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很重要。——《美国往事》
01
宫野志保觉得现在的生活是最舒服的状态。
苏格兰场(即:伦敦警察厅)药物鉴定部门的工作并不清闲,忙起来是一刻也不能停,使她不至于无所事事但也不会忙到焦头烂额吃不上饭。吃饭是很重要,这句话出自某人。
同事之间虽没那么多话,但在有一起的活动或者都有空的时候,大家也会一起见个面...
同事之间虽没那么多话,但在有一起的活动或者都有空的时候,大家也会一起见个面聚个餐,实在忙起来也就互不打扰。偶尔想到彼此闲聊几句工作,没什么想法也就相安无事。虽然没那么关系密切,但同时也不会惹人烦躁,一切变得恰如其分。
不多不少,没那么亲近,也没那么疏离。
和她关系较为亲密的是警视厅情报组的一位小姐姐。小姐姐天生就像是为搜寻情报而生,她有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可爱面孔,围在她身边唧唧喳喳像只小鸟。
第一次见面,小姐姐笑的热烈张扬,向她伸出一只手,说:“初次见面,我是AMI,亚美。”
后来她在英国找房子,找到的一套复式公寓不仅漂亮而且阳光充足,只是租金实在让囊中尚且羞涩的她望而却步。纠结之际亚美说自己也在找房子,主动提出合租。她思量着,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下来了。
亚美是一位活力四射的朋友,她会在周末拉上瘫在沙发里的宫野志保上街买买买,会在双十一疯狂下单后又哀嚎着取消一个个订单,会看着体重秤对天发誓自己要减肥二十斤然后攻略男神。
那天是周末,宫野志保把加班加点做好的PPT发给头发掉了大半却依旧底气十足喊人加班的领导,文件显示传输成功的那一刻,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赖床是对假期最起码的尊重!宫野志保!”
亚美抱着薯片四仰八叉的窝在沙发上刷视频,看见她忙完手里的事愤愤的喊道。
“打工人没有假期。”宫野志保啃了一口苹果,狠狠的在嘴里嚼,“我以为我怎么着也得在职场上大杀四方,结果发现真实的状态是数钱数到自然醒,睡觉睡到手抽筋,一不小心就归西。”
亚美重重点头赞同道:“确实,不过药物鉴定相对于我们情报组已经好很多了。”
“想我当初刚毕业,对工作是充满热情和想象,我以为我会在各个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像福尔摩斯一样观察现场,大展拳脚......工作以后却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警察还是狗仔。”
说话她哈哈大笑起来。
宫野志保跟着她一起笑,听到福尔摩斯,思绪不受控的她揉了揉耳朵,又想到了某人。
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哦救命,她摇了摇头,将想法扔到脑子里不知道那个乱七八糟的角落里。别放大情绪,别勉强自己,这句话也出自某人。
02
所以今天她在苏格兰场的看见低头填表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想她不应该表现的那么惊讶,让身边的亚美都察觉出什么来了。
宫野志保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走开,快速迈出了左脚。
这时他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和她四目相对,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眸,直直的对上她还没来将收回的视线。
生活总是充满surprise,不是吗?
03
“你为什么在这里?”茶水间里,她一边按下饮水机的开水键,一边偏头看向他。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他靠在茶水间的墙上,低垂着眼眸看向她。
“为了躲前任,跑到伦敦。”工藤新一嗤笑了声,“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在乎那个好好先生。”
“自作多情。”她对他这种半真半假的揶揄早已习惯,面不改色道:“我不是为了躲谁,工藤,我和他早已是过去式,而我活在进行时。”
听见此言,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斜睨了她一眼。
“无情的女人啊,我跑这么远来找你,你都不表示一下。”
“岁月把你变的油腔滑调了,工藤新一,我真怀念以前的你,可以把江户川柯南变回来么?”
他不置可否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神在她耳垂上停留了几秒,看的她不自在起来,扭头拿起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
“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
“你总算说了一句正经话。”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日本公安和苏格兰场联手逐鹿.....这前几天就知道的事,但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茶水间有两三人推门进来。他们默契的选择闭嘴走出这个狭小的空间。
04
可是工藤新一不那么想。
他虽然迫于惯性也时常沉溺于当下状态,却总还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感觉缺了点什么。
其实他不想这样。
他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如果被某些事物困得太久,就没办法大步往前走了。一个合格的警察不应该唯唯诺诺,感情用事,被以前的一切牵绊住。不管是宫野单身时,宫野恋爱时,宫野分手重回单身时,他似乎都在犹疑着,被过去牵绊,他猜测这或许就是宫野离开日本,远离他的最大原因。
是,宫野和一位好好先生短暂地在一起过。
分手总会有个具体原因,会有个具体的导火索。《分手十大原因》的第十个原因是:不愿意结婚。
工藤新一也没想到宫野志保会不愿意和好好先生结婚。
说实话他见过宫野男朋友,现在应该叫前男友了。长的不赖,年纪轻轻有房有车,工作体面,要放相亲市场上得抢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么优质的男人到宫野那里碰了壁。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说她失恋了,他陪着她坐在烧烤摊前面喝酒,她什么都没有说,侧过身用反着月光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他被盯得心虚连忙抬头移开目光,将手里的烤串递给她。
宫野志保嗤笑一声,眼圈红了,灌了一大口酒。
“工藤新一,你可真是个懦夫。”她意味不明的说。
他沉默了,很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挖苦。
最后他说:“少喝点,小心明天胃疼。”
他们实在默契,从那天以后就开始了长久的沉默期。所有以前习以为常的接触在她分手后反而变得别扭无比。自此,他俩像圆球与切面,机遇过期,很久没有另一个不同的交点,或只是,相近不相亲。
直到后来某一天,她突然宣布即将去英国。朋友们都以为她是失恋以后想散散心,所以都没有过多挽留。在机场她拥抱着告别所有人,直到广播响起了登机的提醒,她握上大寸行李箱的拉杆,看向他,说出了几个星期以来除了工作以外的话。工藤新一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说话时的表情,有点迟疑,但很平静。她说麻烦他照顾博士,和那群小朋友。
他耐心的应下,终于等到她说,少抽点烟,照顾好自己。就这样,他心里憋着的一口莫名其妙的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说,再见。
05
时隔一年又见了面。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感慨命运真的会安排。她和工藤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那该死的默契感。接下去工作了一周,最大的改变可能就是她不再在家吃早饭了。工藤新一像当初他们一起工作做搭档时那样,坚持每天给她带一份早餐。
虽然她很想拒绝,但是看着亚美烧糊的锅,重重叹息,弯腰鞠躬选择向生活低头。接下了工藤新一手里的早餐。
一周忙碌的工作结束后,工藤新一提议一起去吃饭放松一下。宫野志保只是收拾着桌上东西,没有说什么,她想和他保持距离,但又没有胡诌好借口,只好先保持沉默。周围人看她没说什么话,都开始一个个圆场说些车轱辘话。
工藤新一觉出她没有答应的意思。
“宫野,抽空吃个饭吧,大家辛苦一周了。”他特意走过来和她说这句话,料定宫野志保没有合理理由推拒了。
宫野志保感到挫败,她有些气闷。
她一直以来都讨厌被动和失控。直到这一年以来她来到英国,找工作,租房子,交朋友,有了慢慢固定的生活,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切而又有意义地活着,却这次与工藤新一的突然重逢打破既定的轨道。她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但她再不想要淋同一场雨了。
宫野志保面不改色答应下来,她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她的不情愿,但他这么坚持,她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饭桌上的气氛很活跃,他也跟着插科打诨几句,尤其是亚美也在场,活跃的将气氛烘托至高潮,酒过三巡,头发掉一半的那位领导显然喝高了,脸红脖子粗的对工藤新一赞扬:“咱们工藤警官来苏格兰场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了,是个人才!”众人都很捧场的应和着。
领导勾着工藤的背,自认为小声其实大家都听得见的说道:“工藤警官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有个侄女,做老师的,英国人,长得好看的不得了,给你介绍介绍吧?”
一桌人都起哄起来,指责起领导的偏心,工藤新一笑着摇了摇头,说有喜欢的人了,这下引起了一桌子人的好奇心,大胆的问起是何方神圣。
她喝了口酒,面无表情,亚美笑着扯开了话题。
06
吃完饭大家都三三两两散了。
宫野志保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但她喝了酒,开不了车,站在路边在打车软件上划拉,这个点打车的都爆满。工藤新一在她不远的地方,喝得有点多,摸着口袋看上去准备抽支烟。她不去关心工藤新一怎么来的,更不想关心他怎么走的,她还在为他破坏他俩之间的平衡感到失望。
他俩前些年有相安无事的默契,但现在的工藤新一似乎在有意破坏了这种平衡,让她心里很乱。她在用沉默和冷漠对抗他的任性,然而看到他的不开心又有点心软。
宫野志保不禁回想起以前在日本的一些事情,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样捉摸不定,她和工藤也不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都默契的保留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会在深夜一起慢悠悠吹风走回家,互道晚安,有些时候还会多聊一会儿。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说不完的话,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快乐,不像现在,终归没那么自由了。
她很早就厌倦了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的感觉。
“宫野。”打火机咔哒响了,他点燃香烟前念了她的名字。
她转头看他。
这片街区的路灯有点暗,他在烟雾缭绕和一点火光中寻她的眼睛,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矛盾。他很想在任何时候毫无顾忌地牵起她的手,不用找任何借口地紧紧拥抱她,但是同时他又理性地想劝自己往前走别回头,去挣脱这些回忆给他的束缚。
“我很难受。”他陈述了事实。
“难受就回去好好休息。别抽烟了,以后酒也别喝那么多。”宫野志保只觉得他喝多了难受,忍不住担心起他的身体,多说了几句,又转过头不看他了。
“我说的是,我心里难受。”说完这句他又有点后悔。
他很少流露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宫野志保一时有些纠结。
“你别太难过。”她干巴巴挤出来这句话,说完觉得沉默才是今晚的康桥,而他被逗笑起来,笑声低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宫野?”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语气很低落,她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像一只大狗狗,宫野志保莫名其妙浮现出这个念头,她不合时宜的想笑,但是忍住了。
讨厌他吗,怎么可能。
她摇头否认。
“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问。
宫野志保有些不可思议,这个问题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这个问题,像是偶像剧里没有安全感的女主质问男主,其实男女主是相爱的,就差捅破那一张窗户纸。可生活不是剧本,生活比剧本精彩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用一个词就盖棺定论,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
十七岁的她和他心照不宣,二十七岁的她和他纠缠不清。已经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她单身时他身边有青梅,他单身时她身边有好好先生。时机不对,运气不够,但他偏偏学不会妥协,但他偏偏要个答案。感情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拉扯不清的。
她回过神,挑了个较为稳妥的答案说:“以前是搭档。”
以前,搭档,工藤新一苦笑,不知道那个词更寒心。
宫野志保去到伦敦后的无数个夜晚,他躺在他们一起睡过的那张床上,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想起这些年的他俩,还是意识到了他之前所忽视的一点: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把这段关系掰扯清楚的,除非不再互相在乎了,除非...不再想念了。
工藤新一时常警醒自己不要站的太高,至少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高。
风变大了,也开始渐渐有些凉。
风吹在脸上带来冰凉的感觉,吹起她外套的一角,让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不管不顾走过去搂她入怀,随心所欲的亲吻她,抚摸她卷曲的茶发。她可能会给他一巴掌,可能不会,但这并不重要。他太想念她了,哪怕她就在他眼前,也不能让他心里的火熄灭一分一毫,反而是火上浇油,灼烧着他,催促着他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他很想对她做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然后质问她,对搭档的定义是什么,那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但理智如他,道德的山岳压着他的脊梁,使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街边,看着她坐上出租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07
Ourloveisjustlikethewind
我们的爱就像风
youcan'tseeit
你虽看不见它
butyoucanfeelit
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I'mhere,waitingforthewind
我在这里等着风
andwaitingforyou.
也等着你
出租车上放着午夜电台,温柔的女声用英语朗诵着情诗,说给每一个深夜难眠的单恋者听。工藤新一询问过司机,征得同意后然后开了窗,点了支烟。慢慢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很快就被风吹散,呼吸之间,一些凉气顺着鼻腔到了肺部,整个胸腔仿佛变得透明。
他开始咳嗽起来,刚开始只是不连贯的几声,渐渐变得有些止不住,咳嗽声一下接一下。肺部仿佛有什么其他东西,一边随着咳嗽发出一些低哑的嗡嗡声,一边又剧烈地起伏着。他屈着上身缓了一阵,又重新抬起头,眼角有些红。
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里?”
他忧愁道:“去寻找诗和远方。”
“....说人话。”
他随口报了个街区,完全没有过脑子,只是下意识说出这个地名。昏昏沉沉间他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就不想了,拉倒吧,去到哪里就算哪,无所谓。
当他下了车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道路两旁的房子也大多熄了灯。他靠在路灯杆上,吹了会冷风,终于清醒了点,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这是宫野志保住的地方。
好家伙,关键时刻还是得酒壮怂人胆,喝醉了都能给他送到这儿来,清醒的他是不管来见她的,尤其是这么晚了。
“喂,AMI?打扰你了......”
后续在回礼
*(被屏麻了,我又回来了)全文1w发完,熟男熟女罗曼史,ooc
*调情为主,案子为辅,没啥逻辑
*庆祝小黑鱼上映[鼓掌]
part1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山根,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
多年的科研生涯不可避免地对我的视力造成了些许损伤,当我意识到自己几乎需要匍匐到电脑前才能看清表格里的数据后,不得不连夜驱车到博士家,拜托他将我的追踪眼镜改造成有度数的镜片。
我将工作服挂在衣架上,藤田绘里从门口探出脑袋,挤眉弄眼地问我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我答应了。她的表情有些揶揄,但经过一天的工作,我的大脑因为过于疲惫而无法运转,于是没参透她笑容里蕴含的深意,单纯地以......
我答应了。她的表情有些揶揄,但经过一天的工作,我的大脑因为过于疲惫而无法运转,于是没参透她笑容里蕴含的深意,单纯地以为只是小酌一口。
直到站在了一间外表不起眼,内里却花里胡哨的店铺里,被绘里挽着手臂在沙发上坐下,我才恍然大悟。
坐在暗红色的丝绒沙发上,我难得感到了几分不知手往何处放的窘迫,闪烁着的紫红色灯光让我有些不适应,只好低着头看着鞋尖。
绘里熟门熟路地拿起平板挑选,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下单了一堆在我看来称得上是昂贵的酒水。
她把平板递给我,为了不扫兴,我象征性地看了几个人,随手翻了一个还算顺眼的。她看见了我的选择,朝我暧昧地眨了眨眼,搞得我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两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高挑男生端着酒朝我们走来,我留意到他们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我的lv手袋和绘里的rv高跟鞋,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真诚。
我坐在沙发的角落,身边人的落座让我感到自己的空间被占用,我只好更往角落里靠了靠,试图躲避那一阵阵的古龙水味。
坐在我身边的男孩子尝试着找话题,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句,但事实上我根本没留意他在说什么,胃部的空虚感让我意识到今天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于是我开始思考怎么优雅地拿放在桌上的店里赠送的小吃。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他留意到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炙烤和牛,于是笑嘻嘻地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我嘴边,想要喂我。我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服务,从他手里接过叉子,忽视了他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始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牛肉。
旁边的绘里已经和另一个男孩打得火热,绘里端着酒杯懒懒地靠在他怀里,抱怨着父母给她挑选的联姻对象又高傲又不英俊,但又不得不顾着家族的面子周旋....总之是一些只有她这个大小姐才会有的烦恼。
我吃得有些口渴,男孩贴心地给我端上酒杯,我接过轻抿一口,浓郁的果味在我的舌尖绽放开来,即使对酒类并没有过多研究,也能感受到口感独特,果然是金钱的味道。
等我放下杯子,他又提出给我按按肩膀,说科研人员的工作总是要低着头,肩膀会很不舒服--绘里显然是店里的常客,他大概意识到我是绘里的同事。
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按压,力道正合适,不得不说确实让我紧绷的肌肉得到了放松,我扫了一眼桌上那几瓶十几万日元的香槟,心想这按摩费真是不便宜。
解决完那一盘和牛,我端起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在他的手即将伸向我的腰时推开了他,在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说了句抱歉,拿起手袋,步伐有些不稳地朝卫生间走去。我实在是不太适应这种享乐的场合,且本来也确实没有找这种乐子的想法,遇到我这种无趣的客人,大概也让他感到十分苦恼。
我的脑袋有点晕晕乎乎,以至于没有留意前方的路况,直直地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肩膀。我下意识地说了句抱歉,模糊的视力加上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但直觉告诉我这人应该长得不差。脑海里默默回忆起了刚才那两个穿着花衬衫打着好几个耳洞的金发男孩,不知道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忍不住对着面前的陌生人脱口而出:
“还是黑头发的好看。”
我以为我的声音很小,仅仅只是自言自语,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面前人好像听到了,冷笑一声。
我毫不在意,反正我也没点他,对于可能得罪了一个人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负担,于是打算就此与他擦身而过。
直到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用一种称得上是冷漠的语气问我,而他的声音对我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一盆冷冽的水浇头而下,让我一下子就从懵懵懂懂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灰原,你在拿我跟谁比?”
人倒霉起来果然喝凉水都会塞牙。我心想。
真是冤家路窄。
我和工藤新一面对面地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馆。
几分钟前,他揽着我跟一个染着深紫色指甲的人说要陪我去买杯咖啡,在那人狐疑的目光下,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我立马会意,从手袋里掏出一叠不菲的小费塞到那人手上,半倚在工藤新一的怀里出了门。
我们就这么拽着对方踉踉跄跄地沿着路边走,然后在拐角的位置分开。
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喊来服务员。我点了一杯热美式,试图清醒一下我宕机的大脑。他点了一杯冰咖啡,我看了一眼窗外被秋风吹掉叶子的树,突然感觉有点胃疼。
大概是留意到我的目光在他的v领镂空毛衣上徘徊了太久,他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口,主动开口:“是警视厅的卧底任务。”
我把蹦到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好吧,不需要问了。
他看着我身上的西裤和衬衫,沉默了一会,反问:“你怎么在这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爱好。”
“放松心情而已。”我打着哈哈,下意识对他隐瞒了我是被人诓来的这个事实,大概是因为装成老手会比较有面子。
在他面前,我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你...”他犹豫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行吗?”我假意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
噗,我被狠狠呛住了,一大口滚烫的咖啡进入喉管,烫得我眉头一皱。
“那我点的那个...”我小心翼翼地问,心下发虚。
“不到15岁。”他含蓄地说。
我感觉自己下一秒要晕过去了。
“我是被同事拉过来的,”为了避免在他心里留下我是什么变态女人的印象,我只好和盘托出,却悲哀地发现这些说辞听起来像是给自己找借口,“如果有需要,我是说,如果,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我知道。”他粲然一笑,拧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如果没有刚巧在卫生间门口遇到你,我也是要找你的,缺少一个身份合适且默契的搭档,这案子还有点难办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随后有些自嘲地想,都已经这么久了,我的情绪还是会为那一句“默契的搭档”而泛起涟漪。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过....我突然反应过来,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如果那间店铺进行的是未成年x犯罪,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不然说我们俩确实有独到的默契呢,工藤显然一下子就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露出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半月眼,“真假掺卖呗。”他耸了耸肩。
好吧,现在假货也这么猖狂了。
我翻了个白眼,放下杯子,从手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对着手机屏幕补刚刚因吃东西而花掉的唇妆。他盯着我的嘴唇看了一会,看得我心里发毛,差点涂出界。
“你的唇膏颜色还挺好看的。”他冷不丁来一句。
我的手一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合上了盖子,将有些长的碎发撩至耳后,轻飘飘道“你喜欢吗?啊啦,那恭喜你了,提前知道了你今年的圣诞礼物。”
“喂喂”工藤嘴角抽了抽,“你这女人,真是一点没变。”
“这说明我还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是件好事。”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手袋,站了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当小孩的,走吧,还得继续执行你的秘密行动呢,邦德先生。”
他失笑,“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福尔摩斯的样子。”他习惯性地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付账,却尴尬地发现他的东西都放在夜店的更衣室里。
半晌,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憋出一句“拜托了灰原。”
不得不说他这幅表情让我的心情变得相当愉悦,我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掏出卡递给收银员,“没关系,毕竟我是金主嘛,给帅气的男孩买杯咖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听完我的话,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在为我的夸奖而开心,还是因为服务员落在他身上的异样目光而尴尬。
我的突然离开让绘里有些措手不及,见到我挽着工藤回来以后,她的表情由担心逐渐转变为促狭,眼神在我和工藤之间来回打转。她用胳膊肘捣了我一下,朝我挤眉弄眼“没想到啊志保,你怎么点了个这么帅的。”
我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余光瞥见之前陪伴我的那个男孩,眼里满是委屈和控诉。我这才发现他的脸庞确实是稚嫩,心下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小费递给他,朝他挥了挥手。接过钱以后,他眉开眼笑地朝我鞠了个躬,然后飞快地跑走了。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金灵妖怪,专门救济别人,见到谁都给钱。
工藤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问我:“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现金?说被同事拉来的,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听着他痛得小声吸气,满意地勾起唇角,“不是你说的吗?我总是准备周全。”
“是是是”他“嘿嘿”笑了一声,“开个玩笑而已。”
我和工藤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我拿起酒杯,偏过头,低声问他。
他似乎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微微低下头凑近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我的耳垂。
我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
“给我点几瓶酒吧,唐培里侬。”工藤拿过菜单递给我,用手指了指上面的酒,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贵?”
他自知强人所难,于是朝我讨好地笑了笑,双手合十,“拜托了,灰原,我等会让我妈打给你。”
“加个爱马仕手袋。”他补充道,“以后刷我的卡。”
该死的富二代。我可耻地心动了。
犹豫了一会,我终于还是妥协了,从包里拿出信用卡递给他,他从我的手里把卡抽走,塞进口袋里,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朝吧台走去。
很难想象我度过了怎样难以言说的一夜,离奇程度在我短短二十几年人生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工藤新一这个混蛋,居然用我的卡刷了一座香槟塔。我一下子成为了当晚店铺里消费最高的客人,连绘里都说没想到我这么大方。在工藤身边,我总是能遇到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以前就是如此,现在亦然。
我僵硬地被一堆男人簇拥在中心,工藤小心翼翼地搂住我,帮我挡开那群男人的身体接触。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闻到了他身上的柠檬海盐洗衣液的味道,若有似无,和周围杂七杂八的古龙水格格不入,却让我觉得分外安心。
“我要跟事务所的那位小姐告状,说你在夜店当男公关。”我抓着他的毛衣领口,咬牙切齿地放狠话。
我感觉他的动作明显一顿,但下一秒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却似乎搂得更紧了一些。
“请随意,”他看起来满不在乎,“反正我现在是优雅的单身族。”
我愣住了,没人能说得清那一瞬间我的心中是什么感觉。我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然后在他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前,收敛了所有的试探。
大概这就是共犯的代价,作为我参与欺瞒他人的折磨。
有些事情,最初是不敢,然后是不能,但是现在,曾经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我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但它很显然在诱惑我往前一步。
我攥紧他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情绪宛如藤蔓般滋长,逼迫我将他人的无心之言当做斯芬克斯的钥匙。
就像一颗掉入柴堆的火星,只需要一阵轻轻的风,就将我自以为妥善安放的妄念熊熊燃起。
part2
启太冷眼看着那个在自己旁边洗手的男人。
本来他觉得自己晚上收获颇丰,正在休息室里沾沾自喜。可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通知他出去庆祝,说店里来了个有钱的客人,给江户川开了一座香槟塔。
他妥善地把钱放好,扬起标志性的笑容往店铺中央走去,却在看到被围绕在中心的,紧紧拥抱的一男一女时,脸色变得难看。
“你抢走了我的客人。”他堵住了那个男人的去路,冷漠地说。
“是吗?”他看见江户川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懒散地靠在墙壁上,脸上的无所谓刺痛了他的双眼。“你可没那个能耐让她给你买香槟塔,”他指了指自己,“但我有。”
脑海里闪过那天那位女客人的倩影,启太抿了抿嘴,觉得这个刚来不久的后辈实在是碍眼至极。他本以为只是跟朋友出来长见识的初回客人,在被店长叫出来的时候颇有些不情不愿。但在他看到那张如玫瑰般的容颜的一刹那,心里突然觉得,就算这位客人只来一次,这个夜晚也会成为他一生中难得的美梦。
也许我可以鼓起勇气请她再来看我,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他想。
如今那位美丽的女客人如他所愿成了店里的常客,可每次来的时候却指明要江户川,也只要江户川,与他毫无瓜葛。
“离她远点。”
他愣住了,他看着江户川搂住那位客人纤细的腰肢,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位客人靠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两人从店长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然后黏黏糊糊地往后门走去。
刚刚那句带着浓浓威胁意味的警告,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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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我困惑地看着工藤手上那一张黑色的烫金底纹卡片。
“有一家秘密酒店,专门给消费达到一定水平的客人服务,这是通行证。”他晃了晃手里的卡,“我们课组暗访过几次,但是他们应付警察有一套,那家酒店房间一部分是正常的,一部分是暗楼,在拿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我们没有权限进行彻底的搜查。”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事实上,没有被达到消费线以上的固定客人指定的公关也是没资格进去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请你来....呃...包我的原因。”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眼神飘忽。
我忍不住笑出声。
“等我们到了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我有资格对你为所欲为了?”我不假思索。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暗自恼恨自己为什么说话不过脑子。“开玩笑的”我安慰他,“我们只是来完成你的秘密任务。”
话音刚落,我留意到他松了口气。
我和他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我们俩本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但在我说完那句话以后,我们一路沉默着,直到走到了某个酒店的偏门,他把卡片朝门口那个看起来在打瞌睡的门童示意了一下。
门童收走了我们身上所有的随身物品,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到了一个破旧的货梯旁。
我装作半醉的样子靠在他的胸口,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虚点了几下,我知道他已经记下了路线。
“其实这不是多复杂的案子,但是很难取证。”在绕过一个监控探头后,他突然说,“那家店似乎有一套完善的培训制度,受害者从小被送入接受公关培训,十二岁之后开始接客。你也看到了,那家店铺并不起眼,客人基本都是靠熟客介绍,几乎都是一群有着特殊癖好的有钱人。”话锋一转,他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的那位朋友,大概有些危险。”
我心一沉,喃喃道“绘里吗?”
“你叫她绘里?她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他挑了挑眉,不经意地问道,“你好像没叫过几次我的名字。”
“她帮我了不少忙,在我刚入职的时候。”我揉了揉眉心,刻意略过了后一句,所幸他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觉得她没有必要,也许只是意外,她偶然发现了这家店铺,然后因为好奇而走进去,最后成了这家店的常客。”我沉吟了一会,说“否则要怎么解释她把我带来,难道是我在她眼里有某种潜质?”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总是说我不如柯南可爱。”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明知道...你确实是没有柯南可爱,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个被社会污染的成年人了,但这并不能代表我有成为恋桐癖的可能。”
“好好好,我的错,我投降。”工藤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样子,转而将跑偏的话题又带了回去,“受害者由于从小就接受畸形的价值观培养,所以他们对事物的认知与一般人有偏差,并且对这家店有着极高的忠诚度,我旁敲侧击地套过几个人的话,但他们很谨慎。我们也尝试联系过那位匿名举报人,但对方显然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我们猜测应该是一位机缘巧合下误入的无辜客人。”
我觉得这个话题格外的沉重。
“我想说”我犹豫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仅凭一家小小的店铺,是无法织起这样规模的网络的。”
“我知道,我有准备的。”他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确实的让你毁灭,那么我很乐意迎接死亡’,我始终将这句话作为我的人生格言。”
我还想说什么,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灰原,你知道的,我只会前进,不会惧怕。”
我还能说什么,作为朋友和搭档,我一向支持他的决定。
只要被正义感驱使,就不考虑任何后果地追求事件的真相,为了不让别人收到伤害,自己背负一切,这种像少年一样的天真性格,这种干净的香味,在无数个夜晚成为指引在恐惧的海洋里挣扎的我的引灯,只要想起,似乎就有了对抗一切和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什么时候有的私心呢?我不知道,也同样不想让他知道。在正义和真相面前,我的私心显得太微不足道,而站在他的立场上,大概也称得上是毫无道理的束缚。
阳光是应该照拂到每个人身上的温暖,而不是属于某个人的私人馆藏,我对这一点一直有着清楚的认知。
也许有个人能够短暂地拥有独一份的光芒,但总归不是我。
我们刷卡进了指定的房间,门童大概知道我是新客人,在走之前特地暗示我,让我在房间里“多摸摸,多碰碰”。
在我看来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双人床,床头柜,还有一个大得能同时两个容纳两个人的浴缸。
然而工藤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门道,“单面可视玻璃。”我听见他说。
我对所谓的‘多摸摸多碰碰’保持高度怀疑,就在我的手尝试着摸上墙壁的时候,工藤已经打开了床头的一个暗格,里面是一些小众圈子的专用用具。
“玩得真花。”他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评。
我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纸巾盒,一点不起眼的光芒吸引了我的注意,等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心下一沉。
“喂”我喊他,他疑惑地转过身看着我。
“啊哦,犯罪链条闭合了。”我轻轻道,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下一秒我们就像之前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将情人间突如其来的玉火焚身表现得恰到好处。他把头埋到我的肩窝,装作在吻我的锁骨,我伸出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脖颈。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脊背。
我们都意识到如今简直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想装也得硬着头皮装,不然怎么解释我花了大价钱却只是来和帅气男公关盖被子聊天,而如果说他不行,那么我确定工藤新一的卧底生涯将彻底结束在今晚。
侦探先生罕见地大脑宕机,直到我钻进被子里以后,他才开始解衬衫扣子。
过了一会,我感到身边的位置陷了下去,一具温热的男性身躯逐渐朝我靠近。黑暗的环境给了我们极大的安全感,他呼了一口气,撑起胳膊翻到我身上。
我能感受到他在很努力地不贴近我的肌肤,但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5厘米。
“平板支撑练得不错。”我居然还有心思调侃他。
“...谢谢你。”他咬牙切齿。
他开始在被窝里窸窸窣窣,模拟某项运动的律动,跟我在某些电影里见过的一样。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他身下,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
我悲哀地想,这次之后也许我就再也无法跟工藤保持着友谊,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跟对方裸裎相对的朋友。
可是不当朋友,我们又能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应该叫一下?”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开口。
他说得有道理,我闭上眼睛,压抑着极大的羞耻感,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两句口申吟。
过了一会,他又说,“你说我应该动多久比较合适?”
“我怎么知道!”我真想捂住他的嘴,给他一耳光,“你才是谈过恋爱的那个!”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可我没有过”他嘟囔道。
即使在黑夜中我也能想象出他的半月眼,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听取了我的建议,“好的,那我们能不能换个姿势,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做半个小时的平板支撑。”
我只好配合他艰难地翻了个身。
“江户川。”我喊他。
“嗯?”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他出了一点汗,头发微湿,“一个爱马仕,我亏死了。”
“....我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将我额头上一缕被汗水打湿的秀发捋至耳后,“是我的错,我会弥补的,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其实现在就可以弥补的。”
“....什么?”
大概是黑暗给了我足够的勇气,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做事就不再犹疑。被一股不顾一切的力量驱使着,我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软软的,凉凉的,我甚至能感受到唇上微小的皱褶。
我没有什么经验,只有一腔冲动。我浑身发抖,如果没有他的支撑,我会抖得更厉害。
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今晚的我应该想的,我只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大概我的人生中再也不会出现第二簇想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火,能让我不管不顾,只想和他交缠至天明。
他也许会爱我,也许会恨我,二分之一的概率,值得放手一搏。
就算明天早上将再也见不到太阳,但今天晚上,我也想让他成为我独有的月亮。
至于明天是就此陌路,还是破釜沉舟,这场豪赌的结局,我想我已从他越来越紧的怀抱中窥见答案。
我赌赢了。
part3
宫野志保是在飞机上看到新闻的。
日本警视厅的救世主,冉冉升起的警届新星工藤新一近日再度因为破获了一起逼迫未成年人my的案件而走进聚光灯下。
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警官站在麦克风前,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媒体的提问。
“案件的受害者已经得到妥善的安置,出于对当事人心理健康的考虑,我们不便回答太多问题...”
“最后,案件的破获绝非我一人的功劳,非常感谢我的同事、愿意提供帮助的线人,和我的一位默契的搭档。”她听见他说。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重新变得冷淡。
飞机落地时她的口袋里震动了几声,她从口袋里掏手机,解锁,删除,关闭,一气呵成。她强忍着冲动刻意将那些红点从脑子里剔除,就是怕一不小心在对方手机里留下一连串已读不回,毕竟她的官方借口是:我很忙,忙到没空看消息。
宫野志保毫无疑问是个胆小鬼。
那天早晨她在身边人的臂弯里醒来,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颈下,几粒小小的鸡皮疙瘩消了又起。
她捡起被扔在鞋边的CHANEL丝袜,心痛地看着被撕得零零落落的名牌logo,然后揣进了风衣口袋里。想起昨天工藤新一一边把手伸进她的两腿之间,一边慢条斯理地扯着她的丝袜。而她只能抽气,不知道是心疼得还是爽得。
“你撕掉了300欧。”她闭着眼睛,将腿环到他腰上。
“是吗?”他不以为意,“那我多买几双,省得以后不够撕。”
神经病。她翻了个白眼,想蹬他一脚,却被他抓住挠了挠脚心。她有点怕痒,实在受不了,整个人像只熟透了的小虾一般蜷缩起来,柔软的甲壳却被身上的人强势破开。她在搂着他上下起伏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他那句随口说出的“以后。”
有一次就好了,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她心想。
宫野志保在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大叠现钞,走得时候她的余光扫了一眼纸巾盒,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水ru交融的画面都被摄像机收入眼底,忍不住脸上发热。
你也是个神经病,居然真的能跟他搞起来。她暗骂一声。
理智和担忧湮灭于昨天晚上的那个亲吻,她觉得自己以后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就算有人拿枪抵在她的太阳穴,她大概也只会思考打进她脑袋里的子弹是不是跟跟工藤新一的手掌心温度一样炽热。
一次性的勇气说用完就用完,她先主动的419,没出息逃跑的也是她。落跑的女主角为了维持着脆弱的自尊,花钱假装买下了男主角的一夜,然后逃之夭夭,如果不是理智告诉她她正在执行任务,她还以为是什么烂俗爱情小说。
那么,工藤新一会像愤怒的男主角一样追她追到天涯海角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笑得肚子疼。
工藤新一当然没有,他忙于案件的收尾,来回奔波于夜店和警视厅,已经两个月没回过家。而她这个好搭档早早就收工大吉,把舞台留给了他。
而她开始收到工藤新一的消息,有时候一天五六条,有时候五六天一条,大部分是些废话,比以前多一点,但人影却见不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后来她回忆起来才恍然大悟,是委屈和不甘心,即便很没道理。
虽然是我搅乱了你的生活,但为什么为此黯然神伤多年的是我,而像个没事人的却是你。
就像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听见他郑重地喊她名字,她羞涩又惶恐,脑海里如时光穿梭般快速构思了一百个if线,结果这混蛋只是为了问她自己脸上有没有东西。
工藤新一,罪不容诛!
宫野志保一进门就把行李箱一扔,把自己放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在暖气的包围中昏昏欲睡。
“roomservice”
咣咣咣的敲门声驱散了她最后的一丝睡意。
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艰难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却在下一秒被拥入一个冒着寒气的怀抱。
“啊啾”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真破坏气氛。”沉默了一会,来人说到。
宫野志保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小说男主角吗?”
工藤新一把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闷闷地笑,“我以为你会想让我当男主角。”
宫野志保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神经”。
“能让我先进门吗?我给你带了礼物。”她听见他说。
“什么礼物?”她好整以暇,朝他伸出手,“让我先验验货,礼物不好不给进。”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很可爱的感冒鼻音,工藤新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
他握住了她的手放进了口袋里,宫野志保摸了摸,一个硬硬的,扁扁的,塑料质感的东西。
她挣扎着推开了工藤新一,去掏他的口袋,结果摸出来了一个小盒子,是一张光盘。
宫野志保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敢置信“你是变态吗?”
“什么啊”工藤新一觉得很委屈,“我只是想着要是你一直不理我,那我就只好靠这个度过余生了。”
“你...你”宫野志保“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工藤新一于是更加得寸进尺,“你要不喜欢这个,那还有别的”然后抓着她揪着他领口的手慢慢往下。
“滚”宫野志保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过去。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工藤新一看够她炸毛的样子,心想着虽然有意思但也不能多看,再不哄一下人又跑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查我酒店记录了?你这是滥用私权,违反职业道德准则。”
工藤新一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早就违反了,在执行任务期间潜规则搭档。”
眼看着宫野志保又要发火,他赶紧把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把抱起来放到大腿上。她靠在他肩上,紧紧抓着他的胸口的衣服。
“工藤新一,”她开口,“我们认识七年了。”
“...是”
“所以你怎么还是那么混蛋。”
“嗯,我特别混蛋,是我不好,都怪我。”工藤新一搂紧她的腰,“那可以给混蛋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吗?”他恳求道。
“看我心情吧。”她偏过头,故意不去看那双如小狗一般海蓝色的眼。
“好吧,那我把这个先放在你这里,如果我以后表现好了,你就奖励我。”
“你说什么?”宫野志保有点晕乎乎的,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裤子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她的腿。
她掏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紫色丝绒盒子,打开盖子,缎面内胆上立着两个戒指,一大一小,铂金戒托,一红一白两色钻石在酒店昏暗的灯下散发着璀璨的光,照亮了她发愣的神情。
“不怕我贪污吗。”回过神来,宫野志保看着他笑了,笑得像只得意洋洋的猫。
他捧着宫野志保的脸,用了点力气转过来,凑上去和她鼻尖贴鼻尖。
“那就把我也贪污掉好了。”
End.
后记
后来我才想起来,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我太太没有说过。
现在我太太不在我身边,而这又是难得的一个没有碰到案件的下午,刚好适合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让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不炫耀一下他的战果,那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什么?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告诉服部?
开什么玩笑,他那个大嘴巴当年连我的身份都差点守不住,而我太太是全世界最不好糊弄的女人。
我可不想因此离婚,毕竟我已经把每年一次的二人旅行活动计划到了50年后。
好了言归正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案子吗?
我出发前,上级告诉我,可以给我指派一个搭档。
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有我自己的搭档。
但事实上自从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国后,我和她断连了好几年,直到近一年她回国工作才和她重新建立联系,但也仅限于一些公事,只是偶有调侃。我翻开我和她的消息往来,最近一条是因为是博士最近血糖又高了,她让我抽空注意他的饮食。
而在这几年里,我通过了警察考试,顺利入职搜查一课,凭借着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探案的天赋,职业生涯不说顺风顺水,也算是蒸蒸日上。
只可惜我的感情生活却没什么进展,大学还没毕业就和青梅竹马分了手,前女友跟我在学校附近喝完了最后一杯咖啡,然后当着我的面订了去国外的机票。
“你知道吗新一,你真的应该学一学怎么谈恋爱。”兰对我说。
“不过也不一定,”她微微一笑,“也许你对有的人就不需要。”
我总感觉她意有所指,但我翻遍了记忆也没想起来还有谁,哦不对,还有宫野志保。
但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她在做什么,每天的心情如何,跟朋友去了哪里玩,又去哪个餐厅吃了一顿大餐,我都只能从她的推特和ins中推理出蛛丝马迹。
我保留了替她预定时尚杂志的习惯,闲来无事也会翻上几眼。工作的第一年我拿到了不菲的薪水,我拿着工资条走进了芙莎绘的专柜,出来的时候拎了一个包包,大概是跟她待在一起太久了,我看到橱柜新品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女人应该会喜欢。
只可惜这个包一直放在我家衣柜里,直到好几年后才终于送出去,而且果不其然她有一个同款。
她很少跟我联系,而我也找不出理由联系她。
真奇怪,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居然可以这么快就撇干净所有关系。
但我就是有一种没由来的直觉,她不会拒绝我的邀请,而且依旧会与我配合默契。就像以前向她索要解药一样,我好像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怎么拿捏住她的心软,如今想来,那可能算是一种恃宠而骄?
在夜店遇到她纯属是个意外,我的计划还没进行到那一步,她却以这样的方式提前出现在我面前。
看见那小子的手放在她身上时,我几乎控制不住想冲出去给他一拳。
小学生当了太久,久到我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就像灰原哀会一直在江户川柯南身后一样,宫野志保也不会离工藤新一太远,一直是我的固有认知。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江户川柯南可以用组织和aptx4869留住灰原哀,而工藤新一却没办法留住宫野志保,因为他们本来就毫无交集。
我顾不得去想她这几年的情感动向,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拥抱过她,牵过她的手?这些事情一想起来就让人鬼火直冒。
我几乎是迅速地改变了我原本的计划,没有交集就创造交集,命运把转折点送到我面前,只有傻子才会将它拒之门外。
你问我那一夜是不是故意让宫野志保跟我上chuang?不是。
你问我除了跟她上chuang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案子。毫无疑问,那是有的。
我的面前有好几条路,我只是选择了与她纠缠最多的那一条。
藤田家交了高昂的保释金,并给媒体支付了一笔相当丰厚的封口费。
不是所有有罪的人都会收到正义的制裁,人类理性的有限性决定了法律追逐的正义是有限的,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维护这种平衡的艺术,这是我长大以后意识到的事。
我送她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她朝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让我去看看宫野志保办公室的抽屉。
我当然知道她不怀好意,但她也只能报复我到这种程度了。
后来我在和宫野闲聊时提起这件事,她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我坐在沙发上等她下班。
她听了以后一直盯着我,很久以后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我一头雾水,“什么?”
她招呼我过来,有些扭捏地让我拉开她的抽屉。
我照做了,抽屉里放着一张照片,夹在几份文件里。
我把它拿起来,是一张江户川柯南的入学证件照。
“很可爱吧。”她笑着,“没有亲人的未婚女性藏着一张小男孩的证件照,好像确实比较奇怪。”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把她搂进怀里。
她哭笑不得,手指戳了戳我的腰,“怎么啦?怀念起你以前当小孩子的日子了?”
“没什么。”我闷闷地说,“只是有时候会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早一点。”
“没关系”她拍拍我的背,莞尔一笑,“还好我们还有很多以后。”
*建设一下平行时空普通邻家兄妹line
*是无脑段子!!!很ooc!!!慎入!!!
*双方设定都是独生子女
条妹从小就是乖囡,一心只想着学习。乖乖女的学生生涯没有翘课打架谈恋爱,只有语数英七选三和可预见的无比光明的未来。
也许是乖了太多年,高考结束后,妹和好朋友突发奇想想要叛逆一次。好朋友也是极i的i人,但是没i过高考后想要自由一次的心。两人一合计,决定去酒吧。
这天刚好爸妈出短差不在家,晚上六七点钟左右,条妹叫上好朋友准备勇闯酒吧。两个妹妹毕竟是乖妹,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还是心生畏惧,你推我我推你也没把对方推进去一探究竟。两人决定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家店面清......
这天刚好爸妈出短差不在家,晚上六七点钟左右,条妹叫上好朋友准备勇闯酒吧。两个妹妹毕竟是乖妹,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还是心生畏惧,你推我我推你也没把对方推进去一探究竟。两人决定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家店面清爽的清吧。店里人不算多,环境也很雅致,放的歌浸着妹妹们目前领悟不到的伤情潮意,不过听着还是很好听啦。
条妹和好朋友头碰头凑在一起翻看酒水单。名字都很有趣,就是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混了什么。服务生小哥看出她们的纠结,没忍住问了一句,小姐姐成年了吗。
“啪”“啪”两声,两张身份证拍在桌子上,四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你看不起谁呢”。
小哥扫了一眼,嗯,成年了,不过没多久。但确实是他眼拙了,所以他给妹妹们推荐了低浓度的酒精饮料,以示歉意。
条妹喝着颜色很绚烂、口味很柠檬水的酒,心想,酒吧,也就这样嘛。
口袋里的手机从点单就开始振动,她这会儿才把它掏出来看了一眼。
去酒吧了。但。偏不告诉你。
这一刻,妹才觉得自己达成了满意的叛逆值,叛逆到了极点!
片刻前的小得意化成了一滩柠檬水,顺着吸管流入她的喉咙。酒精的苦味残留在她口腔里,涩得她舌尖发麻。
酒。真难喝。
正当她消化情绪之时,咣当一声,一个酒鬼倒在了她的脚边,伸出一只手要摸上她的凳子。她吓得捂住了嘴,一动不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三个男人,把地上那一滩人连托带拽弄起来,搬出了酒吧。其中一个男人粗着声音向妹道歉,显然也是喝高了。
“我去…去酒吧了…就xxx路那家清吧,刚才好吓人!”
人比想象中来得快一些。哥推门进来的时候,妹还托着脸盯着手机发呆。看到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身边也没有奇怪的人,哥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这时妹才无比缓慢地抬起头,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分钟,妹先把头低下了。妹觉得眼睛涩得发疼,用力眨了几下,眼角便沾了湿意。
“我没事,你不用生气。劳烦你过来了,对不起。”
“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他尽量温和语气,“叔叔阿姨让我顾一下你,你不用这么说的。”
妹听着这话分外刺耳,反驳道:“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已经成年了,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刚才只是一个意外,有人喝醉了摔倒了,我被吓到了。把你叫过来,是我小题大做了。”
“没关系。”哥直觉妹的情绪奇怪,但也没有挑明了多说,“你没事就好。吃过晚饭了吗?要再呆一会儿还是要回家?”
妹的朋友在哥进门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出现长辈训话这样尴尬的场面。当背景板五分钟后,发现害怕的事情没发生,反而这被训的人掉了个个儿。她端着饮料看了个目瞪口呆。
“你不需要管我做什么。你回去吧。”妹还是没有抬头。
哥叹了口气,在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妹:“是有点被吓到了吧。”
妹垂着头,看着视野里突然出现的纸巾,一瞬间泪意上涌。被喝醉的人吓到很烦,几个月没见面一见面没话说很烦,说什么都想去反驳很烦,心情差想哭很烦,被他递了张纸弄得掉眼泪…真的很烦。纸面沾湿后出现浅灰色的凹陷,她接过之后捏在手心里,胡乱地按了一下眼睛。
“谢谢,但真的不需要你的关心。几个月没出现,现在突然出现又是要怎么样。真的没必要,没必要。之前那样挺好的。”妹的声音闷闷的,语句也像倒伏的禾草一般错乱。
“还没恭喜你们,顺利完成了考试。好好考下来就是成功。”
妹听完哥的解释,发现其实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能怪阴差阳错,怪大眼随便吞人消息,怪。哎。她自己也怪怪的。
来的时候用跑的,现在倒是可以慢慢散步。
妹和哥道了歉,说自己今天确实情绪不太好,冲他发脾气了。哥摸了摸后脑勺说其实自己没什么感觉,还说妹就算发脾气也是温和的。
尴尬和冲突在交谈中被化解,妹还是那个乖妹,哥也还是好脾气的哥哥。
到了家门口,妹谢哥送她回来,再次表示自己添麻烦了。哥说我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没关系,所以你也不用再说对不起了。
妹心情大好,开门准备进屋,被哥从背后叫住。
“填志愿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们学校吧。”哥难得提高了声音说话。
“你们学校,也太难了吧。”妹扶着门框回头。
“没有难不难的问题,看你想不想。”
“这么相信我啊。”妹笑了,眉眼弯弯。
“当然。”哥也跟着笑。
“那就等出成绩吧!”
彩蛋:
N天后哥在被喧哗声吵醒后得知了一个已知的秘密。
他多了一个直系学妹。
END.
*校园AU
*ooc/请勿上升真人/流水账文笔
*含,但对选拔机制不够了解,有特别离谱的地方烦请见谅
前文见合集
03.
班主任老师在讲台上简单介绍学校和军训的注意事项,好运条坐在下面,一点都听不进去。
是你,是你。潜台词是,对你面熟,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好运条有点生气,但又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很不讲道理。她和胜利好充其量能称作是同事,实际上和陌生人区别不大,尤其是在胜利好的视角里——领跑的人不会回头看自己甩掉的人是谁。她当第一的时候,也不在意下面队员的排名。
但,那也,那也超过了他几次呀,怎么会连名字都不知道呢!好运条说服不了自己,只得剐了一眼身旁全神...
但,那也,那也超过了他几次呀,怎么会连名字都不知道呢!好运条说服不了自己,只得剐了一眼身旁全神贯注听讲的胜利好,以此泄愤。
最后出手解决的是胜利好。胜利好拍拍她的包,示意她别动,然后慢慢扯掉被勾住的绳子。
“这边铁皮坏了,有点危险,和老师讲一下,换张桌子吧。”胜利好语气平淡,但语速飞快。
“谢谢。”好运条小声道谢,手指抚摸抽丝了的挂绳,轻轻叹了口气。
胜利好似乎是捕捉到了这声叹息,垂下头,开始抠手上的倒刺。
“我叫好运条。”好运条福至心灵地认为此刻很适合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她喉咙微动,余光瞥见胜利好放在大腿上的手攥住又松开。
“呃,我叫胜利好,是省射击队的。我们在队里见过,对吧?”
“对,其实……”
“其实?”
胜利好只是自然地接话,可好运条的心脏偏偏开始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她忽然就不想再假装。
“其实我们在市队就见过,只是除了混赛,男女都是分开练的,你可能对我没有印象,”她眨眨眼,“但我记得你,一鸣惊人。你很厉害。”
“嗯……”胜利好搔了搔后脑勺,眼神飘忽,憋了很久才应答,“呃,谢谢。”
好运条略带后悔地抿起嘴巴。胜利好的反应实在冷淡,她怕自己再讲下去会交浅言深。
“那……军训见吧。”胜利好率先打破短暂的沉默。
“好。”好运条重新拿出书包。这一次她没有被包挂勾住。
“之后放学后的训练我们可以一起走,”胜利好边说边自顾自地点头,“省队离这近,我们走十分钟就能到。”
好运条愣了一下。其实上初中时每次放学都是爸爸接她训练的。
“好呀。”但她还是这样回答。
回家之后,好运条满脑子都是和胜利好并肩坐着的片段,时而开心时而懊恼。妹妹坐在一旁观察了她很久,得出“好运条疯了”的结论,小跑着叫妈妈过来看她。
妈妈不明所以,但也还是拍了拍好运条的肩膀:“条条,怎么啦?”
好运条回过神来,尴尬地咧嘴:“没什么。”
妈妈温柔地揉了揉好运条的后脑勺便转身要离开,好运条只思考了一秒,还是开口叫住了妈妈。
“妈妈,那个,要不你和我爸说一声,以后不用接我去训练了吧?我们学校离队里很近,我自己去走着去也就十分钟,可以训练结束后再来接我回家,省着多折腾一趟。”
语气诚恳,没有一点旑旎,但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好运条才发觉自己确实是疯了。
妈妈呵呵笑起来:“军训还没开始呢,就想着正式上学以后的事了?”
好运条心虚的弯了弯眼睛。好在妈妈还是答应了,没用她多做解释。
人生真奇妙。她想。
TBC.
“有老师跟我说,你和盛李豪在早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黄雨婷听到班主任的这句话时,脑子直接懵了,想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盛李豪是谁。隔壁小组的组长,语文课代表,著名偏科选手,体育老师的宠儿。
我们说过话吗?黄雨婷想不起来。她们小组全是女生,作业交得很及时,从没要盛李豪催过。而盛李豪的小组全是男生,去厕所都是六个人一起,勾肩搭背吵吵闹闹,很少有能插上话找他讨教阅读理解技巧的机会。
除此之外,黄雨婷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交流的可能。
“他说你们一起上学,有说有笑的。”班主任的声音很冷漠,像无情的判官在宣告罪行。
黄雨婷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这样差,大脑一片空白,和盛李...
黄雨婷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这样差,大脑一片空白,和盛李豪有关的片段通通被模糊化,她要很用力地回忆,才能想起零碎的片段。
一起上学……大概是在说周一的早上。
就算是好学生黄雨婷,周末也会忍不住熬夜多玩会手机,周一起床时黑眼圈重到吓人,一口气买了两瓶拿铁咖啡。或许是精气还滞留在周末,勤于锻炼的她努力了一路也没能拧开瓶盖。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盛李豪正好早她一步踏进校门。
“盛李豪!早上好!”黄雨婷冲上去,拍了拍盛李豪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他打招呼。
盛李豪一如既往的淡定,回了句,“早上好。”
如果黄雨婷同平常一样敏锐,她就会发现盛李豪眼中的慌乱,手也紧紧捏着书包背带,一副乖学生等待训话的模样。可惜她也紧张得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把咖啡递了过去,小声地问,“可以帮我打开一下吗?”
盛李豪自然不会拒绝,他向来好说话,是年级里有名的乐于助人的好好先生。他小幅度地点点头,从黄雨婷的手中接过咖啡,冰柜的冷气已经化为水珠,沾得两只手全是水,盛李豪不太自在地抖了一下,胡乱问了一大串,“怎么了?拧不开?很紧吗?要是我也没拧开你不要笑话……”话音未落便听见次擦的声音,瓶盖被顺滑地拧开,盛李豪把预防针吞回肚底,反手从侧边袋掏了张纸,贴在湿淋淋的瓶身上,才将咖啡重新递给黄雨婷。
这样莫名的纠结,黄雨婷一概不知。她一直低着头,费劲地从书包里掏出另一瓶咖啡,在盛李豪想要叫住她之前,侧过身,将未开封的咖啡递到他的面前,眉眼弯弯,“谢谢你!这瓶送给你啦,不过还是得你自己拧瓶盖。”
细碎的光在黄雨婷的眼中愈发闪耀,猝不及防被这份闪亮攻击到的盛李豪变得更加无措,手忙脚乱地拧开自己的那一瓶,喝了满满一口,被塞得讲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总之,刨去很多的细枝末节,黄雨婷简短描述了这件在她眼里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整个过程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甚至掺杂了一点嫌弃,她不敢相信老师们会将这种好人好事扭曲成早恋!
黄雨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盛李豪,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同样的唾弃之意。随着视线上移,加上他俩是斜着站的,黄雨婷惊讶地发现,盛李豪简直是快要撞到门框的巨人!要是能把身高分我一点就好了,黄雨婷略带羡慕地想着。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被班主任看得一清二楚,恨铁不成钢地用手中的书拍了拍黄雨婷的额头,抬起下巴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她先出去。黄雨婷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她和同桌约好要去食堂买点夜宵吃,还以为来不及了呢。
出门前,黄雨婷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与盛李豪对视上。“加油!”她无声地留下这样一句,而盛李豪解读了整整二十秒。
忍不下去的班主任搬起一叠工作笔记拍向盛李豪的头,问他懂不懂什么叫收敛。盛李豪不语,因为着实心虚。
“听说了吗!盛李豪为了求班主任不要拆散他和黄雨婷在办公室快哭抽了!”
黄雨婷买完夜宵回来正好听见这样一句。她不解地看了一圈,试图寻找造谣者和当事人,因为她手上还拎着一根给盛李豪买的烤肠。给还是不给?黄雨婷有些为难,被怀疑早恋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被传绯闻。
但这又不是盛李豪的错!
没错,在所有人都未能了解到的黄雨婷的内心世界,她已经将盛李豪划为共患难的战友。
黄雨婷最后是在同桌的位置上发现的盛李豪,只见他抬起头,抿了抿唇,艰难开口,“老班刚调了座位……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黄雨婷的心情愈发复杂,她不知道班主任是信了她的没有早恋,还是决定采取新方法让他俩相看两相厌。但是干嘛波及无辜啊?黄雨婷好郁闷,她可喜欢她的前同桌了!竟然就这样拆散一对天造地设的饭搭子?而且,盛李豪的原座位在最后一排,那可是黄雨婷的梦中宝座!偏偏前同桌还要火上浇油,走之前在她耳边说,“祝你和你的‘绯闻男友’交流愉快哈!”
黄雨婷坐下的时候,班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喊叫声,大多是善意的调侃,也有真的信了谣言的人在为不畏强权的纯真爱情呐喊,害得黄雨婷脸色愈发难看,不小心和盛李豪对视上时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被瞪了一眼的盛李豪感觉自己真的被咬了,不然为什么心脏会麻麻的?飘飘然的他直挺挺地站起来,第一次大声说话:“安静点啊,老班要来了。”
黄雨婷还没能猜透班主任的真实目的,但她想他一定已经成功做到了第一步。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场面,在盛李豪说完安静后,班里的氛围被推上最高热潮,吵得她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想缩进桌肚,藏在课桌下面的左手偷偷扯住盛李豪的衣角,恳求他赶紧坐下。她偏过头,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不曾想转错了方向,一抬眼正好对上俯身听她讲话的盛李豪的双眼。
新一轮的尖叫声响起之前,缓过来的黄雨婷迅速用校服外套罩住了自己的头,一片暗黑中,她忍不住想。
他眼睛好红啊……不会真哭过吧?
与此同时,仍处于站立姿势的盛李豪一边吃烤肠一边思考。
完蛋了,她不会看出来我喜欢她了吧?
在高考出分的那一天,盛李豪醒得格外早。
奇怪了,都上了两年的大学,怎么高考出分这天自己反而要紧张?他扒了扒被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力求在出门前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像样一点。作为一众放假后昼夜颠倒过美国作息的大学生中的异类,盛李豪依旧坚持着不一定早睡但是早起的好习惯,虽然今天的六点四十分着实是有些太早,离他八点的闹钟还差得远,离他跟黄雨婷九点一起出门的约定也还差得远。
醒都醒了,不如吃个早餐,盛李豪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楼下的早餐店倒是早早支起了摊子,炸物混着豆制品的香气窜进鼻尖里,盛李豪跟老板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在角落里的小桌坐下后给黄雨婷发了个...
醒都醒了,不如吃个早餐,盛李豪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楼下的早餐店倒是早早支起了摊子,炸物混着豆制品的香气窜进鼻尖里,盛李豪跟老板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在角落里的小桌坐下后给黄雨婷发了个消息。
光靠干饭就:醒太早了,在楼下吃早餐
他本来没指望着黄雨婷早上七点就能回她,没想到可爱小狗头像回得飞快。
A阿条本条:等我一下,我也要
A阿条本条:帮我叫个面
光靠干饭就:好
光靠干饭就:坐在这里
光靠干饭就:图片.jpg
十几年的相识让盛李豪对黄雨婷的一些习惯了如指掌,比如吃楼下早餐店的面要吃捞面,还不能放葱花。比如黄雨婷虽然是早睡早起的好学生,但七点起床一般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但黄雨婷紧张好像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今天是她要等高考成绩,盛李豪一边吃一边刷手机,看到可爱猫猫狗狗还要一键转发给黄雨婷,刷到黄雨婷在他身边站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引起注意。
盛李豪很自然地拍了拍侧边的凳子,让黄雨婷坐在稍微好一点的板凳上吃面。楼下的早餐店主打街坊生意,餐品是稳定的好吃,服务也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其他方面好像就不太能指望得上,凳子嘎吱乱晃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他俩倒也不是很在乎,黄雨婷慢慢嚼着面条,跟盛李豪说我俩好像很久没一起吃早餐了。
盛李豪越飘越远的思绪被黄雨婷回收,黄雨婷说她吃好了,盛李豪便一同起身,付了钱后一起慢慢往回走。不要紧张,盛李豪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黄雨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是在紧张自己考得怎么样?
盛李豪问,那你今天醒这么早是在紧张什么?
黄雨婷挑了挑眉,平时看起来淡淡的人因为这一个动作鲜活起来,她说保密,出成绩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其实今早九点出门也是黄雨婷的提议。他们所在的省市十一点出高考成绩,黄雨婷说我们要不要去看十点的电影,盛李豪说你不等高考成绩吗,黄雨婷说但我想看这个纪录片,今天只有这一场。
黄雨婷说谢谢,当场拆解了这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毛绒垂耳兔挂件。盛李豪记得黄雨婷总爱往包上别玩偶,有猫有狗,现在还可以多一个自己给的兔子。黄雨婷拆开包装就把兔子往包上挂,盛李豪看看她又看看兔子,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你跟这个兔子很像。
是吗?黄雨婷歪歪头,两侧的辫子掉在身前,像极了垂耳兔的两边耳朵。
盛李豪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黄雨婷的头。
青梅竹马,摸个头也是很正常的吧。
黄雨婷选的是一部讲企鹅的纪录片,也不怪得影院排片少,毕竟落座率实在感人,偌大个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哇,黄雨婷抱着刚买的爆米花桶往里走,我们包场了诶。盛李豪一手端着一杯可乐,正低头找座位号,坐下安顿好可乐之后又接过黄雨婷手里的爆米花。
也是享受上包场待遇了。盛李豪点头。
这部纪录片还是挺对他们俩的胃口,盛李豪专心致志直到听见黄雨婷的手机振动提示收到短信。他下意识地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十一点零五分,那应该就是收到成绩的短信提示。他往黄雨婷那边看去,正巧黄雨婷也在看他,她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壳,显出主人并不似面上这么冷静的内心。黄雨婷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往盛李豪那一递。先看电影,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帮我拿着手机,但你也不要偷看,看完电影我们俩一起看。
哦好。盛李豪接过手机放好。其实他只要用拇指按上手机屏幕即可解锁,毕竟黄雨婷的手机有录他的指纹,他的手机黄雨婷也能自己打开,不过黄雨婷说不要偷看那就是不可以。这个小插曲很快翻篇,黄雨婷又开始沉浸式看企鹅宝宝,但盛李豪的心已经从电影院飘到了北大西洋,他艰难地厘清从早上开始就一团乱的思绪,终于在乱七八糟的毛线球中捋出一条正道。
他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紧张了,他在担心黄雨婷会不会跟他上同一所大学。他不担心黄雨婷考得好不好,因为他相信黄雨婷肯定没问题,他只是在担心分数出来之后黄雨婷会选择哪所大学。F大很好,Y大也不错,盛李豪开始掰着指头算,但是自己在的S大也不错嘛,也不是没有被看上的可能。
黄雨婷当然是不知道盛李豪弯弯绕绕的少男心思,电影结束后她就拉着盛李豪钻进一家奶茶店坐下,她的手机还一直放在盛李豪兜里。拿出来呗,黄雨婷朝盛李豪摊开手,盛李豪愣了一下,试探地把自己那杯果茶递过去,还问了句你要喝吗?
你是笨蛋吗,黄雨婷无奈,我说手机。
哦哦。盛李豪猛猛点头,摸出手机还给黄雨婷。他看着黄雨婷解锁手机,看着屏幕一脸凝重,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提到半空中。
怎……怎么了?向来淡定的盛李豪难得结巴了一下,他已经在浏览器里打下了如何安慰高考失利的人几个大字,随时准备现场学习网友的大计。但黄雨婷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眼角边是还来不及藏起来的笑意。
她说,放假前后S大的车票不好买吧,盛李豪你以后要帮我抢票。
现在是真的有点情况了,盛李豪想,开学必须得羡慕死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盛李豪打出两次最高环10.9环,最终以252.2环打破奥运会记录顺利夺冠!”
7月29日晚,一个叫“光靠干饭就”的无厘头ID火遍全网。
它背后的真人刚刚在男子10米气步枪决赛中斩获金牌。
奖牌,喝彩,鲜花,荣光……一切和胜利有关的意向,飘如雨落。
盛李豪保持着他一贯的淡笑,平静地走下了领奖台。
在采访席上等候多时的记者举着话筒问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盛李豪小幅度地皱了皱眉,好像没睡醒,好像有点懵,最后冷不丁地来了句:“最想吃家里做的红烧肉。”
……干饭哥果然名副其实。
盛李豪很低调地离开了比赛现场。
场外,不出意外,有个人正坐在台阶上等着他。
黄雨婷正低头挖着一颗薄荷味的冰淇淋球,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好吃吗?”盛李豪缓步走到她跟前。
女生咬着木勺抬起头来,微微愣地点了点头,弯起眼睛:“恭喜呀!”
盛李豪笑了笑,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侧,就像每一次团体赛,赛中他们持枪并立,赛后无论是输是赢,都并肩站在一起面对镜头一样。
“黄雨婷。”片刻后,他喊她。
“嗯?”女生偏过头来。
“你……开不开心?”
“当然了。”黄雨婷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金牌,“你赢了啊!”
盛李豪轻轻摩挲了一下胸前的牌子,目光仍停留在女生的侧脸上:“你的呢?”
“什么?”
“牌子。”
“我的……”黄雨婷拍了拍腿面,一副潇洒无谓的模样,“忘记带出来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下午惜败的事实。
但盛李豪知道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训练中有一丁点的失误都会自责好久。何况是这样的大赛,错过一次,下次要等四年。
他们是搭档,世界杯,亚运会,奥运会,他们一路走到今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她更像他。
他相信,这一刻她的笑容是真的,说祝福他是真的,但开心是假的。
至少,没有那么开心。
不远处的比赛场馆内,比赛在继续,欢呼声不停,盛李豪安静坐在黄玉婷旁边,等她一点点地把手里的冰淇淋球吃完,才再次开口:
“其实四年前的我也一样。第一次参加奥运,在东京。”
“我知道。”
“输了。”
“……也知道。”
“你知道颁奖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晚上吃什么?”她还会开玩笑。
他的声音很轻,吐字却有力,像他的枪一样,又稳又准,百步穿杨。
四年前,十六岁的少年在异国他乡暗许的诺言,四年之后,在异国他乡变成了现实。
黄雨婷眼眶一热,鼻头也发酸,忍了几个小时的泪意止不住地上涌:“就差0.1环,要是我没失误就好了……”
她伸手抱住双膝,像朵肆意绽放的小花蜷起了瓣叶,弱不禁风的柔软。
“我也好想赢啊……”
下午比赛结束,所有人都在对她微笑和鼓掌,说她已经很棒了。
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0.1的遗憾有多大。
盛李豪没有说话,只把脖间的金牌摘下,轻轻敲了敲她手臂。
黄雨婷偏过头来,眼睛红红的,有些意外地开口:“给我啊,不好吧……”
盛李豪懒散溢出一声笑:“想得美,借你摸摸而已。”
“……”黄雨婷收回伸到一半的小手,吸了吸鼻子,“那算了,我不要。”
她才不想借别人的荣誉填伤疤,她想要自己的光。
“会有的。”盛李豪突然认真起来,他看了眼巴黎的天空,很笃定地说,“下一次,一定可以。”
他就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他相信她也能做到。
从他们成为搭档的第一天起,他就无条件地相信她。
她是最好的选手,他从未怀疑这一点。
“嗯!”出走了一下午的自信和冲劲一点点地鼓胀,黄雨婷振臂给自己打气,又随口问:“你说,那个时候我们还会是搭档吗?”
盛李豪顿了下,看着她反问回去:“你希望是吗?”
“我……”黄雨婷顿了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知道。”
有些话,不必明说,懂的人会懂。
实在不懂的话,回去多吃两碗饭总会懂!
女生的脸颊被暑气蒸得微红,还没褪去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很好捏,盛李豪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她的眼睛干净清透,如晨风过芦苇,曳人心神。
目光相接的瞬间,盛李豪动作一滞,没再继续靠近。
下一刻,他抬起胳膊,掌心覆在女生发顶,欲盖弥彰地揉了揉上面的那颗小揪揪。
“……”黄雨婷立刻炸毛,拨弄了下被搅乱的发型,对着身边的人一通拳打脚踢——
“干什么!我俩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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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新华社采访。
记者:(你俩)熟吗?
黄雨婷:不太熟。
盛李豪:没有,大家都挺熟。
顿了下,补充:如果她觉得不熟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
嘿嘿,我好磕干饭哥和阿条姐~
最后的采访是真的,回答也是,不过我调了一下顺序,真正的采访是——
黄雨婷:熟熟熟,如果他觉得不熟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黄雨婷:对,大家都挺熟。
半原著犯罪悬疑年龄操作
警视厅警部x天才少女
第十八章
工藤新一笑笑:“谢了,幸山。”
他从容地接过下属递来的证物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掂了掂。
因为重力的缘故,原本包裹在血衣里的某样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落在证物袋的一角。那东西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反射着冷冷的光辉,被工藤隔着袋子反手抓住。
坐在他正前方的永泽有哉“啊”地叫出了声,声音发到一半,又被他自己强行噎了回去。男人又惊又恼,露出了仿佛被雷劈过的表情。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将那块卡地亚的时装表展示给房里其他几个人看。灰原哀在他身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左近的富本孝也则露出了...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将那块卡地亚的时装表展示给房里其他几个人看。灰原哀在他身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左近的富本孝也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是永泽先生丢的那块表。”他翻着笔录说道,神情愈发笃定,“根据第一次询问永泽先生时他的口述,这是他放在茶几上,被杀害永泽夫人的凶手偷窃的手表。”
工藤欣然点了点头。他把证物袋放到一边,直视着永泽有哉,悠悠开口了。
“我们第二次询问永泽先生时,永泽先生说他今天凌晨2:00左右回到家中,在那之后就独自在主卧中睡觉,直到13:10醒来,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他侧头看了眼认真对照笔录的富本,说道,“实际上,刚刚抵达现场,了解到房屋失窃,却只丢了一块放在茶几上的手表时,我就有些怀疑凶手的动机是否真的是抢劫。更进一步,则是怀疑遗失手表的放置位置。”
“永泽先生昨夜饮酒晚归,茶几距离从玄关到主卧的动线颇有一段距离。按照永泽家的生活习惯,他也并没有在上楼前特意去沙发上坐一坐再摘下手表上楼的理由。而如果是因为‘一到家就想立刻摘下手表’这种原因,怎么看,也是放在玄关的置物台上比较方便,”工藤伸出左手,遥遥一指,“就像麻里奈小姐放在玄关,却并未失窃的手链一样。”
在他身后,灰原哀骤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工藤并未看到她的动作,继续娓娓说着:“我注意到主卧的衣柜中设置了专门的手表收纳盒,其中只有一块表的空缺,就是你自称丢了的这块。”他声音平静,点了点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永泽先生。你的房间整洁有序,衣服都按长度和色系挂在衣柜里,连同这个房子和庭院都经过精心的打理。换句话说,因为你习惯了有秩序的、在你控制之中的生活,因而即使出现了突发状况,你也会下意识地采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处理。你的判断和决策都基于你的逻辑,所以你为南田小姐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整个过程,也都很容易推理。”
工藤新一笑了笑。
“你和南田珠莉的住基卡都经过两次更新,在第一次更新之前,你们都居住在神奈川县川崎市的中原区,两家的距离不过三条街。你和南田珠莉一同长大,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轻微地停顿,“直到一年零两个月以前,你们在柚雨文化社外的旅馆中产生近期第一次开房记录,之后不久,你就让南田小姐住进你家,作为保姆生活。”
永泽有哉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工藤停下推理,听到客厅中传来窸窸窣窣的,防尘鞋套和地板摩擦的声音。这声音从幸山抵达后就一直存在。在永泽和南田惊异的目光中,工藤新一往保姆房的门口走了两步,竹部连忙把门为他让开。他摇了摇头,手扶着门框,探头叫了声和幸山一起来的人的名字。
“小贯?”
名为“小贯”的人穿着科警研的标配制服,带来的鲁米诺试剂用密封喷罐装着,放在玄关和客厅之间。听到工藤的喊声,他从跪地痕检的姿势中抬起头:“怎么?”
只不过,警视厅并非只有刑事部一个部门,术业有专攻,刑事部也并不需要完成一条线上的所有流程。因此,在东京都内部处理案件时,警员们还是更倾向于接受科警研人员的专业判断。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警部补还保持着一手支在门边的姿势,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厨房:“等下你做完客厅的痕检,辛苦再帮忙在厨房洗碗池、洗碗池上方和旁边挂着的围裙上测一下鲁米诺。”他快速给小贯晴义指了三个点。
研究员闻言,径直向鲁米诺试剂堆放的方向走过去:“你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上。我现在就能做。”
竹部关上灯,小跑过去帮忙,他凑近研究员前辈的耳边,简要介绍了厨房的现场情况和需要后者协助完成的工作。工藤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原位。
富本孝也不禁崇拜地看向工藤新一和他身后的少女。他站在背光,少女对光,按理说是十分不容易察觉的,然而仿佛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茶发少女转过脸,向他微微一笑。
小贯和竹部在一片昏暗的房间外里小声交谈,工藤轻咳一声,接着自己方才的推理说下去。
工藤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神情淡淡:“回到家后,麻里奈先是在网上下单了婴儿用品,随后来到客厅,一边安排南田小姐收拾厨房准备寿喜烧的食材,一边和她闲聊。”他忽然抬眼锐利地一扫,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南田小姐,我并不知道你们闲聊的具体内容,但是,就在你们开始聊天不久之后,原本穿着围裙做家务的你,拿起菜刀走到了麻里奈的身后,砍断了她的脖子。”
床头昏暗的剪影微微一动,尔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她简略地说。
就在这时,房间外的竹部发出了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幸山浩康比工藤新一站得更加靠近门口,男人下意识扭头看去,眉心迅速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鲁米诺反应的原理,是通过血液中血红蛋白含有的铁作为金属催化剂,加快双氧水和发光氨发生荧光反应的速率。由于具有试剂稳定和敏感度高的特性,在日本被大范围用于检验犯罪现场的血迹遗留情况。
作为和搜查一系合作了多年的资深研究员,小贯晴义对工藤新一的标准了如指掌。他按照工藤的要求,使用鲁米诺试剂在半个厨房的表面都做了喷显。他在听到竹部看到密密麻麻的荧光显影、惊叫出声之后,则立即放下喷罐,熟练地拿起相机,对发光点的位置、形状和亮度分布进行留影。
工藤缓步踱出保姆房,和幸山肩并着肩,一起沉默地看向灿若星空的厨房表面。
永泽家的围裙是防水质地,这类材料的优点是不易沾染油污,缺点则是一旦用水清洗,水珠便会被材料致密的表面迸溅得到处都是。蓝紫色的絮状荧光覆盖了整个洗碗池,在以洗碗池为中心一米半径内,显影斑点也有多处分布。悬挂在一旁的围裙几乎变成了夜光,泛绿的表面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到用手和刷子大力搓洗的痕迹。
“洗碗池和围裙都用经过强氧化剂处理,和崩溅在墙上的血迹显影有区别。”他瞟了眼放在洗碗台下方的84消毒液,“我这就提取潜血检材,DNA检测报告回警视厅处理后给你。”
房间里的荧光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窗外天色阴沉,东京上空正压下黑漆漆的浓重云层,压抑得令人窒息。
“啪”的一声,工藤新一打开了保姆房里的灯。雪亮的白光在空中炸开,灰原哀下意识挡住了脸。
警部补轻轻抿起嘴唇,靠在房门边。
他扬起下巴,冲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遥遥一点:“可惜因为手机关机的原因,你们并没有找到,只好作罢。这时已经是11:30左右,尸体不能久存,你们必须尽快报警。永泽先生让你脱下杀害麻里奈时穿的围裙和血衣,你们用厨房清洁用的84消毒液清洗了围裙,血衣则和永泽先生摘下的手表一起藏在了门口的信箱里。”
工藤转头和幸山对了一个眼神,案件关键性的证物正是后者带过来的:“——或许永泽先生是想要利用‘灯下黑’的原理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信箱作为一个接收信息的工具,的确很少有人会去那里翻找。”他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你丢到目黑川的河里,或者让南田小姐在去超市的路上随便扔在哪个垃圾桶里都会给我们增加取证的困难,可惜你实在是太过于完美主义了。我想,你是想等着警察离开之后,再取回衣物,彻底清洗干净吧。”
永泽有哉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这样的推理能力……与其说是从证据反推真相,不如说是从罪案发生的第一刻起,工藤新一就像是以上帝视角存在于现场,全程旁观了犯罪的过程。
好险。
富本孝也的手指捏紧了笔录的纸张。
南田珠莉比他晚几分钟赶到现场,一看到永泽麻里奈沙发上的尸体就崩溃地哭了出来,永泽有哉和富本孝也将她扶到一边坐下时,女人的眼泪还像溪流一般潺潺流了满脸。富本家里也曾经有亲人离世,这种悲痛作不得假,因此在他的心里,南田的犯罪嫌疑几乎立刻就被这份眼泪洗脱了。
现在想来,悲痛也好,眼泪也好,都不过是凶手在犯下罪行之后用于博取同情的表象。富本孝也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睛,心中一时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南田珠莉正在床边坐着,方才被有哉抽在脸上的巴掌印边缘肿起,让她的左脸变大了一圈。富本看着她神态自若地梳理头发,想起自己刚抵达时面对歇斯底里的她作出的“会努力寻找凶手”的承诺,只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富本,”他却忽然听到工藤新一说话了,“那并不是你的错。”
年轻的巡查猝然抬头,目光撞进正注视他的冰蓝色的眼睛里。工藤新一知道他在想什么!被洞察心理活动的无助和恐慌一时席卷上来,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好在警部补很快转开了目光,审慎地看向他身边的南田珠莉。
“南田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如果没有,”工藤对旁边的幸山使了个眼色,“幸山,竹部,你们就可以把人带回警视厅了。”
名叫“幸山浩康”的警员明了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铐来:“南田小姐,永泽先生,辛苦你们和我们一起去警视厅走一趟。”在那里有法律的制裁等待他们。
他身材魁梧高大,给南田珠莉戴上手铐时的动作却彬彬有礼。竹部扯了扯永泽有哉的领子示意他起身,男人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了诡辩,跟着竹部昌辉出门的动作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工藤新一为幸山浩康和南田珠莉让开门,小贯晴义已经留好了犯罪现场的采样证据,正在联系科警研负责后续处理的其他人。永泽宅大门一开一关,冷风席卷过境,吹起南田珠莉半身裙的裙摆。
她双臂被反剪着拷在身后,头发披散垂在脸侧,走出保姆房时却忽然停住脚步,直视着站在厨房地中央若有所思的工藤新一,开口说话了。
“我和有哉是青梅竹马。”
工藤新一抬了抬眼睛,没有打断她。灰原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她身高只到他肩膀,此时正侧过身子,靠在警部补的胳膊旁边,露出半张脸和一只警觉的绿色眼睛。
“我和他的关系,比他和麻里奈的关系要深得多……坚固得多。”南田珠莉将视线投向客厅,那里躺着麻里奈的尸体,“从十几岁就开始了,我和他,但是后来因为一场误会,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系。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失业,有哉也和……结婚了。”
她淡淡地微笑了下。
“麻里奈的家境一点都不好。”南田珠莉忽然说,“我们家里都很穷,有哉是白手起家……麻里奈遇见他时,正是他最好的时候。”她短促一笑,想起过去川崎市寒冷的冬天,在棚户区四处漏风的违章建筑里,年轻的永泽将她的手揣进怀里,为她取暖,少年明亮的眼神就像温柔的星光,“我不是嫉妒她,我只是觉得不配……明明我们曾经有那么多幸福的回忆,真正应该在一起的是我们。真正应该走到最后的人是我们。”
有一绺头发凌乱地垂在她的嘴边,一抹苦笑。
“我知道他也一样爱我。他答应我会和麻里奈离婚,会和我结婚,我们会像小时候一样,继续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那是南田珠莉的回忆,在二十几年之前,她曾无数次练习如何签署“永泽珠莉”这个冠夫姓的崭新名字,“我真的很喜欢麻里奈,她比我们小很多岁,可是……明明在那种比川崎还差的环境长大,为什么她就可以一直活得那么美好呢?”
南田珠莉抬起头,神色痛苦又困惑。
“警官,人都是会变的,我变了,有哉变了,为什么麻里奈就可以不变?我早就知道她怀孕了,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她用过的验孕棒。有哉有弱精症,知道麻里奈怀孕的话他是决不会与她离婚的……我从知道的那一刻就可以杀了她!我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杀了她!”南田珠莉痛苦地向工藤新一的方向走了一步,“可是我没有。我曾经想过要好好照顾她,要好好看着她的孩子出生,要好好的……把她的孩子当作我的孩子对待。”
她凄惨一笑:“警官,你大概不会相信,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她。”
房间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南田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沉寂了一会。
工藤新一抬起头:“南田小姐,你的这些话除了佐证你的杀人事实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杀人凶手在杀人现场用平静的语气坦言自己对受害人的爱,这样的情形工藤见过很多次。想要掩饰那份上不得台面的贪欲,感情是最好的借口。这是他习以为常面对的黑色地带,人性中最为卑劣的那部分。
然而对于没有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无疑一种精神上的雪崩。
工藤新一察觉到灰原哀的手捏紧了他的衣角,便不着痕迹地将手挪到身后,在她的手腕上轻拍几下,聊作安抚。
她的眼神投向左侧的洗碗池,那是她丢弃菜刀的位置。
南田珠莉低下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工藤警官,你说……”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低下头看着地板,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看起来一无所有,却能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一切呢?”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竹部摇头驱赶思绪,他轻咳了一声,快步跑到两位前辈身边等待指示,恰好听见二人的交谈。
“……刚在青叶台做了一年的巡查,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不错,性格很稳重,观察也仔细。”
工藤点点头:“我改天和白鸟课长说,一系人太少了。”
竹部恰好在这时赶到,靠着二人交谈里的零星字句,福至心灵地定位到了刚离开的富本孝也。
“工藤前辈,幸山前辈,”大男孩睁大眼睛,“我们要有新同事了吗?”
幸山呵呵一笑,工藤也侧脸看向他。
“我发现你的反应是越来越快了。”
这不是一句否认,竹部便兴冲冲地继续问了下去:“真的?富本前辈要来一系了吗?”
“目前还是待定,”虽然询问富本时本人表示愿意,但毕竟还没有知会过白鸟,工藤不想把话说死,便选了较为温和的措辞,“你也不要出去乱说。”
“懂懂懂!”竹部连忙举起一只手发誓,脸上笑容不减。他很喜欢富本孝也的性格,戴眼镜的男人不善言谈,做事却一丝不苟:“如果……”
他刚想畅想和富本共事的未来,三人的谈话中却突然插入了一阵钢琴声。竹部没学过音乐,只能听出那旋律简单悦耳,在空气里不疾不徐地旋转上升,令冬日的庭院里萦绕起淡淡的忧伤。
工藤从那铃声响起的一刻起就开始掏手机,此时已经按亮了漆黑的锁屏,皱起眉:“不是我的。”但他立刻就想起,院子里除了一系的三个成员外还有其他人。
警部补神情乍然一动,紧接着,便像是刻意抑制般地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神态。这动作虽然轻微,却仍然落在幸山浩康的眼中。近三十岁的资深巡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唇角翘起了一个弧度,看向工藤新一的侧后方。
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灰原哀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怎么了?”
灰原走到他身边,耸耸肩:“博士,说晚上临时有事情要出门,让我自己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家。”
工藤新一伸手摸摸她的头:“我带你去吃。”
他用的是左手,抬手时露出手掌外侧的创可贴,全被幸山浩康收进眼底。他挑起眉毛。
情侣铃声、粉红色的创可贴和明显不符规定却仍然被带到犯罪现场的少女,这三者叠加在一起,如果他还猜不出来那个少女和工藤的关系,这十几年的警察生涯就完全可以说是白干了。
幸山想起竹部中途给他发的短信。灰原哀找到了重要的物证,工藤又将她称为自己的搭档——工藤是令和的福尔摩斯,他的女朋友就是他的华生吗?
总觉得这个华生的出场实在是晚了一些。
资深巡查乱七八糟地推理了一番,听到二人的对话,又想起今天是工藤的休假日,便伸长手臂拨了拨对面竹部的肩膀,示意他回车上。
“那我和竹部就带着嫌疑人回警视厅了,”幸山说道,一边看向工藤新一,“休息日还把你折腾出来一个下午真是对不住,工藤。”他笑容诚恳,“你快和灰原小姑娘去吃饭吧。”
他们并肩走出庭院。工藤新一抬手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太阳还没有落山,却被东京上空乌落落的阴沉云层挡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寒风阵阵,无限萧索。竹部坐进驾驶位,幸山则绕到一旁的助手席外。弯身上车前,他隔着车顶冲工藤挤了挤眼睛。警部补一秒钟就领会了他的暗示,他用左手危险地隔空点了点幸山浩康,露出一个威胁的表情。
幸山装作看不见。他挥了挥手,坐进车里,看到灰原哀走到离工藤很近的位置,工藤低下头和她说话,又虚虚伸手拢住了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
“走,带你吃饭去。”
目送着警车转弯离开街区,工藤低头看向灰原哀。他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声音带笑,心情很好的样子,“灰原,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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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哀的手机铃声是RichardMarx的《RightHereWaiting》从00:16开始到01:38
案件二结束,下一个案子进主线
十月因为身体原因可能更新较为缓慢,鞠躬
“史上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妖王三千年的内丹在她内府中端正地旋转起来,彤鹤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鹤唳,形将去日绝云似的展开初初长成的两翼。”
第十五章
工藤新一随意地靠在保姆房配的小书桌上,双腿交叉。如果不是因为他脸上的神情实在冷漠,这其实是个相当闲适的姿态。
富本孝也拿着一小时前刚做完的笔录,背对工藤,坐在地中央的凳子上进行例行问话。方才三人在客厅稍作讨论,工藤警部提出了几个需要再确认的疑点,他们便再次回到了保姆间对案件目击者进行询问。
保姆房的床上并排坐着刚刚丧妻的永泽有哉和永泽家的保姆南田珠莉,在进门之前,工藤新一听到的哭声就是南田发出的。此时她手里攥着一条手帕,在问话间隙偶尔抬起手,用手帕的边角擦拭哭得有...
保姆房的床上并排坐着刚刚丧妻的永泽有哉和永泽家的保姆南田珠莉,在进门之前,工藤新一听到的哭声就是南田发出的。此时她手里攥着一条手帕,在问话间隙偶尔抬起手,用手帕的边角擦拭哭得有些肿的眼泡。永泽有哉坐在她身边,男人的左臂和她的右臂靠在一起,不时抬手,拍拍住家保姆的后背。
“就您对永泽夫人的了解,她最近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吗?”
保姆房面积不大,装进五个人后显得有些拥挤,富本身后的工藤新一却安之若素。房内没拉窗帘,透过双层玻璃和窗外阴霾的天色,富本注意到工藤新一的目光固着在永泽先生和保姆之间的距离上——是因为不常见到东京警视厅的警员吗?永泽家保姆对主人的依赖似乎十分严重,每隔几句话就要抬头看看他。
他这才着意打量南田珠莉。她今年四十四岁,中等身高,身材匀称,虽然做的是住家保姆的工作,手上却并没有从事家务所导致的粗粝,肤色也十分白腻,像是保养得很好一般。永泽先生比永泽夫人大11岁,差了将近一轮,二人不放在一起比较还好,一旦在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总会让人有种十分不般配之感。麻里奈苗条漂亮,有哉却秃顶又有啤酒肚,两人若是牵手走在街上,没准还会被认成爸爸带着女儿呢。
——单论外在的话,仿佛是永泽家的保姆和男主人更般配些。
这个念头甫一跳进富本孝也的脑海,年轻巡查便立刻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假设。他面上神色不改,却是猛然抬起了头。
永泽有哉还没有回答他刚才那个关于麻里奈是否得罪过人的问题,然而拜富本这一抬头所赐,一旁南田珠莉明显一滞的动作全被他收入眼底。借着窗户的反光,富本看见身后工藤警部的眼神向南田珠莉锐利地一扫,紧接着,男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巧巧地接过了他的话头。
“……一直没有问,南田小姐现在还没有结婚吧?”
南田珠莉突然被他叫到名字,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没,没有的!”
“老家是哪里呢?在东京做了多久的保姆?”
这话接近于拉家常了,几乎不是工藤新一会问出来的,斜倚着门的竹部有些惊讶地看了上司一眼。
“老家就是……”
南田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一旁的有哉抬起头,困惑地看向工藤新一:“工藤警官,我冒昧了,但是,珠莉是哪里人,似乎和这个抢劫案没有关系吧?”
他似乎很确信这是一场入室抢劫案,在发现妻子莫名其妙横死家中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反而是非常冷静地控制好情绪,立刻报了警。
——人的本性趋利避害,客厅中的血腥场面即使放眼整个东京也称得上恶劣,对于生活一贯平顺的人而言,目击到这样的犯罪现场,会觉得慌乱乃至崩溃才是正常现象。在一个月前发生在银座的甜点师杀人案中,灰原哀之所以会引起工藤新一的注意,就是因为她在一众被冲击到的人群里表现得理智又冷静。经过一个多月和灰原的相处,工藤可以笃定地说,普通人在首次目击犯罪现场时,能达到她的程度已经算是天赋异禀。
他并不认为永泽有哉拥有这样的天赋,因此,有哉所表现出来过于淡定的行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永泽先生,”他慢悠悠地说道,“令正刚刚去世,为了尽早抓捕到真凶,我建议您还是尽量配合我们的调查。”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了震,竹部抬眼望过去,正看到工藤新一点开新收到的Line消息,看起来像是几张连发的图片。工藤点开其中一张,双指将图片放大,固定在某个角度看了一会,微微蹙起眉头。紧接着,他又退出正在查看的界面,找到其他人发了几条消息,这才将屏幕按灭了。
警部补重新看向有哉,话语文雅,态度却不卑不亢:“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是我们在排查凶手过程中重要的一环,更何况……”他笑了笑,“南田小姐在永泽家做了多久的保姆,和本案也并非没有关系吧?”
“我……做了一年。”南田说道,她慌忙用手按了按身侧有哉的大腿,不小心按到他的手,被后者瞪了一眼,“去年这个时候开始做的。”
“哦,和永泽夫人的关系怎么样?还好么?”
“很好啊,”南田垂下眼,“麻里奈不工作的,每天都待在家里。我们的关系很融洽。”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很白净,指甲末端留着两毫米圆润的玉色滚边,不像麻里奈喜欢用晕染彩绘和小珍珠装饰指甲,南田珠莉从大学起就再没做过美甲了。
“这样啊,”工藤转向一旁的有哉,“永泽先生呢?你今年已经45岁了,生活和工作都很富足稳定,没有考虑过要孩子么?”
竹部眼帘一抬,想起方才检查二楼客卧时,工藤新一从靠窗一侧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翻出来的已经拆包的验孕棒。
“……没有。”永泽有哉缓慢地摇了摇头,神态平静,“我们结婚三年,只有在刚结婚的时候想过要孩子,但麻里奈的身体一直不好,始终没有怀上,她还因此难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后来我怕给她太多压力,也就再没提过这事了。毕竟,结婚以后麻里奈才是我的一切,我只需要对她好就行了。”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神情惆怅。
工藤新一点点头。
“永泽先生和永泽夫人感情真好啊。”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永泽先生昨晚回来是几点钟?回家之后就去睡觉了么?”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吧?”有哉下意识看了眼左手手腕,此时那里空荡荡的,腕表丢了,“回家以后就直接上楼了,我有时候应酬比较多,又需要喝酒,经常回家很晚。哦,对了,为了不影响麻里奈休息,我应酬之前会提前和她说我晚归,麻里奈会提前去客卧住。”
他几乎句句不离麻里奈。富本孝也低下头,看了眼笔录中永泽有哉对自己妻子的描述,只觉得,放在外人的眼里,普通职员出身的麻里奈能够嫁给富有又专一的有哉,不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工藤新一了然:“也就是说,永泽先生你和夫人最后一次联系,是在昨天晚上?”
“没错,”有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Line的界面展示给工藤新一,“喏,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21:30发的。”
“永泽先生工作很忙啊,平时应酬会宿醉吗?”年轻英俊的警部补露出一个笑容,这冲淡了他眉目中的凌厉,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我偶尔也喝点酒,第二天醒来之后头总是很痛。”
他很少露出这么柔和的神情,有哉看到他的表情也笑了:“这倒没有,但我会很嗜睡,就像昨天晚上,四点多钟到家以后,再醒来就是今天下午了。”说到这里他神情一顿,像是在说“如果我能早点醒来,麻里奈就不会出意外了”。
工藤新一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他点了点头,将聊天记录恢复到最下,把手机还给有哉:“麻里奈有没有和你说过,她今天上午要去做什么?”
永泽有哉摇摇头:“没有,我回来得晚,今天一直没和她见面。”
警部补扭过头,状似无意地问:“南田小姐呢?永泽夫人有和你提过吗?”
富本孝也看向一旁的南田珠莉,后者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副走神没在听的样子。突然听到工藤一点她的名,她猛地抬起头,神色却有些迟疑:“不……没有。”
南田珠莉交叉着两只手,抓紧自己的手腕:“我今天上午请假,不到九点就走了。”
“南田小姐是东京人吗?家里有老人要照顾?”
“不……没有,我家不在东京,”她下意识否认,“我就住在这里。”
“……不知道,”南田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平静,工藤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里面埋着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可能她有其他的事情吧?比如出门见朋友什么的。”
“南田小姐既然住在这里,今天出门之前应该和永泽夫人碰过面?”
南田点点头:“是打了个照面,可是她也没说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和我抱怨早上洗脸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保姆房暗色的玻璃中,富本孝也见到工藤新一的眼眸猝然一抬。警视厅的警部补和目黑区交番的巡查在倒影里对上眼神,富本立刻察觉到了对方心中所想:永泽麻里奈上午出门前并未同丈夫和保姆交代去向,但她的手机里一定有和她约好的人的聊天记录,只要他们能拿到麻里奈的手机,就能知道她今天上午和谁一起做了什么!
富本孝也的眉头微微一蹙,回转过身,悄声说:“可是……工藤警部,我们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永泽夫人的手机。”
迎接他的是工藤新一平静的目光。
“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找到了。”这个比他还要年轻的男人沉静而温和地说道,又忽然侧过头去,“竹部,能帮我个忙吗?”
竹部昌辉正靠在门上听得津津有味,闻言连忙站直身体:“在!”
工藤抬起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
“和我一起的那位朋友,灰原哀小姐,”他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应该正在永泽夫人的工作室里,麻烦你帮我去请她过来一趟,至于理由么……”
他轻轻笑着,笑容胸有成竹,像一抹破开阴霾天色的亮光:“就说,我已经知道麻里奈的手机落在哪了。”
客厅的灯关上了,室内显得比室外还要阴森。空气里萦绕着一股血腥味,永泽麻里奈早已冷却的尸体还躺在沙发上。
竹部昌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刻意将脸从面向沙发的那侧转开,快步走到工作室的门边,敲了敲半开的门,又探出头,看向那个被工藤警部带来的茶发少女沉思的背影。
他去年冬天来到警视厅实习,已经在工藤新一身边待了将近五个月,算是工藤新一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尽管竹部自认天资驽钝,工藤却始终尽力教导他,无论在做事还是做人上都堪称他的表率,令人发自内心地佩服。
但就算事务繁多如日本首相,总归也有自己的家庭和交际圈。灰原哀是工藤新一从生活里带入到工作中的第一个人,遑论是用“搭档”一词来形容的。作为和工藤交集颇多的下属,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上司对福尔摩斯是如何推崇,“搭档”或“Partner”一词在他的心中又是何等位置。
灰原哀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工藤新一心甘情愿将她介绍为自己的约翰·华生呢?
竹部敲了敲门,他站在门口,打量着麻里奈的工作室。长约一点五米的工作台背对着门,面向窗户,房间左侧立着一只白色书柜,玻璃门开了一扇。灰原哀正面向书柜站着,听到竹部发出的响动,少女说道:“请进来吧,竹部哥哥。”话语非常有礼貌,目光却并未投向他。
“您叫我竹部就可以了。”
柜门边缘挡住了灰原哀的侧脸,竹部走进去,不远不近地站到灰原哀的身边,收起思绪:“灰原小姐,你现在有空么?工藤前辈让我请你过去。”
灰原哀点点头:“麻里奈的手机找到了?”
竹部下意识朝她走近了一步,循着灰原哀的暗示看向玻璃门内。麻里奈书柜的中间层整齐地码着一排漫画书,白色隔板上没有一丝灰尘。在他的注视下,灰原哀伸出一根手指,缓慢地逐本抚过光滑漂亮的书脊。
“‘VitaBrevis’……”年轻男孩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竹部读出上面的书名,发音生涩,“这是英语吗?”
“是拉丁语,”灰原轻声纠正,“直译为‘白昼短暂’、‘白短’,或者用你说的英文,”她短促地笑了一下,“Lifeisshort。”她的英文发音古典流利,没有丝毫日式英语的小气和迟滞。
“灰原居然会拉丁语?”竹部有些惊讶。
少女笑了笑,算是默认。她将一绺落下的头发别到耳后,戴着手套,从中间层取了一本书出来,关上了书柜的门:“竹部,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会看漫画吗?”
竹部昌辉脸一红:“别说是之前了,现在……有时候也看。”他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样子。
“都看什么?”
虽然并不了解灰原哀问这个的目的,但竹部还是回答了:“热血漫和少年漫,这两种看得比较多,杂志的话……我比较喜欢《少年SUNDAY》。”
“知道还有个杂志叫《少年JUMP》吧?”灰原哀声音清冷,她从书柜前转过身来,轻而易举地越过了竹部昌辉,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知道,有的推理漫画会在上面连载。”
他两步就赶上了灰原哀,经过房门时,少女停住了脚步,她看向沙发的方向,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的死者永泽麻里奈,在结婚之前,名叫森光麻里奈。”
竹部听见她轻声说道,语气怅然:“家境贫寒,性格天真,一直喜欢画画……但是因为父母生了重病,一直在努力赚钱养家,二十几岁的时候家庭条件好转,她才开始自学画画。一年后开始投稿,因为独特的笔触和细腻的画风,在网络上迅速走红。”
竹部怔怔地看向她,灰原哀的声音沉郁,落在安静的房间中央,像目黑川上不可抗拒的严冬,凝结了一切痛苦和失意。
“麻里奈(Marina)的笔名是‘真理子(Mariko)’,她是《少年JUMP》本刊的签约漫画家。”
无奖竞猜:麻里奈的手机在哪里?
日本三大漫画杂志:少年Jump,少年magazine和少年Sunday(名柯连载的杂志),麻里奈作为能进本刊连载的漫画家,咖位挺高的。
2024年5月20日
25岁生日仿佛还在眼前,26岁却像不速之客一样不请自来。早上,在化妆时,周也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问道助理:过了26岁,下一次直接就是30岁生日了吧。助理在旁边掩面而笑,说道:怎么会呢,我们小也可是永远的18岁少女呢!
周也嘟了嘟嘴,不满意她的打趣,又有些自顾自地说道:以后我再演青春剧会不会被别人说装嫩啊。
助理在旁边看着她一反往常地emo状态,觉得事情不太对,关心地问道:小也,你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周也并不理会她的询问,回忆起几天前她和小侯共同的经纪人胡姐对她说的话,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了,可能年纪大了,人也矫情了吧。
助理对她眨眨眼,说......
助理对她眨眨眼,说道:小也无论什么样,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最厉害的女演员。
周也用手戳戳她的脸,无奈地说道:也只有你总是说好听话哄我了。
助理接着皮道:你可是我的金主妈妈,我不哄你哄谁?
化完妆,换好礼服。两人坐上车,准备前去借自己生日以及和颂艺人团聚旗号的宴会。
周也在外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联想起几天前胡姐对她说小侯为了你,可真是付出了很多时意味深长的笑意。突然喉头一哽,提着裙子就要跑去侯明昊的休息室,助理根本拦不住她。只能在后面说道:小也,慢点跑,注意形象。
到了侯明昊的休息室,周也并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侯明昊原本正躺在沙发假寐。助理在他身边玩手机,看到周也这样怒气冲冲,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被吓了一跳,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嘘”的手势。然而这并不能阻拦快要进入梦乡的人被吵醒,侯明昊摘下眼罩,看到周也不太愉悦的表情,也被吓了一跳,示意助理出去把风,自己和周也单独谈谈。
门内,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后,周也主动开口道:你是疯了吗?明明之前被那么多不公平条款束缚,到期了还要在这里继续陪他们玩是吗?
侯明昊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这么久没有见,你就直接这么过来兴师问罪吗?
周也说道:咱们谈了一年的恋爱就见了三次,反正也是聚少离多,这一次就忽略不计了吧。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你不要这么感情用事。
侯明昊原本稳定的情绪似乎被这样的话语激起了涟漪,他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觉得这么少的见面次数还可有可无吗?
周也被他不常见的生气状态有些吓到了,转移话题道:小侯,你冷静点,续约的那个事你再想想吧,你还没有签吧,你赶快去给胡姐说,你要再考虑一下。
侯明昊则露出一丝读不出来情绪的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签完了。
周也看着他这样淡定自若的态度,有些慌了,拉着他的胳膊道:小侯你别吓我,我们去和胡姐说清楚不续约了好吗?
侯明昊反手握着周也的肩膀,女孩纤细的肩膀让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为了试镜上最近一部豪华阵容的女主角,她休假之后五天瘦了五斤。原本基数就很小的体重能够实现这么迅速的下降可想而知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直直地看向她,说道:我不后悔这样,你在这里多久我就陪你多久。而且我问过了,一旦我续约,和颂作为最大的投资方之一一定会让你成为那部剧的女主角。
周也震惊地看向他,眼眶突然就湿了:我们就谈了一年,你犯得着为了我耽误你的事业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不相信...”后面的话她犹豫了一下不再说下去。
侯明昊见女孩哭了,立马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我哪儿敢小瞧我们雁回女侠呀,况且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你就相信你男朋友一次好不好呀
周也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推开了他的怀抱,擦干了眼泪,朝向胡姐的休息室走去,只留下侯明昊一人在原地手足无措。
“胡姐,我们谈谈。”周也看起来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你是,都知道了吗?”胡姐端起手中的茶杯,吹了一口。
“合约你们不要签,小侯说的话你也一句不要听。我记得胡姐您的老公不是刚开完作协会回北京吗?您和他青梅竹马,我把您和金总的事在他面前...,您觉得怎么样呢?”周也直直看着她,句句直戳人心腑。
“小也你真是,把小侯放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好的?有多少娱乐圈男人走红后都拈花惹草的,他这么对你你还不领情吗?”胡姐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话也多了起来。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倒是胡姐你这样要挟他,不会良心不安吗?”
“这是他自愿的,怎么能这么说呢?”胡姐刚才短暂的表情失控后,现在也神色如常,不咸不淡地回复着她的询问。
“好,既然这样,那么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周也甩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会地离开了房间。
第十三章
车窗开了一半。东京二月初的寒风仍显料峭,随着轿车在目黑区笔直的街道上迅速地前行,毫无保留地灌进车内。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仪表板,方才灰原哀按下车窗时,他并没有立即关上暖风,而是将车里的暖气开得更大了些,作为冷风的代偿。后视镜里映出助手席上安静的少女,灰色大衣的牛角扣并未扣上,竖起的衣领掩住半张脸,与细白的皮肤形成对比,更衬得一双眼眸碧绿、幽深。
工藤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他们刚刚越过铅灰色的目黑川。虽然是冬天,桥下的河流却并未冰封,只在阴霾的天空下缓缓流淌,持续...
工藤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他们刚刚越过铅灰色的目黑川。虽然是冬天,桥下的河流却并未冰封,只在阴霾的天空下缓缓流淌,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寒冷的水汽,令周围行人寥寥。
或许因为并未意识到侦探投来的目光,出神凝视窗外的灰原哀没有说话,反而是车载导航发出了平板的语音提醒。工藤新一转动方向盘,重新拐进主路,灰原这才一改方才沉默的状态,往驾驶席的方向偏过头来。
“怎么了?”工藤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灰原眨了眨眼,抬起头来。她同他短暂地在后视镜里对视,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在想……案子,”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视线投向二人之间的液晶屏幕,那上面的导航路线就快走到尽头,“在想凶手可能的作案手法。”
“想出来什么没有?”
灰原哀摇摇头:“没有,原本推测了几种,后来意识到还是要先看现场,就放弃了。”
工藤闻言看了她一眼,哑然失笑。灰原哀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撅起了嘴。
“不错。”他愉悦地肯定道,忙里偷闲地伸出手,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头发,“事实与真相是来自于现场调查,而非主观揣测——道理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是因为大家都会下意识依据自己的经验么?所以会存在偏差?”
“哦,这是在夸我么?”听到工藤的话,少女唇角微翘,侧头看了他一眼。工藤只是扶着方向盘笑而不语,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又双双转开了脸。
车内的风停了下来,导航终于提示他们已经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方才竹部昌辉紧急告知工藤新一的案发现场。这是一栋具有洋式风格的独栋别墅,米白色的石材外立面低调中不失华丽,昭示着屋主的品味。
或许……自己并不应该一时头脑发热,就贸然带灰原一起来。
“我们不进去吗?”
灰原哀用手掩着大衣,从车门里钻出来。她走到工藤身边,看他正出神地注视着庭院,不由得疑惑发问。
她抬起手,探询地指了指通往别墅的小路,手腕却被工藤新一一把抓住。后者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英俊的面容上有不容置疑的凝重:“灰原。”
“……嗯?”
“等下进到案发现场,你记得一直跟在我身后。”工藤新一沉声道,下次不能再答应得这么轻易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果害怕的话,要告诉我,我让博士过来接你回去,但是千万不要硬撑,好吗?”
灰原哀微微睁大眼睛。工藤新一瞳色冰蓝,在东京下午阴沉发灰的光线下,显现出一种清透的明亮。侦探抓着她手的动作很坚定,她感受到他的温度,以及他所传递的照顾与关心。
——是如此久违的暖意。
“嗯,好的。”
于是她顺从地回应他,甚至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去破案吧。”他听到她轻声说道,飘散在风里的声音既期许,又坚定,“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大侦探。”
工藤新一平静的心,莫名就漏跳了一拍。
周中,工藤所带领的搜查一系新接了一件案子,从搜查二课搜查三系跨课转给他们,交接时二课的目暮警部还特意亲自跑了趟一课的办公室,足见重视。
从去年秋季起,警视厅便开始逐步推行内部电子信息化的进程。今年年初一系三人加班加到吐血,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清理历代前辈积攒下来的纸质文件,完成电子系统的归档。现在系统的搭建已经完成,试运行也颇为顺利,不同部门想要交接案件不过也只需要在电脑上轻敲键盘,便能完成处理。
听到目暮十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办公桌前的工藤新一抬起眼,神情里带上了些许惊讶。他面前的系统刚刚刷新出案件记录,警部补拉开了百叶窗帘,正想细细研读一番。他起身迎接目暮十三,后者欣然点了点头,说:“工藤老弟!”语气如释重负。工藤失笑,他从旁边拖来一把转椅,请目暮在自己身旁坐下,目暮的眼神已经投向了他显示器上的笔录,不由得叹了口气。
工藤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两条长腿交叠,凑近屏幕和目暮一起阅读案情记录,神情专注。目暮十三侧过脸,沉默地注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
工藤新一的阅读速度很快,他专注时眉头微蹙,右手虚虚握拳,大拇指和食指的关节抵在嘴唇上。笔录是地方交番的年轻巡查做的,中规中矩。他简略读了两遍,便转过头,向目暮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
工藤和目暮的朋友关系始于一场意外。在工藤尚在帝丹高中读书时期,目暮十三曾奉命去美国洛杉矶出差,引渡一个国际通缉的犯人。其时他还没有调任到现在的搜查二课,而是以警部的身份负责一课三系的强行犯搜查。
目暮的英语不算好,出国引渡算是缺少人手时的临危受命。人在语言不通的环境里便容易束手束脚,谁知,正当目暮十三坐在飞机座位上担心自己的洛杉矶之行时,却听到周遭一阵喧哗,紧接着便被告知发生了命案。他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待他和机组乘务人员解释过自己的身份,出示了警官证,好不容易赶到了位于飞机后方的案发现场,却发现现场已经被人完好地保护了起来。现场周围除了乘务组也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其中让人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目暮前辈,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的疑点吗?”
工藤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案情,双眼微眯:“我刚看了地图,距离第一现场两条街以外,不就是三河岛的韩国城?”
“没错,发现人就是报案人,在韩国城工作,因为迟到抄近路,所以闯进了案发现场。”
工藤轻敲桌面:“那条丝巾也带回来了?”
系统里有张展开的丝巾照片,红底黑花,上面凝固着大片干涸的血迹,颜色极深。
目暮颔首:“嗯,科学搜查研究所那边正在鉴定,我来找你前和他们联系,丝巾上没有检出任何指纹——连死者自己的都没有。”
“怎么忽然想到把这个案子转过来?”工藤忽然发问,他指指屏幕上的报告,“三河岛周围比较杂乱,监控都坏得差不多了,犯罪现场的痕迹又很干净,连死者的指纹都没有的话……”他轻轻叹了口气,“就几乎可以排除自杀了。”
“你怀疑激情杀人?”
“不太合理,”工藤沉吟,“我很少见到连丝巾指纹都处理了的激情杀人。”
他说得很谨慎,目暮长舒一口气,抬手在后辈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来时拎着一个夹子,刚才一直压在桌面上,听到工藤的分析之后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沓卷宗和一张彩打的照片。
“工藤,你看看这个。”
工藤依言而行,他拿起照片,眼神变了:“这是……”
照片是用警视厅标配的打印机打出来的,纸质粗粝泛黄,看起来在空气中暴露了有些年头了,上方三分之一的位置由于卡墨的原因,横亘着一条难看的黑色横线,但还能清楚地看出拍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工藤表情凝重,“也是丝巾?”
同搜查二课新发现的红底丝巾不同,旧照片上的丝巾呈现暗绿色,上面绘有妖艳的黑色花纹,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阴沉。两条丝巾上的印染花卉虽然形态略有差异,但很明显属于同一种。
“你怎么知道?因为这个案子,台东区和文京区还卷起了一阵安装监控的风潮,人心惶惶啊。”
工藤扯了扯嘴角,笑了声:“但是一直没再出现过第二起。”
“……”目暮看他一眼,工藤倒是神色如常,“我说得对不对?”
“你之前看过这个案子?”目暮奇道,松了口气,“看过的话就方便多了。我觉得这两个案子之间可能有联系,特意过来就是想说这个。”
他把文件夹放回工藤的办公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新一。”
工藤目送着目暮十三离开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抬手摸过手机看了看消息,又将屏幕倒扣回桌面上。他缓缓将目光放远。百叶窗帘已经拉开,远处的港区高楼大厦林立,在阴沉的天空下黑压压地绵延,形成大都市独特的天际线。
工藤双手交叉,抵在脑后,他靠在身后转椅的椅背上,薄唇紧抿。
“两起案件的犯罪现场都有丝巾么……”
“——工藤,你认为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水龙头开着,水槽塞子也被拿开了,晶莹的水流哗哗地冲刷着洗碗池中摞起来的一堆碗碟。工藤新一满手都是水,他甩了甩手,试图仅仅依靠右手的两根指头就把左侧的衬衫袖口卷起来。一旁的灰原哀见状过来帮他,她拍了拍工藤的手臂,示意他将另一边胳膊也递过来,又忽然抬头,问了他这个问题。
这周末工藤难得休假。中午,阿笠博士煮了越南火车头牛肉粉,清淡鲜美的汤汁搭配新鲜的豆芽,煲汤产生的氤氲热气在厚重的冬日里给家中平添了几分暖意。三人围在一起用餐的时候,工藤本来忍不住想把发生在荒川的那起剃刀凶杀案讲给博士听,最终却还是在灰原调侃的眼神中放弃了这个想法。
博士往牛肉粉中加甜辣酱的动作十分豪迈,他们今天买的这款甜辣酱的质地又实在是像血。他往外挤第一下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酱汁崩了半桌子,那情景连灰原都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因此为了博士的精神健康,还是暂时算了吧。
好在他还是可以和灰原讨论案情。两个月以来,无论在Line上还是在周末见面时,工藤总能和灰原聊得投机而合契,这给他忙碌的生活里平添了一抹亮色。她是如此迅捷地跟上了他的思路和节奏,适应之快,甚至没有丝毫迟滞。
灰原帮他卷好衣袖,工藤便放心大胆地探手到洗碗池里捞盘子。他把水龙头关小了些,客厅里传来博士追综艺的声音。想起灰原的问题,工藤摇了摇头:“不觉得。”
侦探修长的手指抹过瓷质的盘面,确认擦净后再递给灰原,一传一接,赏心悦目。
灰原哀点了点头:“嗯,我想也是。”
“为什么?”他有意试探。
工藤新一的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注视着她。
茶发少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工藤,我脸上……有东西吗?”
语调犹疑。
工藤新一这才反应过来,闻言笑了一声。
“灰原,你……要不以后来警视厅工作吧?”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又很快弯下腰去,声音含糊,“刑事科太累,你去总务课或者科警研都很好,平时可以……做做痕检什么的。”
灰原哀不解:“啊?”
“……没什么,我是说,你的推理很不错。”
工藤新一直起腰,把最后一个盘子递给灰原哀,他背着她走了几步,扯了张纸巾擦手:“灰原,你觉得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百分之百。”
工藤失笑:“这么笃定?”
他打湿抹布,把流理台擦了一遍,含笑听着灰原哀给自己数了几个她怀疑是模仿犯罪的原因。
那天目暮将案子交接给他后,工藤又去查找了不少资料,倒不是在警视厅系统内部检索,而是想了解两年前那起斧头杀人案的影响范围。
秋山学园所在的世田谷区位于东京西南部,案件的发生地台东区则在东北部,中间隔着五个区都造成了这样的影响,的确是堪称现象级的存在了。
“不过,工藤……”灰原哀忽然犹疑地说道,她微微侧头看向他,“我总觉得这两个案件之间的联系,不止有模仿犯罪。”
灰原哀眨眨眼:“你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么,那个俄国作家。”
“看过《罪与罚》,怎么了?”
“你还记得《罪与罚》里男主杀人的场景吗?”读过就好办了,灰原飞快地转向他,眉头微蹙,“拉斯科利尼科夫,那个大学生,在陀氏的故事里,他用一把斧头砍死了他的房东,还有房东的亲妹妹,砍伤的位置都在背部。”
工藤新一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神情有些严肃:“你是说……”
“——但这个还不是重点,”灰原哀拉着他走出厨房,摆了摆手,远处的博士在沙发上笑得乐不可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除了《罪与罚》之外,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有许多作品,其中一部,叫做《白痴》……”
她双唇轻启,又吐出一个俄语单词:“工藤,在这本《白痴》里提到,有人用丝绸包住了剃刀,然后杀了一个人。”
工藤新一一瞬间就把剃刀杀人案的信息同灰原的叙述联系在了一起。
“灰原,你有他的书吗?”他急切地握住茶发少女的手腕,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
“有。我带你去拿,跟我来。”
她的房间在阿笠宅二层,望着少女走上楼梯的背影,工藤定了定神,抬腿跟了上去。
灰原的房间被阿笠博士漆成了柔软的粉色,窗户对着米花町23号的庭院。白纱窗帘是一贯放下的,她一进来就直奔书柜,没有开灯。
工藤新一先是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紧接着,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天光,他看到了灰原哀整洁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大概是为了搭配装修的风格,床单和被罩都是浅粉色,上面用玫粉色印着美乐蒂的图案。白色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只戴着蝴蝶结的浅棕色小熊,不知为什么,小熊的耳朵有点歪,外观看起来也有些陈旧,但只要稍作观察,就能立刻意识到它始终在被人好好地珍爱着。
是灰原做的么?
“工藤?”
灰原哀坐在书柜前的地上,冲他招了招手,工藤连忙收回思绪赶过去,在她身边盘膝坐下。
她身周的地上散落着几本系列选集,灰原为了给他找书,把书柜里所有的陀氏作品都搬了出来。工藤凑上前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大多很厚,灰原用左手大拇指从下方摇摇欲坠地卡住书页,另一只手将原文指给他看。
工藤怕她一只手拿不稳书,伸出左手帮她托着书脊。侦探的手掌划过少女的手背,灰原哀温凉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却并未避开。
“你看,工藤,”她声音清冷,吐字清晰、准确,对二人发生的肢体接触恍若未觉,“‘……他把斧头拿了出来,用双手高高举起几乎不由己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几乎机械地用斧备向她的头上直砍下去。’”她同他对了一个眼神,将《罪与罚》塞到他的手里,旋即拿起倒扣在膝盖上的另一本,“这本《白痴》,‘……前不久我从书上看到,有人用一块绸子裹在剃刀上,把它扎牢,从背后悄悄地走过去,把他的朋友杀了。……’”
灰原笑着点了点自己周围的一地书,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将书籍一本本地摞好。工藤见状也将手里的两本书放到一边,从灰原手里接过足有三十公分的大部头们,只留一本在外面待看,其余放回书柜里去。
灰原哀的书柜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实木质地,顶天立地的设计,为了防尘还打了玻璃柜门。放书的时候,工藤眼角的余光瞟到书柜中层的一个玻璃相框。相框一角贴着一只粉红色蝴蝶结,照片中两个女孩相互依偎,她们的年纪都不大,一个茶发一个黑发,工藤一眼就认出,茶发的那个是灰原哀。
照片的背景像是礼堂或者舞台,远处的空中飘扬着轻盈的彩色纸屑,女孩们穿着柔亮的白缎礼服,像两个昭和时期的小偶像。
工藤下意识地用手拿起相框,摩挲灰原哀的脸。越过几年的时光,小灰原哀在照片里冲他淡淡笑着,另一个黑发女孩留着短短的披肩发,亲密地用手臂揽着灰原哀的腰,脸上笑容活泼,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幸福。
“灰原,这是你和朋友的照片?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她?”
他们虽然相识不久,工藤却也知道灰原哀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有时博士没空,他就开车去秋山学园外接她放学,从来没见灰原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她像一株盛开在幽谷中的花,美丽、孤独、孑然一身。
然而照片上的黑发女孩却可以用胳膊抱着她的身体,可见她是灰原非常亲近的朋友。
灰原哀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没有回答他。工藤还想再问,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震了起来。屏幕上的联系人是“竹部昌辉”,这孩子知道他今天休假,会联系他只能是因为出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咔”的一声,灰原哀轻轻关上书柜的门,工藤新一转过头,和她对视一眼。
“我有案子。”
“我和你一起去?”她试探着说。
工藤眉眼略略一沉,他短暂地思考了两秒。
“现场会比较……”侦探小心地措辞,“嗯,血腥。可能对你不太好。”
灰原哀眨眨眼睛:“我不会打扰你的。”
他们隔着一道门对视,博士打开了客厅的灯,门框淡淡的阴影落在灰原哀的身上,挡住了她的眉宇。工藤新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向她伸出了手。
“去拿大衣,”他说道,“现场人手不足,我们得快点。”
全文2w编的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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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新开了家小卖部。
石狮赶在剪彩前落成,左雄右雌,威震八方。店铺门脸小,祥瑞物逼格太高,杜舟签收得很犹豫。天南海北没能将F5沉成死群,时不时就有人跳出来剥夺狗叫权。买家秀发群里了,画面不甚和谐,小giao从一千公里外献上评价:
【两头镇宅护院,里边儿瓜子泡面,整挺好,有种脑血栓式不搭之美。】
“?蠢驴又搁这狗叫。”
礼是卢家鹏送的,忍不了一点,当即闪现开团:“肚兜开的那能叫一般小卖部吗?排面必须给足他!市政府门口有的......
礼是卢家鹏送的,忍不了一点,当即闪现开团:“肚兜开的那能叫一般小卖部吗?排面必须给足他!市政府门口有的我太皇门口也得有。”
“biè哔哔了温州——”
好,倒退到熟悉的野辅不合环节,肥肥鲨挤出屏幕摇头晃脑。彭俊岚潜水半天了,听取叽里呱啦一片,思考他俩怎么还没打起来。这也就房庆友不在场,否则高低得随两句:
“驴怎么狗叫啊老八?那叫咴儿咴儿——哧哧——啾啾啾——呃哼——”
模仿秀也不是时时都有。
兽最近神出鬼没。没辙,草台班子赛程排的阴间。他一周三场飞六趟,人不在场馆就在天上,脊柱都颠麻了,插科打诨的劲头也蔫了许多。好在常规赛即将收尾,周六剩下一场焦点战,赛前海报明牌打得一目了然:
百兽vs老东家前岚友来碰一碰!
Drg主场。
他打佛山Drg.梦岚。
杜老板开张大吉,收夹鹏两座狮子隔天又收到力改的两筐柿子。
属实抽象了点,但人小giao说了,特意大老远跑知名农家乐搞的采摘,万柿如意嘛,等你小卖部混到全国连锁再让老八空运四十四只石狮子去啃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男人过了三十梗好老。杜舟很无语,慢悠悠发了条语音过去:合着你这几年邀我去宁波爬了四五六七次山也没提过周边还有别的地方玩。阿改陷入沉思,琢磨着人果然不能太闲,一旦闲下来就会变得没事找事,话到嘴边没敢说,只道下次一定,又转移话题般主动献上柿林村的坐标:余姚大岚镇。
杜舟乐了,心想地名取的真不错。
景区丧心病狂搞创收,果园还分日夜场。
阿改到的晚了点,入目尽是明码标价:门票20元,拜神30元,和柿神金像面对面喝下午茶50元。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掏钱。也对,柿子精算哪门子神仙。甭管东西方的神合不合,前些年他们各种大赛前稀里糊涂一通拜,哪路天王老子没求过,上香祈愿若真能成,赢输如何握不稳,遑论遗憾留不得。
人挤人,阿改兴致缺缺,打完果子准备结账,偏巧被景区推销的缠住,热情邀请他消费一百买柿子灯,顿时很不耐,明明卢家鹏脸上才写着人傻钱多。正欲推拒就听见男的说:
“孔明灯放过没?一样的,我们这片林子开了春很灵的。”
阿改愣了愣。
孔明灯,孔明灯,野火潮湿烧不皱的灯,那一年杜舟捧上天也没能飞远的灯。
他到底还是花了两百块。
杜舟知道后直叹气,磕碜他三十不惑但能败家,说你非当这冤大头图个啥,我都退多久了,23年初许的愿能和现在互通么?阿改回了一串铁拳符号:说话非听一半你赖谁,我在灯上替你写的是“牙好胃口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咋了嘛,多么朴实无华的祝福。
杜舟咧开嘴笑了,说那行,这个挺好。
卢家鹏进门时先听到敲牌声。
打的是竹骨麻将,这副他见过,杜舟退役那年陈天择送的,燕尾榫卯,牌面铁画银钩。民国老骨越盘越润,卢家鹏瞄一眼成色就知道杜舟这两年挺爽,俨然实现退役后悠哉隐居的理想。摸鱼连连,其他随缘,上班划水,财富累累。
杜舟后脑勺冲着他,对个坐了三尊大佛,见有陌生人来齐刷刷抬起眼。鹏妃向来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麻精麻婆麻神盯得眼底直冒光,给他吓挺够呛,忙作若无其事状四下打量。
小卖部使用面积不大,倒还硬腾出一角置放盆栽和猫爬架。杜舟钟爱爬藤植物,蔓长春和络石耐阴好活,被他养出很纯正的嫩橄榄色,毛茸茸的,叶片朝向窗口舒展生长。
“男明星来了——”
杜舟转过头,窝在藤椅里笑呵呵地看他,眼皮一抬游刃有余:“杠上开花!”
三家倒吸口气,还未说话就听到一连串响,货架上的小浣熊稀里哗啦掉一地。罪魁祸首自知理亏,蹭着卢家鹏的脚踝蹿出去老远。
猫是他们当初租的上海别墅小院里那只。
杜舟搬走那天猫就垂头耷耳跟着,小小一团橘影,亦步亦趋的。他顿了顿,蹲下身去挠它下巴,慢悠悠地问:
“几个意思啊……想跟我走啊?”
“不行。”彭俊岚计上心来,立刻没事找茬:“猫看不着,我不习惯的。”
啊。杜舟说。那咋整……
彭俊岚底气不足,声音很微弱:“就……要不……那你也别走了呗。”
卢家鹏猜的八九不离十,叹了口气,伸手去拍他后脑勺:“傻鸟别说傻话。”
这句在百兽转会那天就出现过。
彼时彭俊岚未满二十。年轻,热烈,对许多事仍操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悖逆因果宿命的执拗。他相信热爱捱得过万难,相信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相信整整齐齐未必做不到。
既然注定有人要击碎乌云团、击碎海面、击碎天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春天不来不行,不是我们也不行。
彭俊岚是钝感生物。他有一些能理解的事,比如靠天赋搭建的堡垒需要后天努力盖高,比如破碎是新的开始,比如聚散终有时。
他还有一些无法接受的事,比如他谁也留不住,比如聚散终有时。
其实不是第一回挂牌。
那是他们第二次倒在世冠决赛。
离场时举目皆是鎏金,有什么从头顶泼洒下来。光从卢家鹏鼻翼滑过,在颊侧投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暗影,他下意识抬起手,那抹金色顺着指缝就落下去了,他托不住。
几天后开直播,弹幕老师问他有没有践行决赛局内那嘴“打完都来我家过年”,卢家鹏对着摄像头邪魅一笑,臭屁地哼哼了两声:
“蠢驴还想来我家过年?做梦!”
“那电子橄榄菜能去你家过年吗——”
“电子橄榄菜也做梦!!!”
……
…………
百兽离开的前一晚他们都没有哭,像很多年前穷的要死时那样,将两张小床拼起来,五个人东倒西歪横在上面打斗地主。
他们组队梦境大乱斗,联机人类一败涂地,叨叨天马行空的废话,再大胆搞些平常残剑不允许做的事,疯过头了全场最瘦的彭俊岚会被挤掉到床中缝里,在地板上蜷成一颗笑嘻嘻的大虾。疼儿子的阿改往往第一个伸手去拽他,结果被彭俊岚拉着胳膊cos癫痫,一个赛一个的傻,最后闹到天边翻起鱼肚白才消停。那三个睡了,剩下卢家鹏和百兽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聊天。
叫兽叫兽不要回头望
你要替我飞去那地方
去过和没去过的地方那是你我共同故乡
一去入苍天苍天远在海背面
一去入苍天苍天远比海更远1
卢家鹏的声音愈来愈弱,意识渐趋模糊时,他听见小房说:
“今年我的愿望有变化,我希望……老八,杜舟,岚子,阿改。还有百兽。我们每一个人,无论在哪,每一个人未来都能越来越好。”
兽的离开有迹可循。
他们五个打了太久,难逃瓶颈无力的宿命。不回头是为了顶峰相见,但这本质上还是为了冲淡离别感的自我慰藉。所有道理杜舟和阿改很久之前就已经懂得,卢家鹏也在林海峰辗转次级的那几年后知后觉。彭俊岚不懂,他不愿懂,但哥哥们什么也没说,只笑着祝福,说越来越好,说一路顺风,因此他有样学样,沉默地杵在人群最后,看叫兽坐的车穿过一条街,两条街,最后消失在视野。
彭俊岚转过身,回宿舍单排一下午,再抬起头窗外漆黑一片,觉得空调吹的眼眶好疼好疼。
百兽是康平路梦奇,外表嘻嘻哈哈内里敏感细腻的小梦奇,队内哭包种子选手,脑子里环了一整条银河。彭俊岚想起一件小事,刚认识那会儿自己对他额角的疤痕很好奇,有一天百兽低下头,声音瓮瓮地告诉他:
“我小时候下楼梯摔倒,从二楼一路滚到地下车库,额头留了个碗口大的疤,其实你看到露出来的只是三分之一,我平常都成箱买遮瑕膏的,最近感觉遮不太住了,还偷偷去了两次整形科咨询大夫……”
场合是队里围桌吃饭。小房真敢讲,一圈人也只有彭俊岚真敢信。他头顶翘起一根神似问号的呆毛,抻着脖子傻愣愣地问:
“……然后呢?”
百兽说,然后我就醒了。
彭俊岚很无语。小胖子笑得滚到残剑身上,尖尖的虎牙露出来,岚子岚子你咋这么好骗哈哈哈哈哈!
子越看热闹不嫌事大,老神在在地搂过小孩肩膀:“要不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把巅峰第一签过来的?靠钱?tooyoungtoosimple!”
彭俊岚气成河豚,扭过头眼巴巴盼当过兵的大家长主持公道。阿改的回应是向他碗里添了两筷子汆白肉。
长条桌,菜摆的远,他观察半天了,这小子饭量不小,就是太拘谨,来多少天了都规规矩矩啃面前的盘,有点距离的都没伸胳膊碰。
“看我干啥?”阿改放下筷子,笑眯眯地说:“想让我支招啊?我的建议是——打不过就加入。”
于是后来赤辰进入gk二队,和彭俊岚熟稔了没多久就听他神秘兮兮地说:
“我告诉你个秘密伯晨赫,我后脑勺其实有个疤,你猜咋留的?因为我小时候下楼梯摔倒,从三楼一路滚到地下车库……”
关于百兽离开这件事,彭俊岚反射弧回笼卡在很平凡的一天。
他和卢家鹏常订的那家外卖搞促销,烤肠买一送二。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凑满减,巅峰大手子手指受肌肉记忆支配,明显快过大脑。付款成功的提示跳出来,卢家鹏一头雾水:
“我又不吃,你一个人能炫的完3根么?”
“叫兽不是喜欢——”
彭俊岚张了张嘴,慢慢慢慢顿住了。
卢家鹏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彭俊岚感到刚为满减雀跃过的心脏镰刀割草般垂直下坠,落回手心,坠进土地。再后来,在青枫阿改都相继搬走后,卢家鹏意识到彭俊岚哭是没声的,岁月洪流里他们所有人都比水还要轻,人消失在赛场,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杜舟带卢家鹏去荆州古城挨了两天浇,第三日果断放弃出游。左右懒的远走,杜老板大方表示饿了货架上的自热小火锅请君自取,一人拉过一把摇椅在店里葛优瘫。
卢家鹏坐了七年电竞椅,老毛病见缝插针地犯,冷不丁被粗藤硌了下,当即龇牙咧嘴表示无福消受。杜舟眼底浮现一丝担忧,问他最近腰还没好点么,别老出去乱按,还得正规三甲拍片复查。卢家鹏伸了个懒腰,将翘角的膏药压得更伏贴一些,说:
“小事,打职业的谁还没点腰肌劳损。”
直到二十五这年,他淡出赛场,再一次回望自己走过的路,终愿直视沟堑伤疤都是勇敢者的勋章,不再钻牛角尖般去想勋章该是些别的。杜舟看着卢家鹏,想起他第一次见这个人。状元打野,天赋满溢,来到彼时西部排名倒数的GK扶贫,少年飞鹰急袭,19年春扶大厦于将倾,但此后队伍又是长达两年的蛰伏低谷。
焦灼了,重燃了,磋磨了,求索了,谷底难熬的岁月里他们都无可避免想过要不算了,就这样吧。但卢家鹏没有,一次也没有。
杜舟有时觉得他们像五块腰椎骨,卢家鹏是腰3,横突长,负重大,损耗率高。杜舟就没见过像他这么硬的骨头,一路摔打一路重铸,露娜菜了就整夜整夜练,又生生将质检的黑称打出全网呼吸权。卢家鹏有两件东西,信仰在双手,胜欲在左胸,这两样支撑他在漫天质疑声里永不熄火,一年又一年,拖着疲倦不堪的灵魂仍如初生牛犊般奔跑向前。
他也曾经是弟弟。
“辛苦了。”
卢家鹏愣了下,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到杜舟对他笑了笑,继续道:
“除了射手就属打野花期最短,你两头占全还撑了六七年,怎么说呢…13亿八家军是你应得的。”
“这么久没见开始跟我玩尬的了是吧。”卢家鹏感觉自己要脸红了:“你可别哄我了舟。”
杜舟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卢家鹏想了想,说先歇两天,然后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先去南京,再去南极。
阿改晚些时候到的,臊眉耷眼,甚至对卢家鹏迎上来主动找削的举止无动于衷。
他坐不了飞机,结果绿皮火车逛荡一路,脑浆子快要晃出来,上出租车又享用了雨天急刹套餐,眼下已经晕的七七八八了。
“听说你下赛季计划回去跟赛训啊小giao?”卢家鹏酸溜溜地说:“爸爸带儿子啊?我咋没赶上挨改教管教的好日子呢。”
“没影的事儿。”阿改洗了把脸,神智清明一些:“先看看你lǎn子哥今晚打咋样好吧,这上来第一把抢个玄策配瑶属实没看懂。”
这两年他们五个留的留退的退走的走,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和卢家鹏这趟也是借给杜老板开张捧场之名小聚,凑巧撞上那俩小的今晚互相胖揍。
卢家鹏看热闹不嫌事大,押注了押注了,哪边这场更胜一筹,赌输的记残剑头上。杜舟笑着说,你可别骚扰准新郎了,人最近忙人生大事忙的焦头烂额。话罢很中立地开始分析双方阵容,对两队选手战术特点的了解程度全然不像远离赛场后诸事不闻的摆子。
卢家鹏抿嘴偷笑,他心如明镜,从大环境出来的人,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割舍得下。
是吧?杜舟。
自热食品吃的齁咸,卢家鹏看阿改轻车熟路去拿养生壶,欠个蹬地扒拉他:“小giao,给我搞个茉莉涮嘴刮刮油。”
“自个弄去。”
“蠢驴去倒蠢驴去倒蠢驴去倒蠢驴去倒——”
“憋塔马叫了!”
三个人排排坐看兽和岚子各为其主,这感觉很微妙。
选手入场,彭俊岚笔挺地站在最前头。昔年老幺已经成长为队内的哥哥了,有些小习惯却还是没有变过,比如笑起来眉毛眼睛混为一体,比如走向选手席时他的胳膊基本是不动的。
“靠,第一次隔屏幕看,这俊岚赛前怎么这么僵啊。”卢家鹏幸灾乐祸,掏出手机嘎嘎地照:“老僵哥哈哈哈哈哈——”
“咋了。”杜舟慢悠悠地说:“这不你不在么,还不允许人紧张了?”
“和我有啥关系?”卢家鹏不解:“赛后采访没人提示他主持人到底是英凯还是李九了?”
啧啧啧。杜舟双手交叉在后脑勺:“行吧,是从未想过的角度。”
如今老板还是一言难尽的老板,但好歹佛山主场开了,复盘也有了8K高清大电视。
杜舟望向彭俊岚前胸的logo,队服有朝一日会印上各路赞助商标识是他们当初想都不敢想的事。那会儿GK穷的铃儿响叮当,联盟分猪肉也不配得碗汤,在资本秩序逐渐收拢行业的几年,他们像野草一样摸索着颠踬生长。全队算上做饭大姐凑不出十个活人,公关打点基本没有,谁都能来踩一脚,不被看好被遗忘更是常事,但他们好像还是很开心,因为始终有更在乎的东西。
那两年阿姨从佛山跟到上海又跟到佛山,偶尔到菜场琢磨给崽子们加个餐,掰着指头掂量小龙虾该买多少
——鹏鹏想这口想很久了这回多给他做两只,小宝瘦的跟扁担钩似的这回多给他做两只,兽兽上回就说没吃爽这回多给他做两只,改陪择教昨晚复盘到四点太辛苦这回多给他俩做两只,小杜对麻小兴趣不大但昨儿又帮着捡盘子又帮刷碗的以资鼓励这回多给他做两只。
到了中午干脆端上来满当一盆。
一帮睡眼惺忪的男的顶着鸡窝头出来,迷迷糊糊上桌,下一秒就能聒噪到像进猴山。虾壳嗦的出浓郁汤汁,百兽捂着鼓鼓囊囊的嘴巴振臂高呼阿姨yyds,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辅核的gank掷地有声:“阿姨和残剑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百兽答得毫不犹豫:“东北人生下来就会横渡松花江,这和内蒙古人骑马上学一样是公认的事,所以阿姨留给残剑救,我选择救小龙虾。”
卢家鹏抬手起哄:“东北朋友等一等,让内蒙古的先骂!”
这种叽叽喳喳的场合陈天择一向不参与,他是闷声干大事那个,专注于吃,手上剥虾的动作就没停过。哥几个唠起版本答案,说马瑶是陷阱,啊坦野统治世界,啊残剑网上喊你抄作业。下一秒就见人炫虾炫嗨了,解嘲般直接来了一嗓:
“怕个屁!没事儿——我陈天择来了全抄了!”
彭俊岚沾了手,拿胳膊肘去怼卢家鹏手臂:“老八老八,给我再盛碗饭。”
卢家鹏让他先叫哥,顺便一张纸巾呼上他嘴周,说你小鸡啄米下巴颏漏是吧?沾一圈。
彭俊岚有种挨了一嘴巴的错觉,无能狂怒地犯驴:“八——哥——”
“行。”卢家鹏把刚填的饭都拨进自己碗里,推回去只空碗给他:“别吃了。”
得!免不了又是叮里咣啷一通闹腾。
杜舟好笑地看着野射耍宝,嘴唇被辣得麻酥酥,喝了口热茶,转脸时看到窗外一角。
这栋小别墅院墙不高,灌木年久失修,与顺墙缝钻出来的杂草自成一圈藩篱,梅雨季后鬼使神差般疯长起来,越长越高,越高越离谱,甚至有不明物种在顶上垒窝。
后来春风迁徙,筑巢者再也没有回来过,高悬头顶的鸟窝也就废弃成一堆烂泥枯枝。他们偶尔会将传单折成纸飞机,站一排对准斜上方,唰唰唰丢过去。
阿改具备众多与凶悍外表不甚相符的生活技能,比如烹饪,比如裁缝,比如手工。他折纸飞机是有一套的,每叠个角要拿三角尺精确测量。百兽试了试,真就差一点成功三分球,旋即星星眼,不无钦佩道:
“哇塞!不愧是当过空军的男人。”
…行。阿改说。又开始造谣了。
相比之下彭俊岚扔的毫无技巧,属于抡圆了胳膊乱丢,眼看纸飞机原地兜一圈又回到自己脚底下,刚捡起来时就听到百兽一击掌:
“我再练练!我说的,等它能飞进去的那天咱们就该夺冠了。”
卢家鹏头很痛,说你可打住吧叫兽,我感觉这玩意难度系数比夺冠高多了。
昨天力气不足,今天力气过盛,明天有雨后天有风,大后天晴空万里手劲适恰,但纸飞机就是硬擦着鸟窝边缘将将掠过,差一丢丢。
一点点。
他们总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杜舟抬头去看那个孤零零的,丑陋的巢。
那时他想:不,总有一天会的。
年关放假杜舟走的最晚,先后和所有人道了过年好和再见,回床底下拿出藏了半个月的孔明灯。笔挑的是遇水不掉色那支,虔心写下一行字:
——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今年佛山DRG.GK拿冠军。
杜舟感到心脏在狂跳,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迷信过,迷信神佛,迷信上帝,迷信花草树木,迷信一切可以寄托的东西。
请你飞高点吧。
他说。
飞高点吧。
孔明灯缓缓升空,跃过头顶,跃过废弃的空巢,火光照在那堆枯枝上,最后落下来。
求你。杜舟缓缓闭上眼,想。
是今晚有风。
求你了。
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冲外,杜老板豪横陪明星,营收也不要了,就听见语音回荡在小卖部里,Yourteamhasreclaimedthecrucialkill,收官战精彩程度不输季后赛,打的有来有回。
杜舟扯着嗓子向屋里喊:“小giao!小giao快点!岚子刚才秀了一波,一打二还反杀一个!”
卢家鹏胳膊腿打直了点,饶有趣味道:“经济持平了,这叫兽在对面开局双杀拿的优势一波就被送回来了啊!”
阿改端着托盘回来。茶已经泡好,刚刚嘴上嫌弃够呛,最后还是如卢家鹏愿给他沏了壶茉莉,薄荷瓣浮了薄薄一层,再舀两勺碎冰进去美滋滋,枸杞配冰块,养生届无赖。
卢家鹏拿了罐王老吉充话筒,津津有味作现场解说:“兽绕了绕了!这蹲的还是熟悉的红背草,看岚子这边探不探——”
“能不熟吗老八,搁以前都是你俩一块蹲的,我靠你岚子哥这蛇皮走位有点东西!”
“兽心态裂了啊,带个线回来队友全死了,这帮人咋这么爱中路抱五零。”
“操!张飞喷大啊张飞,这波怎么不保??”
“啧啧啧兽这关羽还是支棱的一比,岚子自个在下路抗压被针对得挺难受。”
“是难受吗肚兜?不得是赤——挠——么?”
小局结束,mvp给到drg对面的干将,卢家鹏笑嘻嘻地扭头问杜舟:
“怎么样,这扎得有你当年几成?”
杜舟脸上写着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捏瘪了个空易拉罐,冲着垃圾桶的方向抬手一投。
正中靶心。
卢家鹏很配合地朝他拱手:“副群主宝刀未老。”
五个人真正聚齐是在陈天择的婚礼。
杜舟开车,昔年帝位不容置喙,改哥独享副驾,其余三个在后座叠罗汉。彭俊岚坐车也要打排位,结果堵一路跪了一路,不得不调换思路,伸出指头去戳卢家鹏:
“老八老八,是男人就来和我solo!”
“不是。”卢家鹏闭着眼假寐,抬手给他扒拉到一边:“不来不来!”
“捧鹏葛格~~~”
“靠!”卢家鹏吃软不吃硬,这回醒彻底了,眼珠子瞪的像玻璃球:“滚滚滚!别恶心你哥。”
最后还是乖乖陪着开了墨家机关道。
彭俊岚拿到阿离,对于卢家鹏1v1使用米莱狄的行为十分不齿,没A几下就被机器人啃掉半管子血,提出换手机,结果遭到无情拒绝,水晶崩塌时他收到阿改从前排发来的宾客名单:
“转发个领导的任务啊:岚子你抓紧速记一下同事这几张脸,残剑说怕你婚礼现场再认错人。”
彭俊岚:…………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天择回归家庭后连黑眼圈都淡了许多,见了面先被百兽打趣一番:“谁说电竞是男人最好的医美的?明明不搞电竞才是。”
陈天择时隔一年多再和这五个人凑齐,有些恍惚。兽的减肥计划颇有成效,岚子没什么变化,躯干瘦长似柳条,小杜阿改头发该剪了,还有,鹏是不是长高了点……
等下,居然还能长高么?
陈天择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他,还有他们,在王者峡谷这片土地上,都不再年轻了。
当年的风暴系转战kpl后执教成绩都不错,相比之下陈天择难免位置尴尬。但他本人对这种说法倒颇为豁达。陈天择自诩并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也没有八百个心眼子看人毒的本事,最艰难的那年赛训组就俩人,二十四对脑神经要想bp,要布战术,要调研对手,要放烟雾弹,要制订个训,要调动气氛,要留意选手心理状态。
许多个后半夜他就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盯着院墙顶那盏破烂鸟窝发呆,无声地抽完一整包烟,然后洗把脸回去继续干活,胶囊咖啡机在手边轰隆隆地响。
陈天择从没想过半路撂挑子,也没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因为他再也遇不到像这几个人一样的理解包容,分身乏术的时候,他经常忙完回过头会发现有些事已经被井然有条做好。
不是他完成的。
这像一个家。
陈天择清楚纸糊赛训的优劣势,在有限条件下,他是绝不能先倒下也绝不能露出痛苦的那个。他只情绪崩盘过一回,彼时他们季后赛连续三场打满七局,催命的赛程下陈天择三天睡了五小时,彩排环节工作人员来找他签公平竞赛文件,喊人半天没的应,抬起头发现胡子拉碴的男的正一言不发盯着金色箔片。
他眼睛发直,眼球像泡在红血池里。工作人员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陈天择想说其实我能听见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好像脑子轴住了,控制不了任何器官,也控制不了眼球,不过没事儿,等这场打完就好了。
但那晚到底还是没能赢下比赛。
回程时他最后一个上车,沿过道慢慢往里走,视线缓缓落在每个队员头顶。其实他想说大家辛苦了,整个赛季,这整个赛季你们都辛苦了,在车子驶离场馆的那一刻却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碎。他咬紧牙根,几乎踉跄到最后一排。
陈天择拉开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颅侧血管疼的要炸开了。
——这车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还不到二十岁的房庆友和彭俊岚。
每个人都长了白头发。
百兽转会的第一个赛季,未能及时补强的drg理所当然将战术倾斜向做强下半区,但在与之比赛的场次,陈天择bp侧重点几乎下意识转移到限制上路。他对百兽足够了解,他的打法风格是什么,他蹲草爱蹲哪个,他压线是真压还是声东击西。结果那场他们输的很快。陈天择若有所思,不免想起当年杨鹏也曾6ban公孙离。原来有的时候了解也不见得就是万优解,比起绞尽脑汁谋划counter对面或许更该先做好自己。
赛后百兽过来拥抱了每一个人。这时候就体现了穷有穷的好处,Drg休息室人丁单薄,他一路抱过去也用不着几秒。
“加油——”
卢家鹏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他曾经的上单,那一瞬他想起许多事,比如他们打的马核曾让整个联盟闻风丧胆,再比如连败的日子里他俩约定过每赢一局都要击掌,其他场合也可酌情击掌,结果俩人在成绩不好的那段日子被贴吧老哥疯狂清算:百兽鹏鹏怎么回事!输了还有脸击掌!
卢家鹏很想实名制回帖,就回四个字,关你鸟事。但又觉得没必要。成绩才是打脸的最好方式。百兽离开前那晚,他俩到最后都昏昏欲睡,于是他忘了还剩下一句:
若还想与我相见
就来我的梦里边
卢家鹏想了想,在他耳边补了一句:“叫兽,要永远自信啊!”
话音刚落狠狠挨了一肘。
卢家鹏很懵逼,寻思这什么情况,我鼓励你你还揍我?结果就看到百兽紧绷着五官,鼻尖通红通红的。
“……操!我都做好心理建设了!老八就赖你!你干吗非说最后那句啊!”
百兽垂着头。他搞不明白自己这泪腺的属性,越不想它出风头的时刻越止不住。好尴尬啊啊啊啊好尴尬!他想说其实自己已经很久没哭了,在离开GK……离开Drg后,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阿改很敏捷地翻出纸巾递过去。
陈天择哭笑不得,捏了捏百兽的肩膀,说嘎哈玩意儿呢你小子搁这,今晚给我们揍了一顿还哭昂?你再这样我也要哭了。
房庆友很重情。
大家对他的症结心知肚明,能做的却也只有劝他多吃点饭。
春天是人们拿来形容GK最多的词汇,但迟来的春天更像一枚诅咒,或是提刀悬而未下的刽子手,他们无法说出更多安慰的话,在奋力攀向那个终点前一切都是徒劳。
那晚百兽推开门,桌上的盘子正冒热气。杜舟拉过椅子坐下,酱油啊醋啊摸齐全了,问他要不要加蒜末,今晚阿改夜宵弄了抱蛋煎饺。
卢家鹏急着开巅峰,穿花裤衩从房间蹿出来的,盘子端上就要走,结果被烫的嗷嗷叫。阿改从厨房探出头,语气十分嫌弃:
“……温州你稳重点行不,手不要了啊?!我刚捞出来的。还有,彭俊岚说他不想吃饺子,你把旁边那玩意儿给他端回去吧。”
卢家鹏低头看了一眼,小瓷碟里铺了三根鱼泉榨菜。
挑食的小兔崽子只配吃这个。
阿改说。
百兽咬了一口,睫毛颤了颤。
是的。他想。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是逐梦路上互为后背的存在,是最亲的亲人。
陈天择看着休息室里的百兽,思绪回到他第一次提交转会申请的那天。
少年轻微哽咽,目光里是深重的留连不舍,但他的声音很坚定,是超脱于年龄和感性的坚定,这已经是他经受过千百次自我博弈后得出的最佳选择。
他说:“残剑,我不觉得我比其他人差,我只是没有冠军。我们明明很强,可我们差了一个冠军。”
陈天择曾经想过,终点远在天边看不见摸不着和倒在终点跟前究竟哪个更痛苦。
后来他二者都经历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差一点”里得出答案。星辰遥不可及,远山锈迹斑斑。但这就是生活,你终究要继续向前走。
陈天择的婚礼前夜,五个人凑到杜舟房间聊天,电子橄榄菜提出来排位。杜舟说等下,我更个新。百兽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怅然若失。
于是杜舟笑了笑。是很释然,很温和的笑容。
他们隐身打了几把五排,成功激活友情重燃,领到排位保护卡。曾几何时这玩意儿对于一车演员何其重要,比方百兽策马将对面的蓝一路推到我方红buff草,梦岚提着双枪一路随他旋转下去,企图在外把蓝拿了,最后演变成塔也不管了,下路集体gank蓝buff。
杜舟发了个信号友情提醒:经济落后一万一。阿改骑在他头顶,恨铁不成钢,能不能行了一天天的,这下对面指定以为我们是个土鸡战队。
大家都忙着傻笑,只有卢家鹏义正言辞地纠正他:“我们是杂鱼!”
那段无忧无虑的,嘻嘻哈哈的日子,现在想想已经像上辈子的事了。
陈天择的婚礼温馨圆满,没出现任何抓马事件或节外生枝。主要彭俊岚前一晚在四名前队友的监督下挑灯夜战,熬夜背诵宾客名单。彭俊岚觉得再重逢不是和四个老队友,是碰上四个爹,斯情斯景不知道的以为他即将高考。
大喜当天他挂着两个眼袋对观礼同事姓甚名谁如数家珍。陈天择西装笔挺,震惊地瞪着他,连连感慨:“长大了长大了,这是真的长大了!”
彭俊岚默默想,算是夸我么……
“我给你作一首诗啊岚子,听好了!”
陈天择状态起来了,微醺,勾过他的肩膀不肯撒手:“旅者需要太阳,诗人需要故乡,射手需要一座高地塔——啊!你需要一座塔——”
……这作的什么鸟诗。
彭俊岚内心很凄凉,脚趾蜷地勾画三室一厅,企图寻求场外协助,结果一转头发现四个哥哥在底下笑的歪七扭八。
左右还在休赛期,几人心照不宣把票都买晚了一天,好多留一日。
约好去吃海底捞。原本想把陈天择也喊上,最后到底还是没干出新婚第二天拉人家丈夫去哈酒干饭的缺德事。结果取完号一看,前面还有1202桌,有人瞬间表演原地晕倒。
枫雨不改赛场外默契不减当年,很配合地一人架住百兽一条胳肢窝,一通猛摁人中,最后得出结论,问题出在残剑婚期非得选在节假日,餐馆到处人满为患,不如自己回去做饭。卢家鹏不肯走,表示他已经偷摸排擦鞋排了半天队。阿改说你前边还有五百双脚,有种你把他们经济都吃了让他们出门买不起鞋。
来之前陈天择给了他老房子的钥匙,阿改别在裤腰带上,走起路脚底生风,有点俾睨天下的意思。百兽评价道,这感觉还差了点。
卢家鹏很配合地捧哏:“哦?”
百兽:得再来件貂~
卢家鹏:喝!
百兽:小giao!貂就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卢家鹏:哎!好——
“你们俩可以留在这儿了。”阿改冷酷地评价:“入职那个刘老根大舞台之类的。”
五个一米八大汉菜市场拉横排就很灵性。
买菜分工很明确,阿改小杜负责讲价,老八百兽充当苦力,岚子机动,主要职责就是跟在后头保驾护航,俗称瞎晃悠。
当彭俊岚成为那个队里掌旗的人,学会在许多时候喜怒不形于色,他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十八岁。但这一程,这一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停在没能走出的三年。那段意气风发的,泥泞难行的岁月,他们五个人并肩发光的岁月,他还能放任自己做回天真烂漫的孩子。
半路百兽和彭俊岚就当前版本马超阿离哪个更容易暴毙大打出手,打到一半他突然被路边的烤肠摊吸引,自愿举白旗投降认输,结完账发现落在小队后头。
有路人拎着两根茄子匆匆而过,半晌又退回来,不确定地问:“……你,你是百兽吗?”
“不是。”他非常自然地说:“我是南京黑肉原来那个射手,听过没?我久酷。”
卢家鹏隔着两个摊的距离扯嗓门冲他高喊:“叫兽!拿不动了我,南瓜!快过来!兽——”
“艾玛??佛山GK!”
百兽愣了一下。
这几个字他已经许久没听过了。
没事的。
百兽笑了笑,说。
还有,谢谢你啊。
他抱着南瓜,想起自己曾傻傻以为世冠必须全英文采访,临时抱佛脚借了词典,看了没两页昏昏欲睡。风从窗户吹进来,随意翻开一页。
那一年,百兽背下来的第一个单词是:
Transient
回去做饭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水开了阿改才发现黑胡椒已过期,立马指使卢家鹏下楼买,炖一半又发现料酒忘了,又让彭俊岚去跑腿,二人前往同一家超市,路上完美错过,真乃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回来一看不约而同买成同一牌子。卢家鹏先发制人诋毁,傻鸟俊岚又学你爹做事。
“你俩结婚了吗?”
百兽欠嗖嗖地挑眉:“结了!这回真结了!”
你知不知道庐山升龙霸的lu是我卢家鹏的卢。野王猛然起身,欲给他一记,不想百兽身手矫捷,流利箭步蹿出去老远:
“急了急了你急了。你再动手我要开播了,感谢卢家鹏抠鼻子送的告白灯牌——”
彭俊岚拎着瓶子站那儿傻笑。
饭厅和厨房连接,面积不大,端菜上桌,五个人坐在一起轻微拮据。橙汁有,还买了几罐啤的,阿改倒满了提起来,言简意赅:
“走着,祝点什么?”
“祝残剑新婚快乐好吧——”
“他人都不在这儿算哪门子祝贺!”
百兽很感慨,说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请大家也都抓紧,婚礼真好玩,我还要多参加几次。
“敬残剑!”
“还有呢?”
“还还有呢?”
“新年快乐——”
“还还还有呢?”
卢家鹏清了清嗓子,说:“我来之前去五台山拜过了,住持说了,我儿子和小弟这一年气运当头,万事都会顺遂,所以在座各位有没有自愿报名当我儿子或小弟的?”
百兽举起手,提出一个死亡问题:“就算我和岚子都给你当儿子,我俩万一季后赛碰上了也只能一个顺遂一个滚蛋啊?这大师道行不太够啊。”
彭俊岚点头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不如换个思路,谁给老八当爹谁新年行大运,我和叫兽都给你当爹。”
卢家鹏说,真是两个带孝子。
Drg再度杀进半决赛时,彭俊岚想起卢家鹏年初的言论,心里略微打鼓,琢磨着甭管真心违心,八哥也是哥,这么多年他可没少叫,卢家鹏的玄学也该灵验一回了。
彭俊岚那晚又梦到21年夏天。
首次杀入世冠决赛的时候,老板送了他们一张昂贵绵软的床垫。
“鹏鹏鹏鹏!看群没,你不会腰疼啦!”
卢家鹏有一座内生的山,岿然不动,混沌包容,所以他睡弹簧床行,睡席梦思也行,睡木板睡草垛睡五星大饭店都行,他不在乎。竞技有赢有输,在这片冻土长出春天之前,他攥到鲜血淋漓的东西始终没别的,只有赛场上的输赢。
几天后是他们第一次屈居亚军,那时他们想,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林海峰在世冠决赛次日宣布了退役。
网上并无波澜。同这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鲜花掌声,也没有体面的仪式,草率而匆忙,告别大体如此。他只发了条微博,淡淡地将决定挑明了,属于【晴一】的数字生命就算到此为止。
他和卢家鹏约在老地方见面。
筒子楼像蜂巢,YTG和GK互为邻居的那段岁月,季后赛总是草草收场,他们两个会在漫长的休赛期溜出小区,就在门外这家便利店蹭空调,三更半夜各自举着手机负重加练,约好总有一天要在总决赛碰头。
关东煮的香味弥散开来,卢家鹏将牛肉丸递给他:“想好了?”
“想好了。”林海峰耸了耸肩,表情很平静:
“不打了,打不动了。”
但你明明是想回来的,明明没放下,明明冲劲儿还有。话到嘴边,卢家鹏生生咽下去,最后只对他说:
“行,那就好好生活。”
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
“昨天已经打的很好了,你和小杜他们。”
林海峰托着腮,鬼使神差地问:“对了,总决赛的场子是不是挺大的?比直播里看的更大?”
“嗯。很大。”
卢家鹏想了想,拿手比划了一下,两只胳膊伸出老远:“我也没想到,特别特别大。还有观众席那边,我感觉春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家鹏。”林海峰顿了顿,问:“比赛结束的那一秒……你在想什么?”
接连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唯一能听见的是风铃挂在店门口叮咚叮,店员小姐姐温柔地说,谢谢光临。
“我想——”
“下一次我要赢回来,我想……和他们几个一起,赢回来。”
他点开屏幕,彭俊岚发来三行生气表情。卢家鹏不明就里,片刻又收到杜舟的消息:
你人呢鹏?小giao要请兄弟们去剪头,晚点吃饭,到时候可劲儿宰他就完了。
“到时候记得给兄弟搞张票,我得现场看你们捧杯。”林海峰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
“回去吧!你看,家里有人在等你。”
彭俊岚在半决赛前一天见到阿改。
佛山主场开了,考虑到距离,上海的房子倒也没退,他们季后赛基本还住在这边。
阿改背对着门,正和队里的辅助说话。彭俊岚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进一队时打的头几场比赛。当兵的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默背多篇心灵鸡汤,赛前和颜悦色地疏解他:不用紧张,放开了打就好。结果说到发现一半不太对劲,自己好像白准备了,梦岚这小子听啥都是笑眯眯的,他是真的不紧张。
彭俊岚蹑手蹑脚挪过去,下意识想说猜猜我是谁,又觉得这行为对二十一岁的成年人而言太幼稚了点,尤其在一群小孩跟前,于是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说:
“原来老八漏给我的是真瓜啊~什么风把改教吹过来啦?”
阿改捏了捏他的后颈:“岚队现在豪横了?听说你洗个澡要霸占厕所长达五十分钟,咋,企图憋死队友?我这不过来收拾你么。”
“谁!”彭俊岚往后跳了一步:“谁啊?谁传假消息啊!”
阿改说,给你漏瓜那个。
“他知道个锤子!”彭俊岚不服气:“他现在云游四海的,人都找不着,咋还有空诋毁我?”
阿改:老八去西藏了。
彭俊岚:?
阿改:你惊讶个啥,他不去年就说了么,要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勇猛,敢上海直飞拉萨。
彭俊岚还没说话,闷头黑听半天的队友急了,忙不迭站起来:“不行啊!我们季后赛赢这三场鹏鹏哥可都来看了!”
彭俊岚皱了皱眉,想说人定胜天,玄学什么的就算是用来打破的,要不然早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结果听见阿改笑眯眯地说:
“所以我来顶班啊。你们季后赛第一场老八也没去,你忘了?不过那天青枫在现场,而且你们也赢了。”
那厢努力回想,半晌。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逐渐轻快起来。
彭俊岚很慢很慢地抬起头。
余光瞄到他的眼神,阿改平静地望过去:“有话就说。”
“小giao。”彭俊岚问:“后来的每一场,你是不是一直都有在看?”
“你可以不知道彭俊岚可以不知道卢家鹏可以不知道房庆友可以不知道杜舟,但你不能不知道杨廷普——”
阿改对外界的质疑素来坦然接受,尤其在役的最后两年。他诚实接受年龄的劣势,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被替代的可能性。对指挥辅而言,手速不是致命问题,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健康冷静的大脑才是他最重要的物什。但人的大脑是易耗品,周而复始的锤炼一个赛季接一个赛季,当他某天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限逼近那个阈值,就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们自己偶尔也会调侃“父子同心”。
彭俊岚垂着头吃饭,慢慢抬头看他,再低下,再抬头,机械重复七八次后,眼泪突然一滴一滴掉在碗里。
“能别走吗?”他说。
雾气蒸腾的时候,他听见阿改平静的声音:“你是要我们,还是要冠军。”
彭俊岚说,我要我们。
他几乎下一秒就被揪住了队服领口。
彭俊岚也没躲,连眼皮都未动一下。杨廷普怎么可能真的动手,他能想象到最贴近这个人的三个词就是温和严厉,和正直。
然后他就被阿改揍了一顿。
说是揍,其实也就胸口挨了一下。
已经足够隐忍,足够温和,但的确是生平第一次。在此之前彭俊岚从未见过狡猾的辅助对他真正意义上生气过。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野劲儿,仿佛一头梗着脖子的小兽,攥在另一侧的手指骨节发白,定定地又重复一遍:
“我,要,我,们。”
阿改颅侧的动脉一绷一弛,血液从脖子蔓延到耳尖,眼底是痛彻的失望。他死死盯着彭俊岚,然后慢慢慢慢松开手。
他眼圈红了。
“对……对不起……”
彭俊岚听到自己慌乱地道歉,以及到最后轻微颤抖的声音。
冠军。
小giao,我要冠军。
阿改抬起头,彭俊岚的喉咙在燃烧,鼻涕眼泪糊在一起,因此也生生咽下未能出口的最后一句:
——我已经有过最好的队友了。
彭俊岚想起他们最接近梦想成真的那个春天。
半决赛后没有安排复盘。
三场bo7打满后被追三,所有人的疲倦肉眼可见。熄灯前陈天择特意下楼收走了彭俊岚的手机,没多讲什么,只说让他少看网上那些东西,没用。彭俊岚沉默点头,心里又怎会不清楚。铺天盖地的舆论仿佛炸了锅的热油,他可以做到捂住耳朵,但他的胃在灼烧,闷热黏腻的窒息感与愧疚从场馆跟到别墅,如影随形。
那一晚他睁着眼睛躺了很久很久。
佛山GK。佛山Drg。
冬将尽,春可期。但是他们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骗了,春天分明是场最大的谎言。
原来痛到想嚎出声就是这种感觉。
扎根胸腔的草种被反复豁开拧转,一整晚的血液上涌,彭俊岚有点想哭,又像是有点想吐,他自己也搞不懂。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只要紧张就容易咳嗽,而想在黑咕隆咚里努力克制生理反射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彭俊岚揪紧被角,止住拿手去抠嗓子眼儿的冲动,试探性地轻唤了声:“老八?”
四下岑寂无声,应该是睡了。
彭俊岚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思绪浮浮沉沉,直到黑暗里屋内另一侧的人缓缓开口。
“别说对不起——”
他听见卢家鹏平静的声音:“你要说,我们会打回来。俊岚,答案在明天,每天的明天。”
彭俊岚的喉咙动了动。
是的,我们会打回来。彭俊岚想。
我必须打回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在卢家鹏面前没正型惯了,又不愿讲一些冠冕堂皇的假大空,任何严肃感性的场合都会让他束手无策,更何况这一晚。
直到踌躇间卢家鹏先开了口。
“为表对明天的决心——”
他说:“你明天先给哥表演个倒立洗头。”
游戏机制是个轮回,兜兜转转又回到野核版本。半决赛前一晚彭俊岚起夜,以为楼道里黑灯瞎火撞鬼了,走近点才发现是自家打野,小孩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双区定榜第一你怕个球啊!”
彭俊岚一眼看穿,用力往他后背招呼了一下:“干就完了,没事儿,我们给你兜着呢。”
话音刚落,他愣了下,有一瞬意识到这句话似曾相识。
小打野是二队上来的。
接卢家鹏的班不容易,赛场大浪淘沙,天赋闪光的年轻人一拨一拨冒尖,可又有几个能撑过两三个赛季。他在加入青训前就看过GK的比赛,后来是Drg,见证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棋差一着,他有几回看到卢家鹏赛后的表情都觉得他要碎了,他这次应该真的撑不下去了,再后来却一次次叹服于他的韧性。外界评价卢家鹏时用辞向来微妙,即便赞美也总带了些老生常谈的刻板,比如天道酬勤,比如流水不争先,比如顺风的神,诸此种种。他对此不予赞同。他觉得卢家鹏是一把刀,是他见过的最锋锐的刀。
这是他kpl第一个赛季,而明天是半决,小打野的焦虑感溢于言表,他不想撒谎,没必要,于是选择对彭俊岚实话实说:
“我前几天还回看你们22年那场世冠半决赛了。岚子哥,答应我咱明晚不会搞那么刺激行吗!小心脏接受不了啊……当然你偷家救世是真的传世经典。”
彭俊岚想了想,说,一开始我也这样觉得。
他闭上眼,眉峰眼角晕开很柔和的弧度,借了火警器的光轻微打闪。二十一岁的梦岚已经称得上老将,是很成熟的六边形射手,是深得队内信赖的小队长。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收拢在海马区神经元,带他退回那个冬天,回到他一去不返的十八岁。
“你巅峰第一怕个锤子!干就是了!”
“自闭小岚,跟哥走啊?”
“狗拿我红狗拿我红!”
“保岚子保岚子!呆会儿你岚子哥又要被弄死了我们又要坏事儿了——”
“梦岚啊?是很欠揍的弟弟,是很有天赋的射手,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岚子和叫兽那俩狗崽子瞎闹腾啥呢还不出来吃饭!给我把门给他俩锁上!”
“多大点事儿,输赢一起扛。”
“岚子岚子~成年快乐,好好长大!”
“岚子。”
“岚子!”
“岚子啊——”
“但后来我看了回放。我说下路能一波的时候,青枫阿改毫不犹豫回了头去留人,而你鹏鹏哥扑进草丛前换了个名刀,他帮我多拖了一秒。”
彭俊岚说。
“是那一秒救的世。”
他在舒适区里怡然自得,大圈套小圈,前者是峡谷,后者是GK。
再后来他终究成了要主动去社交的那个。
彭俊岚在休息室见到两位意外来客。
一个是自信心爆棚的老板,另一个是已经从俱乐部辞职许多年的运营。GK创业初期她就在了,途经俱乐部资金链断裂的艰难岁月,途经20年彭俊岚凑齐这支队伍最后一块拼图,途经他们几个在赛场上几多风霜捶打。彭俊岚偶尔会觉得从她身上看到这支队伍的缩影。
她笑着向他招手,于是彭俊岚回忆起自己满十八那年,刚回俱乐部就接到公益日任务,彼时正是她下达的通知:
五个一米八大汉要扛着铁锹去播种,在没人的小树林里挖呀挖呀挖。
房庆友和彭俊岚锄头挥得半斤八两,刨土姿势像地鼠,泥点子溅了阿改一身,气得他一手一个,三两下薅住这俩人后襟,说再皮就挖个坑给你们丢进去。
百兽很夸张地顺势倒在彭俊岚身上:“岚子——杨廷普让咱俩合葬!”
卢家鹏在一边拄着铁锹煽风点火:“请听题,已知俊岚是均匀生长植物,春天种下500个俊岚,成活率80%,春天比秋天多嗝屁了18个俊岚,求:秋天结出几个俊岚?”
百兽问,那18个是因为被没收了手机没法打巅峰赛挂的吗?
“一个啊。”杜舟笑眯眯地回答:“我们岚子这天底下可只有一个。”
彭俊岚傲娇地甩了甩脑袋,说世上只有杜舟好,有舟的孩子像块宝。话音刚落听见百兽“哇”了一声:“看看,这是不是四叶草!?”
是新奇玩意儿,五个人都撂了锄头,撅着屁股趴地上。
四叶草!杜舟见多识广,当即拍板:确实是四叶草,该许愿了。
彭俊岚双手合十,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愿望是,佛山GK最美好的时光都有我。”
卢家鹏连拍大腿,神情极为严肃:“你作甚呢岚子!许愿不能说出口的,会撞鬼。”
彭俊岚被吓够呛,两手维持一种不上不下的姿势,十分滑稽。阿改看不过去了,说温州你差不多得了啊,给你岚子哥眼睛都吓睁开了,这可比撞鬼都吓人。
于是卢家鹏笑嘻嘻地摘下一棵,递给彭俊岚,对着四叶草念起紧箍咒:
“岚子啊岚子啊——快快长大~”
彭俊岚说:“那等等,我再重新许一下愿!”
愿望还是那个,他这回嘴闭得很紧,再睁开眼时看到杜舟正温柔地望过来,那道目光里有期许,有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别的。彭俊岚一直没能猜透,直到很多年后,杜舟在离开的那天告诉他:“从前也是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说,青枫,你是GK的未来。”
“现在该轮到我了。”杜舟看着他,传达隐秘而郑重的约定:
“岚子,去成为Drg的未来。”
杜舟的眼里有光热,这承诺太重,所以彭俊岚一直记得,直到五年、十年以后都还记得。
彭俊岚想起他们一战成名的那天。四面楚歌的河道,GK双c二打四,他换出复活甲,堵上所有身败名裂的可能性极限回伞,一舞反杀三人,而此刻凤凰神女也在中路为杜舟下了一场金雨。
浴火涅磐,唯求清风明月共天涯。
清风。青枫。
第一次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杜舟有一闪而过的失神。他想,如果有机会获得FMVP,他会把皮肤给到昭君,可惜应该没有机会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队伍能赢就行了,他一直这样想。人尽悉知的是冠军,无人知晓的是故事。
植树活动结束半个月后,百兽送了彭俊岚一样东西。
是他们那天发现的的四叶草。他给做成了标本,塑封成一枚书签。
……藏冰箱里冷藏十来天没发现,彭俊岚想,难道是因为我从来不开冰箱?
要梦想成真啊岚子。百兽指了指碧绿的叶片。偷偷告诉你,因为我的愿望也和你一样。
他跳上车,歪头晃脑地开始哼歌: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轻风吹斜阳
…
彭俊岚的童年是喜羊羊,没看过几部老电视剧,很捧场地鼓掌,完了颇为疑惑地问:“这歌是唱什么的?”
百兽想了想,咧开嘴笑了,瞳孔蓬勃明亮:
——“唱给春天。”
唱给永不到来的春天,唱给否极泰来的春天,唱给云,唱给风,唱给划痕缠覆的梦想,唱给一群老男孩赤脚走过的路。
“岚子,要加油啊!这次一定不留遗憾!”
彭俊岚转过头,看到运营姐姐用力朝他挥手。她的眼里有泪光。彭俊岚感到灵魂被捏成一条线,时钟的碎屑卷起金色纸片,箭在弦上。他扣紧耳麦,恍惚间又回到上海的小别墅。院墙杂草虬结,杜舟没能放飞的孔明灯高悬在头顶,彭俊岚抬手去够,差一截。于是他长高了点,又长高了点,日复一日,直到藩篱的尖顶抵在他掌心。
我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过了。
他想。
GK也好,Drg也好,都只是具象化的符号。许多年前彭俊岚总想知道高悬的破鸟窝里有什么,它为什么一直在,它为什么不倒,他的纸飞机为什么永远投不进去。后来他终究明了,这是他生长的巢,用爱和血泪浇筑的巢。
它永远也塌不掉,他永远也忘不了。
赛前热身,惯常是有人带头胡扯一通。从前这角色是卢家鹏或百兽,而现在只有彭俊岚。于是他笑着说,都好好打啊,进决赛了回去哥满足你们每个人一愿望。
到达有格桑花的春天。
小打野有强迫症,思维比较跳跃,提出的请求是如果赢了咱能回佛山前能不能给院子好好修剪修剪,杂草蹿那么老高,鸟窝都长成铁蒺藜了,不好看。
于是彭俊岚想起残剑在婚礼上念的诗。
旅者需要太阳/诗人需要故乡/
而射手/
而你/
“岚子哥?”
隔了个中单位,那厢探头探脑地问:“?给个话呀,岚子哥——”
他听见彭俊岚轻声开口。
不。
人需要一座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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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时至今日,我仍愿称这支队伍为佛山GK。
题目启用“回南天”对应春天时气温回暖湿度猛烈回升的现象。人生遗憾十之八九,网上常说春之GK,但或许到头来候春才是最大的谎言。尽管如此,人还是要继续向前走,那么不妨重拾希望,做一座打不倒的山。
称谓不统一只是个人习惯。关于最后一句梦岚口中的塔,显然不是陈天择诗里的防御塔,此处建议自行理解,象牙塔也好,巴别塔也好,灯塔也好,就是截然不同几种阅后感了。
1改编自歌词《白鸟过河滩》
2出自TaraWestover《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3出自DambisaMoyo《死去的援助》
私设已成婚,ooc预警
失踪人口回归,球球小红心小蓝手啦
三月间的四十八寨还有些微凉意。这不,谢允早上被活生生冻醒了。
“阿嚏”风从被窝外灌进来,登时被窝内外都凉飕飕的。谢允一激灵,醒了。昨晚睡觉时搂着的周翡已不知去了何处。这病秧子懒懒地翻下床,套上衣服。
清晨的深山间,夹杂着阳光的鸟鸣声传进这对新婚夫妇的小院。
在江南住惯了的谢霉霉多少有些娇弱,尽管病好了大半,但依旧觉得冷。周翡过年时刚与他成了亲,新婚小两口却因为四十八寨的公务繁忙而聚少离多。对于谢允而言,这些日子早已习惯了早上起来就不见周翡人影。
天色微明,初春的四十八寨,漫山遍野的绿。谢允踱步至后山,坐在一块岩石上愣神。......
天色微明,初春的四十八寨,漫山遍野的绿。谢允踱步至后山,坐在一块岩石上愣神。谢允放眼望去,只见山间一处平台上,那人一袭青衣,出刀锋锐,远远看去,好似正与后辈切磋。
谢允发起轻功,脚尖轻点,不过数息之间,人已经到了平台之上,立在她身后。她今日将一头长发挽起作髻,干净利索,甚是潇洒。与她切磋的后辈不是别人,正是李妍
周翡虽然在与后辈切磋,但也能感受到背后他疏朗的气息。她也不磨蹭,几招逼退李妍,刀锋直指眉心。“今日到这里吧,自己回去体味。”
李妍收起长刀,向她侧身施礼,说了声“多谢师姐”,又朝谢允挥挥手,道了声早,一溜烟跑了。
周翡转过身来,挑眉看他:“今天起这么早?”说着收刀回鞘,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青绿荡漾的蜀山中,听得松涛竹海中漾起鸟鸣阵阵。谢允拉起她的手,替她理了理护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今天是起得早了些,谁让有人起床时都不心疼一下好久没同眠过的人,被子都不拢一拢就跑了,让我活生生被冻醒呢?”
“没事的,我已经好了。小冻一会不碍事。”谢允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声说,“时刻不早了,你一切磋起来总忘了吃饭。走吧,吃饭去。大当家那估计在等我们了。”两人又纵身而起往山前行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四十八寨里渐渐热闹起来,炊烟开始飘起。
大当家的院子里,四碗热气腾腾的面已经下好。周翡诧异地望向坐在桌旁的大当家:“妈,我爸回来了?他不是前几天刚走么?”“你爸本身就没啥大事,下山不过就是为了去逛逛而已,几天回来了不也正常么?倒是你,回来以后也不先来看看我们,去长老那交了任务就跑了,要不是谢允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就算小别胜新婚,也大可不必如此猴急。”“妈!”,周翡羞红了脸,“你说啥呢!没有的事!”说着手伸向了谢允腰间软肉,狠狠一拧,示意他帮自己解围。谢允吃痛,抽了口凉气,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大当家:“妈,您就别调侃我们了,我们才刚结婚呢,周翡这两三个月都没在家待几天,确实挺辛苦,您就体谅体谅吧。”
谈笑间,一顿饭的时光悄然溜走。夫妇二人也回到自己的小院。周翡今天早晨刚与李妍切磋过,倒也不急着继续练刀,于是找谢允讨了一本刚写的话本子,躺在谢允怀里慢慢看。谢允泡了杯茶,凑在她的耳畔,揽过她与她一同看。
毕竟小别胜新婚,刚结婚的小情侣搂在一处久了,不发生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看了一会话本子,谢允的爪子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撩拨得久了,周翡也被勾动,抬头望向他,吻了下去。娘子主动献吻,谢允自然乐见其成,反手扣住她的头,加深了缠绵。
竹林间有风穿过,掀起窗帘一角,泄露一室春光。
第十二章
从那晚与服部彻夜长谈后,工藤便又在社交媒体上暂时性失联,重新投入了水深火热的破案生活中。
虽然上一年的案卷已经收尾完毕,东京市内案件频发的状况却并未好转。算上工藤新一在内,搜查一系总共也只有三个劳动力,简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工藤每天在犯罪现场和警视厅之间奔波来回,有时大半夜才能和幸山与土井抽空见面,街灯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每张脸上都写满了奄奄一息。
好在一月中旬时,终于结束大学生涯的竹部昌辉带着答辩优秀的回函回归了警视厅,受到了三人的热烈欢...
好在一月中旬时,终于结束大学生涯的竹部昌辉带着答辩优秀的回函回归了警视厅,受到了三人的热烈欢迎。虽然竹部没能如工藤要求的那样“拿个第一回来”,但怎么说也是在东大这所高手如云的学府里坐稳了前百分之十,足以证明他的优秀程度。他从刚进警视厅实习时就由工藤新一亲自带教,如今几个月过去,虽然有时对案件的处理稍显生涩,推理的过程也想当然了些,然而瑕不掩瑜,这个擅长学习的孩子已经逐渐展现出了作为一个警察真正可贵的品质。
为了竹部昌辉的未来着想,幸山和土井从他回来实习的那天起就开始提醒他,是时候着手准备自己的国家一等公务员考试。
按照日本警察厅现行的要求,只有通过公务员考试的警员才能在进入体系后直接担任职位,通过二等公务员考试的人,起点为巡查部长,通过最困难的一等后,则可以像工藤一般,入职就担任警部补,实习9个月后直升为警部。
幸山和土井二人都是由社会直接招募而来的警察,二十岁出头时便从最底层的巡查做起,积累几年的经验后,通过升巡查部长的考试才缓慢地爬升了一级。但照他们选择的升迁路径,哪怕以火箭般的速度擢升,退休前最多也就是做到警部了事。这正是国家一等公务员考试虽然艰难,每年却还有大量的人前仆后继地参加的原因。只有通过一等考试进入career组的警员才有冲击日本警视总监的资格。虽然高处不胜寒,然而对于年轻人来说,梦想还是必须要有的。
竹部本打算随便选个二等考上了事,然而听着幸山浩康与土井久生默契地一唱一和,圆圆的大眼睛里逐渐被惊叹充满,仿佛下一秒就要叫出声来。
工藤坐在不远处,听着土井豪气干云地拍着竹部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让他赶快通过一等公务员考试,让搜查一课尽快拥有第二个警部补之类的话,不禁莞尔。他起身走过去,默默站到土井身后,用手中的纸卷敲了一下他的头:“我要是你啊,土井,就先把自己的巡查部长考试通过了,再去鞭策竹部。”
“系长!”
“哇!工藤!”
背对他的竹部和土井被吓到,一齐转过身来,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不远处的幸山却“噗”地笑了,27岁的土井至今还没有升为巡查部长,这一点可以说是土井最痛的伤疤。
土井有本科学历,大学毕业便进入了搜查一课,1年后开始和只有高中学历,需要至少4年经验才能参加考试的自己一起参加巡查部长的考试。那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一课的人还没有这么少,二人一起边合作边考试,日子过得也很舒服。可土井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无论是探案还是工作都完成得很好,到了复习考试的时候,眉头反而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幸山问他有没有通过,他也只会苦着脸摇头。
“你又揭我的伤疤!工藤新一!”
土井察觉到工藤对自己的揶揄,瘪着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工藤新一。后者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慢慢倒向后面他用脚拉过来的椅子里。
这回大家都笑了,土井摇了摇头。
“我考了四年了,可还是没过啊!”他两手一摊,辩解道,“学也学了,背也背了,知识它就是不进我的脑子,我又有什么办法?”
幸山隔空伸出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嗷!”
“你但凡用点心,通过考试还不是轻轻松松?”幸山眼睛一瞪,反问道,“连我这种高中生考三年都能通过,你去参加还不是小意思?”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啊!”土井哭丧着脸,“我哪想到成绩一次比一次低,一次比一次低……”
工藤只坐在一旁笑着摇头,也不说话,倒是一直没有作声的竹部昌辉悄悄转了过来:“工藤前辈,国家公务员一等考试,真的很难通过吗?”
“还好吧,”工藤回答,“也没觉得很难。”
工藤新一还在帝丹上高中时便被媒体称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留学归来后更是一试便轻松通过了公务员一等考试,成绩听说是他那届的第一名——日本二十几万名警察中,能够进入career组培养的只有寥寥几百人。竹部私下查过career组的人员学历,有60%都是出身东大或者京大,可以说是学霸中的学霸,工藤新一却能在和这群人的竞争中轻松拔得头筹。
他看着坐在转椅中,闲适地交叉双腿的人,只觉得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人是会挑灯夜读的类型。反倒是被他注视的工藤新一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挑了挑眉:“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竹部昌辉一时语塞,眨了眨眼,“我原本打算考二等公务员的,觉得会比一等容易些。”
话音未落,土井久生又是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好小子,原来我和幸山那么多话都白说了!”
“没有啦!”竹部辩解道,“就是因为土井前辈和幸山前辈一直劝我,我才想着要不要去试一下一等考试,不过光听名字就觉得会很困难啊。”工藤敏锐地发现,竹部的嘴角向下撇了撇,“而且,今年的一等考试是在五月份,如果要参加的话,我就没办法全心扑在一系的工作上了……”看见土井瞪起了眼睛,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呃……虽然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拜托,昌辉啊,”原本竹部以为会挨土井的打,性格开朗的前辈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虽然都没比你大几岁,可还没死绝呢。”
“呃……”
“久生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用在乎这些事。”好脾气的幸山解释道,“如果真发生了因为实习而耽误考试的事情,那才应该轮到我们三个汗颜。”
接连听到两个前辈的保证,竹部昌辉却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转脸看着工藤新一。工藤放下腿,将手里的纸页平放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头。
“去考吧,”他话音里带着鼓励,面容清俊,看着他的眼神,竹部忽然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如果考上了还想回来,搜查一课随时欢迎你。”
“咦?”
竹部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刚想点头,身旁的土井却听出工藤新一话中有话,惊讶地出声:“工藤,什么叫作‘还想回来’啊?难不成考上以后他就飞走了?”
工藤哑然失笑:“这倒不是,都是警察体系的一部分,如果昌辉想留在东京,公安部的几个课是可以任选的。只不过我们搜查一课主要面对恶性刑事案件,工作内容又累又危险,从趋利避害的角度来说,很多人更倾向于主攻白领犯罪的搜查二课。”
竹部眨眨眼:“那工藤前辈为什么来了一课呢?”
三人一同看向工藤新一:年少成名,背景优越,名校毕业。不像只能依靠双手改变生活的他们,工藤是出生在罗马的人,即使一辈子不工作,也能活得舒舒服服。
工藤进入警视厅时岩城敬还在,那时他们三个都不看好这个像电影明星一般的英俊青年,觉得他很快就会忍不了当警察的苦,提出辞职。但当他们和工藤一起工作了一个月,亲眼见到这个人工作和推理时的状态,却不约而同地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地将工藤视作一系实至名归的系长,服从他的每个命令。
原来被称为“警察官僚”的career组里,也有丝毫不为了沽名钓誉,只为了捍卫正义的人。
原来追求公义与真理,并不只是一句誓词,更要用行动来践行。
原来有人天生就应该将“朝日影”佩戴在胸前。
工藤新一本来可以有无数种选择,整个世界流光溢彩的大门都愿意为他打开。无论他选择什么,都比做一个与尸体和凶手为伴的警察更轻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警视厅搜查一课,选择直面黑暗与危险呢?
“当然是为了案子啊。”
面对着三位同事探寻的目光,工藤新一坦然地说。他的唇角微微翘起,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笑容却仍然如同目黑川上清爽的风。
工藤用手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纸:“如果不是在搜查一课,我哪有机会处理这些案子呢?”
幸山凑过去看,工藤拿来的是一份笔录,他默读了两行,发现是前两天自己去处理的杀人案。
案件发生在以混乱闻名的歌舞伎町商店街,人员混杂,地方警署通知到警视厅的时候,死者几乎已经凉透了。虽然尽职尽责地做了笔录,但是对如何解决这个案子,幸山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因为所有当时在店内的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案发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能指示死者身份的信息。
他询问地看向工藤新一,后者只是向竹部眨眨眼睛,竹部昌辉屏住气看着他。
“从现在开始,会分给你一些相对更难解决的案件,算是为锻炼你作为一个侦探的逻辑能力,”工藤笑着说道,“怎么样,昌辉,敢不敢接?”
“当然!”
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大声说道,仿佛被点燃了斗志一般。声音震得趴在他身上的土井耳朵疼,搜查一系的年轻巡查揉了揉耳朵,却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发生在歌舞伎町商店街,死者是店铺的老板,死因是……钝器击打头部致死?”
“是的,在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器,推测是石头质地的圆柱体。”
“调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绝大多数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死者在商店街开了二十年的店,社会关系都在这里。案发时店里只有他自己,监控没开,周围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互为不在场证明吗?”
“……是。”
茶几上零零落落地摊着几本书,水性笔在素白的手里赏心悦目地转了一圈,随后被人扣上笔盖,放到一旁。
灰原哀默默从沙发上滑下来,拉过丢在地上的坐垫,抱膝坐在地毯上。隔着一张茶几,警视厅最年轻的警部补长身玉立,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
工藤新一说:“灰原,你觉得这个案子怎么样?”
竹部昌辉的回归分担了搜查一系三人身上的压力,工藤也终于摆脱了一周七天连轴转的状态,每周能排上一天休息。
本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即使已经和兰重归于好,他也还是把同她的见面全排在了工作日的晚上,周末空出来的休息日则全都给了阿笠父女。灰原哀的国中生涯即将结束,庆应女高的入学考试也迫在眉睫,她索性把参考书和复习资料全都拿到客厅,一边听着博士追综艺,一边和工藤聊天,一边准备复习。
工藤反而开始给灰原讲一些难解的案件,有些是最近发生的,有些是从历年卷宗里翻出来,始终未能解决的。他自己留学时最喜欢的放松,就是跳出正在复习的内容,用纽约的疑案锻炼大脑。
工藤渐渐发现,灰原哀思考问题的方式与他不同,她并不长于直觉,但逻辑思维能力对她而言就像是天赋一般。只要给灰原一个点,佐以少量的必要线索,她基本可以准确地推理出事情发展的前因后果。有时工藤会问她对当事人内心的推测,再与警视厅的笔录比较,结果居然通常大差不差。
这是天生的“侧写”能力,仿佛注定了要成为心理学家一般。
“工藤,你们的搜索半径是多少?10米?”
灰原哀的话语打断了工藤的思绪,坐在地上的灰原哀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于是工藤新一也解开西装最后一颗纽扣,盘腿坐到她旁边。
二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他可以闻到灰原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嗯,10米。”
“根据歌舞伎町的建筑密度,10米应该还没有出大楼吧?”
“是的,案发现场是百货大楼的一层。”
“那么,要不要试着扩大范围?”
灰原哀抓起笔,在本子上点了一个点,接着画了一条线代表街道,她用笔尖敲敲线段一侧,示意工藤新一来看:“凶器不在现场,大概率是被凶手带走了,死者的社会关系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可以考虑另一种可能,就是激情杀人。”
工藤点点头:“继续。”
灰原哀沿着街道画了一个箭头:“凶手犯下凶杀案后,没有停下确认受害者是否死亡,也没有清理现场,可见是想要快速逃离现场。歌舞伎町的百货大楼我去过,里面的长走廊常年无人清理,如果凶手从店铺后门逃走,又经由走廊离开的话,就可以在不留痕迹的前提下,绕开警视厅的搜索范围。”
她看向工藤新一,后者的脸上慢慢漾起一个微笑:“嗯。”
灰原只好接着说下去:“所以我建议你们去百货大楼无人打扫的走廊里翻一翻,说不定会找到物证也不一定。”
话音未落,少女柔软的头发便被人亲昵地揉了揉。灰原哀撅起嘴,感觉自己变成了个团子,被工藤新一搓来搓去。
“你干嘛啦。”
“真不愧是灰原,好厉害啊!”
工藤的脸和她贴得很近,微笑真心实意:“要不是年龄太小,我都想把你拉进警视厅实习了。”
“……所以呢?最后找到物证了吗?”
工藤放开她,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嗯,和你推测的一样,最终是在百货大楼的废物堆里找到了凶器,又在隔壁街区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凶手的衣服。”
工藤回想着那天竹部昌辉对着笔录和案发现场的照片冥思苦想的情景,二十岁的青年搜索了每一个可能性,最终还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在工藤的提示下,给出了下一步的搜查的方向。进入警视厅时他还对推理一窍不通,对他自己而言,这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然而灰原呢?从了解案件背景到完成推理,她用了有没有一刻钟?
博士远远地叫他们,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灰原哀起身去帮忙,少女轻捷地从工藤的腿上越过去,及踝的长裙扫过他的胸口,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变得很柔软。
等吃完饭,再回来陪灰原复习的时候,他想到,一定要问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再问问她的生日。
他曾经在法国参加过一场调香沙龙,有希子和他都很喜欢那款带着冬天、雪和若隐若现的雪松气息的香水。回家之后就去订一瓶,工藤新一如是想到,等灰原过生日的时候,他就送给她。
灰原一定会很开心。
猴子来也,也叫昊也,侯明昊×周也。
短打,现代AU,大概是白月光文学。
1
“周也回国了。”
“……哦。”
“明晚她生日。”
“……嗯。”
“你来吗?”
“……有事。”
2
周也是何许人也?
本市重点高中优秀毕业生,被知名大学录取,之后进入跨国企业工作,外派出国,距今已有两年。
他听母亲提起,周也这次回国将在公司总部担任要职,“小也真是优秀,学习好,...
他听母亲提起,周也这次回国将在公司总部担任要职,“小也真是优秀,学习好,工作也出色。”
侯明昊抱着吉他撩了几声,“她现在不住在家里了吗?”
周家和侯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侯明昊上小学那会儿就认识周也了,小时候还经常互相串门。
“说是在公司附近另外租了房子。”母亲把新到的芍药拾掇好,插进醒花桶中,“她妈妈说呀,小也给我和你爸爸带了礼物,过两天她安顿好了就会来看我们。”
侯明昊弹又了几个音,“怎么就你们有礼物?没我的份儿?”
母亲手边的芍药花苞犹如结实的铁蛋,所有的花瓣都紧紧抱在一起,“那我可不知道,你自己问她去呀,你们一群朋友不也得聚聚?”
侯明昊没有告诉母亲,自两年前周也招呼也不打地上了飞机后,他们就没怎么在线上说过话了。
“我那天翻咱们家相册,还看到好几张你们俩的合照呢。哎呀,小女孩一下子就长成大姑娘了,还是那么漂亮,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哦。”
说完,母亲看了他一眼,似乎认为他知道答案。
侯明昊肩膀一耸道,“我也不晓得啊。”
他只能确认,周也出国前是单身。
那会儿,他原本想告白来着。
3
侯明昊本科上的院校是全国排名前二十内的大学,读的是学校最知名但就业前景堪忧的天坑专业。因此,转专业攻读硕士学位,就成了班里部分同学的又一选择,他亦是如此。
“你考来我们学校呗。”
侯明昊比周也年长一岁,“那我该叫你师妹还是师姐?”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你还没考上呢就想占我便宜啊!”
“我肯定能考上啊。”
周也睨他一眼,“哟,这么有信心呢。”
“当然了。”
于是侯明昊再次跟周也成了校友,一如他们的小学和中学时代。在新生入学那天,已经在校外实习的周也还特地回去看望侯明昊,带他参观校区。
侯明昊跟她在食堂餐桌相对而坐,感叹道,“可惜了,明明在一个学校上学,却见不到你。”
“除了吃,你能不能想点别的啊?”
“不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记起周也是会拉着他驱车十几公里去市郊吃海鲜的人,侯明昊便不与她纠结了,“行行行,你慢点吃,别噎着。”
4
“今天事很多吗?怎么这个点才走?”
侯明昊走进电梯,发现里头站着一位同楼层不同部门的同事,对方朝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再问道:“你经常是关灯的那个?”
他们公司严查用电安全,每个部门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都要把部门公共区域的电关了。
侯明昊点点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临到走出公司大门,对方叹息道,这个点没有地铁了,他家住得远,一想到打车钱就肉疼。
尽管也就几面之缘,侯明昊还是问道,“我有车,载你一程?”
把同事送到对方家附近,侯明昊打了双闪停在路边。
周也的生日Party就选在这条街上的店里办,他下班前刷到的朋友圈照片显示:他们还没有散场。
——你忙完有空就来吧。
朋友的话语依稀在侧。
侯明昊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句,启动了车辆。
-TBC-
学生时代belike(图源水印及艺人工作室):
感谢支持~七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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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背,纯爱,双向暗恋
这篇全视角,第三人称,字数6700+
rps不上升演员
文案:伸手去碰月光,幸得偷吻月亮。
[图片]
暗恋是雨夜青苔。
暧昧是夏日灼心。
分别是暮色迷途。
告白是偷吻月亮。
昊也.气象篇(共4篇)至此完结。
【昊也】合集可以看全文,大家喜欢的话多给红心蓝手有热度厨子做饭更有劲儿。
这几篇文字有点子小矫情,但是走纯爱风,就是忍不住把所有美好的意象都给我们少男少女哇。
《护心》完结了,但是昊也还会并肩走很久,我忍不住在平行世界描摹他们的故事,也希望大家能永远对他们保有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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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s真人向造谣式写文
现背AU双视角
视角【爱情只会让人变得愚蠢】
“对了,湖南卫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公司给你和侯明昊安排了个唱歌节目,去刷刷脸。”听到经纪人这句话的时候,周也正举着杯子小口啜饮着拿铁,一不留神咖啡就呛进了气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经纪人赶紧过来帮她拍背:“合唱节目,唱岔了也没什么,你慌什么?”
周也心说我慌的是唱歌吗?我慌得明明是和某个人的见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周也不由得好奇道:“就我两?不会是那种让人尴尬到脚趾扣地的...
周也心说我慌的是唱歌吗?我慌得明明是和某个人的见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周也不由得好奇道:“就我两?不会是那种让人尴尬到脚趾扣地的情歌对唱吧?”
经纪人坐回沙发上,白她一眼:“说什么呢,公司面子还没那么大,是个四人合唱节目。”
“噢。”周也答应一声,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于是舒舒服服的靠回沙发,拿出手机准备冲浪。
“说起来之前拍戏的时候你和侯明昊关系还挺好,怎么拍完戏就没联系了。”
突如其来的名字让周也刷屏幕的手一怔,但表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也没什么交集,联系干嘛?”
“也对,两个人只要不待在一起确实没什么可聊的。”
“但是后期营业可不能这样啊,到时候看护心开播前要不要先约着吃个饭什么的。”
“好歹要炒CP,你俩还是对彼此熟悉点更好。”
周也手指无意识的滑动,实际上既没有听经纪人的话,也没能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故意埋藏起来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总是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侯明昊时不时应答一两句。
中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十分熟悉,拌嘴耍宝都是常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两个人的相处又变得奇怪起来,不是讲戏就是对戏,对视超过一秒就会躲避,互怼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是前期是侯明昊下意识的营业,中期是侯明昊和她互相营业,到了后期拍戏本来就累,干脆放弃营业?
很多事情其实经不起仔细推敲,但是周也还是忍不住去想,她特意精心挑选过的低卡零食,他到底有没有吃呢?
护心杀青那天周也有活动行程,助理几乎是掐着表在催,拍完杀青照后她甚至来不及卸妆造就上了车,最后还是在车上换的衣服。
周也原本以为侯明昊至少会问一下她,但直到晚上才收到他的消息。
周老师杀青快乐呀。
礼貌又得体,好像完全不在意两人没有杀青合照这件事。
周也斟酌着回复他的信息。
侯老师也是呀,杀青快乐,哈哈。
然后再也没有等到回复,对方的冷淡太过明显,让周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侯明昊,好像确实只把她当做普通同事。
所以在经纪人告知两人要一起表演节目时,周也一度担心当天的场面会变得无比尴尬。
但事实上,两人再见面时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尴尬。
演出当天,在后台化妆室等造型师加热卷发棒的空隙,侯明昊戴着帽子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进来。
不该立马发现的,显得自己好像特别在意他,但偏偏在镜子里对上了眼。
侯明昊没摘口罩,但眉眼间却还是泄露出笑意:“听说周老师首唱啊?”
好像又回到了剧组的化妆间内,两个人的目光时不时在镜子里撞上,互相都忍不住的笑,然后又默默移开,好像在玩什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
周也作势瞪他:“怎么?我不配首唱吗?”
“配配配,周老师顶配绝配天仙配”。侯明昊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搞笑。
拌了两句嘴,好像又将原本的熟悉和默契续上了。
人与人的相处可能本来就是这么奇怪,周也放弃探寻侯明昊线上线下反差如此之大的原因,两人作为营业同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直到双人采访的时候,镜头后的助理示意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周也不动声色的坐直身体,然后短暂的走了下神。
好烦,总是有这些细节在见缝插针提醒她,周也和侯明昊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并不是假的,她是如此熟悉身边坐着的这个人,以至于在他面前完全丢失了所谓的安全距离。
明明此刻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但周也却开始没由来地生气,侯明昊完全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吧,他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这段营业关系里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只有她一个人。
是公司和双方团队一起定下来的营业方案,周也混杂其中的私人感情却让她显得格外不专业。
情绪像是生生不息的野火,燎过她心底每寸因侯明昊引起的不安和疼痛,升腾而起的浓烟呛得她鼻头发酸,这次却再也不能躲进谁的怀里。
她要开始讨厌侯明昊了,周也想。
视角【自作多情爱得太天真】
和他相比,周也入戏出戏都太过轻松,抽身而去的姿态更是干脆利落得让他胆战心惊。
就好像,从打板杀青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把雁回留在了横店,而侯明昊对她来说只是一位有过合作,接下来可能还有合作的同事。
周也回复得很快,刚收到信息时他还暗自欢喜,想着两人虽然最后在剧组的时候关系淡了些,但两人总归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除去营业同事的身份,侯明昊应该算得上是周也关系不错的朋友。
可仔细揣摩后又觉得她像是在回复什么群发祝福短信般内容简略,句式标准。
可能今天恭喜周也杀青的人,不止侯明昊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后,再看这句话,只觉得对方不动声色的冷漠仿佛要溢出屏幕,他难免觉得泄气,但也只能关闭聊天框,将自己零碎的情绪扫一扫,丢进角落。
然而两个月不到,他就被通知要和周也同台表演,哦,甚至还有双人采访。
唯独一个周也,轻而易举地就能牵动他所有情绪,让他的心不知到底该如何安放。
但侯明昊毕竟是个演员,哪怕见面前脑子里有无数想法,真正见面时却还是能佯装无事,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过那些莫名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后台化妆室真的太小;也许是因为化妆镜上的灯太亮;也许是因为周也刚好穿了显眼的白色外套,总之,侯明昊走进化妆室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周也。
“听说周老师首唱啊?”
他像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试图用拙劣的方法吸引女孩的注意力。
“怎么?我不配首唱吗?”周也透过镜子瞪他,然而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故意装凶,可爱得让他心尖发颤,只得连忙讨饶。
“配配配,周老师顶配绝配天仙配。”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侯明昊才坐到另一面化妆镜前,准备开始做舞台造型。他以为自己全程游刃有余,伪装得极好,不曾泄露半分其他情绪,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盈满笑意的双眸,原来,刚刚他一直在笑吗?
太明显了,侯明昊试图抹平笑意,摆出面无表情的模样,眸底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还是压一下吧,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脸,侯明昊在心底告诫自己。
两人之所以还有交集不外乎就是因为CP营业,所以他要做一个有分寸的,完美的营业同事,这样才能让两人在相处的时候更加自在。
明明之前就已经猜测过,也许是他太过明显的感情导致两人关系变差,还不吸取教训的话,会被周也讨厌吧。
所以侯明昊要把那份不合时宜的感情藏起来,如果可以把自己骗过去更好,这样他就不会烦恼自己那颗在周也面前蠢蠢欲动的心。
然而事情总是很难朝他想象的方向发展,双人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发现周也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
但侯明昊永远不知道导致周也情绪变化的原因,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侯明昊原本不是这么敏感又小心翼翼的人,偏偏在遇上周也之后,对很多应该忽视的事情无法视而不见,对很多不该忽视的事情却拥有无限长的反射弧。
两人挥手告别时,侯明昊想,也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周也就像是他身处荒野时仰望的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然而夕阳总归是要沉入地平线的,他只是一个追不到日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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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大家嗑不动所以小小的解释一下
两个人都担心对方只是营业,而自己却心动了,所以两个人都试图将这份心动按下去,假装对彼此毫不在意,但是又忍不住反复互相拉扯试探
但是目前为止酸甜部分已经结束啦,接下来就要开始甜甜啦,准备恰糖,满嘴塞不下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