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剧谈社》的时候,我会觉得罗素质老师了解很多东西。采访完,我发现的确如此,而且还发现了很多在听播客节目中忽略掉的东西,比如,内容的节奏,说话的语调等。
罗素质老师对这个节目非常认真,因为他对节目的追求,才有内容质量这么高的节目。
今天是「读播」第13期,嘉宾是《剧谈社》的主播罗素质。
《剧谈社》是一个艺术文化类播客,话题涵盖绘画、书法、珠宝、古籍、威士忌、球鞋、玩具
在这个播客里,你能听到有趣的民国故事,了解到球鞋的发展历史,学习看佛像的技巧。如果你想从各种艺术作品中了解一些文化与历史的故事,一定要听听这个节目~
介绍下你们的播客?
剧谈社:剧谈社是一个艺术文化类的播客,文化会比艺术更多一些,每次我们从一件艺术品去着手,聊一下背后的这个文化、历史等方面的故事。
你们为什么做这个播客?
剧谈社:因为我跟身边的朋友,平常吃饭、喝酒、聚会聊天,经常会聊到很多话题。我们不只是聊艺术本身,还会经常从一些展、产品,过去发生但对今天仍有影响的有意思的事儿。然后,播客一两个小时的时长,有陪伴感,更适合你去把一件事情讲得更加透彻一点。
录了这么久播客,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吗?
剧谈社:这个内容本身是我最大的收获。
你把想法给具象出来,变成一个可以反复去听的东西,是很不错的感觉。然后,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这个节目,我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能听。这个是我最主要的目标,所以我会想我这个东西是不是有意义,有价值。
如果我的下一代过了很多年,他想要了解我,听到这个节目,首先他有一个趣味性的获得,然后是信息上的获得。他会通过这个东西,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收获。
我选择一些材料,不选择另一些材料。我对一件事情发表一个这样的看法,不发表这样的看法,重点在于把我这个形象给固定了下来,或者把此时此刻我的想法给固定了下来。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
给听众推荐你们节目的话,你会给他们推荐哪一期?
剧谈社:《Vol.10历史上的佛教造像——看什么?怎么看?精彩何在?》。它是我希望做出来的效果——一个保持很高的信息密度,然后这期像万花筒一样,既不是纯中国的东西,又不是纯西方的东西,是包罗万象的。既有工艺,又有美术,宗教,文化,历史,还有一些信仰上、审美上、现代观念上的东西。
这期节目,通过佛教造像的历史,一个不一样的角度,把地理、气候、文化交融、民族的变迁、工艺的发展,然后宗教的变化全部串起来,展现出了好几千年历史的样貌。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呈现。
剧谈社:「忽左忽右」,我很喜欢《128与历史学家罗新漫谈旅行文学》,经常给人推荐这期
播客先声:你之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罗素质:广义上来讲,算是媒体行业,从业背景和艺术文化几乎没有关系的,只是很久以前实习的时候可能有点关系,艺术文化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播客先声:所以你根据自己兴趣爱好,后面就开始去做了「剧谈社」这个节目。
罗素质:对的
罗素质:这个问题其实很大,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我觉得不存在跟艺术绝缘的生活状态,无论如何,你都会被动地接触到艺术。
我对你这个问题的理解是你主动想了解某一个板块。这种,每个人的情况不太一样。现在整个传媒环境,它的信息资源会比过去更丰富一些,有各种的图像、信息资料、出版物和书店都可以接触到艺术。
如果你在一些大城市的话,你可以看很多展;如果你爱旅游的话,你可以看全球的展。每个人接触门槛都不一样,但这不是一件门槛特别高的事情。
懂艺术,是需要一些自觉与主动性。比如,有的人沉下心来去看书,有的人可以去报个班上一些课,或者有的人去交朋友,多接触这个行业里的一些艺术家、收藏家。
播客先声:那你是为什么会想到做一个播客节目?
罗素质:因为我跟身边的朋友,平常吃饭、喝酒、聚会聊天,经常会聊到很多话题。我们不只是聊艺术本身,还会经常从一些展、产品,过去发生但对今天仍有影响的有意思的事儿。所以,我觉得可以去做一些传媒类的东西,比如公众号、视频等。
至于为什么会做播客?简单说,懒。因为播客可能是所有内容制作形式中门槛相对最低的,也是对制作者比较友好的形式。而且从体裁形式来讲,播客一两个小时的时长,比较贴耳朵,也有陪伴感,更适合你去把一件事情讲得更加透彻一点。这也就是我想要做播客的原因。
罗素质:不同的媒介形式,是各有利弊的。聊艺术,你不能回避一个大问题——你没有图像,你该怎么办。短视频的好处是流量大,在视觉的呈现上会更方便些。如果我大半年前开始做视频,平台红利是会更大一点。
播客先声:你们节目有个副标题“翻译艺术品”,我觉得很棒,这个是怎么考虑的呢?
罗素质:从搜索的角度,我添加上的。我觉得把艺术这两个字做到标题里,用户搜艺术才会搜索到我的节目。
播客先声:那剧谈社,当时是怎么想到取这个名字的?
罗素质:“剧谈怜野逸,嗜酒见天真”,这是杜甫写李白的一首诗。剧谈,就是细谈,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然后成为特别好的朋友。
播客先声:剧谈社是艺术跟文化相结合的节目,你之前有见过类似的内容做得不错的吗?
罗素质:这个太多了。做艺术类的内容非常多,不管是微博大号、公众号,漫画和短视频都有,但我并未觉得有跟我们节目定位特别像的账号。
首先,播客是不同的载体,载体不同,你的呈现方式会很不一样。短视频是很难做出播客的信息量,与之相对,播客也很难赶上视频带给观众的感染力。
如果是从表达的信息量来看,哪怕是在播客领域里,我也没看到那种跟我们定位相似度非常高的节目。
播客先声:嗯,上面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看你们在喜马拉雅的播放量很不错,所以会想,你们在刚开始做播客节目的时候,你们有料想到播客里有这么人喜欢你们这样艺术类的节目吗?
罗素质:我当然是希望来听的人越多越好。但是我并不是拿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定位去做一个预判——我能有多少的收听量。我是根据收听的情况,不断地调整我的定位。
节目定位是动态平衡的——我在多大程度上去获得收听量,或者是核心听众的认可,然后也要考虑我自己的兴趣和能力,达到某一个平衡的点,才是我的定位。
如果你去听我第一期节目和我现在的节目,不太像是同一种风格的节目了。第一期是聊天类的节目,像锵锵三人行那种感觉。但是往后变成那种讲述类的,结构和规划会更多一些的形式。
播客先声:我发现,你邀请那些嘉宾,其实离我们这些平时未接触过艺术的人还是比较远的。而且你还会介绍一些专业名词、缩写。在你做这节目的时候,你是如何去满足那些对艺术不是特别了解的这群人?
罗素质:首先取决于话题。我是想尽可能的去满足用户,尽可能地把这件事情做得足够好。当然,这个词叫雅俗共赏,但实际上不存在所谓的那个GeneralAudience,一般受众。然后,一般受众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可能在一些话题上,比如梅兰芳、杜月笙这些故事,大家相对比较熟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需要去补充。如果嘉宾讲到一些大家可能会不熟悉的概念,我们则会快速地给大家介绍一下。
有的时候,你去讲一些偏向理论的,比如讲一些查到的历史的话,你可能非常会频繁的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去不断的打断与补充,会出现一个问题——不只是在于节目观感,还会影响嘉宾的思路。
播客先声:你刚才也提到,你们早期的内容跟现在还有一些区别。你们觉得早期跟现在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罗素质:我直接想到的一点是我自己,我作为制作者的成长。我会对于节目的预判,把控,包括对嘉宾和话题的预判,会好一些。现在我一旦有了选题,跟嘉宾接触过一次,大致能够判断出最后节目呈现出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然后我从制作的这个心理压力的角度来讲,会降低很多。
这是我个人的成长,也是我觉得会比较重要的一点。
这是现在的一个状态。
播客先声:你这么一说,让我挺好奇,你们做第一期节目的时候,状态是什么样的?
罗素质:我记得当时我的想法是先做了再说,边做边学。
因为我当时是真的啥都不会,我除了听过播客以外,我对播客是什么,怎么剪辑,怎么运营,怎么做这些shownotes,怎么去推广它,完全不知道。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说尽可能的去聊一些不是那么容易被获知的东西。如果我做一个别人看到这个题目,去百度一下,然后花个十几分钟就能够了解的内容,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另外,我吸引我的地方之一是播客的生命力。每个节目的生命力,是要比别的平台更长一些。一年前的公众号,一年前的短视频是不太可能被翻出来再看的,但一年前的播客会被人搜出来再听一下。
我当时就想——哪怕这一期节目此时此刻没有人听,但某一天,某个听众听到这个节目,觉得有价值,这样就够了。
这样想法是一直贯彻到今天。
播客先声:非常理解你的想法。我刚才听下来,你说现在的节目一般会准备特别多,然后再去做播客,跟你最早的想法——做了再说,很不一样。这让我感觉很惊讶。
罗素质:对,第一期特别草率,然后越往后面,反而是考虑的越多。
因为第一期,我录之前还是挺乐观的。我跟节目的两位主要嘉宾都挺熟的,一个是我们平常交流非常多的朋友,一个是他自己本身写过孟小冬的传记,而且就是多次和他的家人有很密切的这种来往。
他们的表达能力,对于这件事情的熟知程度都非常好,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失手的。所以我认为随便聊,随便录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但是我当时录节目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头了,后来听音频的时候发现是很懵的——跟我的预判非常不同。在现实生活中,你自己觉得很妙趣横生地聊天,原封不动地搬到音频节目里来,听感可能是非常差的。
首先,在现实生活中,嘉宾对你会有一个基础的了解,他知道讲故事的时候,什么东西能吸引你的注意力——他可以快速跳过你是知道的东西,带着表演去讲你不太知道的内容。而且他会有一些眼神上的、语气上的细微的互动,这些是在临场中极大地增强听众的体验,调动你的专注力,但在播客里,这些是通通没有的。
然后当时他在聊的时候,他把听众想象成了我,所以他第一次在讲的时候,他略过了大段他认为我知道的事情,最后讲出来的效果就非常不好,我也都不知道怎么剪。
后来,他补录了一些基础的解说,最后听下来还是连上的,就相对好些了。
播客先声:所以,第一期后面进行了一些补录的是吗?
罗素质:对对。
播客先声:嗯,我最近也在做我播客节目的第一期,情况跟你差不多,所以我对你这块也是比较感兴趣。现在你也知道我会为了采访你,前期会做比较多的准备,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一般都不会按照自己的预期那么走。
罗素质:我觉得我的准备不是很足的。
我觉得准备分两种,一种是对于节目内容本身的准备。我做的每一期节目,对节目内容本身的准备,我认为都是充足的。
第二种是对形式和展现的准备。这个会更复杂一点,取决于你跟嘉宾有多熟,他对你需求的了解有多透彻,你对一些突发的状况、你跟他的互动的关系状况。
我做第一期节目在前者上的准备,是非常多的;在后者上的准备,以我今天的眼光来看是不足的。
播客先声:嗯,赞同你的这个说法。我发现你在选题的时候,其实有些最近比较热的话题,比如说泡泡玛特、NFT,你一般是怎么去考虑每一期选题的?
罗素质:我们节目的更新频率很低,是双周更,一年只有二十几期,所以,我现在手上的选题够做两年多。
我现在手上有六七十个选题,这些选题都是我觉得“值得聊”的。值得聊的话题有两个层面,一是说这个话题本身它有价值,是听众能够去接受,或者就是在某种程度上会喜欢的话题。
二是说我在经过一些准备以后,有能力去聊这个话题。这样的话题,我手上有很多个。
所以我们也没有一套明确的选题机制,现在还是一个很随意的方式。
播客先声:你刚才的意思是说,首先你自己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才会去聊。另一个点是会考虑嘉宾与外部的一些热度情况,对吗?
罗素质:如果排序的话,我自己的兴趣排第一,大家爱听排第二,合适嘉宾排第三。
播客先声:那其实,你在确定选题之后,你会去找合适的嘉宾,然后去聊相应的节目。一般是这样一个流程?
罗素质:这是一种情况,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一种是我碰到一个朋友,他说最近写了一本书马上要出版了,书是关于什么之类的,我听完会说,要不你来录一期节目吧。
另一种是我们上期节目聊完了以后,我意识到某个话题挺重要,但限于今天的篇幅没有办法去展开,所以我会留到下期专门换一个角度去聊这件事。
所以严格来讲,我们并不存在一个固定的方式。
播客先声:那嘉宾这一块,都是你认识的朋友吗?还是说有些可能之前并没有接触的,但为了做内容,然后特意找了相应的嘉宾。
罗素质:大多数都认识,也有朋友介绍的,没有很刻意地找过嘉宾。
因为我选题挺多,所以还能有很多选择空间。如果去找一个不熟悉的朋友,首先,你需要很清楚地表达清楚你的想法;然后你得给他解释清楚什么是播客,我想要什么,你得怎么讲,这个沟通成本还是很高的。
所以,我还是尽可能从熟一点的人中入手。
播客先声:你们聊的话题很多,比如球鞋、威士忌、你们都会聊。你在考虑聊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之前都有过比较深的了解过吗?
罗素质:我做节目,我当然是要了解的。
播客先声:但是这些涉及的方向是比较多样的,我觉得这可能对你的要求会比较高。
罗素质:我觉得你理解这件事情的角度,会让你认为这很难。其实反过来一个角度,我不是想聊一件事儿,所以我才去了解它,而是我这个人本身就喜欢这些事。在这些我喜欢的事中,我挑一些可能大家也喜欢的事,然后找一个人把他聊出来。
你这样想,这个事情其实没有很难的。
当然,也会有很多很热、很多人都关心的事,但我不太熟悉的。我不太知道,我就不做了呗。毕竟两周一更,节目对于选题的压力是很轻的。
播客先声:那现在所有的选题都在你喜好之类的,对你并没有任何压力。我所想象的对你的要求那么高,你平时都会去了解这些东西。
罗素质:准确讲,我所有的选题都会在我的喜好之内。我认为,在不商业化的前提下,不光是播客,任何的就是媒体形式,对大多数人来说,你为什么要去做自己兴趣之外的东西呢?对吧。
播客先声:嗯呢,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很多公司感兴趣,但没有精力去研究某些公司。不知道你有没有通过播客节目,去驱动自己了解之前只是感兴趣但没精力去了解的项目,最后通过播客或者作品的形式展现出来?
罗素质:《Vol.16解密艺术品定价之谜:从达芬奇、杜尚到NFT》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首先NFT是一个很新的东西,一年前,任何人都不了解他。NFT被提出来了,我当然也是从不了解,而我在做这个节目的过程中,确确实实是也加深了我的了解。
这个事情就像你说的,我是有一个了解的基础。NFT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有很多角度就会去讲它。我并不会从加密货币,从区块链,从金融的角度去聊这件事情,因为那是我相对不熟悉的一块。
如果从艺术的角度,从古典艺术到当代艺术到NFT的这种转变,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角度,也是我擅长的。
因为你知道现当代艺术出现的时候,可能对于传统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与冲击。如果你用一个这样的视角去看NFT,你就会提的很多质疑。但过了此时此刻,在彼时彼刻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最后我觉得这样聊也不合适,就换了一个更温和的方式。
我觉得这个实践是能够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是要确切地了解这个东西本身,而是说我具有一个了解它的基础,根据这个基础去做一些功课。
你在跟嘉宾录制节目的过程中,有遇到一些问题吗?
播客先声:你觉得线下录制跟线上录制有没有一些差异?
罗素质:有的。这个问题其实不能一概而论。
播客先声:你想要互动性,那可能面对面得聊会更好,然后你也可以更好地去把握整体进程,做一些补充。
播客先声:你刚才说你在后面准备会越来越多,你一般会准备多久?
罗素质: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因为我没办法去计量准备的时长。
播客先声:那换个具体的问题,你们做第17期,那集中的准备肯定是在你们做16期之后吧,你们在准备这一段的时候要花费多久呢?
罗素质:首先,这个跟话题有关。我刚才说到我尽可能在我了解的范畴里选题,但是我了解的事情,也分了解得多或者少。
第二,和嘉宾有关。有的时候在于嘉宾他是否有经验去讲述他所理解的事情。有的嘉宾是老师,他有一些现成的模块化的话术,需要我干预的地方就很少。
有的嘉宾并不太具备这种经验,但他又特别适合讲这个题目,这种情况我会跟嘉宾先聊聊。我一般会跟他吃个饭,聊一聊,聊天内容会更发散一点、更天马行空。聊完了以后,我会整理出一些关键词。
播客先声:你们聊天也会涉及节目里面的内容?
罗素质:完全以节目为出发点。我不会很严格地说我有一个话题,就要聊这个话题,而是我找一个人,知道他对某事是比较了解的,我就跟他聊这些事儿。
然后在聊的过程中,我会发现,他在这个大的范畴之内会有一些小的角度,是更了解或者更有见地的,那我会围绕这个角度去捋一个逻辑结构,把它讲出来。
播客先声:那你在准备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跟嘉宾吃饭?
罗素质:挺多的。我做了很详细的shownotes。
然后我希望节目有一些标志性的特点,一个是,时长是一个小时左右,在这个时长下,尽可能地做到很高密度的输出。另一个是希望节目保持一个很高密度节奏去输出。
在剪辑的时候,我会抱着这样出发点,把一些语气词,停顿,同义的表述全都删掉。所以一个小时的节目可能聊了三到四个小时,其中被我剪掉的内容是很多的。
罗素质:对。shownotes也是。我最近做的shownotes简单了一些,不会写那么多文字。如果那个大家也很容易获得的那些资料,我就不写了。
播客先声:剪辑,如果你有个标准的话,那应该是没有废话、比较精简,然后节目时长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
罗素质: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吧。时长挺难控制的,因为我希望节目的节奏是均匀的,你每一句话你都是意有所指,然后话与话之间,是有比较明确的逻辑关系。
播客先声:那你剪辑的时候,会考虑到用户在听到30分钟左右,可能会有些疲劳吗?
罗素质:我会考虑。不过,以我的节目定位来讲,这个事情是无法解决的。
除非做成闲聊类、陪伴类的节目,这种节目本身就可以缓解疲劳。我缓解这个问题是尽可能的去制造段落感。
当你要聊一个很大的事情,你尽可能把它拆分成五个阶段或三个角度。每个段落控制在就是十几分钟,这样的话,大家可以随时停,随时继续。
播客先声:这个让我想起来你会把控节目的一些节奏。比如你觉得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聊了很多了,你就会出现说进入下一个话题。很多期节目里都会有这种情况。想要把这个节目给完整地呈现出来的这种想法,并不是就某话题无止境聊一个小时,对吧?
罗素质:对。我也是想帮嘉宾概括一下。在这方面,我受到一些听众的批评,他们觉得说我没必要去重复嘉宾的话。
播客先声:听的话还要看听的场景。坐地铁,你只坐半个小时,那后面半小时,很难去一口气听完~
罗素质:是的。
播客先声:关于shownotes,对于有些播客节目,每一期的播客封面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因为播客封面对节目不是一个有信息增量的东西。但对于你来说,在很多节目里会听到你提及这一期播客封面。我对这个印象比较深。你们节目是充分利用了单期的封面、shownotes,来展现更多的节目信息吗?
罗素质:我们的节目每次有一件东西去引出一段故事,这件东西是完全可以砍掉,这不是重点,是一个比较形式主义的东西。我觉得光声音本身,比起画面,会损失一些记忆点。我希望在节目里保留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成为我们节目的标签,能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能快速想「剧谈社」,这是从传播的角度的考量。
做shownotes,我也在做一些自己的调整。首先,你要给到听众画面,听众听到你聊的内容,图像就能够有出现在他们脑海里,如果图像不够的话,在图像之下会有一些文字的这种补充,让听众有所了解,这个是重要的。
第二,我会考量听众观看的方式,他不可能按照你所想的节奏——你聊到哪儿,他看一下那个画面,大多数人是全部看完了一遍再听节目。所以,在对这个行为模式的分析下,我也会做出一些调整——尽可能地把那个图像间的文字压缩一点,尽量去找那种有明显差异性的图。让这些内容在脱离了节目的时候,本身可看性强一点。
播客先声:在录制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罗素质:这个可能会变成对嘉宾的吐槽。
聊家具的那期,嘉宾是徐小川,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很有意思,特别的怯场(嘉宾也是不考虑做视频的原因之一)。大多数人对着话筒说话还好,但他对着麦克风也都紧张。那天,我、我太太,还有小川三个人在一个茶室里面录,他一开始只是有点紧张,然后越说越紧张,我们就跟他说不要紧张,他就越紧张。这些内容都是他之前跟我讲过的内容,再复述一遍就可以了,但他就是讲不出来。
后来我说算了,今天这个状态也录不了了,要不我们先去就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然后我太太和他闲着没事了,我太太就指着那个就是房间里的书柜,说这个书柜算是就是古典家具,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开始说家具了。
播客先声:你工具都已经收完了。
播客先声:每个人还是有一些不一样,比如说有些人可能是社恐,即便不如意,他也很难去表达一些东西。
李挺:他远没到社恐的程度。其实很简单,你在正常的语言交流中,你是带着一种目的——你的语言要传递信息。当他跟你讲一件事情,他认为你不知道,他在给你说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增加很多表现力,疑问、停顿、设问等,来让他的内容呈现的更加有感染力。
这是人的一个自然反应,是你在生活中被训练出来的。但当你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情况下,他把这些东西再说一次,对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这个是不太正常的沟通环境。
在不太正常的沟通环境下,很多人平时语言中的表现力就没有了。但如果是老师,经常做演讲的人,就知道怎样去调动人的情绪。
任何事情,练习过和没练过,都会有很大的区别。
播客先声:对,你说的这个,其实我之前一直之前没意识到。我发现你比较注重一个人用情绪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一些语调,设问之类的。在节目里,你也会很注重,嘉宾在这一块情绪上面表达是吗?
罗素质:我只能说我很期望这种。
播客先声:因为你平时知道他是怎么样的?
罗素质:当然,你对嘉宾会有一个了解。但当嘉宾面对话筒的时候,他可能会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你不熟悉的面貌。
这件事情在于同样的内容,你用不同的方式去表达出来的效果是天差地别的。比较理想的情况是,嘉宾会有一种自我训练,如果这个嘉宾本身有这种自我训练的这个能力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这个嘉宾他本身没有这种经历,那就需要你去调度他。这个调度很难,以我今天的能力,我只会注意一些方法,但我还没办法完全掌控这种能力。
罗素质:不算吧。只要能把这个东西讲好,用什么方式来讲我并不介意。
我在聊的那些过程,更多的是头脑风暴。我想找到切入的角度,我会评估这个话题是否符合我们节目的风格,是不是有一个值得去聊的,我们在前期的沟通更多是这些。
而嘉宾的表达能力,更多是体现在他自己后天的自我训练与经验。
播客先声:你们节目是两周更新一期,你是怎么考虑的?是因为节目制作吗?
罗素质:我做这个节目最大的一个前提,是不想它成为我生活的负担。
播客先声:你这个还挺好的。做播客要先满足自己,你才能把一个节目给长久做下去。
播客先声:就我个人判断,不是周更很重要,是保持一定更新频次很重要。然后,你们节目被像喜马拉雅等平台下架过吗?我感觉你讲佛教的内容可能会有这样的风险
罗素质:没有被下架过,然后限流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证据。但别的平台,比如新浪微博,它是会审核特别严的,我在上面发的内容会被限流得很厉害,或者删得很厉害。
播客先声:我们聊一下你们节目跟听众的互动吧。我发现你们是上周,拉了个听众群?
罗素质:就两周,可能不到两周。
播客先声:你拉这个群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听众群,我也没有去做推广,就简单发了下,然后二维码7天过期了,我就不再拉人了。而且我尽可能会去找一些我认为常听播,对于艺术圈子比较熟悉,或者有自己的想法的人。这样的话,群友可能从内容的角度,能给我一些建议。
我也希望后面有机会可以跟大家一起去看看展,逛逛画廊。
播客先声:你们建群目的是为了听一些用户反馈。在之前,你可能是在通过微博对吧?你觉得这种途径没办法有效地去获取用户的反馈吗?
罗素质:没办法很深入。然后有一个比重的问题,就是想法可能大家都有,但是没有人去说,有些想法很一些很奇怪,但是却偏偏被说出来了。
播客先声:你觉得群会更好?
罗素质:会好很多。我心里会很纠结这件事情——如何拿捏内容的深度。同样的内容,有些人会觉得太浅了,而有的人会觉得太深了。
如果0分是一无所知的,满分是10分,超级专业。现在这种自媒体环境,所有平台的内容都去解决从0到1的部分,比如科普,入门。你要去解决6分以上的内容,基本是很难的,这个事情需要你进行严肃的训练,而不是说你平常听节目,看看纪录片就能达成的。
我会想的是在2分到5分的这个段,是一个我可以去做的空间,那我应该去怎么做呢?你做3分的东西和做5分的东西是非常不一样,得到的反馈也是非常不一样的,你也不可能取悦所有人。
所以,我最大的挑战是在于,我要找出核心听众群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那你在这个动机之下,建立听友群就非常重要。
播客先声:我会觉得每个主播都想要知道自己的听众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个很迫切的需求。希望小宇宙等平台,能够尽快做好用户行为后台,帮助主播解决这个问题。对了,你们在听众群里一般都会聊些什么?
播客先声:你刚才说了,你的选题大概可以用两年,这里面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吗?
罗素质:很难说什么比什么更想做,都是想做的。比如,我想聊一下中国早期的出版业,民国开始,我们从海外翻译,各种科学、政治、哲学等书籍,奠基了中国出版业,然后商务印书馆第一任馆长叫王云五,也是后来国民党那个经济部长。他的女儿口述,由他的外孙女王泰瑛执笔写了一本书《烽火乱世家》。有个朋友可以来讲一讲王云五和商务印书馆的故事。
播客先声:你们现在好像在小宇宙有8000的订阅。就如果你们节目达到1万,你你会做什么吗?
罗素质:不会做什么。我没有给自己定目标,我情感上希望听的人越多越好,但是我不希望这个事情变成我的压力。
播客先声:未来会考虑付费内容吗?
罗素质:不会不会,100%不会。
播客先声:如果让你推荐一个主播来接受读播栏目的采访,你们会推荐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