵一博听说过。

可是眼前的人眼神明亮真诚,眉毛微皱,俨然一只乞食小狗,正可怜兮兮地站着等他回答。

“我听说你这种味道的alpha,信息素对omega来说像奢侈品,不会轻易给人释放的。”赵一博说着,把酒杯接过去轻轻摇晃一下:“你怎么像不要钱一样。”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beta,赵一博,你明知故问。”何浩楠说着微微俯身,握着赵一博的手把酒杯向他送了送,眼神诚恳:“所以你愿意尝试一下它吗?”

屋子里已经溢满了何浩楠的信息素,而赵一博只能感受到他手里这一捧。他在灼热酒气里抬头对上何浩楠同样炽热的目光,心里没有由来地冒出一个念头——确实,Omega会被他蛊惑是正常的。

赵一博没怎么喝过高度数的酒,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那的确是一种浓烈得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味道,赵一博在何浩楠的注视下,微微皱眉慢慢尝试着喝完了这杯酒。

抬起眼睛时,脸上就已经开始泛红了。

“好辣的酒……”他调整着呼吸尝试形容着:“我现在感觉我整个人都是它的味道了。”

这话十分精致准地刺中了alpha敏感的神经。赵一博还没来得及换完这口气,就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激动地衔住,何浩楠上前一步将人按在怀里,气息逼近,虚虚实实的气味交错相融。理科生看似坚不可摧的理智在酒与情欲的双重催化下终于溃败出一条缝隙,被何浩楠眼疾手快地趁虚而入。

陌生的酥麻感从舌尖一路传到小腹,赵一博这次没有反抗地地被何浩楠主导着迎接他的吻,发作起来的alpha不依不饶,终于逼得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呻吟。

但最后一丝理智逼着赵一博把何浩楠推开:“多功能厅……监控……”

“监控早就关了。”何浩楠把人重新揽回怀里,一只手安抚着赵一博的背,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那门……”

“门我进来的时候锁住了。”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被轻轻塞到赵一博手上。赵一博有些错愕地低头。

何浩楠呼吸粗重,但语气在尽量地放缓:“赵一博,拿着,这是对我效果最强的抑制剂。”

“……什么意思?”赵一博被冲撞得发昏的大脑一时没有解析出这句话的含义。

“就像你说的,alpha确实是会被信息素操控理智的动物,我也不能例外。”何浩楠伸手抚摸了一下赵一博被吻红的嘴唇:“可是我很清醒地知道,我爱你,赵一博,我现在要继续吻你了,到哪一步你接受不了就给我一针,我会乖乖的……”

一个主动的回吻堵住了这句话,何浩楠受宠若惊,翻涌的alpha信息素几乎在一瞬间将他的理智淹没。

在夜色和蝉鸣声里,一惯冷静自持的beta在一次次的情潮里终于溃不成军。纤瘦的腰肢被掌控在手中,酒杯摇晃满溢,缱绻的月色从窗外延伸,洒满在被春潮晚风吹动的颤栗枝桠。

“赵一博。”何浩楠低声唤他。

何浩楠撩起自己后面的头发,指着自己的后颈处:“这儿,咬我一口吧。”

第二天清晨,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大家突然被蒋敦豪通知开个早会。

赵一博和何浩楠刚走进多功能厅,就看见其他八个兄弟已经在屋里正襟危坐,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两个。

几位alpha微笑得莫测高深。

蒋敦豪向何浩楠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不想说点什么吗?”

“……”何浩楠清了清嗓子,伸手牵住了赵一博的手腕:

“好吧,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大家好,我叫何浩楠,是属于赵一博的alpha。”

“赵一博,我喜欢你吃我的醋”

微博成功发布的那一秒,何浩楠还在反复欣赏自己的帅照…

赵一博忙完想着歇一会,点开wb,真是,好多帅哥呢!好帅的何总啊!好帅的小何啊!

“何浩楠,你为啥呀?”赵一博又想不通了…

鹭卓刚活动结束,看到这几张图片,也被自己帅的不行…

“不对啊,这小子害人呢?发合照,不发赵一博?发合照可不敢不发lp”

本来想要原图的消息就在聊天框,不敢发出去了…

家里饭菜烧好了!

“吃饭啦!”

赵一博心里别扭,等大家都坐定,找了个离何浩楠最远的位置…

“咋啦?一博......

“咋啦?一博,不想吃东西吗?”卓沅离赵一博最近,看着他饭碗里没几根菜叶子。鹭卓跟他吐槽了何浩楠这不管人死活的wb,他大概能猜到,这是吃醋了…

“沅,我拿不出手吗?”

赵一博直白地问他…

问得卓沅心里一惊,咱就是说,要是直溜地不过脑子,他肯定是劝分的…但是…

弄啥嘞弄啥嘞!何浩楠搁这儿作啥呢?

“怎么这么想!你长的这么好看又技能满点,哪里拿不出手?”卓沅赶紧给予肯定…

赵一博还是想不通…

吃饭期间,何浩楠时不时瞄赵一博

好吧,刚开始是想逗赵一博,但是没想到玩过火了,赵一博饭都没吃几口…

“对不起嘛,哥哥…”

“对不起什么?”

现在这个局势怎么看也不像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

何浩楠把赵一博堵在厕所,几乎把人完全圈在自己怀里

“发微博没发我俩合照”

何浩楠低着头,像做错了事儿的小孩,这顺毛的样子,跟第一季走丢小狗的造型一模一样

赵一博挑了挑眉,“那为什么不发呢?是没拍吗?”

“我很拿不出手吗?”

说着凑近何浩楠,用手抬起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当然没有啊!”何浩楠赶紧解释

两个人挨得太近,何浩楠下意识地想吻他

赵一博本来挑着何浩楠下巴的手,变成巴掌捂住了何浩楠的嘴

“亲亲亲,有什么好亲的?”

“何总,你不是帅吗?”

“找别人亲吧!”

说着就要挣脱何浩楠的怀抱

何浩楠使了点劲,把人彻底抱住,带着点哭腔

“不是呢哥哥!我就是想让你吃醋嘛!愚人节和你开个小玩笑嘛…”

“错了,真错了…”

赵一博对这套很受用,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俩的感情,毕竟两个人天天腻歪地和连体婴一样,只是发合照不带自己,一瞬间有些失落…

嘴上还要继续说着,“幼稚死了…”然后,把身体靠在了何浩楠怀里

“哥哥,要不我现在专门发条咱俩,你看看喜欢哪张?”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相册里翻出的照片,牵手、接吻都还能看,怎么还有s/hi///ho/u两个人躺在一块儿的!

看着何浩楠一张张翻照片,许多场景都还历历在目,赵一博脸逐渐变红…

“真是憋不出什么好屁啊你”

何浩楠觉得赵一博可爱,发现他消了气,开始逗他“所以嘛,这些照片,我私藏了,不舍得把宝贝老婆给别人看”

“喊什么老婆?”赵一博瞪大了眼睛,还用力踩了何浩楠一脚。

“你前两天喊我老公,那我不喊你老婆喊什么?”何浩楠吃痛地抬了抬脚…

赵一博被这一说,突然想起来,在重庆的时候,何浩楠这人美其名曰帮自己搭配潮男穿搭,其实就是借着机会对自己上/下/其/shou

要不说重庆难忘呢,那天接的w/e/n都是火辣辣的,何浩楠吃不了辣,但是赵一博的嘴里的味儿在两个人间交融…

最后嘴也不知道是被啃肿的,还是被辣肿的…

回忆结束,赵一博注意何浩楠手指摸索着屏幕,

“你还说!把我衣服偷偷藏起来,然后让我穿你的…小朋友,你真的好幼稚啊!”

然后夺过他手机,关掉…

这屏幕的亮度真的太刺眼,让人总想起些不冷静的事儿

“我着急用厕所”蒋敦豪敲响了厕所门

赵一博先反应过来,俩人在这儿纠缠太久…

“大哥,我很快!”

两个人往下拽拽衣服,捋捋头发,然后假装无事发生,一起走了出去

赵一博本来想和大哥解释什么,大哥一副懂得都懂都样子,推着他俩赶紧离开…

说不清了…

何浩楠不在意,还贫嘴,“大哥,您请用厕所”

然后自然地牵起赵一博的手,“家里给我寄青团了,你先尝尝”

两个人已经到了多功能厅,何浩楠拆开箱子。真空包装的好几袋…

何浩楠示意赵一博选,赵一博却犯了选择困难症…

“那这个吧,有咸菜有肉,特地叫我爸妈别加肥肉了”

赵一博满意的笑了笑,连着吃了两个,“好吃哎!以前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青团!”

何浩楠也对他笑,“爸妈说了,你要是喜欢,下次带你回家吃”

赵一博又不好意思地脸红…

“赵一博,我真的很爱你”

赵一博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到,但清楚何浩楠表达爱意的方式一贯如此,直白热烈!

“今天是愚人节”

“我爱你这件事,不过愚人节!”

狗坏,老说些让人心动的话,让人害羞地不知道如何回复…

好吧好吧,狗好,小何永远爱我!!!

赵一博看着要亲亲奖励的何浩楠这么想的!

小剧场:

鹭卓:他俩没事儿吧?

鹭卓:我明天就回来了,我可害怕一博冷脸了

卓沅:没事了,看起来

卓沅:刚亲…

鹭卓:…

鹭卓:那我晚点再找小何要原图

【赵一博:色诱好感度能拉满吗?】

【85号系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系统攻略文,小甜饼,5000+,OOC。

【亲爱的宿主,欢迎绑定攻略系统。本次攻略对象---何浩楠,目标任务好感度拉满,85号系统祝您成功。】

清冷的机器声在赵一博脑海里回响,他记得刚刚还在开车,突然对面闪过一束白光照得他睁不开眼,再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空间,莫名其妙的绑定了85号系统,还有不得不接受的攻略任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泱泱大国14亿人口中偏偏选中了他,但是秉承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赵一博到底要看看这个何浩楠是何方神圣。

又一道白光闪过,赵一博来到了杭州后陡...

又一道白光闪过,赵一博来到了杭州后陡门58号,入目的是三间的房子,勉为其难的叫做是房子,赵一博认为更应该叫做仓库,荒芜、破败。心里默默吐槽这破系统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人家,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85号系统:系统一经绑定便无法更改,否则会被认为自动放弃,直接毁灭。】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赵一博吓了一跳,他以为就他自己,没想到还有这个85号系统陪着他,还行也不算太孤独。

【赵一博:你是机器人?机器人有情感吗?你懂爱吗?】

【85号系统: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本系统是最先进的系统,独特的算法为您提供最准确的数据。】

【赵一博:说到底你也是没有感情,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以后怎么联系。】

【85号系统:本系统支持脑波传输技术,您无需开口,在脑海中就能和我交流。】

【赵一博:行,退下吧85号系统。】

赵一博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水稻。这么多地也不至于住这么破吧,这要在古代高低是个小地主。

咕噜噜,拉杆箱的声音吸引了赵一博的视线,迎面走来的是九个男人。怪不得这么个条件,家里九个儿子确实压力挺大。以后这兄弟关系可要搞好,不会还有妯娌矛盾吧。

鹭卓走在前面,热络地和赵一博打招呼。兄弟们纷纷自我介绍,蒋敦豪、鹭卓、李耕耘、李昊、卓沅、赵小童......不是一个姓的亲兄弟?

还没明白怎么个关系,下一个人的自我介绍让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大家好,我是何浩楠。”何浩楠和大家礼貌地握手,到了赵一博这偏偏握了半掌。

赵一博盯着刚被握住的手,心里想:半掌?半掌?他什么意思?谁是零还不一定呢……

【85号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度提升至5。恭喜宿主,看来他对你的容貌很满意。】

【赵一博:见一面就到5了?这破任务也没什么难度啊。】

何浩楠是颜控,喜欢甜妹。赵一博长得漂亮,笑起来和公主似的。上天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怎么不算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后来,赵一博是听了村长的介绍才搞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为响应国家号召,几位富家子弟切身体验农耕生活,与土地生活在一起,学习、传播农业知识,并通过自身影响力传播出去。

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没有一个人抱怨。后来,他们让这荒芜的院落开满爱的花,成为他们幸福的家。

到了选房间的环节,赵一博懒懒散散地靠着何浩楠,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晃晃悠悠。

“小何,你想住哪啊?”赵一博贴在何浩楠的耳朵边上问。

既然他喜欢他的脸,那他就凑近给他看,见一面就升到5,那现在直接到10不成问题吧。

何浩楠抬手环住赵一博的腰,突然靠近他的脸,惊得赵一博急忙后撤,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慌乱。

何浩楠的脸上挂满得逞的笑,轻声说:“想和哥哥住一起。”

似是没料到这个答案,赵一博睁大了双眼,心想这狗东西,才刚认识就这样。

【赵一博:啊,85,你出来85。你找的这是什么破攻略对象,这才刚见面他这是干什么。】

【85号系统:明明是你先撩的人家,被反撩了还恼羞成怒怪我咯。菜就多练,但是恭喜宿主好感度提升至10。】

【赵一博:还嫌我菜了,有本事你换人啊。看在好感度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赵一博和何浩楠成功入住2号房,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大哥蒋敦豪和三哥李耕耘。

从零开始的生活总归是不容易的,十位少年过的很苦,但他们从没想过放弃,关关难过关关过。几乎零经验的情况下收割140多亩水稻,暴雪天挖建排水渠,冬天的夜晚泡在冷水疏通边渠,搬运30吨有机肥、四千盆玫瑰,接生小羊,打包玫瑰......他们有了很深的感情,做了很多有结果的事。

与此同时,赵一博的攻略行动也有了显著的成果。

赵一博坐在田埂上吃着玉米,过来一只走丢小狗,张口就叼走了他的半根玉米,也是这半根玉米换来了小狗心里的入场券。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12。】

男人至死是少年,后陡门偏就经不得激,听不了不行这两个字。

在搬种子这场比赛中,卓沅开玩笑地说到:“行不行啊,何浩楠。”

李昊附和说:“丢人现眼。”

赵一博在一旁鼓励:“小何加油,小何。”

何浩楠青筋暴起,在欢闹中证明了自己。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20。】

看着被烫红的一大片,赵一博皱着眉头说:“下次还看手机,不用看路,也是路有什么好看的,手机里的花花世界多好看。”

“你担心我啊,赵一博。”

“担心个屁,不管你了,自己冲。”

“别别别,不说了不说了。”何浩楠立马认错,嘴里咕噜咕噜的说:“明明就是担心我,还不承认。”

自此,每个房间的热水壶都没在地上出现过,全部都放在桌子或者柜子上。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30。】

何浩楠要搭鸭舍,想了半天不知道从哪入手,坐在桌子前发愁。赵一博环住他,用理科生的思维方式耐心的陪他梳理。

何浩楠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别人撩他也能反撩回去,这种顺其自然、不知不觉的接触更让他无所适从、心跳加速。

赵一博说的思路全都没听进去,何浩楠只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感受着耳边温柔的嗓音,吹的心里一阵酥麻。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40。】

在羊圈搭篱笆时,赵一博护着何浩楠的头,细心地提醒:“慢点,小心头。”

何浩楠在生病时担心赵一博自己一个人孤单,发烧也要陪他一起。

在拧篱笆时,赵一博教何浩楠拧成一个小鱼,两人对视从眼里流露出的爱意。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45。】

赵一博焊食槽架,何浩楠乖乖地给他递东西。赵一博夸夸群主上线:“牛哇,小何,牛!”

何浩楠害羞地回复:“你这哄小孩呢你。”很显然他就吃这一套。

何浩楠尝试焊工的时候会用软软的声音说:“等一下~”

“你撒什么娇啊,何浩楠。”但显然,赵一博也吃这一套。

何浩楠会在赵一博累的时候给他揉腰,赵一博每次都会夸夸何浩楠。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50。】

【赵一博:原来只要夸夸他就好了。】

这天早晨,赵一博起床做早饭,少年之家今早吃煎鸡蛋。

何浩楠迷迷瞪瞪地起床,去厨房陪着赵一博,随意的把手放在桌子上。还没等说话,中指和掌心连接的骨头就被赵一博用鸡蛋敲了一下,弄了一手蛋清。赵一博急忙的把鸡蛋打到锅里,立马去给何浩楠拿纸。

“疼吗?小何。”

“你是不是故意的,嗯?哥哥。”何浩楠擦着手,越来越靠近,直到把赵一博逼到角落里。

“不是,我没看到,疼不疼你。”赵一博好一通解释。

何浩楠把手放在两边的桌子上,圈住赵一博,委屈巴巴说:“疼,哥哥给吹吹?”

赵一博牵起他的手,轻轻的吹气。吹了没两下,他的手就被何浩楠反握住压在了桌子上。刚一抬头,何浩楠就吻了上来。赵一博像块木头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紧急呼叫85号系统。

【赵一博:来人,快来人。这……我这……,这能提升好感度吗?】

【赵一博:无语……】

何浩楠察觉到赵一博在走神,用手环住他的后脑,捏捏他的耳朵让他回神。赵一博生疏地回应着他的吻,这让何浩楠更加兴奋。

鹭卓去厨房觅食,刚起床声音沙哑:“一博~”博字还没出口,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他飞快的转头,尴尬地说:“刚起床眼花,我回去再睡会儿,你们继续继续。”

听到声音的赵一博开始反抗,用尽力气推开何浩楠。何浩楠依依不舍的放开他,装作没事人一样,但眼里的贪恋根本藏不住。

【85号系统:咳咳,恭喜宿主,好感度提升至70。】

【赵一博:闭嘴。】

被嫌弃的何浩楠满是哀怨,气的他连东西都没拿就走了,只在心里抱怨:“高度集中是吧,别和你说话是吧,赵一博你这么做很容易失去我的!”

赵一博还在傻呵呵的给少熙采耳,根本没感受到何浩楠的变化。直到采耳结束才被告知。

【85号系统:好感度下降至65。】

【赵一博:这还能下降!你怎么不早说。】

【85号系统:根据规定,掏耳朵时不允许说话。】

【赵一博:我是说更早之前。】

【85号系统:你也没问啊。】

赵一博去找何浩楠,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个人影,正巧碰到从房间出来的陈少熙。

“一博,有事吗?搭把手搬个桌子呗。”

“行,我没啥事。”

何浩楠刚从鸭子那回来,刚一进门就又看到了陈少熙和赵一博在一块,醋坛子快炸了。

【85号系统:警惕警惕,好感度下降至60。】

【赵一博:我又咋了,又下降。】

突然反应过来的赵一博转头,看见何浩楠正死死地盯着他和陈少熙,才明白过来原来何浩楠是个小醋坛子。

“少熙,二哥在厕所,你等他一会儿,让他帮你,我突然有点急事。”

“行,你先去,用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这事得我自己。”

何浩楠要开车出门,赵一博立马跟上,坐到了副驾驶。

“我也出门,捎我一段呗,小何。”

何浩楠没说话,安静地开着车。

“小何开车真稳当,不愧是车神,真棒我们小何。”

久久没等来回复,不光何浩楠没回应,这个破系统也没回应,不是说夸夸就能提升好感度的吗!

【赵一博:你不是说夸夸他就能提升好感度吗?】

【85号系统:我可没说。】

【赵一博:不是你说的是我说的啊!】

【85号系统:查找聊天记录ing,确实是你说的。】

一路无言,赵一博无聊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到了何浩楠家。赵一博躺在何浩楠的床上,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心想小孩子还是嘴硬。

何浩楠自己的公寓,赵一博还是第一次来,上次去的是姐姐家。为了不弄脏地板,赵一博没穿鞋,光脚参观了一下何浩楠的家。刚到客厅,就听到门解锁的声音,是何浩楠回来了。

何浩楠出去买饭,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全是赵一博喜欢吃的。他扫了一眼赵一博光着的脚,把饭放在餐厅就回到玄关给赵一博拿鞋。把鞋放在赵一博脚下盯着他穿上。

穿好鞋后赵一博问:“小何,你回家有事吗?”

“没有,明天周日,走读。”

“哦哦,好吧。”

【赵一博:sos,我该怎么做,干坐着太尴尬了。】

【85号系统:本系统暂不支持该项功能。】

【赵一博:查询数据能行吗?】

【85号系统:这能行,查什么。】

【赵一博:查询到目前为止好感度提升最多的那次。】

【85号系统:查询成功,非礼勿视那次。】

【赵一博:色诱啊......】

【85号系统:本系统祝您成功。】

赵一博装作不经意地走到餐厅,在何浩楠身后踱步,好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何浩楠也不说话,就任由赵一博在后面走来走去。见他犹豫了半天,何浩楠决定推他一把,于是他佯装离开。

赵一博见他要离开,立刻从后背抱住他。

“小何,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

何浩楠没想到赵一博看出自己生气了,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见何浩楠没回应,赵一博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给少熙采耳的时候我不应该凶你,少熙也是弟弟嘛,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嘛。但是我知道错了,别吃醋了呗。”

“我知道应该照顾弟弟,但是你为了别的男人赶我走,赵一博在你心里我们谁更重要。”

“都一样,你们九个在我心里都一样。”

“都一样?赵一博少熙也能亲你吗?我也爱你们所有人,但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

“我错了嘛,以后我不会了。你知道的,我更爱你。”

何浩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这次只想让赵一博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好不容易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那哥哥怎么弥补我。”

何浩楠既然喊哥哥就证明这件事有了转机,赵一博只需要顺着台阶下来就好。

“那小何想要什么补偿,我尽量满足。”

“亲我。”

何浩楠低头,赵一博亲在了脸上。何浩楠不动,直直的和他对视,像是再说再来一次,你应该知道亲哪。赵一博扭头回避视线,却又被何浩楠用手转过来,强迫他与他对视,用手指指嘴唇,示意赵一博亲这。见躲不过,赵一博闭眼亲了上去,换来的是何浩楠的深吻。

赵一博被吻得腿软,想找个借口歇一会,支支吾吾地说:“小何,我饿了,能先吃饭吗?”

何浩楠把饭菜打开,赵一博乖乖地吃饭。何浩楠没吃,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回来,赵一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见他一口没吃,赵一博问道:“你不吃点嘛,还挺好吃的。”

“我不吃,你觉得好吃就行,吃好了吗?”

“嗯嗯,吃饱了,你不吃不饿吗?”

“不饿,我吃点别的。”

“别的什么啊?”

直到何浩楠把赵一博打横抱起,赵一博才知道别的指的是什么。

“小何,不行,我还没洗澡呢?”

“我帮你。”

从浴室到卧室,赵一博才后悔刚才怎么没多吃点,何浩楠真的不是人。

【85号系统:好感度提升至70......80......90......100。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

一个“人是何懿峻追的,恋爱是何浩楠谈的”故事

18岁小何申请出战

01

“小何,8点了,起床喂羊了”

睡梦中的何懿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让我再睡会..”何懿峻嘟囔着翻了个身

昨天刚刚结束了月度考评,拿到不错成绩的何懿峻终于可以安心睡个懒觉了,要知道为了这次考核,他已经连续加班加点练习大半个月了,还好结果不错,今天说什么也要睡个够.....

“大清早撒什么娇呀你,8点半不能再晚了啊”

“嗯...”等等,,喂羊?喂啥羊??正打算继续入睡的何懿峻感觉哪里不对劲,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界面停留在相册上,何懿峻下意识翻了翻照片,是自己没错...但是好像是放大版...

“嗯...”等等,,喂羊?喂啥羊??正打算继续入睡的何懿峻感觉哪里不对劲,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界面停留在相册上,何懿峻下意识翻了翻照片,是自己没错...但是好像是放大版的自己?而且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人...

再看看四周,何懿峻睡意全无,起猛了,再看看。

赵一博一回头就看到了一脸呆滞的何浩楠,“哈哈哈太傻了,我要照下来”

何懿峻看向面前这个正在嘿嘿笑的男生,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相册,嗷,照片里的人,本人更好看啊,接着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请问一下,这是哪?”

听到这话的赵一博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哈哈哈哈,何浩楠你一大清早干啥啊”

“你是谁啊”

五分钟后,1号房站满了人,

刚刚的男生率先总结“何浩楠好像失忆了”

--“怎么说”

--“他问我这是哪,还问我何浩楠是谁”

--“他会不会是演出来的呀,红包,你说嘞”

--“不可能,他演技没那么好”

--“不会是隐藏摄像机吧~”

--“我们种地的还能搞这一套?”

--“不会是搬玫瑰花后遗症吧”

--“小何你偷着报班进修演技了?”

--“小何你要是敢骗我们我就让沅儿天天做辣猪蹄昂”

--“一博不会你和小何俩人故意整我们吧”

.....

听着众人讨论的何懿峻好不容易插上了话,“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各位哥哥,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哪啊...”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何懿峻身上,被9双眼睛打量的何懿峻默默圈紧了被子,从床边扒拉了件衣服赶紧套上,而原本还在嘻嘻哈哈讨论的众人,在看到何浩楠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后收起了笑容

坏了,这表情,真不像演的。

一直没说话的蒋敦豪扶了扶眼镜,“一博,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

“好,我跟节目组说声。”

“诶诶,去什么医院啊”被拉下床的何懿峻挣扎着,“不是,你们这是干嘛啊,抓未成年犯法啊!”

“未成年”仨字一出来大家都蒙了,何懿峻趁机挣脱,还拿了个枕头做防御状,“各位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说你是未成年?”

--“天哪,难道真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昨天刚结束月评考核,结果一睁眼就在这了”何懿峻被围在中间,指了指床上的手机“这手机也不是我的,但是我又能人脸识别,里面照片是我又不是我,还有你们”

很好,十脸懵逼

还是赵一博最先反应过来,“你说你是未成年,那你现在是多大?”

“过完生日就十八了”何懿峻老实回答

“嘶”众人吸了一口气,赵一博继续问道,“你..你知道今年是几几年吗?”

何懿峻抬头看了一眼,“2018啊,我00后”

王一珩拿着手机凑到何懿峻面前,“哥,我们现在是2023年了”

..w(Д)w..

何懿峻咽了下口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这是...?”

“如果你真的没有在演我们的话,你应该是...穿越了”作为一个导演,李昊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昊哥,应该是真的”王一珩抬起何懿峻的手,和自己的对比着向大家展示

何浩楠身材虽然不壮,但是跟弟弟比,还是能看出来区别的,可是现在俩人的胳膊一般粗,,而且何浩楠原本手臂上的伤也没了...除非何浩楠能在一晚上之内完成速减肥+祛疤,否则真的很难解释...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能也是真相:何浩楠,连人带魂的穿越了

“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喽~叫哥!”

“鸽们上位老八了啊!”

“来吧兄弟们,咱们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办”

“先跟节目组说说,尽量不要拍到小何,别再露馅”

“会被骂吧,小何镜头少的话”

“没事,节目组挨骂”

……

九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讨论,赵一博看着眼前的“弟弟版何浩楠”很是新鲜,他一直没觉得小何是弟弟,这会却有“小何也是个00后”的感觉了,17岁的何浩楠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再配上他懵懵的眼神,更像小狗了,

看着何懿峻还在掉下巴,赵一博走到人身边,给他合上了下巴,还顺手掐了下脸,“小何,欢迎来到后陡门哈哈~我是你五哥”

何懿峻看着眼前的笑呵呵的男生,默默羞红了脸

刚刚大家讨论的时候他插不上嘴,所以就一直在翻相册,其中有一个相簿被设置了密码,他试了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后发现里面都是一个人,从11月开始,有吃玉米的照片,有放烟花的照片,有喂羊的照片,好多都是侧面和背面,还有很多一看就是在视频里的截图....而相簿的主角就是这个自称他五哥的人。

何懿峻非常肯定,这个人,是未来的自己喜欢的人

毕竟作为颜控,这个男生从头到脚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好像也一见钟情嘞…

预警:

*全文1.1w一发完,我流ABO文学

*非典型A装Oand一点点的O装A

*百利甜x粉红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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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何浩楠第一次遇见赵一博的时候,还是梳着红色背头的地下偶像。

明艳的发色一如他随性自由的人生,刚刚分化不久的alpha即使在昏暗的酒吧里也执着的带着茶色墨镜,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挡住何浩楠钩子一样与台下观众们互动的眼神。

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赵一博有点后悔接下这个兼职。

但是老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带着黑框眼镜和口罩,赵一博身着酒吧里统一的制服,见怪不怪的绕开在舞池中就开始互相...

带着黑框眼镜和口罩,赵一博身着酒吧里统一的制服,见怪不怪的绕开在舞池中就开始互相啃咬腺体的男男女女,伴随着一曲终了过后台下的尖叫声,深吸了一口气,从角落里一尾鱼一样钻入人群。

2.

今天的表演绝对算是成功,何浩楠在人群或是欣赏或是露///骨的目光中走下舞台,谢绝了一众簇拥上来的人潮,跋山涉水的走到角落的卡位里——他这才得以稍微喝杯酒喘口气。

可老天偏偏就不随他愿。

一个看着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坐在何浩楠对面,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几眼,开口道

“歌唱得不错嘛,小朋友。”

“是嘛,谢谢。”

何浩楠摸着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然的接受了来人的夸奖,只当是这位年龄看起来都足够做自己父亲的人对晚辈单纯的欣赏。

“你年纪看起来不大,样貌又这么漂亮,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唱歌?”

何浩楠自动将“漂亮”过滤为“帅气”,谈起自己热爱的东西,眼睛也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我成年了!我都分化了!当歌手是我的梦想,年轻不就是要追梦嘛!”

男人似乎得到了什么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何浩楠,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举起手向后招了招。

赵一博余光扫到这边客人的示意,从胸口的口袋拿出纸笔,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客人,请问要点些什么?”

“给我一杯教父,然后给这位小朋友一杯初恋*。”

何浩楠听后不自然的皱了皱眉毛,坐直身体,似乎终于开始有些疑虑男人的意图。

赵一博在各个不同的酒吧兼职已久,早已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互相满足//需求之前还要有一些虚伪的铺垫。

只是对面这位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小朋友”,甚至可能是刚刚分化不久,而这位点单的男人,赵一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努努力都能把这小孩生出来。

“这事儿。”赵一博转身离开后小声嘟囔着,但他没资格干预别人的猎艳,远远的又回头看了那小孩一眼,向调酒台走去。

3.

“其实你不用请我喝酒,我再坐一会就要走了。”

何浩楠选择尽量委婉的拒绝,毕竟他实在不懂这个男人揪着他一个Alpha调哪门子的情。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一下,随后便嗤笑出声,

“小朋友,你是不是不太懂。”男人开始若有若无的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有些刺鼻的烟叶味环绕在二人身边,“在这里,Omega没有发言权。”

何浩楠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素猛呛了一口,只觉得同类的气味刺鼻不已,便弯腰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他才刚刚分化不久,本来就不太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遇到成熟alpha的贴脸挑衅,淡淡的奶油味不受控制的从他身上钻出来。

这不露不要紧,信息素一外泄,男人似乎更加认定了眼前这个男孩是一个刚刚分化不久的小Omega,便赶忙站起身,装模做样的顺着何浩楠的后背,看着何浩楠似乎要瘫倒在地的模样,嘴里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赵一博端着托盘走来,闻着空气里刺鼻的烟叶味和混杂的奶油味不动声色的摒住了呼吸,秉承着职业素养,赵一博将两杯酒摆在了桌上,又悄悄的推至一旁,似乎是等待着客人随时招呼。

何浩楠终于顺明白了气,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图自己色相,却又鼻子聋一样AO不分,没好气的甩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后颈的手

“睁大你那个眼好好看看,老子我是alpha!”

男人此时只能看见何浩楠因剧烈咳嗽而婆娑的泪眼,还当是这个小“Omega”逞强嘴硬,

“你这一身的奶油味自己都藏不住,就别嘴硬了。”他拿起赵一博刚刚端上桌子的酒杯硬往何浩楠手中送,俯身凑到他耳边“喝完这杯酒涨涨情绪,我让你体会一下当Omega没什么不好的。”

何浩楠被恶心得鸡皮疙瘩爬了一身,转身便想要离开,却被男人狠狠抓住了手腕。到底还是刚成年不久的小alpha,此时此景何浩楠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信息素的等级低下,自己只需要完整的释放信息素就能让对方抬不起头,只是不知所措的使劲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嘴里一直胡乱喊着,

“我不想喝!你放手!”

“这位客人。”

男人感觉有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接着一杯教父兜头就浇在了自己脸上,他赶忙放开牵制住何浩楠的手,一边用袖子擦拭一边努力睁开被酒精刺激的眼睛,怒吼道

“谁!哪个不长眼的!”他气急败坏地回头,便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那人带着口罩,目光毫无惧意的从那副黑框眼镜下扫过来,好像早已看穿了他斯文的外表下一颗不怀好意的心。

“客人,这位Omega已经明确说了,不要,请问你听不到吗。”

赵一博直直地盯着他,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你少管闲事。”男人慌乱了一瞬,不甘心马上到手的美人飞走,又想去抓何浩楠的胳膊,却没等他摸到何浩楠的袖尖,就被一股辛辣的气息轰了满脸。

赵一博开始缓缓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男人难以忽视周身升腾起的胡椒味中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愤怒和驱赶的气息,alpha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同类。

“算你走运。”

他自知不敌,恶狠狠的瞪了赵一博一眼,又眼神流连的扫了扫何浩楠,撞过赵一博的肩膀,消失在舞池拥挤的人群中。

4.

何浩楠被赵一博呆呆的拽着向酒吧的后台走,他看向眼前拽着他的服务生的背影——一枚信息素阻隔贴静静的躺在他的后颈上,微长的发尾细碎的盖在上面,让那枚贴纸在酒吧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Omega。

何浩楠在心中告诉自己,但竟然是胡椒味的?何浩楠心中疑惑,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信息素是胡椒味的Omega。

赵一博一路领着何浩楠进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到衣柜前翻箱倒柜的似乎在找些什么,不过一会,他拿着一枚圆圆的贴纸向何浩楠走过来。

“这位。。。小朋友,你把衣服拉下来吧,我给你把阻隔贴贴上。”

何浩楠惊觉自己现在还在微微外露着带着奶油味的信息素,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后颈,却也不知道怎么向对方解释自己其实是一个alpha,只不过刚刚分化,还不太会完整的释放信息素。

赵一博只当是这个小“Omega”因为自己的信息素误把自己认作alpha,理解的点了点头,摘下自己全副武装的眼镜和口罩,扭头撩起自己的发尾,将后颈几乎是送到了何浩楠眼皮底下,

“你放心好了,我也是Omega。”

何浩楠不受控制的盯着眼下那一块雪白的皮肤,继而又对上了赵一博回过头来的眼睛,看着这张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何浩楠想要说出的解释猛地拐了个弯,

“那我就放心了哥哥!你都不知道刚才都要吓死我了!”

何浩楠从善如流地拉下自己的衣领,感受到身后人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的后颈上,赵一博贴好阻隔贴,转身收拾起被自己翻乱的衣柜,又仔细嗅了嗅漂浮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有些迟疑的开口。

“呃。。。这位。。。小朋友你的信息素味道好像不太明显,你是刚分化不久的Omega吗。”

“我叫何浩楠,叫我小何就好。”

小“Omega”心虚的摸了摸贴在自己后颈上的阻隔贴,点了点头又道

“我分化的比较晚,上周三过完19岁生日分化的。”

“上周三?”赵一博收拾衣柜的动作一愣,从柜门后探出头来,有些惊喜的看着何浩楠“我也是上周三过的生日!11月6号!”

“缘分呐哥哥”何浩楠走进赵一博,倚在他身后的衣柜上,看见那扇柜门的右下角贴着的标签,上面写着“赵一博”三个字。

赵一博似乎也很是高兴,他回过头拍了拍何浩楠的肩膀说到,

“别担心小何,以后在这片我罩你!”

5.

何浩楠觉得这一切都特别幽默。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赵一博家里的沙发上,距离与赵一博的初见已经有小半个月,他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了对他撒谎。

他一个堂堂alpha每天想尽办法的只露出自己信息素里最甜腻的部分,在台上唱完歌之后立马被赵一博小鸡仔一样护送回后台,而赵一博一个彻头彻尾的Omega为了赚钱在酒吧里兼职,时时刻刻逼迫自己散发出自己信息素里最呛人的几缕,遮住大半艳丽的面容,装成强势的alpha,还要像个鸡妈妈一样吓跑所有向何浩楠搭讪的陌生人。

回想起相遇的第一个晚上,接近凌晨时,见酒吧中的人已经走光,赵一博才拉着何浩楠回到调酒台,给两人调了两杯清爽的鸡尾酒,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长谈起来。

何浩楠觉得如今赵一博对自己的一切保护都得益于当晚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完美人设——一个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宁可离家出走也要完成自己音乐梦想的Omega。其实他也不算是骗赵一博太深,毕竟他确实是为了梦想离家出走,只不过现实是自己是一个不想继承家族企业的alpha公子哥罢了。

而赵一博对自己下意识的亲近,可能也是出于对同类的“同病相怜”——因为他是一个不愿意像命运屈服,宁可在酒吧又当调酒师又当服务生兼职攒钱也要完成自己支教梦想的,货真价实的Omega。

今日何浩楠没有演出安排,此时他正悠闲地躺在赵一博的小出租屋里,一只白色的小柴犬趴在他膝盖上,陪着何浩楠一起晒太阳。

“走,李美根。”

何浩楠把柴犬从自己腿上放下来,

“咱们去给你爹买点菜做好吃的。”

6.

赵一博是被自己手机上疯狂提示的烟雾报警器喊回家的。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酒吧的制服,火急火燎的推开出租屋的房门,一进屋就被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流泪。

“小何!小何!李美根!”

赵一博一边跑去打开阳台大门,一边大声喊着,话音刚落,就见厨房里一人一狗同时探出了头,

“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一博大松一口气,捞起状况之外的李美根狠狠顺了顺毛,直接夺下了何浩楠握在手里做饭的大勺,

“还这么早回来,我再不回来你都要把房子点着了!”侧身走进厨房,赵一博打开排风扇,又回头道

“我的小祖宗!你要爆炒为啥不开抽油烟机啊!”

何浩楠好像有些委屈的蹭了蹭鼻头,

“我这是第一次做饭,想着提前做好了哥哥下班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赵一博一见何浩楠摆出这副表情就心软,想着这孩子本来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像给李美根顺毛一样狠狠地摸了一把何浩楠头,佯怒道

“去厅里摆桌子去!”

何浩楠立马小狗一样点点头,摇头晃脑地端盘子去了。

赵一博接着何浩楠留在锅里的一片狼藉做出来一道家常小炒,又把何浩楠放在一旁打好的鸡蛋做成蛋炒饭,在厨房里喊,

“何浩楠!进来端菜!我先去洗个澡!”

“来了哥哥!”

赵一博走进浴室飞快地冲了冲,洗去酒吧里一身鱼龙混杂的信息素味,换好干净的居家服出来时,何浩楠已经分好了两碗饭,摆好了筷子倒好了牛奶,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数米粒。

“快吃饭吧,一会凉了。”

赵一博甩了甩微湿的头发,盘腿坐在餐桌前,扒拉着米饭吃起来。

不过二十分钟,两人就四仰八叉的倚在凳子上,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看着桌子上的锅碗瓢盆,他俩对视一眼又赶忙撇开,同时开口道

“你洗碗!”

赵一博装凶的皱了皱鼻子,何浩楠不服气的咬了一口空气,提议道,

“那咱俩玩个大的。”

7.

“石头剪刀布!”

“布!”

“我赢了,滚去洗碗。”

赵一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擦擦嘴,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向沙发走去。

“行动快点啊,我可不会特意给你留着。”

他举起一颗草莓向何浩楠晃了晃,躺在沙发上用平板找起电影,何浩楠任命的收拾起碗筷,生无可恋的走进厨房洗碗,等他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被关了一半。

昏暗的灯光下只剩电视的光源停留在电影开场龙标的页面上,墨绿色的光映着赵一博半闭的睡眼,桌上的草莓还保持着刚刚拿出来的样子,应该是一颗都没动。

见何浩楠走出来,赵一博打起精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何浩楠坐过来,这是两人几乎每个赵一博白班的日子里都会进行的电影之夜。

何浩楠自然的拿起一个抱枕,把自己团成一团倚在赵一博身边,赵一博也心领神会的坐直了身体,让何浩楠可以把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李美根迈着哒哒的小碎步从自己的狗窝里走出来,扒着沙发跳到主人大腿边,把自己的小脑袋放在赵一博的大腿上,舒服的闭上了眼。

电影徐徐地播放着,何浩楠有些困倦,在这所小小的出租屋里,在自己不到20岁的年纪里,何浩楠突然觉得他更向往的可能就是未来生命中无数个像这样的此时此刻。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被提醒起那个谎言的话。

“小何?你睡着了吗?我要和你说个事情。”赵一博蔫蔫的开口。

“明天我的发情期就要到了,我已经和酒吧请好了假。”赵一博揉了揉眼睛,侧头看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僵硬的何浩楠,

“你也是Omega,我怕你受影响,已经准备好抑制剂在我房间里了,未来几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都不会出门了,可能还要麻烦何大厨给我做饭,嘿嘿。”

电影中的主角奔跑在夕阳中的薰衣草田中,暖紫色的光打在客厅里,赵一博傻乎乎的笑,但落在何浩楠眼里的他却瑰丽如一朵在高脚杯旁绽放的蝴蝶兰。

蝴蝶兰的花语是幸福到来。

此时何浩楠只感觉周身冰冷,害怕谎言被拆穿的恐惧顺着他的后背往上爬,他的信息素也因为紧张不自觉地跑出来。

他闻着自己日渐成熟稳定的alpha信息素,闻着空气中可能只有他自己察觉到的一丝酒精的气息。

赵一博会原谅他的谎言吗?

他的幸福真的会到来吗?

8.

何浩楠第二天起得格外的早。

准确来说可能是几乎没怎么睡。

他整晚都在网络上搜索Omega发情期的注意事项,知道发情期对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来说,着实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

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悄悄跑进厨房,看看能用什么现有的食材给赵一博准备一些补充能量的东西,最后终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到桌子上。

何浩楠轻轻敲了敲赵一博的房门,试探的问道,

“哥哥,你起了吗?”

房间里传来赵一博咕咕噜噜的应和声,不过一会,他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你直接进就好了啊,就咱俩在家我又不会锁门。”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疲惫,可能是发情期体温增高的原因,赵一博感觉又冷又热,他的睡衣只堪堪系了一个扣子,却又在身上裹着长长的毛毯。

何浩楠一打眼就看见了一片粉白色的胸膛,脸一红赶紧别开了眼。

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两碗面条,赵一博眼睛一亮,走到餐桌前抱着碗就准备大快朵颐,看何浩楠还红着脸站在原地,不解地问,

“你脸怎么那么红?生病了?”赵一博咬了一口溏心的煎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话说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你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何浩楠心虚地揉揉发烫的脸,不知道如何回答赵一博的话,只好故意岔开话题,

“你一个人可以吗,用不用我给你蹭点信息素,糊弄糊弄一般等级的alpha是足够了。”

赵一博慢吞吞的说话,慢吞吞的吸着面条,没有刻意的只释放最有攻击性的气息,他现在周身弥漫着芳香,优雅,略带辛辣——粉红胡椒的味道。

带着点私心的,何浩楠轻轻点了点头,小狗一样凑到赵一博身边蹭了蹭,转身拿起厚厚的外套,在赵一博身边用手划拉着空气,像是要全都裹在衣服里,最后动画片里的小人一样抱着自己夸张的走到门口。

赵一博看着面前人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接受“OO恋”——他们不需要后代,也许李美根就足够,他们也不需要世人的祝福,只要是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出发了,哥哥。”

何浩楠的声音将赵一博从幻想中唤醒,赵一博看着他滑稽的样子,终于强打精神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冲他摆了摆手,裹紧了身上的毛毯,看着何浩楠卷着冬天的冷风走出门去。

9.

何浩楠静静的坐在与赵一博第一次见面的卡位里,显然他今天并没有演出,但是他很明确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和发情期的赵一博共处一室,他将在完成歌手梦想登上娱乐新闻之前先一步登上社会新闻。

他又轻轻嗅了嗅残留在衣领处的赵一博的信息素,身体里升腾出燥热,他唾弃自己般的啧了一声,准备去吧台点一杯配枪佳人*。

“这么巧,小朋友。”

何浩楠暗骂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又碰上这个不长眼的alpha,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拿起自己的酒准备离开吧台。

“哎,你别走啊。”那人故技重施,又释放出烟叶味的信息素,想要抓住何浩楠的胳膊,却先闻到了从何浩楠外套里钻出的胡椒味。

“你是他的了?你被他标记了?”

男人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来迟一步,看向何浩楠的表情也不再隐晦,

“这才不到一个月,你就让他在你身上留下味道,想来你也是个玩得开的。”他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今晚先忘了他,和我睡一觉怎么样?”

何浩楠心情正差,男人像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悠已是彻底激怒了他,他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用舌尖细细品味着粉红胡椒在口腔内残存的辛辣感,眼神瞥向一旁,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一个Omega。”

何浩楠释放出自己完整的信息素,威士忌的酒香争先恐后的填满二人周围的空间,将刚刚刺鼻的烟叶味掩盖的无影无踪,男人瞬间感觉双腿似有千斤重量,他震惊又恐惧地看着何浩楠,他明白,只要何浩楠想,高强度的信息素镇压可以让他至少在三个月内丧失到处猎艳的资格。

何浩楠像是看蚂蚁一样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心情转好一样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男人感觉身体一轻,这才感觉到几缕轻飘飘的奶油和巧克力味钻入鼻腔。

“有一点你说的确实也对。”何浩楠在高脚凳上翘起了二郎腿,又抿了一口手中粉红色的液体,不复刚才的压迫,小孩一样轻笑起来,

“我确实是他的了。”

10.

“哥哥,我回来喽!”

何浩楠心情颇好的闪身进门,先是在门口甩掉了自己带进来的一身寒气,才迫不及待的往赵一博的房间走。

他轻轻的趴在赵一博门前,里面静悄悄的,他怕赵一博在睡着,又怕赵一博因为发情期出什么别的意外,在门口像是等待孩子出生的父亲一样乱转。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去药店购买了alpha抑制剂,为了以防万一,他在门口撸起袖子草草的将针剂推进血管,转开把手走进门去。

世界上要是有后悔药就好了。何浩楠想。

他不知道在Omega里赵一博的信息素算是什么等级,只知道在自己打开房门的瞬间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粉红胡椒像是生成了具象化的钩子,裹挟着丝丝独属花果的香甜气息钻入何浩楠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进入体内后又狡猾的将隐藏在内里的辛辣气息炸开,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奇妙的刺激感。

没有alpha能抗拒这样的气息。

何浩楠开始感觉到异常的燥热,刚刚的一阵抑制剂形同虚设。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向屋内走去,源源不断散发着信息素的始作俑者现在看起来也十分难熬——

赵一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皮质腰带,将自己的双手牢牢的绑在床头,腰带的一节还被他紧紧地咬在嘴里,在脸颊边留下一道红痕。睡裤被他踢蹬着半挂在他的腿弯,早上裹在身上的毯子此刻被他缠绕着夹在双腿中间,上面还残留着几道可疑的水痕。

他将自己婴儿一样蜷缩在床头的一角,随着一阵阵难挨的情////潮剧烈喘息。赵一博浑身泛着燥热的粉,等到何浩楠的影子已经完全遮住了他的身体,才感觉到有人靠近,费力的睁开眼。

“谁。。。是小何吗?”

何浩楠无暇回话,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四肢僵硬,但他想附身揉一揉赵一博被勒红的脸。

但逆光中,在疲惫不堪的赵一博的眼里,何浩楠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随着那团黑影的靠近,赵一博闻到了一丝陌生的信息素。

是酒精吗?为什么还混杂着奶油味?

奶油是小何的信息素,他为什么有自己家的钥匙,明明只有小何有自己家的钥匙。

赵一博心下一凉,恐惧和愤怒迅速占据了理智,何浩楠感觉周身粉红胡椒的信息素猛地一滞,看见赵一博似乎想要奋力坐起身,却又被他自己打的皮带牢牢牵制,

“你是谁!你把小何怎么了!”

Alpha的本能在Omega挣扎着靠近的此刻迅速占据了上风,何浩楠几乎不受控制的附身,一只手遮住了赵一博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地禁锢住了他的嘴巴,何浩楠能感受到虎口处赵一博湿热的呼吸,和因为应激而轻轻颤抖的脖子。

何浩楠轻轻使力,将Omega翻身按在塌上,他用一只手将赵一博的头转向另一侧,按住他的后颈,脆弱的腺体终于展现在他面前。

何浩楠正在用仅存的理智与本能天人交战。

只要咬住他。

只要我现在咬住他。

赵一博知道这个陌生的alpha想要干什么,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作为一个发情期的Omega,甚至因为此次的情潮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早上小何给他煮的那碗面是他今天唯一的一次进食,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注定毫无胜算的反抗。

赵一博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源开始向自己的腺体靠近,更加奋力的挣扎起来,滚烫的舌头正在舔舐自己的后颈,陌生的信息素开始通过敏感的腺体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但他好像从这几屡微弱的信息素里捕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动作,不再挣扎了。

何浩楠感觉到几滴滚烫的眼泪打在了自己遮住赵一博眼睛的手心里。

他的理智好像被这几滴眼泪召回,猛地松开的自己钳制住赵一博的双手,看着Omega肩颈处紫红色的指///痕,以及应该是因恐惧轻轻颤抖的身体,想要心疼地触摸,却只是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关上房门落荒而逃。

11.

何浩楠再次见到赵一博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在酒吧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赵一博在吧台忙碌,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指尖翻滚间,几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在他手中迅速成型,又被送到往来形形色色的客人手中。

“哥。。。一博。”

何浩楠在吧台落座,双手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无措。

“小何,”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调酒棒在赵一博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个圈,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百利甜酒,将它沿着子弹杯的边沿缓缓的倒入杯中,乳白色的液体在深褐色的利口酒上漂浮,一如赵一博紧张又摇摆的心。

“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何浩楠愣了一下,看着赵一博用打火机引燃了酒面,将这杯B-52轰炸机*推至自己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淡蓝色的火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百利甜的甜腻被伏特加冲淡,何浩楠没敢看赵一博的眼睛,

“怎么会呢,哥哥。”

不是这样的。我在撒谎。

我错了,但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道歉。求求你别不要我。

赵一博搅拌冰杯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拉开何浩楠的绞得发白的手,苦笑道,

“其实我都知道了,小何。”

何浩楠震惊的抬起头,几乎要因为紧张落下泪来。他撞上赵一博装着万般情绪的眼睛,忽然好向去摸一摸他的眉梢。

赵一博拿起刚刚何浩楠用过的子弹杯,倒满了百利甜酒,举起在何浩楠的眼前晃了晃,随后送到唇边张口饮尽。

“小何,我可是调酒师。”

何浩楠一下就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卑鄙的野犬,在路上咬了合眼缘的无辜路人,还渴望得到他的垂怜。

“我们现在都还年轻,小何,即使我承认我爱你,但是现在并不是一个相爱的时机。”

何浩楠听此猛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在狂喜与理智中,他只是滑稽的抽了抽嘴角。

赵一博却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他一同往常摸了把何浩楠的头发,说到,“你还没有完成你的歌手梦想,我也刚刚才攒够去支教的启动资金。”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机票,“也许我们相爱,但是在我们努力爱对方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先尽力去爱自己。”

何浩楠深深地看着赵一博,隔着吧台将他拥进怀里,拥抱着粉红胡椒独留给他的甜蜜气息。

没有回头,何浩楠转身向外走。

12.

赵一博其实一直都有一些隐隐的怀疑,但他更愿意相信何浩楠,更想听何浩楠亲口跟他说。

他完全确定何浩楠是alpha就是自己发情期的那个夜晚。

湿热的鼻息带着酒香喷洒在他敏感的腺体,他敏锐的从陌生的威士忌酒香中捕捉到了奶油的气息。

不是后天混合,不是因为标记。

是一个强大的alpha,在完全成熟之后,释放出的稳定的信息素。

是百利甜,是何浩楠。

所以赵一博几乎是立刻停止了挣扎,他甚至愿意何浩楠在当晚用这种不甚温和的方式标记他。他只是觉得有些委屈,所以忍不住留下泪来。明明只要他说,自己一定会原谅他,会包容他。

何浩楠夺门而出后,赵一博也想了许久,他明白何浩楠对他的欺骗是既定事实,何浩楠作为alpha伪装成Omega与他同居是既定事实,谎言已经发生,何浩楠自己一定难以跨过这条坎。

而他自己,在明知何浩楠身份有异的情况下,默许甚至是纵容了一切的发生,作为Omega,他似乎也没有办法很轻松的原谅自己。

也许两个人都需要冷静的,长久的,在愿意抛弃一切和对方相爱前,先尝试与自己和解。

赵一博打开手机银行的界面,看着页面上已经日渐丰满的数字,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打开了购票软件,一番点击之后,他将手机锁屏丢到一旁,又吞服了两片抑制剂,陷入沉沉的睡眠。

13.

两年后,山西长治沁县册村镇,清泉小学。

“赵老师!赵老师!这个双休日可不可以少留一些作业啊!”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环绕在赵一博身边,拽着他的袖口可怜巴巴的祈求。

“不吃这套!上周我就没留作业,结果休个两天回来那点知识全都就着醋吃了!”

赵一博笑着往门外走,与接班的老师打了个照面。未来的两天是双休,他准备趁这个下午就启程去到县里唯一的清吧兼职两天——孩子们买练习册的资金又不够了。

他在傍晚的时候正好倒地目的地。

酒吧里刚刚开始热闹,赵一博娴熟地带好口罩和眼镜,钻入吧台开始熟练地凿起冰球,准备一会给客人调酒。

酒吧上挂着的风铃又一次想起,随着来人的进入,只能听见舒缓音乐的清吧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几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是想上前确认,但又觉得这个小县城如此偏僻,实在不值得某个明星大驾光临。

赵一博心里想着今早做操时王叔家的倒霉孩子又在操场上平地摔,可能真的要劝他带着孩子上城里看看小脑;隔壁陈爷爷家的孙子又开始早恋,今早偷偷扯人家前桌小姑娘的麻花辫,被人家揍也不跑。

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异样,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吧台,他才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下意识问道,

“客人您好,请问想要喝点什么?”

“一杯世界第一初恋,”赵一博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顿了顿,那人又继续说

“基酒改成粉红胡椒金酒,或许可以加一点百利甜。”

何浩楠带笑的眼睛对上赵一博微红的眼眶,

“再加上一朵蝴蝶兰是不是就更好了?”赵一博开口,望进那双每个难眠的夜里都会出现在脑海中的眼睛。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何浩楠,是个alpha。”

14.

“如果你的爱人,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赵一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一只冰杯,自顾自地给自己调配了一杯鸡尾酒*,半晌才狡黠地说道,

“看他表现。”

End.

*初恋:伏特加,百利甜,牛奶,以及石榴或草莓糖浆调配的鸡尾酒。

*配枪佳人:粉红胡椒金酒,西柚汁,朗姆酒,以及柠檬和蝴蝶兰。

*B-52轰炸机:伏特加,百利甜,咖啡利口酒。

*30ml龙舌兰,10ml百利甜,50ml茉莉乌龙茶,10ml淡奶油,两颗草莓和一朵蝴蝶兰,是一杯来自赵一博的鸡尾酒特调,名字叫做告白。

-真的很喜欢口欲期的设定啊可恶

-我流狗姐就是要涩啊!!!

-更理智的那个发疯才更香!(暴言)

-ooc!全是ooc!

赵一博发誓,他快被何浩楠烦死了。

关于这份抓心挠肝的烦,赵一博甚至可以一一举例。

例如,对话时含糊不清很烦,贫嘴时阴阳怪气很烦,干活时冲动莽撞很烦,总是看穿自己想干什么很烦,先一步准备好工具递来很烦,像小狗等待夸奖那样直勾勾的眼神很烦,被夸了又装作云淡风轻的很烦,撒娇很烦,笑就...

例如,对话时含糊不清很烦,贫嘴时阴阳怪气很烦,干活时冲动莽撞很烦,总是看穿自己想干什么很烦,先一步准备好工具递来很烦,像小狗等待夸奖那样直勾勾的眼神很烦,被夸了又装作云淡风轻的很烦,撒娇很烦,笑就很烦。

很烦,真的很烦。

节目最开始的那点陌生都被何浩楠啃他玉米的那一排牙搜刮了个干净,不知不觉的,好像也刮得赵一博没了脾气。

一切都怪小何最近怪怪的,赵一博无声地磨了磨牙,他简直不胜其烦,何浩楠烦得他每天只觉得嗓子和牙都痒,烦得他逮什么都想狠狠咬烂了嚼碎了再囫囵吞下。

但若真要拎出何浩楠什么错处,赵一博从早想到晚也写不下去一个“第一点”。于是他更烦了,恨不能直接将何浩楠扔嘴里嘎巴嘎巴啃成渣渣。

赵一博愤愤地吸了吸鼻子,手中电焊仍能稳稳落在链接点上,和他脑海里的抱怨一起炸出噼里啪啦滋儿呲儿咔擦的金花儿。

电焊刚一停下,毫无察觉的当事人——何浩楠就在旁边问:“接下来是这儿不?”

赵一博摘下面罩去看,线和下一根钢管已在何浩楠的脚边备好,而先一步蹲好位置的何小工对上赵一博的视线,还煞有介事地挑挑眉毛,好似疑惑地问:“咋了,我没记错吧?”

今日的夕阳像打翻了的橘子汽水,雾蒙蒙地浇了何浩楠一身,像是把何浩楠整个人包裹进了橘子汽水升腾的气泡里,使得何浩楠在赵一博眼里连每根头发丝儿都透着甜腻又黏糊。

干涸的喉咙更是痒得让赵一博难以忍受了。

何浩楠纳罕地歪着头看他,这回的疑惑货真价实了许多,他问:“干嘛,你咋啦?”

赵一博忽然感到心累,他忍住用力碾过牙齿的冲动,重新盖上面具看向钢管与手里的电焊机,尽量平稳地说:“别看……你别这么黏黏糊糊地说话。”

“啥黏黏糊糊说话,”何浩楠听话地偏开头不看飞散的铁花儿,他似乎感到好笑,但又不确定赵一博是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困惑又带着点笑意说,“你们不是老早就说我说话咕噜咕噜吗,怎么又成黏黏糊糊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儿啊。赵一博颇有些恼火地想着,但他没吭声,而是强忍着犹如上百根羽毛扫过喉管牙龈的瘙痒,直到忍过了那痛苦的几十秒,才闷声道:“那你说话清楚点。”

“喔……”何浩楠也不问为啥,他清清嗓,故意端出一腔播音员似的深沉男低,有模有样地拿腔作调道:“赵一博先生,您的小工何浩楠先生想请问你,你咋……咳,你怎么了?”

赵一博无声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被逗笑了。

他无奈地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立刻转头看向他的何浩楠,由衷地感叹:“何浩楠,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说要咬死何浩楠这件事,只有赵一博觉得自己是真心的。

但他还是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不该那么快就给何浩楠下判决书,要咬死他至少也该等自己查明白最近何浩楠到底怎么了才可以。

赵一博猛地喝完了今天的第七瓶元气森林,伸手又要去抓第八瓶,身后有人直接把水杯塞到了赵一博的手里。

赵小童大概是刚换了衣服就跑来地里帮忙,背带裤都掉了半边,他微笑着解释:“看你这两天好像嗓子不舒服,喝饮料不解咳的,给你兑了点枇杷膏。”

“谢谢小童,趁着柯师傅还没来拯救我的座驾,来一起蹲会儿,”赵一博很顺畅地接上话,他笑着拍拍身边的小土坡,“保证没有蚯蚓,卓沅刚刚给踹飞了……家里哪来的枇杷膏啊?”

“小何昨天托我买的,我过来的时候想起来了,就给你泡了点。”赵小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走到赵一博身边站定。

“哦,小何儿嗓子不舒服了?”赵一博问着,目光已落在远处那个坐在开沟机里的单薄身影上。

“那没有吧。”赵小童也看了一眼远处的何浩楠。

“哎我问你个事儿啊小童,”赵一博自己苦思无果,终于决定以他人的客观视角来分析一下,于是他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何浩楠很奇怪?”

赵小童以眼神反问了回去。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他忽然,嗯……就是很奇怪,”赵一博艰难地解释着自己的感受,“就他,他这几天不管我让他干啥他都不问为什么,他就干。特好说话,然后活儿干完了还要跑你面前说一声‘我干完了哦’,跟等着我夸他一样。”

“哦,那是有点奇怪,”赵小童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最近不太正常,说话咬字特别清晰,一定有问题。”

赵一博沉默两秒,一抬头,果然撞上赵小童一脸装出来的正经。赵一博抠了一下水杯,果断放弃了解释那句“我是认真的”,而是看回那辆已开了两个来回的开沟机。

车里的何浩楠似乎打算歇一下,赵一博戴了隐形眼镜,他能清晰地看见何浩楠皱着眉毛拉上操作杆,呼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转头朝他望来,对上他的视线后愣了愣,然后,蓦地笑了。

二十二岁的、青春尚好的何浩楠望着赵一博,笑得毫无缘由,他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身子往后退去,笑容却灿烂明媚,好像直冲着赵一博。

若有若无的躁动再次冲上喉管,赵一博无声地咬紧牙关,他深呼吸着,对着何浩楠的笑脸咽下了一抹饥饿的唾液。

“烦。”赵一博嘟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目不斜视地朝开着拖车缓缓而来的柯师傅走去。

姗姗来迟的陈少熙没来得及和赵一博打招呼,他只看见了赵一博的一瞬侧脸就又目送赵一博快步走远,他纳闷地问站在原地的赵小童:“童哥,一博刚刚笑什么呢?”

赵小童又看了一眼远处那辆重新开工的开沟机,意味深长且意有所指地回答道:“嗯……你有没有看过《情书》,纯爱呢。”

……?

“不过一博刚刚的状态更像馋了,比较像富江。”赵小童补充了一句,然后施施然下田了。

陈少熙充满疑问地挑起一边眉毛,他不懂,但他尊重。

凌晨一点二十六,周围很安静。

赵一博抓着自己的喉咙,他痛苦地闭着眼,整个人紧紧蜷着,用力的架势是恨不能把自己缩成无知无觉的一团,好抵御这无边无际的躁动。

他这两天终于意识到那牙根与喉管频繁的瘙痒是出于为何,更清楚知道了他体会的这折磨为什么只针对于何浩楠一人。

——赵一博确认自己是真想咬何浩楠的。

何浩楠仍像个少年。少年如阳光般朝气蓬勃,笑得明艳,围在赵一博身边时幼稚、争强好胜,非要贴在赵一博身边时时刻刻才作罢似的,他也可靠、沉稳有力,能安静地撑住赵一博摇晃疲惫的身躯。

少年有不与他人道的倔强,眉头与牙关锁着那颗不服输的心,青筋与肌肉日日绷紧,在忙碌中步履飞扬,仅是一仰头、一呼吸,汗水便会勾勒出少年的线条。

额角、下颚、侧颈、胸口、腰线。

太过燥热时,少年拉扯宽大的衣服,便会露出瘦削的肩颈,露出似乎要把隐藏之下白皙的皮肤刺破了的锁骨,被热气蒸出淡薄的红。

阳光毫不留情地将少年灼烧炙烤,将成熟饱满的小麦的颜色烙印于少年皮肤裸露的部分,枯燥繁忙的劳作将少年的双手反复打磨,落下一层层的茧与疤。

赵一博发誓自己并非存心,可他仍然时时刻刻看得见那少年、他时时刻刻看得见何浩楠。

何浩楠仍是个少年。少年有纯粹灿烂的笑,有明亮乖觉的眼,有大步跃过排水沟的修长双腿,有柔韧精瘦的腰腹背脊——何浩楠不怎么避讳这些,他惯常是洗过澡后穿件无袖背心,大咧咧赖在赵一博背上,细长的手臂揽住赵一博的脖颈,含糊又粘腻地说些没营养的话。

何浩楠的体温偏高,靠在赵一博身上永远像小狗露出柔软的肚皮,亲昵又熨贴。

等他看出赵一博困倦了,就会伸出腿在地板上乱晃半天找到散落的拖鞋,轻快地说一声“晚安”,然后慢悠悠地撤回温热的手臂,一边掀开床帘走回自己的床铺一边顺手把身上的背心扯过头顶。

挡光的床帘尽职尽责地落回原位,只匆匆给赵一博留一道缝隙,够他看见何浩楠漂亮的肩胛骨和愈发深刻硬朗的背肌。

只一眼,赵一博就能想象出汗珠或水滴从那骨骼与皮肤滑过的画面,他想象得出长着茧子的手掌完美贴合着何浩楠后颈——他也算笼统的摸过。

毕竟他们总是挨得近些。

赵一博甚至已经想象到何浩楠肩颈处最好下口的地方,他想要在那个地方打上属于他的烙印。赵一博保证自己能把牙印咬得圆满而恰好,就好像那是何浩楠肩上一抹天然的、鲜红的印记。

“……变态啊。”赵一博闷声自嘲道。

那折磨终于再次偃旗息鼓,赵一博缓而又缓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是吐掉这漫长的几分钟里的挣扎焦躁。然后他听到了隔壁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刻意放慢的脚步声近了又远,远了再回,折腾几番的人停在赵一博床前,最终是指甲轻轻扣响床杆的小小动静。

床帘外的何浩楠压着气声说:“我睡前兑了点枇杷膏在水里,你要不要喝点?”

赵一博没吭声,何浩楠又慢慢补充道:“温的。”

上铺的李耕耘翻了个身,熟睡的蒋敦豪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起牙,赵一博抓紧被角,他觉得自己好像头一次将何浩楠的呼吸听得如此清楚,清楚到他的心跳都快产生共振。

赵一博咬了咬后槽牙,他的舌尖抵着牙关,无名火却反复烧着他的上颚。他隔着床帘伸出只手,想接过水杯后就催何浩楠回床上去。

然后赵一博的手就被轻轻握住了。

少年的体温在早春的深夜仍熨贴舒适,何浩楠捧住赵一博的指根,干燥的拇指蹭过新生的茧。风摇晃松动的窗棂,清脆的响动在静夜里犹如惊雷,何浩楠的手却很稳地将赵一博的五指按在手心。

何浩楠将水杯轻放到地板上,捏着气声悄悄地问:“咋了?”

赵一博知道接下去会很糟糕。

他挣脱了何浩楠的手,缓缓坐起身,用另一只手撩开床帘,泄露的几分月光落在他们中间,方便了赵一博看清眼前人,也方便他一把揪住何浩楠的领口。

何浩楠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顺从地被赵一博用力扯进床幔,少年清瘦的上半身仍能遮住皎洁月色,于是黑暗沉闷的小小空间里最终只剩两双明亮的眼。

“何浩楠,你最近好烦人。”赵一博用气声说道。

被拽又被训的少年安静地看着赵一博,没吭声。

两人长久地对视着,赵一博深知自己的目光实在不太文明,何浩楠睁大他那双无辜的眼,不知是看出了什么,忽地笑了。

笑得很愉快。

赵一博忽然有点庆幸现在漆黑一片,何浩楠看不见他方才隐忍到猩红的眼角。

何浩楠却笑盈盈的,轻声说:“你眼里怎么水灵灵的,像快哭了。”

“回你床上去。”赵一博给他下最后通牒。

“哎,”何浩楠好笑地摊摊手,“可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喔。”

眼见何浩楠根本没有走的打算,赵一博便极凶地“啧”了一声,他捂住何浩楠直勾勾的目光,而后狠狠撞上了那干涩的嘴唇。

夜色静谧,少年的呼吸炙热粗重。

在意识到何浩楠一瞬后退都未曾,甚至还全盘接受着自己的细密啃咬与反复厮磨、缓慢湿润地回应着时,赵一博的双手已无可逃避地勾上何浩楠的后颈。

太糟糕了。赵一博心想,他该死地爱着这占有的感觉。

忙碌的农活至少至少也能有一个好处,至少,赵一博可以暂时麻痹自己的记忆,迫使自己眼里只有工期和任务。

什么口嚼欲,什么何浩楠,都闪一边去。

赵一博坚信什么都没变,他甚至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要吃干抹净不认人。

赵一博仍然坚信,什么都没变,他更无可奈何的是,他那惹人恼火的口嚼欲没有变,就连何浩楠都没变。

下午三点半,赵一博忙着扣响气钉枪。

卓沅神秘地问赵一博:“你有没有觉得从过完年回来之后小何就很奇怪?”

赵一博一直都意识得到何浩楠的奇怪。

正如他在年前问赵小童的,他早早因何浩楠围在他身边时格外热衷“出风头”而感到古怪了,倒不是说不在他身边时的何浩楠就不卖力,只是……忘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赵一博看何浩楠,就像在看一只孔雀开屏、看一只小狗打着转讨他欢心。

这很古怪。至少对于只收到这独一份的赵一博来说,何浩楠实在古怪得意味不明。

然后没多久,磨人的口嚼欲缠上了赵一博。

如果自己切实感觉到了何浩楠举止奇怪的苗头,且他没有止息,那基本上只意味着一个结果:何浩楠的确是想越界的。

他享受这段辛苦劳作的时光,也享受忠诚小狗给予他的明晃晃的、纯粹的偏爱,可他止步不前,只是想观望下去。因为他不敢寄希望于少年这一百九十天的热情,他不敢奢望这也许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感。

若这场被阳光暴晒过、被汗水打湿过的“爱情”将与小麦一同成长,那么一百九十天后是否也只会落得被收割贩卖,无疾而终?

——真是一次廉价的自怜自艾。赵一博不无自嘲地想着。

赵一博了解何浩楠,但他唯独不敢去估测何浩楠的这一抉择。

说白了,他怕啊。

所以他放任何浩楠的贴近,却闭口不谈。

然而不可言说的一百多天过去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机锋终于戳在了兄弟几个的眼前。赵一博猜到卓沅这爱操心的性格会来打听,他滑稽地感到自己竟有些感动,但他并不顺势回答,而是反问:“怎么说?”

“嘶,很难形容,感觉他最近特别……臭屁。”卓沅深沉地摸摸下巴。

“小何儿不是一直都挺臭屁的嘛,是不是最近才闹到你跟前了。”赵一博笑盈盈看着卓沅。

卓沅几次想形容自己的感觉又皱着脸作罢,他更加深沉地思考半天后,不知是悟了什么,匆匆丢下一句“你等着我给你展示一下”,然后一溜烟往外头跑去了。

赵一博目送卓沅跑走,原本“认真倾听”的神态迅速褪去一半,只剩下浅浅的笑。

路过的鹭卓正准备跟上卓沅快速离开的身影,看见赵一博后随口问道:“一博你那啥表情啊,跟看小孩儿似的,想羊了啊?”

赵一博呲着牙乐了,他大声答:“想吃饭啦!”

十分钟后,何浩楠忽然插着兜快步走来,走近了便直接扶住赵一博正忙着处理的竹篱笆,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便乐呵呵地跟赵一博说:“忙的话怎么不早点喊我。”

“啊?也不是很……”不明所以的赵一博没说全那个“忙”字,因为他看见卓沅在远处冲他比划着什么,似乎晃了晃手机,然后一溜烟又跑走了。

“什么?”何浩楠看着他。

“……没事,你先帮我弄一下,我去上个厕所。”赵一博把气钉枪递过去,转身走了没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问,“你知道要……”

“我知道。你去吧。”何浩楠冲他扬扬下巴,转回头就仔细地工作起来。

大概是卓沅刚刚跑去地里找何浩楠时偷偷录的,当时何浩楠正在种植组帮忙。

卓沅的镜头隔着一条横在胸前的手臂,对准了蹲在地里的何浩楠,他冲何浩楠喊:“小何,一珩刚刚在找你呢。”

何浩楠看了卓沅一眼,一边继续忙手头的活儿,一边喊回来:“什么事儿?”

卓沅大概是往前走了几步,更清楚地拍到了何浩楠忙碌工作的样子,卓沅接着忽悠:“不知道,一珩就跟我说他要找你,因为李昊找你有事。”

何浩楠抬起头看着卓沅,应该是当真了,他疑惑地问:“咋了,啥事儿啊?”

卓沅把手机往手臂后面藏了藏,他真有其事似的正经地说:“我也不知道,一珩就说李昊找你,我刚碰见李昊了,也问他了来着。”

“昂,”何浩楠还蹲在原地,他的眉毛皱得老高,又露出那个走丢了似的困惑表情,他拍拍手上的土,问,“他叫我什么事儿嘛?他没跟你说嘛?”

“他说一博找你。”卓沅说。

镜头里的何浩楠站起身,大步往镜头走来,在画面越来越往后躲的同时,何浩楠很快就贴着镜头擦肩而过,卓沅的镜头便“目送”着何浩楠离去几步后,又录到何浩楠猛地回了个头。

停在原地回头的何浩楠露出个有些得意又有些纳闷的笑容,他再次跟卓沅确定一遍:“赵一博让李昊托王一珩来找我,他那边很忙吗?”还没说完他自己就被这弯弯绕绕的话给逗笑了。

卓沅大概也觉得挺好笑,他一边笑一边给了何浩楠个肯定的答复,接着镜头就对着何浩楠很快跑远的背影,画面定格。

视频结束。

赵一博安静地看完后,一关手机,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从几分几秒起就笑了起来,这会儿笑得牙龈都有点干了。

这个视频其实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对不对?赵一博在心里对自己说,小何一向是眼里有活儿到处帮忙的,他只是热心,他或许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忙,他或许只是觉得地里的活儿够人去做了,他或许只是……

赵一博叹了口气。他骗不了自己。

——他实实在在被何浩楠打动了。

是因为视频里他听到自己名字后大步走来甚至踉跄了好几步吗?还是因为过去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这个不太会说话却总能适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笨蛋、早已安静地表现过自己的真心?

用真心换真心嘛。赵一博苦中作乐地想着。

何浩楠的真心一如他做事的风格,内敛而精准,无声却热烈。

赵一博承认,他很难不被打动。

扶在他作痛的腰上的手掌、喂到他嘴里的饺子、察觉他偷偷抹泪时的温柔、只咬一口就分给他的瘦肉肋条、连声喊他不用跑的可靠……或许早在最开始他和耕耘有些小争执的夜晚,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安静身影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吧。

赵一博又叹了口气。他过年期间到一个小时前都想不明白的事,原来这样清晰明了。哪怕他再担忧少年的短暂停留,他的心跳仍会在何浩楠出现时响起独一无二的频率。

无能为力,又隐隐期待。

听到脚步声后何浩楠抬起头,仅仅眨了一下眼,他便露出明媚的笑意,邀功似的说:“怎么样,是不是弄挺好的?”

赵一博也乐了,他背着手有模有样地检查了一圈,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激情地评价道:“可以啊小何儿,牛哇牛哇!”

何浩楠一甩头,又摆出不满意的样子,“你别又来哄小孩儿这一套。”

看他骄傲又强装淡定的模样,赵一博嘿嘿笑了一会儿,说:“辛苦辛苦,你歇一会儿,把枪给我吧。”

“没几下了我给他搞完。”何浩楠没动。

“没事儿,你歇一会儿,我很快的。”赵一博摊开手掌。

“你这还是不放心我。”何浩楠边说边把气钉枪递过去。

赵一博笑着,刻意放轻了说,“没有,我这是求求你。”

何浩楠老老实实地再次扶好篱笆,他动动脖子,松松肩颈,憋不了几秒钟还是轻轻笑了,一边按着篱笆的顶端一边埋着身子笑,越笑腰越弯,看着跟他在给赵一博鞠躬一样。

疑惑的赵一博看了他两眼,觉得何浩楠确实像只小笨狗,便假模假式地凶他:“笑啥呢,别笑。”

何浩楠便立刻收住笑容,他站起身,扶好篱笆,看看远处的田,看看近处的篮球场,看看厨房冒出来的烟,看看面前认真干活的赵一博,不过几秒,他又想笑了,干脆就垂着头闷闷地笑。

赵一博抬眼看他,他却故意挑挑眉毛。

赵一博无奈又好笑地说他:“你抛什么媚眼啊。”

何浩楠就笑得更快乐一些,他凑近,下巴支在手背上,隔着摇摇晃晃的篱笆、小声地问赵一博:“我今晚还能去你床上吗?”

——像只对爬上主人的裤腿跃跃欲试的小奶狗。

其他人都离得远,周围一时只有风吹动草丛的声音,赵一博看着何浩楠期待的眼睛,看着何浩楠因为小小的紧张而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又不自然地抿抿嘴。

“…今晚大家要玩狼人杀呢。”赵一博小幅度地咽了咽唾沫,他委婉地说道。

“可他们睡得都很早,昨晚上都那样了大哥和耕耘也没醒……呀……”何浩楠飞快地吞下了后面一连串据理力争的音量,因为赵一博扬扬下巴提示他身后有人走来了。

从基建组任务抽身出来检查“工作”的李昊拍了拍何浩楠的肩膀,摆着一副黑心老板的模样“关切”地说:“你是在这里给一博帮忙的对吧,那可是要带着‘爱’和一博一起建这个乐园的呀。”

“喔,”何浩楠调侃他,“我做得好有奖励吗?”

“哎那肯定有的呀,你做得好了,下一回元气时刻就让你来赚好不好?”李昊十分热心地帮何浩楠策划着。

赵一博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元气时刻中“丢撵”的大哥二哥,没忍住扶着栏杆笑了半天。

何浩楠也觉得好笑,他晃晃肩膀,“别呀昊哥,之前说好的拍哥们射箭呢。”

“好好工作啦,根儿们去给你们拿喝的。”李昊一个灵活走位,躲过了何浩楠伸去捞他的手。

何浩楠无奈地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赵一博,又咕噜噜地含糊说道:“至于嘛你,好了好了快干活了,到时候让李昊看看‘根儿们’要求的带着‘爱’是个什么结果。”

赵一博擦擦眼泪,他带着还没消退的笑意,埋头回到扣响气钉枪这一“爱的使命”当中。他觉得心里逐渐变得很静、没由来的,却并不突兀。

夕阳无限好,微风拂山岗,不远处的花坛边有蒋敦豪抱着晴天,赵小童在厨房忙碌,李耕耘比划着工作台上的材料,王一珩陪着陈少熙去了虾塘,再远些的大棚里还有一边干活一边拌嘴的鹭卓和卓沅。

站姿松散的何浩楠近在眼前,双手扶在渐渐成型的篱笆上,模样认真而温和,对上赵一博视线时就会下意识地笑笑。

再美好也不过如是。

而这样一想,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一百二十多个这样的日子了。

日复一日,同吃同睡,生活被紧密的缝在一起。

赵一博仰起头缓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块堵塞被人戳开了,那些郁结与烦闷顺着那个缝隙奔流不止,很快就会彻底滚出他的世界。而与此同时,那面对何浩楠就会疯狂生长的啃咬欲再次蠢蠢欲动。

为什么不试着抓住这份美好呢?赵一博忽然有种冲动。

他想,为什么不试着勇敢一点,哪怕先找个由头也好,为什么不试着先走得更近些呢?只要他愿意,他的口嚼欲一定能被满足,赵一博知道的。

赵一博看向何浩楠,他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躁动有六成可能是因为这忽然开始作祟的口欲期,但他确实隐忍不能。

——对赵一博来说,现在和何浩楠挨着肩膀都只是饮鸩止渴。

可他还没说话,何浩楠便看着他,再次小声地、商量着说:“今天没有那么累和不舒服的话,我还能去你床上吗?”

何浩楠认真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并不是在调情,他今晚是要在赵一博床上讨论战略部署似的。

可货真价实地,赵一博松了口气。他仅差一步就要成为因为冲动就随意扰乱了何浩楠的人,他懊恼而焦躁。

“你很累的话,”何浩楠忽然又说,“我可以去给你捏捏肩,会好很多。”

“所以…”何浩楠露出个有些小得意的笑,他对自己的找补能力感到些许骄傲,“这样我可以去你床上了吧?”

赵一博看着何浩楠乖顺明亮的眼,快乐而狡黠的笑,以及被风吹出轮廓的精瘦腰窝。

“好。”赵一博轻轻地答应了。

05.来点肉汤

黑夜来得很快。晚上难得娱乐一下的大家都陆续睡去。

“让你刚刚毒我,”何浩楠一手松松地捏住赵一博的整个后颈,他俯下身去,直到他的锁骨几乎完全贴合赵一博的蝴蝶骨,何浩楠才笑着凑到赵一博耳边,轻轻说,“你叫声哥,我放过你。”

赵一博也笑起来,他抬起手困难地拍了一下半压在他身上的何浩楠,小声逗他:“大晚上的别逼我扇你啊,好好捏,不然不给小费。”

“遵命,老爷。”何浩楠坚持在他耳边呵出这句气声后才退开,认认真真帮赵一博按摩着。

氛围一时变得十分惬意融洽,然而每次何浩楠一安静下来,赵一博又忍不住想招惹他说说话,于是赵一博侧了个头,没话找话道:“明天早上咱们吃什么啊?”

“那不都鹭卓定的么,我哪知道。”何浩楠淡淡地回他。

“喔,也对,”赵一博想了想,又问,“那咱们先去把羊和鸡鸭鹅喂了再回来吃吧?”

“咱们不每天都这样吗。”何浩楠好笑地说。

“喔…好像确实是哦,”赵一博也嘿嘿笑了,“那咱们下午可以顺便去种植组那边看看,沅儿不是想搞水培嘛,咱们去帮帮忙。”

“行。”何浩楠应了一声。

“哎,我刚刚猜你身份猜得很准吧?”赵一博得意地挑挑眉毛。

“我猜你的也很准。”何浩楠哼笑一声。

“那……咱俩都很会玩儿,可以握个手。”赵一博困难地朝后抬起手掌。

“行。”何浩楠又笑了,他握了握赵一博的手,松开后继续帮赵一博按着肩背。

“明天晚上吃啥啊?”赵一博百无聊赖地问。

“不是辣的就行。”何浩楠回答。

“那就麻辣猪蹄吧,香。”赵一博说。

“不要。”何浩楠拒绝。

赵一博安静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地笑,而后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小何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回答啊。”

何浩楠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他往后挪了挪好让赵一博坐得宽松点,等两个人面对面了,何浩楠才莫名其妙地问:“咋了?”

“你不觉得我说的都是一些废话吗?”赵一博微笑着看着他。

“全是废话。”何浩楠点点头。

“那你还每句都回!”赵一博笑着小声地怼他,还忍不住伸手拍他。

何浩楠也笑了笑,但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凑近赵一博的脸。他的双手很熟练地穿过赵一博的腰侧两边,稳稳撑在赵一博身后的床板上。

这下何浩楠把赵一博完全圈在了两臂之间,他垂下眼看着赵一博的嘴唇,没回答赵一博的疑问,只是混着气声、故意捏着嗓子说道:“按摩了这么久,哥哥打算怎么给小费呀?”

赵一博的大脑瞬间拉响警报,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毫无防备,连呼吸都错了拍子。赵一博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以缓解他干涸的嗓子,身体在瞬间变得燥热,仿佛血液都开始奔腾,近在咫尺的这个眼睛明亮的家伙看着实在美味可口。

“何浩楠,”赵一博压着气声,咬着牙说,“我真要咬死你。”

何浩楠抬眼看他,原本乖顺干净的一双下垂眼此刻显得格外狡黠,他笑得灿烂,小声地对赵一博说道:“哎呀,我好怕啊哥哥。”

于是何浩楠满意地得到了他想要的。赵一博凑到他面前,烦躁地咬住了他的嘴唇,当然,也是温柔的。

赵一博的吻总是很克制,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时刻,他的吻仍像瓢泼大雨里的一只舟,承载着他自己,也承载着携来狂风暴雨的何浩楠。

何浩楠喜欢这样的吻,但他更喜欢“逼迫”赵一博和自己争夺吻的主导权。在这方面赵一博确实不让他,所以每当何浩楠开始扰乱这一切,他们的吻就会开始脱离温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赵一博的一种让步。

在床事上,赵一博很少和何浩楠计较。所以这次被赵一博按到在床板上的何浩楠只感到新奇,他在他们每一次“深夜交流”时都抱有一种探究的学习精神,因为他总是在期待赵一博会做些什么。

比如这次,赵一博轻轻握住他脖颈、拇指肚按着他喉结往后压的时候,何浩楠甚至又余心抬起双手护在赵一博的腰两侧。

“别掐我喔,不提倡床上暴力。”何浩楠轻声调侃道。

赵一博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何浩楠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然后好脾气地伸出指尖拨了拨他的碎发,冲他笑了笑,“不会的,我也讨厌暴力。”

在何浩楠明亮的目光注视下,赵一博跨跪在何浩楠的身上,手掌一握一扯就将那件松垮的背心“剥”了下来。何浩楠的体温偏高,赵一博的手贴上去的一刻就想起小羊羔温暖的身体。

少年未经太阳肆虐过的皮肤仍是白皙的,在黑暗之中像蒙着薄纱的月光,在赵一博的眼前,触手可及。

生长出茧子与伤疤的手掌贴合着身体的曲线,从下到上,依次问候了腰窝、胸口、锁骨,在低沉的呼吸声中,手指停留在瘦削的肩颈线条处。

何浩楠一瞬不放地盯着赵一博的表情,他喜欢看赵一博研究着什么的样子,他也想要知道这个压在自己身上一路点火的人、为何露出那样认真的神情,于是何浩楠问:“你在……”

话没说完,因为赵一博笑了。

他的手指像拂过羊毛一样扫了一下何浩楠的肩,而后他缓缓埋下身子,在何浩楠的哑声中张开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终于要烙下自己的印记。

仿佛是何浩楠肩上一抹天然的鲜红印记。

赵一博笑了,他满意地亲了亲何浩楠的嘴角。

这充满奖励意味的轻啄很快又演变成新一轮针锋相对的唇战。何浩楠把气都撒在这上头。他很快就在这场湿漉漉的斗争中再次找到诀窍,于是攻占得更是火热,没费多大劲就将赵一博柔软的领地搅得一塌糊涂。

像是察觉到“敌人”的负隅顽抗但溃不成军,何浩楠的追逐又渐渐弱化成了轻柔的撩拨,他细致地品尝着自己的“战果”,忍不住要笑。

赵一博拉开了距离喘气,何浩楠就看着他笑,满脸都写着得了便宜还卖乖。往往何浩楠一开始翘尾巴了就会招惹赵一博,他笑嘻嘻地拨开赵一博额前的碎发,轻声说:“赵一博,你……”

话没说完,赵一博又捂住他的嘴。

“嘘。”赵一博一边努力调整着呼吸一边管束他的小狗,等心跳终于同呼吸一起平复时,赵一博就在何浩楠专注的目光中俯下身子,露出牙尖,凑到何浩楠的喉结处细细摩挲。

身体在受到威胁时总会本能地绷紧,何浩楠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被赵一博那来回徘徊的牙咬成两半,又仿佛他现在已经成了两半,一半因不安而紧绷,一半因兴奋而战栗。

何浩楠知道赵一博是要坏心眼地报复他。

但他太喜欢看这样较劲的赵一博。

所以他像个引颈受戮的猎物,只能隐忍地仰头呼吸,短促地说出一句,“你快饶了我吧……”

赵一博停顿了一下,然后终于咬住了何浩楠的锁骨,满意地听着何浩楠发出一声原因复杂、不可言说的闷哼。

“你再喊声哥,哥哥带你尝点好的。”赵一博在何浩楠耳边轻笑。

他才不会轻饶他。因为夜还很长。

“我昨天晚上听到小何说梦话了。”蒋敦豪一边喂羊一边乐着和赵一博打趣道。

养殖租的清晨任务又在进行中。

赵一博正要捡砖去加固鸡舍,还没弯腰就随着蒋敦豪的话音一脚绊倒了两块立砖,赵一博踉跄一下,接话却快,他状似好奇地笑:“哈哈,我就说他说梦话吧,他说啥了?”

“那哪听得清,你为难我呢,”蒋敦豪夸张地摇摇头,又被这老梗逗得笑个不停,被走过来的何浩楠疑惑看着才收住,低声调侃,“我只听到他叫了你一声,然后我就又睡着了。”

赵一博“惊讶”地笑出声,他垂着头把两块立砖重新摆好,扬着声音接茬,“是吗,那小何儿昨天那把狼人杀怨念很重啊。”

何浩楠经蒋敦豪复述后,逐渐露出了个介于“不好意思”与“无语至极”之间的尴尬笑容,他抽抽嘴角,义正言辞地辩解道:“我那时候没睡呢!”

赵一博抬头看他。

何浩楠对上赵一博的目光,笑容正式倒向了“不好意思”那一侧,他硬着头皮说:“我,那是在和赵一博说话呢,我喊他把手机调暗点。”

蒋敦豪早把心思转到羊身上了,他哄孩子似的应了一声“啊是吗”,实际上根本没在乎这话在欲盖弥彰地找补些什么。

只有赵一博实实在在看了何浩楠一会儿,然后很突兀地、似笑非笑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肩膀,激得何浩楠也去捂自己的肩膀。

赵一博这下真笑了,他也不多管何浩楠那张渐渐泛红的脸,步伐轻快地打理鸡舍去了。

眨眼间,麦田感恩音乐会也已近在眼前。赵一博坐在化妆镜前被来回摆弄时都还有些茫然,他和兄弟们一样,没有预料到离别来的如此之快。

但离别似乎就是这样。它从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赵一博努力用余光去丈量他和何浩楠的距离,但那个修长瘦削的身影在今日格外的安静,坐在角落一动不动,以至于赵一博都无法竖起耳朵探听他在嘀咕些什么。

近几日大家都在一起出差、学习,几乎每天看到的都是对方带妆的样子。何浩楠也有在酒店里磨着他先别去卸妆的时刻,他顶着那个偏分背头笑得明媚,冲赵一博勾勾手指,在纯白的被单衬托下只让赵一博想扑过去啃他。

今天何浩楠的妆造也一如既往,赵一博事先体会过他那件无袖背心的魅力,评价如下,轻薄透气不沾汗,宽松休闲不露点。至少那件衣服穿在身上,留给一只手的空间还多的是。

赵一博想得笑起来,又叹了口气。

如果肖想何浩楠就能缓解节目即将结束的伤感的话,赵一博发誓自己会从头想到脚。但很遗憾,他越想,越只觉得那些都是将要被抛之脑后的黄粱一梦。

何浩楠忽然沉淀的情绪更让赵一博感到不安,如果这是小狗又一套吸引他注意力的恶作剧,那无疑是成功的。

在节目预热的直播走进房间时,赵一博很自然地走到何浩楠的身后,含着笑,拉长了声音介绍,“村少,何浩楠。很帅啊今天的发型。”

赵一博后退一步看着何浩楠被调侃后立刻精神起来的眼睛,看着何浩楠挑起眉毛,对身后带着纸壳脑袋的工作人员扬声道:“哎,你工作证呢?谁派你来的,你没有工作证不可以进来的喔。”

好似是活跃起来了。

“你工作证呢?”赵一博跟着问了小丰收一句,然后扭头和何浩楠在镜子里对视一眼,眼睛一弯便笑了。何浩楠也笑,但只是迅速的、伴随着抿嘴与舔嘴唇的小动作,好像是要靠这小幅度的调整把自己的表情抻平。

这是何浩楠紧张的表现。

真有那么紧张?赵一博心想,紧张到除了短暂笑一下外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紧张到一直和自己隔个三四米,那么紧张吗?

赵一博看看天空,想要抓头发的手在做好的发型上晃了一圈,最后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脖颈。他慢慢往集装箱的角落走去。

此时的工作人员和兄弟们基本上都在舞台和多功能厅忙碌,集装箱安静得像是一小块存档点,足够赵一博蹲在背阴的角落,从口袋里摸出硕果仅存的一只孤烟。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抽,自从之前有视频意外曝光一次后他便有意克制了。只是他这会儿心里堵得厉害,像一场闷雨在酝酿,鼓动的情绪被裹在乌云里,出不来也散不去。

烟被点燃,赵一博咬着烟嘴,心里却想起何浩楠舌尖的柔软。

其实他的口袋里之前还有剩的大半盒,原本的存货全被兄弟们分去了,唯独已开过的那盒好好放在外套口袋里,成了赵一博极度烦躁时才会敲开一只的小小支柱。

赵一博烦了就会用力拱开他,何浩楠会猝不及防地歪倒一下,然后困惑无辜地稳回身子看看他,又一抱膝盖自己蹲好。不说话,也不骂他。

刚过滤了烟味的嘴里品不出别的味道,但何浩楠吻得很投入,像是要把自己的气味将那熏人的烟味覆盖似的。

赵一博常常会被他占领地的认真姿态逗笑,于是他每次也反客为主地勾住何浩楠的舌头,像要给他套个项圈似的咬住那柔软的舌尖,如同咬烟嘴一般,缓慢地吸吮一下。

何浩楠便愈发热爱这个时刻。

偶尔,赵一博也会烦得别开头去不给何浩楠亲,何浩楠也不恼,而是把吻落在赵一博的肩上,用上目线静静观察赵一博的神色,等看他眉眼间的烦躁渐渐淡去,何浩楠就会凑上去轻轻贴一下赵一博的嘴角,像小狗用湿漉漉的鼻尖去蹭一般。

那拆了封的烟盒里的十八支烟,就这样在最里间的集装箱拐角处被渐渐消磨,散成了蒙在一百九十九天上的一层烟灰。

终于,在分别被摆在台面上的这一天,赵一博点燃了最后一只。他在一个多星期前就把这只孤烟拿了出来,剩下的空壳他给拆了,又在里侧空白的地方画了画写了字,结果第二天那空壳就不见了踪迹,谁都没看到,赵一博也只能当是洗衣服时把它洗烂了。

何浩楠问他在上面写了什么,赵一博只字不提。

他只是在写的时候想到,这被分割独立的半年是放任他们每个人都自由生长成了唯一的模样,这次分别就是要把已经“形态各异”的他们重新塞回固定的模子里,那些曾经开出独特的花的枝桠或许会被狠狠折断。

那会非常痛,就像要把心里随着小麦田生长起来的感情一同拔掉,那根系总会牵连出血肉。

赵一博舍不得拔,更不想痛。

所以今天何浩楠的古怪并不是他烦躁的根源,而是无声地提醒了他,或许这才是他们本该有的未来。渐行渐远,变得陌生,直到在未来某个舞台上重新握手,说一句不咸不淡的,“好久不见。”

舞台前文创摊的热闹喧哗若有若无地传来,略显拖拉的脚步声从外头响起,直奔着集装箱的拐角最里侧——直奔着赵一博。

赵一博咬着烟抬眼去看,撞上的毫无疑问是插着兜走来的何浩楠,妆发齐整,正抿着嘴看着赵一博。赵一博夹着烟放下,笑着捧了个场,“喔,帅啊,不愧是AKA村少的男人。”

何浩楠又短暂地笑了笑,然后利索地蹲在赵一博身边,细长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他的下巴压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说话,也没看赵一博。

赵一博也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这回的双双沉默难得令人讨厌,何浩楠沉默了不到十分钟,忽然就保持着这个窝着的别扭姿势,低声问:“你今天开心吗?”

“……有点兴奋激动,但也有点伤感,”赵一博想了想,还是认真地给了准确的答案,“毕竟是咱们一起准备了这么久的音乐会,也是我们的一个告别了,很难真的开心起来啊。”

“那你别那么笑了。”何浩楠默默说着。

赵一博愣了愣,“我笑什么了?”

“你,你今天,”何浩楠拧着眉,他艰难地找着合适的词句来说自己的感受,“你都笑不出来,一点都不开心,那就不要笑了。”

“可是我……”赵一博下意识摆出一个“略感惊讶”的笑容来,他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可何浩楠的眼神太沉静了,像是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在他们对视时不轻不重地贴在了赵一博的眼睛上,让人眼眶不自主的发热。何浩楠轻声说:“赵一博,你看不到自己。你看到了就笑不出来了。”

赵一博沉默了。

何浩楠没再说话,他拿走了赵一博指缝中快要燃尽的烟,吸完最后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远,直到要转出拐角时才回头看看赵一博,淡淡地招呼一声,“走了,该候场了。”

难得的,赵一博觉得何浩楠有点生气。

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溜得太快,以致于音乐会开始后赵一博都没想明白,他只能尽可能地离何浩楠近一些,想要看出他的端倪。幸好何浩楠没再躲他,只是他背对着赵一博,弯着腰两只手撑在椅子上,并不回头看他。

赵一博觉得这也行,至少方便他把手搭上去。然而不管他怎么巧妙地把手搭在何浩楠的身上,刚要再拉近些距离时,何浩楠就会恰好站起身往前一倾,让赵一博的手无效滑落。

几次三番之后,赵一博也跟他较上劲了,明明是在后台转播期间,何浩楠刚刚再一次站直身子抖掉了他搭上去的手,赵一博紧接着又抬起手臂搭在他背上,甚至另一只手也伸出来,虚虚按住了何浩楠的肩膀。

这下何浩楠终于若有所觉,静静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赵一博马上笑了一下——他确认自己这回是真的开心的笑,因为音乐会开始之后,兄弟们凑在一起的氛围做不得假,哪怕即将结束,此刻的快乐也是真的。

然而何浩楠这回是油盐不进,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就又正回脑袋看着主持的张绍刚老师和手持直播。

赵一博眼角抽了抽,他笑得更灿烂了一点,然后借着何浩楠大半个身子的遮挡,一个手指骨戳在了何浩楠腰上,激得何浩楠立刻一个站直,又若无其事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无心之举,何浩楠的这般幼稚行为有效地减轻了赵一博的伤感。他只想揪住何浩楠,冲他吼一声:你真的很烦人!

这点火气在上台后又烟消云散了。

明明是早就彩排过的舞台,明明是早就习惯的麦田与村庄,明明是早就同吃同睡了一百九十八天的兄弟们。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热泪盈眶?

是因为头顶的灯光太刺眼了吧,是因为台下的气氛太火热了吧,是因为身边的大家都唱得太有感情了吧。是吧?是吗?

镜头扫过来的时候,赵一博捂住自己的脸,他躲在手掌后闷闷的笑,眼泪却始终涌在眼眶中。

哪怕每个人那“不会结束,只是开始”的豪言壮志就在耳边、就在心里,甚至就在自己说出口的上一秒里,可还是那么难过,那么……舍不得。

后陡门有最美的夕阳,翻滚的麦田,他挚爱的兄弟们,以及他尚未说出口的……爱情。

啊,爱情。

唱完最后一首歌的赵一博在台下站直身子,他的眼睛望着黑暗中闪烁着灯火的家。他短暂的家,以及站在门口朝他望来的、他不知情的爱人。

赵一博想,今晚,他可不可以抛下世故与顾虑,不去当一个胆小鬼?

今晚,他可不可以承认自己的奢望和欲求?

何浩楠忽然笑了笑,冲他伸出手。只要他拉住那只手,他们就会一起走进家的温暖灯火。只是这一晚,就这一晚,在赵一博心里、他们是真的一起回家了的。

为什么不呢。

赵一博也笑了。他抓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他们一起走进家门。

音乐会就像大梦一场,第二天收割的小麦则像梦醒后的一个踩空。那片金黄的、再一次复现的光景,也终于在机械轰鸣中再一次画上终止。

蒋敦豪提议晚上一起出去搓一顿,是十个勤天的阶段性聚餐,也是对节目组表达感谢。

兄弟几个就“这算拿公款吃喝吗”进行了一段非常吵闹且全无重点的对话,攀比式的口头点菜简直是豪气的没眼看,直把导演吓得往屋外跑,生怕自己因法人的位置遭大罪。

赵一博跟在后头笑嘻嘻地喊:“那说好了啊!得来啊,真来啊!”

凑在他身边的好几个脑袋一齐看导演跑得慌里慌张,登时笑作一团。

笑完后,忽然又都安静了。

他们没了要抓紧去做的事,没了例行要去管理的事,现在能凑到桌边谈起的也无非是后续几天最后的几个外出活动。

鹭卓哈哈笑着揽住蒋敦豪晃了晃,嚷道:“大哥你说!今晚是不是必须得整点儿,整点儿小酒小菜,告慰一下咱们的辛勤劳动啊!”

“嚯,”蒋敦豪惊得呛了一下,“告慰可还行。”

众人又笑着互相调侃起来。赵一博也乐呵呵地跟着凑热闹,只是越说越往边上挪,没几步就撞上了蹲在靠墙处逗晴天的何浩楠。

“故意的是吧?”何浩楠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揉晴天的小脑袋。

赵一博干脆也蹲下,跟何浩楠一人一只手抚摸着晴天柔软的皮毛,感受着这小小生灵体内活蹦乱跳的心脏。赵一博忽然笑得开怀:“我们晴天宝贝活得真好。”

“那是。我们十个勤天的公主呢,必须好呀。”何浩楠也微微笑,他的手指弯了弯,很轻微地勾了一下赵一博的手指。何浩楠轻轻说,“你今天留一下,咱们后面一辆打车去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赵一博没由来的心脏一跳。他隐约有了预感,却不敢细问,只得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

昨天晚上音乐节结束后他们什么也没做,牵上的手在走进家门后也就放开了。何浩楠没再如往日一般磨着他问晚上能不能“打搅”他的睡眠,而是笑着和他道了晚安,在房间无人的情况下,亲了亲他的眼皮。仅此而已。

赵一博的口欲期似乎已经过去了,他已很久没再对何浩楠产生强烈的啃咬欲。相反的,他心里那块属于何浩楠的地盘却愈发郁郁葱葱,名为情愫的植物生长得盘根错节,几乎要霸占赵一博的心脏。

基于渴望的口欲期渐渐淡去,他的感情却更加清晰。

赵一博借口有事先送走了去吃饭大部队,他踩着夕阳回多功能厅,每一秒都在做心理建设,每一步踏下去都是在告诫自己应当多么冷静、多么成熟。

哪怕何浩楠只是想说他厌了倦了嫌烦了,他也该摆出年长者的宽容与风度,哪怕他只大了两岁。

何浩楠等在多功能厅里,他插着兜站着,目光落在晴天身上。

“我让他们先走了,定位发群里了咱俩等会儿直接过去,导演留了辆车给我们。虽然是那辆三轮车,但本身咱吃饭的地方也就是距离十几分钟的大排档了,应该不讲究这个。”赵一博率先打破沉默。

何浩楠很配合地笑了几声,他扭头看向赵一博,终究没再缩短两人之间几步的距离。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说道:“昨天早上,我好像才反应过来我们要分开了。”

“不再每天一起起床出工,不再一起喂羊、喂鸡喂鸭喂鹅。我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过。”何浩楠慢慢地说着,他有些脸红,却还是坚持说完整了这句话。

何浩楠停了几秒,然后说道,“要和你分开,也很难过。更多的是让我手足无措了。”

“因为,我没法和别人介绍你。”

何浩楠认真地看向赵一博,他说:“你不一样,赵一博。”

你不一样。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刻刀,竖在赵一博的面前,却因为拿着刻刀的那个人太注意分寸,以致于刀尖只轻轻划破了赵一博的所有坚固防御和准备,让赵一博僵硬又无措的站在原地。

少年的直率热烈从来都是宝物,他平等地分给每一个人,然后把唯一的、纯粹的爱恋掰成方便携带的碎片,全数摊开给那独一无二的人看,任由那个人挑走最好看的、或是一个也看不上。

赵一博垂下眼睛,他好似释怀了似的,笑着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何浩楠的心思那么透彻,他怎么会不知道。

从最开始就投入全副身心的人,太容易输得难堪彻底。赵一博知道这个道理,何浩楠也知道。只是,他们也都知道,在这段忙碌而充实的美好时光中,他们毫无保留、已经尽兴地撒野过了。

没有人是输家,只是他们都将这生长得郁郁葱葱的感情三缄其口,好像只要不说出口、不作为,就不会停止、不会分别。

可见何浩楠如今的沉默对峙,无非是要把话讲清楚的。

其实赵一博大可以坦荡地、玩笑般地问出那一句“你喜欢我啊”,然后站在优胜者的台阶上俯视何浩楠可能做出的任何反应——因为他、他们俩都已对何浩楠的选择心知肚明。

但赵一博偏不,他就要用力拉扯这场沉默,哪怕他知道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他也放任突兀的、再次开始躁动的口嚼欲灼烧他的牙龈、敲打他的耳膜、一如心跳如擂鼓的声响。

如果何浩楠不顺应赵一博的等待,如果何浩楠少年心性负气离开,他们俩之间所有尚未说清道明的都会彻底失去意义。

或许这是一次本该永远无解的、无声的对峙。

可何浩楠了解赵一博,他太了解赵一博了。何浩楠轻而易举看透了赵一博此时此刻那写作“沉默”实名“等待”的灼灼目光,他看透了赵一博冷静面庞下狂躁的心跳。

所以何浩楠笑了。

他的笑容依然灿烂而腼腆,还不好意思似的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他这乖顺开朗的笑容依然是只留给赵一博的。

何浩楠胡乱扒拉两下后脑的碎发,他往前踏出一步,将赵一博圈进了一伸手臂就能捞住的距离。何浩楠自信地、带着明媚活泛的笑意、缓而轻地说:“赵一博,我爱你。”

少年愿意朝你走出九十九步,只要你不后退,他就会把你抱向他。

躁动如擂鼓的心跳像瞬间炸开的烟花,那日夜折磨着赵一博、像怪物发狂般作祟的啃咬欲却一瞬间被抹平,如落叶点缀了湖面,只余下一圈令人颤抖的、渐渐扩散的涟漪。

某一瞬间,有个声音在赵一博脑海里悄声响起,它说,久等了。

赵一博安静地站了很久——他呆住了,直到何浩楠已经走到他面前,赵一博才缓缓回神似的看向何浩楠。

何浩楠笑盈盈地说:“你笑什么,是答应了吗?”

啊,原来我笑了啊。赵一博后知后觉地想着,他一眨眼,那无意间的笑容便盛满了货真价实的欢喜,他闭了闭眼,轻而坚定地回答:“嗯,我答应。”

赵一博笑着看向何浩楠,“我…爱你,何浩楠。”

“我爱你。”

何浩楠似乎并不意外会听到这个回答,他仍然是那副自信的模样,耳尖却愈发红润。

两个人傻兮兮地对着彼此笑了半天,然后异口同声向对方说道:“谢谢你……”后面的话都在惊讶中又吞了回去,他们看着对方,又忍不住要笑。

“好吧,”赵一博擦擦笑出的眼泪,“剩下的话以后也会有机会说的。”

“今晚?”何浩楠提议道。

赵一博好笑地看看他,“行,可以,就今晚。”

刚刚确定了关系的恋人彼此相望,在情绪归于理智之际,终于体会到了些别样的情绪,像心里咕嘟咕嘟冒着粉红泡泡似的,从心脏渐渐涌上脸颊,一路都炸起不好意思的红晕。

不知是谁先张开手臂、或许是同时,滚烫的皮肤与狂躁的心跳都被完完整整地搂进怀里,柔软熨贴、严丝合缝,圆满得就如同他们早该补全这个实实在在依赖着对方的拥抱。

因为这个拥抱是如此、如此的舒服。

今夜安静而温和,何浩楠小声地挨着赵一博的耳朵嘀咕:“我和大哥打好招呼了,咱们俩迟到一会儿,节目组也不管今晚的”,其他兄弟八个都已先行一步,四周除了围着他们咩咩叫的晴天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他们沉默着忍了几秒,赵一博忽然认真地说:“咋办,让孩子看到了,给她教坏了咋办,以后被小男生耍流氓呢。”

何浩楠登时笑出声了,他拍了一下自己怀里这位说话坏气氛的家长,但还是配合地松开手臂,弯下腰点了点晴天的小脑袋,把瘦弱的小羊放回专属的窝里,心情颇好地说道:“那我们走吧,让孩子早点睡。”

月光温柔,星星闪烁,微风拂过却无云,昭示着明日会是个值得期待的晴天。他们放弃了三轮车,而是在熟悉的夜色下漫步向前,挨得极近,安静却温馨。他们有目的地,却并不急切。

这样惬意又安宁的夜晚,很快就要暂别了。

赵一博忽然有点冷。

“节目,”赵一博缓缓开口,他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于是清了清嗓才继续说,“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

“是啊。”何浩楠插着兜走在他身边,很平静。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赵一博轻轻问道。

他在脑子里模拟着何浩楠可能给出的一切答案,并根据这些可能性对比自己的未来,以此来分析他们在彼此未来中能交织到什么程度。他是想要和何浩楠在未来离得近一些的。

那多寂寞啊。

“……什么?”赵一博愣住了。

“送我回家?”赵一博眨了眨眼,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何浩楠可爱得紧。

“你……”

——你的“之后”已经把我算进去了吗?

赵一博想了想,却没真的问出来。他觉得此刻夜色正好,风也温柔,他们靠在一起只觉得温和又柔软。这就很好。赵一博挪了挪位置、以便更好地紧贴着何浩楠温热的皮肤。

这下他暖和了。

赵一博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他呼了口气,忽然笑着说,“天气真好啊,是不是?”

“嗯。”何浩楠低下头,把笑容埋进领口去。

如他们所感受的那样,此时此刻,夜色正好,风也温柔。

一切都美好。

Tbc.

大概率有小狗篇

6.21:小狗篇来啦!

今天是赵一博之前工作的剧组的杀青宴,大家一起封闭式的呆了几个月关系都还不错算是熟人局。

当然除了熟人还有几个投资方的代表。

比如何浩楠。

要是早知道他会来,赵一博根本不会来,烦死了,哪个正经人分手了还要和前男友一起吃饭啊。

其他人还因为知道何浩楠是赵一博的老板,把他俩凑到一起坐。

更尴尬了。

但是不得不说,何浩楠作为几个投资方里年轻人的代表很快就和他们混开了。

赵一博在这部剧里是配角,所以不是饭局的中心,只要时不时搭搭话,然后认真吃饭就好了。

当然如果......

当然如果何浩楠没有时不时转头看他,还给他夹菜就更好了。

赵一博烦得要死,一边管自己吃饭,一边还要把何浩楠夹过来的菜夹回何浩楠的碗里。

两个人一来一回,像小学生一样置气。

直到赵一博对面的演员都看不下去了,看着他们俩,笑着咳嗽了两下,赵一博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这样的举动就像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赵一博用警告的目光瞪了一眼何浩楠,伸手在桌子下拧了一下何浩楠的大腿,何浩楠才放弃夹菜的行为,俯身在赵一博的耳边询问。

“等一下我们聊聊吧。”

不要,赵一博用嘴型回复他,然后就转头,不再理他。

手机震动了几下,赵一博拿起来一看,是剧组里玩的比较演员发来的信息,问他和何浩楠什么情况。

烦。

饭局一结束赵一博就赶紧拿着自己的东西急匆匆的走了,也没管何浩楠在后面叫他。

没想到何浩楠直接追到车上来了。

何浩楠双手扶着车窗,一边喘气一边还说着话。

“赵一博,你怎么走……走这么快,我都都跟不上你。”

“叫你你也不理我。”

说话一顿一顿的像小狗一样,惯会骗人的,赵一博心里想,不知道还以为他多好咯。

“有什么事,你说吧,没事我要回去了。”

“你不要这么不耐烦嘛,我……我好歹还是你老板哦。”何浩楠委屈。

只是这话传到赵一博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眉头一皱,语气更加不好了。

“怎么了,做老板的就可以威胁人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威胁员工。”

何浩楠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没有能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见何浩楠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赵一博出口催促他。

“行了行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就是就是,我想给你道个歉,我那天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以为我们是那种,那种不正当的关……”

何浩楠话还没有说完,赵一博就打断了他。

“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以为我们是不正当的关系,什么叫不知道我我是你男朋友。”

“为啥啊何浩楠,为啥啊,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

看着赵一博越来越生气,嘴巴一张一合的停不下来的样子,何浩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双手不自觉的捧上了赵一博的脸,下一秒吻了上去,柔软的触感让何浩楠不自觉的愣住。

赵一博也愣住了,微微泛红的眼睛直直的看他,眼底都是疑惑。

像是有肌肉记忆一样,何浩楠的手扣住赵一博的后脑勺,不自觉的开始加深这个吻。

赵一博试图挣脱这个莫名其妙的吻,却在何浩楠的控制下无法逃脱,直到脑袋逐渐发昏,何浩楠才松了力气,任凭他推开。

两人沉默着,只有暧昧喘气声充斥在空气中,说不清道不明。

过了良久,何浩楠才开口,“一博,你好好听我解释完好不好。”

“嗯……”

“我几个月前出了点事,然后有些事不太记得了,这几个月,你没有联系我,身边的人也没有和我提起我们的事,所以那天我才会和你那么说话。”

“我有联系你的,小何。”

“啊?”何浩楠疑惑,他怎么不知道。

“手机给我。”

“哦哦,好”

何浩楠掏出手机递给赵一博。

赵一博接过一看,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手机。”

“另一部手机。”

“我不知道,我就这一个手机啊,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弄坏了吧,我也不知道。”

赵一博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什么车祸?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经过何浩楠一通真诚的解释和证明,赵一博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赵一博也确实是从生日那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

误会解开了,可是赵一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何浩楠忘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回忆,那他还爱他吗,赵一博不确定。

但是小狗会告诉他,没关系的,忘记了也没关系,不管千次万次小狗都会再次爱上他,给他小狗的所有。

当红爱豆实则少爷8黑红路线傲娇公主5

娱乐圈当红爱豆何浩楠,却看上了一个走黑红路线的演员,炒cp?蹭热度?公主病?看我美强惨公主如何逆袭钓小狗,名利爱情双丰收。

cp向:85/26/34/90

ooc,轻喷。

“哎哟,哥,恭喜你啊,又上热搜了。”

何浩楠随手扔掉歌词本,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对坐小卷毛笑嘻嘻的话置与一个不屑的笑。

“呵,热搜而已,哥每周都在上。”

何浩楠说这话虽然很装,但他确实有这资本。谁让人一个光靠着家族就可以锦衣玉食的小少爷,非得靠自己十八岁就参加选秀闯荡娱乐圈呢。更可气的是,还真让他给闯进去了。

何浩楠现在...

陈少熙翻了个白眼没放下游戏机,探头紧凑在小卷毛脸边仔细看着,下一秒,爆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

“哎哟~好消息,热搜第一,坏消息,词条是:当红爱豆何浩楠竟看上公主病!鸽鸽,你这要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浩楠一头雾水,一脚踹倒陈少熙,这人摔倒了还笑得直拍地,这可把何浩楠惹恼了。

“公主病是谁?”

“哥,你不知道赵一博?他是敦哥的朋友,只是名声好像不太好...”

王一珩一边解释,一边把还在狂笑的陈少熙拉到身后。他就这么一个男朋友,还是圈外的,可别被何浩楠玩死了。

“我听敦哥说过他,感觉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小卷毛挠头,

“娱乐圈嘛,真真假假,为了红什么都做得出来,谁又知道呢。”陈少熙揉了揉卷毛头。

点进热搜,何浩楠看见热榜的营销号放着他与赵一博同框视频,视频里何浩楠的眼神多次瞟向赵一博,甚至还伸手扶住不慎摔倒的赵一博,配音还真解说成了自己各种献殷勤的意思。

视频定格在被扶稳后对自己灿然一笑的赵一博脸上。

何浩楠看着这人的脸,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对自己偷瞟对方的行为供认不讳。

其实也不能怪何浩楠,实在是赵一博长的太好看。

第一次见到赵一博就是在上周参加的颁奖典礼上,名气当红又自小锦衣玉食的少爷自然是对这些场面不感兴趣,自己坐在台下翘着二郎腿装。

直到看见那人的出现。

不同于别人精挑细选礼服和妆造后的精致与华贵,赵一博穿着一套偏家居风的针织外套和卫裤,脸上也没有浓艳的妆,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温柔得像弯月亮。

何浩楠看到手机直播的弹幕上刷着一些不太好听的言语,

“谁走红毯穿这个啊?死装。

“公主病又在绞尽脑汁蹭热度了。

“公主病这人的品行,白瞎了这张脸和演技。

......

“我家小波儿有演技有颜值。

“我家公主年纪轻轻就大满贯,有的人别太酸。

“有的人是看我们公主演技好颜值又高又有礼貌,只能抓着炒cp说事。

“我家公主独美,有颜值有演技有实力,别造谣炒cp行吗。

是的,就是“漂亮”。何浩楠只觉得,赵一博是真的“公主”。

这可提起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少爷兴趣,何浩楠不自觉地被那人吸引,整场活动下来,不知偷偷瞟了人多少次。

内心还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加到那人的联系方式,却亲眼看到他和李耕耘近距离的交谈动作。

难道他们俩真有情况?赵一博真是这种人?

思索着,疑虑与心烦却在下一秒被打破。因为,何浩楠在后台听见了俩人的谈话。

“一博,我看最近的热搜又在骂你了。你公司和经纪人干什么吃的,老是让你立这种人设。”

李耕耘指着热搜上的词条,是“#赵一博插足双李#”。

“耕耘,你也知道我公司的情况,合同还没到期......只是影响到了你和昊昊。是在抱歉....”赵一博苦笑。

“这些毫无道德良心可言的营销号,为了流量编排造谣是一套一套的,你也是受害者,不要自责。”

何浩楠见过了这种艺人卖身公司,公司为了热度各种离谱的骚操作,想必赵一博也是因为那张脸才被立黑红人设。毕竟,红得快。

再次见到赵一博的时候,是他和双卓组合在交谈。赵一博被二人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

何浩楠扶额,这人怎么又和当红的爱豆组合zero有关系了,看起来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公共场合举止亲密,不知道避嫌的吗,自己都被黑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道收敛。这俩人也是,不知道这样赵一博又要被骂成什么样了吗。

想着想着,何浩楠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与其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都不认识,自己还要为其瞎操心,真是自作多情,皱了皱眉,暗骂了自己一声。

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受邀的嘉宾被请到领奖台上合影留恋,何浩楠自然地站在了最侧边,他本就不喜欢出风头,毕竟自己人气在这。

人群嘈杂中,何浩楠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在心里骂了一声脏话,正要不爽,下一秒却看见那人将要摔倒的身影,忙伸手捞住对方的腰,用力稳住。

“不好意思啊...”

顺着声音,何浩楠看见了一张漂亮的脸,是赵一博。于是刚皱起的眉立刻舒展了,转换成一张人畜无害的乖乖笑脸。

“没关系,哥哥小心。”何浩楠笑着说。

赵一博不自觉地顿了顿,忙不自觉地拉开距离,不再看何浩楠。

“谢谢。”

嘴上说着谢谢,身体却越挪越远。

何浩楠翻看着那些难听的话语,是对赵一博不出意料的谩骂与诋毁。何浩楠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人的脸。

陈少熙躲在王一珩身后,下巴抵着小卷毛的头,冲着何浩楠贱兮兮地笑,

“我楠哥都要名节不保了还想着对方呢,不会是铁树开花了吧?这都有你俩的cp粉和超话了!”

“完了,我竟然觉得他俩好配。

“你别说,赵一博真的好看,特别是站在何浩楠旁边的时候,好娇。

“从我家公主唯粉转cp粉了,会谢。

“当红爱豆美强惨公主,我先磕了。

“别光磕,了解一下我家公主的演技与实力。

“啊啊啊啊啊,对赵一博又爱又恨,怎么和谁都好配。

“合照崛起,入股不亏。

最近一个叫小赵小赵的账号忽然被推送到很多人的主页,那张热度很高的帖子是记录和舍友互动的日常,标题是:舍友太好了是一种什么体验。

10.19

小赵小赵:舍友太好了是一种什么体验

帖子正文:我的舍友太好了,每次出门都问我需要带什么,我说不用,他就说想想有什么要带的再给他发信息。每次吃饭都会叫我一起去,我吃得慢他就会耐心等我,还跟我说慢慢吃,总是给我分好吃的零食。然后不管干嘛他都会夸我!而且他长得很帅。不过最近我发现!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好(指宿舍里其他舍友。)

1L:那要不努力让他对你更特殊

小赵小赵:?多特殊...

小赵小赵:?多特殊

2L: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来了。

3L:有点想磕,可以吗?

小赵小赵:不,我们都是男生。

4L:小赵同学,喜糖啥时候发

这是他的第一篇帖子,热度很高,小赵在想他是不是新账号有流量礼包,咋会发了一篇就这么多人来看呢?

10.20

小赵小赵:舍友分手了,该怎么样安慰?

贴子正文:完蛋了,今天宿舍的气氛好奇怪,刚下课回到宿舍发现气氛异常奇怪,平时最爱闹的舍友今天特别安静,听大哥说他从回宿舍开始就也看见那个舍友这样了,问过了只是说没事。结果另一个舍友回来后,在他的逼问下,舍友才说是分手了,心情不好。

1L:啊?是昨天那个舍友分手了吗?刚磕上…

小赵小赵:不是,分手的是另一个舍友。

2L:如果第一次分手就说:“会有更好的。”如果不是,就说:“看开点,反正不止这一次了。”

小赵小赵:还真是第一次。

3L:请他出去吃好的!

小赵小赵:他说不想吃。

4L:好可怜啊,但我还是关心昨晚那位舍友。

5L:昨天的舍友是哪个啊?今天的舍友又是谁啊?大哥又是哪位呀?

10.21

小赵小赵:我又来了

帖子正文:破案了,今天hhh给甜哥买了一块小蛋糕,在小蛋糕的诱惑下,甜哥把恋爱故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们,这样那样,总结,因为他不喜欢谈异地恋,所以就分手了,但!很离谱,他女朋友…现在是前女友,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另一所大学的,骑车过去就需要五分钟。

1L:甜哥难道要谈个同宿舍的才不算异地恋?

2L:甜哥,别太离谱了,五分钟的异地恋,跨省的怎么办?

3L:我关心的是,hhh只给甜哥买了吗?

小赵小赵:才不是!我也有,大哥也有!

4L:让甜哥开口就只需要一个小蛋糕。

5L:甜哥真的好有反差感,他到底多硬汉?

6L:小赵同学就回复有关hhh的是吧。

10.24

小赵小赵:今天突然深夜聊起恋爱话题

帖子正文:本来要睡了,但是忽然甜哥开启了关于恋爱的话题,于是宿舍里四个人就开始听他讲他的恋爱史,虽然只有一段。大哥也开始讲他跟女朋友的日常,听了真让人羡慕,怎么大家上大学都能谈恋爱,除了我?哦,还有hhh,我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他说没有,太好了,因为我也没有(微笑)。

1L:那你们挺般配的。

2L:那现在你们谈的话就是彼此的初恋。

3L:支持楼上两位的话!

小赵小赵:请不要乱支持。

4L:所以宿舍里现在就只有大哥不是单身的啦,你们仨单身狗。

小赵小赵:我们只是网友,请勿越界。

5L:甜哥是谈不了一点了啊,五分钟的异地恋都谈不了。

10.26

小赵小赵:非常好,明天就是周五。

帖子正文:终于快到周五了,再坚持坚持,但不出意外的话,周末大哥会出去约会,甜哥会去健身房健身,然后就只剩下我和hhh在宿舍,每周如此,不对,之前甜哥还会去约会,现在他没女朋友了,只能泡健身房了(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1L:和hhh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啊。

2:L:甜哥果真是硬汉,周末泡健身房。

3L:大哥好幸福,大哥是异地恋吗?

小赵小赵:不是呢,大哥的女朋友也在我们学校的。

4L:那小赵周末准备干什么?

小赵小赵:起床,吃饭,手机,睡觉。

10.28

小赵小赵:非常好,只剩我一个人。

帖子正文:hhh也要出去了,所以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原本以为会是我俩在宿舍里相依为命,结果他要出去跟女生约会了!好了,接下来,我打算不跟他们说话了,除了甜哥。

1L:你好像对谈恋爱的人有很大的意见。

小赵小赵:没错!因为我单身,单身无敌。

2L:hhh要出去约会??他谈恋爱啦?

小赵小赵:不知道。

3L:似乎闻到了什么酸溜溜的味道。

小赵小赵:什么酸溜溜味道。

4L:吃醋的味道!

小赵小赵:吃谁的醋?

5L:那你准备干嘛呢?

小赵小赵:原本是可以跟hhh看电影的,但现在,我打算睡到晚上。

6L:看电影?你俩会经常两个人看电影吗?

小赵小赵:也不是经常,他会邀请我看电影,正好想看一起看了。

7L:年轻人,怎么能一直窝在宿舍里呢?(此时躺在宿舍床上的女大学生一枚敲打出这句话)

小赵小赵:我是喜欢窝在宿舍的年轻人。

8L:看得出小赵很闲很无聊了,每一楼都回复了。

小赵小赵:没错,很无聊,我不会原谅他的!

晚上。

小赵小赵:【图片】好吧,既然这么诚恳,那我就原谅他一次吧。

回复1:???

回复2:《我不会原谅他的》

回复3:一顿烧烤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好收买了吧?给你买十顿烧烤,跟hhh谈一个。

回复4:行行行,好好好,xql的把戏。

回复5: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10.30

帖子正文:又到周一了(疲惫不堪),周一又早八,直接魂灭。hhh一大早起来去买了早餐,还分了我两个包子,真好,美好的一天从起晚还有早餐吃开始,hhh真的太好了,昨晚买宵夜回来大家一起吃,今天又给我分早餐,这样的好舍友哪里找!

1L:只有你有早餐吗?

小赵小赵:甜哥和大哥都自己买到啦。

2L:hhh经常给你买早餐吗?

小赵小赵:对…啊,因为我爱睡懒觉。

3L:行,磕到了。

4L:小赵你是个公主吧,受hhh的呵护。

小赵小赵:我是个男生,我不是公主。

11.1

小赵小赵:舍友要生日了,送什么礼物好?

帖子正文:我应该没有跟大家说过吧,我和hhh同一天生日,所以,我们的生日快到了,作为寿星的我要给另一个寿星送生日礼物,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因为我是真的不太会给男孩子挑选礼物,问过甜哥,甜哥送帽子,我也不知道为啥(摊手),也问过大哥,大哥似乎是要送围巾?为啥啊,我们这其实不会那么冷,用不上很多次围巾,好吧,我要不要送手套?给他整一套。

1L:啊啊啊啊啊,什么啊?你们同一天生日?不是吧!这更好磕了啊喂。

2L:我的cp同一天生日!渴死我了!

小赵小赵:不说别的,你为什么要渴死了?

回复:kswl的另一种说法啦,小赵同学。

3L:支持,友情提示亲手织的手套会更好哦。

小赵小赵:我像是那么全能的人吗?

4L: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一些乐高之类的吧?

小赵小赵:想过,但是觉得在宿舍不好玩吧,回家也不好带。

5L:亲手织一个,你就会成为他最特殊的人。

6L:亲手织!

7L:亲手织!

8L:亲手织!

小赵滑下去,十几条的亲手织看花了眼,他快不认识亲手织这三个字了,关掉手机,想了想,真的要亲手织吗?

11.4

小赵小赵:我太厉害了

1L:啊啊啊啊,小赵你别太爱了,真的亲手织了。

2L:三天能织一副手套,这不是爱是什么?

3L:有可能是慈母手中线。

回复1:不要这样,谢谢,我正磕的起劲呢,姐妹。

4L:我开始好奇hhh给你送什么礼物了。

小赵小赵:嘿嘿,我也好奇了。

5L:如果他没有给你送你会伤心吗?

小赵小赵:会!并且买烧烤也不会原谅他!

6L:要不让hhh把自己送给你吧。

小赵小赵:别搞。

7L:支持楼上。

11.6

帖子正文:今天收到了好多礼物!甜哥也给我送了帽子,可是怎么看起来跟小何那个差不多啊?大哥也给我送了围巾,可怎么看也跟小何那个差不多啊?hhh给我送了一条项链,虽然我平时不戴这些,但是这条蛮好看的嘞,好的,之后我就戴它!我给他送了手套,他似乎一点也不惊喜,但是他说很喜欢,应该是真的,因为他一直戴着拍拍拍。

【图一:生日蛋糕(两个小人戴着生日帽)图二:四个比赞】

1L:今天我也过生日!生日快乐,小赵还有hhh

小赵小赵:也祝你生日快乐哦。

2L:等等,hhh是姓何吗?小赵你前面说了小何哦。

小赵小赵:啊!!!

【已编辑】

3L:收到喜欢的礼物真的太好了,是吧!

回复1:?

回复2:hhh同学是你吗?

回复3:hhh脱掉马甲说话。

4L:小赵小何生日快乐!

5L:小赵hhh生日快乐!我的生日愿望是你们快在一起。(虽然我不生日)

6L:再不在一起就不礼貌了。

11.8

小赵小赵:最近的hhh好奇怪

帖子正文:就是他总是莫名其妙对我笑,然后我不管怎么对他做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生气(虽然说之前也是这样)但是最近真的很奇怪,而且还把手套一直放在桌子上,谁会把手套一直放在桌子上看着啊!但是甜哥和大哥都说他很正常,怎么就只有我觉得他奇怪吗?

3L:他喜欢你。

小赵小赵:…别乱说,我们是革命父子情。

4L:楼上,你说得对。

5L:他真的对你太好了,你自己不会觉得奇怪吗?

11.9

小赵小赵:甜哥又要谈恋爱了

帖子正文:甜哥最近跟我们专业的一个女生走的很近,下课了总会看见他们一起走,现在吃饭也不怎么跟我们吃了,甜哥又要恋爱了,他恋爱之后,又只剩下我一个单身狗咯。

1L:???小何不是单身了吗?

小赵小赵:可能快了吧。

2L:什么叫只剩你一个单身狗了?小何呢?

小赵小赵:他最近跟之前放我鸽子去吃饭的女生更好了呢,估计也快了。

3L:我不允许!刚磕上就要be吗?

4L:请问小赵同学现在什么心情?

小赵小赵:不爽。

5L:因为hhh要谈恋爱了不爽还是只剩下你单身不爽?

小赵小赵:…

11.12

帖子正文:今天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是的,没错,四个男大学生非常无聊玩起了最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说实话,玩这个我最好奇的就是hhh,因为他好神秘,其实平时除了日常相处,我们很少知道有关他更多的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也趁此机会,我们仨对他进行了礼貌的询问。

1L:怎么样玩?问到了什么?快告诉我们!

2L:放个耳朵,让我听听小赵的寝室秘密。

3L:快来跟我们讲讲!!!

小赵小赵:下个帖子我发过程吧。

新帖:第一轮是甜哥输了,但由于他的恋爱史已经在宿舍里盘了好几遍,我们对他的恋爱史根本不感兴趣,所以礼貌的让他选了大冒险,然后他做了二十个俯卧撑,单手。(太牛了甜哥!)

第二轮就轮到了倒霉的我了,我选的是真心话,我可没有甜哥那么猛,随便敷衍一个真心话得了,大哥问我宿舍里最喜欢谁。这不是个招人恨的问题吗?于是我秉着不想被记恨的心说:“谁问我喜欢谁,我最喜欢大哥。”

似乎得到这个答案的他们三人并不满意,大哥叹了口气喝了口水,甜哥害了一声,hhh甚至都不说话,三个人的气氛,仿佛我被孤立了。

第三轮又到了甜哥,甜哥这次不搞俯卧撑了,唱了首我的好兄弟,他拉着大哥两个人搂着肩深情对唱,明明是他的大冒险,大哥也冒了。

第四轮就轮到了hhh,甜哥问他,是不是快要脱单了。hhh很奇怪,往我这看了一眼,我歪着头表示疑惑,他说得看她意思。大哥此时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也看了我一眼,甜哥倒是没看我,但是他在那唔唔唔了几声,说了句:“上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hhh要是谈恋爱了,我一定会变得孤单许多,甜哥跟大哥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孤单,因为跟往常一样,回了宿舍大家都是说我们的事情。也许是因为hhh一开始就没谈对象,所以习惯了,很多事情都是跟他一起去,吃饭,买饭,买东西,散步,好多事情都是跟他一起,所以说,他要是谈恋爱了,我就得自己一个人吃饭了。

后来没啥状态了就不玩了,大家各干各的事情,我去洗澡就回床上了。

1L:拜托,你si不si傻?他都看看你了欸!看你了欸!

2L:他不喜欢你,我吃屎。

回复1:你是不是就想吃屎了。

3L:小赵,你上!你先上!直接上了他!

4L:我觉得你勾勾手指头,hhh都会屁颠屁颠到你身边了。

5:L:今天小赵和hhh在一起了吗?还没。

11.18

1L:救命啊,你也太可爱了吧,小赵,这公主小脾气。

小赵小赵:说可爱我已经忍了,公主小脾气是什么鬼?

2L:hhh还没表白啊?那说明他要表白的人可能另有其人,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啥进展呢?小赵都说了他们之前关系就又近了,我想,估计是hhh想表白的人他不敢表白,为啥不敢表白呢?或许是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是什么心意呢,hhh还在纠结吧。

小赵小赵:说了一大堆,我想,你应该是个喜欢看悬疑破案类的小说。

3L:你这么不想hhh跟别人谈恋爱啊?那你跟他谈。

4L:支持楼上。

5L:小赵最爱说的一句话:“请不要乱支持。”这次没说咯。

6L:最近还是跟hhh吃饭吗?

小赵小赵:是的。

11.25

小赵小赵:完蛋了…我的账号是不是被发现了啊?今天hhh莫名其妙对我喊了句公主,神经啊他,我疑惑地啊了一声,他说怎么了?我问他喊我什么,他说没什么啊,我也不敢接着往下问,他说他问我去不去吃饭,我立马说去,转头就忘了这件事情,然后现在躺床上突然想起来了…

1L:hhh!hhh!你在看吗?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跟这个迟钝的公主表白?

2L:hhh!表白!快!我支持你,别怂。

3L:我觉得是被发现了,不然的话就是他觉得你真的很公主。

4L:完蛋了呀家人们,一个男生觉得另一个男生很公主,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5L:小赵,上!

6L:公主殿下,请接受hhh的表白吧。

11.27

小赵小赵:舍友说又要分手了。

帖子正文:甜哥说自己估计又要分手了,我脱口而出:这次不是五分钟异地恋了啊,怎么又要分手?(对不起,甜哥,但是这个梗已经在宿舍玩了个遍了)甜哥说他对象嫌他太直男了,这时,hhh出场了,他在教甜哥怎么哄女孩开心,怎么样搞点仪式感让女朋友感到幸福。可是他说的那些,怎么越说越像他平时对我做的那些?

比如他会特地骑车出来接我回宿舍,又比如他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还会按照我的口味买,还有他会天天陪我吃饭(除了有时候会跟那个女同学出去吃,但最近没去了欸)上课他也会等我坐他的车去,有时候会载上甜哥或大哥,但永远有我的位置,他给甜哥出的招都很像平时我俩干的事,这…

1L:你爱上他了,别否认,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2L:小赵,你挺爱的啊。

3L:我都说了他喜欢你!不然我吃屎了,你还不打算信我!

回复1:姐妹,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吃了,虽然你说的很对,但你一次两次发誓吃屎,笑不行了。

回复2:要不,下次换个好听点的打赌吧,姐妹。

回复3:我信我信,别吃了。

4L:完蛋咯,你爱上他咯

5L:完蛋咯,你真喜欢上咯。

11.28

帖子正文:今天,我跟hhh在操场看了一场表白,那个男生搞得很隆重,女孩子很开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男生捧着一束花对女生深情表白,例举了一系列的事情,怎么越听越像我跟hhh的平时?于是我脑子一热嘴比脑子快,说:“hhh,你听,那个人说的好多事情都似曾相识吧,说真的,要不是你有喜欢的人,我还真以为你要追我了呢。”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愣在原地,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哪,hhh回了我一句:“看来你是真的迟钝。”

???什么意思嘛?我迟钝?真的假的?在说些什么啊?

1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L:连开几楼的尖叫楼了,从我这停止,天啊!!!!hhh你小子,突然勇啦?

5L:接受他!接受他!接受他!

6L:他真的,我哭死,小赵,这还不要吗?

7L:别说了,我都说了,这个屎我吃不了一点!

回复1:又是你啊姐妹,吃好几天了都。

11.29

帖子正文:hhh说他准备表白了。

1L:????终于???

2L:????

3L:你想好接不接受了吗?

小赵小赵:???还没表白呢你怎么知道是我?

回复小赵小赵:你怎么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才过去了一个月。

回复小赵小赵:小赵,你果然还是爱上了。

回复小赵小赵:承认吧,你也为hhh着迷了。

回复小赵小赵:现在是喜欢上hhh了是吗?

4L:好消息好消息,小赵小赵喜欢上hhh咯!

5L:好消息好消息,hhh要表白咯!

6L:好消息好消息,hhh即将要跟小赵小赵在一起咯。

11.30

帖子正文:我好像发现,我真的喜欢上hhh了。一开始我觉得大家只是在开玩笑就没在意,第一篇帖子也真的是因为很喜欢这个朋友所以会有一些对朋友的占有欲,后来才发现那个占有欲不太对劲,其实到生日之前我都没有太多的多余的心思,就连生日那几天都没有,但似乎从生日之后,hhh的一系列举动总让我控制不住的在意。有一天,hhh说他见到了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然后说当时特别想拍下来给我看,但是他手机没电了拍不了,那天他还是走回学校的,他出去买好吃的了,大部分还都是我爱吃的,原本我要跟他一起去,但他说这些事情他可以自己办得到,其实当时我也不太舒服,就听了他的话在宿舍休息了,回来他还给我带了热奶茶。

之前他跟那个女生出去吃饭,我也觉得没关系,就觉得他出去吃饭把我自己留在宿舍里我很生气,当时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但他买了烧烤回来给我,我就原谅他了。再后来,他跟那个女孩子出去吃饭的次数变多了,我竟然有时候会有吃醋的情绪,但当下我是没感受到的,后来才反应过来。

玩真心话大冒险那天,我以状态不太好没接着继续往下玩,那天他看我的眼神确实不太对劲,但是我满脑子想的是他是不是要跟那个女生表白了,没想太多,所以洗漱完回床上睡觉了。甜哥一直鼓励他去表白,他的回答永远是得看她的想法,我心想,又不是结婚,只是表白谈恋爱而已,你不主动谁知道你喜欢?

操场遇到其他同学表白的那天,他说我真的好迟钝,那天开始我就有点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他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他确实对我很好,好吃的总会第一个分给我吃,也特别照顾我,我的生活费紧张时,他二话不说给我转钱来,上课总会等我,下课也会,我就算在外面自己逛逛,跟他说赶不上地铁末班车了,打车很贵,他就从学校骑了几十分钟来到我面前说:“上车,来接你了。”

现在想想,真的有好多好多说不完的好,hhh真的对我好好,我都有点羡慕自己了。

但是他说要表白,其实我没啥底他是要跟我表白,做人不能太自恋嘛,但是如果不是我,我想我也不会很真心的祝福他,毕竟这样的话,以后我真的就自己一个人了。

结尾插播一道消息:甜哥按照hhh的办法,现在跟女朋友甜甜蜜蜜的,我们上周宿舍跟甜哥还有大哥的对象一起吃了个饭,女孩子们都很好,他俩真的是好运。

1L:看完了,小赵第一次跟我们说这么多,是真的把我们当真朋友吧,说真的,看了一个月,从一开始的室友对我这么好到我喜欢上hhh了,觉得真的太好了,那些心路历程就这样摆在这让大家看见,不知道为什么看小赵这段文字,有点想哭。

2L:我也是有点想哭,就像是在迷雾中迷失方向到现在终于拨开云雾找到了明确的方向一样,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小赵,冲呀!!!!

3L:今天不吃屎了,这么唯美的氛围,小赵,我想说,上啊!我都说了,他喜欢你!

回复1:但是屎姐,你还是破坏氛围了。

回复2:屎姐不吃屎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4L:hhh,如果你不是要跟小赵表白,那你以后在这失去姓名了!

回复1:放心,会是他,只有他。

2回复1:hhh?不会真是你吧?!

5L:?????楼上?hhh来啦?

6L:救命啊!!!第一次磕cp磕到了真cp啊!还是养成系cp的,看小赵成长啊!

7L:hhh来啦?!!!

8L:喂!!!今晚能表白吗?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们结果?

晚上11:06

新帖子2:我们在一起了!hhh表白的!【配图:两个比赞手势】

1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L:神经啊啊啊啊啊啊啊神经错乱了啊我要,我啊啊啊啊磕上头了。

3L:小赵,你小子还怪浪漫的,卡点生日官宣是吧?

4L:祝福祝福祝福!我们的cp终于在一起了啊啊啊啊

5L:cp名是啥?

6L:楼上好问题

7L:我记得hhh是姓何吧?上次小赵喊他小何,那就叫何赵呗,谐音合照,说到合照,你们俩发张合照出来呗,呜呜呜。

8L:何赵合照!

9L:终于在一起啦!我就说这个屎我铁定是吃不了的(哭泣),祝福啊!我们小赵同学,一定要好好地谈!你们俩一定要幸福!!

回复1:屎姐虽迟但到。

回复2:好的,收到

回复3:hhh回你了屎姐,果然还得是屎姐站得高!

回复4:屎姐,你也算是名人了,在小赵这。

回复5:屎姐来的有点晚咯。

10L:好好爱好好爱!

11L:想看hhh视角!想看甜哥和大哥的反应!

回复1:附议!

回复2:举双手双脚支持!

12L:表白细节跟我们说啊啊啊啊

13L:hhh啥时候喜欢的小赵啊?小赵又是啥时候确定自己喜欢的hhh啊?

12.1

小赵小赵:我是hhh,大家好!

帖子正文:关于我和小赵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很好奇我怎么表白的,还有我什么时候喜欢的小赵,那我就在这篇好好说一下吧。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小赵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哇这个男生也太好看了吧,当时只觉得好看,后来发现我俩在一个宿舍,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个很荒唐的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接着慢慢接触下来,我发现他真的好可爱,性格好,脑子好,聪明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更何况是聪明的帅男人,当我确认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对他好,对他跟对其他两个室友不一样,但是他好笨啊,一直没有get到我对他的特殊和例外。

哪个男人会有事没事给舍友买好吃的?还全是按照他的口味来买?哪个男人会深更半夜骑几十分钟的小电瓶出去接舍友?哪个男人会上下课等舍友,会让他别着急慢慢来都可以?哪个男人会吃饭看见舍友嘴角沾了米粒就伸手去拿掉啊?还不都是因为喜欢?

突然有一天,我在这儿发现了小赵的账号,他的第一篇帖子确实让我有些灰心了,但是好在我是在他发的那篇问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的帖子那天知道的这个账号,从第一篇看到那一篇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他可是亲手给我织了手套,那几天我还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原来是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表白那天,其实我很忐忑,因为我早就发现了他这个账号,所以我想试探他,先在宿舍里说我要表白的事情,然后大哥还有甜哥(话说不说,现在叫甜哥都习惯了)都很惊讶,纷纷说窝终出息了,但其实我就想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真的也有一点喜欢我的,那他一定会在这儿跟你们说,所以,我成功了!看他发的那条长长的文字,我就想:没错了,就是现在。于是我就把他带到了事先约好的餐厅,吃过饭之后我再跟他好好表白心意,小赵可能还是有些惊讶,一时愣住了,后来就答应我了,于是我们走出餐厅,去买了两个冰淇淋吃。

小赵说让我自己跟你们解释这些,我这不就来了,所以,各位还满意吗?我很满意,毕竟现在我可是把小赵追到手了,小赵现在是我对象了!

1L:好好好,踢翻这碗狗粮又卑微地捡起来猛吃。

2L:怎么你们写的都让我这么想哭啊?hhh对小赵好好的,一定要比以后更好!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用尽心思对他好,我们可都看着呢!

小赵小赵:一定!

3L:我又来了,谢谢hhh让我不用吃那玩意儿,我看人很准,一看就知道你铁定喜欢我们小赵。

小赵小赵:屎姐好,是我的小赵了。

4L:让他对你更特殊,现在确实更特殊了哦。

小赵小赵:他是我最特殊的人!

5L:啊啊啊啊,渴死我了,一定要好好的啊。

小赵小赵:这题我会,kswl的另一种说法。

李二蛋:什么叫对他跟对其他两个室友不一样?

小赵小赵:甜哥,你还是我的好甜哥。

李二蛋:我忍这个名字很久了!

回复1:李二蛋是甜哥?这个名字又跟甜哥又反差感了,甜哥不爱听的话,叫你蛋哥?

回复2:我靠!是活的甜哥!

李二蛋回复2:难道你见过死的甜哥吗?

回复3:甜哥已接受甜哥

回复4:甜哥,你真的谈不了五分钟异地恋吗?

买买提抓饭王:啊,终于修成正果

小赵小赵:少不了大哥的帮忙。

回复1:啊!这是大哥!大家都来了

回复2:啊!!大家都来见证何赵的幸福了,呜呜呜。

回复3:大哥大哥,现在你们宿舍都没有单身狗咯。

10L:好耶!!!!

11L:喜欢就好!!!!

12.2

小赵小赵:我是大哥,赢了甜哥,今天发我的。

配图文字:其实一开始小何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也有些震惊,这孩子一开始跟我们说生怕我们对他有一样的眼光,但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很正常的,我们俩就鼓励他,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所以不在意外界的目光,自己就去做想做的事情是很酷的,我们不会有任何歧视的想法,并且告诉他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找。

于是真心话大冒险那天,我俩就小小助攻了一下,但没想到把小赵搞emo了。

说实话,小何对小赵真的是,太!!!好了,好到我俩都开始吃醋了,都是一个宿舍的,怎么差别对待呢?但反应过来确实小赵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俩只能抱在一起唱好兄弟了。

小赵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这件事情有些迟钝,但还好,没错过,他俩在一起了,宿舍里没有单身的了,小赵再也不会对我跟甜哥有意见了。

12.3

小赵小赵:我是…你们知道就好

帖子正文:没想到我竟然输给了大哥,所以只能今天发了,小何这家伙,说好的等他跟小赵在一起之后就会承包我一个月的蛋糕,但是至今为止,五天我只见到了两个蛋糕,什么嘛!就知道天天跟赵一博谈恋爱!气疯,谁来赔我的蛋糕?!!

何浩楠这小子天天看着一博嘎嘎乐,献殷勤第一人,跟个小狗似的就认一博,还好他有良心,有的时候会给我买蛋糕,不然的话我就告诉一博,他隔壁床的兄弟天天对他图谋不轨,还好,蛋糕堵住了我的嘴。

啥都不说了,你俩好好的,兄弟们一直在。

(由于甜哥因为蛋糕事件太过激动,因此打出的大名全被小赵同学手动更改为小赵和小何)

1L:甜哥,你真的很爱吃蛋糕

2L:甜哥,你真的谈不了异地恋吗?车程五分钟都谈不了。

3L:甜哥,你到底多猛?但是你叫甜哥真的很有反差感欸。

李二蛋:不懂!不懂小赵为什么给我起名甜哥,但凡叫我李哥都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回复李二蛋:好的,姓李是吧,李甜哥。

李二蛋:?????

买买提抓饭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甜哥,从外号变像真名儿了。

小赵小赵:李甜哥,今天要吃蛋糕吗?

李二蛋:吃!别叫我李甜哥。

Hhh:好的李甜哥,这就给你买回来,李甜哥。

END.

*全文2w字

(1)

“快出去看热闹。”

“怎么啦?怎么啦?”热火朝天的厨房里突然闯进一个服务员激动地招呼大家。

“哎呀你们不知道,就刚刚何少爷被他爸逐出家门了。”

“哟。”厨师放下菜刀,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何小少爷夜夜笙歌,他爸看不下去了,刚才来「沉醉」把小少爷的保时捷收走了,还在门口臭骂他一顿说让他滚出家门。”

“害……父子吵架哪有隔夜仇,父亲气一消,何少爷的车不就拿回来了。”

他们口中的何少爷是何浩楠,赵一博来到「沉醉」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酒吧里最大的花钱主是谁,甚至所有人嘴里的小少爷也只指代一个人,就是何浩楠。...

他们口中的何少爷是何浩楠,赵一博来到「沉醉」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酒吧里最大的花钱主是谁,甚至所有人嘴里的小少爷也只指代一个人,就是何浩楠。

赵一博认真切着自己的水果,他面容帅气,第一天来「沉醉」面试,老板只看了一眼就想让他去前台,赵一博还是跟老板申请说来后厨,他知道在前台自己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他从后厨的小窗里偶尔会遇到那个人,张扬的行头,总是满面笑容地带着朋友,似乎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烦恼,他的快乐直白地落入赵一博的眼里。

赵一博对何浩楠的八卦没兴趣,他只计算着自己这个月在「沉醉」能拿多少钱。

下班已是深夜,街头已是寂寥的景象,偶有两三个人坐在路边,赵一博一看就知道那是醉鬼,围上了自己的围巾,绕着走。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等一下,小帅哥。”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到赵一博面前。

赵一博没理他,绕开人继续往前走,那人见自己被无视,心气不顺,感觉在兄弟前丢了面子,又挡在赵一博面前。抓住赵一博的胳膊,赵一博语气严肃地让他放开。醉汉却得寸进尺地要撩开赵一博的围脖,他气得抬起手准备一拳挥过去,还没等他动手,面前的人被一脚踹到地上。

“喝醉了耍流氓,酒品这么不好喝什么酒啊。”赵一博记得这个声音,它曾经出现在「沉醉」人群的中心。

何浩楠一头黄色的长发,根根分明,像刺猬一样,穿着黑色的外套在黑夜里着实唬住了醉汉。

醉汉的朋友赶过来,这才壮了他们胆,何浩楠没有显露出怯意,两边人打成一团,赵一博并不想惹麻烦,但良心上过不去,也冲过去揍了对面一拳,何浩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会打架啊?”

赵一博指了一下何浩楠的身后,何浩楠转身看到另一个人冲过来,“我靠。”迅速躲开了攻击。

一场战斗后,东西掉了一地,几个醉汉打不过赵一博和何浩楠,狼狈地跑了。

何浩楠还不解气,嘴里还对跑走的人骂着,赵一博叹了口气,在地上捡自己东西。何浩楠见状也帮着蹲在地上捡东西。

何浩楠捡起赵一博的身份证,看了眼照片,心中了然怪不得会被搭讪,长这么帅,又看了眼身份证号,惊喜道:“兄弟,我们俩是同一天生日诶。”

赵一博抬头瞥了一眼,从何浩楠手里拿回身份证,淡淡道:“谢谢。”

何浩楠自来熟地又说道:“但我是00年的,比你小两岁哦。”

赵一博哦了一声。

何浩楠蹲着往前走了一步,从地上捡起东西递给赵一博,赵一博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

“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

赵一博微皱着眉,不明白一米八的男生晚上回家危险在哪里。但赵一博还是礼貌地说了声嗯。

“你以后报我名字,这条街上没人敢再来骚扰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一博对上旁边人亮晶晶的眼睛,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刚被逐出家门的何浩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一博说道:“不认识。”

“我叫何浩楠,你好。”何浩楠伸出手,赵一博握了上去,说:“你好。”

他收回手起身准备回家,何浩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着头看他,“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赵一博低着头看这个人,“你不是看了我的身份证了吗。”

何浩楠咧开嘴笑了,“那赵一博,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赵一博看着这人天真无邪的笑容,能够在路上帮助一个毫不认识的人,还要跟他回家,真不愧是不知疾苦的小少爷。虽然知道何浩楠被赶出家门,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还在这条街上徘徊说明他也是无处可去吧。

这跟赵一博又没有关系,赶他出家门又不是自己,况且多一个人又要多花钱,赵一博每天养自己都养不活,突然他想起后厨里谁说的“父子又没有隔夜仇。”,现在收留了何浩楠,总归是算帮了何浩楠一把,总有一天何浩楠是要回家的,老子哪能不管儿子,到时候说不定他爸还要感谢自己,用钱感谢吧。

总之收留何浩楠好像不是一个亏钱的生意,是赚钱的生意。

赵一博挑起嘴角浅笑,终于开口:“好啊。”

(2)

淡淡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一室一厅,何浩楠跟着赵一博走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空间,发现只有一张床,甚至还没有家里的床一半大。

“坐吧。”

何浩楠反应过来坐到沙发上,“谢谢你收留我。”

“没关系,毕竟你帮了我。”赚钱,后面两个字赵一博没说出来。赵一博这时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去把这份恩情变现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凌乱的书籍,何浩楠拿起一本书,上面全是看不懂的数学公式。“你是大学生?”

赵一博点点头。

“那你怎么没住宿舍呢?”

赵一博说:“我白天要实习,晚上要去打工,住宿舍就不太方便了。”

“这么辛苦啊。”何浩楠看着赵一博单薄的身子,觉得他一定是累瘦的。

赵一博从房间里抱出一套白黄相间的小狗被子,“你睡沙发吧,卫生间在那,新的牙刷就在柜子里。”

何浩楠笑嘻嘻地接过被子,“谢谢你哦,我一定不捣乱。”

赵一博浅笑着点了点头,准备回房间时,何浩楠从后面对他说:“赵一博,你真是个好人。”

赵一博开门的手顿了顿,自己倒是没这个意思,他回头看了下何浩楠笨手笨脚地理着小被子,脸上露出像是小孩子解难题一样的懵懵的表情。

赵一博回过神来,他好像是说过比自己小两岁,还是蛮小的,大概也是因为没有懂事的机会,所以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进房间后,赵一博犹豫了几秒,还是锁上了门。

赵一博早上要去实习,出门的时候何浩楠紧紧缩成一坨睡在沙发上,沙发对于他的身高来说短了些,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的。

赵一博实习的地方是何氏集团,何浩楠家的公司,赵一博之所以敢把何浩楠收留进家里还有一层这个原因,他有自信自己能有机会找到跟董事邀功的机会,毕竟自己在他儿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他早上来到公司,跟组长和同事都认真地打了招呼,赵一博长得帅工作能力强,同事都很喜欢他,主动过来跟他讲起八卦。

“何董儿子被他赶出家了。”女同事一边搅着手里的咖啡,一边环顾四周小声的八卦。

“何董儿子我见过,这么帅的儿子何董还不满意?”

男同事听到冷哼一声,“长得帅不就是小白脸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就是名号。”

女同事纷纷不同意他的言论,互相辩论着,赵一博在旁边默默喝着自己的咖啡。

“但是啊,肯定没多久,何董儿子就会回去了。”

“为什么?”

“何董不仅还有个儿子,还有个女儿,何董疼女儿,姐姐心疼弟弟,姐姐给何董说几句,弟弟肯定就能回家了啊。”

赵一博记下,看来何浩楠的姐姐是个突破点,只要找到他姐姐,告诉她何浩楠借住在自己家,再把何浩楠情况说惨一点,他姐姐心疼弟弟,怎么样都会为了感谢自己照顾她弟弟,给点辛苦费吧。

忽然赵一博想起,不知道何浩楠走没走,要是他走了,那自己去拿什么跟姐姐要钱,赵一博哑然失笑,自己像个绑架犯一样。

下班赵一博着急地赶回家,租的房子是没有电梯的六楼,他气喘吁吁地在门前祈祷何浩楠千万别走。

门一打开,何浩楠盘坐在沙发上,看见自己回来,朝自己笑着:“赵一博,你回来啦。”

还好还在,赵一博嗯嗯啊啊的回答着。

“你怎么气喘吁吁的。”

“我爬上来太着急了。”

何浩楠心里嘀咕:赵一博为了见自己这么着急吗?昨晚他已经有点疑惑,赵一博不会是看上哥的帅气才收留自己的吧。

赵一博想这不正好吗?不用自己主动把何浩楠留下来了,赵一博赶忙说:“好啊,没事儿,都是兄弟,你救了我你想住多久都行。”

何浩楠心里讶然,他果然喜欢我!

何浩楠盯着赵一博那张清秀的脸,赵一博不仅长得好看,眼光还挺好的嘛,本少爷这么帅谁不喜欢,嘿嘿。

何浩楠挑挑眉笑了。

回家时他也感觉到家里干净了许多,明亮地如同何浩楠的笑容,但赵一博心里始终想着不能做赔钱买卖,这几日光出钱养何浩楠了,他还特别能吃,赵一博拿出自己的小账本,算了下何浩楠这几天吃掉自己多少钱,一算更头疼了,必须要从他姐那把损失补偿回来。

赵一博这天上班时终于等到机会,一个年轻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那就是何浩楠的姐姐了,办公室偶尔传出争吵,姐姐出来时一脸不愉快。

赵一博赶紧跟上姐姐,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赵一博叫住姐姐,“您好,我是……”

还没说完,何浩楠的姐姐被这个陌生人吓一跳,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赵一博连忙摆手解释:“那个那个,我是何浩楠的朋友。”

“何浩楠的朋友?”姐姐看了眼这个身着干净的男生,白净的脸庞带着学生气,何浩楠还有这样的朋友?

“对,何浩楠那个……咳……被赶出家门后一直住在我家。”

“何浩楠在你家啊。”姐姐眼睛亮起来,“这死小子去哪了也不发消息。”

赵一博跟着笑了两声。

“他怎么样啊现在。”

赵一博眼睛一转,“他现在在反省了,就是身上没钱,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坐在大街上,我就把他领回我家了。”

“他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了?卡呢?”

“好像是被何董收走了吧,不过姐姐别担心,我肯定不会让他饿着,毕竟小何是我朋友。”

“我去看看他。”

赵一博赶忙拦住,“哎哎哎,姐姐,小何他现在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住我这,你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愿意让家里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他还赌气呢,让他跟爸爸道个歉服个软有多难。”姐姐声音也变得大起来,意识到面前的人,又轻咳一声,“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赵一博拿起工卡,“我叫赵一博。”

姐姐顺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一博啊,我这里有张卡,里面有二十万,你先拿着,你和何浩楠吃饭肯定需要钱,不能让他吃你白食。”

赵一博眼睛一亮,手却收着,“不用了,姐姐。”

赵一博来回推脱了几次,最后“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卡。

赵一博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耶,又攒到一笔钱。

晚上去酒吧打工的路上,赵一博都没有那么累了。想起家里的何浩楠,他给何浩楠发了条信息:小何,我今晚要去酒吧打工,晚饭在冰箱里,你自己热一下。

何浩楠很快回了过来:好哒。

赵一博一般都是在后厨切水果,不会去到前面,但今晚人特别多,服务员请假了,赵一博就承担起一部分服务员的工作。

包间里的人声嘈杂,年轻的公子哥抱着女人在沙发上抽着烟,无视着禁止抽烟的标志,赵一博清理着台面,偶尔几句话窜进耳朵里,赵一博才意识到这群人是何浩楠以前的朋友。

“打了啊,但我不敢接啊,他爸下了命令。”

“你这么怕何董?”男人调笑道。

他的同伴估计就喝多了,说话也毫无顾忌,“那咱们捧着何浩楠不也是因为他爸吗?”

“你这话,何小少爷哪次来酒吧没给你买单,他还帮你打过架呢。”几个人里有人似乎不认同那男人的话,出来说了两句。

赵一博顺着他们视线看到桌角放的几瓶香槟。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因为他没喝过如此昂贵的酒。

赵一博难以想象何浩楠难过的样子,印象里何浩楠是张扬的,也总是笑得像个小狗一样。

想到这赵一博低垂着眼,顿了顿。

他端起果盘又进了包厢,包厢里的人喝得颠来倒去,赵一博把果盘放在桌上,临走的时候怀里抱了一瓶桌角那昂贵的香槟。

他小心翼翼地藏进包里,望着包厢门:就当是何浩楠以前请你们的,该你们还了。

他提起帆布包,里面装着香槟反射出金色的光,还蛮适合何浩楠的,香槟酒映到赵一博眼里成了何浩楠金色的长发。

深夜的街上真是又冷又安静,酒吧装饰的彩带轻飘飘地滚过赵一博的脚边,他缩紧身子往家走着,不要再遇到醉鬼才好。

街口的路灯下,有一个人双手插兜来回不停踱步,戴着的帽衫与自己的那件有些相像,赵一博边想边走着。

“赵一博。”高高的音调带着含糊的吐词。

赵一博一哆嗦,停下脚步去找说话人,路灯下的那个人摘掉帽兜,金色的头发在路灯下发光,头发边缘变得透明,眉目含笑,大大地冲自己招手。

赵一博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何浩楠吸了下鼻涕,呆呆地说:“我看你一直没回家,怕你遇到危险,走吧。”

何浩楠插着兜走在前面,发现赵一博没有动,又说了句:“走啊,回家吧。”

赵一博回过神来,跟在何浩楠后面,“对了。”赵一博从包里拿出香槟,递给何浩楠,“老板给的福利,我不会喝酒,给你吧。”

何浩楠睁大双眼,激动地握住,“这是我最喜欢的酒诶。你们老板挺大方啊,这么贵的酒都送你。”何浩楠说到这神色一变,“你们老板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赵一博白了何浩楠一眼,心想还有意思,不克扣工资不错了,这我给你偷来的,老板哪有那么大方。“我多加班了,老板拿这个抵加班费。”

何浩楠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纠缠这个,又接着说:“我以前经常和我朋友一起喝这个。”

赵一博看着何浩楠脸上回忆过去时天真的笑容,又想起包厢里他所谓的朋友的对话,何浩楠也并不是小孩子,那些人是不是对他是真心的,他也很清楚,可能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

“嗯你喝吧,送你了。”

“那怎么行,我们一起喝啊,你作为朋友要陪我喝。”

赵一博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养只狗都没这么多要求,“没钱再买了,你省着点自己喝吧。”

何浩楠盯着赵一博的脸,明明是白皙的面庞却更添了些苍白,眼圈下的灰色越发明显,赵一博每天打那么多份工,而且收留自己到现在没有要一分钱,何浩楠内心一阵感动,赵一博对我太好了。

不能让赵一博一个人这么辛苦。

“我也要去打工。”

何浩楠在深夜的街道上发出了他人生第一次主动工作的宣告。

(3)

赵一博下午上完课回家的时候,何浩楠并不在屋子里,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那晚回家后,何浩楠拿起笔坐在茶几边,喊出洗完澡的赵一博,“赵一博,你快来帮我找一下工作。”

赵一博正擦着头发,假装没听到,他希望何浩楠别折腾了,不工作也没关系,反正他姐给了钱。

他在回来的路上给何浩楠说了不用工作也没关系。

何浩楠听完这句话,眼睛细微地睁大,看向自己时多了些说不清的温柔,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得更高兴了,说什么都要去找工作。

何浩楠没等到人,哒哒哒地跑到赵一博门前,敲开门从门缝里探头进去,赵一博正坐在床上盘着腿,还没等他看清,顿时一个白色的物体朝自己飞来,视线一下变成了白色。

“出去,马上出来。”赵一博无奈地说道。

“哦。”何浩楠愣愣地收回头,把毛巾从自己头上拿下来,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打人呢,赵一博脾气不好得记住了。

“一博,快来,帮我看看我能找什么工作?我是不是要先写简历。”何浩楠抬头看着赵一博。

赵一博看他这么兴奋,猜测他肯定从未吃过工作的苦。

“何浩……小何,你真的不用去工作。”不要再添麻烦了。赵一博真诚地盯着何浩楠的双眼,希望改变他的主意。

何浩楠又带着那样的眼神看着赵一博,重重地点了点头。赵一博以为他答应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不会再让你那么辛苦了。”

赵一博抽搐着嘴角,内心里已经大喊了好几声,整理好心情说:“我不辛苦。我真的,真的!不辛苦。”

你已经帮我赚了很多钱了。

“那你为什么白天又要打工晚上又要打工的。”

赵一博听到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下,好像是习惯了,习惯了不落于人后,所以拼命学习考上好大学,拼命去实习为了以后好找工作,拼命攒钱是为了,好像这样……自己就不会落在那些养尊处优的同龄人后面。

他拼命地去获得一切,是因为害怕自己没有别人所拥有的。自己的家庭不算富裕,但不算拮据,从小赵一博就知道要得到什么是要靠努力和争取才能得到的。他不能跟其他人一样什么都不做就能什么都拥有。

赵一博上了大学才知道,原来像他这种人有个其他名称——小镇做题家。

“我缺钱。”赵一博有些不想告诉何浩楠真正的原因,何浩楠身上的松弛感让他有些自卑。

“那我更要去打工了。”何浩楠向前挪到他身边,拽着他袖子往下,“那你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赵一博没有再阻拦他,看看小少爷去工作的样子也好,等到他吃了苦就知道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我会开车,我要不去做网约车司机?”

赵一博蹙眉:“车呢?”

何浩楠脸舒展开,像在说着“你说的对啊”,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没车啊。”

赵一博抿着嘴,耷拉着脸,这小子一点也不靠谱。

总之现在先纸上列了几个职业,又从手机上保存了几个职位,何浩楠说他第二天去试试。

赵一博打着哈欠说:“那你去试试吧,我先睡了。”总之应该不会很顺利。

何浩楠觉得好笑,赵一博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像个冬眠刚醒的小熊一样,眼睛半睁着少了白天那一幅精英样,他语气柔柔地说,“去吧。”

赵一博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何浩楠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看来没少受挫折,应该是要消停了,赵一博感到轻松了一下。

“回来啦。”

何浩楠抬头一瞥,低垂着眼,“嗯。”

赵一博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里还有些过不去,觉得自己不该对他的难过那么开心,“没关系,接着找嘛。”

何浩楠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上,哀哀地垂着头,突然他嗤笑了一声,“我没有读大学,也不会什么技能,原来这么难找工作,怪不得大家都不拿我当回事。”

赵一博心里像拂过一团棉花,却重若千斤。

何浩楠一手卷了一缕自己的金发,“就跟这头发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没人会雇佣一个街头二流子一样的人。”

赵一博心里一紧,他赶忙说:“不一定啊,小何,总会有人发现你的优点的。”

“比如呢?”何浩楠眼角耷拉,充满无辜。

“额……比如……长得帅?……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可以去酒吧工作,酒吧又不在乎头发颜色,再说你又长得帅肯定很多人捧你场。”

何浩楠皱了眉,“我又不是%……%”何浩楠含含糊糊地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赵一博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赵一博突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去做服务员或者酒保。”

赵一博带着笑等着何浩楠的反应,他脸上的笑都快僵了,何浩楠才开口:“好啊!”

何浩楠的眼里恢复了以往的光彩,笑着说:“我这么帅又聪明肯定很多人给我小费。”

赵一博一时顿住,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你在哪个酒吧打工,能不能给我介绍下。”

“嗯……我在「沉醉」。”赵一博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主要是赵一博也不知道那条街上其他酒吧名称。

何浩楠脸上露出疑惑,“我经常去「沉醉」,我怎么没遇到过你啊。”

“我在后厨工作。”

何浩楠点点头,“怪不得。”

“你自己去其他酒吧看看吧。”赵一博也不想何浩楠去「沉醉」打工,不说那么多人都认识他,要是让他以前的朋友遇见,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好吧。”何浩楠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思考。

晚上赵一博睡觉的时候,突然坐起身来,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要阻止他去打工的吗?我怎么还帮他找工作!我失了智嘛!

都是被何浩楠装可怜的样子蛊惑住了,赵一博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

(4)

何浩楠开始了打工生活,他在另外一条街上找到了酒吧服务员的工作,赵一博一直担心他会遇上以前认识的人,说不定他自尊心会受挫,要是自己像他一样,肯定会避着以前认识的人。

但赵一博没想到,何浩楠的适应能力很强,即使每晚很晚回来,何浩楠并不显出累的样子,反而很兴奋。

何浩楠回来便拉着赵一博喝酒,给他讲酒吧遇见的事。

赵一博以前的夜晚很安静,打工回家,洗澡,刷视频,睡觉。

何浩楠会到酒吧后门等他,寒冬并未过去,赵一博出门时总能看见何浩楠来回跺脚的样子。

何浩楠离家急,衣服都没带,穿得是赵一博的衣服。赵一博晚上在床上纠结了好久。

要不要给何浩楠买衣服了,买吧,又要花钱,不买他真怕何浩楠冻死。

一会拿起手机,一会又放下。一会儿又去数了下自己的存款。

赵一博来回滚动,左右脑在互搏,都在给对方讲道理。

最后赵一博说服了自己:给何浩楠买衣服是为了不让他冻死,他要冻死了,就不能去他姐那要钱了,嗯,还是给何浩楠买吧。

第二天两人去逛街,何浩楠就像鱼回到了水,在店里来回试,他远远地喊着赵一博的名字,赵一博感觉走了三千里的路,正趴在店里的沙发上,又艰难地爬起来,走到试衣间门口。

何浩楠双手插兜,点了点头,“帅不帅?”

赵一博皱下眉,俨然对他这副臭美的样子过敏,“为啥啊,何浩楠。”

何浩楠嘿嘿笑了两声。

赵一博结账的时候手都在抖,刚才他趁人不注意翻了下衣服的标签,救命啊,虽然对自己是天价,但对何浩楠来说估计是小钱。

何浩楠从他手里拿走衣服,递过来另外一件,“拿这件吧。”

赵一博疑惑地问道:“为啥?”

“这件便宜一点。”何浩楠淡淡地说出。

赵一博想到何浩楠晚上蹲在街上,缩成一团的样子,他拿回来更贵的那件衣服,“要买贵的,贵的才暖和。”

何浩楠又抢回来,“不用买这么贵的。”

赵一博像训小孩一样教训何浩楠:“何浩楠,冬天衣服的钱是不能省的,你怎么不懂呢。”赵一博赶紧抢回来付了款,他怕自己再被抢回去,就真的会被说服,这钱就舍不得花了。

何浩楠颔首,盯着赵一博露出淡淡的笑,赵一博有时会露出老妈子的性格,得记住了,以后犯了错装可怜总是没错的。

赵一博这天工作结束得早,他正准备回家,走到酒吧后门察觉到缺了点什么,哦,是何浩楠。

何浩楠没有出现在后门这,赵一博感觉不适应,那人还在打工,自己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提前下班的事情。

赵一博拿出手机,又停了会儿,算了,还是去看看何浩楠工作得怎么样吧。

赵一博躲着拒绝到这些人,在穿着制服的服务员间找着那个金色头发的人。

“帅哥,能留个……”一个纤细的男人走上前来,还未等他说完,赵一博向某个方向招着手,“何浩楠!何浩楠!”

男人愤愤地看着赵一博走远。

酒吧里的音乐声太大,赵一博呼喊的声音被淹没,他走到何浩楠身后,拍他的肩膀,何浩楠才转头发现他。

他微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下班啊。”赵一博抓住何浩楠肩膀,凑到他耳朵边大声喊着。

赵一博的嘴角有碰到他的耳朵,何浩楠不自然地躲开了,他拉着赵一博走到吧台,“jacky,这是我朋友,帮我照看下啊。”

何浩楠又转头对赵一博说话,他怕赵一博听不清,凑到他耳边,“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啊,也不要喝别人给的酒。”

赵一博比了个ok,在这里手势比说话清楚。

何浩楠很快又回到了人群中,即使灯光不停闪烁,变换颜色,何浩楠的金发也是如此显眼。

何浩楠偶尔会看过来,皱着脸往这儿望,赵一博会笑着回应他。

何浩楠给卡座端去酒水,面带笑容地跟客人说话,卡座的几个女孩顿时都摆出了自己最好看的姿势。

还有一些男生,似有似无地走到何浩楠身边跟他说话,何浩楠不理他们,礼貌地躲开了,赵一博嗤笑一声,何浩楠还挺受欢迎的。

正当赵一博遐想的时候,他在酒吧入口处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一口酒呛到气管,赵一博赶紧咳了几下,又仔细看,那果然是何浩楠的姐姐。

怎么办,不能让姐姐发现何浩楠打工的事实吧,发现了,他姐姐,不就,不会给自己给钱了嘛!肯定还会觉得自己在骗他,何浩楠呢,何浩楠跟他姐见了面,他姐肯定要问他生活费的事,这不露馅了嘛!

赵一博又像鹰一样找着何浩楠,锁定何浩楠的位置,何浩楠背对着入口正在跟一个女孩说话,怎么办!

赵一博眼神来回流转,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了。

赵一博蹭一下冲了出去,弯着腰跑到何浩楠身边。

何浩楠这边,女孩假装喝醉了要往何浩楠身上靠,何浩楠双手举起不敢碰,“客人不好意思……”

突然自己一下被往后拉,何浩楠心想怎么又来一个,一看是赵一博,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神情满是焦急。

“小何,走了。”手里一拉,何浩楠被往后扯,面前的女孩一趔趄,不满地看向赵一博。

赵一博又催促道:“何浩楠,走走走!回家了。”手越抓越紧。

不等两人反应,赵一博拉着人往后门走,他看了眼女孩,不经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让让谢谢。”

女孩被推到一边,气得歪了嘴,何浩楠反而莞尔一笑,跟着赵一博走。

赵一博做贼一样四处张望,生怕他姐姐跟何浩楠见上面,何浩楠跟着他眼神往后看,赵一博怒喝:“不准往回看!”

何浩楠眼里笑意更浓,不再往后看,任赵一博抓着自己走。

赵一博把人带到酒吧外后终于放下心。他扒在门上往酒吧里看了一眼,确认姐姐没发现,何浩楠靠在墙上看他傻傻的动作。

“我擅自离岗是要扣钱的。”何浩楠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没有一点焦急的样子,他好整以暇地等着赵一博回应。

“上什么班!你你你这是正经班吗?趁早辞了。”

何浩楠嘴角上扬,“辞了你养我吗?”

赵一博想了会你姐已经付了钱了,“也行。”

“那走吧。”何浩楠脱下了领结,又要往里走。

赵一博赶忙拉住他的手,“不是说走吗?”

何浩楠说:“我衣服还没拿呢。”

赵一博瞅了一眼,何浩楠说完又要走,赵一博使劲拉回来,“等会等会。”

何浩楠以为赵一博不想让自己撞见刚才的女生,哦了一声,两人静静地站着。他注意到赵一博牵着自己的手,低着头轻轻握了握。

赵一博没有注意到,只如临大敌般皱着眉不断张望。何浩楠鼓起勇气握紧了赵一博的手,又向前靠了一步,虚虚靠在他身前,见他没反应,整个人直接靠在了赵一博身上,欲盖弥彰地说:“好冷啊。”

赵一博陡然身上多了重量,才回过神来,他猜何浩楠是真的冷了,毕竟外面天气这么凉,视线里好像看不到姐姐了,赵一博推开何浩楠,“那你赶紧进去穿衣服。”

何浩楠被一把推开,嘴角一撇。赵一博又推着他走,“赶紧回来啊。”

(6)

“啊?”赵一博在自习室接收了一大串信息后不由得惊呼出声,引得其他人对他侧目。

赵一博不好意思地起身走出去,到了外面才回:“你说你在哪?”

赵一博被他语气里的臭屁气笑了,“你等着,我马上来。”

何浩楠在大门还找了个地方靠上,歪着身子戴着前几天一起去夜市买的墨镜,表情严肃地看着手机,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这样都没挡住上去要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

赵一博看何浩楠招架不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想就当发发善心,大喊了一声:“何浩楠!”

何浩楠听到喊声,看到赵一博向他招手,赶紧跑过来,咧着嘴笑着说:“走吧。”

围着的男女看到帅哥等的人的面容后,都心灰意冷地不再靠上来。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瞎花那钱干啥,去吃食堂吧,我请你,我们食堂可好吃了。”

何浩楠不满道:“不行,我赚了钱都说了我请你。”

赵一博推着何浩楠的肩膀往食堂走:“哎呀,走啦走啦,下次再请啊,听话。”

何浩楠扭了扭肩膀,赵一博又抓住他的手走。

何浩楠一头金发本来就显眼,加上两个帅哥拉着手走一路上引来无数人侧目,何浩楠注意到目光后,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他们肯定把自己和赵一博当成校园情侣了,笑意从嘴角和眉目间溢出来,天气大概是要变暖了,心里已经开始变得热乎乎的了。

大学的食堂里藏着无数味道,何浩楠一进去就挑花了眼,赵一博很大气地给他刷了校园卡。两人正对坐着吃午饭,何浩楠尝了一口说:“你们食堂真不错。”

赵一博嘿嘿两声。

“一博。”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赵一博后面,抬了抬眼镜。

赵一博赶忙起身:“王老师啊。”

“坐坐坐,跟同……朋友吃饭呢。”王老师在望到何浩楠时顿了一下。

赵一博笑着说:“对,这我朋友,我请他吃我们食堂。”

王老师说:“好,你们慢慢吃啊,一博记得把学生会的年末总结交上来啊。”

赵一博回答老师好。何浩楠问:“你还是学生会的?”

“不像吗?”

赵一博这个人就是这么要强,在哪里都要做到最好,何浩楠盯着赵一博眼圈下的黑色,只觉心疼:他肯定很辛苦。

何浩楠摸了下自己的金发,想起王老师的反应,这头发确实显眼,找工作也不好找,“一博,我想把头发染回黑色。”

赵一博仔细打量何浩楠耀眼的金发,觉得有些可惜,“都行。”

“染成黑色好找工作一些。”

“也是,那我们回家染吧,我还会剪发,我一起给你剪了。”赵一博越说越兴奋,眼里闪着光。

何浩楠被他的热情击退,傻傻地答应了。

当何浩楠看着他那一头秀发被赵一博越剪越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直到头发短得贴头,刘海呈短短的一字型,他终于忍不住,“赵一博!”

赵一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真好看。”

何浩楠着急地话都说不清,“难好看了?”

“不是,你看这多可爱啊,这剪得。”赵一博拿着镜子给何浩楠看。

何浩楠瞅着又问;“真的可爱吗?”

“等你染了黑色就好看了,还差最后一步。”赵一博又给何浩楠涂上染发剂,用保鲜膜包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等染色剂上色,夕阳落在屋子里,自从认识以来,两个人还从在这样的下午一起坐在屋子里过,何浩楠问赵一博:“喝一杯吗?”

“好啊。”

何浩楠跑去拿出赵一博偷来的那半瓶香槟酒,两人就着夕阳干杯。

金色的余晖就跟何浩楠最后的金发一样,熠熠生辉,留在赵一博的瞳孔里。

叮的一声,清脆的干杯声回响在客厅里,赵一博喝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睁着靠在沙发边,“你是干了什么,才会被你爸赶出来?”

“那多了去了。”何浩楠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酒气。

“你就没有正经事做吗?”

何浩楠急急反驳,“我也没有那么没用好不好,赵一博,在你眼里我什么样?”

何浩楠贴近赵一博,染发剂的刺鼻味道直冲进他脑子,赵一博下意识推开了何浩楠。

何浩楠不服气地又抓住他的手贴近,将人箍在胸前。

赵一博缓缓开口,“好好好,你最厉害行不行。”

何浩楠说:“我当然厉害,我开车开得很好,连职业选手都夸我开得好。”

“那要不要试试去当赛车手。”

何浩楠撇着嘴不说话,似在沉思,半晌,何浩楠眼里透出光,“好像不错诶,说不定我真能当赛车手。”他紧握住赵一博的双手,似在寻求认同。

哪有那么容易,何浩楠总是轻易地就想去做一件事,好像梦到了就能实现。赵一博时常为何浩楠的不知道该说是勇气还是鲁莽震惊。

但何浩楠眼里的真诚让赵一博实在说不出打击的话,“嗯嗯加油吧。”

染了头发后的何浩楠,短短的黑发一派无辜的神情,谁都想不出之前那张扬的富二代的作风,那副乖巧的样子很快替他找到了一份奶茶店里的工作。

何浩楠把他在酒吧和奶茶店赚到的钱都交给了赵一博,赵一博之前收了姐姐的钱,是不准备收何浩楠的钱的。

但何浩楠把钱递给赵一博,睁着圆圆的眼,仿佛在说“看我多厉害”,赵一博无奈地只能收下。

上班这时没什么事要做,赵一博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偶尔会跳出赛车的消息,大概是平时听何浩楠提太多次了。赵一博手指停在上方,想起何浩楠趴在茶几上,认真记着赛车的咨讯。

点开了视频,视频里是赛车场做的宣传视频,宣传着赛车执照。赵一博鬼使神差地发了私信,问了下具体的事宜。

“不去。”何浩楠只看了一眼赵一博的手机,又转头继续洗自己的碗。

“为啥呀!”

“太贵了。”何浩楠小声说。赵一博倒愣住了,“你还会有贵这个概念啊?”

何浩楠蹙眉用肩膀撞了下赵一博,“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少爷,我哪有那么¥#%”

赵一博心想你以前确实就是花钱不看钱的小少爷啊,估计何浩楠到现在都算不清楚自己在「沉醉」一晚上花了多少钱。

何浩楠低顺洗碗的样子实在跟以前有了很大差别,赵一博视线移到何浩楠洗碗的手上,因为在奶茶店工作,洗了太多杯子,手上都脱了皮。当何浩楠说出来太贵了的时候,赵一博有种错觉,何浩楠像是自己的一个勤工俭学的弟弟,受着自己曾经的苦。

赵一博关掉水龙头,又劝道:“你去试试,听话啊,小何。”

何浩楠扭了扭身子,躲开,“不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你……学赛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但是太贵了,我自己赚的钱都不够交一场场地费的。”

赵一博一听是这个问题,脑子里算了下姐姐给的钱再扣除这些天的生活费,也还有个二十来万,他咬咬牙,“我给你交学费。”

“不行!”何浩楠一听反对得更彻底了。

“我不能总是靠你花钱,我也要养你才行。”

赵一博彻底懵了,“哈?”

何浩楠抓住赵一博肩膀,眼睛里满是认真,“赵一博,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总是依靠你,我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赛车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赵一博心里有微微感动,何浩楠是在替自己考虑,他认真的气势让赵一博都有些怔住了,他只能另外想些办法了。

赵一博找到个赛车场,跟老板商量就说是跟赵一博是朋友,所以没要钱,免费让何浩楠来考赛车驾照。何浩楠来的时候还半信半疑,等到了赛车场他的眼睛就只粘在赛车上了。

“帅!”何浩楠对镜子里穿着赛车服的自己来回打量,赵一博在一旁嘴角抽搐,脑子里正在天人大战。

不是,我脑子坏掉了吧,三万块一天啊!我为什么要花这个钱让他去学赛车,早知道让他去考拖拉机都没这么贵,还能出去打工赚回来。我还瞒着他,为啥呀!吃力还不讨好,下次不能再干这赔本的买卖了。考完这次再也不来了。

赵一博握着手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停计算着何浩楠跑这一圈需要多少钱,人老板还说了,车子撞坏了自修。只能祈祷何浩楠开的时候小心点。

何浩楠现在丝毫顾不上其他的样子,一脸兴奋,赵一博止不住地提醒他,“小心点啊,注意安全。何浩楠!”

何浩楠左摇右晃,听不进赵一博的话,赵一博把他人使劲掰过来,“何浩楠!听见没有?”

何浩楠傻笑着,“放心咯,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何浩楠伸出手拍了拍赵一博的脑袋。

赵一博转身问老板,“他带着头盔,我直接揍他的头,他会不会脑震荡?”

老板苦笑着,“不要了吧。”

何浩楠的车停在起跑线上,赵一博这时的心更紧了,倒计时结束后,车子以一个赵一博眼睛都无法追上的速度冲了出去,老板在旁边说:“这小子可以啊。”

何浩楠跑圈的结果比预想的好,还真有挺有天赋的,何浩楠在赛车场练了几圈,老板也在这之间给赵一博说:“可以让他多练练,说不定真能成职业赛车手。”

赵一博看了看何浩楠驰骋的赛车,下定了决心,对老板说:“让他过来练,打个折行不行。”

老板一天看下来也觉得可以,跟赵一博商量好,给他打了个折,这件事也没告诉何浩楠,何浩楠从赵一博那听来的说法是老板看他有天赋,要培养他当赛车手,到时候签选手合约。

“不是。”赵一博下意识地撒谎来躲避对面人的追问。

姐姐把银行卡递给赵一博,“何浩楠没吃过苦,肯定给你添麻烦了。”

赵一博收下姐姐的卡,若有所思地说:“没有,何浩楠也帮了我不少。”

赵一博心神不定地推开门,嘭的一声,彩色的飘带落到自己脸上。何浩楠笑着跳过来,“赵一博,你看这是什么。”

他拿着赛车执照放在赵一博脸前,赵一博笑着推开,“看到啦,看到啦。”

“我是不是很厉害。”他挑了挑眉。

“太厉害了,真牛啊,小何。”

何浩楠笑了笑收下夸奖,拉着赵一博的手去往餐桌边,“今天我做的饭哦。”

“哇——”赵一博不带感情地说着。

赵一博愣一下,接道:“哦,跟朋友聊天。”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何浩楠紧紧逼问:“但我听到女孩声音。”

赵一博淡淡地说:“女性朋友啊。”

何浩楠着急了,身子向前一够,“赵一博,你跟谁见面不能告诉我?她跟你什么关系。”

赵一博被一通问也有些心虚,何浩楠是知道了什么吗?为什么一直问,他不会知道了我去跟他姐见面了吧,他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赵一博握着筷子的手开始打滑,脸开始憋红。

“啊,你……你什么意思?”

何浩楠伸手抬起他下巴,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你喜欢我就不要变心,我会对你好的。”

谁喜欢你了?赵一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何浩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他皱了皱眉,拍掉何浩楠没大没小的手,“你在说什么啊?”

何浩楠只以为赵一博是害羞,毕竟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他心想赵一博本来就倔,心气还高,让他承认喜欢自己是有些勉强了,但无所谓,反正自己心里清楚赵一博对自己好,不然也不可能收留他,还带他去学车,就算再蠢也看得出赵一博喜欢自己。

何浩楠想到这嘴角上扬,反正告白也不会少块肉,自己主动也好,“是我喜欢你,我说错了行不行?”

“不行!”赵一博被惊得跳起,何浩楠在想什么呢。

何浩楠顿了一下,放下筷子脱口而出,“为啥!”

“你……你你有病吧。”

何浩楠疑惑地皱着眉,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赵一博睁大眼睛,“不想啊。”

“赵一博,你再说一遍。”何浩楠使劲盯着赵一博的双眼,不准他移开视线。

“不不……不想。”

何浩楠立即起身,椅子往后滑发出刺耳的声音,何浩楠高大的身体挡住灯光,落下阴影将赵一博笼罩其中,赵一博看不清何浩楠的表情,但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何浩楠气鼓鼓地说,“那我走好了。”说完便转身出了门,留下赵一博拿着筷子愣在原地,直到楼道里的声音都消失后,赵一博才动了一下,何浩楠这是怎么,又离家出走!

越到深夜,路上的行人越少,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流浪在街上闲逛的要么是不想回家的要么是不能回家的。

一个男人坐到长椅上,叹了一口气,突然他听到身边也传出了叹气声,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小帅哥蹲在路边,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随意问道:“兄弟,你也被老婆赶出来了?”

年轻的男子回头看他,他心想这么帅的小伙子也会被老婆赶出来,看来大家都是一个命,心里平衡了不少。

年轻的男子回答说:“我不是被赶出来的,我是自己走的。”

“我又没错。”

男人靠在椅上,翘起脚,“你看看你,年轻!就算没错在老婆面前,你也得是错了,你要低个头,她也就接受你了。”

“那要是他一直不接受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

何浩楠皱眉说道:“什么破方法,这能有用?”

何浩楠看着这人的样子,不明白他在骄傲些什么,道歉还这么硬气?

“我不低头,大不了住大街上算了。”

何浩楠又蹲着用手在地上画圈,即使冷风吹着,但脑子还是理不清,他不明白为什么。

赵一博不计回报地收留自己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吗?不然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但为什么自己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又要拒绝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直会错意了。

不可能,何浩楠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赵一博看向自己的心疼不会是假的,他还买了护手霜,扔给自己假装随意,但何浩楠看得出来赵一博是有心的。

万籁俱寂的夜里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何浩楠不经意地问道:“你又被赶出来了?”

“被谁?”熟悉的声音让何浩楠抬起头,赵一博抱着手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他。

何浩楠眼里露出惊喜,又归于平静,偏头不看赵一博,“你来干嘛?”

赵一博淡淡地威胁道:“何浩楠,你现在不跟我回去你就别回去了。”

“不回,反正你也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赵一博无奈地看着这个人。

何浩楠准备站起来发火,整个人起好攻势,赵一博说:“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何浩楠质问的话语留在了半道,整个人起太猛趔趄了一下,差点扑倒赵一博身上,他稳住身形,“诶?”

有一次错过了。

那天何浩楠来接自己,两人一起走回的家。

何浩楠听到赵一博的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呆呆地问:“真的吗?”

赵一博微微地点了点头,见何浩楠愣神,不好意思地要往回走,说话急速:“哎呀哎呀不愿意算了。”

何浩楠也急了,追上前面的人,拉住他的手,“我没说不愿意啊,说好了啊,赵一博,你不准反悔哈。”

赵一博静静地回握住何浩楠的手。

走回家。

(7)

交往以后的日子没什么不同,除了何浩楠变得更加黏人以外。

赵一博正盘坐在床上计算下周要给何浩楠交的学车费,赛车真的是一项贵族运动,短短几个月,已经花出去40多万了,赵一博简直不敢想这笔钱竟然是从自己账户里支出去的。

仿佛他才是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少爷,他打开手机银行确认着余额,门被嘭一声打开,整个人抖了一下,手机掉到了床上。

”何浩楠……你……”

何浩楠从门缝伸进头来,眼溜溜地转,“你干嘛呢?”

”进门不敲门的啊你。”赵一博边嗔怒着边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屏幕。

“嘿嘿,下次一定。”说着,何浩楠打开门走进去,趴到赵一博床上,手垫在头下面,抬起头带着祈求,“我能睡在这儿吗?”

“不能。”赵一博回答地干脆,注意到何浩楠变了的表情,如受刺激的小狗一样又要起身发难。忙一手把人按下去,“好好好,随你便。”

何浩楠被按下去,胸前好像硌着了什么东西,他从身下拉出来,是赵一博的工作证。何浩楠看清工作证上的公司名后,皱着眉,“你在何氏集团实习?”

赵一博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如常,点点头:“啊。”

“你知道何氏集团是我……是是谁的公司吗?”

赵一博装作轻松的样子回答:“知道啊,我老板我能不知道是谁?”

“那你知道他儿子是谁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实习生,连老板都见不到,更不要说老板的儿子了。”

何浩楠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心里的奇怪的感觉打消三分,赵一博不会瞒着自己,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氏的少爷。

赵一博见他没反应,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疑虑,主动地去问:“你认识?”

何浩楠把工牌扔到一边,“我只知道是个很帅的帅哥。”

赵一博不禁哑然失笑,这人真是时刻不忘夸自己。见他大概是不再追问这件事,应该是没发现自己早就知道他是谁这件事,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但望见何浩楠舒展地躺着,似乎对自己没有半点设防,轻松地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赵一博心里还是有一丝放不下的感觉。

何浩楠知道赵一博实习的地方在自家公司后,第一次准备去接他下班。

他正准备上楼,发现赵一博匆匆忙忙地从楼里跑出来,何浩楠怕两人错过了也跟着跑过去。

“姐姐好。”

“一博啊。”姐姐见到赵一博,惊喜地放下咖啡,站起身,“快坐。”

“那臭小子最近怎么怎么样了?”

“还行,过得还不错。”

姐姐嗤笑一声,“是吗?过得不想回家了吧他。”

赵一博也跟着笑起来。

姐姐从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赵一博,“他应该吃了你不少钱,麻烦你照顾他了,我一定早点把他揪回家。”

赵一博实在拒绝不掉,他收下时总觉心里不踏实,一抬头何浩楠黑着脸朝两人走过来。

赵一博愣在原地,被何浩楠脸上的阴郁吓着了。

何浩楠紧紧盯着赵一博的眼睛走到桌前。姐姐看见何浩楠惊讶地问:“何浩楠,你怎么来了?”

何浩楠一把拉起赵一博,赵一博躲着他的眼神,他对姐姐说:“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浩楠拉着赵一博飞快地走着,姐姐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何浩楠的手劲很大,拽得赵一博生疼,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何浩楠并不见停。

总是要被发现的,赵一博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浩楠至于这么生气吗,走到公园的时候,赵一博试着把手甩开,“何浩楠,好了,你想怎么样你说行不行。”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

何浩楠转头看他,目光中升起一片戾气,“你找我姐干嘛?”一把拽掉赵一博手里的银行卡,横在他面前,“她为什么给你钱。”

赵一博低头叹气,又直视何浩楠,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总是要告诉你的,我其实……”赵一博抓了抓头发,又接着说:“一开始收留你,我就是为了从你姐那里拿钱,你姐拿钱让我照顾你。”

何浩楠面上僵住,“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收留我的?”

赵一博微微点了点头,把视线别开,他看不得何浩楠这个表情,何浩楠抓住他的下巴转过来,眼里充满攻击性,“看着我!你不是说不认识我是谁吗?”

“何浩楠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但是……”赵一博还未说完就被何浩楠打断

“你从我姐那拿了多少钱?”

赵一博做了个快速计算,“分几次拿的,大概有个4,50万。”

何浩楠轻笑一声,“50万包括你跟我谈恋爱的费用吗?”

赵一博皱着眉推开何浩楠,眼里透着悲哀,“你觉得我会为了钱跟你谈恋爱吗?”

何浩楠听到赵一博的话,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许,也许自己真的误会赵一博了。也许,赵一博即使需要钱,但对自己是真心的。他急切地抓着赵一博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紧紧禁锢道:“你把钱还给我姐,我当你是真心的。”

一博心想钱都给你交学费了,怎么还,他低喝道:“还不了。”

何浩楠勃然色变,“赵一博!”

赵一博顿觉委屈,忍不住顶了两句,“何浩楠,我怎么你了,我不过是从你姐那收了点钱,我照顾你不需要钱的吗?不然你觉得怎么会有人愿意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傻小子。”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何浩楠眼眶发红,嘴唇不住颤抖,赵一博一见心里泛了酸:“小何,对不起。”

何浩楠没有回答他,噙着泪,他紧紧盯着赵一博的脸,试图从那张脸上还找出一丝后悔,找出想挽留自己的迹象,良久,他说:“你把钱还给我姐,不然我们分手。”

赵一博无可奈何,钱都拿出去了,他自己手里哪有那么多钱,他话里焦急又无奈。“小何,我…”

何浩楠无力地松开手,退后两步,周身一片森寒,何浩楠突然想起赵一博确实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原来告白那天他如此抗拒都是有原因的,是自己,是自己太蠢了。

“在你赵一博眼里,钱比什么都重要,我对你而言都只不过是工具!”何浩楠嘶吼着,眼里一片猩红,转身离开前留给赵一博的是一个无比陌生的眼神。

赵一博追上去,抓住人,等赵一博看到何浩楠流出的眼泪时,不觉怔住,他真的从未见过何浩楠哭成这样,即使被朋友抛弃,何浩楠都只是难过一会儿就好了,他好像这次真的做了无法令人原谅的错事。

何浩楠甩开他的手不看他一眼,继续走着。

赵一博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何浩楠抽泣的背影,只觉悲凉。他有种预感,他和何浩楠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心里一牵一牵地痛。

(8)

赵一博去上班时,从同事八卦的嘴里得知何浩楠已经回了家,还好,至少他不会流落街头。赵一博不知道他会如何告诉他的家人自己的事,会不会在姐姐看来自己已经是个卑鄙的爱钱如命的人。

赵一博心里难过,他知道自己最开始就做错了,也没有办法去辩解。一想到在何浩楠眼里的自己是不堪的,他整个人如坠在河里,满是泥土的河水堵住了咽喉。

赵一博终于忍不住,起身跟大家告别后,走出了ktv。

赵一博在冷冽的空气中恍惚,第一次与何浩楠认识是在寒冷的冬季,那时也是萧瑟的路上捡到了金色的小狗,一起度过了还算凉爽的春季和夏季,街头传来的冷意让赵一博意识到,原来现在已经是秋季了。

他裹紧外套,冷风在他眼里扎了一针,眼泪瞬时如无法控制的条件反射一样流下,他吸了吸鼻子,独自一人走回家。

该结束了,赵一博走在熟悉的路上心里已经为一切下了定论,何浩楠不会原谅自己了。赵一博准备去把「沉醉」的工作辞了,免得遇上心痛得只会是自己。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脚边的氛围灯低低亮着,无法抵御整个空间的黑暗,蜷缩在脚下。酒瓶碰到杯口发出的清脆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何浩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手机屏幕偶尔会亮起,他瞥了一眼任它独自做着反复亮起的动作。

赵一博每一条的内容他一股作气全看了,然后,又看了一遍。

明明每一句都在说对不起,何浩楠还是觉得气不过,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怎么抵过自己被骗的难过。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赵一博居然可以为了那笔钱委屈自己交往不喜欢的人。

何浩楠又从头看了一遍赵一博发的消息,试图从话语间找到赵一博爱自己的证据。

赵一博去找「沉醉」的老板辞职,老板为难地说:“你这这么突然,我一时找不到人代替,那要不你先把这两天干完?”

赵一博是想赶紧离开这里,他知道这是何浩楠经常会来的酒吧,不想跟人碰上,只是一两天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赵一博答应老板干完这两天,只要待在后厨,不出去,就算何浩楠来了也是遇不上的。赵一博安慰自己,没事的,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人,谁也不会再注意到谁。

赵一博眼眸低垂,似是盖住多余的情绪,就看不到镜子里难过的自己。

他一下一下地切着水果,刀在砧板上发出顿顿的声音,外面的人员开始在后厨来回极速跑过。

“这么急干嘛?”

从外面跑进来的服务员同情地看着赵一博,半天才开口:“何少爷要100个果盘,指名要这位师傅来切。”

服务员从何少爷得到的指示是要后厨最好看的那位师傅来做,他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赵一博。

赵一博面无表情地接过订单,“知道了。”

赵一博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芒果和哈密瓜了。

后厨的人为赵一博打抱不平,“这不是欺负人嘛。”

也有人来帮赵一博,被赵一博拒绝了,“要不我们去外面水果店买切好的回来吧,反正谁能知道是谁切的。”

“你们可真会出主意。”来人的声音让赵一博顿了一下,水果刀在砧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提建议的人看向门口,一个珠光宝气的小少爷双手插兜,斜靠在门框上,淡淡的神情直盯着切水果的人。

老板赶过来,在这个尴尬的场景中笑问道:“何少,这是?”

“我来看看我的订单有没有按要求做。”

老板看了眼低着头的赵一博,“当然了,您看一博这不是在做着呢吗?”

“最好是,要是外面买回来的我可不买账。”他边说边缓缓地往回走,转身的时候飞了一眼赵一博僵硬的身影,老板紧跟上。

赵一博等人走后,对帮他的人道了谢,又继续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老板又折返回来,面带愧疚地对赵一博说:“不好意思啊,一博,你也知道何少是常客,你做完这个,我给你发两万块奖金。”

“没事儿,本来就是欠着的,是我必须做的。”

老板没听清赵一博喃喃的话,又接着说:“真对不住,早知道就该同意你今天走的,你干完今天就走吧,我再给你补两月工资,何少平时也不欺负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走了,也就忘了这件事。”

见赵一博表情不善,老板也不多说什么,留他一个人在那。

身边的人都下班了,外面的客人也都走了,按理说酒吧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但老板过来说:“何少一个人在包间。”

赵一博听懂他的意思,何浩楠这是不管酒吧打不打烊,也非要他完成这一百分果切,这是在让他赎罪,何浩楠可真够幼稚的。

太阳穿过后门的圆窗照射进来,腰间刺骨的痛让他直不起身子,他扶着腰缓缓地站直,站直的时候终于从那圆框里看到了太阳的轮廓。

酒吧和酒吧里的人都是属于夜晚的,这是第一次,「沉醉」里的人见到阳光。

赵一博的眼角被刺激出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台面上,旁边是第一百份的果切,也是最后一份。

老板急切地从桌上拿走了那最后一份果切,赶紧去往何浩楠的包间,想着这尊佛终于可以送走了。

进门时,何浩楠双手放在膝上,低着头,身旁的沙发上摆满了水果,五颜六色的,只有何浩楠穿了一身黑。

“何少,这是最后一份了。”

“赵一博呢?”何浩楠声音沙哑,老板注意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摆满了烟头。

“已经回家了。”

何浩楠很气愤,为什么赵一博可以在手机里给自己发那么多消息,现在自己在这坐了一个通宵,赵一博都不知道过来给他道个歉呢。

何浩楠也不清楚赵一博说什么他才会原谅赵一博,一个通宵他都在想要是赵一博开口了,他该怎么回,吵架他吵不过赵一博,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气赵一博。

一开始他想赵一博一定会很气愤地过来骂他,他会吵回去,后来他想赵一博会来低头道歉,但他一定不原谅,等到最后,只要赵一博来了就好。

但现在赵一博又跑了,何浩楠气得摔门,他绕过门头,朝着熟悉的去接赵一博下班的那条路去,很快他就在路上看到了赵一博缓慢的身影。

他眼含怒意冲上去,一把抓住赵一博,“赵一博!你就不知道来找我低个头吗?”

赵一博被他拽得一晃,还未认清眼前人就晕了过去。

何浩楠接住下坠的人,愣住了,话带着颤抖,“赵一博?”

(9)

赵一博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有人替他交了医药费,赵一博猜到是谁了,他在医院住到了医药费覆盖的最后一天,给他交医药费的人也没出现。

赵一博猜他大概也不会来了,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何浩楠想去看赵一博,又生气,不想再去人身边,显得自己真像条没人要的小狗一样黏人,他心思烦闷,待在家里又静不下来,提上头盔去了赛车场。

又凶又狠地跑了两圈,下来教练趴在车窗上对他说:“可以啊,记录又刷新了,又快了。”

“还行吧。”何浩楠心里没有平时开车时的畅快,扒开头盔呼吸了两口。

“这头盔挺贵吧,一博给你买的?”

何浩楠听到赵一博名字更烦了,“什么赵一博给我买的,小爷我买不起吗?”

“哦你离家出走结束了啊?”教练之前从赵一博那里听来的说法是:何浩楠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可千万不要告诉他赵一博给他交学费,学费也是何浩楠家人偷偷给的,要是让何浩楠知道,何浩楠就会发脾气不学了。所以教练一直默契守着学费这个秘密,让何浩楠一直以为自己是车队重点培养对象才没有交钱。

“你怎么知道我离家出走了?”

“一博说的啊,说到这儿,那以后你是自己交学费咯?”

何浩楠眉毛一拧,“什么学费?”

“赛车的学费啊,之前一直是一博给你交的,还让瞒着你,说你跟家里冷战。现在你回家了,学费那就是你自己给了吧。”

何浩楠不知道交学费的事,赵一博之前一直在给自己交学费吗?他又问:“赵一博之前给你交了多少钱?”

教练算了算,“少说有个四十多万吧。”

赵一博每天打工能赚多少钱何浩楠太清楚了,“他哪来那么多钱?”

“啊,不是说从你家人那拿的吗?”

何浩楠突然想起吵架那天,自己让赵一博把钱还给姐姐,赵一博说还不了,他以为是赵一博是不想还,难道赵一博是真的还不了,他是把这钱全给自己交学费了。

何浩楠咬了下嘴唇,赵一博为什么这么做,何浩楠也想清楚了,无非是怕自己不愿意花钱来学,才骗自己说是免费的。

何浩楠一直以为在赵一博眼里钱比自己更重要,自己只不过是他赚钱的工具,过去的几个月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现在何浩楠发现的这个事实让他有些开心,赵一博对自己是真心的,他一个每天没日没夜攒钱的人居然拿了那么多钱出来给自己交学费,何浩楠想起赵一博从未对自己抠搜过。

赵一博本来就是好强又嘴硬的人,他不说喜欢,何浩楠你真的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吗?何浩楠在心里反问自己。

但自己做了什么,非要折磨赵一博,幼稚地想告诉赵一博自己有的是钱。自己做错了,意识到这点的何浩楠解开安全带,跑出车外,“教练我先走了啊。”

他跑着回家去找赵一博。

赵一博满身疲惫地走到单元口,裸露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与这格格不入的男子,他见赵一博回来,也起身迎上来。

视线扫过赵一博苍白的脸,“好点了吗?”

赵一博不知道何浩楠来这干嘛,以为何浩楠是来继续发泄不满的,何浩楠一开口,关心语气让赵一博一瞬以为何浩楠是原谅了自己,“好了,没事了。”

赵一博绕开人往里走,何浩楠小心翼翼地抓住人,“对不起,我错了。”

赵一博反而愣住了,他搞不清楚何浩楠的态度,何浩楠又说:“为什么拿钱给我交学费了不告诉我?”

“你知道了啊。”赵一博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我不该……”

“没关系。”赵一博打断他的话,忽然心里升出一股委屈,要冲向眼眶,就是觉得难过,赵一博带着点气地拨开何浩楠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不会原谅我了吗?赵一博。”何浩楠焦急地问,面前人只留下背影,微微颤抖的身形让何浩楠猜到对方在哭。

何浩楠等不到回答,绕到赵一博面前,给他擦去眼泪,赵一博倔强地也不动,低着头。

何浩楠弯腰低着头往上看,赵一博又躲开往右转头。

何浩楠双手抱住赵一博的脸掰正,视线紧紧正对,“赵一博,你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次,我又离家出走了,我没地方可去了。”

何浩楠说话带着哭腔,像在撒娇,还带着委屈的神情,又坚持着一直对赵一博说:“我错了。”

赵一博哭了一阵,被何浩楠的眼泪烦得不行,问他:“你又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何浩楠见赵一博在发脾气了,知道他没有那么生气了,顺着台阶他就下,“太多了,说不完,我们回家我慢慢给你说。”

他不管不顾地紧紧拉着赵一博的手上楼,赵一博在身后略带威胁地低声喊着:“何浩楠!”

从赵一博的口袋里掉出两枚硬币,丁零当啷地顺着台阶弹下,在落日里互舞。

(我第一次写这么长,做了些小实验,可能有些不流畅,私密马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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