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玻璃窗大片大片地洒在屋里,原本正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突然间坐起来,夜色很好的掩盖住了他泛着红的脸,也藏住了某条快速收回到床底的触手。
“Oh,MyGod…”Eddie双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他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下的某处地方,只好起身去换条干净裤子,真是见鬼了,这两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在梦里做那事。
他梦到了无数条熟悉的触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体上,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般,Venom总喜欢把睡的正香的他弄醒,接着再缠绵许久,梦里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让他有些不情愿醒过来,直到感觉自己的裤子湿了才猛然惊醒。
餐台上陈太太送给他的养生热水壶还在保温...
餐台上陈太太送给他的养生热水壶还在保温状态,Eddie扶着肚子走过去,熟练的把热水倒入杯子中再兑点凉水喝下去,自从他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开始在网上搜一些中式养生,他看着上面说的孕期不要喝冷水之类的,恰好想到陈太太送的热水壶,就非常听话的照做了,但他总嫌水太热,每次都要加点凉水才会感觉对味儿。
“听着,我已经非常努力的爱你了,希望你可以是个乖宝宝,但…如果不是的话也没关系。”Eddie对着肚子自言自语,他看了眼钟表,才凌晨三点,他应该再去继续好好睡一觉的,但这会儿却感觉自己毫无困意,于是他直接用一只手拎起张椅子放到窗边,然后又扶着腰慢慢坐到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手里的水抬头望着月亮。
Eddie在脑子里计划着未来,未来的他会过着平静的生活,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呃,差点忘了,他的小孩跟人类小孩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但很有趣不是嘛,buddy。”Eddie还是会对着空气说出那个称呼。
在他看不见的床底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趴到Eddie耳边说“yes!看吧!我们的孩子就是这么与众不同!”,但是至少在Eddie生下肚子里的小共生体前他还不能,因为一个人类无法容纳两个不同的共生体,是的,融合了Eddie基因的小共生体已经是个独立的个体,他在Eddie的身体里模拟出人类繁育器官,那是为了保证自己拥有着Eddie基因的肉体可以存活。
但是他真的好烦!大脑!他想吃大脑!也想念巧克力!
————
Eddie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总是睡很久这个状态,抓了抓头发去浴室刷刷牙再洗把脸就准备出门买菜,超市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近,走着就可以去。
“嘿,停下。”
两个混混走到Eddie面前伸了伸手,示意他把钱包交出来,他们看Eddie肚子胖的都快被卫衣遮不住了,显然是经常坐办公室没有什么运动的那一类,这种人最好拿捏,果然不出他们所料,Eddie配合的一只手举起示弱,另一只手乖乖的掏出钱包递过去,幸好他出门买菜只带了一点零食,那就给他们好了,这种街头常见的混混根本没必要起争端,况且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
就在Eddie给出去钱包后准备走时,突然感觉自己后腰一凉,其中一个剃光头的混混正拿着一把蝴蝶刀抵着他,“就这么点钱?”另一个黄毛混混嚼着口香糖把头伸到Eddie脸前,用表情嚣张的表达着“你耍我?”
突然间Eddie一股无名怒火上来,对着眼前的脸就是一拳,打完之后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这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fu*k”黄毛爬起来对着他准备迎面一拳,Eddie此时前后夹击,前有拳头后有刀,就在他紧张的闭上眼的一瞬间,又听到两声剧烈的惨叫接着就“嘣”的一声,似乎是什么被甩飞后落地的声音。
Eddie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只见熟悉的一幕倒映在他的瞳孔上。
感觉藏海花的小哥有点可怜~,写一下(没看,吴邪选角接受无能)
“胖子,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我以为就我一人觉察出来了。”
吴邪叹了口气,从胖子的眼神里读出了同病相怜。
“虽然恋爱中的人荷尔蒙是会多散发一些,不过也不至于随时随地的散发吧?”吴邪支棱着头,说,“光这个周我就撞见他们在卧室里三次。”他夸张的比了个手势。
“呵,卧室算什么,我在隔壁胡同里看见两次。”胖子也比了个手势。
“不是,其实我都能理解,黑瞎子一看就是个那啥需求很强的人,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小哥居然接受度这么高?”
“小哥人不可貌相,......
“小哥人不可貌相,那是相当高啊。”胖子低声回他,“你记得昨天下斗碰见那个粽子不?”
“记得啊,被小哥一刀抹了脖子不是?血喷了两米高,回来我洗了三次澡呢。”
“你是说…”吴邪一脸的不可置信。
胖子摇了摇头,“那家伙,重口味,也就是他俩了。”
卧室:
“小哥,胖子买了奶茶,给…”吴邪推门,停住,0.1秒后关门,“报一丝,报一丝。”
吴邪捂着狂跳的小心脏,快步逃离了案发现场,心里怒吼,拜托下一次激情热吻能不能把门锁上啊!!
不过当第三次俩人旁若无人的激吻时,吴邪已经能淡定的进门,送奶茶,然后关门。
张起灵费了点劲把黑瞎子推开,瞥了眼门口,说,“又不锁门。”
黑瞎子没松手,朝他歪头笑了笑,“我忘了。”
张起灵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转头拿起奶茶喝了两口。黑瞎子起身去锁门。
回来以后把他手里的奶茶放到一边,一把拽着那人进了被窝,坏笑道,
“接下来的事就必须得锁门了。”
黑暗里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床头柜,奶茶砰的一下掉了下去。
“等会,奶茶…掉了。”只见一只手伸出来想捡,但还没碰到就被另一只手掐着手腕按了回去,
“明天给你买新的。”
胡同:
“你干什么。”
张起灵刚从山上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被拖到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里,黑灯瞎火的但他一摸就知道是谁。
“劫色,乖一点。”黑瞎子笑着开口,手也不老实的往衣服里伸。
“有人,别闹。”张起灵无奈的把手搭在他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那人没说话,黑暗中他沉默了一会,张起灵等了半天没等到答复,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良久黑瞎子才出声,“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算了,回去吧。”说完,手也老实了,转头真要走。
张起灵懵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先给出了答复。黑瞎子感觉到手腕被扣住了,他转头挑了挑眉,好像在问为什么。
“…不是要劫色吗。”
胡同里很窄,勉强能站开两个人,尽头是一条街,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张起灵的声音很小,稍不注意就容易错过,黑瞎子仔细的听着,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逗着他,“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完他的话,张起灵抬手薅住黑瞎子的领子,主动亲了上去。
劲使的有点大,黑瞎子被他推的后退了两步站定。
“不是,到底是谁劫色啊…”话说一半又被堵上嘴了。
转角外是人声鼎沸的行人,灯火通明,说话声不绝于耳。而他们躲在黑暗的夹缝中,肆意纠缠,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呼吸声,心跳声,诉说着
如火焰般燃烧的爱意,绵绵不绝。
张起灵半阖着眼,感觉到了黑瞎子抱着自己用了些力气。少年时他失去了一切他所能拥有的,肩负起了张起灵的使命,身不由己,无力抗争。在很多年以后,在此时此刻,真切的触碰让他又活了过来,又回到了人间。
“想什么呢?”黑瞎子用力咬了他一口。
张起灵摇了摇头,说,“以后,假话不要听。”
墓里:
拿到想要的东西,吴邪盯着面前怒气冲冲的粽子,看了一眼已经抽出刀的张起灵,转身默默的在心里给粽子点了个一路走好。
果不其然,吴邪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背后激烈的打斗声,加上黑瞎子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下一秒,粽子被黑金古刀一刀抹了脖子,也不知道是割到大动脉了还是咋了,本来挺干瘪的粽子,血居然能喷两米高。
吴邪一不注意被淋了个全身,于是干呕着跑出了墓室。
黑瞎子嫌弃的抖了抖衣角,然后抬头望着走向自己的那人。张起灵基本全身都被溅上了血,他甩了甩刀,然后收了起来。
黑瞎子眯了眯眼,一把将人拽了过来,细细打量着,心里不自觉的想着,你说这哑巴谁研究的呢?面无表情的脸上溅上了鲜红的血,像高岭之花沾上世俗的温度,好看的扎眼,想亲。
被拽到一边的张起灵一脸懵,但转头看见黑瞎子的表情他就明白了,这人又有想法了。
“哑巴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不等人反对,黑瞎子衣服就扒一半了。
张起灵按住他的手,面露难色的盯着他,好一会才说,“太脏了,等回去。”
黑瞎子嘿嘿一笑,摇了摇头,“忍不住了,让我亲一口。”
胖子转头无意间看到,然后瞪大了双眼,嘴里念叨着,“这俩人就这么带着一身血的亲上了?我靠,这么激烈…不是,粽子都没气了你们还踩人家身上亲?”
回忆到这,吴邪和胖子得出一个结论: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天生互相排斥和抵触,有些人契合到甚至对上一个眼神都是天雷勾地火,一触即燃。
·一点关于天蝎座的小心思~
当一切都解释不通时,人不得不开始相信玄学和命运。
这不应该,这很不应该。
哑巴张怎么会不爱接吻呢?
记得前上周日去逛超市,路过香水店时恰好有人试香,黑瞎子随口感慨一声好香,第二天哑巴张身上便出现了同款香味。瞎子一开始没闻出来,只是觉得问道熟悉应该接触过,但无奈于是出现在哑巴张身上,还是在耳后与......
记得前上周日去逛超市,路过香水店时恰好有人试香,黑瞎子随口感慨一声好香,第二天哑巴张身上便出现了同款香味。瞎子一开始没闻出来,只是觉得问道熟悉应该接触过,但无奈于是出现在哑巴张身上,还是在耳后与脖子相连的地方,于是没忍住从背后抱住人家,埋着头吸够后不禁轻轻一吻。
接下来到周三,哑巴身上都有这个味道,瞎子惯例的在他身上体验吸吸人性猫咪的快乐。不同的是,除了耳后和后颈,哑巴嘴巴附近也有香味。于是循香而进,那天比平时多亲了一次。
“你好香啊哑巴张。”撒开嘴的瞎子像是找补自己刚刚多余的一吻。
“苦的。”
瞎子疑问的“啊”了一声,哑巴没理他就转身去洗澡。不解释不回答,这是张起灵动了小心思的掩饰。不出意外的,瞎子在床头柜找到几个瓶瓶罐罐,拿起来打量发现居然是香水,这时关于哑巴身上香味突然被勾起。怪不得这几天晨跑完回来哑巴都要在房间多呆上两三分钟呢,原来是为了添加点瞎子说过的好闻的味道,至于目的是满足瞎子还是满足自己,这就不好说了哦,毕竟他嘴边也香香的还知道香水是苦的。瞎子觉得他有些可爱又有些好笑。
想亲就直接说嘛,老夫老妻害羞什么呢。
但是那天过后,今天已经是另外一个周日了,这几天哑巴在与平时无二般,就是无论瞎子明示暗示,哑巴都坚决的拒绝他的接吻。哪怕是两天前欢愉时也只让他亲脖子亲脸,哪怕中午瞎子捏着哑巴的脸,他也只是无动于衷地打掉他的手,落下和平时一样语气的“吃饭”后就自顾自去洗手。
这很奇怪,这太奇怪了。
所以在哑巴去洗澡前他拦住他,虽然有些难以开口,但想到张起灵可能也是像自己忍得如此辛苦,为了日后哑巴的幸福生活和俩人的幸福生活,瞎子决定为爱出击。
“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你了?”直白且明了。
哑巴拿起浴巾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有吗?”
瞎子的气焰一下消减大半,坐在沙发上拉着他的手似乎演出了点委屈。“已经四天没亲了……”
他捕捉到哑巴眼神里的变化,沉默两秒后,哑巴开口道:“四天前下午拖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浴室去,留下瞎子一人发晕。
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一会瞎子才记起来,四天前拖地的时候哑巴在客厅的桌子上挡住了瞎子,想着不打扰人家看书瞎子便走过去将哑巴抱起放在沙发上,当时自己还纳闷着哑巴为什么要垂下眼帘,把他安置好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去干活的时候瞥见哑巴眼神里闪过为数不多讶异。想来他垂下眼睛的时候倒是与接吻的时候一个模样。瞎子反思自己的愚钝,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佩服天蝎座的忍耐力和记仇力与报复心。
五分钟后,哑巴张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上半身淌着的水珠被腰上的浴巾挡住去向不了了之。本来哑巴的脚步就轻,加上吹风机的声音吵闹,直到瞎子头发半干他才发现哑巴站在自己身后。瞎子拉拉他的手,和他诚恳的抱歉之外,拉着哑巴的手轻声细语的解释着。再抬起头看,本身哑巴的瞳色比别人都沉些,光线被挡住,从下往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赏猎物。
本来想着拿吹风机给哑巴吹干头发,转身后头还没抬起来墨镜已经被丢出去砸在日光灯的开光上,他在心里喊了声妈,虽然自己是和哑巴说过墨镜快坏了准备再换一副,但上个债主钱没到手前还是该省则省。哑想来是没考虑到瞎子的想法也不顾他的嘀咕,被掐住脖子的瞎子只能就着哑巴的力道往后退,后背直接挨上床头柜,顺着哑巴的手不得不仰起头来,心里想着等今晚结束问问哑巴是不是要谋杀对象。
原本掐着的手顺势搭在瞎子的后脑勺上,哑巴的力气比他大,一用力两人鼻息交织。按刚刚的架势看来,主动权今晚应该在哑巴手上才是。瞎子深呼吸一口准备接受哑巴绵长热烈的吻,但他指尖伸入发丝,夜色里却只是鼻尖抵着鼻尖,眼神从嘴唇游移与瞎子对视,而后只是抬起左手,拇指擦过瞎子的嘴角又不经意碰到他的犬牙,右手则在默默撤力。
这倒是把瞎子搞懵。
瞎子皱眉头以表疑问,在哑巴放开手后又明了——天蝎座向来很会诱惑人。
瞎子抓住哑巴准备下移的手,勾着笑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交换余温后在无名指献上一吻。
当然,只是在手指可不够。
他听到哑巴的呼吸明显变重,夜色他的眼睛能更好的捕捉细节,哑巴捎上红晕的脸与迷离的眼比得过世间所有的迷魂汤。
于是轻吻,于是升温,于是银蛇从他的嘴角游弋到另外一个人的心尖,于是十指相扣着在脖颈处留下标记,于是月亮的潮汐在双丘间升起。
交换呼吸的间隙,哑巴缓了缓手里的动作挑逗着打趣道:“今天怎么不喷香水了”
果不其然的挨了哑巴一记眼神刀,瞎子无奈恢复手部动作,不小心把速度提升到另一级别,听到怀里人喘气里咬牙切齿。
“话多。”
待二人都精疲力尽躺下时,瞎子试探着先亲亲他的脸,见哑巴不排斥,才捧着他的脸啄啄他的嘴角。以为哑巴会不搭理,手在抽回时却被抓住,手指被分开,瞎子看着哑巴捏着左手无名指放进嘴里。
指尖触摸到他的舌头,温暖且湿润的,瞎子情不自禁道:“不是吧哑巴,你精力这么……”
只是来不及把话说完,痛楚先行代替了刚刚柔软触感的遐想。瞎子龇牙咧嘴看着烙上牙印的无名指想开口问哑巴是不是准备谋杀亲夫,先一步被枕边人一句话堵住。
“戒指明天到。”
瞎子一愣,才想起来上个星期日,他们本来就是去定戒指的。
第二天瞎子带上张家人亲自送来的新的上好的墨镜,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忘记昨晚的疼,满脑子都是哑巴早上拿着戒指亲手为他带上,他不由感慨:有个天蝎座的对象真好。
*无差向,雨村背景。
*全文1w+,清明42h活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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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常说,家里来客不过多几双筷子,吴邪偶尔觉得这话得看人。
以往有熟人不请自来他都能调笑几句,而在雨天顶着大号荷叶出现的黑瞎子,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先喊了一句师父。
黑瞎子没赶上好天气却赶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吴邪去厨房给他拿碗筷的同时,张起灵的毛巾也一并盖在了他的头发上——那大荷叶遮遮太阳够用,用来遮雨属实勉强。
好在初夏时节的雨并不冻人且外套防水,黑瞎子擦干从脸上湿到脖子差那么一点就要濡湿里衣的水后,被擦去水痕的墨镜也递到他的面前。同时过来的,还有吴邪新添的碗筷和胖子端来冒着热气的肉菜。
啤酒焖鸭...
啤酒焖鸭的香气最为突出,隔着热气也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几颗干红辣椒。这道菜稍辣,却实在开胃,进而也引发了这顿饭唯一的一个小争执——除去他们都默认张起灵该有的一根鸭腿,剩下那根,究竟是吴邪孝敬瞎子师父,还是黑瞎子体贴便宜徒弟,这是个问题。
至于做了这一大桌子的胖大厨,用他的话说就是:甭管我,哥几个吃好喝好,这顿饭咱必须是盘盘光!
事实上也确实光盘了,胖子一个人干掉大半的海鲜,吴邪和黑瞎子各自不肯让出那根鸭腿但对最后的结果都无异议,于是每样菜都来一些的张起灵,整盘焖鸭只分到两个腿。
吴邪在看到黑瞎子提前出现时,就有预感会和黑瞎子因为饭菜来这么一出,他和这便宜师父都不是一定要吃到这个鸭腿,只是享受这个争的过程所带来的乐趣——投喂张起灵的乐趣。
多了双筷子的好处之一是栏里的鸡不用处理餐余,其次便是多了一个劳动力。虽说划拳赢了的黑瞎子并不需要去洗碗,但也不妨碍他兴致勃勃的去给栅栏里的鸡仔拌蔬菜米糠的营养饲料。
吴邪越过围在黑瞎子边上的鸡,去窝里捡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蛋,也就这么一会儿,湿漉漉的院子就迎来一片冲破云层的光,亮闪闪的晃人眼睛。
此时院里已经不见黑瞎子的身影,只瞧见院里的鸡正围成圈在啄那盆里的饲料。以往吴邪不怎么见过黑瞎子做这种事情,如今瞧见那饲料拌的均匀,倒也觉得答应小花让黑瞎子到他这儿来放个长假,不会太亏了——虽然真正让他心动的,是小花说黑瞎子或许可以帮忙把自己新收的物件炒个高价卖出去。
至于为什么作为古董店老板的吴邪需要黑瞎子来帮忙卖东西,这是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
这屋里如今的4个人,两个半欠着解当家巨款,若是吴邪和黑瞎子能配合着把东西卖贵些,还了解当家的定额,再留足日常开销的,剩下的就都是他们自己的。
后来黑瞎子的出现,时不时会让吴邪觉得当初答应的那么爽快,属实有点草率,毕竟原先只觉得不过多双筷子而已的他,也并不可能知道黑瞎子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午后的太阳很好,全然没了早上的阴沉,张起灵跟胖子打理菜园回来时摘了些长在路边的小果子,洗出来一小碟放在拿着手机在快速打字的吴邪和黑瞎子面前。
张起灵往他们手那儿瞄了一眼,瞧见的只有他们手机界面上疯狂上滑的聊天气泡,随后视线又移向他们摆在客厅桌上的各种物件上。保真却也不那么稀有的货品,想要卖出好价钱,确实需要一些营销。
张起灵伸手拿了一颗小果子放进嘴里,然后像是提醒一般敲了敲桌子,随后背过身走向院廊,才走出几步吴邪的嚎叫以及吐舌头的声音,还有黑瞎子嘲笑吴邪的声音就从张起灵身后传来——那果子还是摘早了,坐在廊下的张起灵也不自觉吐了吐舌头,小果子看着好看,却实在酸。
热闹的线上拍卖持续了几天,黑瞎子的朋友圈也比以往更活跃些,甚至于张起灵例行的朋友圈点赞,也被黑瞎子他们截图发在群里作为卖点去哄抬价格——也不知道在他们看来,一个点赞是怎么和【张家族长严选】挂上钩的。
当然,这么做不能说没效果,只是引起了以张海楼为首的几个张家人的讨伐,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陆陆续续以不错的价格出手一些东西后,吴邪喊来了王盟负责送货上门,王盟临走时还念叨着这群托真不好干,老板得及时报销路费这些事情,然后开着已打包的物件和一些村里的干货特产的车,一脚油门开始了送货上门的路程。
手作特产是吴邪给王盟努力当群托的奖品,至于他这一单能赚多少,取决于吴邪愿意在他得的七成里分出多少,毕竟这七成里要分出去的花销,也不止王盟的工资——还是黑瞎子好,得的三成是纯赚。
吴邪看着满地零散的防磕碰包装材料,长出一口气想叫黑瞎子一起帮忙收拾收拾,却在开口前看到张起灵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而吴邪原本想叫的人,正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抵着太阳穴看着吴邪这边在笑。
黑瞎子身后不远放着一些不太能卖得上价钱的物件,吴邪觉着不能浪费了,就打算让黑瞎子再物色物色买家。黑瞎子起身应了一句然后伸了个懒腰,接着就去问胖子晚上吃什么。
得了吴邪分成的胖子也相当大方的表示晚上得吃顿好的,说着就要拉黑瞎子去菜场买食材,却被黑瞎子以要继续搜罗意向客户为由拒绝了,当然,这也不妨碍他跟胖大厨点菜说想吃什么。
最后是刚收拾好院子的吴邪被胖子拉去菜场,留下黑瞎子和张起灵在院子里摘菜和洗菜。
很快安静下来的院子只有张起灵的择菜声,黑瞎子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似乎并没有和张起灵一起择菜的意思,而是准备小憩一会儿,但调成震动的手机没等他调整好姿势,就嗡嗡嗡响个不停。
许是聊天太费精力,黑瞎子啧了一声就伸手去摸手机,却扑了个空,猜到是张起灵拿了手机之后黑瞎子干脆调整成休息的姿势,直接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对方去了——反正物件的价值和行规哑巴都知道,这几天的聊天方向张起灵也一直有听他和吴邪胖子讨论。
看着越来越大的数字,黑瞎子的嘴角实在压不下去,哑巴的谈判技巧是数一数二的好,这点他早就见识过。
整个晚饭期间他们又重新分配了这次成交的数额,黑瞎子把他抢到的腿放进了张起灵碗里,表达他对哑巴帮他卖东西以及转让分成给他的感谢。
吴邪举着杯子喝茶,目光斜斜看向有点狗腿样子的黑瞎子,多少有点肉疼小哥在分数额的时候直接把他那份全给了瞎子——他以为小哥多少也会给他和胖子分点的。
因为谁也没想到这些本来不太好卖的东西能这么快出手,而王盟才领了任务正在路上,这一批的物件只能他们当中出一个人去送。倒不是不想用快递,但这些东西,多少见不得光,而且快递赔付,哪怕买最高险,他们也亏。也不是不能叫其他人,只不过叫人来没有他们出人去有效率。最后还是胖子看买家大多在北京,主动领了这活打算人肉送过去。
饭后胖子在为回北京做准备,时不时能听到楼上传来挪动行李箱的声音,黑瞎子和吴邪则在复盘整个下午群里的拍卖对话,张起灵洗碗出来时他们正在那儿啧啧称奇,瞧见张起灵来了,黑瞎子就对着他比了个棒棒的手势,然后拿了根阿尔卑斯朝他扔了过去。
黑瞎子听了只是笑。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照旧这样过着,只是吃饭时之前的胖子换成了瞎子,以及伙食水平比胖子在时确实有明显下降。
当然,日常工作的分配还是有些许变化,比如原来每天由张起灵做的捡鸡蛋和拌饲料,就被黑瞎子包揽,时不时还会去洗个碗什么的。只不过需要剁碎再拌的蔬菜,还是张起灵负责剁好。
吴邪就是从这里开始隐约察觉出,黑瞎子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有兴趣,或者说他只参与有张起灵陪同的工作。只是后面更多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很多他甚至参与其中的细节都没有留意甚至并不记得。
这期间王盟顺利送完所有货物却在回来的路上被新手司机创了车尾,好在调解很顺利,新手司机答应赔付,而王盟在同吴邪汇报这个情况时则反复强调真的是别人撞的他,生怕吴邪为此克扣他还没到手的跑路费。
等王盟放心收到路费,胖子计划回程时,吴邪才差不多闲了下来,闲下来之后的娱乐活动无非是打牌看剧群里唠嗑和拉着人形蚊香张起灵去夜钓。
夜钓也不是没有成果只不过品相差了点,且胖大厨还没回来于是决定放生再钓个更好的,然后就再也没有好鱼上钩,惹得没能参与的胖子连叹可惜——好在有拍照片,在朋友圈还是可以炫耀炫耀。
中间也有懒得做饭的时候,只是付了大额配送费送过来的外卖时常不尽如人意,只能算是花钱维持生命体征。
果然是谁给吃跟谁亲,人和狗都这样。
胖子一去一回都没有空车,这次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三个人迎着下午的太阳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忙前忙后的,黑瞎子倒是很心安理得,一个人拿着蒲扇靠在摇椅上在看手机,时不时给来回走的人送上几蒲扇的凉风。
每日一问等下吃什么环节,还是胖子挑大梁,拿了些刚带回来的东西就说给哥几个整点新鲜的,吴邪自然要过去帮忙,一屋子的东西就都交给张起灵摆放归位,黑瞎子撇开蒲扇摸到充电线插上手机,起身就跟着张起灵的步子在屋子里晃悠,顺便接了壶热水拿了胖子刚带回来的新茶叶就泡起了茶水。
嗅着茶香看向屋外,最后一抹夕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很快又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小灯——那是张起灵后来换上的。
这个灯亮度不够但光线很柔和,这让黑瞎子想起了之前哄小朋友的糖吃时,他们给的是带荧光棒的棒棒糖,这种应该在学校很流行,荧光棒颜色也不太多,绿色橙色更多见,偶尔会有些蓝色,那应该算是比较稀少的了。
毕竟他用自己变戏法的手艺跟一群小孩子换这东西的时候,收到最多的就是荧光绿,其他颜色有些小孩自己也舍不得,宁愿给他买零食的钱,也不换这些颜色。
五毛一根的棒棒糖他们可以成箱成箱买,但从小孩手里得到这些,就是比自己花钱买有成就感,哎就是玩儿。
有的小孩还会在天黑后被叫回家之前就把荧光棒掰断,棒棒糖随即发出的绿光,一群小孩子都这样玩,荧光棒就像一群亮度过载的萤火虫,或快或慢的在田间小路上飞舞。
也就只有这种光,加上黑瞎子墨镜的过滤,眼睛看着不会觉得太难受。
当晚的天气很凉爽,稍微起了点风,吹动衣物摩擦皮肤的感觉很惬意,吴邪拿着本子在和胖子核对接下来是继续出货,还是再去哪个地方收货,胖子顺嘴补充了一些他在北京时听到的消息,把这么些日子错过的信息差给补一补。
吴邪的心思倒是更多在收货上,因为现在留下的一些东西是一直以来就不怎么好出手的,不然人家也不会在卖货的时候当赠品送了。黑瞎子看吴邪这么发愁,就笑着说如果吴小三爷肯的话,他们可以再人为给这些东西上上价值。
黑瞎子说的他们,自然是指他自己和张起灵,而所谓上上价值,自然是人工做旧。吴邪只想了一会儿就拒绝了,倒也不是想到什么信誉这类问题,单纯是觉得让小哥和瞎子出手为这些个小东西上手艺太浪费了。
许是这批货的大卖让吴邪有了信心,很快他就开始跟其他人商量下一步的收货计划,吴邪在说,胖子适时说想法,张起灵纯听,黑瞎子则是做思考状像是在想吴邪的计划是否可靠。
末了黑瞎子插了一嘴说徒弟不厚道,得了便宜还卖师父,又想白嫖他的朋友圈人脉。吴邪笑了几声辩解了几句,倒也也确实全让黑瞎子说中了,所以这话就显得很空。不过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最后吴邪用四六分成的诚意说服了黑瞎子。
最主要是,这批货不用给解当家还定额——赚钱嘛,不磕碜。
上人地盘去收货的日程很快就安排上了,吴邪叫上了胖子一起去,小哥的主要任务还是看家和看菜园子,瞎子则是跟进吴邪收货的情况,确定他们收到合适的货之后,就开始搜罗客户看意向。
分工合理,效率更高。
离开货摊之后吴邪就问张起灵那东西是怎么回事,摄像头里的张起灵好像是在用锅煮什么东西,吴邪看到了水蒸气。张起灵的回答是,那东西是很久之前他和黑瞎子倒卖过的,那时候卖了几百块钱,而作假的成本,只会更低。
吴邪一听倒吸一口凉气直呼好家伙,胖子也打趣说道,小哥和瞎子倒卖过的,那高低也是个东西,要不咱回去说道说道,低价买回来给小哥做个纪念。
不过张起灵明确拒绝了这个提议。
镜头之外的张起灵,关了灶火,滤干净药渣,自己喝下一小口后,才用汤勺舀了黑乎乎的一小碗,端出了厨房。
而让吴邪真正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的,是他和胖子扫货回来在往下搬东西时,眼见着黑瞎子拿着杯子被他刚刚拉出来找东西的箱子绊到脚碎了一地玻璃。
在吴邪有所反应之前,张起灵已经出现在黑瞎子身旁,把他拉到了原来摇椅的位置。
扫帚扫拢玻璃碎片的声音把吴邪拉回了现实,他忙走到黑瞎子面前,对着他比了个不太友好的手势。
果不其然,黑瞎子的目光似乎能对着突然在他面前的吴邪,却对吴邪比出的动作毫无反应,若是以往,他定会起来敲他一个脑瓜崩,喊他一声孽徒。
所以,黑瞎子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黑瞎子大约是知道吴邪看出了问题,松了力气瘫在摇椅上对着吴邪的方向笑着说了一句,早晚的事儿。吴邪忙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好,黑瞎子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没有回答他。吴邪就又看向了明显是知道情况的张起灵——不用张起灵再说什么,吴邪稍微想想就能发现问题。
吴邪突然觉得心里一闷,也不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能及时察觉出这个问题,还是因为这件事这两个人似乎不打算告诉自己。
但实际上,这些都有迹可循。
以黑瞎子的警觉性,就算是在雨村,也不可能在胖子喊了好几次吃饭的情况下,还要张起灵亲自去捏肩膀叫醒。
这种情况要么是吃了药才睡得死,要么是张起灵给他捏睡的,考虑到发病时的疼痛,黑瞎子或许更需要一些药物。
又好比,是个小孩子都会干的拌鸡饲料,蔬菜还要张起灵先剁好,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他的视力情况不允许他接触刀子。
黑瞎子捡的鸡蛋,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交到张起灵手上。这也就说明,黑瞎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在张起灵的视线范围内。
还有去夜钓那次,甩杆的都是吴邪和黑瞎子,张起灵全程负责上饵,这或许有吴邪迷信张起灵挂饵更容易有鱼上钩的成分在,但这样做是想让视力已经很差的黑瞎子一起参与进来的可能性更大。
而结束夜钓回程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拿着设备回去,也不可能是拿不动这些东西,而是黑瞎子眼睛的问题,需要有人带路。
和村里大黄狗玩的时候手上会有火腿肠也是因为只有火腿肠能让大黄主动往他这边走。玩狗的时候也不像之前去吴家狗场看小满哥后代那样带着乱跑以及扔飞盘,而是单纯的玩狗,玩耳朵玩肚子抓尾巴这种撸狗纯享版。
同理,每次玩狗的时候张起灵都在附近,从大黄的视角看,和黑瞎子玩,黑瞎子能给他顺毛撸舒服了,而且靠近一直在他边上的张起灵,身上的虱子会消失,有吃有玩还带干洗,当真是享受。
能和小孩子玩去换他们手上的荧光棒,或许是那阵子黑瞎子的眼睛情况又好了一些,而收集这些荧光棒,也不单纯是为了逗这些小孩子。
……
不止是黑瞎子这边,从张起灵这里,也能察觉到很多细节。
像是那天卖了第一批货后他和胖子去菜场买菜时,是张起灵用黑瞎子的手机卖了一下午的东西,最后用好价把那些东西卖了,以往他并不会那么主动做这种事,尤其是黑瞎子本就是吴邪卖货的帮手。
如果不是实在难受,这种引导话题方向看着其他人为了好价而争分夺秒发言的乐子,黑瞎子一般都会选择参与进来。
这其中最麻烦也最耗精力的,是要不断的把一些用过的小东西放回原位,这样黑瞎子才能凭着动作习惯,顺手拿到想要的东西。像总是在同一个位置的摇椅,边上配套的置物小凳子,屋里固定位置上放着的防烫杯子和放着老远的热水瓶——所有黑瞎子日常要用的东西基本都是黑瞎子凭着记忆能顺利拿到的,而每一处可能会有的危险,张起灵都默默排除掉了。
最直接的事实就是,黑瞎子会绊一下就摔了杯子被吴邪发现,是因为黑瞎子的生活动线上,多了一个没有及时挪走的吴邪放在那儿挡了路的箱子。
如果吴邪没有往那里放这个箱子呢,是不是他会更晚发现这件事呢?
吴邪对这种情况是有感觉的,疑惑也有,只是那么容易接受的现实让他感官变得迟钝了。
以往黑瞎子一直是独自面对,如今还有他们在他身边,吴邪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胖子知道黑瞎子的情况后,明显比吴邪更看得开,说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云云,临了还拍了拍黑瞎子表示安慰,说安心在这儿住下吧,这儿风水好气候也好,适合休养。
黑瞎子倒是很习惯了现在的状态似的扇着蒲扇,笑着说又不是再也看不见了,兴许过几个小时之后我又能卖东西了呢。不去刻意留意的话,黑瞎子眼睛这件事,甚至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只是日常的工作分配内容里,多了煎中药一项。
张起灵的药很苦,每次放温了的药送到黑瞎子手上,他都要嫌弃一下再一口闷,喝完这碗药没多久,他就会想睡觉,有时候直接睡摇椅上,有时候在客厅,而更多是时候,是睡在张起灵房间。
喝过药后会很困,身上也会觉得很热,睡张起灵房间能开空调,这样黑瞎子入睡时才会舒服一些。
而黑瞎子也还是揽下了负责线上卖东西的任务,只不过把张起灵要了过去当助手,黑瞎子自己能把东西卖出去,张起灵单独出手也能卖出好价钱,现在这两个人一起,一个操作手机,一个只负责动嘴皮子——倒也不枉他们南瞎北哑的称号。
而从张起灵视角看来,黑瞎子的情况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但黑瞎子不那么在意的心态,又确实对缓解症状有不少帮助。
他煎的药对他的眼睛并没有作用,只能缓解部分疼痛,充足的睡眠能让黑瞎子有更好的体力去承受那些疼痛,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黑瞎子很享受吃完药睡一觉醒来刚睁眼的片刻。
说不出是哑巴的药有作用,还是他的心理作用,每次恢复意识后睁眼,眼睛看到的画面都是正常的,虽然只有不到一分钟,有时还不够他彻底从睡梦中彻底醒来,鼻梁上就又要架上一副墨镜,但偶尔有那么几次能看的稍微久一些,就已经很难得了——更难得的是,这少有的几次里,他总能看到和许多许多年前一样,几乎未变分毫的张起灵。
大约人在脆弱的时候总爱回忆过去,他醒来睁眼就能看到张起灵,这和从前一起搭伙下地的感觉是那么像。尤其是得知吴邪他们扫货扫到了他和哑巴以前倒卖过的东西,一些远古的记忆疯狂复苏,让他的睡前冥想故事有了更多素材。
他也确实梦到过曾经。只是醒来时眼前的场景总是让他很快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梦里有张起灵的出现。
如今故人在侧,过去的各种辛苦也就渐渐淡忘,梦里也不必再添旧愁。
白日里他虽然大多时候都看不见,但通过吴邪略显急躁的脚步声,又能知道他现在的心烦意乱。
他本也没打算告诉他实际情况,行为上又确实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只不过是他和哑巴配合得太好,又正赶上这小子搞钱正搞在兴头上,虽然其实他也被这分成打动了。
但总归是吴邪还不知道他眼睛的事情那段日子,他过得要更舒服些。这种感觉很微妙,但确实存在。
先前种下的不少藤瓜,藤蔓爬满了鸡笼边上的那棵老树,为此吴邪和胖子还花了点心思给这些藤蔓安个架子并且把爬在树干上的藤蔓挪去了新架子上——这要是不干预一下,等结了小果,等不到长大就会被鸟儿给吃了。若是花苞多了,还会分走养分,各方都落不着好。
黑瞎子刚来时摘了荷叶挡雨的那个池塘开满了如今荷花,傍晚时分黑瞎子隔着老远就看到张起灵背着一篓荷花荷叶往回走,他出声提醒在他边上摘菜的吴邪,吴邪看了一眼就说再过些时候可以去挖莲藕吃,或者等莲蓬熟了可以摘嫩莲子吃,黑瞎子笑他庸俗,满脑子只想着吃。
张起灵到家后首先迎接他的是大黄狗,它的小崽子们一个个肉乎乎的也围了上来,黑瞎子起身去赶,顺手先拿了一朵荷花苞,指头在顶端拨弄了几下,荷花就在他掌中绽放——于是张起灵带回来的一背篓花苞,就都成了黑瞎子的玩具。
又或许,这一背篓本身就是摘回来给黑瞎子玩的。
吴邪刚把菜弄好准备洗了给胖子送过去,就听见胖子在厨房喊他去摘个丝瓜过来刚刚不小心磕破个鸡蛋要再加个丝瓜炒蛋。吴邪端着菜盆抬头朝屋顶看了一眼,这瓜藤已经沿着他们搭好的架子一路爬到了他们房顶,丝瓜隔一段就挂着一个,跟葫芦娃似的,隔天就摘一个还有些吃不过来的样子,一眼扫过去好像总是不见丝瓜变少。
有些个丝瓜爬的比较高,好几次要摘都是张起灵拿弹弓给打下来的,橡胶管子和粗铁丝做的简易弹弓是黑瞎子从小孩子们那里换来的,当时他眼睛情况还不错,借了小孩弹弓表演了一个隔空打果就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黑瞎子警告小孩子们不能乱用弹弓,要是不听话的话,他能隔着老远用弹弓打他们屁股。
而黑瞎子的弹弓表演究竟有没有威慑力,还是说让这些小孩子更加觉得弹弓很酷,这个答案因人而异,总之他已经成功避免了这群小孩打破窗户的情况发生。
就在黑瞎子在思考自己四合院改良过的葡萄今年能不能结果子时,张起灵拿了两排ad钙奶在黑瞎子边上坐下,然后把连着4瓶都插上吸管的钙奶递给黑瞎子。黑瞎子接过就看到张起灵继续给另一排钙奶上插吸管,然后出来端菜的吴邪就听到两个非常整齐的饮料瓶喝见底的声音。
吴邪记得连排喝Ad钙奶在小孩子们眼里是一种奢侈,至少不管什么时候很多家长都不允许小孩一次性喝这么多饮料。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他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去问了小花黑瞎子的情况,当时小花似乎并不知道黑瞎子已经看不见了,但很快小花像是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似的回复了他一句:难怪我说可以给他安排假期后他选择了来你这里。
解雨臣告诉吴邪,上一个任务结束之后,他按约定指着地图让黑瞎子选一个地方度假,黑瞎子只说要去趟福建。
吴邪问他黑瞎子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来他这里,解雨臣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下一句话就让吴邪如梦方醒:
目的地是不是你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想去你这里。
如果说黑瞎子对他眼睛的情况有所预感的话,那么想要顺利度过这个阶段,能帮助到他的人,其实很有限。
黑瞎子真正能完全相信的人,只有张起灵。
吴邪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也就能懂黑瞎子之前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他这件事,从后来他们知道之后的情况看,告诉他和胖子,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只要张起灵知道就足够了,张起灵知道黑瞎子想要的是什么。
饭后张起灵又抱了只猫给黑瞎子撸,黑瞎子撸猫的下巴让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张起灵则适时把手放在了它圆滚滚的屁股上,顺着毛发摸了几下。
这猫是村里最愿意粘人的一只,每次去抱它都会主动贴上来,在黑瞎子完全看不见的阶段,这只猫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听相声时手里没活的无聊。小狗崽其实也很好玩,只不过比较闹腾,相比之下还是猫更合适些。
很早的时候,黑瞎子在雨天见到过一只还没睁眼的狗崽子,冰冷的雨水打在它不停抖动的身上,黑瞎子把它握在掌心除了能感觉到一些温热,它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只是很可惜,那只被淋湿的白手套小狗,最后没能活下来。
但他活下来了,而且活到了现在。
把猫撸到睡着后,黑瞎子抬头看到弯月和两颗很亮的形象组成了一个笑脸,然后伸手戳了戳张起灵让他也抬头看。
黑瞎子记得这似乎是一种星象,据说要好多年才会出现一次,但黑瞎子和张起灵,已经算是第二次一起看见了。
深夜的村子很安静,院子里那发出淡淡光芒的灯也被拉灭,在河边草木间飞动的萤火虫,也渐渐多了起来。
月光洒落反射的光,好似能让黑瞎子摘了墨镜去看。而黑瞎子也确实摘了墨镜,转头去看张起灵,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说:
以前答应你一起看的萤火虫,我可没有食言。
end。
*全文1w+,是看着很长但内容很乱且完成度很低的一篇,像泡了水的发面馒头,口感不好且食之无味。
*却也很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祝你一切顺遂。
2024年4月5日。
掌中烛火。
ps:
本来没想再用这个号的,事实上现在也不太想。不过还是想为cp发电,所以做了点饭。
于是目前的决定是,当个产粮活动的凑数选手,有活动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会根据情况参与凑人头,其他时候基本不主动更新其他内容,但也有不定时更新合集的可能,万一哪天心情好想发了呢hhh
我也不知道还能为南瞎北哑发电多久,但还想为他们添砖加瓦的话,我或许还能出一点点力。
在没有正式宣布退坑前,大约我就还在为南瞎北哑疯狂,只是不愿意出现。
再祝各位一切顺遂。
*七夕24h活动篇2,2k字一发完,无差向。
*只是一些碎碎念式的片段描写,没什么实际意义。
下一棒:掌中烛火。
-
密林里的树为了多争一些阳光总是长得很高,密集的枝桠四处延展,遮得地面总是透着久而不散的冷意。
黑瞎子不确定自己是被冷醒的还是被吵醒的,比起在陆地上的踏实,靠近水源自然会更难熬一些。
前人留下的小舟勉强装得下他和张起灵两个人,只不过一个人缩着躺下,另一个人就得抱腿坐着,其他装备自然是能拆散打包的都拆散了放在小船各处以及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这一路漂下来并没有什么磕碰,甚至算得上很平...
这一路漂下来并没有什么磕碰,甚至算得上很平稳,可黑瞎子还是只眯一会儿就醒了,为了维持平稳他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让张起灵知道他醒了之后,两个人才配合着保持平稳互相换了姿势。
坐在小船上的黑瞎子很快就确定自己是被这寒冷的流水冻醒的,然后他出声提醒张起灵,让他看看还有什么能垫着的东西赶紧拿出来垫一垫。
张起灵小心翻找了一番,最后只能是拿出一小袋工具压在身下,这样总比身体直接贴在船底要好些。
他们在岸上行进了很久,在看到有能用的船,且反复确认几次水路也可以甚至能更快到达目的地,才选定了水路——事实证明,水路快是快,但快也有快的难熬。
但好在还都能忍。
这会儿换了黑瞎子警惕着四周,他瞧着这还是不见光的地段,不用墨镜也不会觉得难受,所以他能很清楚看清岸边的情况,甚至能适当加快了速度,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老老实实戴上了墨镜。
小船一路飘着,四周的植被时而密集时而稀疏,唯一不变的是难见几缕日光。直到四周越来越暗黑瞎子才发现不对,按照之前确定的信息,这一路飘一定是能走出这林子的。
保持着惯常的冷静,黑瞎子叫醒了浅眠的张起灵,简短迅速说明了他猜测的情况,然后他就在张起灵的沉默中确定了事实。
这林中的雾气应该有些特殊的成分,麻痹了黑瞎子的眼睛,因为他连以往眼睛周围时常出现的痛感都感觉不到了,而张起灵一直闭眼休息,虽然可能也会有一些影响,但好在视力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黑瞎子赶紧就拿出了他的护目镜给张起灵让他戴上,好隔绝雾气对他眼睛的影响。然后两个人配合着换了坐着和躺着的姿势,黑瞎子又扯了块料子把眼睛蒙上,躺好后身子就不再动弹。
虽然眼前看到的东西越来越黑,但黑瞎子并没有很担心,只要还能有一些光感,对他来说就还有恢复的可能。
黑瞎子的护目镜很黑,张起灵刚戴上时有些不习惯,但他对比了一下他看的那段路和现在这段路的情况,唯一能确定的不同就是现在这一段的雾气要更浓。
而这些雾气的产生或许跟这周围生长的植物有关,只是在水面上他看不清岸上都是哪些东西。
“或许等这些雾气消失就能恢复。”这是张起灵的判断。
黑瞎子很少见张起灵会用【或许】这样不确定的词汇,只是闷闷应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装备里翻找着什么。
张起灵知道黑瞎子要找防毒面罩,只是那个东西只有一个。现在的情况是,引路的张起灵更需要面罩,可是用了面罩会严重影响他观察四周的情况——那面罩自然是黑瞎子用,可他也已经看不见了。
翻找了一圈的黑瞎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很快就又缩在船上不再动弹,只是带着自嘲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这倒是很少见的情况。
只是黑瞎子的眼睛还是不见好转,好在此时已经远离了密林深处,现在的河道变得宽敞很多,水流也不再那么危险,可以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什么也做不了的黑瞎子便是睡了这一路。等张起灵跟他交代了要在原地停留一会儿且他已经固定好船之后,黑瞎子先将眼睛上的布条又拉紧了些,才慢慢起身给张起灵腾出休息的位置。
隔着布料他感觉光感有些恢复,却也不敢有多的动作,怕再将什么东西揉进眼睛里去。
那么原地再等一等,等到天亮,说不定就没事了。黑瞎子这样想了想,然后摸出干粮,小心露出一个口子尽量避免与空气有过多接触,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原地等待且无事可做总是容易犯困的,而才眯了一小会儿的黑瞎子很快就被冷风吹醒,确认四周无事张起灵还在后又松了口气。
此时水面上飘着一大片的粉红色的花瓣,上游也有更多的花瓣顺着水流下来,一点点在他们的船边汇聚打转又流向下方。
直到黑瞎子去看张起灵时,他才发现了问题——他怎么好像,看所有东西都变得正常了?
然后黑瞎子靠近了张起灵,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梦。张起灵因为黑瞎子的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却是一下没搞懂黑瞎子到底怎么了。
因为他感觉黑瞎子看着他的情绪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你还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黑瞎子和张起灵对视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起灵不解,却立时想起黑瞎子之前眼睛看不见的事情,可还没等张起灵再说些什么,黑瞎子的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刚刚能像正常人那样看东西,现在不行了,但起码没有变得更糟。”
但是也很够本了。黑瞎子心想,起码过了这么多年,他又一次完全记住了哑巴的样子。
能有这样近乎不可能的机会,让那个这么多年只能在回忆里想起的样子,又一次刻入了记忆里。
end.
*一次成文产物,水平有限质量堪忧致歉。
2024年7月23日
3549手书
选曲:aboutme
很水很水很水很潦草
CP:凪诚士郎x御影玲王
作者:ぽにょ
原文地址:p站id=20776747
05
我在比平时更温暖的被窝中醒来。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翻出脑中的日程表。我今天休息,好像没什么安排。不过等会还得跟玲王确认一下,因为我的日程表精准度太低了。
在他叫我起床前再躺一会吧。想到这我翻了个身,和眼前的相方四目相对。
“诶,真稀奇。”
玲王醒了。但他还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早上好,玲王。”
“……上好”
“诶,什么,怎么了?”
我很快就发现他没什么精...
我很快就发现他没什么精神。
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有些不详的预感。他的脸色好像也很苍白。
玲王移开了视线,紧盯着床单。
“啊,好像……没有力气,内脏好痛……所以想看着凪治愈一下……”
“诶……内脏?”
玲王很少说这种话。平时他总是对我隐瞒身体的不适。很多次我都是在看到桌上放着头痛药后才意识到他不舒服。
尽管如此,他还是如实告诉了我,这让我感觉到了异常。不,说不定只是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还在床上才会实话实说,如果能蒙混过关他或许早就瞒着不说了。不管怎样对我来说都是紧急情况。
“……把我叫起来啊。”
我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直到此时我才看到玲王握着我的运动衫下摆。
感觉是在依赖我一样让我很高兴。但我无法判断他到底哪里疼。
“内脏是哪个?哪里痛?你摸一下痛的地方。”
说完,玲王的手立刻向我伸过来。
怎么回事?刚这么想,玲王已经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将我的手心轻轻贴上了他的胸口。
咦,难道我说的不是“摸一下”而是“让我摸摸”吗?不过这完全不重要。
手心传来了玲王的体温,随着玲王的呼吸而上下起伏,果然是胸口一带。也就是说……
“这不是胃吗?”
“凪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说不是食物中毒什么的?”
我对医学一无所知,只知道那里随着玲王的心脏在砰砰跳个不停。只感觉到,啊玲王好好活着啊。
我收回手,撩起他紫色的刘海。
“发烧了吗?”
我坐起身看向他的脸,把彼此的额头碰在一起,玲王的眼睛近在迟尺,直视向我。
“怎么样?”
“嗯……”
既不热也不冷。也就是说我们的体温差不多。
“好像没发烧。有多痛?要叫救护车吗?”
“啊,不,完全没到那个程度,但今天只能老实待着了。”
“这样啊……”
我移开脸思索着。想让他吃点胃药,但吃药前胃里得先垫点东西。明明说了胃痛?人生真是充满了矛盾。
“做点什么……对胃不刺激的东西吧。有什么啊?”
“去年你感冒的时候能吃下去的是……”
“啊,鸡蛋粥。”
玲王给我做的。很好吃。外观和味道都我记得很清楚,应该能依葫芦画瓢。
“稍等我一下。”说完,我走向厨房。玲王看上去有些不安。
这时候,我很庆幸我们住的是单间。
虽然离了些距离,但从厨房也能看见玲王睡觉的样子,有什么事他一定会马上叫我。
玲王也稍微转动身体,换成随时都能看见我的姿势。我向他挥了挥手,感觉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把冷冻的米饭放进微波炉,再把打碎的鸡蛋在碗中搅拌。料理过程中,我思考着玲王胃痛的原因。
不,其实根本不用思考。
是压力。
一定要说的话,我在拼命寻找着不是这样的可能性。但完全想不到其他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果然还是压力。
昨天,玲王哭了。
我正在应他的要求独自直播。直播中途玲王回来了,他看着我,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看到他哭成这样,也是继赢得世界杯后的第一次。总之是异常事态。
我慌忙递出纸巾和毛巾,但玲王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地哭泣。静静哭了一阵后,他没有选择纸巾或毛巾擦眼泪,而是选择了我的肩膀。
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摇头。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身体不舒服?还是我做了什么?
我问了一遍又一遍,他最终只说了一句“谢谢”。
停止哭泣后的玲王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之后我注意到了一件事——他在睡前一次也没看过SNS。我没有指出这一点,但这显然不对劲。
是SNS上又被说了什么吗?想到这,我偷偷用玲王的id搜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回复。
他应该不会接受熟人以外的私信,所以不太可能收到恶意私信。他也不在乎别人的说三道四。
可是玲王现在没碰手机。手机旁亚克力材质的我只是呆呆地站着。至少问出玲王的烦恼吧。真没用。
我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他可能不愿被问起。我只和玲王建立过正儿八经的亲密关系,这种时候完全不知怎么办才好。
把鸡蛋、米饭和水一起煮开,简单的鸡蛋粥就完成了。看到这只花了十分钟就完成的料理,我突然感到自己很没用。
我犹豫着要不要加葱,又想到酸味太浓对胃不好于是作罢。
“玲王,粥好了。”
“多谢。”
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玲王伸出手来。我本以为他是想拿粥,但很明显他的手不是伸向粥,而是伸向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头凑过去。他立刻抚摸起我的头。看来这是正确答案。
“凪真了不起。”
“这么大了因为做了碗粥被人夸奖,让我隐隐觉得有点糟糕。”
“嗯,包括这些在内都很了不起。”
他尽情地揉着我的头发。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被主人疼爱的狗。
*
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吃了凪为我做的世上最美味的鸡蛋粥,吃了胃药,和他谈笑了一会……那之后就没有了记忆。大概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吧。
我看了看身侧,凪就躺在旁边。他趴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不要这样趴着,对肩膀和背部都不好。
他少见地竖拿着手机。好像不是在玩游戏。
“……你在看什么?”
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凪有点惊讶地看过来,把画面展示给我看。
“洁在LINE上告诉我的,看……我在看这个,有漫画家为我们画了插画。”
凪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精致的彩色插图。我不太懂画画因此很难酝酿出感想,总之画得很好。
“好厉害……”
“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是凪认识的漫画家吗?”
“嗯。不过玲王应该不知道。感觉很不可思议……高中时我每周都看这个人的漫画。”
画中的我们穿着各自俱乐部的队服并肩走在球场上。我记得这是上次ARS和ManshineCity比赛时的场面。应该是在盯上凪时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吧。
“我很喜欢这种插画,经常看repo之类的。”
“很开心吧。”
“嗯,也有新的发现。上次比赛后玲王和普林斯的拥抱也是通过同人图知道的。”
凪长按插图,保存到相册里。以我们的立场不方便给同人图点赞,所以经常这样偷偷地保存。
“我还看‘nagireo’呢。”
凪刷着手机说到。
“是报道标题里经常写的那个?凪玲王的宿命对决那样的……?”
“诶,你不知道吗?会用ngro之类的字母表示,我们的特殊组合名。”
“特殊?”
凪看着我,薄薄的嘴唇张开又立马合上,然后再次张开。
“解释起来倒是很简单,但不知道玲王会怎么想。”
“什么啊告诉我嘛,很让人在意吧。”
“嗯……从结论来说,是假设玲王和我是恋人的平行世界的创作。”
凪的视线回到手机上。他的侧脸表情跟平时一样,完全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诶,我们的BL?”
“啊,你知道BL啊。对,BL。”
凪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继续说。
“‘ngro’和‘rong’是有点不一样的,嘛——误差。大体是同一类东西。”
“有什么不同?”
“呃……、……………………语感上的差异。”
“你是哪一派的?”
“……nagireo。……不,话说我也不是哪一派的。”
凪在搜索栏里输入字母,轻轻地刷了一下后,退回了主屏幕。“今天的都有些过激”,他说。也许他本想让我看看。
“……你喜欢看这种吗?BL之类的?”
“倒也没特别喜欢BL…….”
凪合上手机,趴在床单上。然后,他侧过支起的上半身,躺在我旁边。
“就世界观来说很有意思。什么如果我们是女孩子、如果是幼儿园小朋友、如果是动物……还有很多很多。”
女孩子和幼儿园小朋友还能理解,动物就无法想象了。我们变成动物?
“好像玲王是猫,我是狗的情况比较多。”
我不太清楚我为何是猫,但我十分理解凪是狗。要不就是有着蓬松长毛的白猫。
凪侧过身子与我四目相对。他一侧的脸颊被床微微压扁。
“之前看的那篇设定是‘如果我们没有踢足球的话’。但最终我们还是相遇了,经历种种后开始了交往。”
“……不,可是,你……不在意吗?像是……被人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什么的。”
“啊……原来如此。”
听到我的疑问,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凪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地微睁开眼睛说道。
“我可以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问这个问题时,他一定经历了不小的挣扎。凪不习惯与人交往,一定非常慎重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我也只能选择认真回答。
“……网上有很多人说我和凪在交往。”
“你讨厌这样?”
“不是。倒不如说觉得我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让我很高兴。”
凪以严肃得惊人的表情听着我的话。虽说表情很认真,但看上去睡眼惺忪。凪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所以,目前为止无论被人怎么说我都没一点想法……但在昨天的采访中,说我对凪抱着恋爱之情,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几率爱上了凪。”
“玲王?对我?”
“是的,他说我爱上了你。”
这样的对话真的存在吗?我用稍微冷静下来的头脑思考着。明明是类似表白的发言,我们却感到事不关己。
“听了这话,我都搞不懂自己了……如果是真的,就意味着她们迄今为止对我的指责都是事实吧。‘我束缚住了凪’这些话,也许确实如此。”
“……嗯。”
“因为我,害得凪被人说恶心、令人失望什么的,让我很受打击……大家常说的‘距离感有问题’,从负面意义上说也许并没有错。”
“……嗯……”
凪伸出手,轻轻摸着我的头,他的动作像机器人一样笨拙,让我忍不住想笑。也太不习惯摸头了吧。
“我和你是partner,但每要说partner时,一想到可能又被各种各样的人打趣,就说不出口了。我无法自信地说出你是我的partner……这让我觉得很不甘心、很可耻。”
凪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光是这样,我就感到安心,仿佛全身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可当我回家的时候,听到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特别高兴。”
“这么说,昨天是喜极而泣了?”
“嗯,喜极而泣。”
凪轻轻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表情。之前凪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我说“凪的表情很温柔”让周围的人都很担心,恐怕只有我才能理解他的表情吧。
放在我头上的大手滑到脸颊上,捏了我一下。
“那个,玲王……我可不敢断言我对玲王绝对没有恋爱感情。”这次,他的指腹重重地压在我的眉间,“你也许想得太复杂了。”
我意识到眉头被他揉开,褶皱也被抚平。
“爱的种类有很多吧。”
“嗯。”
友爱、亲爱、敬爱、恋爱——包括性丨ai等等。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用来表示“○○爱”的词语。
“可是人的感情无法分得那么清楚,不是吗。”
凪揉捏着我眉间的手指这次捏住了我的鼻子。呼吸被堵住,我乖乖地张开嘴唇。
“这种心情是亲爱所以不含一丝恋爱的感情什么的,不能这么机械地判定吧。我觉得没必要非得给其赋予名字。”
凪闭上嘴,盯着我的眼睛。那是有想传达的事却难以用言语表达时的表情。
他揪了揪我的鼻子,然后松开手。我把手放在他手上,凪的手指缠了上来。
“……因为我对玲王抱有的感情完全是我独有的……怎么办,根本解释不清楚。”
没关系,不用勉强。我本想这么说,但努力措辞的凪很有趣,于是决定就这样看着他。
“嗯……所以,也就是说……是不可能用他人创造出的既有词汇来表达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大概是想说感情是无法正确地用语言表达的吧,我看着凪的表情解读道。
人对人怀有的感情有无数种,甚至可以说世上不存在两份相同的感情。人们毫无违和感地进行着将这其分门别类的无意义的工作。
“比如我……虽然看到玲王的裸丨体不会兴奋和bo起,但只是一想到你可能和别人结婚,就会讨厌得整夜睡不着。”
“真的假的?”
“很遗憾,千真万确。虽然我没想过和玲王结婚,但是无论病痛还是健康时,我都希望是我陪在你身边。这是恋爱?还是友爱呢?”
确实没有明确的答案。最接近的应该是友爱或亲爱吧,不会兴奋说明没有性爱伴随,但我不知道这之间的差别。
我们手指交缠,凝视着对方。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答案。
“……我不知道。”
“对吧?”
我不能断言自己对凪的感情是“单纯的友情”。如果问我对他是否抱有恋爱之情,我也没有理由明确否认。
“那就不用纠结了,这是我们独有的感情,是相方爱。如果有人说是恋爱之情的话,就当是这样也无所谓。”
“嗯……是啊。”
“你是我最好的亲友,已经跟我的家人一样了,在我心中,你比我自己还重要,可能我也对你抱着一点恋爱之情。这就是我的相方爱。”
说到这里,凪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很少见他表情扭曲到这种程度。
“这些话还是太难为情了,我不会再讲第二次了。”
说完,凪猛地背过身去。松开的手感到莫名的凉爽。
“谢谢你,凪,我太高兴了。”
“……是吗?”
“没想到凪能考虑到这种程度,我有点感动。”
我抱住他弓起的后背,凪的身体抽动了一样。但他没打算挣脱,我就那样抱住了他。
“……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不知为何,我突然笑了起来。正轻笑着,凪回过头来戳了戳我的脸颊。
“……那个、那个……玲王同学。我相当……不,说相当也有点奇怪,那个……”
凪用手指戳着我的脸颊,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我最喜欢玲王了,可能比玲王想象的还要喜欢的多。”
“嗯,我也超级喜欢凪。”
作为回报,我也伸手戳了戳凪的脸颊,凪马上进行了反击。
就这样,我们互相攻击了对方的脸好一会儿,不知是谁的手臂先绕到对方背上,紧紧地抱住了彼此的身体。
温暖的体温中,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两人心跳声重叠在了一起。
06
嗯——……首先要宣布一个遗憾的消息。
今天预定参加现场直播的日本国家足球队凪诚士郎选手和御影玲王选手,两位都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摄影棚。
对于期待已久的观众们,真的非常抱歉。
不过,根据两位的意思,直播不会取消而是延期……日程决定后会立刻在节目内和SNS上通知大家。
现在是今天早上的新闻。昨天上映的电影——
“肌肉君救命。”
你知道一大早刚醒就收到这种短信的感受吗。
罕见的来自凪个人的LINE。是遇到了事故还是事件?要急救还是找警察。我心脏都差点停跳,出了一身冷汗,手指抖得太厉害打了一堆错字。
“肿么了”“怎么额”“怎么了”我连续发了三条信息,回复是“感冒了”。我松了一口气。冷静一想,在叫我“肌肉君”的时就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选中我的理由有二。一是“看了我的ins知道我现在在东京”,二是“觉得以我的肌肉量不会被传染”。
第二个原因真的很狡猾。顺利上钩的我买了方便食品和药品,来到了两人生活的一居室。
虽然公寓入口处戒备森严,但房间并没有上锁。大概是为了让我进去才打开的吧。
一进门是个大厨房,然后是宽敞的餐厅,再往里是气派的沙发,最里面放着一张大床。我不禁感叹原来“一居室”也能有这么大,一般给人的印象是一个人住的小房子。
床上有两个人型的凸起。
“啊……肌肉君……”
凪嘶哑的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
“不好意思,把你叫出来……”
“谢谢你肌肉君……”
玲王也紧随其后用沙哑的声音向我道谢。好厉害,两人都倒下了。
身体没事吧?看过医生了吗?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但首先要问的——说实话,是我最在意的。
“你们睡的是双人床吗?”
我把买来的物品放在桌上,走近床边。也考虑过两张床靠在一起的可能性,但走近后就知道是张双人床了。
“为、为什么是双人床?”
“倒不如说,双人床也没什么问题吧……真是的,回答起来好麻烦……”
凪沙哑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想反驳。这不就是你们俩同时感冒的原因吗?现在正在发生着问题啊!
但我转念觉得不应该对病人这样刨根究底,开始清点起买来的物品。
“好了,让我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发烧了吗?”
我打开巨大的冰箱,准备把买来的食品放进去。冰箱很大但里面很整洁。刚才还担心放不进去的几种冷冻食品也能轻松收纳。
“今天早上玲王38.7度,我是38.3度
“哦,烧得挺高的。”
“玲王最近遇到了一些事,精神受到了些打击。”
“诶。真的?我什么都没听说。”
“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精神不佳,没想到就是普通感冒……”
不,也许不是毫无关系。精神压力和身体压力是密不可分的。精神衰弱的话免疫力就会下降——据说是这样。
虽然我不太清楚详细情况,但压力会给大脑带来负担,大脑的负担会扰乱神经平衡,进行影响免疫系统……我知道这样的构图。
“唉,你们一直待在同一间房里嘛。一个人感冒了,另一个人当然也会感染。”
“因为玲王感冒中我一直抱着他睡觉,所以睡觉的时候直接呼吸到……”
“什么?你们平常都是这么睡吗?”
“没有,通常都是他抱着我。”
虽然说了些不太对劲的话,但我决定当成是感冒的缘故选择无视。
我不知道方便食品要放在哪里,暂且摆在了桌子上。速食咖喱、几种干面和方便面,速溶的汤。
“要不要吃点什么?乌冬面能吃吗?”
“没食欲……”
凪拒绝道,玲王则没有回答。他们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吃饭。
凪倦怠地开口说。
“想到斩铁肯定不会被感染,本来想请他来,可是那家伙现在在法国……”
“斩铁不会感冒吗?”
“因为斩铁……算了吧。明明在法国却问我‘要不要去看护?’我果断拒绝了。”
“真是个好人。”
我剥开身体用的退热贴,靠近双人床。把凪的刘海撩起来贴在了他额头上,凪的肩膀跳了一下。
“好冰……”
加上感冒引起的口舌不清,凪显得特别孩子气,完全看不出他已二十一岁。
我正打算也给玲王贴一个,但他不知何时睡着了。我撩起他被汗水浸湿的刘海轻轻贴在他额头上时,他微微皱了皱眉。
“早上吃了药吗?”
“吃了?但中午以后就没药了。”
“没关系,我买来了。”
“谢谢……”
凪烧得通红的脸看着我。
“对不起,肌肉君……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
“别放在心上,除了昨天的聚会外我也没有别的计划。凪你也睡吧。”
最后,我在两人的脖子上各贴一张退热贴,就像在照顾着两个高大的弟弟一样。
锅里粘着干掉的米,刚洗过的衣服乱堆在沙发上。
一我边洗水槽里的餐具一边看着床。虽说床和厨房间有一段距离,但如此大声地洗着餐具肯定很吵。即便如此,两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孩子们怎么样了?]
千切突如其来的LINE让我停下了洗碗的手。
“两个人都很乖,睡得很香。”
[我要不也过去吧~]
“以大小姐的肌肉量应该会被传染吧”
“顺便说一下,接近39度。”
[真的假的]
[那算了,笑笑]
好不容易洗完一大堆餐具,我再次回到床边。仔细一看,他们的运动服似乎是同一款式的不同颜色。凪是白色,玲王是黑色。
看他们到现在的样子,不难想象大概是经过了“选哪个?”“玲王决定吧”这样的对话后,玲王直接把不同颜色的放进了购物车吧。
这时,穿着黑色家居服的人动了动身子,懒洋洋地微微睁开眼睛。
“哦,玲王,你没事吧”
听到我的声音,玲王目光迷离地看了过来。
“国神?”
“哦。”
“你怎么在……?”
“哦哦……”
不是吧,刚才还打过招呼呢。玲王在那之后马上就睡着了,打招呼时可能半睡半醒。
“凪叫我来的。现在做饭能吃得了吗?”
“……可能不行……”
“嗯,那过会再说吧。”
“嗯……那个,等会……希望你做乌冬面……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了乌冬面……”
可能是因为刚才我问过能不能吃乌冬面吧。
“知道了。”
我慢慢地抚摸着紫色的头。能让他稍微有点睡意就好了。几个小时前贴的退热贴已经变得干燥起来。
玲王缓缓地看向凪,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凪……是被我传染了吗……好可怜……真想代他生病……”
自己也在生病时这句话还能成立吗?
“这家伙帮我做了很多事……做饭啊……洗衣服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做个家务就能让人这么开心的生活真棒啊。我单纯地表示羡慕。凪的定位真是好,我也想因为聚会没迟到就被大家表扬。
玲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向我伸出手。
“国神……谢谢你……”
“是,是。”
“对不起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
好像刚才有人这么说过。
我抓住玲王滚烫的手,随便地握了握。也许只是这样就累了,玲王的胳膊落在了床单上。
“如果现在自搜的话,大概会被狠狠骂得一文不值吧……”
“真的吗?”
听到这种话,我也想去搜一下了。我毫不掩饰地掏出手机,点击SNS的搜索栏。
纷争的舞台如我所料。原本预定现场直播的节目官方SNS、通知凪和玲王不能出演的推特——的,转发区。
[不仅同居还一起感冒,太可爱了,草。]
[发生这种事真的让人切实感觉到他们在同居,好开心!但希望两人能早日康复。]
这也是自诩擅长控制人心的玲王才能掌握的技能吗?
“可是,anti会说这是这是在秀同居……”
[到现在为止的秀同居已经很令人傻眼了,居然还给节目组添麻烦是要怎样啊?”
[反正都是演的。对对,离得太近传染上感冒了呢~~]
好厉害啊。你真得很懂anti。
这难道也是自诩擅长控制人心的玲王才能掌握的技能吗?
“然后,那些难对付的球迷会因为身体不适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吧……”
[连身体管理都做不到的杂鱼难怪会把球射偏,废物。]
[明明是职业选手却感冒了?年薪小偷笑]
“然后腐女们会乱猜测我们的关系……”
[同时身体不舒服到底做了什么呢…w]
“我发布了ro和ng的身体不适同人!※呕吐表现有”
我由衷地佩服。同时又对他感到同情。
“那个……真不容易啊。这样被人说三道四的。”
“已经习惯了……咳、咳咳……呕……”
“啊,你没事吧?”
我慌忙拿起塑料袋走近。但是玲王只是稍微干呕了一下,并没有吐出来。
“……没事。好险……差点成了现实呕吐梗……”
顺便一提,已经有人写了,呕吐梗。
但我没说,只拿了条毛巾给玲王。他用毛巾捂着嘴,慢慢闭上眼睛。
我抚摸着他的头以防额头上的退热贴脱落,和他说话解闷。
“你们在看自己的二次创作吗?”
“嗯……是凪告诉我的,我偶尔会看看。还挺有意思的。在推特上搜索ngro。”
“你是凪玲派吗?好意外,我还以为会是逆呢。”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凪也说了派阀什么的,语感有那么重要吗?”
“啊……、…………是啊,都无所谓。”
好险。凪没教他左右的定义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虽然这么说,如果不是大小姐觉得有趣而详细告诉了我,我恐怕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非要可悲地和大小姐插来插去啊,我俩都是实打实的男人欸。
“国神也看吗?”
“啊,是吗?洁被这么多人追求很辛苦呢。”
我抚摸着玲王额头的手逐渐变热,手心似乎要冒汗了,我轻轻地把手从滚烫的头上拿开。
“可是啊,为什么二次创作里的凪说话那么难听呢?我们偶尔也会吵架,那家伙就算生气语气也还是很柔和啊。”
玲王的疑问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二次创作的凪说话难听,恐怕是因为他本身说话就难听吧。
“凪平时那么悠哉,想象不到他会用暴力。为什么呢?”
这恐怕也是因为他确实有时候非常凶暴吧。
“这大家都希望凪有这样的反差吗?”
“……也许吧。”
“嘛,确实很想看一次,让人害怕的凪诚士郎。”
你不可能看到的。
担心这番对话会被凪听到,玲王看了眼睡在一边穿着白色家居服的搭档。凪依旧睡得很香。
“……太过分的已经有人处理了。”
玲王喃喃自语。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马上意识到话题又回到了“被人这样说三道四真不容易啊”上。
“太过分的是什么样的?”
我出于好奇问道,玲王微苦笑着开口。
“最近有人在东京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御影玲王在世界杯前后和其他人调换了!’的传单。”
“啊……那个传单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还有‘凪诚士郎的真实身份是外星人!和政府合作在全世界传播病毒!’这类阴谋论网站的管理员。”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说凪比赛中的动作人类绝对无法做到,每次超级射门后都说他‘露馅了’”
我果然想再摸摸他,于是又抚摸起发烫的紫色脑袋。这么辛苦,真可怜啊。凪和玲王都有颗纤细的心。
“同xing恋的嫌疑本身我并不是很在意。我很高兴他们觉得我俩关系好。虽然我不希望别人说恶心或者幻灭,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不对就是不对。”
我拨开他额头上被汗水湿透的刘海,把有些干燥的退热贴剥下来换上新的。
“总觉得……如果陌生的anti说的话强度是一的话,凪的话的强度就有一百万。”
“哦?”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最喜欢凪,凪也说他最喜欢我……这样就行了。”
用这句话来放弃“我们不是恋人”的主张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我放弃了深究。
回过神来,玲王的眨眼的速度已变得很慢。大概是体力到了极限吧。
“我绝对不想伤害凪……该怎么办才好呢……希望能一直在身边微笑……”
不要突然说出这种像男朋友一样的话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说哦。话说凪有笑过吗?
我拍了拍他的头,哄着和我同龄的弟弟进入梦乡。
傍晚时分,猛然起身的凪看上去有些神清气爽。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家居服,夹在中间的那张平时很白的脸现在微微泛着红。
我把体温计塞进还在发呆的凪的腋下测量体温。38.5度。
“嗯?我觉得你的颜色比早上要好,但烧得更高了……”
我这么嘀咕着,凪看着我,与升高的体温相反,他一脸轻松。
“不过身体感觉好多了。”
“哦,是吗?能好好说出来真了不起。”
“唔……肚子饿了。”
“我在做乌冬面。”
我站在厨房里,一边煮面一边看向床的方向。
远处的双人床上,凪正俯看着玲王的睡脸。大概是在确认他是否醒了吧。
“他要醒了吗?”
“没……睡得还挺香的……”
“那就一人份。”
凪笨拙地抚摸着玲王的头。受不了,你们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小孩子啊。
凪严肃地看着玲王的睡脸,手在他头上来回拂过。我的心情如同看到了三岁的男孩照顾他五岁的哥哥的视频。
他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从我这里几乎听不清楚。
“……累了吧,对不起。”
好不容易听到的这句话让我不禁反应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我的梦女们对玲王说了很过分的话……肌肉君知道梦女吗?”
“知道啊,就是女友粉嘛。在我们俱乐部也引发了不少问题。”
“是的……虽说也只是女友粉中极少数激进分子罢了,但她们对玲王攻击得很过分。是诅咒,诅咒哦。”
凪一个劲儿地抚摸着玲王的头。
“并不是玲王的梦女少,不如说他的梦女更多,只是不显眼罢了。”
说着,凪突然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在俯视玲王,又似乎在眺望着远处。
凪把手从紫色的头发上拿开,下床慢慢朝我这边走来。
“我完全做不好。虽然想减少那些行为,但是每次一行动,感觉又会成为新的导火线……”
“嗯,很难啊。面好了,快吃吧。”
“真是的,完全不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有人说我们关系不好或是在营业,所以在ins上发了两人合照,但又被说是在暗示,因为被说是在暗示所以稍微克制发布,又被说是关系不好。”
“真不容易啊。要加鸡蛋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朋友或恋人。不希望只因为和某人关系要好就被周围人挑刺,他们连这都理解不了吗?”
“还有葱,放不放?”
凪盯着我,微微噘起嘴。
啊,在拗气。虽然表情还是很严肃,但表情肌已经发达得足以看出他在拗气了。这一定是多亏了他表情丰富的室友吧。
“肌肉君对我们毫无兴趣吧?”
“有的有的,非常有。虽然有兴趣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让你退烧的使命。”
拜托了,尽快吃了药睡下吧。
“真是的……”
凪不服气地坐在大餐桌的椅子上。我把碗和筷子放在他面前,他有些嫌麻烦的样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别溅到身上了,你穿着白衣服。”
“玲王……我觉得他不擅长面对他人的恶意。”
“我们的对话成立吗?”
“别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收到的anti言论他一直都记得。如果真的不在意根本不会记得住吧?”
凪把筷子戳进鸡蛋里。蛋黄流出和面条混在了一起。
“就是言行不一吧。明明说了不介意却一个人烦恼,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哭了。”
“那家伙很敏感啊……”
“想想看,玲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机会直面他人的恶意,他不习惯。”
作为大企业的公子出生,在周围如对待花朵和蝴蝶般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再加上出众的长相和性格,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毫无疑问是大家憧憬和喜爱的存在,想要搞好关系的第一名。
玲王以前一定几乎没有被人恶意攻击的经历。
“他笑着说大家只是讨厌‘想象中的御影玲王’所以不用在意……这种想法大概是出于防卫本能吧。”
凪吸了一口被沾满蛋黄被染成黄色的面条,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让玲王受到更多伤害了……”
“你真是个好搭档。”
“我也没脸面对玲王的爸爸妈妈……明明出于信任把玲王的将来托付给了我……”
不要突然说出这种像男朋友一样的话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说哦。话说你和他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我不理解为什么是名人就理所当然要被诽谤中伤……玲王就是玲王,跟出不出名有什么关系?玲王有名是因为玲王很厉害吧,人只要厉害就要失去人权吗?”
凪握着筷子,把乌冬面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喜欢我、所以被玲王的行为伤害到了什么的,我只觉得你是谁啊。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要伤害我重要的搭档,真是莫名其妙。”
凪死死盯着被自己搅成一团的乌冬面。
“伤害玲王和跟我交往有关系吗?什么因果关系……真的无法理解……喜欢我但觉得玲王碍事,完全跟‘喜欢芝士汉堡但是芝士很碍事’一样莫名其妙。”
“诶、你?”
看到凪低垂的刘海缝隙里露出的表情,我忍不住插嘴。
“现在有点想哭?”
搅拌着乌冬面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那让人感叹“原来你这么能说啊”一直动个不停的嘴巴也停了下来。
凪停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说。
“……没有。”
“不,抱歉,我不是在揶揄你。只是觉得意外、不觉就……”
视线尴尬地移开。
凪说过玲王精神遭受了伤害,想必他自己也打击不小。
“你也积蓄了不少压力呢。”
或许正因为两个人相互支持着生活,才更难去依靠周围的人。刚才的话恐怕也憋了很久。
凪的诉苦对象只有玲王。那些无法向玲王吐露的烦恼大概都被他独自压在心底。
“嗯……谢谢。”
凪静静地吸着面条,闭嘴咀嚼着。
“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
“我想也是。感觉你还不太习惯发牢骚。”
“最近我喉咙深处总觉得怪怪的,现在轻松多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那还是去看下咽喉科比较好,可能是鸡蛋的粘稠缓解了症状。
“好像痛快多了。谢谢你国神。”
“哦,真的,以后随时可以联系我。群聊也行。我觉得大家都会想听的。”
“当成下酒菜?”
“不是,是想帮你们。”
不,大小姐和乙夜会当成下酒菜。
“还有,这些想法你最好告诉玲王。只是我擅自的想象……他肯定不希望重要的搭档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精神受挫吧。”
低着头吃着面的凪看上去像个小孩。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像刚才摸玲王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你也太大意了吧!]
千切大小姐发来的LINE让我无言以对。
凪和玲王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对着镜头挥手的照片,乍一看毫无问题。
玲王拜托我说“想向担心的人们报个平安”,我就拍了这张照片。
[是、是、秀情侣装呢,辛苦了]
[情侣的穿法,草]
[没事就好,但为什么要特意让我们看这个呢]
凪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玲王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我下意识这么认为。
问题是桌子下伸出的长腿。凪裤子是黑色,玲王裤子是白色。没错,这两个人交换了下半身。
我哪能想到他们会换着穿裤子呢。为什么要交换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只交换下装吧~”啊、为什么啊。
BLUELOCK的群里也聊得热火朝天。恐怕是当成了下酒菜。
[没想到有国神在场也能被炎上。]
[太天真了国神君…………………]
[放大后发现厨房里的马克杯也是同款不同色,太超过了吧?]
[真的。]
我一边为正在被炎上的玲王的SNS而头痛,一边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那两个家伙要全员一起监视才行。]
07
摄制组正在对镜头进行最终确认,我们坐在折叠椅上等待。
没有帮忙布置和搬运道具,在作为职业选手第一次参加拍摄工作时被断然拒绝“身体受伤的话就不好了”,之后一次也没有帮忙。记得那好像是十八岁的时候。
“以前,提到写丨真……”裹着毯子的凪小声说,“我一直以为是指那种……有点下丨流的照片。”
“啊,擦丨边的泳装什么的。”
“对。”
同样裹着毯子的我对此表示赞同。提到平面写真就会有这样的印象。
“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种印刷方法的名称……无论多么健全,只要是照相凹版图片的都叫写丨真。”(*日语中,两者都写作并读作グラビアgravure)
“只听声音也会?”
为了不妨碍摄影工作人员,我们小声交谈着,心里想的恐怕是同一件事。
——这不是健全的写丨真摄影吗?
一到拍摄现场就被要求半丨裸,还化了淡妆做了发型。主题竟然是《二十一岁,迷倒世界的肉体美》。
如果熟识的工作人员轻描淡写地说“下周两个人一起去拍杂志写丨真”肯定会认为不是穿运动服就是穿紧身套装啊,哪会想到要半裸呢。更不会想到拍摄时只能穿品牌提供的内丨衣。
幸好和凪在一起。如果是我一个人可能会羞耻得发狂。
意外的是,凪并没有逃避这份工作。虽然他说他很少接工作,但一旦接受了就会认真做到最后。
是因为他天性认真还是因为社交性有所成长?不,他现在和洁他们出去玩时还会满不在乎地迟到,可能也没有多高的社交性。
凪调整了一下毯子,像兜帽一样罩在头上。
“我们一下从高中生来到了职业的世界……大人们给我们的工作都会都直接接受吧。”
“是啊。”
“……差不多该自己选择工作了,不然会越来越糟糕吧?”
“凪先生,御影先生,拜托了!”
“啊……是!”
裹着毯子走向灯光中央。我早已看惯凪的裸体,也不排斥在凪面前脱衣服,还会在有转播摄像的球场上裸丨露上半丨身。事到如今倒也不怎么介意。
地板上铺着厚重的床单,随意地起伏着。我在床单上坐下,按照指示面对向凪。
“那,我们先拍御影先生的背影吧。”
为什么?
此刻我脑海中才闪过这个疑问,但还是镇定自若地回答“好的”。
毯子落在地上。昏暗的灯光打在我的后背上有些暖暖的。凪的视线落在我的腹部。
“凪,你紧张吗?”
“应该……不紧张。我希望快点结束。”
“喂!”
咔嚓、咔嚓,快门以缓慢的速度按下。适应了平常一秒拍两次的摄影,现在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房间里有很多工作人员,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人。他们的视线让人很难为情。大家都在看着我的背——不,到底为什么?
“御影先生,你下面也脱丨毛了吗?”
“诶,是的。”
凪也一样。我本想这么回答,但看到凪的表情有些不悦,就没把牵连进来。既然在海外活动,下面长没长这种问题就不需要问了吧。
“那能不能把内丨裤再往下拉一点呢?露出腰附近的骨头”
“不行。”
不知为何凪回答了。怎么是你回答啊。
“貌似不行。”
“知、知道了。那就这样拍。”
我用快被缓慢快门声盖住的声音轻声问凪。
“还是觉得尴尬吧?”
“超尴尬……我脱还是你脱都一样不好意思。我呆不下去了,好想回去……”
“是啊……我觉得你才十七岁呢。”
“我心中的玲王也才十七岁,不是拍这种照片的年龄。”
一会移动毯子的位置,一会改变头的角度,在我摆姿势的时候,凪一动也不动。
“稍微动一下吧,编辑会为难的。”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动……”
“凪先生,请垂下眼睛看着对面!”
“唔……”
我因为背对镜头所以比较轻松,但凪却被拍着脸。他遵循指示移动视线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我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别笑了……”
“……抱歉……哈哈……”
两人同时低下头。颤抖的肩膀一定没能掩饰过去。与此同时,摄影师按下了快门,我事不关己地想,这张反正也不能用。
“好的,谢谢!接下来可以请你们并排躺下吗?”
“……好。”
之后拍摄还持续了很久,我们NG了很多张,但总算熬过了那一天。
记得那是初冬,刚进入休赛季不久。
[二十一岁,魅丨惑的肉丨体美…]
看到通知的瞬间我还摸不着头脑,原来是千切发的LINE。聚集了BLUELOCK时代大量同伴们的无法无天的群聊。
我关上股票app,打开了LINE。千切发来一张照片。裹着床单的凪和床单滑到肩下的我带着忧伤的表情看着彼此。
千切写的[二十一岁,魅丨惑的肉丨体美…],就是那张照片上面用宋体打出的宣传语。
“好烦人——。”
输入这句话发送后,立马已有5个已读。年末年初的职业选手都那么闲吗?
[我还以为是恶意垃圾邮件呢。]
[肉体美,笑。]
[大小姐,这种东西要在发售日买啦~]
[在帅气和有趣的感想竞争中,有趣险胜。]
[因为世界的肉体美而爆笑的我们真是抱歉啦。]
“烦死了————”
看到陆续发送过来的LINE,我回复到。已读数增加到了7。你们很闲吗?每个人都各自发来了“笑”的表情包。
被BLUELOCK的人这样笑话还好。问题是父母。一想到这样的照片会被父母看到真的很揪心。
听说洁的父母会把这类照片剪下来放在画框里,跟他比倒是要好很多。前几天我难得回了趟家,发现客厅里挂着我露出腹丨肌摆出营业表情的照片。
[这一页也不错。]
千切发送了特辑的正文页。喂,不能把杂志里的内容拍下来啊。
他发来的是所谓的摄影花絮。刊载着貌似是当天拍摄过程中偷拍的照片。
[宛如恋人镜头下的凪花絮大公开]
千切又发来了宣传语。
那是我和凪贴着额头相视而笑的场景,我俩因为“接吻前五秒的距离感”这种无理的要求忍不住笑的时候被拍了下来。
[热恋曝光嘛]
[这是文春吗?我等会儿也去买。]
[只是活着就不断投下炎上的火药,真是可怜啊。]
[我的ins上经常有人问凪玲在交往吗?你们想办法解决一下。]
[我ins上也有。]
我记得我摸了凪乱糟糟的头发。在我手指位置的配合下,画面看上去确实很像恋人。
[我都没听说——]
凪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啊,凪也在看LINE啊。想到这我看了一眼沙发,凪正躺在沙发上看着我。
“玲王你听说要登载这些了吗?”
“没有。话说这次根本没有来全面确认吧。”
“我还以为玲王确认过……可能是只给经纪人审核了没有给我们看吧?”
凪说着操作手机。群聊对话仍在继续。
“我们有经纪人吗?”
“好像有,虽然我一次也没见过。听说不是一对一,而是有一个人负责‘玲王与我的组合’”
“我倒是没听说过……所谓形同虚设的管理体制啊。”
画面中的我们笑得很开心。虽然害怕搜索结果一片兵荒马乱,但我很喜欢这张照片,之后联系出版社把电子版要过来吧。
我走到凪躺着的沙发前,在他身旁坐下。凪没有起身,抬头看着我。
看,果然兵荒马乱。
八成是赞赏,一成是苦闷,剩下的一成是诅咒。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简直就像恋人一样真的怎么回事我接受不了,凪君的恋人是足球啊。]
嗯,果然还是会这样啊。凪的恋人虽然不是足球,但最喜欢的人和同性的搭档被营造成恋人,心情想必很复杂吧。
[不行……真的不行……无法直视……要死了……心脏要爆炸了……要吐了……]
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
[因为知道凪玲可以赚钱啊。就算有不和传闻,拜金出版社也不会当回事吧。]
[明明稍微调查一下就该知道凪玲不和啊……出版社都不做这种调查的吗?]
虽然不和是谣言,但越被捆绑强推,这种说法反而更可信了。
[官方角度‘凪玲’似乎是正解哦wwwww]
[认为这种场合写的‘凪玲’是CP名的人脑子腐烂了吗?]
最近我发现,想叫“凪玲”的人和想叫“玲凪”的人之间似乎存在着决定性的鸿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语感啊?
“玲王”
声音从正下方传来。我和躺在沙发上的凪四目相对。
“那个……我想否定那个不和的说法。”
“嘛,也不影响工作。”
“工作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单纯地很生气。”
真可爱。我放下手机,双手不停地揉着他的头发。
“那些认为我们不和的人觉得每天早上是谁叫我起床的呢?”
“可能是闹铃吧。”
“难道他们认为我会主动吃饭吗?”
“应该是的。”
没一会,凪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我思索起来。为了消除‘不和’谣言能些做什么呢?
要故意重复上次那样的事吗?随便变个装去附近买东西的作战。但我害怕会暴露家庭住址。这种状态下万一地址暴露了恐怕会被强行闯入吧,好可怕。
或者密集地开闲聊直播?好不容易到了年末,聊一聊之前的圣诞节,气氛应该会很热烈。还有凪对蛋糕的味道赞不绝口的事。不过直播里不能说那是五星级酒店限量五个的圣诞蛋糕。
“……要不要去看电影?”
我吓了一跳,一瞬间没有意识到这话是凪说的。
“现在有什么上映?”
“侦探电影的新作啊,游戏的真人版啊,还有口碑很好的恋爱电影之类的。”
“凪觉得哪个好?”
因为是游戏迷,假装看游戏的真人版——
““爱情电影””
看吧,同步了。
从结论上来说,判断完全失误了。
[凪玲意想不到的偷偷约会!?目的地是…电影院]
免费的信息真是可怕。扩散力完全是异次元级别。
当人人都能访问的网站堂而皇之地刊登八卦时,我们也也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他们竟然都锁定到这一步了吗?
[他们买了一份L号的爆米花,好像两人一起风享了。]
喂,仔细推敲一下啊,我们‘风享’什么啊?
没人会在意名人的隐私。扎着好玩,咬着美味,就是这样的娱乐。网民们也热闹地起哄。
[御影玲王在休赛季里是不是每天都有炎上的日常任务啊?]
[这不是炎上吧。只是媒体没有保护他们的隐私而已。外人没有必要吵闹。]
[凪选手和玲王选手两人都在,为什么只有玲王选手总这样被人骂?]
[爱秀优越又束缚得很紧的跟班不如说全是炎上的要素啊]
[比起足球,他更有炎上的天赋。]
[休息时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有什么不对啊wwwww]
这时别人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我无法忍受的是眼前的凪显而易见地心情低落。上次在超市被拍到时他说‘都是我的错’,这次肯定也在这么想。
“凪——”
目光落在手机上的凪老实地看向我。黑色的双眼无助地闪烁着。
“都别放在心上。人再怎么努力,讨厌你的人也难免十有二三。”
“……那个”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手机响了起来。
画面上显示着“ARS翻译女性”。这是在还不知道对方姓名时临时输入的代号。差不多该设置名字了,但每次都忘了。
“你好,我是御影。”
“御影先生,这里是紧急联络。ARS的留言表中收到了谋丨杀预告。”
“诶?”
虽然激动,但似乎不是正面意义的激动。
“是给我的吗?”
“是谁会……”
做这种事很容易被锁定逮捕啊。是自暴自弃了吗?
我感到背后冒出冷汗,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谋丨杀预告。我不认为真的会被杀。但他们肯定会严阵以待。
“现在暂且就是这些。我会和有关部门商量后再和你联络。请把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去确认一下有没有收到什么。”
“怎么了?”
“我好像收到了谋丨杀预告。”
“啊?……什么、诶……谋丨杀……”
凪也会有这种反应啊,这是我此刻的真实想法。他面无表情,睁得圆圆的眼睛左右游移。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有人想杀我。”
“谁?什么时候?在哪里?”
“不知道。听说上面只写着‘我要杀了御影玲王’”
“……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凪赫然皱起眉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凪低下了头。
“感觉总算来了。唔,应该不需要太担心……反正只是一时冲动之下发送的吧。”
说着,我用力摸了一下凪的头发。但凪的手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低着头,看也不看我,小声说道。
“那个……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嗯?”
“我们去接受伴侣关系证明吧。或者在英国结婚。”
说了相当荒唐的话啊。
他声音听起来太过严肃,我不由得看向凪的脸,他一副百虑攒心的模样。
和平常的面无表情完全不同,看上去很痛苦。一想到是我才让他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难以忍受。
“呐,就这么办吧。这样我们就成了名副其实的partner,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冷静点。那样的话你这辈子都交不到女朋友了。”
“我很冷静,想了很多。我没有结婚的愿望。比起交女朋友结婚,我更想和玲王在一起。”
“……我、也是,但……”
但这是两码事。我不想凪因为我而处于不利的境地。我想了很多理由,说出了其中最现实的一个。
“……我父母不会承认的。我家可是御影啊。这种事……肯定是不允许的。”
“可我和爸爸妈妈已经谈妥了啊?”
“诶?为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的想法。”
凪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不放,另一只攥成拳头。我将手指缠在他的手指上,紧紧握住。凪皱起眉头,小声嘀咕。
“被骂的这么过分,玲王不在意吗?”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不要习惯这种事啊。”
他看着我的眼睛明确地说道,眼中似乎泛起薄薄泪光,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凪,你很介意吗?”
说实话,我很意外。没想到高中时起不管同学说什么都不为所动的凪,会在意陌生人说的话。
“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
凪把额头贴在我的肩膀上,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可我受够了玲王因为我被那样说三道四。”
耳边响起的话让我恍然意识到。
我一直都只想着自己。
“我不想有人说玲王的坏话。”
我认为被骂的是我所以没关系,随他们说就好。
——但凪却很在意。
紧紧抓住的手腕终于被解放。我用重获自由的手抚摸着凪埋在我肩膀上的头。光是抚摸还不够,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凪,对不起。”
“不过让我纠正一下。我被人说三道四并不是你的错。”
凪的手臂环过我的身体。无论是凪的感触还是凪的味道都从未改变过。是我最喜欢的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重要的搭档。
“感觉活得越来越辛苦了——”
我的手心轻轻拍打着凪锻炼过的背肌。他用力抱紧了我。
“要保持我们的自我,原来是这么难啊。”
说完,他撒娇似的把脸埋进我的颈窝,蓬松的头发扫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08
“嗨,大小姐,好久不见。”
现在是深夜两点。我压低声音打招呼,以防被左邻右舍听到。虽然这栋公寓的隔音应该听不到,但还是慎重起见。
“这么晚了跑来打扰真对不起。谢谢你收留我。”
“……什么啊,看起来很精神嘛。”
“趁我还能有精神的时候逃出来的。”
“这可太有道理了。”
这套公寓位于东京都内相当安静的地段,是即将退役的千切为了工作来回方便而购买的。
千切打开门,我钻进门走入玄关。虽然他问过“我家很小,没关系吗?”但这里宽敞得就算把行李箱放在玄关也不碍事。
我脱掉鞋子,用湿纸巾擦拭着行李箱。
“如你所见我很精神,就是凪有些受不住。”
“诶,真意外。”
“他说我受不了别人说我坏话。”
我擦干净外壳和轮胎后,直接打开行李箱。千切低头看着我,咧嘴笑了。
“你看起来很高兴啊——。可千万别发到SNS上啊。”
“我知道啦。”
“那家伙也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当然是在夸他。”
我把行李箱中拿出来的点心递给千切。“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他说着哗哗撕开包装纸,走向客厅。不会打算现在吃吧,都深夜两点了。
“大概是受你的影响吧。上次国神说过,凪和玲王越来越像了。”
“真的假的。不过之前确实特别同步。”
“什么?”
“‘要先洗澡吗我等会去也行。’”
“真棒。”
我把行李箱暂放玄关进入客厅。真脏——我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是不干净,但东西丢的到处都是。漂亮的衣服像这样一乱扔在漂亮的沙发上就显得很脏了。
“你们也真够受的。你过来时我稍微问了下凪。听说连门牌号都暴丨露了?”
没错,终于被抓到了。
那封信就躺在公寓一楼我们房间的收件箱里。
内容是对我的诅咒以及偷拍我们进入那栋公寓的照片。
发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我立即联络了有关部门。与此同时,凪把我的行李塞进了行李箱。
根据他的意见,回我家很危险,毕竟我家人尽皆知。于是在BLUELOCK的群里中寻找投奔对象,收留我的是此时恰巧住在东京都内的大小姐。
“没想到连门牌号都被发现了。怎么办,搬家是不可避免的吧?”
“没法继续住下去了。试着说一下想继续住?凪会真的发火的。”
“我倒是想看看……”
他要让我找地方坐下,但我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开始帮他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谢谢,真是帮了大忙。”
“正好我也想向玲王咨询一下节丨税对策。”
叠了五件衣服后终于有了空位,我坐下开始叠起其他的衣服。
“大小姐你还是先购买受益性物业吧?然后让赤字和本职收入收支相抵。”
“不,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现赤字的话收入也会减少吧?”
“不会的不会的。”
千切从架子上拿出马克杯,冲起速溶咖啡。房间里开始弥漫起咖啡的香味。
“对了,那家伙怎么办?”
“今晚先住在车站前的商务酒店,明天上午会合。”
“这种事谁来处理?警察?”
“有警察,但首先是经纪公司……你看,离开BLUELOCK的时候不是签了很多合同嘛,就是那个时候签的合约。”
千切双手捧着马克杯,皱起了眉头。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也签了合同吗?”
“你不想吗?感觉小姐会不知不觉变成什么担保人,好吓人。”
他把马克杯递给我,我道谢后接过杯子,千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喝了口咖啡。
和凪那烫得无法下咽的牛奶咖啡不同,温度很适合饮用。
“我有先放凉,你不是怕烫吗?”
千切的话出乎我的意料。确实我有点猫舌头,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应该跟凪都没说过。
“咦,不是吗?凪对我说‘玲王喝不了太烫的,放凉一点再给他’”
“啊?那家伙冲的牛奶咖啡总是很烫。”
“真的?我可是听凪说的。”
千切咕嘟咕嘟地喝着咖啡,然后轻轻抿着马克杯,看着我。
“你跟凪说过太烫了要放凉一点吗?”
“为什么?”
“哦——”
千切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把空马克杯放在膝盖上,双手轻轻扶住。
“凪也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真相只有凪知道,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
喝完咖啡的千切站起身,把马克杯放在水槽里。我也拿着空杯过去,只见水槽里丢着成堆的餐具。
堆积如山的碗盘好像先用水和洗洁精冲了一下。真希望我没有看到,我边想边挽起了袖子。
他喜欢时髦但家里的盘子却意外很朴素,我用海绵一个个擦着盘子。千切说了声不好意思,但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样子,又回到沙发上。
“那个……我稍微考虑了一下。如果想舒心地踢球是不是应该离开凪呢、或者如果想和凪平静的生活是不是应该放弃足球呢。”
“哦,权衡哪个更重要吗?”
“对,但我马上觉得很可笑便不再想了。必须要放弃其中一个才奇怪吧?”
千切打开的电视里传来了笑声。我几乎没看过深夜的综艺节目。
“嗯,实际上你们就算不踢足球也能靠youtube吃饭。毕竟上过人气情侣主播排行榜啊。”
“真的莫名其妙,只是上传了三段不到五分钟的短视频而已。”
“是什么内容来着?”
我把洗好的盘子放在洗碗机里,回忆起自己的频道。
“播放量最高的是之前两人出去玩时凪用面包碎喂天鹅的视频,我是用手机拍的所以移动时画面都在抖,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
“真的吗?真搞不懂,我还以为颠球的视频会更受欢迎呢。”
还有人气足球游戏和BLUELOCK联动时我抽卡直到抽出实装SSR凪诚士郎的视频。“SSR不就是诚士郎(SeiShiRo)的缩写吗?”“下次队服上的名字要不要申请写成SSR?”这样愚蠢的对话也录了进去。
感谢上天眷顾,我抽了两次就抽到了,凪的配音太过棒读让我笑得停不下来,就这样占了三分钟的不明就里的视频。
另一条是两人在英国开始合租后在宜家买来家具两人一起组装的视频。按照我的指示干着体力活的凪很可爱,于是中途开始拍摄,在他人看来可能莫名其妙。
顺便一提,那边宜家必须读作‘艾kea’(*日语里把宜家‘ikea’读作‘伊kea’)。不知道这点的我和凪让出租车司机很是为难。
“但是喂鸟视频引起了骚动吧?不要给野生鸟类喂食!这种。”
“实际上确实吵起来了。有人生气地说不能给天鹅喂面包,还有人发火说这个区域的所有者是允许喂食的。”
“争斗总是发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但我们的炎上第一位是蜂乐,这倒是挺意外的。”
“是啊——”
那是个可怜的事件。在被采访者问到“第一份工资买了什么”时,他回答说“房子”,被民众抨击“我们的第一份工资才15万”,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他在首次开出上亿年薪、并在第一个月的收入汇到银行后不久接受的采访。加上首付,足够买套房了。
一些网友嫉妒、抨击、认为日本工资太低,还发展成了政治批评。另一方面,大多数网友被他的孝顺所感动。不久后“蜂乐回是单亲家庭!母亲叫什么名字?职业是?年收入呢?我查了一下!”等博文大量出现,风波开始平息。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我们都对自己的影响力感到胆战心惊。
“玲王今晚睡觉吗?”
“我现在刚知道有不睡觉这个选择。”
“一起吃你送给我的点心吧。”
“快三点了。”
“这不是三点钟下午茶嘛,笑死。”
不行,常识行不通。他和凪是不同的类型。千切打开了点心盒。
我终于把所有的餐具放进洗碗机,环顾四周。有很多想打扫的地方。
“谢谢你帮我洗盘子。真是帮了大忙,我太讨厌洗碗差点把盘子都砸了。”
“房间脏了你不会感到窒息吗?”
“不是房间太脏,是我们太干净了。”
他用似曾相识的借口躲开我的指责。
“说真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千切咀嚼着点心,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抓到凶手前都要躲起来吗?”
“大概吧……我是觉得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
很多人都会在气头上说出‘我要杀了你!’这种话,也许犯人并不认为那是“谋杀预告”,现在肯定都忘记自己发送这种信息了。
话虽如此,收到那样的留言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我有什么闪失,俱乐部和经济公司都会完蛋。
“我想最终是向我道歉或者支付赔偿金而结束……不知道要花多久解决啊。”
“总之,明天就是讨论这些问题吗?”
“嗯,大概是吧。”
千切把点心盒子递向我。
我看了看手表。无论看几遍都显示着深夜三点。我只拿了一个放入口中,罪恶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第二天一早,我从千切家坐上出租车前往酒店。
“凪。”
没想到,凪居然比我先到了。他低着头,坐在指定酒店大堂一角的皮沙发上。
几个熟悉的工作人员也站在凪的附近。我在他旁边坐下,凪看向我,眼下顶着黑眼圈,好像没有睡好。
“怎么样?久违的商务酒店。”
“我想回家再睡一觉。”
“平均尺寸的床太小了吧。你几点睡的?”
“三个小时左右。”
微妙地有点答非所问。他真的很困了吧。
凪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远处传来了快门声,我吃惊地回头一看,一对看似这家酒店客人的情侣从我们身边逃开了。
“害怕?”
耳边响起凪的声音。他依然靠着我,闭着眼睛。一定是感觉到了我肩膀的晃动。
“可能太过敏感了。”
“那是当然了。尽快找到犯人吧。”
你是调查犯人的一方吗。
我把头靠在了肩上的凪的头上。凪的体温很舒服,我的身体好像逐渐暖和起来。
“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做好准备吧。”
“啊,是。”
面熟但不知道名字的工作人员把我们叫了起来。
跟着他乘电梯来到十楼,站在对会议室来说又大又气派的门前。
“这边请。”
门上写着“B大厅”。
大厅?
实际上是更大规模的讨论吗,还是慎重起见才预定了更大的房间呢。
“我要开门了,可以吗?”
“啊?啊,好的。”
我朝缓缓打开的大门踏出一步。一瞬间,大量的快门声汹涌而至。
“诶……”
如同散弹枪射击一般的闪光灯。
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工作人员暂且先关上了门。
“那个……咦?今天不是商讨会吗……”
“没人联系您吗?是紧急记者发布会。”
“没听说过。”这样回答的是凪,“我回去了。”
“不不凪!停下!”
凪掉头要走,我赶忙抓住他的胳膊拦下他。刚才已经被拍到了,现在离开可能会引起奇怪的臆测。
“那个,我问一下,这是现场直播吗……”
“在视频网站上直播。”
“已经在拍了吗?”
“是啊,刚才进门的一瞬间已经拍到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搭档,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
“凪,走吧。你什么都不用说。”
我再次转向门口。幸好今天穿了件简单的夹克,但凪穿的是连帽衫,得小心别让他们对我们的服装评头论足。
“玲王。”
“别太逞强了。”
凪低沉的声音让我的肩膀抽动了一下。我不由得往旁边看去,他正抬头看着我,惺忪的睡眼中含着一丝担忧,那神色让我胸口发紧。
“玲王和我是命运共同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没事的,我能顺利解决。
“谢谢。”
凪眯起了眼睛。也许是因为我笑了。虽然不确定有没有好好笑出来,总之我想打消心头的这份不安。
没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场已经挤满了记者。闪光灯随着我们的登场闪个不停。为什么站在话筒前感觉这些灯光更刺眼了呢。我对着镜头挤出笑容。
“首先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将尽快说明这次的事件。”
记者们没有接话,经纪人也没给我特别的指示,这让我很难办。关于这件事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可说的。
“昨天晚上,俱乐部网站设置的留言回执里收到了杀丨害本人、御影玲王的预告。”
快门咔嚓咔嚓地响起。
“这件事正在调查中,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也还在商讨中,因此目前只能透露收到了谋丨杀预告。”
记者的脸映入眼帘,仿佛在说把我们叫到这里就为了这个?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为了这点事就要把人叫过来啊。
“因为还在处理,可能有很多问题无法回答,接下来进入答疑环节。”
记者们举起了手。离我最近的是最近经常上电视的女记者。
“您说收到了谋丨杀预告,那么凶手跟您有过接触吗?”
“不,没有。”
记者们面面相觑。看吧,我说几乎没什么可说的。
“我也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另一个记者举起了手。我点了点头,催促他进来。记者拿着话筒深吸了口气,将这口气化作了语言。
“我觉得这件事会关系到御影公司今后的发展,能不能请您告诉我贵公司目前的应对方针?”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目前还没有应对方针,正在处理中。”
记者们再次面面相觑。你看,说到底所谓的紧急会见只是徒有虚名,只是把我们当成马戏团的猴子。
“听说您与凪选手住在一起,和这次的被害有什么关系吗?”
这位记者的问题让我的心脏跳了一下。
我向凪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我。
“我认为和凪没有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记者接着问道。
我感到自己的体温上升了,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
“你在说玲王有错吗?”
隔壁传来凪的声音。怎么你在回答啊。
“啊……不,失礼了。”
我伸出手,握住了凪拿着话筒的手。就在这时闪光灯突然密集地亮起,我害怕得慌忙松开手。
刚才的记者老实就座,这次换另一位记者问道。
“那么,御影选手您也认为自己的言行没有问题对吗?”
记者的提问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这是诱导询问。当我注意到记者的意图时,会场已经骚动起来。
他们想让我亲口说出来。这是世人最喜欢的一类俗事。
无论如何都想让我承认‘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引起的’。
“那个,我有另外一个问题——”
另一位记者举起手。接着其他记者开口提问。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凪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被问着诱导性的问题,我只知道他脸色越来越严峻。记者举起手。
“听说御影选手和凪选手的私丨生活关系也非常密切,对此您怎么看?”
我想让他别问了。别逼我回答这种问题。但我的嘴始终紧闭。
也许是对“私丨生活”这个关键词有所反应,记者们探出身子一齐开口,都在问‘和凪的关系’。
“你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你们对彼此的看法如何?”
我紧握双手,指甲陷进了手掌里。
我只能挤出笑容打发过去。媒体总是这样。那些只贪图丑闻的下流家伙。
就连现在这个瞬间,他们都想把我当成坏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考虑如何编写对自己有利的故事。
把“私生活”和“凪”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对我施压。
如果选错选项,可能会给凪带来不愉快的回忆。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痛楚。不,冷静点。不冷静的话就会说错话。
我不禁祈祷着能快点结束。记者和摄像机让我感到害怕,总之,不管怎样我都必须保护凪。
这时,凪举起一只手。
“我来回答可以吗?”
他安静的声音让会场沸腾起来。我惊讶地看着凪。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我下意识地想开口制止,但记者们已一片哗然,我没能说出来。
“凪选手!请!”
“问我们对彼此的看法如何?我最喜欢玲王了。”
哎?我吃了一惊,不由得凝视着凪的脸。但凪无视我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和玲王的事。”
“这……”
记者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互相喜欢得不得了,这件事有那么有趣吗?”
听到凪这句话,会场鸦雀无声。记者们似乎也懵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接二连三地提问。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凪淡淡地回答。记者依旧不依不饶。
“可以理解为你们在交往吗?”
“诶……为什么?我没这么说吧?”
“凪,要用敬语。”
“我没有这样说吧?”
凪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记者紧咬不放地继续提问。
“你说非常喜欢玲王选手。”
“说他是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也就是最爱的人吧。”
“是啊。没有比玲王更喜欢的人,以后也不会有。”
“也就是说你们是恋人?”
“为什么?最爱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恋人吧?”
记者的视线一齐集中在凪身上。我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而凪本人却无动于衷。
“就……像是那个。面对词汇贫乏的人,想办法只用他们知道的语言交流,但却还是说不通……”
“咦?啊……”
“如果你们只会用恋人关系来形容,那就当我们是恋人吧。”
凪的这番话让记者们有些不知所措。我也有点吃惊。
“那个……玲王选手。”
一名记者举起了手。我惊讶地抬起头来。双手紧握话筒。
“作为玲王选手来说,两位是什么关系呢?”
“呃……”
“你问这个干什么?”凪厉声说道。
可以看出记者的脸僵住了。我连忙上前,如果不在此时制止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凪……”
但还没等我说完,凪再次开口。
“我们是partner。”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感觉到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周围的视线让我感到害怕,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没理由被人说三道四。”
直截了当的发言让记者们议论纷纷。但我们不能在此认输。我尽量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堂堂正正,继续说道。
“凪也说过,我们是人生的partner,是彼此不可替代的存在。我们了解彼此,所以其他人不理解我们也没关系。”
我的声音平静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记者们似乎也有些吃惊,面面相觑。但他们似乎已经不打算说什么了,只是看着我。
“御影选手。”
拿着麦克风的手在颤抖。虽然很害怕,但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到底。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笔直地面向前方回答。
“是。”
“你们两人是情侣,这一点没错吧?”
他的大脑前额叶还好吗
怎么根本说不通?我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清楚地回答到。
“我们不是恋人。但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爱对方的人。”
全场一下子沸腾起来。闪光灯猛烈地闪烁着,让我无法直视前方。
我斜眼看了看凪,两人四目相接。凪带着一如往常的悠哉表情看着我。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不由得安心下来,自然而然地漾起微笑。
“嗯,大概会被剪辑出方便的部分再次引发争议,幸好直播了。”
工作人员在酒店走廊边走边说。
“即使被恶意剪辑,观众也会否定的。”
“要是这样就好了。为什么不帮帮我啊?”
我带着些许怨恨问道。工作人员应该也知道记者会中途的气氛相当紧张。
“被媒体追问很多过分的问题反而会给普通观众带来好印象。”
工作人员毫无愧色地回答。虽然心里有很多意见,但结果来看确实如此。
刚才我飞速确认了一下SNS的情况,有很多人开始支持因媒体的恶意提问而苦恼的我。
“喂,从后门出去吧,要经过那里太麻烦了。”
凪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正想回答‘说的也是’时,工作人员插嘴道。
“又没有做亏心事,还是从正门出去比较好。”
“……啊,确实是这样。”
“请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车就停在前面,警卫也在车附近待命。”
酒店的自动门一打开,我们顿时被快门声包围。
“御影选手!你没事吧?”
大量的麦克风就像枪口一样对准了我。
在人群的推搡下,工作人员和凪越离越远。凪向我伸出手,但我没能抓住他的手。
只能靠自己挤到车前。
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蜂拥而来的媒体和普通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在这时。
“啊啊啊啊啊啊!”
传出一声惨叫。身边的人突然作鸟兽散。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来确认周围的情况,就在这一瞬间。
“玲王!”
突然的大叫让我回过头。我本想看向凪的方向,目光却锁定在了其他东西上。
一个陌生的女人双手拿着菜刀,全速跑过来。
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只有数步之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明明看得很清楚,身体却动弹不得,就像只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
必须得逃走。至少要避开要害。但无论怎么想身体都一动不动。
不,不是的,是因为周围一切看起来像是在慢速播放,只有脑袋异常灵活,身体当然跟不上大脑。
菜刀逐渐向我逼近。耳中已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我用余光看到警卫正向我跑来,但女人比他更快一步。
必须把她推开。该怎么做?菜刀正对着我,我该怎么应对?
——会被刺中。
事已至此,既然被刺已经板上钉钉,至少要保护好内脏。
我做好心理准备,双手交叉护住心口,就在此时。
从旁边伸过来的双臂,狠狠按住了女人的肩膀。
女人失去了平衡,惯性让她当场摔了个跟头。
“……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后退了一步。凪扭住了倒下的女人的胳膊。
“咔”的一声,掉在地上的菜刀被他一脚踢飞,滑向远方。
凪轻轻踩住摔倒在地的女人的肩膀,稍稍睁大了眼睛。
“……哦——”
他扭起女人的胳膊,仿若事不关己地感叹着。
然后,凪看向茫然地望着这一连串事件的我,说道。
“嗯……果然幸好去学了防身术。”
——玲王说得没错,他眼神坦率地说道。
尾声
[历史性的播放事故。]
[mkg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吗?]
[在那种情况下能采取的行动中保护心脏是最优解。玲王选手的行动是正确的。]
[一边说着是我的宝物,一边拿宝物当盾牌的男人wwwwwww]
[凪君太帅了……谢谢你保护玲王君!]
[我早就觉得他们的经纪公司很垃圾。]
[如果我去刺mkg的话也会被ng君踩在脚下吗?如果能被踩、万一有机会被刺那就太值了…]
[这群人的素质已经完蛋了。都等着被起诉吧。]
[我投稿了ng没能保护好ro的if小说!※死亡梗]
[【提醒】发现了袭击女子的账号。暂时设置权限共享一下,密码是这次泄露的两人公寓的门牌号。]
事件发生的几天后。
逮捕现行犯之后的流程非常简单。在医院经过身心观察并接受了简单的问话后就放我离开了。之后好像会定期向我报告犯人的情况进展。
在老婆婆驾驶的豪华轿车里我自在地放松着,这里比起被警卫包围的医院更让人安心。
“我挺喜欢那个房间的。”
想起把所有的行李都寄回自己家后空荡荡的一居室。惨遭破坏的充满我们回忆的房间。
“嘛,也没办法。今年先回英国,等联赛结束前再找个房子吧。”
“英国的家里也引入secom或G4S吧。”(*均是安保服务公司。)
“是啊。话说英国也有secom吗?”
“再换一家经纪公司吧。仔细想想,都是那个利欲熏心的家伙推荐的,比起我们肯定更重视利益。”
“确实……”
凪拿起香槟杯,想要喝一口,却在碰到嘴边时拿开了。
他的表情似乎想说些什么,让人想用温暖的毛毯裹住他、喂他喝牛奶再轻轻拍他的背。当然想用奶瓶喂。
“凪?怎么样了?”
“……你没有讨厌和我在一起吧?”
“怎么可能!”
“……这样啊。”
车内一片沉默。这种氛围并不坏。即便沉默也能让人感到舒适的关系非常难能可贵。
我喝了一口碳酸饮料,放下酒杯。看了看凪,他的视线正投向窗外。明显情绪低落。
“但愿如此。”
“你在消沉什么啊?”
凪望着车窗外,怄气似的开口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之类的……”
“你不是救了我吗,真的特别帅。那段剪辑也有数百万的播放量呢。”
“那个……嗯,幸好保护了你。”
我打开手机播放起那个视频。画面中出现了凪躲开犯人的攻击并将其压倒在地的场景。不过,这段被普通用户上传的视频标题是[凪诚士郎珍贵的表情肌],毫无紧张感。
“……从结果上看是的。”
“什么嘛,人生凡事都以结果论吧。”
“如果我能更圆滑地处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件了……当时应该怎么做才好呢?那时应该这么说更好吗?有很多需要反省的地方。”
凪说着,喝了口碳酸饮料。白皙的喉部上下起伏。
他把空杯子放回桌上,开口道。
“你还记得毕业典礼那天我在世界树下被五个女生围着的事吗?”
我以为你在说什么轻小说的标题呢。原来是你的经历啊。
“啊,被表白那件事。”
“那真的不是表白……她们给我看了玲王的anti讨论串。”
故事向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到现在为止我一直以为是表白。即使不是表白也是在为他应援之类的。
凪看着外面的景色继续说道。
“因为玲王大人是嫉妒的对象,所以哭着拜托我保护好玲王大人,绝对不要让他收到伤害。”
说到这里,凪深深地叹了口气。车窗微微泛起雾气。
“我当时大言不惭地说‘这种事用不着你们拜托’……结果完全不行啊……我一直在伤害玲王……至少,我想成为玲王可以向我倾诉示弱的对象。”
“……凪。”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凪闭上眼睛,接受着我的抚摸。
“正相反,多亏了你我才不用逞强。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软弱,我一直在努力。”
手指穿过白色的头发轻轻地缠绕着。
“就算勉强自己达到极限了,你也会支持我吧,所以我可以放心地逞强。”
凪没有看向我。我戳了戳他背过去的脸,他依然没有反抗。
“……不过是啊,这次……有点害怕……”
说完,凪的身体猛地扑了上来。然后我意识到,我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拥抱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我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绕在背后的手臂用力收紧。
“……你也很害怕吧。”
我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他的背。听到我的话,凪这次有了反应,用头来回抵着我的身体。
家具还没备齐的崭新房间里,我站在崭新的冰箱前忍着笑。
“你呀、”
凪坐在刚组装好的沙发上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兴奋。
“我的布丁……呵呵,被你擅自吃掉了吧。”
凪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很想发出愤怒的声音,但做不到。这太有意思了。
“不问自取很抱歉,我买了赔罪的布丁。”
“你想干什么?”
“有些活动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简而言之,他想复刻“被室友擅自吃掉布丁”的情景吧。被室友吃掉了冰箱里的布丁而大发雷霆——这在漫画和动画里都是定番桥段。
“这是我买来的赔罪品。”
凪地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往冰箱里看去,确实放着一个耐人寻味的塑料袋。
“来,吃吧。”
他站起来,用电水壶烧着开水。现在厨房里只有这个电水壶。
[感觉镜头外面还有冰箱?]
[现在只有沙发和冰箱吗?]
对了,我正在直播。因为布丁太有趣我差点忘了。
“嗯——对。现在只有沙发和冰箱。有的是下单了还没送到,有的还没从纸箱里拿出来。”
去年的休赛季里发生了很多事,转眼已过去一年。今年开始,这里不是那间一居室,而是我们的家。
我坐在唯一组装好的沙发上吃布丁,周围是成堆的纸箱。凪衔着小勺子回来了。叼着走路很危险哦。
[大吗?]
[又是一居室?]
“还算宽敞吧。房间格局我就不说了,会被可怕的人定位的。”
其实这次也是单间。考虑了各种各样的房型,但最终还是被一居室所吸引。
我无法忘怀定下这间房时凪说的那句“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
[去年的事件处理得怎么样了?]
[以杀人未遂结案了?]
“啊,那个啊——”
凪把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默默地吃着布丁,仿佛忘记了正在直播一般放松。
“其实已经快结束了。虽然不能透露详细情况,但大家最好不要发谋杀预告什么的,真的会失去很多东西。”
[太吓人了。]
[感觉损失了几千万呢。]
[记者会地址为什么会泄露?]
“酒店的客人拍了我们的照片,说‘凪和御影在某某酒店里’”
[网络社会这一点真可怕。]
肩膀忽然一沉。那是凪的身体。我本以为他睡着了,他靠着我继续吃着布丁。
[好可爱。]
[看起来像个宝宝。]
“凪君凪君,人家都叫你宝宝呢。”
大号宝宝默默地站起来,消失在画面外。我们个子高,站起来时胸口以上的部分都会消失在镜头外。
[诽谤中伤减少了吗?]
“比去年少了很多哦。虽然起哄之类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消失。只要还是职业选手,每次误操时都被嘘吧。”
“什么是误操?”
“啊——对不起,就是操作失误的意思。好像是游戏里经常用的词,老是听凪这么说我也被传染了。”
“还会被女友粉纠缠吗?”
“嗯……话说回来,有女友粉来互动本身是很高兴的。但纠缠方式恶劣的话就让人为难了。我想明确地传达这一点”
[真高兴!]
[可以纠缠吗!?]
我舀起最后一口布丁送入嘴里。焦糖很多,带着一丝苦味。
“凪还记得经常给他留言的人的头像呢……啊,他露出了‘不要说’的表情。”
[太难以置信了]
[拜托把刚才那段剪辑出来。]
[活着真好。]
[已经没事了吗?]
怒涛般的滚动中,我忽然看到了这句话。这个头像是蜂乐的私人账户。
你们看个什么啊,真丢脸。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已经没事了。怎么说呢,和凪聊了很多,我们大概就算变成老爷爷也会一直在一起。”
我望向画面外正在为我冲牛奶咖啡的凪,四目相接。
“在这一年,或者说至今为止和今后几年里,说不定会成为笑谈。”
总有一天,我们会笑着说,那时候我们真是受欢迎,现在简直无法想象。我们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去旅行,在目的地的旅店里谈论着往事,满脸皱纹地笑着。
“我暂且会注意自己言行的。虽然意气用事地没有说出来,但说实话我的发言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
[好成熟……]
[玲王又没有错。]
[请你一直闭嘴别说话。]
[这不是濒危物种的anti嘛,你还好吗?]
背后递过来一个马克杯。我坐在沙发上回头一看,凪站在身后。
我做好了很烫的心理准备,接过的杯子却意外地冷却到了恰好的温度。
“……不给我烫的吗?”
我笑着说道。凪依然低头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
“不烫你也会陪着我吧。”
他的表情很温柔。可惜镜头拍不到胸口以上。
[刚才是什么意思?]
[好温柔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我想永远看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
凪想和我多说说话所以故意给我很烫的饮料。——我苦恼着该不该这样解释,最终还是作罢了。
这似乎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差不多该组装家具了,我下播咯。再不装今天就没法睡觉了,好郁闷。”
[啊—这样啊]
[加油——]
[是床吗?]
[希望能再拍段组装视频!]
[为什么郁闷?]
我把手伸向手机支架,按下了结束直播的按钮。
“要问为什么……因为双人床的每个零件都很重啊。那,大家晚安。”
END
*带球跑,请自行避雷
5
Hibiki折腾了半个下午,见到想见的人,玩闹了一会儿终于是累了,躺在小床上睡得很沉。正好是夕阳落日时刻,还有点落日的余温,洒进来,质地与色彩都无限接近于融化的枫糖浆。御影玲王站在婴儿床的另一边,看着这幅景象,又有点后知后觉的感慨:“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乖啊……”
一旁的中年女人听到他的发言,笑起来:“当妈妈的都会有这个想法,你小时候也是这样,闹腾一整天,......
一旁的中年女人听到他的发言,笑起来:“当妈妈的都会有这个想法,你小时候也是这样,闹腾一整天,累了,你爸爸把你抱回自己的小床上,然后我俩就站在床头看你睡觉,一站就是三十分钟。”
“……我睡觉有什么好看的,”玲王脑补了下那个场景,“都没什么互动。”
妈妈还是笑着:“那你现在在看什么?”
好吧。玲王换了个话题,想到明天的见面,又隐隐有些担心。妈妈,他叫她,声音很轻,带着些犹豫和忐忑,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你会不喜欢他吗?”
“有一点。”她回答。
“是因为我和他背着你们谈了恋爱,又生了小孩吗?”
“当然不是。”
中年女人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感受到自己被抱着,被她的双手所固定,她的胸口,她的腰腹,她的手掌,她的心跳,都在明明白白地将他包裹住。
她靠过来的这一秒,他突然就失去了视觉。像很多很多年前,他还在她肚子里,一个黑暗的、绝对安全的、梦里的摇篮。他们共用一个心脏,要流经他体内的营养必先经过她的血脉输送,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是真正的共同体。
“因为他让你怀疑自己不够好,”玲王听到母亲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来,有些哽咽,“哪怕只有一秒钟。”
夕阳终于是沉下去了,霓虹闪烁,天际变成另一种更深的靛蓝色。五米之外婴儿床上的呼吸声均匀安宁,母亲就站在自己身侧,世界上血脉联系最紧密的三个人,共处一室,那么深刻的牵连——好像长久以来,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
“妈妈。”御影玲王发觉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一些不稳。或许这种剖析自己的时刻总会让人不自觉地颤抖。
“其实我没有那么好。”他说。
“没有。”女人摇头,目光很认真,坚定自己的答案,“妈妈一直都觉得你最好。”
一直都。
最好。
“好”的最高级形式,没有加上“之一”,不附带任何条件,完全主观。在御影玲王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成长经历中,这个形容词被赋予过他许多次,但是没有哪一次比得上妈妈亲口说的这一次。
隐隐有风吹进来,稍微有点凉意,带着点花的味道,一种湿漉漉又冷的气息,径直扑在他的脸上。玲王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妈妈,其实我是有埋怨过你们的。
你们把什么东西都捧到我面前,于是我的努力就变成最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好像不可以有自己的梦想,擅长的学科、卓越的体育天赋,都只能作为兴趣爱好,因为我最后总要接手家里的企业——你们那么深深地、焦虑地、夜以继日地爱我,爱我爱到我自己好像快模糊对爱的认知。
我有时候想到父亲对于我拿世界杯梦想的轻视,还没开始就觉得我不可以,有时候又想到他花大价钱给我制定训练计划,投资那么多钱,好像根本不管回不回得了本。有时候想到我兴致勃勃给你们讲我的未来规划,你们轻飘飘的一句,可以在经营集团业务业余时作为兴趣培养,好像我的人生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性了,有时候又想到曾几何时,小学吧?爸爸下班后很晚了,晚到我都上床睡觉了,你们轻手轻脚地拧开我房门的门锁,来给我盖被子,轮流落在额头上的吻,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我的那些埋怨与记恨都毫无着力点。其实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你明显是哭过,眼睛红红的,那么小一个,我牵着你的手走在路上,心里觉得好对不起你。都想好要怎么哄你了,多给你买一些玩具或者怎么样都可以的,但你没有抱怨妈妈,你仰着头,跟我说今天在学校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认识了好多新朋友,还有妈妈来接你放学,好开心。”
“以前你小时候……周围的人一直让我和你父亲再多生育几个孩子,怕你寂寞,又或者说少一点风险,怎么说都行吧。其实我也是动摇过的,但是那天回家的路上,我牵着你的手,听你欢心雀跃地跟我说话,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那个时候就想,我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第二个小孩了。”
“你那次有怨恨妈妈吗?”她问。
她几乎还记得每个细节,那天的温度,暗下来的天空,空空如也的小学操场,仰着头跟她说话的儿子,还有那种愧疚得无以复加的心情——好像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场景在她心里复演过无数遍。可能到八十岁还会记得吧,要是时光机投币可以使用,她一定回到这一刻。
十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记得这样一件小事,玲王摇摇头:“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小学第一天是妈妈来接的我,好幸福。”
嗯。女人:“那些你觉得你对妈妈不好的时候,妈妈也都不记得了。做你的妈妈,我从来都很幸福。”
“你有时候觉得爸爸妈妈不好,但很快又会更多的想到爸爸妈妈好的地方。妈妈也一样,妈妈也会有觉得你麻烦难缠的时候,但总会有更多你带来的幸福与快乐抵消掉那些时刻。”
痛苦本来就是爱的伴生物,不要怕呀。人生那么长,再亲密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对彼此生出间隙的时刻的,不要总是想去读档重来填补那个缺口,不如相信他会给你创造更多的、让你反反复复爱上他的那些理由。
女人的怀抱与掌心都很温暖,一如既往地用她的呼吸和体温为他构筑起一个避风港,化解一切焦虑、忧心、烦恼,玲王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说话的声音因此变得瓮声瓮气的:“你都不喜欢他,你还给我想这么多办法,让我努力再去和他相处。”
她笑起来,双手捧住儿子的脸,指腹拭去那些泪痕,额头也抵过来,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温柔地蹭了蹭:“因为你最喜欢他呀。”
6
长桌坐下四个人,菜式依次递上来,Hibiki也被老婆婆放在一边的儿童安全椅上,捧着自己的奶瓶吃得不亦乐乎,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心无旁骛的那个。
御影社长和他的妻子神情自然,一直招呼着唯一的客人夹菜吃饭,看上去丝毫没有设鸿门宴的征兆,凪诚士郎不能说不紧张,他没有太多可借鉴的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自己的父母一年到头可能都见不到几回,更遑论面前这样的关系,昨晚辗转到快天亮才勉强睡了会儿,他皮肤本来就白,眼下带着点青色就更明显,御影社长让一旁的佣人给他把热茶换成果汁,关心道:“没休息好?”
凪诚士郎下意识看向玲王,但对方正埋头吃饭,显然不打算帮忙解围,他捏着玻璃杯杯壁,恍然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昨天有点失眠。”
失眠的原因昭然若揭,御影社长笑起来,让他一会儿离开时去找管家要一点安神的药材,睡觉前泡水喝一点,有助眠功效。
这是在下逐客令吗?他暗自揣度,玲王终于抬起一点头,转向父母的方向,开口道:“今天的虾做法很新鲜,好吃。”
他说话父母自然是要搭腔的,话题被转到食材上,后面又谈了点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一顿饭撤下去已经是半小时后,玲王先行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下意识要跟上,被身后的御影社长叫住:“你留一下。”
餐厅里只留下两个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年男人席间一直挂着的那种笑意褪了下去,神色仍然是淡然的,但眉目间那种郑重还是让凪诚士郎有些隐忧,从未面对过这种场合,偏偏对面还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昨天玲王来找我谈话,他成年之后就几乎没这样长篇大论地对我撒过娇,我和他母亲之间,他一直是更亲他母亲,能这样找我一定是什么大问题,我听了很久,他的要求就一个,希望我今天对你要和颜悦色一些。”
御影社长一生面对过无数个刀光剑影的谈判场,没想到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竟然是这一个,他盯着面前体型高大的年轻人,准备着措辞。
“我答应了他,”他说,“我对你们的感情不是太认可,不过我认不认可作用也不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他要哪样我不给他,他那天回来跟我和他妈妈坦白和你的事,说希望我们支持他的选择,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能这样低下头来争取我们的支持,在那之前内心只会挣扎过更久。我们不支持又能怎么办呢?让他更难过?”
“他在感情里可能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你不要怪他,他从小被我和他妈妈爱着,睡前想要什么第二天醒来就能拿到手上。但他在你这里吃了很多苦头,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你们年纪都还很小,一丁点摩擦也能觉得天塌了,但是玲王他真的很喜欢你,刚才饭桌上我稍微点你一句他都受不了,要飞快转个话题。他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要憋着,跟他好好说。”御影社长在商业领域里手腕铁血,说一不二,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还要还儿女债,真是何曾有过这样语重心长的时候,“他现在成熟一些了,我前几天还和他妈妈说失个恋换来这样的成长也好。他妈妈只觉得心疼死了,说早知道这样绝对不同意他去你们那个足球项目,昨天还跟我说今天不会给你太多好脸色,但事实上你也看到了,她今天对你的关心不是假的,我刚说完让你走的时候带上那个药材,她马上就去让佣人准备了,说到底我们说这些做这些只有一个诉求。”
“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你和他应该有话要谈,感情是你们自己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局外人,”男人缓缓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但我作为他的父亲,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让他伤心了。”
室内没开灯,光线只会更暗,一切家居半隐在阴影中,凪诚士郎对所有的摆设不能说得上熟悉,算上这次,他也仅仅是造访过三次——第一次还在白宝高中,两个人刚认识,加长轿车上没谈完的话题被挪到这里继续展开,他们在这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许下了对未来的承诺,窗户没关,日头漫长,春光明媚,隔着校服也能把人烘得温暖干燥,身边的人还在兴奋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与构想,他却止不住地走神,大片的阳光投进来,御影玲王的半张脸几乎是透明的,几缕微长的头发垂落在他的额前,像小时候常吃的那种水果夹心雪糕,外面一层薄脆的无味冰壳,咬碎了,里面绵软黏腻的蓝莓果酱就流出来。
玲王也会是这个味道吗?
现在是第三次。御影玲王看起来难得有些紧张,那样绷紧的神情并不适合在他的脸上出现,沉默对峙太久,屋外渐大的雨声好像增加了些他的勇气,他主动开口:“如果你想我给你解释……那么这就是了,我不需要你对他负任何责任,Hibiki会得到最好的成长环境与教育资源,我也会做好所有的保密工作,在你做好成为普通人或者大球星的任何一个决定之后,他都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你还有其他想问的问题吗。”
凪诚士郎抬起头,表情显得有些迷茫,沉默蔓延了几秒,他终于开了口:“他是叫Hibiki吗?”
凪诚士郎的注意力好像永远放在奇怪的地方,而御影玲王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去猜。暗室里几乎看不清彼此的五官轮廓,窸窸窣窣的雨声吵得人思绪无法集中,任何场合都能坦荡大方发言的御影玲王,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他抓了抓衣角,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是的。”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很重要吗?”
凪诚士郎的语气非常自然,于是追问也变成一件无需多想的事,过度反应只会显得更加敏感,玲王在这动荡的一天终于第一次抬头凝视了他的脸,这种时刻也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好像只会衬得自己越发心浮气躁。
“……其实一开始是叫瀬央的,他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非常安静,一直以为他会是个女孩儿。”他说,玲王显然是回忆起了孕期时候的感受,五官神态突然柔和下来,原来母亲会是一种形容词,“没想到是个男孩,出生后临时想的。”
“嗯……嗯?”御影玲王就算习惯他一贯的不按套路出牌,也摸不清他此刻究竟作何感想,他试着开启另一个新的话题,“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吗?”
“好吧,你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因为我想留个纪念,”他回答得很快,好像在对方提问之前,他已经提前演练了无数遍。
“嗯,纪念品。我是那种参加了什么活动就一定要留下点实物纪念的人,小时候出去旅游买了好多冰箱贴,刚才你路过厨房时应该有看到,已经快贴满了。参加比赛有证书奖杯为证,每一年生日时会给自己买礼物,和你……”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后面那句话就变成一个无需再问也能准确得到的答案。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凪诚士郎想到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个男孩儿,他吵闹,爱哭,认人,不让他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靠得太近,坐在学步车上也走得跌跌撞撞,显然没有继承到父母的杰出的体育天赋——没有一丁点身为精美纪念品的自觉。他重新抓住重点。
“你旅游时买冰箱贴是因为要返程回家了,比赛获得证书和奖杯是因为比赛已经结束了,给自己买生日礼物也是因为一岁过完……那你生下他作为纪念品。”难得看凪诚士郎一口气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他已经完全地走到了玲王面前,久违的近距离接触令人心跳加速,空气中几乎有种焦灼的逼仄感,他此刻完全地贴过来,抓住御影玲王一只手的手腕,继续道,“是因为你要离开我了吗?”
雨越下越大,雨点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差不多是一种轰鸣,雨水近乎冲刷式地掠过玻璃窗,水影重重,所有的布景都无限接近于一艘倾覆的船。果然该信天气预报的,御影玲王在这无比需要专注的时刻突然开始分神,他不喜欢一切暴雨暴雪的极端天气,糟糕的天气会让很多事情失控,比如交通出行,电力供应,还有此时的局势——他甚至想到为什么刚才要把Hibiki留在楼下的婴儿车里,这种对峙时刻任何一个第三者的出现都会使局面缓和很多。凪诚士郎执着得要命,攥住他手腕的力气用了百分之百,那种痛觉令他又有一秒钟的清醒,人有时候的确是凭借痛觉来感知存在的,他从没关严的缝隙里看外面始终未减弱半分的雨势,只觉得必要时刻那也是个逃生出口。
但是凪诚士郎决定不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如果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要生下他作为纪念?如果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7
“我是决定和你分开后才发现有他存在的,理智告诉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留下他,我想了很多办法做选择……”
御影集团从玲王刚上中学时就请了管理学专业的老师对他进行家庭授课,决策培训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章节,在复杂问题中做出正确选择,是成为成功企业家的第一步,他学以致用,摇摆不定的状态几乎从他的人生里完全地消失——但是那些谙熟于心的理论与经验没有告诉他在分手后面对孕检报告时如何保持冷静。
孕检报告被放在中间那张茶几上,他深呼吸几次,做了几次心理建设,仍没办法冷静从头看到尾。茶几上还放着两支长条能量果冻,与一袋已经拆封的肌肉贴,还有一张ID卡。这是他上次穿这件大衣时忘记拿出的东西,负责洗衣服的佣人尽职尽责,大衣洗净烘干后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被放回原处。上一次穿还是秋天,他借着父亲来考察蓝色监狱项目的机会把凪诚士郎一并带出约了个会,对方穿一件卫衣,东西就理所应当地塞进他的大衣,他第二天就换了衣服,也忘记那些东西还留在口袋——不过无所谓,凪诚士郎还有许多未拆封的能量果冻和肌肉贴,ID卡补办也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而现在这些东西和那张孕检报告一起安静地陈列在他面前,成为他真的和凪诚士郎有过一段还算浪漫感情的全部证据。
“第一个知道的是家庭医生……他很尽责,毕竟是我爸妈给他发工资,我人还没落地东京,他们就知道了。”御影玲王讲起这个还觉得好笑,“我爸亲自开车来接我,一路上我妈给我讲了无数句话,她这辈子大概没有过这种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经历,找了好多个切入点,从家里花园开了朵反季节的花讲到她新买的衣服款式,全都很生硬,就是问不出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最后也真的没有问清楚,家里只是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气氛,但无论怎么说,做决定的只有他一个人。
“大概是第九周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必须要做出最后抉择的前一天晚上,我辗转到凌晨三点,梦游似的在宅子里闲逛。”御影玲王继续讲。
一整层楼都是他的活动空间,没有留守夜的佣人,走廊虚虚开着一盏壁灯,所有陈设着的家具都变得面目模糊。安静得要命,御影玲王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声,他在扶手椅上失魂落魄地坐了会儿,抬手摸上自己的腹部——如果是在影视剧作品,剧情推进到这里,主角一定会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各种浮夸的表情在演员脸上滚过一遍,然后妇产科医生的预约就会被取消。
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小腹依然结实平坦,毫无波澜,感受不到一丁点第二个生命存在着的证据,大厅悬挂着的钟表指针不停走着,御影玲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内心燥意不减半分,他随手抓起旁边壁柜花瓶里的一支玫瑰。
“你知道的,真正要做重大决定的时候,那些理智冷静的做法反而是最先被忽略的。”
白天刚换上的花,还很新鲜,他一瓣一瓣数,扯下来的声音甚至有些清脆,这一瓣,留下他,数到下一瓣,算了吧。
御影玲王特意选了花瓶中看起来最耐数的重瓣玫瑰,但始终也有数完的那刻,花蕊隐隐约约露出来,答案昭然若揭,御影玲王深吸一口气。
“……数到最后,是留下他吗?”凪诚士郎的确是个非常合格的听众,他听到这里才终于打破他的陈述,主动提了第一个问。
“没有。”御影玲王摇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紧张的心情,“人反而是到要得到答案的那刻了才知道自己最不想面对什么结果。我看到花蕊露出来的第一秒钟,”
“我把花扔了。”
“……我那时候感到非常折磨,难道我真的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地生下他?”他现在讲起这段经历都还是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一旁的玻璃杯被他后退的手肘撞到,洒出来的水倒映出凪诚士郎的脸。
“我看了很多早教的书籍,婴幼儿的成长纪录片,心理医生,甚至看了母婴关系的学术论文,我非常非常努力去改变了,但是一切好像都无济于补。他的预产期一天天接近,我却一天比一天惶恐。”
微不可闻的树叶摇晃声,顺着没关严的玻璃缝隙吹进来的风扑在脸上,甚至是暖的,带着雨天特有的潮闷气息,御影玲王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已经是春天了。上一个春天花园里开满了蔷薇和玫瑰,他和妈妈坐在春色满园的花房里,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充满着忧虑。
“心理医生告诉我,不要去想象未定的未来,要去想已经确定的、美好的过去,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无法掌控的未知只会让人充满焦虑,不如想象过去已经发生过的那些美好时刻,然后尽可能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心绪中。”
“我的确想了很多,小时候爸爸工作间隙终于抽空带我去滑雪,好开心啊,妈妈给我做的甜点,努努力就会取得的好成绩,中学时家里跑来一只小狗……去蓝色监狱,认识好多朋友,说回来还要感谢千切,那阵子他陪我聊了不少。”
“然后……”然后我想到了你。
我想到了我们相处的那些好时光,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那些分秒了,但他会是这一切的见证。
——人的确是没办法和素未谋面的生物建立起感情的,除非他身上一半流淌着你爱人的血液。
我想到他可能和你一样,有着白色的、柔软蓬松的头发,总是心不在焉的灰色眼睛。会不会和你一样怕麻烦,说话声音黏糊糊,一个尾音拖好长,走路慢吞吞,吃饭也慢吞吞,偏偏站在球场里时可以做出那么多惊人的举动……我想到好多。
那是我第一次期待他的降生,而这种心情一直绵延不绝到了今天。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玲王听到凪诚士郎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刻。
“我没有要离开你,”他停顿了片刻,像在纠结措辞,最终还是说出来,“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面对我对你,我对你的爱。”
爱是枷锁吗?爱是控制欲吗?爱是每时每刻都要在他身边吗?爱是把自己认为的好捧在他面前,要他接受吗?
我的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想给你世界上最好、最轻盈、最安全、最能让你做自己的爱,为什么给出的却是那么沉重的东西。沉重到我这样的人也要犹豫踌躇,畏手畏脚,回头看一眼就止不住地想逃。
“什么都想给你,但好像是总是弄巧成拙……我总是自顾自说你是我的宝物,永远在自负,觉得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但我好像总是给你带来痛苦。”玲王的声音讲到后面,低下去,他好像又有点想哭,抬手摁住眼眶强行忍了下去,终于安静了。
玲王。他叫他名字,打断他刚才开始就一直持续不断的喋喋不休,房间暖气温度打得很高,套着一件薄绒衫已经出了一后背的汗,然而凪诚士郎摸到他的手是冰凉的。他又叫了一遍,“玲王。”
“有时候会想要是我能变成气球飞起来就好了,随便飘到那个地方,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飞起来,不用考虑目的地,飘在空中就很好……因为地面上也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东西,所以飞去别的地方也没关系,但是那是在遇见你之前的想法了。”
“我不觉得那是痛苦。玲王,我每次想到你都是开心的哦。”
那些相处时的每个放大的场景好像都变得清晰可见,趴在御影玲王肩头的每一个瞬间,凪诚士郎都觉得自己后背快要生出翅膀,风始终不停,人群里纷争喧嚣一刻不停地席卷过来,那种动荡不安的漂浮感,接触到他的体温才会安心,每次握住他的手带来的安定感,远比进球时比分板上改写的数字让他留恋。
每当你看向我,我都由衷地生出一种冲动,我会飞起来,我要带着你飞得很高很远。
——让世界栖息在你的双眼之下。
“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原来变成气球也不总是自由的,它始终被一根线牵连着。”
天空一望无际,气压带来的浮力始终大于重力,那根线能有什么与之抗衡的力量呢?
是我不再想一个人起飞了。
御影玲王就算早就习惯了他一贯的不按套路出牌,也有点不太懂他在这个时刻突然跟他追忆往昔究竟意欲何在。坦陈心事后的空白时刻让人有些后知后觉的抽离感,那些激烈的情绪让他的脑子已经转得有些慢,他困倦地半阖上眼,不打算再接任何话了。
但是凪诚士郎又在叫他的名字,玲王冰凉的手背被他的掌心捂热了一点,这令人感到些许愉悦。他执著地盯着他的眼睛,前面絮絮叨叨铺陈那么多,其实要讲的就这么一句。
“玲王,连接气球和世界的那根线。”
“一直握在你的手里。”
8
一觉睡醒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暗的。眼睛有点睁不开,御影玲王闭着眼睛适应过几秒,下意识摸床边的滴眼液,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凪诚士郎的确睡在他的身边,甚至从他的衣柜里找到了很久之前留宿时留下的自己的睡衣,头发应该也是洗过吹干了,在这光线黯淡的室内,泛着点莹润幽微的光——这个画面在不同的场景中出现过太多次,以至于一切都非常熟悉。他回忆前一晚上的兵荒马乱,迟迟没有说出口的心事像洪水,一旦有了宣泄口,就会决堤。到后面根本分不清是想坦陈还是宣泄,只记得自己掉了很多眼泪,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这样。
Hibiki被抱了上来,他有自己的婴儿房,轮夜照顾的专业育婴师就有三个,怎么说也轮不到他来照顾,大概是凪诚士郎一时兴起的杰作?或者老婆婆想要他们培养点感情?他胡思乱想,走过去,小孩睡得很熟。
玲王转身,对已经起身的凪诚士郎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后者坦然地点头:“我想看看他。”
男孩儿八个月。得益于父母优良的基因,他有着比同龄人杰出许多的身高,卧室这张婴儿床还是Hibiki刚出生时买的,大部分时候就是个摆设,自然也不太适合他目前的身型,在婴儿床上竖着好长一条,御影玲王看了两眼就想笑——蓝色监狱宿舍的床要比普通的床短一些,凪诚士郎伸直腿躺上去也差不多就这个效果。当事人明显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有点迷茫地看过来,玲王笑着跟他解释
“他睡觉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凪诚士郎实在无法跟上他的思维,也并不觉得这个五官还没长开的婴儿跟自己有任何相似之处,他的父爱暂时还在缓慢来的路上,不能要求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夜之间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父亲,卧室里留了一盏瓦数很低的暖光夜灯,兵荒马乱的一天后,他和御影玲王终于并肩在婴儿床上凝视着这个由他们共同创造出来的生命。
小孩裹着张质地细腻柔软的安抚被,两只手伸出来一点,睡得很甜,凪诚士郎又认真打量过几分钟,得出结论:“他的眉毛和你很像,很可爱。”
“……他根本就没长什么眉毛吧!”御影玲王提出质疑。
“好可惜。”他还在发表评价,一副遗憾的口吻,“如果他长得像玲王一点,我会更喜欢他的。”
这也是值得被铭记二十年的东西吗?现在凪诚士郎这样说,他又觉得,可能爱就是下意识寻找与你重合的部分。
玲王从书柜捡了本相册给他看,Hibiki和他一样,是被爱浇灌大的小孩儿,出生后的每一天都有纪念,恨不得每长大一个月就举办一次派对。他从后往前翻,照片拍摄角度和手法都各异,一看就是出自不同的摄影师之手,八个月的小孩儿,海绵地垫上爬得飞快,被祖父的手机后置摄像头敏锐地捕捉到,挤在一堆财务分析报表与合同数据里,是被点开最多的那一张。
六个月,第一次自己坐了起来,老婆婆的相机拍下来,采光和构图都很精巧,像专业的画报。
三个月,玲王简短地跟随父亲出了个短差,一个星期没见到母亲的小孩儿,委屈得不行,被抱着哄了两下又好了,乖乖依偎在妈妈怀里,他笑得好甜。
最前面一张是在医院的育婴室,刚出生,被襁褓紧紧裹着,是个来得很不是时候、但是注定会收获很多爱的宝宝。
凪诚士郎握住了玲王的手。
“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胎动吗?我印象里好像就一次很明显的,给我吓坏了,还以为要早产,慌慌张张地把妈妈和家庭医生都叫过来”
“我要听。”他看着他的眼睛,说。
实在是非常凪诚士郎的一个要求。御影玲王几乎要觉得无奈了:“怎么听?”
凪诚士郎的声音很特别,说话带点鼻音,咬字有些黏糊,撒娇时会习惯性把尾音拖长——总之他好久没听,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架不住。他在床沿坐下来,提要求的人就很自觉地躺下,枕在他的大腿上。
当然什么都听不见,他趴在玲王的腰腹上,好安静。
什么东西在缓慢流淌?血液吗,那么温暖的,澄澈的,粘稠的液体,在他体内缓慢流动着,世界像一个骤然暗下来的房间,好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听到他血液奔流的速度,万物归一,涌向一处,听到他眼泪酝酿的轨迹,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轰然地碎掉了。听到心跳之下还有一个心跳,那是他们共同孕育的生命。凪诚士郎凝神,屏住呼吸,他好像能听到那枚胚胎在静静的、蓬勃生长的声音,羊膜腔内的液体一刻不停流动着,它慢慢发育,逐渐学会活动,隔着肚子探索这个世界,听到玲王惊讶地叫他,把他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要他感受胎动。
每种幻听都能令他生出一种遐想,黑暗中无限蔓延开的温柔,有种天长地久式的安宁。世界拥挤不堪,在末日到来之前,他要在这里做一个甜美的、永不醒来的梦。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将凪诚士郎包围。
好像什么都变得遥远了起来,外面的风大雨大,未完成的梦想征程,没踢进的那颗绝杀球,大名单上的替补席,冬窗转会期……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但所有的名词一瞬间都变得很模糊,世界在这一刻终于变成绕着他们转的地球仪。
而他什么都不要管,只想珍惜这一晚。
对于太宰治的一切,中原中也全都了如指掌。这是太宰治亲自赋予的权利。
对于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干部18岁时的那场叛逃,中原中也真的浑然不知吗?
肯定是不知情的,港黑几乎所有人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也没有人会去怀疑,毕竟如果以中原干部的忠心程度都会被怀疑的话,那这个组织几乎人均心怀鬼胎啦。
但心里有第二个答案的,港黑恰巧有两个人。
第一个是中也。
他清楚地记得,几年前……
他和太宰与往常一样,刚结束一场任务,他们歼灭了敌人的据点,懒洋洋得好似散步一般地走在爆炸的前端,巨大声响所震出的灰烬掉在两......
他和太宰与往常一样,刚结束一场任务,他们歼灭了敌人的据点,懒洋洋得好似散步一般地走在爆炸的前端,巨大声响所震出的灰烬掉在两人的衣服上。
日色渐晚,两人极为默契地朝着大街的方向走。
中也抬起眼眸,刚战斗过的心情很是不错:“今晚也去吃荞麦面吗?”
身旁的人隐隐透着一股阴郁,虽然平日里这人也和“阳光”沾不上边,但与生俱来的默契让中也隐隐觉得不对,此刻的太宰好像背负着一块无形的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的那种。
“太宰,怎么了吗?”中也停下脚步。
太宰罕见地没有缠绷带,两只鸢色的眼眸明晃晃地注视周遭的一切,
“嗯。”他点点头,“去吃荞麦面吧。”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家铺子,好似只是两个简单的顾客、纯粹的有着不单纯关系的两个人。
“你今天发烧了吗?”中也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条,面对他周身散发着的寒意,毫不在乎地不满地说道。
“哼,小狗的鼻子很灵这一点倒是三年了也没有改变呢。”
“哈?你这混蛋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啊…况且,你才是狗吧!”
太宰看向中也,语调在碗内徐徐升起的热烟中放缓,少见地带着人类的情感:“说起来,中也是我带进港黑的吧。”
对面的人哼哼了几声,太宰又把目光放在中也吃饭前随手扎起的低马尾,这是中也头发长了以后有的习惯,软软的头发带着鲜活的色彩,在显眼中突兀的是那根黑色的皮筋——正出自于自己之手。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太宰用筷子戳了戳与之相反的灰暗的荞麦面,“中也,我好像在这里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中也的眼睛,那是从初遇时,就在他心中取代了天空的眼睛。
“还记得15岁时,我和你说的,'我一直想要探索的,生与死的意义'吗,那时候我说或许活下来,加入港口黑手党,或许能找到答案,但现在……”太宰顿了顿,下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中也终于抬眸,以一股认真的姿态正视着太宰。
他极小声说:“你离开港口mafia,会去哪里?”
太宰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后的几年,我想我会做个浪旅人吧,至少是让中也这个笨蛋找不到的地方哦。”
“混蛋,我可不会去找你。”啪嗒一声,中也将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掰成两段——完全没有使用异能的成分哦!
“我会一直效忠这个组织,和你这个无所事事的叛徒混蛋可不一样。”
太宰开始吃面条:“哇哇好棒,要给你颁个奖吗?好吧,确实值得鼓励呢。”说着,还鼓了两下掌。
中也垂下眼眸,太宰还是如往常那般,总是想着要激怒他,何时都是。无论是平常还是任务,无论情况好还是遭,他总是想着让他把愤怒的情绪专注地放在他身上就好。
情况危急、命悬一线时,这确实是令人安心的信号。
可面对这种情况,这是藏得很好又赤裸裸的逃避。
中也并没有被太宰所激怒,他捣鼓了几下橘子汽水瓶内的吸管:“那你为什么要透露我这个消息呢,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捉拿回港黑吗?”
太宰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只是眼中多了一分无奈。
“魏尔伦与兰堂先生沦落这般境地的原因,除了魏尔伦心中的不甘、恐惧与愤怒之外——还有隐瞒。”
太宰说:“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二个魏尔伦与兰堂,我们也不会变成他们。”
“滋滋…”太宰说话的功夫,一瓶高高瘦瘦清清爽爽的橘子汽水被中也一饮而尽。
中也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与战斗时的恣意如出一辙:“带我去你的集装箱吧。”
“顺便买盒byt。”
话音刚落,煮面的师傅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集装箱内,太宰就地而坐:“中也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呢!”
“哼哼,狗狗什么时候会预料到主人的想法了,真是了不起的技能,看来要买个项圈奖励一下呢。”太宰没有否认。
“一直到出差那天之前我晚上都有行程安排,所以——”
中也右眉轻轻上挑,这个表情传达的意思几乎与“邀请”无异。
“今夜是我们待的最后一个完整的晚上,太宰,在我身上做出记号然后快速卷铺盖滚人吧!”
太宰的眼眸在中也开始脱衣服时便晦暗不明,修长的手指拿起安安静静躺在他旁边的那盒东西,缓缓走近中也。
然后恶劣地、狠戾地如同恶犬般将中也扑倒。
“啊啊,这也是主人的职责所在呢中也放心吧,一定会是足够'深刻'的标记呢,一直到重逢之前都不会消失的。”
第二个知情人是森鸥外。
说实话,哪怕中也知晓太宰会叛逃也没什么影响呢。
只是,看着太宰临走前还要炸掉中也一辆车并故意让目击人看见这个举动吗……
森首领微微笑了一下。
果然,钻石只能被钻石打磨呢。
阴暗地贴贴把小狗吓傻了
相当炸裂###慎入
?不要问我什么脑洞,反转反转再反转
谢谢谢谢谢宇出没!!!!
有颠颠的私设,不喜勿入
别名尖子生们の慌张#搞笑向
(尖子生们都非非非非非常喜欢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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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大高校有一项联合活动,每个学校各派遣几名高一交换生去其他学校学习一周。
尖子班也要派一名学生。
“我们班谁去啊?”薛...
“我们班谁去啊?”薛珅站在讲台问着。
由于这个班的水平问题,老师把这个任务全权委托给薛珅了。
“姜凡去吧,我觉得姜凡可以。”
薛珅开始自说自话。
“不去。”姜凡头也不抬。
“那沈杰呢?”
“……哈你想让我去别的学校睡觉吗?”
最终决定让肖帮去。
肖帮:???
张涛好像表现的有点过于兴奋了,一直笑呵呵的。
“张涛你也想去吗?”薛珅也笑着问。
想去也不会让你去。
张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给我发信息说,他会作为交换生来我们班。”他顿了顿,“挺久没见了,我还挺想他的。”
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怎……怎么了吗?”张涛笑容僵住了。
“啊。~是你的朋友啊?”
薛珅一副恍然的样子。
“我也想认识一下。”
下课之后,姜凡和张涛去交作业了。薛珅一边改着张涛的练习,一边用手肘怼着陈希。
“你意识到什么没有?”
“那肯定……”
“我们应该背着姜凡建一个群。”
“???”
【我们是姜凡的好大儿】
谢宇:?什么垃圾群名。
学神:致喜欢在某人面前表现的屑姜凡
陈希:[举杯][举杯]
沈杰:[举杯][举杯]
肖帮:[举杯][哭]所以为什么是我去T^T
张涛:??[傻眼]
“张涛啊,你那个朋友人怎么样啊?”
薛珅埋头整理着东西,一边不经意地笑着问道。
“挺好的啊,可能有点内向,成绩应该没有像你们那么离谱……吧?”
“哦。~”薛珅了然地点点头,向张涛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我先走了啊。”张涛挥挥手。
“沈杰别睡了,你意识到什么没有?”
薛珅把书本收拾得哐哐响。
沈杰烦躁地翻了个身。
“意识什么?一点威胁都……”
“我们应该背着张涛建一个群。”
“……?”
【张涛是我们的好大儿】
谢宇:这群名我没法挑了
学神:张涛的好朋友应该很普通
学神:可是这么个“挺想的”朋友居然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微笑][微笑]
姜凡:。
学神:@姜凡跟你说了?
姜凡:[白眼]
学神:[吐舌头]
谢宇:什么好朋友?
学神:下周有交换生活动,张涛之前的朋友会来我们班。
陈希:在我们眼皮底下
学神:@谢宇所以你再不回来张涛可能就跟人跑了。
谢宇:?????????!!!!我TM要下周五才能回来!!!!!
沈杰:……你们太敏感了吧?告诉谢宇他也不会怎么样啊。
沈杰:。
沈杰:我打得太慢了
谢宇:睡觉睡的
沈杰:[表情包-谢宇傲娇小猫咪]
谢宇:[滚]
“这是来我们班的交换生——祁尧同学!”
班主任带头鼓掌。
一个身形很清瘦的男生,戴着副眼镜,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右眼角下有颗泪痣。
“大家好。”
声音很普通。
气质很普通。
好。
“欢迎啊,祁尧。”
薛珅第一个笑着说道。
祁尧盯着薛珅,上下打量了几眼,又将整个教室的人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张涛身上,眼神耐人寻味。
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薛珅,嘴角勾了一下,露出和薛珅无二的笑容。
“你是薛珅同学吧?名声传的很远,来之前老师特意叮嘱我要向你好好学习。”祁尧说,“张涛也经常说起你。”
薛珅继续笑。
……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祁尧你和张涛认识吗?”班主任惊讶。
“是啊,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那……要不这周你和张涛同桌吧。姜凡,你去坐谢宇的位置?”
教室一阵寂静。
“……老师,张涛在学习上还需要我的帮助。而且,他跟之前的朋友同桌,上课应该也不会那么专注。”
张涛不太高兴姜凡这么说,用胳膊轻轻推了推他。
“你跟张涛不算朋友吗?”班主任更惊讶了。
姜凡:“……”
“没关系,我坐……谢宇是吗?我坐他的位置就行了。”祁尧一副坦荡的样子。
姜凡皱起眉头。
那天,祁尧几乎下课就来找张涛,吃饭也粘在一块,晚上还去了张涛家。
回顾一天。
数学课
祁尧在……睡觉?
物理课小检测
“那位同学怎么不动笔啊?”
……??????
【两岸猿声啼不住】(尖子班内部群)
学神:张涛,你的朋友好像也不是很内向啊[微笑][微笑]
张涛:我也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大雾]
学神:这个人不简单
学神:@陈希???祁尧物理课上说的那句话不是你经常说的吗?
陈希:……离谱
肖帮:[地铁老人看手机]
肖帮:你们那边怎么了
沈杰:睡觉不是我的特权吗?他怎么也睡上了-_-||
学神:说实话,他笑着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莫名其妙觉得很奇怪[疑惑]
姜凡:我看了他检测的卷子
姜凡:一般
沈杰:[6]
沈杰:@学神你平常不就那么笑吗?
学神:……
陈希:啊这,就是,有没有可能
学神:他在学我们?
陈希:!
沈杰:!
肖帮:!
姜凡:有什么意义?
学神:模仿我们来提高成绩?
沈杰:睡觉也要模仿吗?
学神:。。。日后再议
早上一进教室,果然又见祁尧跟张涛挨在一块了。张涛兴致勃勃地听祁尧讲题,祁尧手臂撑在姜凡的桌子上,像在教张涛画辅助线。
“需要我跟你换位置吗?”姜凡走到座位旁边。
祁尧愣了愣,随后又笑了。
“那倒不用了。”
姜凡将张涛的练习扫视了一圈,随后习惯地拿起笔。“他那种方法不是最优解……”
张涛仔细地听着,听完就觉得脑子准备长出来了。
“可是他的方法我能听懂啊,你的方法用到的知识……额……”
姜凡不说话了,他知道张涛没学过,但他就是忍不住。平心而论,如果张涛来问他,自己也会教他祁尧那种方法。
“哎你对我要求高点就行了,祁尧就不必了吧,我觉得他也挺厉害的……”
差不多全班人都听见了。
“……”
学神:这个人,留不得了[阴暗][阴暗]
陈希:汝言甚安吾意[赞]
沈杰:危险的不是张涛,是我们[惆怅]
沈杰:md就因为他,我觉都睡不着
沈杰:他怎么比我还能睡
陈希:@学神你小心点,我发现他连你摸颈的习惯都有了
学神:[恐怖如斯]
谢宇:你们撑住,等我回去他就完蛋
谢宇:凸▼△▼凸
姜凡:张涛和他关系真好[笑脸]
学神:[妖孽][妖孽]
陈希:[妖孽][妖孽]
沈杰:[妖孽][妖孽]
谢宇:[尖叫]
转眼到星期五了。
“祁尧你要走了啊。”张涛叹了口气。
祁尧很淡然,“以后还会再见的。”
“对了祁尧……就是吧……我感觉你是不是在模仿我们班的人啊?其实要提高成绩光模仿他们……好像没什么用……?”张涛很尴尬,因为其他人一直明里暗里地跟他说。
“哈哈……”祁尧笑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
张涛:……
张涛:兄弟萌
张涛:我听到了一个很炸裂的消息[裂开]
学神:……不会是关于祁尧的吧?
张涛:!!!!!
张涛: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他做朋友了
陈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沈杰:[捂脸][捂脸]
姜凡:。。。你快点说
张涛: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真的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
学神:[微笑][微笑]猜到了,至少说明他眼光好嘛……不过都不要太当真
陈希:9494[笑脸]张涛你也放宽心态就好
沈杰:不要太当真
姜凡:对。
张涛:他竟然喜欢谢宇!!!!!!!
那时,薛珅的笔尖断了,陈希的言情小说掉到了地上,沈杰从床上蹦了起来,肖帮身处异校不知所措,姜凡……扶了扶眼镜。
学神:?
陈希:?
沈杰:?
肖帮:?
姜凡:……?
[群主-学神将群名改为?]
【?】
学神:?不是,这关谢宇什么事?
陈希:离大谱了
沈杰:谢宇都不认得他。。。。
张涛:emm他在竞赛上认识谢宇的。
姜凡:……所以他为什么要模仿我们?
张涛:额……就是……也不知道他听谁说的,说我们班的其中一个人是谢宇喜欢的类型emm然后他来这边后就一边打听是谁一边模仿你们T^T[捂脸]
学神:。。。
陈希:……有点难理解他的脑回路
沈杰:……不是
沈杰:草那也没必要连我睡觉都模仿吧
张涛:他说他在你身上看到的特征就是睡觉⊙▽⊙
沈杰:……
学神:……我感觉他也没有模仿姜凡啊
张涛:嘘到这边来
张涛:他说他觉得不会有人喜欢姜凡
张涛:哈哈同桌居然被嫌弃了
张涛:(假装没人看见)
张涛:他说他觉得谢宇不喜欢姜凡
张涛: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戴了副眼镜[没眼看][捂脸]
张涛:姜凡同学还是非常可以的
张涛:[我喜欢][赞]
学神:。
陈希:。
肖帮:。
姜凡:可是他也没有模仿你啊
张涛:………………
张涛:[哭][哭]
姜凡:他甚至没给你准备个“保险起见”
张涛:[你够了]
姜凡:[笑脸]
学神:开战吧[刀子][刀子]
陈希:[呐喊]
沈杰:[不屑]
肖帮:T^T
学神:说了那么多,谢宇在哪呢?
陈希:……他今天不是还要回来吗?
沈杰:xswl
肖帮:那个祁尧走了没?他们不会撞上吧
学神:等会
薛珅发誓,长这么大他的头脑从来没有那么混乱过,不过他还是尽量平复情绪,点开了私聊。
【私聊】
学神:你好啊祁尧同学
祁尧:有什么事吗[微笑]
学神:你喜欢谢宇对吗
祁尧:……张涛和你说了啊[笑cry]
学神:其实谢宇喜欢张涛
祁尧:……谢谢
学神:?你还没放弃
祁尧:蟹蟹
学神:不用屑
学神:[截屏]
学神:蚌埠住了
学神:谢宇自求多福吧
陈希:你甚至加了他的好友
【今天谢宇不在家】
学神:所以谢宇又没有看信息?
沈杰:[完蛋]
肖帮:@陈希你言情看的多你来说
陈希:[擦汗]我怕谢宇跟我翻脸,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
陈希:他这种个性真的很招bt喜欢
张涛:???
姜凡:6
——————
谢宇提着行李箱,灿金色的头发丝微微扬起。他非常无语,手机又没电了,幸好太阳快下山了,周围没那么燥热,不然他可能真的会不耐烦地把行李箱丢掉。
他本来可以直接回家,但是他还是选择来了学校,想看看张涛还在不在。
“他是混血吗?”
“长得好可爱!!!”
不知道哪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可爱,呵。
▼△▼
学校果然不见张涛的人影,不过至少拿到了充电器,一打开群聊,谢宇人就傻了。
谢宇:薛珅你没事撤那么多信息干什么
事实是后知后觉的某涛拜托薛珅把信息删掉,希望还能为自己的竹马争取一下形象。
(此处省略一万字)
学神:……那个,谢宇啊
陈希:……怎么说呢
沈杰:有件事想跟你说[扶额]
谢宇:干什么(ー`′ー)
姜凡:祁尧
谢宇:……什么东西?
姜凡:那个交换生
谢宇:然后呢
沈杰:我们误会他了,他喜欢的其实是你
谢宇:你有病吧?
(然后谢宇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谢宇:薛珅你给我把那个人拉进来
张涛:不是都说好不要告诉他了T^T
谢宇:赶紧的
[学神邀请血玉进入群聊]
[群主-学神撤回一条信息]
学神:你叫我拉人家进来了,你发一百个滚干嘛
陈希:@祁尧你为什么喜欢谢宇啊
祁尧:我觉得他很可爱
学神:谢宇你礼貌一点
谢宇:gun
姜凡:……
沈杰:[尊重][祝福]
谢宇: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祁尧:[害羞]
谢宇:?
谢宇:草
编不下去了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给我自己都整破防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就当个乐子看吧不要太认真)
清冷大美人A攻X忠犬大帅哥O受
传统ABO世界里的清流,易感期大美人哭唧唧。
私设易感期是Alpha的自我调整期,其实它真正的全称是易感动期,A的泪点比较低,什么压力大会死亡,只是我的瞎掰。
我爱强受宠大美人,不接受反驳。
一发完。
一
季修最近陷入到一种甜蜜的烦恼里,他家的高冷大美人竟然开始黏人了!!!不得不说,这简直要比星球十大未解之谜还让他摸不着头脑。
回想起两人过往的罗曼史,几乎每次都是季修一脸阴沉地赶走围在他老公身边的狂蜂乱蝶。而且,从来只有他...
回想起两人过往的罗曼史,几乎每次都是季修一脸阴沉地赶走围在他老公身边的狂蜂乱蝶。而且,从来只有他黏Alpha的份,路知行连说一句“帮我”都没有,哪怕是捡个笔都行啊!X生活全是靠他的死皮赖脸,才勉强维持住一周一次的频率!
因为他的大美人真的是一个情绪很淡的A。
但是,就在昨晚,季修收到来自路知行表弟的紧急求助,说是他家Omega提前出差回来,让季修替他接一下,他在公司走不开。
季修毫不遮掩地翻了个大白眼,撇嘴道:“不去,我要在家陪你哥。”
“哎呀修哥,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啊。”屏幕里俊秀Alpha的脸几乎快皱成一团,“我认识的O只有你一个,要是让其他陌生O去接温容,他肯定会想七想八,然后跟我吃醋生气的。”
“那他不会自己打车去找你。”季修有些不耐烦,“这么大个O了,都不会自力更生,还让Alpha操心?”
闻言,表弟在心里暗自吐槽,你以为Omega都像你这种金刚芭比吗?强到打架能干翻Alpha的变异型Omega。
噢,那个被季修压在身下,还当众被调戏的Alpha,就是他的启明星表哥——路知行。
谁能想到这朵高岭之花最后还真被摘走了呢,气得全国的Omega每回在投“最有可能离婚的Omega”时,毫无意外地把季修送上榜首,毕竟他表哥可是帝国军校历届优秀毕业生里颜值最高的Alpha,名声好着呢。
不过眼下有求于人,表弟自然没有在“Omega是否应该独立自强”的问题上和季修纠缠不清,他苦着脸哀求道:“修哥,你就帮我一次吧。回头我把表哥幼儿园的照片给你,我妈那会给我俩拍好多呢,你肯定没看过。”
季修心头一动,“勉勉强强”应承下来。
他随手套了件皮衣,放轻脚步开了卧室门,见Alpha乖乖躺在被子里,季修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小心把门缝关上。
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一声“季修”。
季修回头,看见他的亲亲老公斜倚在门上,凉凉地看着他。
二
没顾得上思考Alpha是怎么在一分钟之内从床上来到客厅,季修紧皱眉头,“我吵醒你了?”
视线瞥到Alpha光裸踩在地板上的脚,季修走到路知行身边,像训小孩一样,压低嗓音,道:“怎么光着脚下地,快回床上躺着。”
Alpha没动。
季修困惑地抬头,却被路知行红红的眼眶惊到了!
大美人哭了?!
这是路知行?那个训练打到浑身淤青,宁肯咬牙坚持都没掉半滴眼泪的路知行?
说句容易被404的话,季修在床上那么折腾他家Alpha,路知行的眼睫毛都不是靠眼泪打湿的。
“知行,你、你怎么了啊?”季修慌了神,连给人擦眼泪都不敢。抽噎的路知行像一只易碎的瓷器,他真的怕自己毛手毛脚,给人蹭破皮。
路知行摇头,只是眼泪掉得更凶。
“天啊,你饶了我吧。”季修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他家Alpha的腰,亲亲路知行的头发,巴拉巴拉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快告诉我,还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你不要哭啊,看你这样,我现在心里好难受。”
Alpha轻轻抹了抹眼泪,看到指尖的水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哭出声了。
那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季修的心脏狠狠凌虐了一把。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Alpha抖着嘴唇,以一种看“出轨渣男”的眼神盯着季修,沙哑道:“你刚刚,为什么不给我擦眼泪?”
季修:???
三
万万想不到Alpha会蹦出这种话的Omega彻底懵逼,他老公连眼泪都没掉过,他怎么知道还得给人擦眼泪啊?
这还没完,不给季修任何辩解的机会,Alpha又含着哭腔质问道:“我都光脚站地上了,你都没有把我抱到床上,就让我一个人光脚再走回去,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被训斥得晕晕乎乎的季修:???
“不、不是,宝贝,你不是不喜欢这么软绵绵的腻歪吗?”
季修快速反驳,当然,他也很上道地及时把Alpha抱回到床上。路知行少有地坐在季修大腿上,两个人很亲密地靠在一起,甚至Alpha还主动搂着季修的脖子,这让季修内心升腾起一种“中彩票了,但中奖金额不明”的复杂感觉。
他看着路知行,小心翼翼回道:“你说那样会显得你很软弱。”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我的错?”Alpha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眉头一皱,嘴角下拉,眼泪流得更严重了,“我就知道,结了婚的Omega都会厌烦自己的丈夫,季修,你已经不打算对我好了,对吗?”
“我为什么会跟你这样的omega结婚,明明你已经不在乎我了!”
Alpha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把脸捂上,嘴里念念叨叨,“你不爱我了,没有人爱我了,已经没有人会爱我了……”
被迫“不爱”Alpha的季修:哈?
四
这个可可爱爱又哭哭唧唧,敏感脆弱到像是得了缺爱症的Alpha真的是他老公吗?
季修不确定地想。
但该解释的还是得一条条解释。
“我没有不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我的启明星,我的路知行。”
季修让伤心欲绝的路知行靠在他的肩膀,细碎的亲吻零零散散地落在Alpha的手指、额头、眼尾。
“我是爱你的,你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我爱你路知行,非常非常爱你。”
也不知道把“我爱你”说了多少遍,情绪激动的Alpha渐渐平静下来,他靠在季修怀里,抽抽噎噎的。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当然。”季修又亲了亲路知行的手背,“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Alpha这才有了笑意。
头回这么情意绵绵哄人的Omega感到新奇极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路知行,就像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敏感脆弱的少女一样。
还没等他继续逗弄Alpha,终端里来了消息,季修顺手划开,是路深发来的两条讯息。
[修哥,温容的飞船还有半小时到,行李可能有点多,不好意思呀,回头再补你和我哥一顿饭。]
[么么哒,修哥最帅\(≧▽≦)/]
季修刚想回一句“走不开,你自己想办法”,怀里的Alpha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样,抖着手指,声音发颤:“你、你竟然有了别的Alpha!”
“(⊙o⊙)啥?”季修傻眼了。
刚才才止住的眼泪瞬间开闸,路知行边哭边喊,“我要跟你离婚!”
季修:!!!!!!!!!!!!
五
“我才不离婚!!!!!”
季修瞬间以高八倍的嗓门喊了回去。
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Alpha眼里蒙着水雾,神情哀切,“季修,你现在都开始吼我了。”
艹……
季修心里抓狂极了,他现在只想一拳把路深那个混球捶到外太空!不对,捶之前他要使劲把路深那张臭嘴狠狠踩烂!!!
“知行,你到底怎么了啊?”季修有些担忧地抓着Alpha的肩头,“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好端端的为什么提离婚?”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了,你有了别的Alpha。”Alpha噙着两泡泪的眼睛看上去红通通的,比宝石流动的光泽还要漂亮,“他还对你说么么哒,还给你发小表情,我都没这样跟你说过话。”
“凭什么啊……”
Alpha委屈坏了,用手背捂住眼睛,跟一个被家长批评狠了的小朋友似的,打着哭嗝儿,惹得季修心疼极了,抱着大美人不松手,一下一下抚摸后背,试图给人顺顺气。
“我比他好看那么多。”
Alpha沉浸在悲伤情绪里,委屈巴巴地反复强调道:“我比他好看那么多,都没有这样说过话。”
“噗。”
路知行顶着泪眼看过去。
季修抿着嘴,努力憋笑。
路知行:
Alpha哭得更伤心了。
六
某种程度上讲,季修确实是一个混蛋Omega,就好比现在,不陪着Alpha哭就算了,他竟然有脸笑得那么开心。
在场面彻底失控之前,季修的求生欲果断上线。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笑的,但你实在太可爱了。”季修憋着笑,不太走心地道歉,他实在没想到路知行今晚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然而这样没什么说服力的道歉并没有任何卵用,Alpha完全不想听某人的“狡辩”,他把脸无力地埋进季修的肩窝,但听声音,好像更伤心了。
“我太难过了。”Alpha哭得一抽一抽地说。
季修张嘴,试图解释,“路深那个——”
然而路知行并没有听的意思,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言自语,“你让我那么伤心,让我那么生气,我却只能靠着你。打不过你,骂不过你,还要被你笑话。”
“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出去,身上也没有力气,都没法下地走路,只能待在这里。”
“我这么没用,没人哄我,没人擦眼泪,怎么会这么可怜?我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
哭声更大。
季修:啥啥啥????
所以他老公是觉得被他气到不行,然后气到了还只能被他搂着,于是整个人就更生气、更难过?
季修咽了两口唾沫,莫名觉得自己get到了正确答案。
生气生到自己身上……
季修偷偷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确定不是做梦后,他搂着大美人就往床上倒。
啊啊啊啊啊啊,路知行今晚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可爱!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季修快速到Alpha脸上亲了好几口,把路知行亲得耳尖通红,连眼泪都顾不上流才肯罢休。
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Alpha的脸颊,可以腻死人的深情流淌在眼梢眉角,季修压在路知行身上,专注地用眼神画着Alpha的五官。
“知行,我好爱你。”
“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好爱……”
最后还是被羞到无法忍受的Alpha用嘴堵住了。
季修:耶\(≧▽≦)/
七
直到第二天醒来,季修还处在神游状态。
他有想过他老公是不是昨晚一时昏头,故意跟他玩新情/趣。
但是……
怀里的Alpha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季修的胸膛,左腿搭在Omega身上,像一只树袋熊,紧紧挨着季修。
他不自觉回想起以前每天早上路知行冷冷的眼神,尤其是发现季修死死箍着Alpha的时候。
季修决定今天去买张彩票。
好吧,不开玩笑了。
他想带不太对劲的Alpha去看医生。
路知行醒了。
季修亲昵地捏捏Alpha的耳垂,笑眯眯道:“亲爱的,早上好。”
Alpha回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美色惑人,季修没忍住,轻轻在Alpha眼皮上吻了一下。
路知行竟然没躲!
这更加坚定了季修去医院的心。
他又趁机在Alpha额头上谋了次福利,才匆匆跳下床,走到衣柜前,“知行,起床吧,今天我们得出门一趟。”
身后半天没动静,季修有些奇怪地回头,被Alpha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他干巴巴地问道。
路知行点点自己的唇瓣,语气不善道:“你亲错位置了。”
季修差点撕烂衣服。
艹艹艹艹艹(一种植物),去TMD的医院,他今天要在家造孩子!!!
八
早上出门,在“为什么去医院”这个问题上,季修经历了从“被迫”觉得路知行有病到自己有病的颠覆性转变,两人终于成功到了医院大门。
“和Omega的发情期一样,Alpha在某个年龄段也会出现易感期,只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人人都有,多发生在精神力比较强悍的Alpha身上。”
“易感期的Alpha会与平常判若两人,他们甚至会比一般的Omega更加脆弱、敏感,尤其体现在与伴侣的关系上。他们往往会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也容易有厌世情绪,极度没有安全感。”
“这个阶段也会伴随着短暂的皮肤饥渴症症状,需要伴侣时时刻刻的身体安慰,最好是两个人能随时随地在一起。”
医生显然是见怪不怪,给了季修一本小册子,让他回去严格遵守上面的注意事项。
“但是我老公他,好像有点反应过度。”季修一脸纠结,“他不光会哭,说话做事也非常……”
“非常大胆?”
季修狂点头,“撒娇卖萌,又亲又抱的,在床上也特别主动。”
说到这,季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医生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那看来
您的Alpha很强啊。”
季修愣了一秒,然后不太自在地偏了眼神,吞吞吐吐道:“嗯……他确实挺强……”
现在的医患关系这么和谐的吗?都能面不改色讨论这种话题了???
医生点了点头,“那就正常了,精神力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反应也会越强烈。”
“咳咳咳。”
季修被口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随后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噢精神力……我老公精神力等级是S+。”
闻言,医生眉头紧锁,严肃道:“那您更得好好照顾您的爱人了。”
季修看他神色很是凝重,不自觉身体前倾,收起放松的姿态,“怎么了?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意思就是您的Alpha心理会非常非常脆弱,如果您不能安抚好他,很有可能在他易感期结束后留下心理阴影。”
医生见季修脸色发白,知道对方已经把他的告诫放在心里,便继续解释道:“换句话说,易感期相当于Alpha的自我调整期,他们通常会在这个休息期里表现出更加真实柔软的自我。你平时接触到的,更多是他们比较冷静和坚强的一面,这与他们强烈的自我约束有关。”
“因为日常生活里,他们会下意识隐藏自己感性的一面,比如说受伤了,他首先会抑制自己的生理冲动,不会掉泪和发出声音。”
“但Alpha也是人,不是机器。”医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会在易感期这个特殊阶段里,释放自己所有的感性情绪,会哭会闹会发脾气,就像一个小孩子,渴望拥抱和疼爱。越强大的Alpha,感性情绪也会越多,内心会非常敏感和柔软。”
“但是有些不够成熟的Omega只知道享受Alpha的呵护,却在爱人需要被他保护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只会掉眼泪和发更大的脾气。这对于需要心灵休整的Alpha来说,是种非常强烈的伤害。”
“我过去接触过这样的患者。”医生露出一个温柔的苦笑,“很遗憾,他选择的伴侣并没有很好地照顾他的情绪,以至于他被迫提前结束自己的易感期。”
“那位患者最后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自杀了。”
气氛有些冷滞。
季修不自觉把路知行代入到那个画面里。
他漂亮的Alpha把脸埋在膝盖里,偷偷躲在黑漆漆的房间哭泣,没有人哄,没有人抱,身上还有不知道哪里弄出的伤口。或许,门外此刻还正传来莫名的斥责和哭声,埋怨Alpha是个不够坚强的可怜虫、窝囊废。
艹TM。
季修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桌子。
九
谈话到此为止。
因为医生的桌子被季修捶塌了。
“抱歉。”季修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讪讪道:“我只是刚才想到我老公没人照顾的样子,一时生气,就……”
“没关系。”医生没有指责季修,温柔地笑了笑,反而带着一丝欣慰地调侃道:“看来您得赔我一张结实点的桌子了。”
“那当然。”季修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之前被哄到休息室的Alpha睡醒了,哭着要找他。
季修立马“噔噔噔”小跑过去。
“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Alpha不出意外地发了脾气。
“因为我有病,医生只给有病的人看病。”说完季修忍不住皱了下眉,啧,总感觉解释起来怪怪的。
但Alpha好像误会了什么,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醒来,可你都要给我甩脸色看,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吗?”
“啊,没有没有。”季修急忙坐到Alpha身边,牢牢搂住心思敏感脆弱的爱人,小声解释道:“我刚才不是冲你皱眉的,我只是感觉我说话有点奇怪。”
路知行含泪问道:“哪里奇怪?”
“因为我说我有病,就像是在自己骂自己,虽然我确实是有病,不然我们不会来医院。”
Alpha被逗笑了,道:“你刚才又骂了一遍你自己。”
不过季修已经不在意这些小事了,他给Alpha擦干净眼泪后,又轻轻亲了下他老公的眼尾,“好了不哭了,一直掉眼泪,眼睛会疼的,我们回家吧。医生说我什么事也没有,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鱼,好不好?”
Alpha乖乖点了点头。
走前季修还忧心忡忡地向医生再三确认,Alpha是不是真的不讨厌拥抱和亲吻,因为他老公以前最讨厌他像哄小孩一样哄人。
医生让季修放宽心,笑道:“其实在易感期里,Alpha表现出的都是非常真实的自己,也就是说,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心里最真实的反应。以前可能碍于面子,不大好意思这样做,其实他是很喜欢的。”
于是,季修当着医生面响亮地亲了Alpha一口。Alpha什么也没做,只是羞红了脸,一个劲儿往季修怀里钻。
天啊,这什么神仙反应,他老公太可爱了吧。
季修美滋滋地走了。
十
自从get易感期这个宝藏级别的设定,季修深感自己提前过上了天堂般的日子。
他给两个人请好了假,每天都腻在路知行身边。从前总嫌他过于缠人的Alpha,如今每天都乖乖黏着他。
看电影的时候会要求坐大腿,吃饭会要求喂,睡觉都会自动滚到他怀里,根本不像过去那么板正的睡姿。哪怕是季修要求洗鸳鸯浴,Alpha也只会红着脸骂他流氓,然后给他留门!
说句心里话,季修真担心易感期结束后的日子,由奢入俭难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季修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招,他亲了亲怀里的Alpha,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亲爱的,我跟你商量件事吧?”
“什么?”被抱着看电影的Alpha有些心不在焉,像是被影片的关键情节牢牢吸引了心神,都没有回头看Omega。
被惯坏了的季修不是很适应老公的冷淡,晃了晃Alpha的身子,不太高兴道:“你看着我说话。”
Alpha只好按了暂停键,回头给了季修一个略带敷衍的亲吻,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季修,道:“修,马上要演到抓凶手的部分了,我真的很想看下去,拜托了。”
唉。
大美人已经完全学会怎么制服他了。
他把下巴抵在Alpha的肩窝处,半是无奈半是怜爱道:“好吧,等你看完再说。”
等Alpha心满意足地看完结局,这才笑眯眯地跟季修说话,“好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季修附在Alpha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
Alpha羞红了脸,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可我想留个纪念。”季修蹭了蹭Alpha的脖子,“知行,我真的很想听你跟我说这些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我却不清楚你爱我有多少?”
“或许,我们当初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只是你可怜我而已。”
啊呸!放屁!
路知行什么人,追他的Omega能环绕星球三圈,真要个个都可怜,把他老公切成末儿都不够分的,更别说路知行根本不可能这么“好心”。
但Alpha还是被季修装出来的可怜样儿给迷惑住了,他红了眼眶,捧着季修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意识到老公真伤心了的季修不敢装模作样了,不停亲吻Alpha的手心,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宝贝,我不该质疑你的真心,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Alpha主动搂着季修的脖子,沙哑道:“你这个混蛋。”
十一
就像易感期突然到来的那天一样,它走得也是毫无征兆。
季修某天正睡着,梦到他家Alpha红着脸要亲亲,愣是被身旁的动静给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着Alpha欲掀被子的动作,习惯性地伸手搂了过去,却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他猛地一激灵,对上Alpha熟悉的冷淡眼神。
季修愣了两秒,然后试探性地说道:“宝贝?”
“滚。”
嗯,他家Alpha的易感期结束了。
“别这么叫我,很肉麻。”恢复正常的Alpha已经不是那个会哭唧唧的小可爱了。
如果不是见过他老公易感期的表现,季修还真有可能被这么口是心非的路知行给唬住。
“行,听你的。”季修爽快应道。
算了,暂时先照顾一下他老公的面子,反正他知道路知行心里喜欢就行。
一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Alpha脸色不好地朝季修伸手,“把你终端给我。”
季修身体快过脑子地解了终端,等东西递过去,才后知后觉问道:“知行,你要做什么啊?”
Alpha没有回话,只是着急地搜寻什么。
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季修突然从Alpha手里抢过终端,喊道:“你想干什么!”
但好巧不巧,季修不小心点开了视频的暂停键。
“修,我很爱你,嗯,就像你爱我那样多……”
Alpha磕磕巴巴的声音从终端传出,对床上的主人公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季修难得看到路知行这幅从脸颊红到耳朵的样子,对方显然已经羞耻到快昏过去了。
“季!修!”
Alpha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季修抱着人在床上滚了一圈,把Alpha压在身下,看着他老公气到通红的脸,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嘿宝贝,你现在好像一只小辣椒。”
在Alpha忍无可忍的眼神里,季修按着路知行的手腕,深深地吻了下去。
终
其实那时季修只是对路知行说了一句话而已。
“可以给我录一个情话视频吗?”
所以给季修的那些话,都是路知行自己想的,才不是他给Alpha写的稿子。
Fin
李想VS凡珅希杰宇→涛
还有一无所知的周浩同学
“对老师,我们小组只有张涛、周浩和我三个人。”
看着讲台上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李想,此刻的张涛心里爽爆了。
一旁的吊儿郎当抖腿的陈飞停住动作,笑容僵在脸上,立马转过脸质问:“几个意思啊,我不是你们小组的?”
张涛和周浩憋着笑幸灾乐祸地和陈飞理论了两个回合,陈飞见势不对,开始说情:“喂,做事不能这么绝呀,我会挂科的。”
张涛搓了搓大腿,假装听不见望天,周浩也只顾侧头偷笑。任凭陈飞求情,两人岿然不动。
“走吧,讲完了,吃什么?”下了讲台李想无视陈飞,询问两人的意见。
“任务完成喽,吃点好的!”...
“任务完成喽,吃点好的!”张涛呲着个大牙对李想笑着说,“北门外的铁锅炖怎么样?”
“我没意见。”
“我觉得可以。”
于是三人在陈飞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教室。
“香死了,什么时候煮好啊。”
张涛搓着手眼神放光地盯着面前的大锅。
李想看到张涛这幅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在包里摸出两袋小饼干扔给张涛。
“你没吃早餐,直接吃这些不好,先填填胃。”
“李想,你好贴心啊。”
看着张涛耿直的笑,李想也跟着笑,接着转脸便看到了周浩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他尴尬回笑。
“饼干,周浩,你的。”
李想又从包里翻出一块随手甩到桌上,周浩无语地一把薅过。
等待的过程实在难熬,张涛一边啃着饼干,抽空在群里发消息给那群人吐槽。
[数学很难吗]
shift:我跟你们讲,小组作业真的巨无语。
神:怎么了小涛?遇到摸鱼的组员了?
言情小说之王: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shift:后来我们仨只好自己重写了。
真6:6。
:什么低智组员,你们还真窝囊。
shift:我还没说完呢嘿嘿……
shift:你们知道吗,我的室友——李想,闪亮登场汇报,直接给他踢出组了!
shift:勇士[星星眼][星星眼]
shift:室友喊我吃饭了,先撤了
“和谁聊天呢,乐呵呵的。”李想状似无意地问。
“哈,我的高中同学,就我之前说过的天天虐我的那群怪胎。”
“哦——你们关系很好呀?”
“被虐出来的感情呗,诶——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直冒泡,好些溅上了贴在锅面的焦香脆饼。屋内流动着暖融融的香气,张涛逐渐放松,话匣子也打开了,一边将裹满汤汁的食物往嘴里送,一边被烫得呼哧呼哧,口齿不清地倾述着他的“心酸往事”。
李想带着笑意地盯着眉飞色舞的张涛,时不时应和两声。
周浩倒是显得有些激动,以前在竞赛中见到的这些大神多是不苟言笑的,只有薛珅大神会挂着笑脸,但还是带着明显的疏离感,原来他们私下是这样的啊。
这边的氛围美好又融洽,可一个张涛看不见的地方却是炸了锅。
[张涛是大家的]
:这什么李想到底什么来头[不爽][不爽]
神:小涛最近确实很频繁地提起这个人。
言情小说之王: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李想这种人应该叫做“天降”。
真6:6
真6:你倒是会长他人威风。
不如睡觉:说不定就只是普通室友呢。
真6:睡觉睡傻啦?
真6:你自己信?
神:哟,6总这是急了啊。
真6:薛珅你少在这里拱火。
言情小说之王:不是怎么还内讧了呢?咱们要一致对外啊。
:呵呵,陈希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
:管他什么李想王想张想的,有我帅吗?
:根本不足为惧。
言情小说之王:自信哥
神:自信哥
真6:自信哥
不如睡觉:自信哥
:呵呵,嫉妒我。
这几人吵得热火朝天,张涛这边同样气氛热烈。
李想噙着笑盯着喋喋不休的张涛,也不知是否是对张涛口中的人和事感兴趣,总之听得很认真。
周浩倒是嗨了,不停地感慨:“原来他们这么乐于助人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抢着给我讲题呢。”顿了顿,张涛又补充道,“当然,他们说是因为给我讲题能得到更好的复习效果。”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错得全面呗。”
“噗——他们伤人还挺含蓄。”周浩又想到了什么,反问,“不过他们这些人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复习吗?高中知识而已。”
“shift,大学来了还能为高中知识受到二次伤害。”
张涛气得大吃一口,周浩连忙上前“开解”张涛。
李想看着面前打闹的二人,眸色暗了暗,他们真的需要用这种方式复习吗,李想不由冷笑。
“李想。”
“嗯?”听到张涛的呼唤,李想迅速转换表情笑着看向张涛。
“说起来你和我的同桌还挺像的。”
“是吗?拿我当替身了?”李想玩笑似的随口回问。
“那不是,我同桌可是大冰山脸。你笑起来就友好多了。”张涛不禁回忆被姜凡虐的那些时日,又补充道,“不过我前桌——薛珅,笑起来就很温柔,和你一样。”
说着,张涛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一样,激动得忙不迭在群里倾诉。
shift: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神:快说出来让我们惊讶一下。
shift:李想
shift:他
shift:好像姜凡,不管是衣着还是行为
shift:但是比姜凡情商高(偷偷吐槽)
shift:还有就是他有时候笑起来有种薛珅一样和煦的感觉
shift:难怪啊,我说怎么第一次见他就感觉怪亲切的哈哈哈哈
真6:合着就踩了我一个人是吧?
李想看着捏住手机兴奋得手都打出残影的张涛,蹙眉闭眼,脑中又出现刚刚张涛提起这些人时不自觉出现的想念与自豪的神态。
真6:这个人……
神:有点东西啊[微笑]
李想松了松紧捏筷子的手,掩下眸中的阴郁,笑着往张涛碗里夹了一块肉,开口:“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期待有那么一天,能见见你的这些旧友们。”
他咬重“旧友”二字,脸上笑容依旧得体。
彩蛋是“旧友”们去大学找张涛相互看不顺眼“乱杀”的故事。
【卡斐·里德尔×琴酒】关于夜宵
by:一颗虾豆豆豆
●cp:卡斐·里德尔×琴酒,非无差非互攻。原作:《酒厂BOSS靠联名制霸柯学界》
→关于第85章的一些畅想。还没有在一起但是BOSS琴(划重点),只是还没捅破窗户纸,因此双方态度均有软化和一定程度上的放飞,总之就是轻松娱乐向。
谢谢作者我这些日子从来没码字这么快过。
哼着歌,卡斐让触手猫猫将领域撤掉,自己则是在能力作用下悠哉游哉地隐身前往目的地。
虽说是要让琴酒去买夜宵,但实际上卡斐没打算真的让宝贝员工跑腿,而是掏出手机下了订单——虽然只是原材...
虽说是要让琴酒去买夜宵,但实际上卡斐没打算真的让宝贝员工跑腿,而是掏出手机下了订单——虽然只是原材料,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失为一种外出约会的乐趣。
外卖,在哪里都靠谱的外卖!
点开页面,确认预计还有十五分钟到达配送地点后,男人满意地收起手机,继续在猫猫的服务下悠闲「飘」往汇合地点。那是有着很大的后院的一座小楼,看起来格外合适烧烤。他往院子里一迈,顿时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正往手机里打着任务计划书的琴酒。
“阿琴,我回来喽。我还买了夜宵,一会儿就到。”
欢快地让触手猫猫把轮椅移动到琴酒旁边,卡斐指挥触手把琴酒飞快抬起来,又搞出一个双人大躺椅,得意地挤到了杀手身旁。
“夜宵?不会又是栗子吧。”嫌弃地挪远了一点,琴酒对此抱有怀疑,可回忆起男人通常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忽然心血来潮想吃东西也不奇怪。尤其每次出门的时候,这人的嘴几乎就没停过。
“怎么可能会是栗子啊!”注意到琴酒的目光,卡斐顿时为自己叫屈。而且,即使再怎么喜欢栗子,零食也不会变成主食吧,“是烧烤,烧烤!而且还有奶茶哦!”
“毕竟是出来玩嘛,我怎么可能会让阿琴饿到呢!我记得你晚饭没吃多少。”
说到这里,卡斐大手一挥,格外豪气,通身架势看起来像个暴发户,而非某知名咖啡联名组织的BOSS。
闻听此言的系统实名吐槽:【别忘了上次你还是刷的琴酒的卡呢,这么说一点都不靠谱。】
只会画饼的大猪蹄子!
‘哎呀,我说的话真不真,统宝你还不清楚嘛!要知道连伏黑甚尔那六亿也是我自掏腰包呢。’
【那就好。】系统嘟囔,【本来就这一个独苗苗了,宿主可别把你家劳模也给逼得跳槽了。】
但实际上,即使卡斐真的让琴酒去买,琴酒也并不会有什么意见。
很快,大堆串好的食物就被送了过来,齐齐整整地摆在盘子里。虔诚地与外卖小哥道过谢,卡斐从盘子后面露出脸来,配上他脸上的灿烂笑容,让琴酒恍惚间把那堆吃的都看成了香槟塔。
说到底两个人有必要点这么多……吗。
“伏黑甚尔会来?”他皱起眉。
“没有。”卡斐表情遗憾,“他说还有事情要做,拿了钱就走了。”
琴酒的神情不自觉地松了松,随后他走上前去,简单检查后冷着脸把烤炉架好——卡斐购入的是相对高级一点的炉子,烤架钳子酒精块什么的都是自带的,至少没让他们自行钻木取火。
琴酒动作很麻利,没多久就把东西都准备得齐全,烤盘和桌子也都挪到了恰当的地方。
卡斐凑过去,从背后搂住琴酒的腰。杀手的身体只稍稍僵硬了一下就很快在控制下放松下来,琴酒手上的动作停住,低声问:“怎么了?”
顺手丈量了一下琴酒的腰围,黑发男人颇感遗憾地回应。
琴酒:……
什么冲突,是把在场所有人都杀掉的那种「冲突」吗?
银发杀手对此敬谢不敏。让他像是波本那些人一样出演你情我爱的剧本对他来说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更别说之后视频还会被在各地的荧幕上循环播放。
丢不起这人。
万事俱备,只欠厨子。
食材、器具都准备好了,下一步自然是——烤串!
谁来烤,这个当然不算是问题。高大的杀手沉默地接过了料理的活计,除了刷酱的手法别有一番自创风格之外,其他的都完美得能与地摊大厨一较高下。烤出来的串被分门别类地放好,有的嫩滑多汁、有的外酥里嫩、有的清脆爽口,油脂的香气与蔬菜完美融合又不觉肥腻,每份烤制的火候都恰到好处,不禁让卡斐食指大动。
第一批的串很快就吃完了。干等着也有点没意思,卡斐看着渐渐心痒,于是操控猫猫,摇着轮椅越挨越近,脸都快贴到炉子上去了。
琴酒一转头就看到这副景象,眼见着BOSS的头发都要被点着了,他忙按住对方的膝盖推远一点,皱起眉问:“你发什么疯?”
“我也想烤。”
眨巴眼睛,卡斐故意卖萌。
反正是对方买单,于是琴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随手抓了一把递给卡斐让他自己烤着玩。要真的在野外进行任务的话杀手必定不会做出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但现在又不是需要节省物资的关键时期。
像哄小孩似的被郎心似铁的琴酒冷漠地塞了一把烤串,几乎是连一丁点注意力都没分到。卡斐假惺惺地抹了一把心酸泪,装模作样地干嚎了半句:“琴琴你不爱我了!你怎么忍心这样冷酷地对待我——”
被吵得脑仁疼,琴酒利落转身,直接掏出伯莱塔顶上男人的脑门,直到把对方额头上都戳了个印出来,才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可恶,居然还武力威胁!”看出来此时远没有触及琴酒底线的卡斐有恃无恐,“一会儿你必须尝尝我的手艺,不然就是对上司不尊重,是严重的渎职行为!”混血男人甚至不知从哪里掏出块手帕,开始抽抽搭搭。
这人怎么还演上瘾了?不过比起其他的,这种要求还算正常,答应也无妨。
“……行吧。”呼了口气,琴酒勉强收回枪——他确实是有些饿了,不然也不会陪着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
把帕子一扔,卡斐瞬间多云转晴,速度之快令系统都不禁瞠目结舌。他抻着脖子道:“一言为定!反悔我就给你灌咖啡!”
刚走回烤炉旁边的琴酒脸色一黑。
没有继续留意卡斐那边的状况,琴酒专心将烤得差不多的串从炉子上拿开、把它们放进一旁的盘子里,而后转眼就看到被递到面前的……鸟窝?
干扎扎的褐色枝干上勉强挂着几片木鱼花之类的东西,可谓是完美的珠颈斑鸠牌鸟巢。
“这是什么?”
“培根金针菇卷。”卡斐神色自豪,看起来并没觉得自己烤出来的东西卖相有何不妥。随着他手一抬,那几个片片也在空中翻飞,摇摇欲坠,金针菇更是龇得张牙舞爪,格外嚣张。
沉默半晌,琴酒嫌弃地接了过来,没太过犹豫就塞进了嘴里。反正出任务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吃过比这个还难以下咽的东西。
味道有些甜中发苦……不过似乎没太大问题,还是可以食用的。
只是口感就一言难尽了。琴酒感觉那一小撮金针菇变成了荆棘,与木片般的培根协同发力,正一起扎着他的舌头和喉咙。他灌了几口水,终于把隐约的咳意给忍了下去。可还没等他缓口气,另一串仿佛带着奇异绿光的马赛克就被递了过来。
“……BOSS?”注意到烤串有点瘆人的外形,他艰难地开口询问,面上冷淡的神情几乎维持不住。
只是一时片刻没盯住而已,这真的是人能烤出来的?
不对,忘了这人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了,不属于人类范畴。
“阿阵,这是你亲亲上司给你的慰问品哦!与之前那串不同,这个可是加了我的秘制佐料呢!”卡斐向对方抛着媚眼,但是拿着的不明物却硬生生将他的神情都衬得像是恶魔的狞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琴酒手上却仍旧稳稳当当把那串东西接了过来。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烤串凑近了,杀手仔细端详,甚至感觉连它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琴酒的眼皮跳了跳,但不愿意出尔反尔,于是还是坚持着把烤串往嘴里送。入口的一霎那一股酸辣椒麻的糊味直冲天灵盖,属于肉类的肌理感似乎完全不存在了,咬下以后溢出的也不是肉汁而是如沼泽淤泥般的恐怖流体,还带着点颗粒状的硬物,就像是里面还掺了沙子。
至少不是干得像块煤炭,还是能嚼动的。
——等等,怎么好像还有一股咖啡的味道?
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吐出来,他神色扭曲地把那块或许是肉的事物吞了下去,食道顿时火辣辣的,五彩纷呈的口味在味蕾上炸开,琴酒眼前也微妙地感到一阵久违的眩晕,好像还出现了点彩色的光斑。他暗自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让自己清醒过来。
“怎么样?”卡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问他。
把签子放在一边,琴酒扶住额头,深吸一口气,本就银白的发丝更是如同褪色般失去了光泽。
“您的烧烤技术……”他委婉回应,甚至不惜特意用了敬语,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感觉背景也能配上那种黑漆漆的特效,“和您的咖啡配方一样精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听到了吗琴酒都嫌弃你!】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褒义的形容。但卡斐的反应怎能与常人相比,只见他一个箭步跨到杀手跟前,直接捧起对方的双手紧紧握住,模样简直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把琴酒激得差点把人反手按在烤架上。
【哈哈哈哈哈哈嘎——??】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发到一半的尾音宛如漏了气窜上天的气球,听起来还有些滑稽。
于是杀手脸色难看地回应:“……不必了。”
他想起之前那张宣传图就火大。
值得欣慰的是,在琴酒的劝(jing)说(gao)下,之后卡斐一直都安安分分,只负责吃吃喝喝,至少坚持到了让琴酒把所有烤串都平安烤完。小山一样的串味道可谓是香飘十里,让系统的嘴角都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琴酒让那些串儿都得以瞑目了。你看看自己那堆东西,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系统在卡斐脑子里痛心疾首,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团马赛克状不明物体——它们的归宿已经注定是垃圾桶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人去收拾。
卡斐慵懒地靠着琴酒,拿着一串培根青菜卷满足地吃着,手里还晃着杯奶茶,放空大脑随口一答:‘什么想法,酸辣榴榴鱼腥草烤玛奇朵*吗?’
说到这里,男人懒洋洋的姿态一变,顿时坐直了身体,神色严峻中带着一丝满意。
谁说奶盖只能是奶盖呢?只要能打发起来,拿葱姜蒜之类的东西入味也都行啊!
眼看着宿主已经摩拳擦掌的系统:……
我后悔了,真的。
而且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在品尝美食的同时,冒出如此恶毒的想法的!
—END—
旁边的琴酒:……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人准备干什么。
→*那个是昵称,大家应该都懂,榴榴=榴莲。
趁着灵感多,顺手多码点参加个lof活动。
彩蛋:《如果琴酒真的被卡斐的烤串放倒》(BOSS琴情节严重)字数1200+
先上结论:我觉得是知道的。
先分析一下中也这个人,中也给人的印象,强大,重感情,哪怕经受极端的磨难也会努力活下去,极有人格魅力,但朝雾既然给他写了15和16岁,说明他在塑造中也的时候不是冲着造神去的,所以,中也有自己的痛苦。
我一直感觉,中也的心底也是存在一点不安甚至是自卑的。中也的异能启动语,还有他过去一直执着自己是不是人类,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共喰舞台剧里,中也认为写了他的名字的八箱钢之手谕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人望,而是因为手段强硬,其实我有点震惊,这都22岁了!朝雾总是花大笔墨描写中也周围的人多喜欢中也,但他似乎打心里很难相信别人会因为自己的人格而喜欢自己,中也的付出似乎总是不求回报,...
我一直感觉,中也的心底也是存在一点不安甚至是自卑的。中也的异能启动语,还有他过去一直执着自己是不是人类,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共喰舞台剧里,中也认为写了他的名字的八箱钢之手谕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人望,而是因为手段强硬,其实我有点震惊,这都22岁了!朝雾总是花大笔墨描写中也周围的人多喜欢中也,但他似乎打心里很难相信别人会因为自己的人格而喜欢自己,中也的付出似乎总是不求回报,他总是表现得很强大,护短,为想保护的人战斗,大家都喜欢他,但他却会因为自己强大的能力困扰,害怕他想保护的家人们不会真的喜欢自己的人格本身。他的强大带给了别人安全感,却带给了自己不安。
但他肯定不会这么去想太宰,他们虽然是共同完成任务的搭档,但太宰从十五岁就开始说希望中也根据自己的意愿使用异能,总是让他选择,一直说他是人类,城市面临毁灭都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没有把他当成强大的工具,甚至把他和港黑和横滨都分开看,他从太宰眼中看见的是不含任何杂质的自己。(虽然这一点一直被吐槽宰太恋爱脑了!但太宰的尊重对中也的影响,可能比目前表现出来的要大。)这个角度上来看,太宰真的很懂中也,他看出了中也的异能带给他的痛苦。
再分析一下中也的启动语,这个设计其实挺有意思的,请不要让我醒来,但是太宰却每次都会唤醒中也,中也真的不愿醒来吗,他其实是希望有人可以再次唤醒他的人性。
跟if线对比一下,if线的中也很明显的就是喜欢太宰但是不知道太宰也喜欢他。
首领宰死后他被抓的那个精神状态…其实我感觉他也疯了,他对着敦骂宰用的是“你”,宾语都混乱了,感觉他眼前的不是敦而是宰,而且他最后那句:会有一种太宰还活着的感觉,感觉他已经开始幻想太宰还活着了…中也这种活在当下的人,很难想象他会这样,真挺虐的…
他的独白可以看出他痛苦为什么太宰不爱自己,他觉得自己连太宰的命都抓不住。划重点!!他认为太宰瞧不起自己。可以看出,中也内心深处确实是有一些自卑感的。
if线的两人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所以他不知道太宰有多爱自己,认为他的戏弄只是单纯瞧不起自己。
爱的产生或许没有理由,但爱却本能的渴望得到回应,得不到回应的爱会让人痛苦。
而主线的中也,从来不会说太宰瞧不起自己,他虽然经常说太宰差劲但没说过他对自己不好(调侃类的没算),他对太宰的信任其实也能体现这一点:他知道太宰对自己好。所以我觉得太宰的感情其实是传达到了的,至少中也知道太宰有多重视自己,这种重视不就是爱的表现吗。
换个思路想,中也本来就是个护短的人,按现在的标准来讲,文野有几个好人…他真的有那么纠结太宰的品行是否高尚吗?他应该是真的觉得没关系,他包容了太宰那些缺点。
有的时候对别人的调侃其实是对自己的调侃:明明知道你那么差劲,但我还是喜欢你,我真是无可救药。
太宰和中也,都很孤独和痛苦,并且这种特质贯穿了角色始终,他们的痛苦本质上都是无解的,但他们两个人理解包容了彼此,未尝不是一种灵魂伴侣(这下真成命运的了,说不定朝雾设计的时候就这么想的。)emmm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太宰每次唤醒中也的时候是很心疼的,他既感叹中也的强大,又深知中也的痛苦。
我觉得这两人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根据他们两的相处模式还真不一定能说得准,太宰还稍微好点,太宰这个人其实对人类有一种天生的冷漠,我们现在旁观者角度来看,会觉得他的做事方式无情残酷,他本人其实意识不到,或者,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平时的情绪起伏是很小的。而太宰在面对中也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会出现那种看起来很突兀的告白,或者其他惊人言行,这些都是他情绪失控的表现,而反观中也,他反而能更好的掩饰自己的感情。
朝雾在写别人搭档是怎么配合的时候,他的前因后果通常会描写的非常详细,而他从来不描写太中这两人到底怎么明白对方意思的,这两人很多话都不会说出来,所以我们很难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表达彼此感情的,这一点太难考证了,说不定宰一个眼神中也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宰怎么装都没用,感觉还是看结果靠谱一点。没出15,16的时候,我们嗑这一对不就是嗑的这种默契吗,所以我还是倾向这两人是知道彼此感情的,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