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所有人都莫名有了读心术，而且被读心的对象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最重要的是杨戬还不知道他的马甲已经掉光了仍旧在想方设法凹恶人形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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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若谁想伤杨戬，先过我小金乌这一关！”
无边的热意伴随着金甲一同到来，瞬间连带着空间都被热的扭曲了些许。小金乌挡在杨戬身前，众人惊诧间不觉心里嘟囔，玉帝的儿子当真是个个样貌斐然。
再者说，小金乌又不同于其他九位哥哥，他大小就是被瑶姬带大的，心中有着善爱之心，更是衬这样貌不一般。
杨戬看着身前早已挺拔瘦高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他这个表哥又长高了许多，以前只是与自己一般高，现如今竟是高处他半个头...
杨戬看着身前早已挺拔瘦高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他这个表哥又长高了许多，以前只是与自己一般高，现如今竟是高处他半个头左右，臂膀也愈加的有安全感，恰好将身后的杨戬挡了个严实。
沉香试图看到被小金乌挡住，根本看不到人影的杨戬，但他失败了，他有点泄气，突然间冒出一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可以站在舅舅身前的地步的疑惑。沉香被惊到了，他怎么能对这个心狠手辣的二郎神，他的亲舅舅有怀有这种恻隐之心呢。
“小金乌，你别忘了，可是杨戬杀了你的九个哥哥，你现在怎么还能站出来维护他呢！”前天蓬元帅，现猪八戒死死盯着杨戬，因为杨戬被小金乌遮了个严实，他也只能盯着小金乌了。
什么？杀了九个金乌？沉香有点听不明白，他这个舅舅的秘密一向很多。
事实上现场听不明白的也就只有他，剩下的人都多多少少参与到了那场战斗之中，他们可是亲眼看着一个还没怎么长开的少年杀上天，杀了九个金乌，最后要不是嫦娥出现，恐怖连这小金乌也活不了。知晓此事的众人想到当时杨戬被恨催发的法力和凌厉的眼神，怎么还突然有点冷了呢。
“呵，本殿的事，与你何干！”
2.
杨戬被这种莫名的安全感包围，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鼻酸，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下来，他隐藏了真实的自己，背负上了三界的骂名，成为了那个手段残忍的司法天神。在他踏上这条路上时，就注定了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事的，你可以的，不要在意。
刚开始当他的兄弟一个个从他的身边离开，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踏入这冰冷无情的真君府邸，他也会感到心痛，孤独，甚至想要告诉他们所有的真相，但是不行，这条道路太艰难了，他不想将他的兄弟们也扯进这场非死即伤的斗争中来。于是慢慢的，他失去了所有倾诉的欲望，他不再在意梅山兄弟深意的眼光，他不再在意三界的辱骂，也不再在意亲外甥恨意的目光，除了想到三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了。
这是这千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前，愿意维护自己，杨戬觉得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又有了要跳动的感觉。
“小金乌殿下，杨戬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天蓬说的对，你难道忘了你的九个哥哥可是死在我的手下的呢？”杨戬又一如往常一样拾起自己的反派人设，违心的说出了伤人的话，但这种话他也说的够多了，已经不会再有一开始的愧疚了，他现在只希望新天条能够安全出世，三妹也能回来。
事实上杨戬以为说完这句话后，小金乌就能闪开，沉香他们也会再噎他几句，他也能更好的凹一凹自己的反派人设。但是没有，他有点疑惑，从小金乌身后探出头来
刚探出头就对上众人各种深意的眼光，三界战神突然有点怂，怎么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呢……
至于缘由，不必多说，自然是刚才杨戬的一番心里活动又被原封不动，甚至连一个叹息吸气都没有动的传达给了众人。
原以为这杨戬就是个忘恩负义，手段残忍，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是没有想到这副冷酷的真君面孔下包裹着的是一颗自始至终就充满大爱的心，是一颗为三界，弃所有的心。
没想到为了三界，他连真实的自己也掩盖下来，变得这副冷血无情的样子，一个人瞒了整个天庭，整个三界。况且在追杀刘沉香这么多年下来，若是众人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二郎神的破绽有多少，三界第一战神杨戬，当初杀上天庭，差点杀到玉帝脑门上的杨戬，能捉不住一个毛头小子？只怕是杨戬放的水都和天河一样多了。只是先前众人被杨戬恐怖的威压压着，哪敢乱想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放水太明显了吧啊喂。
在不知不觉间，众人看杨戬的目光都变得慈爱万分，也就是杨戬这个无欲的司法天神看不出来众人现在早已对他改观了。
3.
“舅…杨戬，只要你告诉我丁香在哪里，我们现在立马退回去。”刘沉香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到他的脑子要重启了，再加上他心里本就对当年突然出现的天仙舅舅一直有着点不为人知的念头，现在自然也就顺口叫舅舅了，只不过他突然想起来杨戬恐怕还不知道这个bug一样的东西，便又突然改了嘴。
“呵，你的多少招式都是我教的，你以为我杨戬会怕你。”杨戬面上继续扮演他的角色，实际上心里都吐槽半天了。
【丁香现在正好好的陪三妹呢，我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她在哪呢，要是告诉你，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刘沉香，本殿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还不退兵是想被本殿晒死吗？！”
……
遭了……
小金乌一出口就知道完蛋了，他怎么能这样说呢，当年瑶姬姑姑就是被他们十大金乌晒死的，现在这么说不是提起杨戬的伤心事吗。
果然……
因为在场众人都是盯着杨戬的，小金乌这话一出，就见杨戬面上突然一白，眉目间露出丝丝痛意，看的众人心疼万分
啊啊啊啊，真君皱眉也好帅啊（bushi），来来来让小仙帮你抹平……
二哥，对不起……
这杨小圣怎么突然这人这么心疼，好想抱住他安慰一下，但是孙悟空想到当年被杨戬支配的恐惧，抖了抖毛……
主人！快别别皱眉啊啊啊，蛟蛟好心疼ing，还有狗狗也是！（画风突变）
“杨戬，不是，我不是…我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个是说”小金乌难得的手足无措了。
“那个，舅舅，我们先走了啊。”沉香非常有脸色的对身后人招了招手，下一秒就不见了人，开玩笑，被杨戬追杀的恐惧他再也不想体会了。
“殿下说笑了，杨戬本就没有多想，殿下不必如此。”杨戬敛了敛眉，恭敬的说道。
【不能被玉帝王母那个老滑头抓住把柄】
4.
另一边通过法镜看到所有的过程，并且听到了杨戬所有心里话的玉帝王母：……
又被众仙责备的眼神看着的玉帝王母：……
啊喂，杨戬你不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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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斟酌这个结局是不是有点潦草了，不过[下]写着写着就有点画风突变了
②之后可能会写个小金乌的番外，私设小金乌能听到杨戬的心声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的
别家有的我们杨戬也要有！
整点活嘿嘿
“玉帝的儿子不识数，玉帝的外甥不认路。”
新旧天条更迭后，玉鼎真人酒后失言说出了这句话。前半句杨婵不知真假，但后半句妥妥是真的。
本来没多大点事，造司法天神谣的可太多了。
比如说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一天洗二十四趟澡，头上一点头皮屑都不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吹拉弹唱张口就来等等等等。
杨戬一度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里是个什么鬼，他甚至怀疑这些个人天天扒他神殿窗户是为了观察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技能。
但你说别人也就罢了，哪怕孙悟空这货来偷看他也能理解，有回杨戬逮住了李靖，这就有点微妙了。
“别误会啊！我只是……有个难言之隐想向真君请教……”李靖讪讪笑道。
杨戬面无表情。
咱...
咱们不熟，我不想知道，也帮不了你。出门左拐找老君不好吗？
“敢问真君发际线怎么保养得那么好的？”
杨戬还想问他，问个头发的问题，这种欲语还休的样子是要弄啥嘞？
有时候吧，他挺想变成一只熊猫和黑眼圈们滚做一团的。
“也许你应该先搞清楚一个问题。”
又一次去蹭老君的丹炉烤火顺便图个清净的杨戬听太上老君这么说。
“什么问题？”
“为什么天上的仙子几乎都年轻貌美，而男仙…一言难尽啊。”
“比如您？”
杨戬漫不经心地用火钳拨着炉底的柴，从火中掏出个红薯。
“你搞什么呢杨戬？这这这，丹药会串味的，侬晓得不？”
谁想杨戬又扒出根玉米来，已经成了爆米花，这才困惑地问道：“你说啥？”
“没什么(=_=)”
“都怪天赋太好，得道太年轻了，早知如此，修行的时候就多拖几年了。”
太上老君把改完天条就开始放飞自我的凡尔赛戬赶出了兜率宫，连带他的烤红薯。
人设太过完美就导致一个小小的缺点都被无限放大。
都说实践出真知，于是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众仙偷走了杨戬的狗。
这是某天杨戬迷路的时候发现的。
“三妹，他们都说我找不着北。”司法天神委委屈屈对妹妹抱怨。
“谁说的！”
尽管杨婵心知肚明他们说的是实话，但是向来帮亲不帮理的华山神女愣是一撩袖子就要找人干仗。
而没有狗溜的真君，饭后的娱乐项目变成了抱着狐狸溜外甥。
当杨婵把天上神仙都收拾了个遍后，对兄长说：
既然改变不了自己，就改变世界好了。
她带着全身贴满暖宝宝的二哥去了南极，杨戬抱着只雪兔，颇想和它们缩在一起。
脑子都快冻住了！(д;)
“二哥你站在这里。”
杨婵在雪上画了个圈——南极极点。
“哥哥你向前走啊！无论朝哪走都是北方。”
多年后沉香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小玉叫他舅舅爹，哪吒叫杨戬大哥。所以他的辈分到底该怎算？
为了解决这个疑问，沉香决定先从年龄入手。
众所周知，神仙的年龄是没办法从外表上看出来的，毕竟大家想定格在什么时候的样貌都可以，所以想知道他们多少岁，只有靠问了。
毕竟在小玉自曝她已经上百岁之前，沉香从未想过自己会谈这么一场轰动三界的姐弟恋。
女大三，抱金砖。
沉香快被金砖压死了。
“嫦娥姨母，您现在几岁了？”
他找到形态端庄，一看就优雅温婉的嫦娥仙子。
怀里抱着玉兔的嫦娥闻言，抢过玉兔的捣药杵优雅地敲了他满头包。
“女人的年纪不...
“女人的年纪不能问，这点都不懂吗？”
行吧，仙子的不可以问，那问汉子的总行吧？
沉香分别找了孙悟空和猪八戒，可惜都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在沉香看来，这是因为他两位师傅活得太糙了，只有过得足够精致的男性才能记住自己多大，所以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真君神殿了。
他精致的舅舅正在焚香沐浴。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沉香终于等到了杨戬。
“舅舅，你多少岁了？”沉香满怀期待。
杨戬沉吟，直到狼毫上的墨汁都落在了文书上，沉香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我辛未年的。”
沉香听了面无表情。
辛未年的？今年是什么年？
“按凡间的说法，属羊。”杨戬补充了一句。
这个补充沉香简直要为他舅鼓掌了。
“娘，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那种陈芝麻烂谷的事谁记得？”杨婵懒懒地翻着话本，头都不带抬的。
“为什么谁都不记得呢？您也是，舅舅也是……”沉香都快麻了。
“什么？他自己三千一百零七岁，他不记得了？”杨婵书一丢从凳子上跳起来，“一定是他太久没过生辰了……不成！我得提前张罗起来，保准今年让他热热闹闹地过生辰。”
“可是，现在才三月份啊……”
沉香无语至极，然后突然灵光一闪。
他好像明白这个套路了。
“舅舅，我娘多少岁？”
杨戬斜过去一眼，嗤笑一声。
“你娘永远十八岁。”
（沉香：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沉香：我多少岁？
兄妹异口同声：不晓得。）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变老的？
我昨天晚上跟局里的同事排练三八节活动的时候，舞蹈老师问我：你多大了？我下意识回答：九八年的。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年轻了。
哪吒和孙悟空很厉害，大家都知道
所以这俩活神仙一闹起来，几乎没人管得了
“哪吒，你喜欢这天庭吗”
“不喜欢”
“那我带你闹天宫，如何？”
孙悟空披着袈裟，手里的佛珠念的飞快，坐在莲花台上，一手拖着腮
“当真？”
“当然”
“你对这天庭，又有何不满”
“虽说成了佛，却一点都不自在，不如，咱砸了这云霄宝殿，你跟我回花果山，自由自在的，多美好”
“你晚上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开始”
“嘿，这小子还挺急”
和哪吒说完话，孙悟空就回花果山了
“小的们，明天俺老孙要再闹一次天宫！你们摆好宴席，等俺老孙凯旋归来！”
“好！”
一声声好逐渐把孙悟空淹没了，这也不禁让孙悟空......
一声声好逐渐把孙悟空淹没了，这也不禁让孙悟空信心大增
因为这一篇莫名很多人喜欢，并且要求写一下续集。毕竟答应了高考后写续集，拖延了将近两个月还是动笔吧。
其实我现在处于写作低谷区，总觉得最近越来越不会写作了……其他两个长篇也是，明明构思好却写不下去，唉(′-ω-`)。
废话不多说了，开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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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神仙想不明白，杨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下，从开天神斧下劫后余生。
后来杨婵替众仙问出这个疑惑。
游历完蜀地的杨戬摇着扇子微微一笑：“那可多亏了沉香……”
听到自个儿有功劳，生火到一半的沉香耳朵动了动，连忙殷勤地凑了上前：“舅舅，你和娘在说什么呀？”
杨戬收起扇子敲他的脑袋：“说你到处给我惹事。”
沉香抱头抗议：“大骗子！明明刚刚我还听到你说多亏了我什么的！”
“是多亏了你啊……”杨戬话里有话，可把杨婵给急的。
“二哥！你就不要大喘气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声“二哥”叫的杨戬十分受用，他便娓娓道来：
那一天清晨，他急急忙忙被玉帝宣到宫里，本以为又是关于沉香那点破事，一路上回怼的话都想好了，谁知道前脚刚跨过门槛，玉帝就一言不合丢来一个卷轴，说是某个上古神衹匿名寄给他的。
杨戬傻眼，连敬语都忘了用：“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的？”
玉帝不满地瞥他一眼：“……昨夜那位神衹托梦告诉我，说这件事一定要交给二郎神，还说一定要在今天之内解决，否则将会颜面扫地……所以沉香那事你暂时先别管了，卷轴的事为重。”
杨戬云里雾里，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接旨。
一出宫门，他立马打开卷轴，里面豁然就只有八个字：第五十一列，第九行。
“？”
杨戬琢磨来琢磨去，百思不得其解，正巧沉香又一直在凡间惹事，他便随手把卷轴往衣服里一塞，着手处理沉香搞出的事情。
由于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可想而知杨戬有多忙，他前脚刚回到司法神殿，茶还没凉，属下就传来急报：
“报！沉香把阎王殿给捅了！”
“报！沉香戏耍玉帝！”
“报！沉香……”
杨戬抱头思考人生：“……我就一刻钟没盯着，为什么能惹出这么多事？！”
于是卷轴的事就被搁置下来了。
一直到沉香拎起开天神斧，挣扎地劈向他的那一刻，杨戬心里直呼“我命休矣——”。
就算他功法过人，面对这种上古神器也只能乖乖认栽。
杨戬的脑袋史无前例地高速运转，试图找到脱身之道，突然，灵机一动！
对哦！
开天神斧是上古神衹的手笔，这卷轴也是上古神衹的手笔，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腰带，把卷轴挪动到胸口位置。
就这样，斧头看起来把杨戬伤得不轻，其实绝大多数锐气都被卷轴吸收了，杨戬也顺势在众目睽睽下假死脱身……
“啊？”沉香感觉自己不知道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闷声问道，“那、那舅舅你搞明白卷轴的的用意了吗？”
“当然。”杨戬轻轻笑了笑，“新天条从华山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第五十一列，第九行有个错字。”
沉香：女娲娘娘，你……
另：虽然二哥说的轻松，但被神斧劈了还是元气大伤，待在昆仑山调养生息，靠着蜀地的香火才勉勉强强缓过来……
当然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恶搞自家三妹和外甥。
写这篇还有一个原因是最近看了一本叫《开封志怪》的小说，里面女主端木翠的结拜大哥就是杨戬。里面很多描写都让我觉得作者看过《宝莲灯》。
比如英俊潇洒，服饰是银冠黑貂（？）……反正和同人小说绝大多数描写二哥的外貌差不多，最主要这个二哥有亲妹妹杨婵，封地华山。
而且男主还是展昭，人设还和9475的很像，比较有人情味，大多数时候很刚正还有点腹黑，让我不由得怀疑作者是不是喜欢焦叔？
是一篇复健用的一发完结的短篇。
杨戬知道天庭的神仙大多缺凡人的常识，但他没想过居然溃乏到这等地步。
具体的分配情况可以归结为杨戬负责办公，其他神仙负责居家，很合理地的持续了八百年的配置，归功于杨戬本人苦心经营独揽大权的结果。
就在他这么贯彻着月亮不我不睡的员工守则，化身流水线本线，顺带着连同整条产业链一起优化升级之后，劳模同志实在有点扛不住了。
身为天庭上下唯一一个每秒都不能能划水的人，仗着年轻把持续不间断工作时长推迟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步的司法天神，在昆仑山过分放海意外达成重伤成就却依然靠着...
身为天庭上下唯一一个每秒都不能能划水的人，仗着年轻把持续不间断工作时长推迟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步的司法天神，在昆仑山过分放海意外达成重伤成就却依然靠着嗑仙丹坚持不请病假的杨戬，过于高看了自己的年龄和肉身成圣这个词的份量。
于是乎在他连着三天伏案理整新天条，终于大功告成，落下最后一笔之际，想在熹微晨光中做一套舒展动运动时。
咔嚓！
在听到重物落地时，把华山全权托付给代理三圣母刘沉香，住在真君神殿的杨婵整个人都清醒了，她顶着一头半散半束的头发，匆匆小跑出来，看见的是这样的景象——
她的二哥扶着腰半卧在冰凉的玄色地砖上，仰起的脸上有些许隐忍之色，伤势未愈的苍白脸色更是让他竭力想掩饰的痛色无从遁形，紧抿的唇角见到杨婵的一刹那有意掀出一个代表着微笑的弧度，然而眉宇间的异色却没能跟紧这个笑容。
杨戬看见杨婵下意识就摆出了“我没事，我很好”的表情，他用手肘带动上半身起来时，力的传导中断在了腰上，一股不容忽视的钝痛感起到了如定身术一样的效果。
毫不客气地讲，如果当时来神殿偷宝莲灯的沉香不是给他的后颈，而是腰上来这么一下，杨戬很可能三年没法子追杀他。
毕竟除去上朝和出外勤，一天伏案时长可达八个时辰的天庭第一卷王，再加上天地时差换算率，要不是仗着自个是个神仙，腰间盘都突出碎了。
今日的早朝整体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准确来讲，从头到尾都很不劲。
比如司法天神的穿着。
你得承认，不管是人还是神仙都是视觉动物，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种励志且掺了水的心灵鸡汤通通都是屁话，是个人都会被三百斤的有趣灵魂伤到眼睛。
可你同样得承认“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实在有几分道理。
因此，在用了足足八百年对身穿朝服的司法天神终于能够做到泰然自若、审美疲劳，且获得看谁谁丑，家中绝无何反光物品的后遗症后，众仙乍一眼看见黑衫红衬的杨戬，脑子都嗡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弹出一句——
土行孙，你好大的福气！
杨戬的脸色很难看，玉帝的脸色也很难看。
习惯了面对对自己恭顺有加的杨戬（尽管他也明白八成是装的），猛然看到这身颇为眼熟的便装，玉帝感觉自己的头顶开始浮出一个红得发黑的“危”。
哪怕下一秒对方提起三尖两刃刀往他身上戳两个透明窟窿，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玉帝看了一眼身侧的空位，能和他一起同甘共苦的娘娘这会儿八成在凡间过得不亦乐乎。
玉帝心塞，玉帝悲愤，玉帝他只想让杨戬不要过来。
再过来他要叫了！
这番不加掩饰的默剧表演被具有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众仙自然而然曲解为了——陛下要替娘娘出气报复真君大人！
别说，从对象到动机再到目的愣是没一个答到点上的，跟后世踩一脚答题卡分都比你们多有异曲同工之妙，着实是属于过度解读的阅读理解。
玉帝：杨戬要对朕下手了！护驾！
众仙：玉帝要对真君动手了！冲鸭！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杨戬从满殿的“看我眼色行事”和挤眉弄眼仿佛大型集体发病现场的同僚面前走过时，杨戬只觉得他们吵闹。
脸上阴沉得和要滴出墨一样的司法天神迈着较平日沉重不少的步子站在众仙之首，按着腰侧看杀父仇人一般，啊不，没有一般，的眼神抬头看向玉帝，然后满含杀气地——开始汇报该死的凡间年度终结。
不是，这氛围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不该顺水推舟造个反什么的吗？
屏住呼吸摸起兵器，连扁鹊都打算抄起药囊之际，他们被迫开启了年终总结大会模式。
好像有哪里不对，众仙沉思。
杨戬不为所动继续平稳顺畅、有条不紊地说着本度发生的一二三。
除了语气冷那么一点点、语速快那么亿点点……
“……以上，”杨戬“啪”的一声合上奏本，抛给侍侯一旁的天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向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小神要请假，散朝。”
…………？？？
王帝、众仙一个激灵：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仿佛参加了一个早朝疾速版！
如同所有上课不听讲的学生只能听“下课”二字撒丫子冲去干饭一样，众仙也很自然地只听见了“散朝”两个字，而对前半句更为关键的话充耳不闻。
于是第二日，踩着点上班的神仙们面对空无一人的首位，和玉帝大眼瞪小眼。
神仙甲痛苦地抓着头发，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梦里居然也要上朝！我的无量天尊啊！
神仙乙非常冷静地分析，鉴于近日没有出现十日齐出、弱水降世、山崩地裂的不可抗力，首先让我们排除真君因故不能来的选项。
神仙丙若有所思，即使记错了时辰，也不可能所有人一起记错。真君？真君不可能有错！如果有，那小金乌就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最后轮到顶头上司做总结发言，玉帝摸着下巴，“一定是发了什么让杨戬没法来上朝，难不成是遭人暗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仙开始窃窃私语。
四大天王疯狂摇头，李靖极力为自己抗辩。
一团混乱过后，众仙齐齐把目光转向玉帝。
“放松，别绷着身体，你这样有什么用？待会该疼还不得疼吗？”
“你别碰我…我不就能放松了吗？”
“老道是学气功的？还会隔空点穴不成？”
太上老君惆怅，碰上杨戬这个倒霉侄徒孙之后他极大程度地拓宽了自己的业务范围，从一介平平无奇的炼丹师，逐渐发展出心理咨询、无证行医、黑方卧底、招摇撞骗等无数副业。
技多不压身，生活杨戬逼迫我上进，活到老学到老的太上老君正在努力实现技能再+1。
正骨推拿。
“你别磨磨唧唧了！老道炉子里的仙丹要过火候了！”
太上老君余光关照着正熊熊燃烧，冒出黑烟的八卦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闻到了一股子焦味。
“……不是我不想配合！”
杨戬声音发颤自暴自弃，枕着自己的小臂，气都还没喘匀，他怀疑三妹就是故意和老君合伙整他，不然为什么他哪里怕痒就往哪儿按，一下就从腰椎骨僵到了后耳根。
杨戬警惕地偏头瞧那只悬而未落的手，腰腹绷得死紧。
在一旁帮忙按着人的杨婵皱着眉头，“不如我们试试拔火罐？”
太上老君看看浑身写满拒绝的侄徒孙，捋着胡子点头，“老道认为可行。”
趴在榻上的杨戬眼睁睁看着太上老君掏出一堆透明圆罐，用火钳夹出炉底的一块木头，动作之丝滑如行云流水。
杨戬简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抽了抽嘴角，“别的不说……谁家拔火罐是用三昧真火的？”
杨戬请假时的想法是——天庭没了我难道就不转了？
众仙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自信点！把“难道”两个字去掉！
站在相比平日里宽敞许多的凌霄宝殿中，杨戬望着除了盘龙金柱外空无一物的大殿，用心累已经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我犯了错，请用新天条惩罚我，谢谢。
“真君！”扛着十二尺长的大刀的神仙眼尖地看到了杨戬，刹那间热泪盈眶，声音哽咽，“您还好吗？”
我不好，我非常不好。
杨戬瘫着脸，眼神游离于已经达到阐教出师标准的建筑物四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天，凌霄宝殿就变成了危房，也许他应该回昆仑山问问，是不是自家师父又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弟。
这个空洞无神失去灵魂的神情吓得人不轻，仗着身高优势从人群中挤到杨戬身边的哪吒拉着他温凉的手，轻轻晃了晃。
“杨戬大哥——”
哪吒顿住了，衣袖摆动间，白皙的肤色上一抹绛紫尤为醒目，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小块淤伤。
他咬着牙关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水汽氤氲的眼睛。
“谁！干！的！”
哪吒一字一顿、字正腔圆，表情凶狠地像是要把整口牙咬碎。
“什么谁？哪吒兄弟到底在说什么？杨戬怎么听不懂？”回过神来的杨戬不明所以地低头注视着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当场哭出来的哪吒。
哪吒瞧着对方毫不似作伪的迷惑神情，他信了……
信了杨戬的邪！
这年头谁要是要再相信杨戬的鬼话，他第一个冲上去把聚魂鼎往那人脑袋上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朝被杨戬骗，千年哪吒都不信他的话！
手一扬，混天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哪吒选择自己手动找出真相。
“把衣服还我。”
“你先告诉我你身上伤怎么来的！”
“这不是伤……”
“你到现在还要包庇他！”
“我包庇谁了！”
哪吒定定看着杨戬，“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天牢把玉帝砍了！”
这和玉帝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在天牢里？
杨戬按着额角，看着气势汹汹绝尘而去的众仙，脸上一片空白。
我只是闪了腰而已……吧？
杨婵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居然一直到今天才get与自家二哥友好交流的正确姿势。
与之相对的就是杨戬觉得自己不大妙，和杨婵的沟通产生了极大的障碍。
“三妹，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相信娘娘还有老君的话！他们分明就是在说谎！知道吗？”
安神散效力一过，从昏睡中醒来的杨戬就苦口婆心地拉着杨婵如是说道，沉眠方醒的眸子因强行挣出梦境而凝出星星点点的水色，脸颊也微泛起红晕，哪怕是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而刻意板起的脸，也因为带着些鼻音的语调而变得毫无威慑力。
杨戬看着眼前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点吓着发愣的妹妹满是痛心，他单纯善良的三妹太容易被天庭骗了，所以才在没有搞清原由的情况下被娘娘利用。...
杨戬看着眼前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点吓着发愣的妹妹满是痛心，他单纯善良的三妹太容易被天庭骗了，所以才在没有搞清原由的情况下被娘娘利用。
想到这里，杨戬缓下眉眼，本就是装出来的严肃一扫而空。
“你不要跟着天庭的那些墙头草胡来，二哥只是去确认一下新天条之事，等个三五天也便回来了，好不好？”
什么？三五天？
杨婵被杨戬的话惊回了神，即使刚刚还在被“我二哥真好看”刷屏的大脑也立刻屏蔽了弹幕干扰。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二哥分明就是存心不想好好养伤！
拉响了警报的杨婵一瞬间进入了二十年磨炼出的角色中去，抬眼，泪盈盈望着杨戬，用袖口压压眼角，勉强颤声笑道。
“二哥，是三妹错了，你若不肯原谅便是了，何苦用新天条当借口？”
杨戬一愣，合着我说实话现在都没人信了？
但一见杨婵泪眼婆娑的模样，连忙解释，“二哥怎么会怪你呢？实在是担忧王母娘娘会在新天条上做手脚……”
“她怎么可能做得了手脚？”杨婵满脸不信，“那可是出自女娲娘娘的五彩石！你说对不对？”
杨戬表情一僵，所有试图说服的词句都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这大概就属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倒是没想到，四公主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什么都和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唯独在大是大非上把守口如瓶的技能点满了。
杨戬犹豫了一下，心里略权衡了会儿究竟是说实话来得好还是假话来得妙，毕竟如果“新天条出自杨戬之手”这么个事落在王母娘娘耳朵里，那搞不好直接阴谋变阳谋，转头就撤职下狱行刑三连套餐。
见杨戬半晌没吱声，杨婵噙着泪问：“二哥莫不是在想怎么编个合理的谎话诓妹妹？没关系，二哥哪怕说新天条是自己编撰的，只要二哥希望的话，婵儿也会相信的……”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脸上明明写着“二哥说什么我都不会信”，而且本来这件事就是真的，那个“哪怕”是什么意思？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多低才会被用来举例啊！
杨戬动了动嘴角，无言以对。
杨婵观察了一会杨戬的脸色，指尖小心地扯住他的衣袖一角，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软软，和幼鸟的羽毛一样。
“其实婵儿已经不奢求二哥原谅我了，我做了太多伤二哥心的事，如今只愿二哥身体康健，平安常乐，其他的怎么都好……”
她说着就滑下一串泪来，直接把杨戬的思绪从“如何让三妹相信天庭图谋不轨”到“怎样让三妹相信我根本没有怪过她”上去。
他边给杨婵擦着泪水，边连声劝慰，“我真的半分怪你的心思都不曾有。”
“你病不肯治，伤不愿养，又不想呆在华山，叫我怎么信？”
这是什么死亡逻辑？
本身因为安神散的药性还未过的杨戬很懵。
治病也好，疗伤也罢，还有想去天庭监督新天条，怎么什么都能和不原谅三妹挂钩？
他试图理清其中的逻辑，但除了头疼以外一无所获，最终咬牙切齿地把这些当作天庭阴谋的附产物。
虽然他没有证据，不过既然没有证据，那肯定和王母脱不了干系！
余光中，杨戬看到桌上放着的碗，里面盛着深褐色冒着细泡的汤药，他手一伸端起来凑到嘴边一饮而尽，忍着舌根发木的苦味说：“二哥会好好养伤的，这样信了吗？”
被搂着顺毛，头埋在杨戬怀里的杨婵动了动脑袋，点了一下头。
并在心里比了个耶。
如果刨除新天条这么件事，杨戬还是很乐意满足杨婵的要求的。
他对这段有二十年隔阂的兄妹关系，委实说来有种不知如何修复的烦忧。
性子变得内敛而敏感的人，总希冀着别人多迈出一步，况且杨婵这样看似无理取闹，其实也很懂分寸，然而加上新天条这么个因素。
他真的觉得天庭有什么问题。
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时候被天庭追杀，长大了遭天庭忌惮，杨戬有理由怀疑天庭要搞事情，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对自己忽然间态度转变一百八十度还这么自然。
他都在天庭黑名单上作为榜首挂了两三千年了，指望四公主和小狐狸一番话就洗白，顺带扭转众仙的刻板印象，找块豆腐撞死的概率也许比上述情况可能性还大。
杨戬自嘲地想，除非是天庭的神仙都是傻子，要么就是他们把我当傻子。
且不说为什么你们要信两个外人完全没有切实证据的证言，单说如果众仙这么单蠢的话，天庭恐怕早就干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说不能想得简单点，比如天庭其实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给他放个假之类的。
但是一下子被打包塞了兄弟的愧疚、三妹的谅解、众仙的关切，杨戬这个习惯了一无所有的人，脑回路一下子完全扭转不过来，反而觉得很不对劲。
世上没有凭白得来的东西，如果天上掉馅饼，杨戬的第一反应是——
这馅饼有毒。
众所周知，司法天神是个以德服人的文职人员，至于这个德究竟是文德还是武德，那就不好说了。
然而在面对杨婵的装聋作哑、胡搅蛮缠时，他非但两种无往不利的讲理方式——口头的和物理的，都无处施展外，还一门心思戴着厚厚的滤镜认为杨婵是被天庭诓骗的。
杨戬很心累。
人道是惹不起还躲得起。
他几次解释无用，说什么都被自家妹子用“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想看见我”堵回去之后，一见到杨婵都难免头皮发麻地想要避开，结果对方一脸意料之中地说：“你果然不愿见到婵儿。”
杨戬很快学会了闭嘴，在杨婵面前绝口不提新天条、回天庭之类的话，给药吃药，该睡觉睡觉，杨婵也便见好就收地不说那些了。
全家的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于是有了喘息之力的杨戬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要怎么去戳穿天庭的阴谋了。
可惜这只是他以为。
就在撸着狗子的杨戬心不在焉地思索之际，一声“杨戬大哥”从头顶传来，直接让杨戬手一抖揪下了哮天犬头顶的一撮毛。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从云头一跃而下的哪吒，眼神微妙，满心无奈。
我刚刚才从三妹的魔爪中挣扎出来怎么就轮到你了，你该不是是故意来的吧？
和他表情趋于统一的是顶着斑秃脑门，年纪不大就开始有脱发风险的哮天犬。
“杨戬大哥，你看我说过来看你，一得空就来了……”
哪吒眉飞色舞的神情在杨戬的目光中渐渐衰退，总算反应过来这个眼神大抵不是惊喜的意思，讷讷说：“杨戬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帮沉香之前在灌江口我们结拜为兄弟时还说过会站在我这边，那时倒不见你这般言行如一。”
杨戬心中暗道了句抱歉，三妹已经够令他费心了，如果再来个成日缠着他不放的哪吒，那更是半分脱身的可能也没有了。
杨戬脸上是十足的疏远，口吻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讽刺。
哪吒有些颓然地移开眼，打算说一句“保重”就走，忽地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望向杨戬，眸中碎光浮动，怅然苦涩地道：“杨戬大哥果真是不肯原谅我吗？这也难怪了，毕竟……”
半是真半是假的，情感过于投入的哪吒忽略了刚从屋里出来，听了个半截对话疯狂冲他使眼色的沉香，一路情绪饱满坚定不移地说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汇报总结，抽着鼻子，低下去的小脸看不清表情，肩膀微微颤动着。
很卖力，但是在场的人没有反应，哪吒奇怪地抬头，发觉杨戬面无表情。
事实证明，这是个杨婵专属技能，至少前两天，沉香这么说话时遭到了一顿暴打。
在杨婵坚持不懈地努力下，成功完成了脱敏治疗的杨戬对种散装可怜的说话方式完全没有感情波动。
俗称麻了。
“我猜…你给我带了药。”
杨戬随口说道，没想到哪吒一抹脸，眼里写着“不愧是杨戬大哥，这都知道”。
杨戬悄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实在是杨婵给他造成的后遗症有点严重。
哪吒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既傲气又不服管教的刺头，但是面对杨戬倒显得很是表里如一，稚嫩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桀骜不驯的影子，一听杨戬的语气有所转变，迫不及待地顺着杆子往上爬。
“老君那臭老头还舍不得这舍不得那，装模作样顾左言它东拉西扯了老半天，还是娘娘打包票说这些仙草不用兜率宫出，那老头才松口的，挑了上好的灵草，说什么杨戬大哥思虑过重，这副药喝了能舒缓精神。”
哪吒搜肠刮肚地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你说娘娘？”杨戬重新撸狗的手顿住了。
“是啊是啊，以前真是错怪她了。”哪吒点头说。
一个念头从杨戬脑海中冒出来，他猝然问道：“三妹之所以那么说也是娘娘指点的吧？”
“你怎么知道！”被冷不丁这么一问，哪吒脱口而出，刚说完便反应过来又眼睛发飘地嘴硬，“什么那么说？杨戬大哥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难怪…怪不得三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会知道这样就能绊住他的脚步阻他上天。
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实在是杨婵在水牢中的表现与如今有七八成相似，这才迷住了他的眼睛，要不是沉香哪吒一前一后，外加今日提到了王母，他竟是抱着过个一年半载养好了伤再上天的打算。
瞬息万变，一日三秋，到那时可能就晚了。
“新天条重整得如何了？”杨戬问了另一个问题。
哪吒见杨戬脸色如常主动揭开新的话题，安下心来。
“进展很顺利，其实大部分神仙都看不太懂上古文字，好在娘娘安排妥当了，听说再过一两日就能替换下旧天条了。”
“往日可不见他们这么积极。”杨戬轻笑道。
何止是不积极，简直全在摸鱼。
哪吒见他笑了，也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想早些完成，这样一来等杨戬大哥回去了，就无需为此烦忧了，想必能得不少清闲。”
听着这和乐融融的对话，沉香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有点想说什么打断他们交谈，或是想进屋去找杨婵，但是杨戬像是在他心上长了只眼睛，每当他生出这般念头时，总不经似地瞧他一眼。
沉香心里冒出个莫名的想法，怀疑他舅随时会掏出三尖刀戳他个对穿之类的。
沉香靠的是直觉，哮天犬就比较直观了。
被薅成吊梢三角眼的狗子觉得主人心情大概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愉快。
哪吒对于沉香和哮天犬这俩难兄难弟的处境半点不曾觉察，反倒感觉杨戬大哥心情非比寻常的好，哪怕是未上天之前在灌江口也鲜少有兴致与他说这么多话。
哪吒绞尽脑汁把自己能记住的天庭的事事无巨细地倒了个干净，见杨戬眉眼温和、欣然点头、间或应和的模样满心欢喜，等他讲完了王母安排的公事和早朝上众仙的谏言后，那些各家对杨戬的赞美和敬服的话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却见杨戬忽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杨戬大哥是不是累了？”全副心神都放在杨戬身上的哪吒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神情间的隐忍和倦意。
“没什么，也许是太阳晒得久了些。”杨戬淡笑着，悄然放下手。
“是我说得太久了，明日我再来吧，杨戬大哥还是要注易休息才是。”哪吒不好意思地说。
“灵山闭门讲佛，哪有个准数……”哪吒耸耸肩。
该说不愧是亲师弟吗，杨戬大哥居然主动问他孙悟空的事，哪吒有点酸了。
“你将药也带回去，岂不白来一趟？”
哪吒要走之际，杨戬叫住了他，哪吒这才一拍脑袋，把装了药的药囊递过去。
杨戬弯了弯眼睛，“替我向老君道谢。”
人生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擦伤。
这话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句调侃，但对司法天神而言却不只是说说罢了。
所以他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杨婵沉香敖听心小狐狸哪吒……名单太长念不完了。为什么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胁迫他到兜率宫里去找太上老君。
他真的只是上去惨了那么一点点，再稍微吐了那么两口血，比你们联起手来一起收拾沉香时沉香吐的血还少，他到底能有什么事？
“三妹，你们……把武器放下，这其实都是在我计划中的伤势，真的没有大碍……”杨戬心累地解释。
有句话他还没敢说，就是其实他现在受的伤比自己预估的还要轻了至少一倍。
眼下众人以昆仑山下相似的方式将他团团围住，甚至这个队伍因为四公主和...
眼下众人以昆仑山下相似的方式将他团团围住，甚至这个队伍因为四公主和小狐狸的一番催人泪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动情描述下还壮大了不少。
哪吒拿着乾坤圈，横在——他自己脖子上。
至于杨婵，她把宝莲灯怼在沉香的脑门子上，大有“你若是不听话，我就干掉你外甥”的架势。
这就已经很是离谱了，但那是除了王母娘娘以外。
只见她笑容满面，动作温柔地捧着一本裁剪得整整齐齐，装订得一丝不苟的书册。
而旁边是端着真君神殿某盏烛台的陛下。
如果这本册子不是他辛辛苦苦几百年亲手誊写出来的新天条就好了。
“杨戬，你说你没有大碍？可是本宫觉得……”
王母语调柔和，还特意把那本手抄本往烛火边送了送。
杨戬眼睛都瞪圆了，他按照八百年的习惯下意识脱口而出：“小神错了！不该欺君罔上，但凭陛下处置！”
但天条是无辜的啊！有本事你冲我来!
在一旁举着蜡烛协助王母来劝杨戬“自愿”去治病的玉帝呆住了，宛如一尊自由男神像。
不是，你做人，啊不，做神不能这样啊！要烧你天条的是娘娘，朕顶多算个从犯，你为什cue朕？
在场的神仙狠狠瞪了玉帝一眼，看你把二哥/舅舅/杨戬大哥/真君大人吓得！都不知道平里是怎么剥削恐吓他的！
扭头又是抹泪的抹泪，心疼的心疼，恨不得就地表演个手刃玉皇大帝给在场的助兴。
杨戬暗中磨牙，真不知道这个损招是谁想出来的。
现在他只能指望太上老君有点良心，不要夸大事实了。
想出损招的杨婵，偷走新天条的敖听心，落实计划的王母，以及没用的刘沉香和玉帝看到杨戬低头默认了，都松了一大口气。
等这口气松完，沉香顿时觉得不对了，他用受伤的眼神看向舅舅，不敢相信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心理活动。
我一个大活人，你的亲外甥，居然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本天条要紧吗？
满心满眼都在杨戬身上和满眼满心都在天条身上的杨戬一致无视了沉香心碎的声音。
当然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告诉他：
你想啥呢？你和真君认识几年？天条和他认识了多少年？甭说是新天条了，就是旧天条也比你感情深厚多了，再说你比不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习惯就好。
被所有人目光死死锁定，并寄予巨大期望的老君压力很大，他口中复了好几遍“放松放松”。
“……我已经够放松了。”杨戬面无表情，再放松除非是睡着了。
“你不要打岔！老道说的是自己！”
哦。
三指搭在手腕上，冷白的皮肤上有一块格格不入的淤青。
哪吒看了默默收回目光，手指绞在一处，鼻尖微酸。
紧跟着太上老君又看了看神目，捋着长须，沉吟了片刻。
“依老道所见，真君的伤不算太重，只需将养……”
杨戬心头一松，得亏这老君还算是可靠的，没有和三妹他们一样胡来。
他这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落在了王母眼中，她当即打断了太上老君的话，矜贵的眉目间暗含威胁。
“老君，你这话意思是，司法天神他伤情较轻，无需多加休养？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陛下当面要说实话。”
太上老君瞬间反应过来，十分配合地话头一转，轻松的口吻在舌尖打个圈，凝重说：“将养少说十年八年的。”
把杨戬听得一愣，张了张口还没提出误诊的质疑，王母捏着天条的一角轻轻翻页，生生是让他咽了回去。
最没有心眼的小狐狸当场就哽咽出声：“舅舅的伤不算重都要养十年八年的……”
这未尽之言一出，脑筋转的慢的终于反应过来。
那要是伤得重岂不是殒命于开天神斧之下了？
又转头看看杨戬，他小心地用余光扫了眼王母，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太上太君，眼里迷茫中带着不可置信。
渐渐开始懂得依靠脑补发掘真相的众仙：真君大人竟然还在责怪太上老君说出实情！娘娘威武！
哮天犬好不容易扒开人群，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扎心的话，直接哭着扑在杨戬脚边，沉香和哪吒这俩差了辈儿的兄弟抱头痛哭。
杨婵默默来到杨戬身边，泪眼盈盈，轻声细语地说：“没关系二哥，现在你也算是得偿所愿，咱们慢慢养，这种事，不急于一时。”
杨戬急了，“可是新天条……”
众仙更加心酸了，都这样了，真君心里想的还是三界众生！
王母见氛围感拉满了，这才慢悠悠插了句话：“杨戬，你方才说自己欺君罔上，任凭陛下发落？”
周围一片谴责的目光。
你不是我们这边的吗？你想做什么！有我在谁也不准对真君下手！
“娘娘但说无妨，小神自会遵从。”杨戬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王母等了几息，这个玉帝果真是猪队友，居然和其他人一样就这么看她。
“按陛下的旨意，杨戬再三抗旨，虽说在新天条出世上有功，然而你自己做的局难免遭人口舌，因此暂时革除你司法天神之职，与新天条有关的一切事宜，由天庭另行安排人选。”
我们真君大人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撤他职……
等等，这是放假吗？是放假吧！娘娘你真是个大好神！
在惯性思维的带动下，众仙的第一反应先是进入了误区“天庭要害我真君”，随即反应过来王母的目的，瞬间感动，转头看杨戬挺拔却单薄的身躯。
真君您就放心吧！天庭还有我们！
杨戬他并不放心，相反，他内心的想法是一—
好啊，原来你搁这等我呢？（冷笑.JPG）绕了七八个弯子，没想到原来是野心不改，想把我支走，这样就方便对新天条动手脚了。
不愧是娘娘，先是愿赌服输降低我的警惕，又找来三妹沉香扰乱我思考，还助我洗白，以帮我疗伤为由占据道德的至高点，果真是心性深沉！
“杨戬以为一切以新天条为重，还是等……”
“娘娘所言有理！”一眼看穿杨戬还想沉迷工作的众仙打断了他的话，发出了迄今为止最真诚的声音。
“娘娘英明！真君参与的确很是惹人非议！”又有人说。
天庭的同僚果然是自己完成任何一件事的阻碍，干啥啥不行，帮倒忙第一名，杨戬心想。
感觉自己在天庭步履为艰，逆流而上的司法天神还试图在浪头里揪住自己的乌纱帽，第二重巨浪就劈头拍了过来。
“就系啊舅舅，里都伤得辣么棕了，还系压好好搜息！”脸有点肿的沉香口齿不清地赞同。
“杨戬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经常来找你的，不用担心离开天庭就见不到我了！”第二个带不动的猪队友红着眼眶含着愧疚说道。
不是，你看（第一声）着我干嘛？你倒是看着点儿娘娘啊！
但杨戬转念一想，就哪吒这颗莲藕脑袋，全是洞，指不定被王母卖了还乐呵呵给帮忙数钱，毕竟这个好兄弟已经被他卖过一次了。
杨戬放眼望去，发现除了自己，对王母的计谋和后手可能产生威胁的人数居然为零。
在众人眼中，杨戬听了哪吒的话，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直直看了他片刻，而后又是失望又是沉重地移开眼睛，看向四周的目光谨慎而低落。
众人不由心里一揪。
果然他们对杨戬伤害太深了，他都不敢接受大伙好意了！不行，我们一定要更加重视真君的心情，争取身体问题和心理问题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用饱满的热情疗愈真君心底的创伤！
杨戬听不见众仙的心声，只觉得他们眼中仿佛突然燃起熊熊烈火。
杨婵被杨戬的这个眼神看得几近落泪，她对杨戬的表情太过熟悉，一眼就看出她这个心有城府的二哥又在胡思乱想，搞不好又有什么惊人的计划，但杨戬这个人就是个事事闷在心里的，问什么都问不出，怎么劝都劝不动。
思及杨戬大概不会老实与自己回华山养伤，她含泪垂首说：“二哥为何百般推辞？是为了新天条还是不肯原谅妹妹？是了，二哥说过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了，婵儿还在奢求什么？”
终于被这套杀伤力极高的三板斧砸得懵圈的杨戬连忙解释：“怎会呢？那些话做不得数的，你莫当了真，你没做错什么，何来的原谅之说？”
八百年里表面让和杨戬维持着塑料上下级关系，实则早就摩拳擦掌想把人放生的王母娘娘万万没想到，这连圈子都不用兜，正常人一瞬间都能明白是变着法子批假条的事，杨戬却一心往阴谋论上拐。
不愧是领了反派剧本八百年的人。
她对于众仙和杨婵一家的助攻非常满意，顶着被杨戬扣上，自己却看不见的“心机深沉，必有所图”的帽子，宣布本次顶级拉扯的最终结果。
“既然杨戬你这么说，那即日起你便和三圣母回华山，无诏不得上天，接手你工作的人选本宫已有安排，”然后口吻从春风和煦一下子滑落到冰点，“另外，陛下您以身表率，下个罪已诏吧。”
她可没忘记杨戬之前被玉帝吓着的事，正大光明使绊子。
罪己诏=万字大作文
玉帝手一抖，被烛泪烫了一下，烛台不由一歪，烛火蹭上了新天条。
尽管杨戬反应迅速立刻施法灭火，王母手里的一册新天条也变成了半册。
她眼角一抽，狠狠踩了一脚玉帝的脚，脸上却一副淡定的表情，仿佛写着“小场面不慌”五个大字。
“天庭还有五彩石内的新天条，这几日重新写一份就是了。”
该死的张百忍！这下老娘得对着那个比微雕还刻得小的五彩石抄几个晚上啊！王母内心咬牙切齿。
面部表情做得很到位的王母娘娘用冷静的外观形态蒙骗住了杨戬的三只眼睛。
果然，你早有预谋！可真看不出来，陛下你这手抖的角度，慌乱的神态简直是天衣无缝！我都瞧不出来是演的！
杨戬的手偷偷伸进袖口，捏着扇柄正打算开启造反模式，老君这个他多年以来的合作对象拿着张写满一页纸的药方走到他面前，作势要递给他。
杨戬只得松开握住墨扇的手，刚要接过，一把安神散照面撒过来。
“你们……”
杨戬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眼睛一闭，向后仰倒，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接住了。
他最后的想法是：我一定要戳穿天庭的阴谋！
——娘娘：本宫给放的假，你不要也得接着！
我真的只是想摸个鱼啊，写着写着跑偏了，要不然我把后续剧情说一下就不写了吧orz，还有那么多坑，我不行了，我要去写流浪狗……
哦，我的无量天尊，我的鸿钧道祖，我的玉皇大……
呸！
晦气！
众仙抹泪的抹泪，自责的自责，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玉帝脑袋铡下来给司法天神送过去。
原来真君有那么多委屈却不肯说……
可接下来。
本以为能够看一出温馨的师徒互动，然而……你这个走向是什么东西啊！退钱！
杨戬满手泡沫地搓着真人的头发。
被徒弟一句话说得心酸不已的玉鼎真人，把教训玉帝和教育杨戬的事全忘到了九霄云外，只一味对着杨戬说：“徒鹅你不要再想那么多，为师只希望你活得自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真哒？”这个活像是年轻了三千岁的徒弟眼睛一亮，“我看您这一脑袋头发不顺眼很久了！”
生活在西北高原地区的玉鼎真人莫...
生活在西北高原地区的玉鼎真人莫名其妙被自家有洁癖的徒弟用沸点不足的冷水洗了个头。
如果不是他抵死不从，看样子杨戬还打算把他去进温泉里从里到外洗个焕然一新。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一看见杨戬那个和看哮天犬差不多的眼神，玉鼎真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等他打消脑子里不知产生了什么鬼主意而挂着若有所思表情的徒弟，托着下巴的徒弟就说了一句，“我说少点什么呢。”
只见他手一抖，袖子里掉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杨戬捡出一支笔，神秘兮兮地对玉鼎真人说：“一般人徒儿还不给呢。”
围观了一次美妆博主进行的素人大改造，众仙都沉默了，司法天神他大概就只会画这么一种妆，梳这么一个发型吧？我说他怎么天天描着金眼线、束着蝎子辫的。
话说这金色眼线真君是怎么hold住的啊？玉鼎真人眼下这副尊容我说他是八十一难里出场的狮子精应该没人反对吧？
“你袖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被迫顶着司法神同款妆容的玉鼎真人很怀疑，他家徒弟平时在天庭的具体工作事宜。
“很多吗？这不都是工作需求么？比如这个颜色，化战损妆特别能唬住人。”杨戬一本正经。
“什么……战损？”玉鼎真人有那么点懵。
“沉香那个小兔崽子三天两头来闹事，总得准备充分……这个青中带紫的眼影徒儿找好久才买到的。”
玉鼎真人接过那盒是个人都不会买的色号的眼影，试着在手背上抹了一道。
乌青发黑。
“所以你受的那些伤……”他欲言又止。
“七成是舞台效果，师父你这是什么眼神？能化妆能用法力掩饰过去的徒儿凭什么要真的弄得浑身是伤？杨戬着上去很像受虐狂吗？”
杨戬对玉鼎真人怔愣的神情表示不解，“还有这个，您瞧，黑色卧蚕，保证有熬夜三百年的效果。”
这么说你也没天天熬通宵？没有为了天庭不眠不休？
杨戬一眼就看出了玉鼎真人的心理活动，表示自己从出生起就没有熬过通宵，天庭也没这能耐在不发资让他打白工的情况下叫他连夜加班。
饼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
玉鼎真人的心情很微妙，天庭正看直播的神仙心情更微妙。
看到地上碎掉的东西吗？
哦，原来是我的三观。
杨婵正在家里数落傻儿子刘沉香。
“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好好看着你舅舅，盯紧着他点，不要让他伤才好没有多久就去喝酒，可是你呢？非但没有看住，还把人弄丢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中断了杨婵的教育，她又瞪了一眼沉香，眼神透露出“你等着，老娘一会儿再收拾你”。
沉香见杨婵去开门，二话不说就从后门跑了，而此时的杨婵也顾不上管他。
因为——
“二哥！你你…你被三昧真火炸毁容了？”杨婵看见他那副熟悉而陌的面孔，泪眼婆娑。
想解释自己不是杨戬的玉鼎真人：杨婵你礼貌吗？
“三妹！”站在玉鼎真人身后却被杨婵忽视的杨戬喊了她一声。
杨婵瞅瞅杨戬，又瞧瞧被自己捧着脸的玉鼎真人，满含歉意。
“真人不要自卑，改日让哪吒用三昧真火来一下，指不定就成整容成功了！”
鼓励了玉鼎真人一番的杨婵看杨戬哪儿哪儿都好看，哪儿哪儿都顺眼。
“三妹，我问你一个问题。”杨戬面色严肃。
“二哥你说。”杨婵郑重点头。
“假如我和刘彦昌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
啥？
杨婵眨眨眼，她好像可能也许幻听了。
“二哥你别闹，真掉水里了你自个儿游上来，愿意救彦昌就救，不愿意我就把沉香踹下去救他爹。”
杨婵明白过来了，合着她二哥喝懵了。
“你就是不肯救我！”
杨戬扭过头，猫耳发夹在她眼前一晃一晃，半晌见杨婵不说话，才背朝着她冷淡又矜持地来了一句，“再给你一次机会。”
杨婵心想我又不会水真跳下去了，咱俩谁救谁还真说不准，但她选择顺着毛撸。
“当然是救我二哥啦，什么刘彦昌张彦昌，哪有二哥重要？”
天庭直播间传出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三圣母你简直就是三界救星。
谁知杨戬回首轻蔑一笑，“晚了三妹，刚才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此刻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这是什么毛病！
众仙：不如我们还是连夜写个遗嘱吧？
被记了缺席的王母娘娘赶上了最后一幕，她思考了三秒，决定把“卖酒给司法天神”这一事实行为写进危害公共安全的条款里。
被杨戬拉着要送回玉泉山的玉鼎真人，嘴里灌着风，十分艰难地说：“徒儿啊，从刚才起师父就想问你一件事，你一没带哮天犬，二喝了酒，为什么能认出去昆仑和华山的路的？”
正在醉酒驾云的杨戬转头，“什么？师父说昆仑和华山有雾？”
“什么有雾？看路！看路啊！！”
众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
后来，真君神殿派人来向纵火犯哪吒收罚款，并让他植树三千株。
提供了酗酒场所的孙悟空在天庭和佛门交涉后判了一百监禁。
至于司法天神本人，他正把自己关在天牢里自闭。
被炸了家的猴子，差点熟了的藕吒和脸丢没了的二郎神，三大巨头不约而同决定戒酒。
戒酒好啊，戒酒有身心健康。
天庭的神仙们对此表示十二万分支持，但某人显然不是如此。
常有人见到三圣母提着酒壶追着司法天神跑。
“二哥！喝两杯！就两杯！”
这波就叫二哥是怎样直播自己让寄几社死的。
点到和出勤率这种新型管理模式的出现，对天庭来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你是司法天神，你说了算。
哪怕你想把门口的照妖镜换成神脸识别的打卡机，全天庭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被司天神管（揍）得服服帖帖的神仙们一边假装没看见狂奔在点到路上的同僚的求助和威胁，一边抄着手抖着腿等杨戬念到自个儿的名字。
直到他们听见杨戬喊了一声“观音大士”，众仙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
——哦，原来事情并不简单呢。
如果我没走错的话，咱们这是天庭的早朝吧？为什么点到的本子上会有佛教那边的人啊！他是当了交换生还是选了堂选修课啊喂！
偏还真有个声音在门...
偏还真有个声音在门口急声回了句。
“我来了！来了！”
众仙齐齐回头，面色五彩缤纷，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憨货来晚了乱应的。
等看清了以后，他们的脸色就更加古怪了。
不是，你们灵山的事这么少的吗？为什么菩萨你老人家能闲成这样，来参加天庭的早朝啊？？
可观音菩萨也没有办法。
阐教的家伙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一种亡命之徒的气质，尤其是三首代首座，不同的是，人家是亡别人的命，他倒好，特别喜欢玩自己的。
这个极限运动爱好者把每一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的，带着一种“活着走运，死了不亏”的独特气场。
菩萨他也怕呀，生怕晚了一步网兜就没接住杨戬。
所以在他接到了杨戬的传讯，翘掉了灵山佛祖的讲经大课，以洲际导弹的速度直奔凌霄宝殿，按照杨戬的要求唤来了一面云镜之后，他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活像是最后一分钟发现自己没涂答题卡的样子。
杨戬双手扶着云镜，调整了一番角度，确保这块堪比环球影城球形影幕的云镜能够以8M蓝光的清晰度在殿内的每一个角度都能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同时面对两张司法天神的脸的神仙，压力也是倍增的。
“你们都给本座看好了！”
微眯着凤目的真君瞧上去无比凛然，众仙都不由屏息等着听他下半句话。
“今天本座就要证明给你们看——三妹才不是因为刘彦昌才不管我这个亲哥的！”
………？
…………………？？
哈？
真君大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你要用这么狠的语气，说出这么醋的话？
观音菩萨头一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回，以佛教的弟子身份，光明正大地坐在玉帝和王母二圣的宝座上。
他手里举着玉净瓶，背面是硕大的云镜，面前是天庭的一窝子神仙。
这场面像是造反现场，或者某个直播间。
他确实有种冲动——开口说：
才庆幸过自己住得高来得快，赶上了点到保住了平时分的众仙已经肠子悔青了一半。
明知道司法天神他不对劲，他们却不得不看下去。
因为杨戬走之前要求每个到场人员写一篇声情茂的读后感，明儿早朝交。
你说这东西，它交不交都没个活路。
这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吗？
但是在座十个神仙都抵不过一个太上老君的心情。
老年人的崩溃往往只是一瞬间。
在他被杨戬生拉硬拽以“尊老爱幼”为由坐在观影位置极佳的前排的时候。
老君不明白，他想问杨戬。
师伯祖救了你，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
人家看电影要钱，他们看电影要命。
众仙抱着一辈就这么一次的心情，相当忐忑地盯着水镜，观看这一出没有剧本的现场直播。
那确实是综艺效果拉满了，包括台上台下。
杨戬在去找杨婵的路上，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种大事怎么能让师父错过？
这么一想，他转了个头就直奔昆仑去了。
玉泉山中，玉鼎真人正在犯愁。
自打杨戬几年前闹了个大的，把三界差点翻过来，他终于从知识的海洋中游上了岸，驾着时灵时不灵的云长途跋涉，先后去了花果山和华山。
在孙悟空嘴里听到了个“师兄好端端找俺老孙的茬，断了我奇经八脉，后来被哪吒和梅山一伙人还有他那个便宜外甥打了一顿，现在人在他妹子那里”的1.0版本。
而后又在华山听杨婵说了个“我二哥在天庭忍辱负重，背负无数莫须有的骂名，受尽委屈，险些没救回来，现在又为了新天条去鞠躬尽瘁”的2.0版本。
情感上来说，玉鼎真人愿意相信小徒弟，毕竟他们师兄弟看不顺眼对方不是一年两年了，但理智上他觉得杨婵的话应该更符合事实。
可不管怎样，无论是哪个版本，都绕不开天庭。
擦着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落了灰的斩仙剑，玉鼎真人满是惆怅地掂量着自己打上三十三重天的可能性。
再怎么说他两个徒弟都完成过的事，指不定他一报上名号，天兵就落荒而逃了也不是没可能。
就在他整装待发来一遭投笔从戎之际，他看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杨戬双目紧闭，从空中摔了下来！
玉鼎真人一把抛开了斩仙剑，驾着那朵千百年都不听使唤的云，接住了自家徒弟。
他紧紧抱着杨戬，几乎忘了喘气，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谁料怀中杨戬眼皮一抬，露出一个异常狡黠的笑来。
“师父，徒儿这次没有掉进海里了。”
——本来想一章完结，但是我被刀到了，写不下去了。
娘娘和底下的众仙从早朝开始就开启了大眼瞪小眼的模式，偏她还得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这样就不会有哪个憨批，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地问她——
司法天神去哪了？
他们还揣着奏折眼巴巴等着向真君汇报工作好不好？
陛下？活着就行，没有司法天神那是万万不行。
王母娘娘对着下面众仙之首的位置盯了又盯看了又看，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她倒不担心玉帝对杨戬不利，毕竟头没有三尖刀铁，可问题是……
张百忍！你不会带着杨戬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让司法天神和你一样耽于享乐，玩物丧志吧！
被王母遣去真君神殿请人上朝的天奴面色为难，轻手轻脚来到王母娘娘身边。
“启禀娘娘，神殿那边儿的仙吏说……真...
“启禀娘娘，神殿那边儿的仙吏说……真君昨儿夜里就出去了。”
夜里没了人，还丢了个张百忍。
王母娘娘脸都快发青了。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
张百忍你个狗东西！拐带你才三千岁的外甥去花天酒地！
王母想着这几日定要在天条上补个《未年神保护法》否则她辛辛苦苦护着的人，就要被老东西带坏了。
至于说三千岁在神仙里算不算未成年，这种小事正在气头上的娘娘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一下子王母哪还坐得住，攥着被她拗断的宝座扶手就要去抓奸……
啊不，是拯救失足少年。
好像也不对，意思到了就行。
众仙：娘娘走了，真君没来，这意味着什么？
可以提前下班了！
天可怜见，平日这个点真君的奏折才读了三分之一，陛下的酒才喝了一壶！
敢紧溜！赶紧溜！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走多远走多远！
这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晚自习停电的幸福。
“好二郎，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舅舅，杨戬难道不比你辛苦些？我都没说什么，怎么到了舅舅这里就不行了？”
“朕哪比得了你们年轻人，一夜不睡都神清气爽的……”
王母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玉帝颇含无奈的声音，以及她再熟悉不过的司法天神清冷的嗓音，如今带着不同以往的慵懒。
她的脸色青青白白，快成一块调色盘了，一脚便踹开了殿门，口中厉声道：
“张百忍！你这个畜牲！”
顶着一对乌眼青的陛下反射弧有点长，从堆了一桌的奏折中抬起头，呆滞地看了盛怒的王母几眼，眸子开始闪动着泪花，发出了此生最诚挚的邀请。
“娘娘！一起啊！批不完了！”
“……你们……早朝不去，就在这里批奏折？”
王母娘娘一口气被堵了回去，对他二人侧目，尤其是坐在一边当监工的杨戬。
娘娘非常不适应这种工作模式。
翘着二郎腿，小口抿着玉帝私藏的万年陈酿的杨戬被王母这句话说得一怔，慢了半拍望向窗外。
天光大亮。
早朝？
八百年养成的职业习惯让他迅速理平自己的衣服，不留褶皱，头上的发夹把长发都拢住了，表情是一如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肃。
嗯……一如皆往。
除了顺走玉帝一壶酒和步子有那么点打飘以外，司法天神他看上去很正常。
杨戬目不斜视与还没反应过来的王母擦身而过，还没跨过门槛，又倒退几步，从看上去就装了不少乱七八糟东西的袖里乾中翻出个钵塞进王母娘娘手里。
感谢孙悟空友情赞助唐僧取经专用钵一只。
随后皱了皱眉，上下一通打量觉得不对，又掏出几块碎银子搁钵里了。
这下顺眼多了。
杨强迫症戬带着好心情去凌霄宝殿了，把傻了眼的王母和巴不得送走杨戬的玉帝撂在了一块儿。
“你不觉得不对劲吗？”王母娘娘喃喃。
玉帝瞅了瞅她，煞有介事地点头
“娘娘这身行头缺一件紫金袈裟。”
娘娘很平淡地看了一眼玉帝。
用智障形容你，我都怕侮辱了智障。
一盏茶，凌霄殿。
接到这个天庭公告的神仙，就像是听见包租公收租，包公头上工一样，用着酒泉航空器发射的速度给自己来了个弹射起飞。
这是二十五重天以上的神仙同志。
至于以下的，楼层低的还没到家，就又哆哆嗦嗦地要爬回去。
是男人就上三十三层。
虽然早朝被这通操作变成了午朝，但总体来说其本质没有发生改变。
但是讲道理，你这个穿着白衣戴着猫耳发夹的人谁啊！我们高冷傲娇黑氅银甲飞凤冠的司法天神呢？被你ci了吗？
这话他们也就在心里想想，毕竟都还没有领悟出衣服颜色和心情挂钩的道理，老老实实地和鹤鹑似的心心谨慎开口。
“真君大人……”
杨戬摆手，眯着三只眼睛盯得众仙浑身直发毛。
“别说话，要事不急着说，我们先点个到。”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杨戬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本贼厚实的花名册。
你来真的啊！
众仙绝望了，天庭的神仙多到可以读半个早朝的了好吗？
“陛下。”
理所当然没人应。
“娘娘。”
眼尖的神仙看见司法天神用朱笔给顶上两个名字画了两个圈。
这该不会是什么暗杀名单吧？
此时人缘最广，最爱和稀泥的太白金星收到了五十二条未读消息。
帮我代点一下！！代点一下啊啊啊！
一篇沙雕文分三个部分，太不合理了。
1.我妈给我说的笑话
儿：为什么狗吃的狗粮六十一斤，我吃的大米三块八一斤？
妈：狗能吃你能吗？
儿：我要能呢？
妈：那我也给你买六十一斤的狗粮。
儿：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2.某天我下班回家，途中遇到一辆大巴，上面起点站写的是“柯桥”，然而太阳太大眼睛一花我把它看成了“何桥”，多看了好几眼，以为自己看漏了一个字。
3.去党校学习十二天回来后发现自己胖了，所以跑步减肥，跑完以后上秤一称。
我：耶，我瘦了。
爹：瘦了多少？
我：瘦了一斤。
爹：才一斤？我还以为你瘦了两公斤。
我：疯了吧你，跑一...
我：疯了吧你，跑一圈能瘦两公斤，我又不是去亚马逊跑了一圈。
爹：要是真的去了亚马逊，你不得瘦20斤？
我：？？？您老人家是指望我在亚马逊丢什么零件吗？
——以下是正文——
“舅舅！”
还不等玉鼎真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殿外又传来一个相当欢快的声音。
得，傻狍子又来了，杨戬想道。
不久前他养伤，有个新入天庭报道的年轻人，和他零零碎碎说了不少凡间的趣事，这人还没成仙的时候四处游历，天庭想着要把他过于跳脱的性子磨一磨，就将人安排进了兜率宫（养老院）。杨戬和他聊得投机便把人要了来，由他去凡间接着浪，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沉香兴冲冲提了个食盒，跑进真君神殿，一脑门子的汗，杨戬伸手扶了他一把，眉头一皱。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的做事还这般毛毛糙糙！”
沉香没等杨戬开口抢先说道，笑嘻嘻地放下食盒去搭杨戬的肩膀，他身量长开了些，和舅舅只差了半个头，不必像从前还要踮着脚。
“舅舅教训人的话都是一个样子，沉香一猜就中了是也不是？”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都是xx的人了，怎么……？
沉香同学表示，这固定搭配记住了，要猜出老舅说的话简直不要太容易。
“人道是司法天神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殊不知他啊，”杨婵低笑，“嘴笨得很，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话，说了上千年。”
玉鼎真人本是不待见刘沉香的，虽然旁人并没有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也大概能猜出个五六分。可单是这五六分就足以令玉鼎真人在心里将沉香拉进黑名单，只是看在杨婵的份儿上倒也没太为难他。
沉香臭毛病一堆，可真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你又是能够透过他的胸膛看清那一颗鲜红的心脏的，这份滚烫的赤诚能够融化一切坚冰似的隔阂，更别提他还有与杨家兄妹有三分相似的眉眼。
但最后真正让玉鼎真人改变了态度的是杨戬的眼神。这徒弟一改往日沉默少言的作风，破天荒拉着他说了一堆闲话，明里暗里为沉香说好话。
他起初只觉得好笑，这好笑之中又难免夹杂着气闷，好像刘沉香伤了杨戬的事全天下就唯有自己在乎，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最不在意的那一个，真到他对上了杨戬的目光。
那双眼柔软若碧云，包容如长空。
大概就和玉鼎真人本人看杨戬的眼神是相差无几的。他不由扪心自问，如苦有那么一天，杨戬伤了自己，又会如何？难道他会怪他吗？元始天尊如果要替他收拾杨戬，他又会怎做？
那必然是和现在的杨戬一样，对师父说：
“不打紧，莫怪他，这并非是他的错啊。”
一个有心和解，一个费力讨好。玉鼎真人越看沉香越顺眼，本身又是个没什么架子的长辈，于是乎在杨戬好不容易休养好，把攒下的工作完成后，他震惊地发现自家师父和沉香肩搭背同进同出。
好在他阻止得及时，不然他们接下来怕不是要拜把子去了。
“没大没小。”杨戬一抖肩，把沉香的胳膊甩了下去，“除了会耍贫嘴，还会什么？”
“还会吃。”哮天犬根本没有给沉香好脸色看的打算。
杨戬偏头看了一眼差点没打起来的一人一狗，从师父手里拿起镜子。
“近来可有用功修行吗？”
“那当然！”沉香瞪大了双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一天四个时辰，我都记着呢。”
如果舅舅要考校自己一番，那便说是舅舅法力又深厚了！沉香觉得计划通
“是嘛……”
杨戬信他个鬼，直接用镜子一照。
【茶盘=5狗】
上面的一行字简洁明了，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这啥意思？”沉香捧着法宝一脸茫然，又望望杨戬，“给个说法呗老豆，呸，老舅？”
“沉香，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贫道观你面相，印堂发黑，不日定有血光之灾。”
玉鼎真人感受到了作为吃瓜群众的快乐，他甚至从袖中摸出一把瓜子。
然而磕着磕着，瓜子就没了滋味。
他一个0.75个狗子的，有什么好快乐的？
知道了这镜子的功能后，沉香觉得简直是日了狗，他倒是想计较，可问题是这个等式左右都不是人。
不得不说，你外甥还是你外甥，沉香脑瓜一转，想出了一个法宝的新用途——把它挂在了真君神殿门口。
“我觉得，天尊把这个法宝送到这里定然是有深意的，比如可以测试哪些人是危险分子，再比以后舅舅挑人的时候，就不需要亲自掌眼了。”
沉香边说边点头还冲杨戬眨眨眼，目光里带着十足的狡黠。
这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到沉香嘴里像是变了味。
“你当是选妃嫔呢？”玉鼎真人没好气地说。
师父，心里知道便是了，何苦说出来。杨戬心中尴尬，好在表情管理还是到位的。
真君神殿过去是个没什么人来的地方，主要因为司法天神太凶残，被众仙视作龙潭虎穴，可即依使一切昭雪，这里依旧冷冷清清的，原因在于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行叭，还是因为杨戬过于凶残。
什么？他是个好人和我们怕不怕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想体验一把山崩地裂的感觉。
可是今天，真君神殿活脱脱变成了菜市场，因为一这面镜子实在是太玩了！这就好比去药房买药时，看到秤就忍不住上去，称一称是一个道理。
天庭有司法天神镇场子，绝大多数的神仙都在放心地摸鱼躺尸，以及找乐子，这面镜子的事一被传开，就像干草堆里投了一颗火星，瞬间令人精神一振，至于说会被杨戬以消极怠功的名头抓起来？嗐，法不责众没听说过吗？
一群法盲来得浩浩荡荡，三十三重天的神仙足足来了一半，因为超载，差点没把真君种殿所在的三十重天给压到二十九重天去，若是在神殿外面搁一块跳楼大甩卖的招牌，那是半点违和感没有。
“发生什么了？让朕进去看看。”
终于忍不住好奇，出来溜达的玉帝伸长脖子望眼欲穿。
“凭什么让你？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听见这话，被玉帝扒拉了一把的神仙冒了火，回头和顶头上司对视一眼。
“原来是陛下？实在抱歉，臣说错话了，不该用葱来和陛下对比，实在太辱没葱了。”
张胖胖好不容易才挤到了神殿门口就被一道反光晃了一下眼。
【面部无法识别，请站远一点】
“什么玩意儿？”
玉帝凑上去好不容易才看清了上面浮现出的和微雕似的字。
“玉帝老儿，它在说你脸大你看不出来吗？”头顶上有道声音戏谑地道。
玉帝退了几步，方才看见孙悟空坐在神殿屋檐边上，手里的仙桃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又从蟠桃园顺来的，仰头看的原故，玉帝没看清猴子的脸，只觉他笑得十分得得瑟。
“一颗桃。”哪吒念出了镜子上的字。
“朕看见了啊……你头上是什么鬼？”玉帝闻言扭头，看清哪吒的一瞬，表情古怪。
哪吒头顶上赫然是三个黑色加粗的大字。
捌只狗。
—这个短篇合集就不对劲，越写越长。我还想完结寻仙呢，早知道不开坑了。
“你师祖他……又弄出了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玉鼎真人不请自来，从云上踩着不太稳的步子晃晃悠悠进了真君神殿，端起桌上快要凉透的那杯茶，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方才艰难地对面露疑惑的杨戬说道。
一听这话，杨戬搁下笔，视线微偏，显得有些头疼。
这天底下，他怕的东西不多，这少之又少的其一是杨婵的眼泪，其二则是玉鼎真人的失望，元始天尊的突发奇想大约能算得上其三了，偏生师祖他老人家又是个固执到不讲道理的，即便整个阐教都尽可能不让他碰那些法宝还有炼器的材料，奈何防贼千日，终有一失，何况还是个家贼。
杨戬闭闭眼，扶着额头问道：“这回又是件什么法宝？”
“这我哪知道？”玉鼎真人打着蒲扇，语气中透出同样的...
“这我哪知道？”玉鼎真人打着蒲扇，语气中透出同样的无奈。
遇到这种事，谁还顾得上别的，当然是先跑才是真的。
杨戬右手虚握，轻轻叩着桌面，心里略一思量还是起身说：“徒儿还是回昆仑一趟吧，否则心中难安。”
玉鼎真人见他这架势，竟是说走就要走，连忙迈了一步，挡住去路。
他早在知道徒弟在天庭折腾出这许多来之后，便又急又气，和杨戬谈过好几次，发觉这人浑是个一意孤行之人，始终打定了主意，禀着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原则，继续我行我素。
“难安个屁！阐教上下多少号人，没见过非要你一个人顶上的，再说了，你清虚师伯又不是吃闲饭的，这种小场面，他还能应付不来？”
要不是打不过，玉鼎真人恨不得直接把徒弟打晕。
“小场面？”杨戬沉吟片刻，“师父指的是九仙山塌了一半那回，还是玉虚宫重修那次，亦或是昆仑山禁制失灵……”
“停停停停停！”玉鼎真人立刻打断道。
自打新天条出世，所有人硬压着把杨戬送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去疗伤后，他似乎就觉醒了一种不得了的属性，俗称话唠，不过还好只是间歇式的。
世人皆说他走了天大的好运，收的徒弟是顶个的好，甚至还有见他徒弟都出了师，又成了一个人四处瞎晃悠的时候，还想给他再找几个来养着，说不定长大了又是拆天庭一把好手。
玉鼎真人拒绝得十分干脆，他几乎是躲着所有想拜师的人走——再来个三弟子他怕是要得ptsd了。
对此天庭大概举双手赞成玉鼎真人的选择，所以连南天门都不对其设防。
杨戬住了口，淡淡地看着师父，梅山兄弟和哮天若是见他这副神情怕是当场就噤了声，天庭众仙遇见他如此也得退避三尺，即使是杨婵也只有妥协外加一句“万事当心”的份儿。
可玉鼎真人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他一点不怵地夺下杨戬手中墨扇，从没有碰到过这种应对方式的杨戬一时怔然，很快又反应过来，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只是一个人太久了，玉鼎真人心想，可是这事事都自己揽的性子非得改了不可！
“敢欺负我主人！我咬死你！”
哮天犬今日自己下凡办了件不大不小的差事，还想着回去主人说不定能夸他几句，却没想到一回神殿便看见杨戬蹙着眉仿佛为难般同什么人对峙着，那人竟还夺了三尖两刃刀？这还了得！
显然狗子还沉浸在全世界都要害我主人的状态中，至于气味是熟人的？不好意思，当年被围殴也都是熟人干的。
“主人！我拖住他，你快走！”狗子边说边扑了上去。
杨戬不知道这傻狗儿又脑补出了什么，一错步扯了师父一把，令哮天犬扑了个空，玉鼎真人被猝不及防一拽，失去平衡，袖口中甩出个东西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了。
师徒二人不由齐齐望过去。
是一面镜子，看似平平无奇，但杨戬从余光看出了玉鼎真人变化的脸色，便明白这定不只是面普通的镜子而已。
“师父，这就是师祖做的法器吗？怎么会在您身上？”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实说玉鼎真人自己也想知道。
“什么法器？不过是买烧鸡时摊主送的。”玉鼎真人试图装傻充愣。
买烧鸡送镜子，这理由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吧？玉鼎真人木着张脸，只想敲敲方才口不择言的自己的脑壳，结果他面前的徒弟煞有介事地点头。
“真不愧是我师父。”杨戬这么回答。
这一来，玉鼎真人想敲脑袋的对象立马转移了。怎么平时看上去怪机灵的孩子，这么憨呢？这种程度的谎话都识破不了？
徒鹅呀，你这样会被坏人骗的。
他脑中迅速挪列出了坏人一二三，暗下决心，今后要好提点提点杨戬，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众仙：呵呵，杨戬这人应该会把想卖他的人卖了顺便让那个人帮忙数钱。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杨戬是个什么都往心里藏的，嘴有多笨他也是亲身领教过的，也难怪多年身居高位还过得……
玉鼎真人环视周围空落落的大殿。
他忽然希望哪吒分点儿调皮捣蛋爱折腾的劲儿给杨戬，尽管杨戬一直是他的骄傲，可是看着太乙真人总跟着哪吒后面，抱怨着给徒弟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他也是羡慕的。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还有师门啊。他当初本该这么说，可是昆仑封闭在即，只来得及匆匆留下“一如既往，忍辱负重”八个字，就要杨戬支撑八百年。
众仙：玉鼎真人，球你看眼睛，明明是我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OK？
“徒儿，你咋这么命苦呢？”
玉鼎真人语气里饱含心酸，杨戬浑然不知师父一瞬问脑补出小可怜司法天神八百年辛酸史，都快要能写出一本小说了，一听这话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都是过去的事了，师父提它做什么？”
他稍一斟酌，猜想玉鼎真人说的是杨家的事，便勾了个略带释然的笑回答道。他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只是已经够了。
一切，都已经够了。
听了杨戬的话，又见他云淡风清的表情，玉鼎真人并没有感到宽慰，满腹苦水的他的徒弟，还要强打精神来安慰师父，只这一想玉鼎真人就红了眼眶。
此情此景，满肚子坏水的司法天神觉得，师父的心思真难猜。
“您说为何，（同人文）法宝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镜子呢？”
杨戬没有往死胡同里钻的打算，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
“大概是……（作者）想象力太差的缘故？”玉鼎真人随口答道，“不对，什么法宝？都说了，是买烧鸡送的……你这笨狗北碰啊！”
哮天犬拿着镜子摆弄了好一会了，听见玉鼎真人的话后，先看了杨戬一眼。
“哮天犬，不可对师父无礼，快把东西还回去。”
听主人这么一说，哮天犬便将镜子递了过去，镜面映出绿衣道人的脸庞，忽然发出微光。
【您的战斗力为0.75个狗子】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玩意儿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造出的众多毁灭性法宝中脱引而出的一股清流，反正真君神殿是保住了。
—我要快乐……别坑啊明天的我寄几！
白劳斯的群昵称是计量单位，所以……咳，我什么都没说
另外，这个梗来自七龙珠和银魂，顺便一提，七龙珠里手持双管猎枪的成年男性战斗力为5，后来卡卡罗特和贝吉塔几十万几百万打穿地球银河系的战斗力，老鸟是认真的吗？
我相信明天肯定很多大佬写文，先抛砖引玉一下。
有时候杨戬觉得自己是一个超人，除了内啥不外穿以外。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天庭这群只会拖他后腿的猪队友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闹分裂，搞得不可开交，就好比他至今没有看懂，为什么会有人成立一个叫做真菌外貌协会的社团，而且王母娘娘居然批准了，这是研究什么的？真菌的种类和可食用性吗？这个社团人数众多、眼神交流、私设暗语，为了破解他们的辛密，真君神殿连夜加班，但至今杨戬还是不能理解。
阿伟死了是什么意思？阿伟是谁？为什么他天天都死？
反正只要不是搞什么危害三界的大事，杨戬也就懒得揪着不放了，横竖这群家伙吃饱了撑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没事做...
反正只要不是搞什么危害三界的大事，杨戬也就懒得揪着不放了，横竖这群家伙吃饱了撑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没事做不代表杨戬没事做。
如果真君知道这个社团被选为团长的人是刘沉香，他可能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我舅三界第一美战神！画外音请不要在意）
这次的糟心事始于玉帝的一句建议。
“下界快要过端午节了，不如咱们天庭也包些粽子？”
杨戬面上毫无波调，心里却在冷笑。
凡人过端午节和天庭有什么关系？这个玉帝纯粹就是借个由头找乐子，他想一出是一出，工作量全压在真君神殿头上。
“行啊，陛下难得提出一个好主意。”杨戬摆出过去假意以权谋私伏低做小的神态和语气，恭恭敬敬地一拱手。
“朕错了。”玉帝一见他这作派，就毛骨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
“陛下金口玉言，何错之有？”杨戬愕然道，又苦恼地说，“只是小神能力不济，做不来这事，既然是陛下亲口提出来，想必应是会做的吧？”
“诶？朕也……”玉帝下意识就要否认，被杨戬堵了回去。
“虽说三界之主亲自动手未免太过有失身份，但既然是过节，自然要表现出诚心，加上这是天界第一次过端午，陛下就破个例如何？”杨戬笑容加深，口吻愈发核善，“小神和三十三重天的仙君都很期待。”
玉帝想拒绝，但他瞅着司法天神的脸色——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否则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他怂了。
“那……包咸的还是甜的……”玉帝胆颤心惊地问。
短暂的骚动后，众仙在司法天神不解的注视下分成了两拔，剑拔弩张之势愈发高涨。
“有必要吗？两种都包不就得了？”杨戬叹气道，他真的跟不上这些人的脑回路。
“那怎么行！咸党与甜党不共戴天！对了，真君你吃咸的还是甜的？”
杨戬听他们说得这么夸张，只觉得头疼，哪里还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真君是我们甜党的人！一看你们就是假粉！这本《你所不知道的一百个小细节》第二十七页，还有《关于真君的应知应会三百问》第一百三十二问都提到了，我早就倒背如流了。”嫦娥冲对面轻蔑一笑。
有仙子当场就崩溃了，哭得梨花带雨。
“真君，今生小仙与你是无缘了，望来生你我皆为甜党！我这就去投胎！”
至于吗？吃了几盘花生米，喝成这样？
咸党和甜党纷纷表示，不愿同朝为臣，宁死不改，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双方轮流上朝，面对每日空了一半的凌霄宝殿，我们英明神武的真君大人，被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这些人，该不会是为了不上班在演我吧？
玉帝包粽子这件事最后无疾而终，然而这两个水火不相容的党派之间的矛盾迟迟没能解决。咸党表示己方人数上有压倒性优势，甜党就一脸不屑地说司法天神是甜党。他们互相往对方党派中安插探子，做战略布署，搞秘密集会，叫杨戬大开眼界。这天庭里，个个都是人才啊。当然，他们做这些事倒不是为了弄死谁，只是想叫对知道，自己才正确的那一方。
有一种爱，叫做习惯，两边都相信，只要对方习惯了咸/甜，就必然会爱上它的。
这也就导致了，天界食物的味道变得异常奇怪，出现了甜的麻婆豆腐，咸的糖醋排骨以及冰糖辣椒等。
天庭的黑暗料理层出不穷，甚至连真君神殿都没能幸免，哮天犬快被一天一个味道的肉骨头逼疯了，这个时候，杨戬万分庆幸，自己字会了辟谷。
然而有位不知名的仁兄，给杨戬的红油火锅安排的汤底里加了草莓。
杨戬觉得天庭就是个大型幼儿园，而他本人很不幸地在做园长。
可以辞职吗？
其实除了这些无伤大雅和玩笑似的举动外，杨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上朝的人数少了，只意味着清晨呼噜声小了一半，这么一想，貌似还是件好事。
摆在他面前的头等问题是，杨婵跑上天来，说要在真君神殿住。
“怎么会想着住在这里？”虽然嘴角快咧到耳根，他还是故意作嫌弃地问。
“那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杨婵窝在兄长怀里，泪眼盈盈求安慰。
杨戬一听，二话没说，也不问什么情况，先把刘彦昌和刘沉香臭揍一顿，刘家父子鼻青脸肿面面相觑。
“沉香，你又哪里惹到你舅了？”
“好吧，我承认，《应知应会三百问》是我写的，您扇面上的涂鸦是我画的，您布置的那些作业是我让哮天犬叔叔帮我解决的。”沉香老老实实回答。
杨戬听着他的话，一张脸黑了下去，最后那一句说完，他忘了生气，只有控制不住表情露出的震惊。
“哮天犬他……还会做题？”
“不是啊，我骗天犬叔叔说那些是好吃的……”沉香呐呐道。
纸能好吃？但转念一想狗子被众仙摧残的味蕾，似乎也没毛病。
“二哥！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杨婵姗姗来迟。
”刘彦昌，我辛苦养大的妹妹就是这样被你欺负的？”
刘彦昌思索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
“你和沉香居然吃咸粽子！我劝你尽早改邪归正，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杨婵理直气壮，“果然我和我二哥才是一家人。”
杨戬目光放空，面无表情，用实际行动贯彻三妹的话永远是对的这一至理明言。
沉香心中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呆滞地说：“娘…你认真的？”
沉香显然误会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因为在他心里，天庭是杨戬的一言堂，所以在他眼中，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杨戬：天庭太无聊了，和以往四天之内解决四角恋，达成劈山成就，完成日常批奏折工作，一个时辰下一次凡，顺便改了个天条的日子简直没比，不如抓几个不爱吃甜粽子的人找点乐子。
沉香一拍脑袋，决定从杨戬这里出发，解决天庭乱象。
他先是去兜宫找老君，以杨婵近来睡眠不好为由，要了几只瞌睡虫。接着他直奔真君神殿，开始蹲点。
神殿灯火通明，扒着窗的刘沉香打个呵欠。凡间有句话形容一个人勤奋叫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是狗都睡着老半天了，他舅似乎还没这打算。
熬到丑时，杨戬屋内的灯终于灭了，沉香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窗户里把快睡着的瞌睡虫塞进去，这才大摇大摆地迈入神殿。
小心翼翼推开房间的门，沉香悄咪咪摸到榻边，借着室外透进的月光，他看见自家舅舅抱着被子，半张脸陷入松软的枕中，表情柔和唇角含笑，薄纱似的银辉下，这张清俊的面庞，因熟睡而泛着微红。
沉香试着小声叫了几次“舅舅”，杨戬都没有任何反应，沉香放心了，俯身凑到他耳边。
“你喜欢咸粽子，喜欢咸粽棕子，咸粽子……”
试图进行心理暗示。
杨戬梦见杨婵变成了粽子精，在他手掌中打滚，边滚边说“甜粽无敌！”然后沉香粽从天而降，大喊“舅舅别听我娘的！你心里其实是喜欢咸粽子的！”
“逆子！决一死战吧！”杨婵怒道。
沉香不甘示弱回答：“正合我意！”
杨戬相当好奇，俩粽子要咋打架？互相剥对方的粽叶吗？
他没能解开这个疑惑，就醒了过来，一眼看见外甥的大脸，沉香见到这幅宛如诈尸的场景，先是一呆，随即自言自语。
“我舅睡觉还睁眼呢？怪吓人的。”
说罢就伸手想将这双眼睛合上，面对这手动合眼的作法，杨戬一胳膊肘就把沉香打得不省人世。
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刘家是最后还是包了两种粽子，杨婵喜欢的红豆粽和刘家父子爱吃的肉粽，杨婵抱着自己的粽子放好，还不忘叮嘱他们不要打她的粽子的主意。
本来这事就算到头了，可偏生有一天沉香心血来潮数了数粽子的数量，甜的没有少，倒是咸粽子……多了不少棕叶，里面粽子不翼而飞。
沉香心说怕是家里有老鼠，大半夜又蹲在自家厨房里，想把老鼠一窝端了。
有个黑影蹑手蹑脚溜进厨房，从咸粽子中挑出一个，三下五除二剥开粽叶，往嘴里送，沉香从脚落里跳出来大喝一声。
“哪里来的小……贼？”
杨婵和沉香大眼瞪小眼，手里还捧着半个棕子，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三妹啊，从小就是个跟屁虫，整天追在我身后，还总说哥哥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杨戬娴熟地包着棕子，取棕叶，舀糯米，加馅儿，缠粽绳一气呵成，手边堆放了一大盆包好的三角粽和枕头粽。
“你们替我将这些送到华山去。”他对梅山兄弟说。
“可是三圣母她不是不爱吃咸粽子吗？”
“我这个当兄长的还能不知道那丫头爱吃什么口味的粽子？”杨戬无奈地摇头，笑容却格外温柔，“就说是你们包的，别提是我给她的，我怕她抹不开面子。”
1
大人是不怕烫的。
说来不可思议，但这又是沉香亲眼所见。
2
沉香家境算不得多好，也算不上多差，家庭成员异常简单，惟父母而已。据说祖父母已故去，而母亲绝口不提外祖父母的事情。沉香年幼时还会闹着缠着央母亲说说，但长了些年岁后，他便隐隐觉察到她笑而不语背后的伤怀，遂不再提起。
他还有个舅舅，父亲对他敬畏有加，母亲则关怀备至，每次这位二舅一来，他们就把沉香忽视了个彻底。
他这舅舅长相是一等一的好，端的有龙凤之姿，也不爱笑，一来就似将冰雪携进了屋舍之中，穿着谈吐显得清贵不凡。
姓杨，名戬。
3
刘家村里的人有人称他杨大人，也有叫他杨老爷的，杨戬眉目淡淡随他们叫去。...
刘家村里的人有人称他杨大人，也有叫他杨老爷的，杨戬眉目淡淡随他们叫去。
杨戬一来，沉香总喜欢坐在河边，把岸上的石头一块块投进河里，透亮的水花猛地飞溅在他脸上，把烦躁的情绪压下去。
捡着石头，来了个真石头。
石头看沉香闷闷不乐的样子，一拍他的肩膀，“你家有个当大官儿的舅舅，还不同他攀上点交情？这是几世求来的福分啊？”
沉香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问杨婵：“舅舅是当大官的？”
杨婵先是一愣，忍不住笑了，“是，你舅舅在长安当丞相呢。”
沉香看见母亲乐不可支的样子，有点困惑，他不解地再问：“长安在哪里？”
杨婵牵着儿子出了屋子，炎日焦灼，她指着烈阳道：“去长安就和到太阳上去一样远。”
七岁的沉香懵懵懂懂点头。
后来太阳亲自落到他面前的那一天，他也不曾见过长安。
4
不论其他人如何看待杨戬的，沉香就是看不惯，不是因为杨戬清高疏远，而是因为他对待自己一家人的态度。
沉香的父亲是村里难得的秀才，旁人见了，要么称他“刘秀才”“刘先生”，可到了杨戬嘴里向来都是“喂”“那谁”，至多一句姓刘的，说话的口吻也极为轻蔑，好像从他口中叫出个姓就是天大的荣幸。
再说杨婵，每回杨戬来到家里一趟，杨婵总要做一桌子菜，一年难得的荤腥也能在这一日吃个痛快，好像杨戬是一只“年”，可面对妹妹的殷勤招待，他总端着张臭脸。
5
小时候，沉香还会哭着问杨婵，舅舅是不是讨厌自己。
杨婵蹲下身，怜爱地摸他的头发，从他的颈间牵出一根红绳，上面挂了一块黄澄澄的长命金锁。
“你舅舅是喜欢你的，这是你百日时他送你的，佑你平安。”
沉香也会因杨戬对自己父亲的轻视而不平，板着张脸严肃地和刘彦昌说：“刘秀才，您的脾气太好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您怎么就忍得下去呢？”
刘彦昌正在做灯笼，浆糊搁在腿上，他被孩子逗乐了，把一碗浆糊放回桌上，用竹篾戳着沉香额头：“你舅舅不是你想的那般，你仔细瞧你母亲，便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什么样的兄长能养出这般温婉贤良的妹妹呢？我把他最亲的人从他身边夺走了，他看不惯我又怎能怪他？”
“好吧…我就不信他能讨厌你一辈子。”沉香嘀咕。
刘彦昌笑而不语。
神仙的生命过于漫长，普通人的一生不过是他们的一回首一垂眸，又罔论爱恨？
沉香依然不喜欢杨戬，不过好在他一两年也就来一回。
大约是长安太远的原故。
6
沉香听人说，夸女子好看就说她美若天仙，他自己的母亲，大抵便是天仙一般的人。
其实杨婵的面貌说不上多美，和像是含玉镶金般贵若王孙的杨戬从面相上瞧不出半分关系。
有一次沉香问杨戬，怎么母亲和他长相这般不同，有如云泥之别。
“那当然，你娘可是三……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这个时候杨婵端了一盘枇杷，搁在杨戬面前，指尖在盘子边缘上磕了几下，杨戬脸上柔色消失得干干净净，扭过头不看她，她于是一手勾上他的脖子，温言道：“之前在说我什么？二哥似乎笑了？”
“哼，在说你没良心。”
杨婵的肤色是秦地常有的偏黑红，手指纤细却长了厚实的一层茧，她有一双沉星朗月的美目，在日头正好的时候，透着琥珀色。荆钗布裙、柴米油盐构成了她的生活，像这里每一个普通的妇人一样。
但沉香的爹却说，杨婵是南方的姑娘，那里有水泽丰沛、有渔歌唱晚。
“她若不是嫁与我，本该是诗一样的姑娘。”
沉香想象不出母亲的过去，只日复一日见她操劳，父亲糊灯笼，她就做些针线活。
杨婵绣工极精巧，在温热的午后捻线穿针，沉香蹲在她脚边，托着下巴，仰头看银针像水中鱼儿的鳞，若有若无闪着光，那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眯着，专注地在素白的一方锦帕上织出一朵青莲。
她连眼尾的皱纹都盛着光。
7
让开让开，小孩子当心烫。
沉香时常听杨婵说。
也不知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前一天就知道，第二天杨戬要来。
蒸笼冒着白汽，灶上烧红的一口锅里躺一条鱼。杨婵面对跳着油星子的锅，脸上表情很平常，迅速将锅铲伸到鱼腹下一转，鱼就被翻了个面，刘彦昌在一旁将葱切成段，姜剁成沫，时而还转头看一看灶台下生的火。
沉香自忖已经老大不小，一等父亲说菜蒸好了就伸手揭开盖子，热浪涌起，滚烫的热度把沉香的手指灼得一缩，还不等找块布包一包，杨婵丢下锅铲就把沉香挤到了墙角，“烫不烫啊？小孩子别乱碰”，面不改色伸出双手，沉香那句“当心烫”卡在喉咙里，杨婵已稳稳当当将其端上了桌。
她取了一把汤勺并一只碗，盛了金灿灿的鸡汤放在杨戬手边。
“家里养的老母鸡，你可有口福啦。”
杨戬的脸色比往日还冷些，看都不看一眼为他忙活了一早上做出的一桌菜，扯着杨婵的袖子就把她拉近了屋内，刘彦昌劝沉香道：“放心，没事。”
可是他不信，他这个讨厌的舅舅一定又要欺负他母亲。
沉香悄悄走到门边，抄起一把笤帚，虽然这扇门掩住了，还是能依稀听见里面的动静，一有什么反常健壮的少年就打算冲进去揍杨戬一顿。
“手疼吗？”杨戬翻来覆去看杨婵手上泛的红和米粒似的水泡。
“疼，疼死了，”杨婵声音闷闷的，用下巴蹭蹭兄长的肩膀，“你终于不生气啦？”
杨戬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讨债鬼呢。”
“讨债鬼说谁？”杨婵狡黠一笑。
“讨债鬼说你……好哇！”
沉香听着屋里的笑闹声，心中饱满而酸涩。
大人是不怕烫的，但总有人愿意把她当成孩子。
——我一想到我端菜的时候，父母总说，这么烫你不要端，让我来，我就有点难过。
“女人，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心？我告诉你，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杨戬下巴微抬，眸色深深。
杨婵面无表情地盯着杨戬。
这番话以霸道总裁发言开头，恶毒婆婆口吻结尾，不愧是她家的傻二哥。忽而冲房内喊道：“沉香！你舅舅昨天晚上又看狗血言情小说看到了几点？”
她带着一言难尽的神情，拍拍杨戬肩膀。
“杨三岁，少看这种小说，影响智伤。”
杨戬表情一瞬间委顿下来，脊背微微佝偻，轻声叹了一句：“你就非要在这种日子丢下你哥我孤身一人，去外面和那个姓刘的耍吗？”
“你也知道今天过五二零啊？不这时候出门还等什么时候？”
“本人目测六一儿童是个黄道吉日……”杨戬做出掐算...
“本人目测六一儿童是个黄道吉日……”杨戬做出掐算的样子。
“我信你个鬼！每次你说黄道吉日，我出门必下雨，开酒店必在同一栋楼遇见办白事的！”杨婵戳戳杨戬的腮帮子，“就你这水平，还算什么算？”
“你先等等……”杨戬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和谁开。房了！”
他没能等到妹妹的回应，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闲来无事开始刷朋友圈的杨戬，满屏都是对他这只单身狗无情的嘲笑，要么是两只手交握的照片，要么是转账记录和礼物的照片。
真心塞。
他接着往下划，居然看见孙悟空发了一张照片，里面两只毛手握在一起，杨戬立即来了精神，翻身坐直。
不是吧？连臭猴子都脱单了？
一条新闻自动播放：据本台记者了解，今日上午七时三十分，一名犯罪嫌疑人因调戏良家妇猴遭到逮捕，现已身在拘留所，该嫌疑人对自己的行为拒绝认罚，并声称是为了发朋友圈，现在为您转播现场报道。
××空：“我说的都是真的！”
杨戬掏出了一包瓜子，并转发了这条新闻，随即手机振动不停，不断有朋友回复，而且内容相当统一。
@三界最帅战神给孤寡老神送温暖~
总刷朋友圈也不是个事儿，杨戬最终还是打算出门溜达一会。
奶茶店第二杯半价，饭店情侣七折，游乐园有情侣特别通道，就连电影院，双人票都免费送一份爆米花。
他心想，干脆去民政局门口蹲着，一看见有人拿了绿本出来就为他们鼓掌。
结果民政局今天关门。
杨戬感受到世界深深的恶意，好像全世除了他都在过情人节。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看场电影，挑挑捡捡选了场恐怖片，座位表一出，赫然有个人买了最后一排边缘的位置，不假思索，杨戬选了边上的座儿。
我倒要看看，他想做啥。
“怎么是你？敖春/杨戬？”
前排尖声此起彼伏，最后一排的两人远离尘世嚣般相顾无言，过了几分钟，杨戬把手伸进了爆米桶里。
“你抢我爆米花！”敖春抱住自己的零食。
“要不是你，我能坐这儿？”
杨戬回了个鄙夷的表情，彼时一张惨白的鬼脸正映在银幕上，敖春手一抖，纸桶掉在地上。
“本来我是和丁香一起来电影，但她又改了主意，我就一个人来了，毕竟……”敖春满脸沧桑忧郁，“没有她在，这世上哪里都一样。”
杨戬心道，想嘲讽我直说，别搞花里胡哨的。
散场后，杨戬想着该怎么消磨剩下这小半个下午，从五楼影城乘电梯来到一楼，这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着大爷大妈凑热闹习惯的杨三岁，成了围观群众的一员。
“朋友们！今日的情侣接吻活动，坚持到最后的那一对，将获得两台爱疯X，你们心动吗？”主持人高举着话筒，“没有限制条件，性别、年龄都不是问题！”
这世上竟有此无聊的事。杨三岁决定看到最后。
三个小时了，居然还没完？摄魂怪都不敢这么亲吧？
“无聊死了，怎么还没结束？都三个小时了。”有个人嘀咕一句。
杨戬赞同地点头，同时望向那人，两个丸子的发型，金色颈圈，红护腕，七八岁的小鬼，这不是哪吒吗？
“二哥，我瞅着你了。”
正要脚底抹油却被人叫破，杨戬脸上看不出半点窘迫，相当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哪吒吗？你个子太矮了，我方才没看见。”
“我请你吃饭吧二哥。”哪吒自动屏蔽了他的话。
“不去，我回家吃。”
“我请客。”
他们二人坐在大排档里，一条街被廉价的塑料桌椅填得满满当当，锅子烧得通红，伴着“嘶啦”的油倒入的声音，发出勾人的香味，摩肩擦踵的人流将热气留住，浑不似春末的五月天。
哪吒刚开了一听啤酒就被藏了胡，杨戬三指拿起来，在他额上冰了一下，笑道：“未成年，不准喝。”
“我看你也就三岁，还说我，幼稚！”哪吒不满地哼一声，转而指着桌上的盘子，“二哥你瞧，今儿连烧烤都是俩一串。”
杨戬悻悻然说：“咱们都一样，互相伤害就没意思了。”
“谁说的？”那吒大睁的双眼尽显无辜，“我未成年啊！”
不远处，一个姑娘被同伴低声鼓励了一句，轻轻一推，红着脸朝杨戬走过来，她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满面涩怯地对杨戬说：“大叔，买支花送给女朋友吧？”
心里正打着腹稿思考怎样礼貌回绝的杨戬一呆。
“我是大叔？”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问哪吒。
“你都多大了，人家不叫你大爷不错了。”哪吒毫不客气补了一刀。
“今年是的五月二十日是最特别的，和所爱之人说’我爱你’就能永远幸福。”
“喂？”那头的女声夹杂着海浪的声音。
“妈…我爱你。”他说出这句话时，面颊一热。
“……现在知道没女朋友的下场了吧？”瑶姬笑着说，随后又拖着语调带着译制片的口吻道，“哦～我的小倒霉蛋～你就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别打扰我和你父亲的三亚之旅了好吗？”
“我们也爱你二郎，你娘她其实哭了。”
“谁哭了！你说谁！”
杨戬刚推开门，杨婵就从门后抱了过去，在杨戬耳边说：“虽然没有嫂子，不过还有我啊，我爱你，二哥。”
杨戬顿时觉得今天吃了一整天的狗粮都不是个事儿。
刘彦昌系着围裙，举着把锅铲，对杨戬露出一个笑容。
“内兄，我也……”
“打住，我拒绝。”
故事要从新天条出世后讲起，虽然这句话是真的很老套。
杨戬在乾坤钵的反噬下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杨婵眼睛尖心又细，杨戬便没能瞒得住她，被妹妹一通威胁外加撒娇之后，只得答应伤好前决不碰一滴酒，只是不免不得劲。
他暗自腹诽，怎么杨婵这双眼睛看自己和鹰似的，看刘彦昌就……即便时隔多年，大舅子依然对白菜被猪拱了的事耿耿于怀。
他本就不算是好酒之人，在天庭克制惯了，把自己的喜好掩在心底，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偏爱之物，但或许是长久压在心上的重担被卸下，竟隐隐生出一种迟来的叛逆，想到杨婵再三的叮嘱，口中便觉十分寡淡。
想喝酒…...
想喝酒……
这念头一冒来就死活收不回去，如星火燎原般蔓延生长，整个早朝都无心听众仙的胡扯，一散朝便回真君神殿给自己灌了半壶茶。杨戬好像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自家那群师叔师伯，还有孙悟空哪吒为了一坛酒撒泼打滚大打出手了。
“三首蛟。”
杨戬垂着头，腰间的墨扇蓝光一闪，变成银发纹身的男人。三首见杨戬面色微寒，唇角向下的模样，搜肠刮肚地思考自己是得是又哪里得罪他了。
难不成在识海里回忆有颜色的话本被他发觉了？不应该啊！他应该不知道我在想这种事吧！
“您说？”三首蛟心里直打鼓。
“去弄几坛酒，送到……圣佛洞去。”
他理智尚在，明白在天上饮酒，一不小心就会误事，倒不如下凡去，被发现了还能甩个锅。
等沉香找到杨戬的时候，圣佛洞里已经酒坛滚了一地，哪吒也不知从那里得的消息，搀上了一脚，呼出来的酒气把沉香熏得头昏眼花，他没看见沉香一般，抱着和脑袋一般大的坛子，直嚷嚷着“不醉不归”。
沉香连忙避开这两个醉鬼，轻手轻脚走到支着头的杨戬身边。
“舅舅？”
沉香对杨戬的态度一时之间还没全转过来，心里发怵，生怕面前这人跳起来提起三尖两刃刀就要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
那可真是要了命，就和一旁耍着金棒的唠叨一样。
沉香在他耳边喊了好几声，都不见这人有什么反应，终于放下心来，要背他回去。见到这一幕，发着酒疯的两个醉鬼都不干了，任沉香好说歹说不肯让他带杨戬走。
“对影成三人懂不懂？你把他带走了，就没三个人了！”哪吒振振有词。
“你当老孙不识数吗？这分明…嗝，是二！”孙悟空数了数哪吒的手指。
沉香木着脸看那根根分明的四，吐槽的话都不知该从哪说起才好。
感谢无量天尊赐给他一个酒品这么好的舅舅。
“杨小圣比我少喝了两坛酒，你这做外甥的不补上不行。”
“瞎说，明明是三坛……”
“四坛！”
“五……”
“等等！都安静！你们一定是数错了！”
沉香听着和拍卖加价似的越来越走高的数字实在吓不住了，连忙打断，但是酒鬼是不会和人讲道理的，因为他们总把自己当道理。所以孙悟空和哪吒这两个“道理”就准备把讲道理的人打一顿。
哪吒面色不虞，一开腔就是火气十足。
“你当你是谁？我爹都不敢这么说我！”哪吒指着沉香噼里拍拉说了一通，完了还不忘回头冲孙悟空来一句，“对吧，爹？”
孙悟空也真不见外，乐呵呵就应了。
“哪吒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闭上嘴吧！”沉香急得焦头烂额，“听沉香一句劝！”
“闭嘴？我偏不！”
三昧真火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但好在它作为火的本质没有变，所以满是酒坛子的圣佛洞炸了。
关键时刻，沉香捞起他舅就走，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逃离了事故现场后，沉香松了口气扭头看杨戬，然而……
我那么大个舅舅呢？
今天的天庭还是一加既往的和谐美好。
紫宸殿中，玉帝坐姿随意，手里的玉盏盛着琥珀色的琼浆，在手腕的轻轻转动间倒映的奢靡之景流连其中，宫女捧着镶金转龙壶笑语嫣然，酒尚未醉人，人已自醉。
“今日早朝，司法天神竟给朕甩脸色，你说说，朕几时亏待过他了？”玉帝飘飘然，想起前不久的事，拉着宫女的手大吐苦水，“他改天条，朕配合；他要权要军马，朕哪样不给？这年头，舅舅真难当。”
宫女面色惊恐，使足了劲把手抽出来，口里还颤声道：“司……司法天神。”
“放心，你不用怕他，想说什么尽管说，有朕在……”
话刚说到一半，铺天盖地的奏折就好悬没把他压得背过气去，杨戬掸掸袖口，抱臂而立，冷眼看把自己扒出来的玉帝。
“有刺……杨戬？”
“我看舅舅当真是闲得慌啊。”
杨戬的口吻带着三分散漫，既轻且徐，好比阳春白雪安静化开。
而玉帝的反应是——
“大外甥！你终于肯认我这个舅舅了！”
老张笑得像个二百斤的面团。
——提前说晚安～
8
班主任一开始只觉得沉香家可能是开动物园的，直到周四来临的那天，她终于明白，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班主指着圆滚滚胖乎乎，看上去就很呆的鸟，语气复杂地问：“这也是你家里养的？”
沉香自然地点了头。
“那你知道它是什么动物吗？”
沉香摇头，“不知道啊，不过像这样的，我家有得是！”
班主报警了。
警察笑容和蔼，向刘沉香出示了逮捕证，旁边的班主任紧紧攥住警察的手。
“您一定要去他家好好调查！我怀疑沉香家有恐龙！”
由警察开车护送到华山自然保护区的杨戬，被迫得到放生。
“去吧！小家伙，你自由了！”
杨戬并不想要这样的自由。
当天的头条是“惊！世界上...
当天的头条是“惊！世界上重现渡渡鸟！”
9
司法天神无故离职，天庭几乎都要疯了，只有一个人没疯，临危不乱，稳坐钓鱼台。
“众爱卿不要慌，难不成离了杨戬天庭就不转了？”
王母娘娘连妆都没来得及化，一听这话气笑了。
“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底下的“太监”没好意思指出娘娘话语中的错误，毕竟她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谁想玉帝瞪着她看了半天蹦出一句。
“你哪位？”
四大天王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可怜，纵观整部剧，只要是给杨戬添堵的天庭里除了哪吒就是他们哥四个，也许他们是得罪了导演。现在去调查二郎神失踪一事，又是他们负责。
总结一下，他们拍过的影视片包括：《杨戬下山后的首杀》(封神)、《关于我们追杀叛徒后来证明他是个好人》，接下来又要出演悬疑片吗？
四大天王：其实我们也想当个好人。
10
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
四人快定只出工不出力，横竖找不找得到杨戬他们都捞不到好处，找到了得全员加班，找不到天也塌不到他们头上。
但是摸鱼也是有讲究的，至少表面上他们成天马不停蹄、东奔西走，一看就卖力得不行。
“四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魔礼青拍了拍腰间的口袋。
“大哥你别卖关子了。”
魔礼青把袋子口松开，一只白绒绒肋生双翅的小兽躺在手心里递了过去。
“当年你没了花狐貂，现在大哥又给你寻了一只来。”
魔礼寿看着没精打采的花狐貂，觉得手指隐隐作痛。
11
“娘！您一定要和他们解释清楚！我是被冤枉的啊！”
沉香穿着黄色马褂，手里抓着听筒，音量之大几乎都穿透隔音玻璃。
“我会解释的，你先告诉我，你舅舅呢？”
“…也许，现在在某个草垛里蹲着吧？”沉香不是很肯定。
“真是生你不如生叉烧，养你不如养小米！”
一放下听筒，杨婵便对不远处的女警抹了把泪眼。
“同志，我家儿子从小就不听话，现在又闯出这样的滔天大祸，我虽然是他母亲，但是心疼归心疼，实在教育不好他，希望国家能成全我一片爱子之心。”
女警官被杨婵的话语感动得不行。
“您放心女士，不把他关个三五年，我们不会让他出来危害社会的。”
“那就好，”杨婵用袖口擦擦眼角，“两年后的高考请别让沉香耽搁。”
12
为了找回杨戬，杨婵上天入地不辞辛劳，先是和天庭进行了一次友好洽谈。
“把照妖镜交出来。”
玉帝顶着印了凤印大字的脸，思索了一小会儿，“照妖镜？不是被杨戬在放水过程中给弄坏了吗？”
不然刘沉香能那么又是变玉帝又是变杨戬的出入天庭好几回？
玉帝有点想哭，坚强点！张百忍你是最胖的！
于是杨婵转而去了灵山。
佛祖：你们天庭的人好像都有什么大病，合着有事佛祖，没事秃驴，真把佛门中人当工具人？
杨婵：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
佛祖：你感胁我？我这边有观世音。
杨婵：我有二哥。
佛祖：我有十八罗汉。
佛祖：我有……算了，不对啊我还有个孙悟空啊！
杨婵：我有玉鼎真人。
旃檀功德佛见如来被得哑口无言，安慰道：“放心，不是还有我呢嘛。”
如来定定看了他几秒，目光移向杨婵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旃檀功德佛：？？听得到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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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音菩萨的帮助下，杨婵终于把前因后果看了个明白。
魔礼青四下漫无目的地溜达，周围松木繁多，荒草丛生，杨婵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地盘。他忽然像是有了目标般瞳孔一缩，猫着腰，小心翼翼上前，一把抓住了一只花狐貂，口中喃喃。
“杨戬啊杨戬，当年你杀了我兄弟的灵宠，怕是没想到……”
他笑得得洋洋，杨婵死盯着那只花狐貂，见他神情困顿，连挣扎都不曾，半阖着眸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脏狠狠抽疼了一阵。
好样的！难怪找不到二哥！原来是贼喊捉贼！当年封神一役，二哥杀了那吃人的妖兽，这四人隐忍不发，没想到今日叫他们逮着了机会，把我二哥变成这样折磨！
杨婵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飞到杨戬身边才好，只是对方是四个人，且不说寡不敌众，单论斩草不除根定然后患无穷，于是她先去了昆仑山。
“清源被人抓走了？不是刘沉香抓的吗？”
“对啊，他突然去打扰清源师侄闭关，害得清源法力逆行受了伤，被他劫持走了！”
昆仑山玉虚宫内，十二金仙正在开会商议如何营救杨戬，一听杨婵来的缘由俱是一愣。
“我明白了，”杨婵阴沉着脸，“家门不幸，居然有内鬼！”
一伙人打算先去救杨戬，再把四大天王连同刘沉香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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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礼海正在投喂自家四弟的花狐貂，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嚷道：“这只貂的额头上有一撮金毛诶！是稀有品种吗？”
杨戬忍了又忍，心想到时候一定要这帮蠢货好看，正暗想着，疑滞的法力又开始在经脉里流淌，他毫不犹豫回了原样。
“四弟，你花狐貂还会变形！”魔礼海边打量边鼓掌。
“……这不会是杨戬吧？”魔礼寿僵着脸。
“怎么可能，你也忒胆小了，你瞧他笑得多灿烂，二郎神几时给过咱好脸色。”魔礼红拍拍兄弟肩膀。
一杆银亮的长兵擦着魔礼红的头皮尖钉在了墙上。
魔礼青声咽一口唾味，“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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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一脚踹开的，四大天王正感激地回头看是哪路英雄救他们于水火，就被昆仑金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了要害。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伤我二哥！”杨婵咬牙切选。
“你看清楚是谁……”魔礼青不由出声辩驳，示意她看杨戬。
此时杨戬倚着墙壁，左手扶着墙面，右手按住心口，摇摇欲坠，迟顿地抬眼望向妹妹，强笑道：“三妹……二哥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这是碰瓷吧？这绝壁是碰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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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有时喜欢对看花花草草和小动物念叨杨戬的名字，今日也一样。
“三妹怎知我来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在杨婵身后响起。
“二……我的佛祖啊……”杨婵转身时脸上的惊喜缓缓从脸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