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陪着他在那个小区里大体转了一圈,一无所获。闷油瓶并不意外,说还是回学校再找。
猫都认路,也许自己已经回去了,毕竟学校离这并不远。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所以直接和闷油瓶回了实验楼,但是整个楼的前前后后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猫的影子。
闷油瓶甚至拿出了收在兜里的逗猫棒,应该是那只猫最喜欢的东西。冷面酷哥挥动逗猫棒的样子,其实非常可笑,可惜气氛很沉闷,我笑不出来。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我问,“你为什么不叫它的名字?”
闷油瓶只是摇摇头,他的猫没有名字,也就无从呼唤。我猜是这只猫对他来说太独一无二,是朋友而非宠物,以至...
闷油瓶只是摇摇头,他的猫没有名字,也就无从呼唤。我猜是这只猫对他来说太独一无二,是朋友而非宠物,以至于不需要名字?
在最可能找回猫的地方扑了空,闷油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焦急,而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从第一次见他,我就知道那猫对他非同一般,虽然脑子里一时半会还是没法把闷油瓶和男神TheMuse完全重合,某些沉在心里的八卦却渐渐翻了上来,似乎是可以解释闷油瓶的一些表现。
传说中的TheMuse来自一个大家族。这种“大”颇有点蒋宋孔陈四大家现代版的意思,具体也不可考,现在只能从百度百科和陈年新闻上翻到一些阴谋论,说是TheMuse当年出国参加云顶比赛之后,一贯对着电子游戏喊打喊杀的体育总局,突然就有了把电竞比赛算作体育运动的计划。当年有几个匿名长贴介绍TheMuse背后家族的人物关系,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开国上将的血亲,香港大亨的表兄弟,连深山老道都开坛为TheMuse祈福夺冠。
而被删除的帖子里都有一个共同的说法——TheMuse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对人极为冷漠,而且油盐不进,在成名前经常转会,从不挑队,只看钱……
我爷爷以前说,冷漠无情源于失望。对人失望的我爷爷,选择了养狗,而闷油瓶选择养猫,也许他们都从动物身上找到了人没有的闪光点。
我有些心疼,闷油瓶现在肯定特别伤心,即使不表现到脸上。
一个白天在忙碌中过去,到了日落西山,我才和闷油瓶两个人回到男生宿舍楼。
“你也别太担心,猫生存能力很强,别人家的我不知道,你这只聪明得跟成精了似的,绝对吃不了亏。”我道。陪闷油瓶找的时候我说了很多话,等到这会,已经把能想到的话都讲完了。
闷油瓶心不在焉,也没什么反应,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我叹了口气,也去看那个方向,发现本来干干净净的寝室门口被人摆了一排东西,我有轻微近视,看不真切,第一个反应就是别人扔的脏球鞋。
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不是球鞋,倒是像一排抹布团,莫名还有股臭味。
“狗日的,谁乱扔垃圾?”我骂道。
闷油瓶却大踏步过去拉开了我寝室的门,我走过去,终于看明白地上的是七只篮球鞋那么大的死老鼠——每只都身体肥硕,头朝门,尾朝走廊,还他妈码地极其整齐。
我靠,那个味道差点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罪魁祸首却邀功一样从门后跳出,仰头看我,一声得意的“喵嗷”。
闷油瓶蹲下去,也不嫌脏,去摸那猫的头。猫跟得到鼓励一样,冲着我又叫了一声。
“他给你的礼物。”闷油瓶对我道。
跟响应闷油瓶的话似的,那猫叼起一只老鼠就冲我走来。我心说这怎么搞,这一猫一人总不是要我现场表演一个生吃老鼠吧?冷汗涔涔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猫看我没反应,把老鼠送到我的脚边,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后退,猫就叼起来再送。
我彻底毛了:“小哥,现在我该怎么办?你管管啊!”
猫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听我出声就更来劲了,死活非要把那老鼠递给我。
我头皮发麻,只能围绕着闷油瓶躲闪,让猫不能把老鼠放到我鞋上。
闷油瓶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干看着,也不作为。
“别玩了,救命!”我叫道。
闷油瓶终于动了动,不知从哪翻出一双手套,把死老鼠一只只都捡起来,装进了垃圾袋。
猫不解地冲他喵了几声,闷油瓶解释道:“他不能吃。”
猫好像懂了,十分遗憾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真不吃。”我苦着脸道,“难得您一片好心。”
“他以前给我捉过蛇。”闷油瓶道,看我一脸不可置信,补充了一句,“没毒的小白蛇,只有铅笔粗细。”
我心说好家伙,幸亏白娘子和许仙那会没有你这猫。
“猫是会这样,认为人不会捕食,是弱智。”我想了想道,“他是觉得我太傻,怕我饿死?”
闷油瓶摇头,道:“他是在付房租,他比较喜欢住在你这里。”
这下我更哭笑不得,道:“要付也是你付。”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就问我:“怎么付?”
我没想到他还真问了,明明是我非要他来住学生宿舍,哪里来的房租一说?原地愣了一会,突然想到个主意,有便宜不占二百五!
“我真的想冲八千,你给我指导指导?”我努力做出诚恳的表情,“男神,求带啊。”
第十四章五人黑(下)
说完我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别屏蔽我,我很乖的!”
我忘了队友频道都能听到我们的对话,耳机内外同时传来黑眼镜丧心病狂的大笑。
还笑,刚才怎么不来救人?我心道,虽然没你也撑住了。
闷油瓶道:“不屏蔽,去打牌子。”
打牌子就是说去杀死地图BOSSWannu并获得它掉落的“不朽之守护”,玩过MOBA的人都知道,该道具的归属是一场比赛的关键,它不仅可以使持有者复活一次,还可以给队友增加大量经验和金钱,“不朽之守护”的道具模型是一块牌子的形状,所以又被称作“复活令牌”。在何种情形下打wannu,是否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拿到复活令牌,是否能活用...
打牌子就是说去杀死地图BOSSWannu并获得它掉落的“不朽之守护”,玩过MOBA的人都知道,该道具的归属是一场比赛的关键,它不仅可以使持有者复活一次,还可以给队友增加大量经验和金钱,“不朽之守护”的道具模型是一块牌子的形状,所以又被称作“复活令牌”。在何种情形下打wannu,是否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拿到复活令牌,是否能活用复活一次的效果进行团战,往往是赛点所在。
说到Wannu和著名的复活令牌,就不得不再提一下盗墓的地图。从游戏起源到现在,为了趣味性,官方发起过数次地图改版,唯一不变的是日晖和夜影两个对立阵营的基地,各占据右上角和左下角两块高地,并由上中下三路联通,而每条路的沿途依次设置一个兵营和三个塔防,然后在地图最中心的河道旁边,额外放置一个隐秘地宫样的结构,里面驻扎的就是Wannu。
我现在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想建议再灭对方一把彻底拉大优势后再打牌子,闷油瓶就用行动证明了他那句“打牌子”不是随口一说。
泉水天火。
这是我很久都没有见到的操作了,忽然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我回到了那一天——我站在三叔网吧的公共屏幕前,看中国队伍第一次登上国际舞台,三分之一半决赛,TheMuse的天火直接砸在敌方基地的泉水附近(角色复活点),然后,又是一道天火。
闷油瓶也许真的很喜欢TheMuse,居然把这一种打法用得这么好?
不用说,刚复活的张千军还来不及迈出一步,直接被收割。
胖子带着我一路狂奔撞向还在沉睡中的万奴王,飞猫的冲撞打出极高的伤害,接上小狗钻出来的瘟疫感染,一下吃掉万奴王四分之一的血量。
麒麟砸的两次天火,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魔法,闷油瓶不再换血贡献更强的输出,而是在远程援护我们打牌子。这同时也是一个指示,他想让我的小狗去扛不朽之守护,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越过塔防和兵营,直奔基地强拆,以最迅速的战术终结对方,兵贵神速。
系统提示:不朽之守护已经被嫩牛五方获得。
我的小狗笼罩上一层金色,限时内的复活效果已经开启。在这几分钟之内,我近乎于是无敌的。
“小哥你说得对,上高。”我道。上高就是上高地,准备打到对方基地直接“开棺”了。
黑眼镜又开始笑,问道:“刚才谁听见哑巴说话了?”
小花道:“也许是脑电波交流。”
胖子也添油加醋:“别提了,一直这样,我之前都怀疑我是不是聋了才没听见。”
胖子的飞猫冲到我的小狗身边,替我抗了对方塔防攻击,几人一起冲上高地,直奔基地本体。
“越塔、上高、强拆,刚才谁说我们是老年人来着——”胖子感慨。
张千军他们反应很快,两方遭遇又是一轮混战,但是小花的蔷薇迷宫就是为了这一刻存在,赶来支援的敌方三人被缠绕在几步之外,剩下两人寡不敌众,只顾得上纠缠带有复活令牌的我,无暇照看岌岌可危的基地。
麒麟、飞猫、大圣的平砍迅速消耗着基地的血量,胜局已定。
刚才那个送了我一血的“酱紫算”率先打出了“GG”。
首战告捷,我非常高兴,就听见对方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略带讽刺地说:“吴邪,你还敢回来?”
三十七:贴身管家张起灵
离吴邪一行人不小心误入机关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吴邪看着此时全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众人心里越来越没底,张起灵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他站起身朝那些人走了过去。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张起灵扒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眼皮,他认真地看了看这名伙计的眼睛,随后又起身从地上拿起了一个青铜铃铛。吴邪走到张起灵身边,他问道:“小哥,还有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张起灵点点头,他低下身顺势便把一个人背了起来,对着吴邪道:“把他们放到第五层那个隔间里去。”
张家古楼第五层的隔间空间很小,吴邪和张起灵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所有人抬进了那个地方。张起灵把最后一个人...
张家古楼第五层的隔间空间很小,吴邪和张起灵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所有人抬进了那个地方。张起灵把最后一个人扶进隔间,吴邪看到张起灵反身又上了楼,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吴邪吓了一跳,他立刻跟在张起灵的身后,还没走几步张起灵就发现了跟在他后面的吴邪。他回过头,好像懂了吴邪的意思,张起灵转过身对着吴邪道:“吴邪,我不跑。”
“我知道,小哥,我就是想帮帮忙。”吴邪尴尬一笑,张起灵把他也拉上第六层,吴邪看着他走到了那个机关面前,疑问道:“你要干什么?”张起灵没有说话,但下一秒他便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吴邪的问题——原本那面伪装成了墙面的巨大木板被张起灵凭一己之力从地下的机关上掰了下来,吴邪看着张起灵把整块木板用刀劈成了两半,他一手拿起木板,一边又对着吴邪道:“得把隔间挡住。”
吴邪也拿起另一块木板,他跟着张起灵下楼,嘴里还说着:“小哥,这个木板也算你家的财产了,回头我给你报销。”
到了第五层的隔间处,张起灵拿出了之前的青铜铃铛,他把铃铛贴近了这些还在昏迷的人耳边。吴邪看着他的动作便想起了上一次张海客对他做的事情,但还没等他说话,张起灵的声音就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吴邪,离远一点儿。”
吴邪应一声,他从隔间里出来走到了楼梯旁。张起灵看到吴邪已经离他有了一段距离后才放心地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铃铛。而随着他手腕的动作吴邪也听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有点熟悉的铃声。这个声音仿佛透过了厚重的墙壁直达到了人的心灵深处。吴邪不自觉地闭起了眼睛,他长出了口气,感到自己原本急躁不安的情绪好像一下子缓和了很多。慢慢地,铃声在这个空荡的地方里逐渐消失。张起灵把铃铛收起来,他回过头,对吴邪道:“他们现在至少是安全的,放心。”
“嗯。”吴邪点点头,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张起灵手里的那个青铜铃铛,问道:“你刚刚是怎么摇的,听起来还挺舒服。”
“青铜铃铛不仅可以使人陷入幻觉,另一方面也有控制幻觉的作用,我只是尽力让他们的幻觉变得平和了一些,至于你,大概是已经对这种铃声有了免疫力。”
吴邪接过张起灵手里的这个青铜铃铛,铃铛里的铜舌已经被张起灵拔了下来,他明白张起灵的意思,随后便干脆利落地把这个青铜铃铛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张起灵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吴邪费力地把背包从自己的背上拿下来,吴邪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对着张起灵歉意地笑了笑,他道:“不好意思啊小哥,你的背包让我翻遍了。”
面对吴邪毫无悔意的“道歉”,张起灵什么也没说,吴邪看着张起灵脸上露出的笑意嘴角也上扬了几分,他刚想把背包拉起来,却被张起灵一把抢到了自己手上。张起灵把分量不轻的鬼玺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他背上吴邪的背包,又把自己的递给了吴邪。
张起灵一贯的简约作风使得自己背包的重量比吴邪的那个轻了不少,吴邪拿过张起灵的背包,两个人整顿好装备,就在张起灵刚想抬腿离开这里的时候,吴邪却又叫住了他,他看了看张起灵,然后道:“等我一下。”
隔间已经被张起灵和吴邪用木板挡了起来,吴邪又拿出了一张纸,他在上面写道:我和张海客先行一步,你们清醒后就在原地待命。我们拿到东西后在这里汇合——吴邪留。吴邪把这张便条塞进皮包的手边,他最后又看了看这几个昏迷的伙计,随后才转过身对张起灵道:“走吧小哥。”
听到吴邪的话后张起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偏过头看向吴邪,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一副欲言又止你不让我说我还憋不住的表情。
“吴邪,你说。”张起灵在面对吴邪时总是喜欢在说话前叫一声他的名字。吴邪听到张起灵的回答后脸上那副奇怪的表情终于淡了下去,他的身体放松下来,但就在他刚想张嘴说什么的时候,刚才因为他们的动作地面上的那些灰尘又被空气扬了起来,吴邪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灰尘呛的喉咙一痒,他暗道糟糕,张起灵看到吴邪的脸色不对,他一把摘下了自己沾满尘土的手套,转而从吴邪正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上次他让吴邪吃的草药。
在张起灵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吴邪已经开始咳嗽了起来,他被迫迎接着从肺部传来的熟悉的疼痛感,吴邪转过身,不料却被张起灵一把固定住了身体。
“……吴邪,张嘴。”张起灵用自己干净的手拿着草药,他把这个东西送到吴邪嘴边,吴邪被张起灵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的嘴巴下意识地朝后躲去,下一秒又顺从地侧过头张开了嘴巴。“不要嚼,直接咽下去。”吴邪摆摆手,他谢绝了张起灵又向他递过来的水,这个草药的叶片非常小,吴邪动了动喉咙便把它整个咽了下去。也许是草药真的有奇效,又也许只是吴邪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在休息了几分钟后吴邪发现自己的咳嗽居然真的好了不少。
喝完水吴邪才真正觉得自己已经缓了过来,他小声地自言自语地道:“这东西挺管用的还。”
“这是广西本地的一种药材,善于清养肺胃,也有止咳的功效。”张起灵意外的回答让吴邪觉得有些惊讶,他明面上“嗯”了一声,
却又同时在心里暗想道,几年不见,闷油瓶好像比之前健谈了点儿。
刚刚这样没多久,吴邪的注意力又被第六层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张起灵听到吴邪的声音便顺着他手电筒照着的方向看过去——在手电筒乱晃的光照之下,吴邪竟然意外地在他们旁边的机关上面发现了一块类似血迹的污渍。
“小哥,你看这个,好像是血迹。”吴邪和张起灵二人一起走近了那个已经停下来的机关,吴邪指指这个机关缝隙处那块红色的痕迹。“这不是血。”张起灵把他一根细长的手指伸进了缝隙,随后又把手拿出来给吴邪看了看:“这是那些陶罐里的液体。”
——tbc
901楼
第三期终于来了,经过这么多糖的洗礼,我现在看见这俩人就觉得他们在谈。
902楼
谁说不是呢!感觉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903楼
嘿嘿嘿,加一
904楼
两人终于坐上他们自己的车了,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就喜欢两个人单独相处。
905楼
加一,不说话也能嗑到。
906楼
加一,CP感真是玄学。
907楼
加一,翔霖天生一对。
908楼
加一,翔霖绝配。
909楼
哎,车怎么又停了?不会又坏了吧?
910楼
严...
严浩翔下去查看了,他俩不能这么倒霉吧?
911楼
哇!小猫猫哎!谁把这么可爱的猫猫丢在路边啊?
912楼
啊?什么猫?没看节目,快跟我说说。
913楼
就是两人本来正常开着车,然后严浩翔突然停下下车查看,发现在旁边的草丛里有一只小狸花猫。
914楼
天哪,严浩翔把猫猫递给贺峻霖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在抱他们自己的孩子,嘿嘿,又嗑到了。
915楼
严浩翔是不是被抱着猫的贺峻霖可爱到了?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916楼
好像是贺峻霖抱猫的时候有些紧张,严浩翔看出来了,就一直在观察贺峻霖的反应。
917楼
传下去,翔霖有猫了,一起养的。
918楼
所以说贺峻霖刚刚发的微博里那只小猫就是这只喽?
919楼
啊?贺峻霖发微博了?
920楼
对啊,刚刚发。
921楼
我靠!快去看严浩翔刚发的微博!严浩翔你小子太会了!谁还记得严浩翔一直以来的人设是高冷逼王来着……
922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
923楼
卧槽卧槽卧槽!
924楼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严浩翔妈妈问你这是干什么!
925楼
这么爱吗严浩翔?活得久就是好,还能等到严浩翔微博疯狂营业的一天。
926楼
妈呀我真的开始怀疑严浩翔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927楼
绝对真喜欢!
928楼
刚来,你们在说什么?
929楼
贺峻霖前脚发了那只小猫的微博,严浩翔后脚也发了,只不过内容稍有不同,是贺峻霖抱着小猫的图片。
930楼
而且严浩翔把贺峻霖拍的特别美,你们懂吗?美的很灵动,这就是爱人的视角吗?我真的嗑死了。
931楼
作为严浩翔的唯粉我只想说,严浩翔能不能多拍拍自己???
932楼
贺峻霖唯粉很开心,从严浩翔那里偷了不少图,把贺峻霖拍的真好看!谢谢严浩翔!
933楼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在广场看到一个路人以为翔霖官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34楼
借她吉言!
935楼
刚刚翔霖给小猫取了名字,叫路路。
936楼
以后我就叫路路了。
937楼
别跟我抢,我先叫。
938楼
我名字里就带璐,谁懂啊?
939楼
等等,你们还记得前两天咱们帖子里有人偶遇翔霖,说看他俩抱在一起了,是这个吗?[图
940楼
卧槽这是什么?代餐吗?
941楼
942楼
卧槽卧槽,那天偶遇的人快来看看这衣服对不对得上啊!!!我真的要疯了!!
943楼
944楼
图片里他们俩抱在一起的体型差也太那啥了吧……
945楼
还不确定是他俩呢,大家先别认。
946楼
就是他俩,我刚刚去跟那天偶遇的姐妹确认了。
947楼
!!!
948楼
卧槽卧槽卧槽
949楼
所以他俩真的在一起了?
950楼
应该吧?图片里这种抱法一看就不像兄弟。
951楼
!!!我也觉得,就算不是在一起,也肯定在搞暧昧,不然严浩翔这么抱贺峻霖干嘛?
952楼
贺峻霖好像没抱严浩翔哎?他的手好像垂在两侧。
953楼
啊?所以是严浩翔单方面抱住了贺峻霖,然后贺峻霖还没有反抗,就任他这么抱着吗?
954楼
妈的更带感了!
955楼
卧槽了,我真的要疯了!!
956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957楼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抱在一起啊!谁能告诉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958楼
那张照片上热搜了,朋友们!我就知道,这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啊?
959楼
主要是他俩跟我抱在一起太那啥了,都不好解释。
960楼
严浩翔微博又上线了,他是不是要回应这个照片?
961楼
他有可能在编辑文案呢,蹲一个回应。
962楼
是不是有人搞他们啊,怎么热搜越来越高?
963楼
我也觉得是,最近他俩热度太高了,对家红眼了肯定。
964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都去看节目,猫拉车上了,快把他俩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965楼
好像是拉在贺峻霖后座的外套上了,他俩好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966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67楼
太好笑了,刚刚他俩都以为是对方放屁了,还憋着气不好意思说,结果是猫拉屎了哈哈哈哈哈哈
968楼
我儿脸都憋红了!
969楼
不行我笑的肚子疼,能不能让这俩人去春晚演小品?
970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真的拉贺峻霖外套上了!!
971楼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沉默……
972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73楼
又停车了,咱就是说,刚出发没多久,已经停两次车了。
974楼
肯定得停车处理一下猫拉的屎啊,不然一路上不得臭死。
975楼
笑死了贺峻霖好嫌弃自己的外套啊哈哈哈哈
976楼
主要是这荒郊野岭的洗也没地方洗,不洗吧又怪臭的,估计也不想穿了。
977楼
速去严浩翔微博!!!他回应了那个拥抱了!!!
978楼
怎么说的!!!
979楼
980楼
欧莫,这个回应怎么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981楼
很好的朋友?多好?好到跟人家抱在一起?
982楼
983楼
贺峻霖也回应了!!!
984楼
妈呀!这是回应还是表白啊?真的有点那啥了…
985楼
快来人给我截个图!!!
987楼
好家属的发言!
988楼
989楼
之前就一直很喜欢严浩翔的歌还是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之前我们分析的他暗恋严浩翔绝对是真的!
990楼
卧槽!!!快去看节目!!严浩翔他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贺峻霖直接愣住了,严浩翔你这是在干嘛?撩人家吗?
991楼
啊?发生了什么了?
992楼
就他俩刚刚一起处理猫的屎,莫名就笑起来了,然后严浩翔突然就对着贺峻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不仅贺峻霖愣住了,他自己也愣住了。
993楼
然后两人都脸红了。
994楼
怎么这么多糖,我今晚要嗑疯了!!
995楼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好嗑啊啊啊啊啊啊啊
99楼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朋友们我们嗨起来!
997楼
我现在忙死了,看会微博再去看会节目,然后再来看看你们发了什么。
998楼
有一说一,咱们这里比较精彩。
999楼
加一,刚来的,住下了。
1000楼
1000楼打卡!翔霖要在一起1000年!!
翔霖|9k
纯情忠犬男高x风流娇气海王富二代
泡友文学|男高追富二代|纯甜
-约泡搞错了对象误把男高当玩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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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贺峻霖发誓他昨晚想约的人不叫严浩翔,更不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高中生。看着地上扔着的校服外套,贺峻霖越看越想一头撞死。
他玩得花但有自己的基本底线要守,一是不搞有对象和有固泡的,二就是不搞未成年。很显然眼前这个校服上还挂着姓名牌的高中生并没有成年,贺峻霖行走花丛多年...
他玩得花但有自己的基本底线要守,一是不搞有对象和有固泡的,二就是不搞未成年。很显然眼前这个校服上还挂着姓名牌的高中生并没有成年,贺峻霖行走花丛多年,第一次跌倒就是因为一个男高中生。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调了酒,酒性烈得要命,贺峻霖喝第一口的时候只尝到了白桃的甜味,等喝了半杯就已经灵魂出走,一旁的丁程鑫戳戳他的脸说贺峻霖又不行了。
男人最忌讳被人说不行,原本已经快昏倒的贺峻霖直起身,抓着他的手臂说我怎么不行了,丁程鑫笑了,随手指了个不远处的男人说行啊,那你去泡那个穿白衬衫的,泡到了这顿酒就我请。
于是贺峻霖迷迷糊糊站起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不过他走到半程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得丁程鑫说那个人穿的是白衣服。
白衣服…贺峻霖眯着眼睛找了半天就找到了一个,他伸手一拽,把穿着白色校服外套的严浩翔拽得一个踉跄。
还没等严浩翔说话,贺峻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甜甜的桃子味,隐约还带着酒精的苦气。贺峻霖的吻技了得,喝醉酒后整个人都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舌头自然也是软的。
宿醉的大脑在那一刻飞速旋转,贺峻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泡了一个男高中生,还睡了。
回想起这个画面,贺峻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清醒了过来,立马下床跑去浴室洗漱。
原本想着趁严浩翔还没醒,自己早点清理完就可以偷偷逃之夭夭。但贺峻霖全然忘了喝酒的只有他一个,严浩翔昨晚可是滴酒未沾。本就浅眠的他在贺峻霖下床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严浩翔睡眼惺忪地看着贺峻霖迈着不稳的步子往卫生间去,什么也没说。
昨晚似乎是没戴,酿成的祸端也只好由经验丰富的贺峻霖自己打扫,严浩翔想帮忙也帮不上,但直觉自己现在至少也不该装没看到,于是局促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
贺峻霖余光瞄了一眼看到门口的人影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本就胆子很小又特别怕鬼神之类的,酒店的门是磨砂玻璃,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
光是一个黑影也能让贺峻霖吓得立马汗毛直立。他飞速地把自己从上到下都洗了一遍,全部清洗完后又裹着浴巾不敢开门出去了,生怕跟鬼打个照面。
听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严浩翔耐着性子又等了好几分钟但还是没见贺峻霖走出来,他清了几下嗓子,鼓足勇气伸手拍了两下门,不轻不重的力度,正好能把贺峻霖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你没事吧?”
贺峻霖听不太清楚,但多少能判断出现在说话的是活人而不是什么鬼神。他松了口气,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在临开门前低头看了一眼只裹着一块浴巾的身体——
“你走远点,别待在门口。”
“我现在出来。”
严浩翔倒是听话,径直退回了床边站着。贺峻霖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忘了穿拖鞋,这会儿也只好光脚踩在地毯上。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严浩翔瞥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觉得害臊,他伸出手摸了摸鼻子,眼睛胡乱地眨,每一次目光的落脚点都不是贺峻霖身上。
贺峻霖心知自己想偷偷溜走的计划铁定失败,干脆也不缩手缩脚了。他本想直接扯开浴巾当着严浩翔的面穿衣服,但看高中生这副纯情的样子,贺峻霖又起了玩心。
他走到严浩翔面前,贺峻霖的手抓着严浩翔的手,故意把他的手往自己的浴巾上放。严浩翔浑身僵硬得不像话,连带着耳朵也红了起来。
就在他本能地想靠近时,贺峻霖又适时地用手指抵了一下他的肩,轻而易举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严浩翔不解地抬眼和他对视,贺峻霖的眼里除了逗弄外没有一丝关乎本欲的情绪,在那一刻严浩翔似乎意识到了他和贺峻霖之间的差距,不止是年龄而已。
“你家在哪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啊。”
“小高中生,你爸妈应该不会允许你在外面留宿吧。”
贺峻霖走去一边穿衣服,严浩翔站在原地还在消化自己的情绪,直到贺峻霖全部换好后他才应了一声。
“嗯。”
对于他冷淡的回应,贺峻霖当作听不出里面赌气的成分,吊儿郎当地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甩到严浩翔怀里。
“穿上,外面冷。”
严浩翔不情不愿地套上了校服,像是故意跟贺峻霖撒气似的拉链大敞,贺峻霖看了他一眼,突然嗤笑一声,走到严浩翔面前替他拉上了拉链。
错把贺峻霖突如其来的怜爱当作温存,回去路上严浩翔心情很好,坐在贺峻霖的副驾驶座上嗅着车厢内淡淡的香水味,恍然发觉这香水和贺峻霖身上的气味不一样。
严浩翔心里有些疑惑,然而转身正想问时,贺峻霖已经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了他家小区楼下,他失去了开口的最佳契机。
“是这儿没错吧?赶紧回家,别让你爸妈发现了。”
贺峻霖已经完全把严浩翔当成一个八点钟不回家就会被爸妈夺命连环call的苦命男高中生,虽然事实是严浩翔爸妈根本不管他,因为他爸妈也不回家。
但归根到底还是和贺峻霖不熟,严浩翔又怕自己说这说那的惹人烦,只好硬忍着没说,有些憋屈地伸手拉开车门下去。临走前他又转过身,突然扒在车窗上看着贺峻霖,后者偏头看他,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每次经过宠物店时隔着玻璃和自己打招呼的小狗。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你问。”
贺峻霖觉得他可爱,又被严浩翔的小心翼翼弄得想笑。
原以为严浩翔会问“我能做你男朋友吗”之类的,再不济也会是“你有男朋友了吗”这种直白的问题,但贺峻霖没料到的是严浩翔的话术出奇得委婉。
他说——
“你身上的香水味和车上的气味为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难得地引起了贺峻霖短暂的思考,他眨了几下眼睛,刻意歪了下脑袋,反问。
“你觉得呢?”
严浩翔有想过最坏的答案,那就是贺峻霖的车上还坐过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又或者这辆车甚至都不是贺峻霖的。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间接证明贺峻霖和别人也有同样的亲密接触。
眼见严浩翔抿紧了嘴唇,贺峻霖就已经料到他在想什么。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或许会给严浩翔留一个永远的疑问,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贺峻霖怀疑是因为现在是凌晨四点,所以自己又困又乏,以至于心都无端变得软了不少。
“别想多了。”
“我有很多香水,每天喜欢哪个就会喷哪个。”
严浩翔点点头,有些迟钝地回了个“哦”。贺峻霖没有再说什么,只朝他挥了挥手就发动车离开。严浩翔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渐行渐远,独自走回家的路上他却好像又琢磨出了什么深意——
喜欢人对贺峻霖来说就像喜欢哪款香水一样,是每天都会重新思虑的问题,而不是一成不变的标准答案。
回到家中后,迎接严浩翔的依然是空无一人的家和冰冷的空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随手把灯全部打开后才觉得心里的憋闷稍稍散去些。
今天是严浩翔第一次去酒吧,他听学校里的人说心情不好就去酒吧喝酒,而他进入酒吧还没到十分钟就被贺峻霖抓着吻了个晕头转向。再之后的事就发生得离奇又理所应当,他交了自己的初次,也意外地把自己的初恋交到了贺峻霖身上。
但严浩翔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贺峻霖实际上并不是一路人。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贺峻霖今天能在酒吧吻他,就也能在酒吧吻别人。他对贺峻霖来说只是萍水相逢,但贺峻霖于他而言确实情窦初开的罪魁祸首,不对等的情感在现在就已经显露出了端倪。
严浩翔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先去洗个澡清醒清醒。等洗完澡也已经快五点,这会儿早就没了睡意,严浩翔干脆躺在床上刷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大数据的缘故,严浩翔打开社交软件,推荐流上推荐的第一条就是贺峻霖发的。至于严浩翔为什么看得出是贺峻霖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贺峻霖发的是他和丁程鑫的合照。
严浩翔点进他的主页把他发的几条帖子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又把贺峻霖的照片悉数保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贺峻霖果然经常去酒吧。
十七岁的严浩翔很惆怅,他没有处理过什么感情问题,从小到大也没喜欢过人,更没追过人。开局就是贺峻霖这种经历丰富的成年人,严浩翔觉得自己不亚于抽到了地狱开局。
但地狱也不过只是地狱,毕竟第一个带他打开伊甸园大门的人是贺峻霖,从某种意义上讲贺峻霖也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在凌晨五点三十二分,严浩翔决定追他。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喝酒把身体喝坏了,也不是真的累了要歇会儿,是贺峻霖自己发现他已经连续几晚都梦到严浩翔了。
他对一//夜//情那晚的记忆并不算太深刻,又因为后面没再见过面,因而贺峻霖现在能回想起严浩翔的样子实际也只是个模糊的人影,光记得他唇下似乎有颗小痣,和自己的大差不差,像是某种命定的巧合。
很讨厌自己的情绪和心情被一个陌生人弄得七上八下,贺峻霖叹了口气,翻身打开手机看自己昨晚的睡眠报告。
报告上显示他的睡眠质量十分一般,近三天以来出现的问题基本相同,贺峻霖很清楚原因是自己每晚都会做梦,而且一梦基本都是些需要被马赛克的内容,搞得他整晚都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浑身发热。
贺峻霖下定决心要摆脱男高的“梦魇”,丁程鑫恰好在这时候又发来信息,问他今晚来不来酒吧,叶珵刚从国外回来。叶珵是他和丁程鑫的共同好友,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了,几人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于情于理都该去,更何况贺峻霖现在急于找个新对象来冲刷自己对严浩翔的“怀念”。
【贺:来】
势必要在今晚拿下个人的贺峻霖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自己,连香水喷在哪儿处都精心设计过。捯饬完自己之后贺峻霖站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最后选择把身上的常服换成了一件很少穿的白色纱质上衣,脖子处还围了一小条。
纱质的衣物有个特点就是“若隐若现”,贺峻霖皮肤白,领口大开时可以窥见里面大片雪白的光景,锁骨凸起,顶起薄薄的皮肤,颈部的线条也漂亮。
【贺:当然了】
贺峻霖自拍时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上衣,严浩翔光是看着这点布料,脑子里就能自动接上很多春光乍泄的画面。一边是气贺峻霖又要去酒吧,一边又反复看他的自拍,觉得贺峻霖长得真漂亮,严浩翔现在的心情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一不做二不休,严浩翔决定去酒吧找贺峻霖。
至于以什么身份去,见到人后又要以什么借口跟人搭话,他一概不知。
贺峻霖到酒吧的时候还早,丁程鑫说是刚在机场接到叶珵,这会儿正在高架上,约莫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正巧酒吧也才刚开始营业,整个吧冷冷清清,贺峻霖一个人坐在包间里闲得无聊点了一桌子酒和小食,用叉子叉了几块哈密瓜往嘴里放。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丁程鑫才带着一群人姗姗来迟。贺峻霖一见来人了又重新变得兴奋,抓着叶珵的手嚷嚷着要他先来两杯威士忌漱漱口,叶珵搂着贺峻霖说这么久没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一行人都是老熟人了,聊了没几分钟气氛就已经热络得不行。酒桌游戏自然没有落下,所有游戏的实质基本上都是真心话大冒险,虽然俗气但每次玩都有新惊喜。贺峻霖今天的运气一般,一连输了两把,他大叫一声感叹好运气好像也回家过年了。
抽到的惩罚是要和左边的人接吻。这群人一向玩得花,唯独刚回国的叶珵算是个“乖乖男”,但不巧的是贺峻霖左手边坐着的正是叶珵。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贺峻霖闷头喝了剩下的半杯酒说要给自己壮胆,叶珵已经喝得微醺,脸颊泛着酡红。
事实上他和叶珵确实也只能做朋友。贺峻霖不否认自己真的对他有过想要成为恋人的幻想,但叶珵是个直男,就算去英国留学这么多年夜依然直的那种类型。
既然叶珵这么磊落,再纠结反而显得贺峻霖心里还有鬼。他的手抚上叶珵的脸颊,四目相对的瞬间贺峻霖察觉到了一丝紧张,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正要亲上去。
明明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严浩翔却没觉得尴尬,大步走进包厢,拉着贺峻霖的手就要往外走。还尚存些理智的贺峻霖在被拽出去之前还转头跟大家解释说有点事要说,丁程鑫摆摆手说去吧去吧,叶珵偷偷问丁程鑫那个小孩是谁,丁程鑫晃晃脑袋说——
“哎呀,小贺欠的桃花债啦。”
说严浩翔是他的桃花债一点都没错。贺峻霖被人直接拽出了酒吧,期间经过了有可疑声音传出的走廊和人群动荡的舞池,严浩翔手上的力度愣是一点没散,贺峻霖的手腕让他握得发红。
一开始还只是懵,这会儿贺峻霖是真有点生气了。他和严浩翔再怎么样也说不上熟悉,他当着里头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拽出去不说,还一言不发,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贺峻霖皱着眉头想。
眼见严浩翔还要把他往别的地方拉,贺峻霖忍无可忍地出声制止——
“你到底要干什么?”
贺峻霖的语气已经接近发飙,严浩翔再蠢也知道要给人顺毛了,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贺峻霖。贺峻霖赌气不肯看他,低头在摸自己发红的手腕,严浩翔只好弯腰硬是凑上去,叹了口气伸手也想去碰他的手腕,被贺峻霖躲开了。
“我…”
“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结果看到我和别人接吻急了是吧,贺峻霖在心里默默替严浩翔接了后话。即便贺峻霖现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明面上他还是不说话,贺峻霖一没表情就显得很凶,严浩翔轻而易举地被他的下三白唬到。
“真的,我没有想打扰你。”
“就是看见你和他——你刚是要和他亲嘴吗?”
贺峻霖终于赏脸抬头看他,严浩翔被他的上目线攻击得有点迷糊,满脑子只剩下贺峻霖今天真漂亮,缓了好几秒才愣愣地接了下句。
“那你们今晚也要…那个吗?”
“你说呢?”
被连续反问两次的严浩翔自尊心严重受挫,实话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远不如对抗情场老手贺峻霖,严浩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贺峻霖看他一直在犹豫,于是装作又要进去的样子。果不其然严浩翔再一次拽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急切了许多——
“你能不能不要和他那个?”
贺峻霖冷哼一声,回答。
“凭什么?”
凭什么,严浩翔也在心里问自己,凭什么。他抿了抿唇,紧张得连手心都在冒冷汗。
“我喜欢你。”
“嗯,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贺峻霖在拒绝人这方面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话术,谁来表白都不好使,反正最后只有被他委婉拒绝或者直接拒绝的命。
原以为严浩翔会知难而退,毕竟大部分追求者在这时候已经被贺峻霖的下三白吓得偃旗息鼓。但严浩翔只是沉默了几秒后又抬起了头,眼底不知怎么的闪了点光。
“我能追你吗?”
“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的语气实在温柔又带有十足的试探性,让贺峻霖再一次想起了宠物店里那只试探性伸出爪子扒自己裤脚的小狗,明明紧张得要命,却还是要捧出毛绒绒的真心给人类看。
很蠢的行为,但幸运的是贺峻霖是很容易心软的人,严浩翔恰好的示弱正中他下怀。贺峻霖冲他抬了抬下巴,微微点点头。
“好。”
自那之后,严浩翔的身份正式从曾经打过一泡的泡友转变为追求者。这么多年来说要追贺峻霖的人并不少,他一个整天闲在家找乐子的富二代面对这些追求者只当是个乐子。
严浩翔的攻势和他的年纪一样青涩幼稚,贺峻霖也过上了一睁眼就有人发“早安”,一闭眼就有人说“晚安”的日子。严浩翔成绩很好,在学校里带手机也没什么老师会管,但总归还是要藏着点,他经常下课跑到厕所隔间给贺峻霖发消息。
贺峻霖有次问过他为什么高中可以带手机上学,严浩翔说是不让带,偷偷的。贺峻霖又问他那你怎么给我发这么多消息,严浩翔挠挠头说躲在厕所发的。贺峻霖笑话他的消息是有味道的消息,他有洁癖,以后这种消息他就不回了,弄得严浩翔七上八下地差点着急上火。
话是这么说,但严浩翔的消息贺峻霖基本都会看,偶尔拣几个感兴趣的点回复一下。自打同意严浩翔追自己后,贺峻霖就时常觉得自己像是被提前上了道枷锁似的。
但他又爱逗严浩翔,好几次明明人不在酒吧还要故意跟严浩翔说“在喝酒”,严浩翔那个急脾气二话没说就要打车去酒吧,到酒吧找了一通后才发现贺峻霖还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贺:骗你的】
得知严浩翔真去酒吧找自己的贺峻霖哭笑不得,发了条语音过去安抚他,乐呵呵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真的会去。严浩翔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丝毫道歉的意思,趁这个机会暗戳戳地威胁贺峻霖要他以后去酒吧告诉自己一声。
贺峻霖“唔”了一声,又说——
“凭什么呀?”
“凭我在追你。”
“这算什么理由?”
贺峻霖又在笑,但严浩翔没有再说话了。
表面上问人这算什么理由,实际上丁程鑫来喊喝酒,不去;宋亚轩说要带他见见新人,婉拒。贺峻霖躺在床上两眼一睁就是点开严浩翔的聊天框,叶珵这几天在国内还经常给贺峻霖发消息,问他怎么不出来一起玩,贺峻霖打哈哈说自己最近有点忙。
事实证明男高的持久力体现在方方面面。贺峻霖没有被人持续追过这么久,习惯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但严浩翔已经追了不知道第几个二十一天,贺峻霖已经养成了身边有他的习惯。
但严浩翔很少生气,贺峻霖只需要出卖一下色相和他道个歉就能过重新获得男高中生的青睐,毕竟小狗是很好哄的小动物。
严浩翔在学校也有不少追求者,贺峻霖得知后有点吃味,一早上说话都呛呛的。严浩翔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买了个gelato小心翼翼地递到贺峻霖嘴边,贺峻霖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在学校也这么喂别人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和贺峻霖解释说自己在学校除了学习和偷偷给他发消息外什么也没做。
贺峻霖见他一副着急解释的样子早就气消了,不过有点享受严浩翔这副急着给自己安全感的样子,他忍着笑,没有接过gelato,而是就着严浩翔的手舔了一口冰激凌,是莓果味的。
严浩翔时常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只好笨拙地开口问贺峻霖还在生气吗,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可以跟她们说我有对象了。
贺峻霖挑了挑眉,故意问——
“你有对象了…你对象是?”
严浩翔看着他,耳朵渐渐红了起来。贺峻霖的眼睛一眨一眨,等着他的回话。
“你愿意吗,和我谈恋爱。”
终于等到这句的贺峻霖像只小猫叼走了猫条,兴奋地翘起了猫尾巴,抖动了两下。另一边,严浩翔还在紧张地等待他的回复,但过了许久,回复他的只有一个莓果味的吻。
很软很轻,落在唇角。
END.
*小狗吃醋在甜剧场(高粉or糖果)
*恋爱后续在彩蛋(高粉or粮票)
祝大家新年快乐
喜欢可以多多小蓝手!
801楼
802楼
我跟你一样好奇,他俩都不是喜欢炒作的人,而且是绝对的事业批,应该不是感情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人,所以,理性分析这个拥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803楼
哇靠啊,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你们说的我更好奇了!
804楼
盲猜贺表白了,严拒绝,于是给个拥抱。
805楼
你好敢猜!
806楼
啊?为什么拒绝会拥抱啊?
807楼
安慰?或者......
安慰?或者于心不忍?总之这是个很合理的猜测,比如,这次出来就是贺主动约的严,为的就是表白(这里假设贺一直暗恋严),贺的表白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告诉严喜欢他,严怀着不忍的心情把话说清楚,然后看贺可怜,给一个安慰的拥抱,表示以后还是朋友,怎么样?合理不?
808楼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
809楼
哇?要这么虐的吗?
810楼
我来分析个甜的,也有可能两人出来只是单纯逛街,没有别的想法,严问了贺一些问题(关于之前后台打架),两人解释清楚了,但因此扯出了一些陈年旧事,比如贺暗恋严这事儿,贺避无可避跟严坦白,因为严本来就喜欢贺,于是惊喜的抱住贺。
811楼
你们都去写小说吧,编故事能力贼牛逼!
812楼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都很合理。
813楼
也不一定是关于爱情啊,有可能就是兄弟间抱一下而已。
814楼
不不不,我亲眼看到严浩翔还把头埋在贺峻霖颈窝里,抱的很,缱绻?反正绝对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抱!
815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看到的不是我的眼睛!我也想看!!
816楼
那看偶遇那位姐妹的描述的话,感觉应该不是虐向,我投甜向分析一票。
817楼
加我一票!
818楼
有没有可能,是严浩翔喜欢贺峻霖,于是忍不住抱了一下,而贺峻霖以为这就是朋友之间的抱,所以也没反抗呢?
819楼
我也觉得,虽然很多人认为贺峻霖暗恋严浩翔,但我就觉得是严浩翔对贺峻霖一见钟情,贺峻霖只是把严浩翔当普通朋友,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820楼
你们这嗑法,另辟蹊径啊。
821楼
贺峻霖面对严浩翔的时候那么紧张,眼里的喜欢都藏不住,还不是暗恋?
822楼
对啊,贺峻霖之前也参加过综艺,对其他人就没有这样。
823楼
那严浩翔也一样啊!
824楼
贺峻霖绝对暗恋严浩翔,他看到严浩翔手上的疤,反应太奇怪了,我今天回去重看,发现贺峻霖眼底有泪。
825楼
欧莫欧莫!真的假的?
826楼
真的,之前超话里分析过。
827楼
卧槽了,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828楼
829楼
把我给整破防了!
230楼
玛德,严浩翔之前这么惨的吗?
831楼
哎别说了,反正严浩翔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832楼
那要这样分析的话,贺峻霖确实很招人喜欢,要我我也喜欢。
833楼
834楼
其实…贺峻霖吧,是个很难读懂的人,我刚喜欢上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特别治愈,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考古的时候我发现贺峻霖社交很厉害,不管是同龄人还是前辈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团综里他也一直很活跃,很有意思,去年我线下见了他一次,发现私下的他很安静,就是那种自带壁垒,别人无法靠近的安静,和我印象里的他特别割裂,他当时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可能注意到我吓到了,就笑着又看了我一眼,那才像我记忆里的他。后来随着越来越了解我发现,他表面上谁都能聊两句,其实真的走进他心里基本是不可能的,连队友都带着一层膜一样,所以这次参加综艺他在面对严浩翔的时候,我觉得,很,新奇?又很紧张,反正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严浩翔的。
835楼
哇哇哇!辛苦分析这么长,原来贺峻霖是这样子的啊,完全想不到哎!
836楼
我靠,更好磕了!!!
837楼
敢情这俩人还是双向救赎吗?
838楼
死对头→纯爱→双向救赎
839楼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三百六十速度回旋起身朝青岛的方向跪下,妈妈!我的CP太好磕了!!
840楼
我在外面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两人能不能赶紧领证啊我说!我出机票钱,就去加拿大,领完也别回来了,直接飞去冰岛看极光,许愿就许他俩一辈子在一起!
841楼
!!!朕准了!
842楼
臣附议!
843楼
附议!!
844楼
我家私人飞机就在草坪上停着呢,这就送他俩去!
845楼
你…家里还有…私人飞机?
846楼
对啊。
847楼
家里有房车的也是这个姐妹。
848楼
富婆!包养我吧!!!我啥都会!
849楼
抱一丝,有女朋友了。
850楼
………哇!
851楼
卧槽!我慕了!
852楼
不仅有钱家里人还开明,是谁羡慕了!
853楼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家里不同意的,所以我俩打算偷偷去国外领证,来个先斩后奏。
854楼
牛逼!!去领证的时候捎上翔霖吧!
855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是见缝插针的嗑啊!
856楼
领证还是得慎重啊,别脑子一热就去了。
857楼
放心,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对彼此都很了解的。
858楼
那就行,祝幸福!
859楼
我的份子钱500万记在严浩翔账上!
860楼
我的5000万记在贺峻霖账上!
861楼
我的5亿记在翔霖账上!
862楼
翔霖账上加5亿!
863楼
你们是要让他俩破产……
864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太狠了你们,我的50亿记上!
865楼
这位更是重量级。
866楼
等一下,打断一下大家!我刚刚听我一个狗仔朋友聊八卦,提到了翔霖!就是关于那晚严浩翔受伤去医院的事,你们要不要听?不保真哦!
867楼
听听听!
868楼
快说快说,我们就当同人文了!
869楼
前排板凳!!
870楼
就是…我那个狗仔朋友现在已经不当狗仔了,她考编上岸了,所以这些八卦你们听听得了哈?
871楼
我去!山东人慕了!!
872楼
她说,她当时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开车找个了角落蹲守在医院门口,没下车跟其他记者堵在一起,一直悄咪咪趴在副驾驶,等半天严浩翔没出来,但旁边突然停了个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本来骂骂咧咧的想换个位置,结果镜头里拍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她当时没反应过来是谁,那个人就坐在车上跟她一样,一直不下车也不玩手机,就盯着医院门口,她很奇怪,直到严浩翔出来,那个人才突然坐直看着严浩翔离开,我那个朋友以为对方很快也会离开,但没有,差不多快到天亮的时候,对方才开车离开,我朋友屁股都坐麻了,她回家比对了半天,找出了三个疑似侧脸,直到最近翔霖火起来她才发现,那个侧脸就是贺峻霖!然后知道我嗑他俩,就好心告诉了我。
873楼
874楼
我去!之前有人就说贺峻霖当时直接跨省出现在那家医院很奇怪,明明人前脚还在横店拍戏……
875楼
玛德,真是暗恋啊!
876楼
这次是真的有点虐了!
877楼
远远开车过来就是为了亲眼看一下你到底伤得重不重……
878楼
我要哭了!
879楼
妈呀,贺峻霖你…
880楼
怪不得,他俩第一次见面贺峻霖那个表现!
881楼
不是,那要这样的话,那次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882楼
不知道啊!我脑子好痒!
883楼
卧槽了!何时跟叶息官宣领证了!!
884楼
啊?啊?啊?
885楼
严浩翔的队友何时跟贺峻霖的队友叶息?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吧?怎么扯到一起的?
886楼
我超了!我真的震惊了!这俩人,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点子般配!
887楼
一个舞担一个主唱,渍渍渍,我嗑了。
888楼
那翔霖之前知不知道内幕啊?
889楼
他俩发了个图片,你们有谁看了?啥东西啊?
890楼
我去,这俩人澄清了之前翔霖后台打架的事情,说是为了给他俩拉架,真正打架的是他俩,不是翔霖,翔霖是去劝架的,后来因为经纪公司介入无法澄清,一直害他俩到现在都被误解,最后深表歉意。
891楼
所以,翔霖没有打架,纯纯劝架啊?
892楼
好惨俩娃!
893楼
所以没有什么死对头,也没有看不起对方,更没有讨厌对方?
894楼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895楼
死对头本来是我的一个嗑点的。
896楼
现在这样更好了!证明他俩之间也没有误会,好了,直接在一起吧!
897楼
何时跟叶息结婚让翔霖去当伴郎好不好?
898楼
然后严浩翔抢到手捧花当场给贺峻霖求婚。
899楼
嘿嘿嘿这个安排不错,朕很满意。
900楼
满意加一!
参与福利
1月26日
2月6日
我会在账号内发布这个脑洞的作品,届时来看文互动可获得定制头像框哦!
抽奖规则
1月26日我会选择获得票数更多的脑洞开始创作
2月6日我会在账号内发布这个作品,届时来看文互动可获得翔霖定制头像框哦!
以下是一道选择题!
【A】:泡友掉马文学|死缠烂打单纯男高x只爱玩的风流咖|一夜//情搞错对象,误把纯情男高当玩咖
【B】:翔霖俞纪+展啦大...
【B】:翔霖俞纪+展啦大乱炖|类似美高背景含破镜重圆、前任白月光、泡友等|你闭上眼想到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他
请大家积极选择想吃的年夜饭!新年快乐
本来想画个be向的图,结果就看到小黑鱼定档了,be个屁,我直接给我cp疯狂搞糖!!!我cp就是要撒糖!!!
腹黑律师严&标准美强惨贺
01
贺峻霖现在浑身上下就只剩刚才那张照片。
他拿着看了看,照片里的人看着比他要年轻一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身份了。翻过来,照片背面写着——刘耀文。
他认命地回到了二爷给他安排的住处,这里他们中的人谁都可以进来,毫无隐私,但他也只能来这里落脚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到别的地方都能把路人吓个半死。
...
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总算没有那么不堪了,他熟练地翻出来抽屉里备着的药,自己给自己简单上了药,然后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刘耀文是医药世家,最近在研制一种药。二爷那帮人就是倒卖药品的。有的药一般人买不到,有的药有剂量的限制,还有的药必须医生开方子才能买到。而二爷他们,就是只要给钱,什么药都能买到,新药他们也会想办法拿到研制的内容。
贺峻霖这次的任务就是拿到刘耀文新研制出来的那种药,好像是带止痛功能的。
他本来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偷的,虽然可能会闹出来一点动静,但他只想完成任务就带着宋亚轩走人。结果在他观察刘耀文的时候却看见了宋亚轩,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挺亲密,贺峻霖无奈只能换了一个友好一点的办法——骗。
贺峻霖假冒了一家有自己附属药厂的大医院负责人,跟刘耀文光明正大地签合同,了解新药品的成分,还能拿到一点样品。
签合同当天,他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刘耀文和宋亚轩先到,坐在同一边,留出了另一边的位置。贺峻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宋亚轩和刘耀文嬉笑打闹,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刘耀文先看到贺峻霖,起身打招呼“你好,林先生。”
贺峻霖点头跟他握手“刘医生,你好。”
宋亚轩本来还笑容满面的,看见贺峻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呆滞地盯着他,完全惊呆。刘耀文没听见宋亚轩的动静,偏头看过去,发现对方的异样,靠过去小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亚轩摇头,完成任务时他们一般不会用真名字,贺峻霖一向用的是林这个姓氏,宋亚轩则是用的木,都是自己真名里面的其中一部分摘出来做了姓。一来是掩盖自己的真名,二来是给自己人提醒,暗示对方自己正在执行任务。
“林…先生,你好。”宋亚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作不认识他。
几个人落座,贺峻霖给出的条件处处都是在为新药考虑,充分展示出一个医药工作者的仁心,两人的交谈还算顺利。一直到最后签合同之前,刘耀文仔细看过了合同,没发现什么问题,但他没有签字,而是把合同放回桌上,
“合同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林先生,我之前遇到过一些意外,所以现在可能会比较谨慎。这个新药的研制是我和一位朋友一起合作的,他正好还是我的律师,这个合同可能需要再给他看看,他没有问题,我就可以马上签字了。”
贺峻霖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看向宋亚轩“可以的,你的律师……是这位先生?”
刘耀文微笑摇头“不是,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我的律师是……”
刘耀文眼睛一亮,冲着贺峻霖身后挥了挥手“他来了。”
贺峻霖唯一一个失败的任务就是上一个,那时二爷他们倒卖药品被对方告了,对方的律师就是严浩翔。二爷的心腹帮他背了锅,可能要坐好几年牢,所以当时二爷给贺峻霖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让他去接近严浩翔,了解案情进展,拿到严浩翔那边的一个关键性证据,把那个心腹捞出来。
他有意吸引严浩翔,可严浩翔却也无意地让他动了心。到后面严浩翔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了,只是一直没说,跟贺峻霖维持着原样,但这种细微的变化贺峻霖都看在眼里。
他以为严浩翔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提分手,这样也好,他完成任务之后就直接离开,跟严浩翔断干净,可是严浩翔一直没有提。
在二审开始前贺峻霖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他纠结了很久,没有交给二爷,骗他们说严浩翔起了疑心,东西暂时拿不到,想赌一把。他试过报警,可二爷每次都能找到人替他顶罪,甚至还倒打一耙,差点把贺峻霖送进去,处理这件事情的警察没多久也遇了害,搞得贺峻霖不敢再轻举妄动。
还没等他想出来别的办法,他和严浩翔就遭遇了车祸,虽然没有很严重的伤亡,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深深的警告。
贺峻霖清楚是二爷的人干的,如果东西拿不到,他们就想干脆除掉严浩翔,效果是一样的。贺峻霖只能立下保证,一周之内拿到。
事情越来越糟,现在还连累到严浩翔,贺峻霖这才开始筹划逃跑。筹划过程中,分手没等来,却突然等来严浩翔的求婚。严浩翔纠结了很久,总感觉贺峻霖最近的状态像随时会消失一般,经过这次车祸,他更想把贺峻霖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他清楚贺峻霖有事瞒着他。
贺峻霖承认,如果是之前,他可能恍惚着恍惚着就答应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没办法点头。
二审临近,二爷那边得知了消息,让贺峻霖答应跟严浩翔结婚,结婚当天他们派人溜进去拿他们想要的东西,拿不到就直接对严浩翔动手。贺峻霖这个时候正在安排宋亚轩的去处,把宋亚轩送走了他才敢放心离开。为了不让二爷那边察觉,他只能先答应下来。
把宋亚轩顺利送走安顿好之后,贺峻霖也给自己买了票,结婚前一天,贺峻霖故意翻了严浩翔的书房,还让他逮到,最后什么也不肯说。这样一闹,严浩翔至少能有点防备和戒心,同时也暗示了严浩翔他的身份。
贺峻霖不知道严浩翔心里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一门心思地准备第二天的婚礼。贺峻霖越发难受,他宁愿严浩翔一气之下取消这个荒唐的婚礼。
婚礼当天贺峻霖跑了,他很聪明,虽然买了车票,却没有坐车,而是先躲了起来,那些人去车站堵他,追去他车票的终点都找不到他。他一不见,整个婚礼都乱了套,严浩翔自然也就有了防范。发现东西被贺峻霖拿走了,婚礼上还多出一些他没有邀请的人,他马上动了关系严查。
二爷那边突然遇到这种变故,只能先收了手。几天后贺峻霖把东西寄回给严浩翔,从此人间蒸发。二爷的人掌握他身份证下的车票,他跑不远,索性不跑了,严浩翔那边没出什么事,宋亚轩也平平安安地离开了,他就没什么可留念的了,他当时已经处于一个自我放弃的状态,想着摆烂等死。
是突然得知宋亚轩没有走又返回来找他的消息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边躲避二爷那边的人,边找宋亚轩。结果人还没有找到,自己就被逮住了,又再次重新跳入了这个火坑。
严浩翔的出现打乱了贺峻霖的思绪,他的表情明显僵硬,假装不认识。当初的事情闹得那么难堪,严浩翔总不可能还会不计前嫌地跟他打招呼吧?
“介绍一下哈,这位就是……”刘耀文不知道两人认识,主动承担起介绍的责任。
严浩翔忽略刘耀文正在说的话,盯着贺峻霖冷冷出声“难得你还能出现,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宋亚轩的脸色没控制住地变了,他也不知道严浩翔和贺峻霖之前发生的种种,只当贺峻霖是暴露了,随时准备出手帮他撤退。贺峻霖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就明白贺峻霖的意思,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于是他便老实坐在对面看着了。
贺峻霖就知道,他完成任务只要碰上严浩翔就顺利不了,所以他只能看向刘耀文“刘医生,合同的事麻烦你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就不奉陪了。”
他下意识想逃避,但严浩翔毫不客气地在他旁边坐下,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要是敢走,这个合同就签不了。”
贺峻霖僵直地站在原地,表情很是难看。宋亚轩皱着眉用手臂撞了一下刘耀文,刘耀文立马出声“翔哥,你说话语气别这么凶,别吓到林先生了。”
贺峻霖脑子‘嗡’地一声,严浩翔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嘲讽一笑,偏头看向旁边的人“这次又改姓林了?哪个林?贺峻霖的霖吗?”
刘耀文一头雾水,插不上话,宋亚轩心里一紧,担心地看着贺峻霖,只要贺峻霖给他一个眼神,他就会立刻动手。贺峻霖心理素质还算好,走回去重新坐下“对于合同,严律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刘耀文确定他们两个认识了,他什么都没说,贺峻霖就知道严浩翔姓严,他们俩绝对认识!
合同严浩翔看都没看一眼,他清楚贺峻霖绝对不可能是医院的人“有啊,很多问题,我觉得我应该需要回家一条一条仔细看清楚,你等我联系吧。”
贺峻霖握着拳,嘴上还是答应下来了“可以,没什么问题我可以走了吧?”
严浩翔转头看他“你以为他很闲还是我很闲?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他夹在中间多传一遍话?何况他还不怎么看手机。”
贺峻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情愿地拿出了手机准备加他,严浩翔看了他一眼,识破地出声提醒“用你的大号加。”
贺峻霖的手指一顿,划掉了刚点出来的小号界面,换成了大号添加了严浩翔“可以了吗?”
严浩翔点头,贺峻霖片刻也不犹豫地起身离开,瞥见他准备离开,严浩翔又出声询问“你现在住哪儿?”
贺峻霖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口报了一个假地址,然后就走出了店。严浩翔紧接着起身,收好了合同,还不忘叮嘱刘耀文“耀文,我没同意之前别答应他。”
刘耀文茫然地回复“哦,好。”,严浩翔听后就飞一样地追了出去。
柯哀?命中注定罢了!(5)
可疑…太可疑了!!
江户川柯南万分不爽地双手托腮。
“哎呀,新一你怎么臭着一张脸,谁惹我们的大侦探先生气了?”
阿笠博士把修好的设备放到江户川柯南面前,满脸坏笑。
“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
前几天他爬山回来后就去找灰原,她和少年侦探团跟着冲矢昴踏青去了,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灰原还是不在。用侦探勋章联系她,她也很快就挂了,说她有事情要忙。
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了!
江户川柯南忿忿地来回戳弄着自己摘掉的红色小领结。
“嗨呀我说新一啊,小哀最近忙着做实验...
阿笠博士打了个哈欠,随意劝解道。
“嗯?”
江户川柯南陡然感觉哪里不对,他猛地转向阿笠博士,目光灼灼:
“博士…我说,你跟灰原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这么说来,他之前就看见灰原哀为了做实验累的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还好像做了噩梦。虽然她也做实验,但也没有像最近这么拼啊,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到底是什么实验项目这么重要??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简直要把阿笠博士灼出一个洞。
“啊哈哈哈,小哀最近确实是在忙一个项目,但具体我也不清楚啊,你知道的新一,我更擅长发明一类的,对生命科学只是入门水平,我想了解也了解不了啊,那一张张的实验表光是翻译成日语就为难死我了。”
阿笠博士叫苦连连,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他--虽然之前小哀非常严肃地叫他保密。
不过也没关系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是新一想知道…
阿笠博士内心打哈哈地甩锅。
“实验实验,再重要能有身体重要吗??博士你也真是的,都不会提醒一下灰原吗。”
江户川柯南又想起那天清晨看到的灰原惨白的脸,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不安,他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但每每靠近它时,它就如烟雾一般消散了。
阿笠博士看上去似乎很为难,但却又笑得愈发灿烂,像是在不好意思地炫耀着什么:
“新一啊新一,我连吃饭饭量都由小哀决定,怎么可能管得了小哀做实验啊,而且小哀不是一直做实验吗?”
…
看着口不对心的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半月眼:
看来只能自己去实验室看看了,看不懂数据没关系,截取一部分交给专业人士分析他就能懂个大概了。
江户川柯南跳下椅子:
“哎呀博士我想起之前在实验室落下了东西,我去拿一下。”
真相一定就在哪里。
双腿开始飞速奔跑之时,江户川柯南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潜意识告诉他他一定要知道这个秘密。要不然,要不然…
他忽然感觉胸口被什么攀附,痛苦得让他揪心。
漆黑如鸦翼的汽车在某个不知名的街道停下,车门打开,一个气质颇有几分男性化的少女下车,她的手里,牵着一个茶色发女孩儿。
女孩抬头仰望少女,眉宇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是这里啊。”
灰原哀开口道。
世良真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加大了拉着女孩手的力道,她甚至感受到骨头被挤压在一起的折叠感。
那一定很痛。
但女孩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发绿眼的女孩按耐住内心的渴求,冷淡地看着灰原哀手心中的两颗胶囊。
灰原哀轻笑,无奈摊手:
“啊拉,不是你专门让你的女儿找我要解药吗,怎么一送到你手里就变得这么多疑了?”
赤井玛丽皱眉,她虽想立刻获得解药恢复原来轻便的身体,但之前万分抗拒她和真纯的这个疑似和她同样变小的科学家灰原哀,现在却主动找上门来,双手奉上解药,这不得不让她警惕提防。
毕竟,无缘无故的惠赠背后往往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你的目的,是什么?”
赤井玛丽终于问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灰原哀垂眸,回忆起组织对她们宫野一家所做的一切,与以往的自怨自艾不同,新生的怨憎之火在她眼底悄然划过。
“我和你是一类人。我们的家庭都因为组织支离破碎,只要组织存在一天,哪怕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般的苟活也绝无一刻安宁。更可悲的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纵使重逢也不识,只能在命运的牵引下互相怀疑,敌视,伤害…”
赤井玛丽一怔,她好像在这个名为灰原哀的女孩身上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在桥上,知晓面前的“男人”不是她寻找十多年的赤井务武后,勉力维持的侥幸心理最终破灭。她的眼眶忽地湿润,而后,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淌过。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呢?我知道,我们这种处境,信任是很难的,所以我就先迈出一步吧。”
灰原哀轻笑道,仰头,直接捻起一颗解药,然后干脆利落地吞下。
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双双错愕,直到灰原哀猛地半跪在地上--
“呃…啊!!!”
灰原哀倒在地板上,双手下意识抓着胸口的衣物,不过很明显的是,这并不能缓解任何痛苦。
世良真纯想去扶住灰原哀,却被赤井玛丽一把拽住,她神色在冷漠与纠结之间飞速转换,但最终,她怔愣住了。
哪怕已经知晓世界上有这么不科学的科学,而且她自己也是亲历者之一,亲眼看到这种场景--
灰原哀的体型慢慢变大,她的衣服很快被撑紧,然后爆开,很快,一个崭新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她的眉眼,很是熟悉…
‘更可悲的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纵使重逢也不识,只能在命运的牵引下互相怀疑,敌视,伤害…’
灰原哀冷汗涔涔,她感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尽管勉力克制,也不可能全部遮掩。
…无用的自尊心。
她心底冷笑,面上一派淡然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大尺码衣服,然后换上。
赤井玛丽死死盯着她的眉眼,口中喃喃:
“你…”
她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位“小女孩”的失态,眉眼弯弯地又从白大褂里掏出一颗新的解药:
“如何,以我自己为担保,你愿意相信我吗。”
赤井玛丽平复下来,最终面无表情地接过解药。
“你想要什么?”
赤井玛丽问。
“组织毁灭。”
灰原哀不假思索。
“宫野是你的姓。”
赤井玛丽忽然道,语气没有一丝疑问。
mi6的素质,确实可以…
灰原哀笑着点头。
“姓宫野的人,我想你应该很了解,”
赤井玛丽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也仰头一口吞下,然后也干脆利落地倒地。
“妈,妈妈!!!”
世良真纯连忙扶住赤井玛丽,回头恶狠狠地瞪她,大有一副万一赤井玛丽出事,绝不给她好看的凶猛模样。
灰原哀:…
其实,可以找个房间再吃药的。明明不是已经看见吃药后的场景了么。
“放心,一会儿就好了,你现在最好去拿件成人衣服。”
她出声安慰,然后捂住眼睛。
再次睁眼时,她看见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和仅存照片里的母亲很像。
妈妈…
“这是冲矢先生要我帮忙交给你的一封信。”
是也不是。
灰原哀把信递给赤井玛丽,信封上有个黑白简笔画:贝斯盒。
世良真纯瞪大了眼睛,一把把信封夺走。赤井玛丽有些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太外露了。
灰原哀耸肩:
“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赤井玛丽皱眉:
“你这样不安全,最好以后不用回去了。”
灰原哀淡笑:
“我知道,所以我吃的是暂时的,一会就又会变回小孩子了。”
世良真纯上前几步,愤怒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骗了我们??!”
“欺骗与否,一会儿你们就可以验实了。不过,就这么不相信我么,姨妈?”
灰原哀不躲不避,目光转向赤井玛丽,歪头笑问。
房间里一片死寂。
赤井玛丽:…
她感觉眉心有点痛。
万千思绪在脑海里划过,曾经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被串联到一起,化为一条条线索链。
“派个人先送你回去吧。”
赤井玛丽道。
“妈妈!!”
世良真纯十分不解。
“回去再说。”
赤井玛丽面无表情。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又恢复到了小孩子的体态,而赤井玛丽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世良真纯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在房子门口刚停下,车子就绝尘而去了,看来他们很急着分析情报。
“啪。”
似乎很有先见之明的,房主人提前打开了门。
“真是好辛苦啊,宫野小姐。”
冲矢昴,或者说是赤井秀一,眯眼笑着把灰原哀抱起。
“…”
灰原哀感觉身体的疲惫瞬间减缓,但还是半月眼,故意低头埋进赤井秀一怀里,把额头上的冷汗蹭在他昂贵的定制衬衫上。
“badgirl…”
赤井秀一叹笑。
把灰原哀抱到单人间床上,赤井秀一低头看着这个面色惨白的女孩,语气暗含关切:
“有什么需要的吗?”
灰原哀摇头:
“我在这儿躺着就行,麻烦冲矢先生一会儿送我回博士家。”
赤井秀一点头,然后合门而去。
灰原哀放松地阖眼,感受着一波一波的绵长的疼痛。
成功研制出永久解药后,她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只有组织彻底毁灭,他才能重回昂扬的,幸福的平凡的每一天。
她是清楚的,在这不幸的命运里--我们确实是彼此信任的存在。
一颗小小的药丸,让两个人生轨迹截然不同的人有了交点。
但她也是清楚他们之间也在互相隐瞒着什么。或是害怕对方冲动罢,亦或是担忧对方安危罢。
她知晓组织的很多机密,却没有全部告诉过他,而他周旋于各个部门之间,警视厅,警察厅,FBI…也没有告诉过她这其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信息。
所以只是彼此彼此。
灰原哀下意识勾起一个唇角。
诸星大是组织里第一个主动接近她的人--作为她姐姐的男朋友。她觉得那个男人表面上似乎很好相处,实则稍稍靠近就是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后来他“死”了,因为他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
冲矢昴是最近对她异常热情的人,让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本来一开始她也没有想太多,但冲矢昴和他之间的小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她又不是眼瞎。
想江户川柯南每次想隐瞒什么,不是“啊咧咧”地装小孩,就是面色僵硬地转移话题。
哼,她可不像他的那小女朋友那么好骗。
灰原哀撇着嘴翻身。
不过就他那蹩脚的演技,也就只有深爱着他的“小兰姐姐”才会被骗到吧。
本来只是抱着赌气的心态想看看他究竟还瞒了她什么事,追根索源后却发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些埋在心底的疑点被一一对应。
说实话,这似乎有点不公平,她已经知道了关于他的全部,他却不曾发觉,而且她还继续打算隐瞒。
但这根本无所谓。
只要最后成功了,就好了。不管关键推动人是谁,难道他们就不是共同战斗过了吗?
床头柜上刚开机没多久的侦探勋章又响了:
“灰原?你在哪儿?听到了就回复我一下,灰原?!”
她满身冷汗地撑起胳膊,点开侦探勋章。说实话,她都有点无语了,从记录来看,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给她打了不下十个通话,真是的,大侦探这么闲么。
“哈啊,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跟冲矢先生在迪士尼乐园玩呢,一会就回来了,挂了。”
“什么??灰原你,你竟然--”
“真是抱歉呢,大侦探。”
灰原哀想象着对面某个气鼓鼓的小脸,想露出一个调侃的微笑,可身体细密的疼痛最终还是让她抿起嘴角。
现在…我想睡一小会儿。
她冷颤着蜷缩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冷汗润湿。
推主线好痛苦,尤其我还想有逻辑地改变主线…已经卡了n天,终于勉强写出来了,本来想写详细些,又担心OOC和逻辑互斥,就先模糊一下,一切靠脑补(?)反正就是知道啦!
嗨…以后还要多多锻炼啊QAQ
燕东夏推已经崩溃了
【注意:3w字中篇】
(一)
“姓名?”
“严浩翔。”
“身份证号码?”
“500——”
“给我看一下吧。”
“什么?”
“身份证。”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没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来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了。”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严浩翔摇摇头。
“少了多少现金?”
“两万多吧,都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你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没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二)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证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了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两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桥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不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钱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是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手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三)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着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在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给我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转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一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得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小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一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并不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脏,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湿气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贺峻霖“过来,过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吗?”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没去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以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有啊,在我家。”
“啊?”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有个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一份。”
(四)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做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来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不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后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比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天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多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儿,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严浩翔摇了摇头。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你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五)
在羊肉店打工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认真,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号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下,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门。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试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闷声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张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的声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状物,“这是什么?”
“牙刷。”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转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啥?”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的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井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说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钱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了。”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的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块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谢了啊。”
“我说谢谢你。”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六)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一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了。”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就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还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一中。”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啊?没有。”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大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个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哦,翔哥再见!”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把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迈巴赫是谁?”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风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开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会,新大洲也会。”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七)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间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进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你写你的作业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因为你比我大啊。”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识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子上,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不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之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次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沉默了。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钱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教我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没好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八)
只要四个字,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那去哪里?”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转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无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上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讹了我两千块钱。”
“那是正常手续费。”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那你还收留逃犯?”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还能用吗?”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一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对弟弟有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男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推下楼的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严浩翔怔了。
为什么是我。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的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又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你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我挂了。”
“嗯,拜拜。”
“拜拜。”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钱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九)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不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的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年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天,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人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人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四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靠怎么这么贵。”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子重新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大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说:“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文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么看怎么奇怪。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可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每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的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的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严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有点像。”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令,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十)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了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正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的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鱼,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让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请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别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火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今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皱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树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熏吗?”严浩翔问。
“熏。”
“你不怕火吗?”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一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你姐怕火啊?”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火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久,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给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过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那我给你吧。”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我把身份证掰了。”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说,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把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个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我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家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到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离开这地方了。”
“嗯?为什么?”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十一)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着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滚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睛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贺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的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但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衣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上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家姐递来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要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不说话了。
“什么手机?”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严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回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十二)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了,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不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了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教,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缝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像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可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你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撑得笔笔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有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那真不巧,我会给。”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问。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十三)
贺峻霖做过一个梦。
梦里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边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失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间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不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着,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出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要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贺峻霖摇摇头。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过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到有了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转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十四)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讹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输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为只要走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了一千五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贺峻霖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上。他常嫌弃他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轮胎闷重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几包豆腐干,又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十五)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的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正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凭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道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做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行,谢谢。”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上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地”的呢。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知道错了吗?”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十六)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那你是都吃了。”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张真源咬了口鸡腿,啧啧地夸好吃。贺峻霖看了眼张真源,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张真源饭盒里。
张真源一脸不可思议,“给我吃的?”
贺峻霖点了点头,“嗯,谢礼。剩下二两碧螺春我明天拿给你。”
“唉其实你真不用这样。”张真源说,“他走了你真的开心吗?”
“我不开心,我不开心干嘛还给你送礼?”贺峻霖怼道,“我嫌我钱多没地方花吗?”
张真源长久没说话,午休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隔了好久,张真源弱弱来了一句,“不像。”
贺峻霖气得眼直,张真源眼见着贺峻霖头上冒热气,救命般地把古驰包拿了出来,扔贺峻霖手里。
“你看看,里面有他给你留的东西。”
贺峻霖拉开包,拉链卡在一半,他把包倒过来解拉链,包里的东西唰唰全掉了出来。
二十几张机票落了一地。
张真源放下筷子,蹲到地上捡。
“你看看,二十四张机票,上海到重庆。从今天算起,每半个月一张。”张真源把机票放到贺峻霖手里,“他帮你订了一整年的机票。——他是想让你过去找他。”
贺峻霖愣住了。
厚厚一沓卡纸,放在手心里,重得他都无法握紧。拉链卡住的地方,贺峻霖扯出一张纸。皱皱巴巴,几个不好看的字。
——“别玩了,回家吧。”
在很久以前的某个秋天,贺峻霖窝在狭窄的店铺里玩手机。门推开的时候带进一阵风,贺峻霖一抬头,就好像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是个一身正气的小少爷,再简陋的店面,再低劣的敲诈都没有办法让他弯腰。他用小电驴带着他的时候,他就像座雕塑一样僵硬地坐在后面。他带他穿过他迷过路的巷子,路过差点被摁进去的水井,走过被拐的时候拼死抱着的电线杆,和被锁在里头一夜的公共厕所。
最后他带他去了他被偷光梦想的房间。进去的时候,他对遗留在屋子里的十五岁的自己说,好了,你该走了,这次我会保护你的。
他看到十五岁的自己点点头,带着一身伤走下了床。少年带着透明的身体,慢慢走向那个棱角分明的小少爷。
最后,两个人化为一体,而纠缠着贺峻霖那么多年的执念,也终于与世界和解。
贺峻霖捏着纸条,手指上的油渍把严浩翔的字洇得模糊。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会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像个没摔过跤的孩子一样,撒个泼撒个娇,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就能躲别人怀里哭一场。
但是贺峻霖哭不出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哭,也知道在某辆驶出苏城的出租车上,大概有一个人和自己是相同的感受。
张真源拿过茶杯,喝了口茶。
“那你会去吗?”
贺峻霖把纸条捏进手中,放进口袋。抬起头,笑得开心。
“谁知道呢?看心情吧。”
【完】
翔霖|8k+
口嫌体正直Ax克制小辣椒O
现背架空|ABO|避嫌冷战|地下情|甜
-在我怀里最合适
最近团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一来是因为演唱会被临时取消,二来是原先为了演唱会而推迟分化期的贺峻霖终于迎来了二次分化。
那...
那时的两人还处在人生短暂的分离阶段中,贺峻霖单方面同他断了联系。其实也不算,张真源时常说两个人是藕断丝连,指的是即便人不在自己身边,即便他发消息也要装样子不肯回,也要在对方发布最新动态时急匆匆地点进去看,恨不得把他现在身边的每个人都记住。
哪怕知道这种执念或许并没有任何作用。
还记得严浩翔分化前网上对他的第二性别有诸多猜测,那会儿还有人搞了投票,贺峻霖点进去看了几眼,最后纠结万分地点了一个“Omega”。
他以为严浩翔会是Omega,毕竟他小时候皮肤就白,说话声音也没有像长大后那么低沉。贺峻霖想严浩翔长得这么漂亮,应该也会是个很漂亮的Omega。
直到严浩翔半个月没有出现在社交平台上,贺峻霖问了张真源才知道他是分化期到了。那会儿年纪小,觉得主动开口就是落败的开端,贺峻霖点开了跟他的聊天框,那句简简单单的问话被他反反复复删减了好几遍,最终却也只存在了草稿箱里。
严浩翔分化成了Alpha,贺峻霖听说他的信息素是烟草味的,不过也有人说是木质调的香气,反正网上众说纷纭,贺峻霖没有见过他更没有闻到过那股气味。
就在严浩翔分化完成后的半个月,贺峻霖也迎来了自己的分化期。他的分化过程对比旁人要显得平淡很多,甚至连发烧都不曾有,只是觉得四肢乏力而已。父母还怕他这样是不是出了事,硬是拉着贺峻霖去了医院检查。
最后检查的结果也很出人意料。医生看着他的抽检报告,推了一下眼镜说你现在只是一次分化,等再过几年会二次分化。还只是个初中生的贺峻霖懵了,歪着头问医生这是什么病。医生解释说这算不上病,只不过中了基因彩票,获得了两次分化的机会。
并且贺峻霖第一次分化的结果是Beta,二次分化仍有三种可能。贺峻霖绕了半天终于绕明白了,敢情他这次就算是白分化了呗。
等二次分化等了很久。在公司把人召回参加出道战的那天,贺峻霖就和工作人员报备过自己这个特殊的身体状况。工作人员上报后让他不用过度担忧,现在七个人都已经分化完成,如果不算上还没有最终定论的贺峻霖,Alpha和Beta都各自占了半壁江山。
严浩翔张真源和刘耀文是Alpha,剩下三个都是Beta。当年挑选出道战人选时就已经考虑到了第二性别这点,Alpha体力普遍较好,而Beta又大多情绪稳定,Alpha和Beta的配置对一个男团来说是再完美不过。
看着身边人不是Alpha就是Beta,贺峻霖也油然生出一个自信,没准他二次分化也会是Alpha或者Beta。
完成了史上唯一一个七进七出的选秀后,贺峻霖和严浩翔随着大队终于一同出道。出道初期还没有那么多顾忌,那时候人气也说不上多高,半温半火的,哪怕去游乐园拍团综都不会有多少人认出来。
那会儿贺峻霖还会在镜头面前牢牢抱住严浩翔,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进鬼屋时保护好自己,严浩翔还觉得好笑,出来后说贺儿你刚把我衣服东扯西扯的。贺峻霖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还是刚刚无意间瞥见的女鬼,脸上表情都垮了几分。
又被一群人伙同着坐上了过山车的第一排,贺峻霖被队友推过去前严浩翔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两人对视一眼,贺峻霖嘴里念念叨叨说我真的很害怕过山车,严浩翔也没说什么,只默默把右手伸了过去。
贺峻霖余光瞥见就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全程都抱得紧紧的,好像严浩翔的手臂才是他的安全带。
贺峻霖张了张嘴,喉咙处的干痒瞬间涌了上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摆摆手示意现在还是不太好。马嘉祺点点头,又退了出去,贺峻霖迷迷糊糊听到他好像在跟人说话。
“还是不行,一直发高烧,一张嘴又咳得厉害。”
“我再买点药。”
“还买,你上回不是买了一大堆,都堆在贺儿床头了。”
思绪混沌着,但贺峻霖还是从那人的做事和说话方式中知道现在和马嘉祺对话的人是严浩翔。他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药,每个药的外包装都是贺峻霖看不懂的外文,而有人又在每个药盒上贴了白色的字条,一点一点标出了功效和剂量。
是严浩翔买的。
贺峻霖二次分化期开始的那天严浩翔正在完成学校里的任务,等回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他作为Alpha,对信息素自然极为敏感。严浩翔就是在那时知道团里将出现第一个Omega,而这个Omega就是贺峻霖。
当天晚上,贺峻霖发起了高烧。一行人忙前忙后,几个人见他的体温一直退不下去,急得额头都出汗。严浩翔站在他床边,一边用冰凉的手背贴在贺峻霖的颈侧帮他降温,一边迅速在手机的购物软件上搜索分化期间可以减缓症状的药物。
最后马嘉祺和丁程鑫陪着贺峻霖去了医院。原本是打算七个人都过去的,但那时已经是凌晨,工作人员怕大家这么乌泱泱地去到医院会引起骚动,毕竟二次分化这种事还是属于贺峻霖的个人隐私,若是突然暴露可能会引发其他后果。
于是剩下四个只好乖乖待在了别墅里。本来这个点大家都该睡了,这么一闹反倒没有人敢轻易入眠,所有人都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医院那边的消息。
刘耀文年纪小,真被吓得不轻,灌了一瓶冰水后跟严浩翔说翔哥你都不知道刚刚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有多吓人,贺儿直接晕倒在宋亚轩面前了,我们几个差点吓死。
他边说还边给自己拍胸口顺气。一旁的宋亚轩也没了往日的活泼样,满脸担忧地点头附和着说贺儿脸色突然就白了,还好我们几个接住他了不然他后脑勺还得撞地上,太吓人了。
张真源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说反正大家今天都睡不着了,要不我煮点面一起吃点吧。其实几个Alpha都已经大概猜出了贺峻霖突发病症的原因,毕竟Omega的信息素对每个Alpha都有平等的吸引力。
严浩翔看了一眼刘耀文,他的腺体上已经贴了两个阻隔贴,再一转头看,张真源的腺体上也贴了两三个,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刘耀文或是宋亚轩的手笔。
自己不贴好像不太好,严浩翔找了个借口上楼,在房间抽屉里翻出了阻隔贴。其实平常生活大多时候是不需要贴的,团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甚至三个Alpha之间都不会产生所谓的信息素排斥,而剩下四个人又都是Beta,贴阻隔贴都觉得多此一举。
不过现在贺峻霖正在分化期,每个人都不敢怠慢。四个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相互撑着,终于熬到了马嘉祺和丁程鑫从医院传回来的消息。
【马:小贺是二次分化+过度劳累所以症状有点重】
【严:现在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丁:还没睡呢?烧暂时退了,我们白天回来,你们几个赶紧睡吧。】
于是四个人才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担子,睡意在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刘耀文和宋亚轩走个楼梯都东倒西歪的,把走在后面的严浩翔和张真源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前面这两个还在不断长高中的小孩倒在自己身上。
严浩翔这一觉睡得并不太好,他反反复复地在做梦,又反复从梦中惊醒,而后再睡回去。他的睡眠很浅,因而贺峻霖回来的时候严浩翔短暂地醒来过一次。
他的房门虚掩着,许是听到外面有动静,富贵高翘着尾巴跑到了房门口,像是跟严浩翔打招呼。富贵不常叫,严浩翔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门,替贺峻霖往富贵的碗里加了几勺猫粮,又给它喂了两根猫条。
照顾好小猫后,严浩翔走到贺峻霖床边,后者还在昏睡,额头上放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毛巾,估计是马嘉祺或是丁程鑫放着的,怕贺峻霖睡着后又会重新烧起来。
贺峻霖的脸红得还是不正常,严浩翔伸手把毛巾拿开,用手背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又发烧了。
严浩翔拿着毛巾,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而后下楼去冰箱里找了个冰袋,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包好,而后又重新放到了贺峻霖的额头。
贺峻霖动了动,严浩翔的动作瞬间僵硬,好在他并没有睁开眼,严浩翔试探性地把整个冰袋都放了上去。另一边富贵已经解决完早饭,严浩翔转身的时候它正准备跳上床,严浩翔伸手挡了一下,意思是让它别跳上来,免得一会儿把贺峻霖吵醒。
富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严浩翔几秒,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贺峻霖。都说宠物对主人的状态很敏感,富贵也不例外,它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向了贺峻霖给它买的猫窝,然后顺从地躺了进去。
严浩翔颇为满意,走过去摸了几下富贵的肚子,用气音夸它是只好猫。
贺峻霖的分化期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宣告结束。在这期间,严浩翔刘耀文和张真源都被禁止进入他的房间,理由是医生说分化期间不能受到其余信息素的干扰。于是等到分化结束,严浩翔和贺峻霖才再次见面。
知道自己分化成了一个Omega,贺峻霖首先担心的就是团还能不能继续做,毕竟现在团里把三个第二性别全部集齐了。为此,贺峻霖和公司高层谈了一下午,期间马嘉祺也被叫了过去。
剩下五个都在练习室里练习,结果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一小时后贺峻霖和马嘉祺出现在练习室,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把刘耀文和宋亚轩吓得瞬间收了表情,开口时连声音都是抖的。
“啊?你俩咋这表情啊?”
宋亚轩急得去拽贺峻霖的手说你怎么不说话你快笑一个,严浩翔站在一边,也想上前说点什么,不过现在氛围太低迷他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一分钟后,贺峻霖和马嘉祺突然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站在一旁的丁程鑫眯了下眼睛说我就知道你俩在演,马嘉祺憋笑憋得嘴角都在抽。
严浩翔和张真源就这样站在角落里看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闹,贺峻霖在哄宋亚轩的间隙还和张真源挑了下眉说张哥我演得怎么样,张真源笑眯眯地说小贺儿干什么都很棒呀。严浩翔歪了下脑袋,想贺峻霖怎么不跟他说话。
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瞥了一眼门口,看到了摄像机。原来又在拍,严浩翔眨巴眨巴眼睛,没说什么。
严浩翔和贺峻霖都很同步地表达了自己不理解这种做法的想法,工作人员说了半天也还是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说,严浩翔到现在都还记得贺峻霖是怎么呛人的。他说——
“我一个Beta,他是Alpha,能有什么事?”
这句话在当时看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至少是个很不错的理由,即便其实那时两人的感情就已经有了异样的苗头。
不过在现在看来,严浩翔抿了抿嘴,现在变成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了,能发生什么还真说不准。
原以为自己分化成Omega后多多少少会和团里的几个Alpha产生距离,但很显然是贺峻霖多虑了。团里的关系可以说是毫无变化,贺峻霖平常都会喷抑制剂,几个Alpha又随时带着阻隔剂,只有离得很近时才会偶尔闻到对方身上信息素的气味。
刘耀文说贺峻霖身上是一股牛奶的气味,张真源说贺峻霖身上是花香,七嘴八舌地根本吵不明白。而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发言的Alpha,严浩翔正盘腿坐在地上,他状似无意地抬手,而后侧过脸闻了一下袖口。
事实证明刘耀文和张真源说得都没错,贺峻霖的信息素准确来说是奶玫瑰的气味,混着淡淡甜香的玫瑰花香气。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严浩翔勾唇笑了一下,无意间抬头时却对上了贺峻霖的眼睛。
贺峻霖盯着他看,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外套。
严浩翔蓦地红了脸,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他身上的外套是贺峻霖的,前两天收衣服的时候严浩翔“顺手”拿错,今天又在明知有花絮拍摄的时候穿在了身上。
每次他搞这些小把戏的时候都能被贺峻霖正正巧巧逮个正着,不过贺峻霖也不会说什么,严浩翔偷偷摸摸的,那他也会顺着某人的心意偷偷摸摸地告诉他——
又被我发现了。
新团综的拍摄日如期而至。这次节目组还是把一行人拉去了郊外的拍摄地点,照例玩游戏分房间。说是玩游戏,其实就是没什么新意的石头剪刀布而已。贺峻霖凭借自己的好运气拿到了唯一一个豪华单人间的使用权,严浩翔则和马嘉祺一间房。
结束录制后,大家都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严浩翔洗完澡后把阻隔贴顺手摘了,反正马嘉祺是个Beta,信息素对他来说跟空气没什么区别,总之都闻不着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躺在床上聊天,还没聊几句马嘉祺就迷迷糊糊地把头往边上一歪说翔哥你要不把灯关了吧,我要睡了。严浩翔应了一声,起身关了灯。
其实他现在还没什么睡意,严浩翔躺在床上有些无聊地摆弄手机。幸好今天的双人间不是大床房,否则他应该会跟着马嘉祺一起闭眼强制入眠。
正想着要干点什么,严浩翔就看见小草屋里又有人发了新消息。
【刘:@所有哥哥】
【刘:有没有人想跟我一起吃夜宵】
【丁:1】
【张:1】
【宋:2】
【贺:3】
【严:?】
【刘:看懂的都哭了】
【刘:马嘉祺不说话是在哭吗】
【严:马哥睡了】
贺峻霖刚洗完澡,跳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刘:所以除了马嘉祺都吃对吧?】
【贺:我不吃我不吃】
【严:那我也不吃】
【丁:?】
【丁:你俩都不吃,那我吃什么】
【刘:?你们说什么呢,到底吃不吃啊】
【宋:吃啊,除了他俩都吃】
之后严浩翔和贺峻霖就默契地退出了聊天框,因为刘耀文和宋亚轩即将为了夜宵吃烧烤还是吃别的争论上百条。
贺峻霖靠在床背,点开了和严浩翔的聊天框,很生硬地开了一个话题。
【贺:马哥睡了?这么早?】
【严:嗯,你还没睡?】
【贺:?这还是挺明显的吧】
收到贺峻霖的回话,严浩翔自顾自地把手机屏幕按灭,尴尬了几秒,等再拿起手机时贺峻霖已经发了新消息过来。
【贺:我的外套什么时候还给我,都三天了】
【贺:闻够了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严浩翔还有些招架不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聊天框里的几行字,蓦地感觉好像嗅到了贺峻霖信息素的气味。
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可能。严浩翔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转而问贺峻霖是不是摘了抑制贴。
【贺:是啊】
【贺:谁睡觉还贴这个】
【贺:你贴了?】
【严:摘了】
两人的对话又戛然而止。之前工作人员拉团里的Alpha和贺峻霖去医院做过信息素敏感测试,测试结果是严浩翔和贺峻霖对对方的信息素都非常敏感。也是因为这个,两人再一次被明令禁止有太多互动,贺峻霖翻了个白眼,面不改色地说你干脆说不准我俩搞队内情侣算了。
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半天才说你这句话倒也没说错。当时刘耀文和张真源也在,两人跟着笑,只有严浩翔一个人站在贺峻霖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的确,他对贺峻霖的信息素很敏感,因而也能轻易嗅出他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气味。严浩翔翻了个身,鼻腔里却仍能隐隐嗅到空气里淡淡的奶玫瑰香气。
如果没有记错,贺峻霖的房间就在离自己斜对门,严浩翔叹了口气,打算去碰碰运气。
而另一边,贺峻霖同样也嗅到了严浩翔身上的气味。时至今日他还是说不太明白严浩翔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就像是很多种香氛混杂在一起的结合物。
贺峻霖被Alpha的信息素弄得有些烦躁,Alpha和Omega天生相吸,对对方天生有需求,这会儿严浩翔放出信息素让自己闻到,但他本人又不在身边,这对贺峻霖来说也是非常难忍的事。
他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试图驱散体内的燥热,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声音。贺峻霖皱了下眉,忽的发现门口的信息素气味陡然增浓。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就觉得门外站的是严浩翔,而不是别的谁谁谁。
即便如此,贺峻霖还是先看了猫眼。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人是严浩翔,后者穿着一身睡衣。贺峻霖低头笑了一下,而后趁他不注意打开了门,开门的声响成功把严浩翔吓了一跳。
两人面面相觑,贺峻霖忍着笑问他在自己房间门口做什么,严浩翔支支吾吾半天没找出个理由,笑着说我就是想来找你。贺峻霖没说让他进,严浩翔有点急了,故意往旁边看了几眼说耀文要出来拿外卖了你快让我进去。
贺峻霖还真就被他这副样子唬到了,拉着严浩翔的手让他进来。其实刘耀文压根没有要出来拿外卖,因为他和宋亚轩还没吵出一个所以然。
刚关上门,严浩翔就熟练地抱着贺峻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被他的气息弄得有些痒,贺峻霖小幅度地推拒着说你能不能收敛点。
严浩翔头也没抬地说又没在拍,你想我收敛什么。贺峻霖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回抱住了严浩翔的腰。
两人现在的感情状况倒是还说不上恋爱,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但其实在今年生日,严浩翔和贺峻霖都已经互相表露过心意,甚至在那时贺峻霖还没有要二次分化的迹象,更没有人想到他会成为一个Omega。
因而两人不是因为第二性别才在一起的,后来被查出来对地方很敏感也只能算是意外之喜。不过分化后,两人在镜头面前的限制就更多了,很多时候严浩翔甚至没有机会去到贺峻霖身边。
只有在关了摄像机的时候两人才会找机会贴在一起。贺峻霖和严浩翔约定好在正式确定恋爱前不能透露给队内任何一个成员,严浩翔欣然接受,两人都很清楚团里每个人的性格,钥匙让他们知道了这么大的八卦那还得了,到时候估计自己和贺峻霖同时呼吸都能被起哄。
熬了一整天才终于熬到现在,严浩翔和贺峻霖就这样抱着,肆无忌惮地汲取着对方的信息素,不需要别的动作,只是这样单纯抱着就能让人感到足够的安心。
每每被严浩翔拥在怀中时,贺峻霖就会想起他给自己写的祝福信。严浩翔私下写的信和直播读的那封有些出入,直播读的是贺峻霖精挑细选的删减版,而在他枕头底下一直压着的则是严浩翔亲自手写的完整版。
在信里面,严浩翔说——
【我们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当我每次看向你,只觉得你在我怀里才最合适。】
贺峻霖当时还没给他准信,直到后来严浩翔生日,他效仿某人的样子把自己写好的信塞在了严浩翔的枕头底下。贺峻霖去塞信的过程很艰辛,本来他想零点就去,但十二点一到,其余五个人吵吵闹闹跑到严浩翔房间大喊“生日快乐”,弄得贺峻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他直到第二天早上特地起了个大早去放信。放信的时候好巧不巧又被严浩翔本人逮个正着,贺峻霖被迫坐在他床边,看严浩翔读完了一整封信,然后严浩翔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说现在能亲一下吗就当是我的礼物。
贺峻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在严浩翔的撒娇中败下阵来,故作嫌弃地说亲就亲吧反正今天你最大。严浩翔按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唇与唇相贴,彼此的体温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一样。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脸上,暖暖的。
回忆被痛感阻止,贺峻霖猛地缓过神来,发现严浩翔在用牙齿磨他的腺体。腺体那块皮肤格外脆弱,贺峻霖每次撕下抑制贴时都会红,更别提是严浩翔用牙齿去磨了。
“痛…”
一听到他说痛,严浩翔瞬间就停住了动作,还讨好似的往贺峻霖的腺体上舔了两口。又痛又痒,贺峻霖挣扎着要躲,又被严浩翔一把拉了回来。
两人闹了很久,等到了最后彼此呼吸的节奏都乱了。最后严浩翔在贺峻霖的床上躺下了,临睡前贺峻霖还说你这样睡在我这里会不会出事,严浩翔迷迷瞪瞪地说不会有事,除非明早搞起床突袭。
“马哥,起床了。”
“快去叫剩下的几个起床。”
在接连被staff喊了七八次后马嘉祺终于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拔了出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洗漱了。洗完后果然清醒了不少,马嘉祺昨晚睡得早,这会儿精神头还挺不错。
要了剩下三个房间的房卡,马嘉祺一时半会儿甚至都忘了昨晚自己还有室友这回事,直直地就往最近的贺峻霖的房间走去。熟练地刷了房卡后开门,马嘉祺哼了两句贺峻霖的solo,流里流气地喊小贺儿。
那个儿化音甚至有转音,因为马嘉祺看到严浩翔正抱着贺峻霖,下巴都还搁在人的肩膀上。不用说也知道这个镜头铁定播不了,马嘉祺转身用手遮住了镜头,然后一边用另一只手扒拉着相拥而眠的两人。
“拍突袭了,你俩分开点。”
“哎呀分开点,我怎么拉不动?”
贺峻霖先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摄像机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立马清醒,毫不犹豫地就推了严浩翔一把,后者翻了个身,两人的姿势这才正常了不少。
马嘉祺示意他闭眼,然后让摄像机继续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起床突袭的考验,严浩翔和贺峻霖呆呆地坐在床上醒神,看着马嘉祺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心里都只剩下了三个字——
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录制的时候,贺峻霖被宋亚轩拉着在一边说悄悄话。后者神神叨叨地说你和翔哥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们啊,贺峻霖知道这回是真瞒不住了,于是摆摆手说是又怎样。宋亚轩回以一个鄙夷的眼神,抱着贺峻霖装哭说你再也不是我的好闺闺了。
正好听到这句的严浩翔:……
镜头还在拍,不过严浩翔当作没看到似的,直直地朝贺峻霖走去。宋亚轩正演得起劲,余光瞥到严浩翔来了就自动让出了位置,嘴里还说着一些调侃的话语。
严浩翔朝贺峻霖跑了过去,一把把人搂进了怀里,学着刚刚宋亚轩的样子说你再也不是我的好闺闺了。然后严浩翔捂住了麦,又用气音在他耳边补了一句——
“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而现在,你在我怀中。
*有个很欢乐的小彩蛋队内调侃小情侣
很随便很胡扯的一篇莫名其妙的现实向是我心里很可爱的小时团的样子哈哈哈哈当个乐子看就好~~
翔霖|4k+
不懂拒绝的桃木Ax鉴婊达人酸橙O
ABO|校园|双向暗恋
-如果有人在午睡的时候偷亲你
严浩翔从小到大就是个没脾气的人,用严母的话来说那就是个闷沙包,往哪儿丢都很少有别的情绪。他习惯于一切应允,久而久之反而忘了如何拒绝。
刚步入高三的他在短暂的暑假里完成了分化,严浩翔是个alpha,信息素是沉稳柔和的桃木香气。桃木倒是跟他本人性格相像得很。
只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位,似乎不那么好接触。
贺峻霖一...
贺峻霖一大早还在撒癔症,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还处在极其懒散的状态。严浩翔捏着书包带子,从后排往前走,犹豫了半晌,坐在了贺峻霖边上。
像是突然惊醒,贺峻霖猛地睁大眼睛,手不自然地抓住了桌上的橡皮。他佯装随意地往严浩翔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迅速摆回头。
贺峻霖喜欢严浩翔。
空气里的酸橙味渐渐飘散出来,和着夏风偷偷飘远了。
严浩翔是在两天后才发现原来贺峻霖是个泼辣性子。贺峻霖本人和他的信息素一样,似乎是有些酸涩,让人觉得不大好接触。
贺峻霖从小说话就直,分化成omega后也不见得收敛多少。高中校园混杂,几乎所有人都处于懵懂却以为自己已是成人的年纪。
他通透,更看不惯那些仗着自己的第二性别就随意示弱的omega。
严浩翔作为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恰好处在跟贺峻霖对等的地方。他开始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这个不同寻常的omega,开始注意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酸橙气味。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树荫偶尔会透过窗帘映在黄色的书桌上。
严浩翔家境殷实,偶尔有前排的同学转过身来借笔,他总不会拒绝。而那些借笔的同学似乎是抓住了严浩翔“不会拒绝”的特性,往往拿了价格昂贵的笔后就占为己有。
严浩翔本人似乎是毫不在意,可坐在他边上的贺峻霖可就沉不住气儿了。
虽说喜欢严浩翔,但贺峻霖有时还是没法接受严浩翔这种奉献型人格。前排的同学摆明了就是占严浩翔便宜,贺峻霖左右都没法咽下这口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前排同学的肩。
“怎么了?”
“把严浩翔的笔给我,我也要用。”
贺峻霖憋着一口气,秉持着“在喜欢的人面前温柔人设不能丢”的原则,尽量把语气放缓。前排的同学犹犹豫豫地把刚放进笔盒里的笔取出,放到贺峻霖手里。
贺峻霖一把接过笔,脸上的表情也收得一干二净。
严浩翔抬眼看了一眼,以为贺峻霖是真的要用笔,这会儿正在包里给贺峻霖找笔盒。贺峻霖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把笔拍到严浩翔的作业本上。
“严浩翔,看着我——”
鬼使神差,严浩翔还真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被严浩翔这么一盯,倒是突然变得有些脸热。他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定格在严浩翔的喉结上。
“借出去的笔要记得及时拿回来——”
“懂吗?”
严浩翔也跟着眨巴眼睛,犹豫着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峻霖见严浩翔这副踌躇的模样,叹了口气,把声音压低了些。
“以后别人要找你干什么事儿你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教你怎么做。”
严浩翔表面上“嗯嗯嗯”地答应了,实则压根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性格,难道还能因为一句话而改变了不成?严浩翔挑挑眉,接着算数学题了。
班主任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不太管住宿生的卫生问题,唯独有件事儿他抓得格外紧——就寝纪律。寝管是个板正的Beta老头,贺峻霖从入学起几乎就没见到他笑过。
这天中午,贺峻霖在食堂磨磨蹭蹭还没回班级。严浩翔坐在位子上写题目,突然从后排跑上来一个牛奶味的omega,忸忸怩怩地拽着严浩翔的衣角。
严浩翔跟这个omega并不熟,只是对方这么一副娇小柔弱的模样,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于是贺峻霖刚走进教室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是小情侣在调情,更何况是喜欢严浩翔的贺峻霖。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牛奶盒子,愤愤地把牛奶盒往垃圾桶里一丢。纸盒子撞到垃圾桶的底部,发出一声闷响。
严浩翔轻轻扯了一下衣袖,拉开了点距离。
“怎么了?”他开口问。
牛奶味的omega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遭的牛奶味也愈发浓郁。
与此同时,贺峻霖故意大力拉开凳子,发出了一声响。半天没等到那个omega开口,贺峻霖倒是急了。
“有屁能不能赶紧放?”
牛奶味的omega像是被吓了一跳,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我昨晚扣了纪律分……”
这会儿就算是迟钝如严浩翔也察觉出是什么意思了,他朝那位omega笑了一下,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一会儿老班问起来就说是我扣的。”
牛奶味的omega站在原地跟严浩翔多说了两句,而后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贺峻霖在一旁早就气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这会儿酸橙味已经浓到让人嘴里发酸的地步。
他紧紧握着拳,指甲几乎扣着手心的嫩肉。贺峻霖倒不止是单纯吃醋,他更气严浩翔压根就没记住那天对他说的话。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尤为挫败,小酸橙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感伤。
待情绪稍微平稳了些,贺峻霖突然不想开口对严浩翔在说些什么别的了。他把长篇大论一并憋回去,准备烂在心里。
严浩翔作为一个Alpha,对Omega的情绪变化自然要敏感些。坐在身旁的小酸橙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中,严浩翔试探性地拍了拍贺峻霖的肩,不料却被后者躲了过去。
这会儿严浩翔算是确定贺峻霖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了。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了日落时分,晚饭铃一打,他总算是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贺峻霖趴在桌上休息,只留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严浩翔。后者小心翼翼地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偷偷在贺峻霖耳边说——
“对不起,下次一定先告诉你。”
“别生气了,小甜橙。”
贺峻霖的脸猛地一热,害臊地不知道该怎么回严浩翔。“小甜橙”的称呼太过亲昵,像一块白巧克力把贺峻霖的整颗心脏融化了个彻底。
他明明是个酸橙子,这会儿却像是被浸在甜水里,硬生生咂摸出一股甜气来。
不知是严浩翔真长了记性还是他终于开了窍,总之他自那以后就真养成了“事事先要告知贺峻霖”的习惯。
贺峻霖倒是每天乐呵呵的,跟严浩翔的感情也升温得极快。
每天两人的相处定式几乎都是以严浩翔的问话“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开头,最后以两人相互打闹结束。
夏天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秋冬。
贺峻霖畏寒,带有凉气的秋风偶尔从窗户缝里透进来,总能把他冻得一颤。严浩翔这会儿才真正意识到omega的娇弱,贺峻霖吹了三四天冷风,不孚众望地发起了烧。
一整个下午贺峻霖都把头埋在臂弯里,整张脸满是绯红,连酸橙味也变得若有若无。严浩翔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得不行。
他每节下课任劳任怨地出去替贺峻霖接热水,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嗅着衣服外套上桃木的香气,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借着这点空当偷偷摸摸盯着严浩翔。
严浩翔在给他冲药,这会儿正在看包装袋上的说明书。贺峻霖看着他一副纠结的模样,轻轻笑出了声。
自从发现严浩翔可能也喜欢自己后,贺峻霖总想着要如何让这个闷葫芦主动说出“喜欢”。不得到当事人的答复,贺峻霖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他上网搜了半天“如何让一个Alpha主动表白”,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无疑是让天生占有欲强的Alpha察觉到自己的Omega正在被别人攻略,简单来说就是——让严浩翔吃醋。
贺峻霖这会儿又犯了愁。按照严浩翔这个软性子,让他吃醋跳脚简直是难上加难。他抱着脑袋,在草稿纸上写了个歪歪斜斜的“愁”字。
这天体育课,隔壁班的钟予来找贺峻霖,说是让贺峻霖一会儿下课给自己买瓶水。钟予是校足球队的,往往一节体育课都会在操场中央的草坪奔波。
贺峻霖本也想踢两场,奈何严浩翔不让大病初愈地他剧烈运动,他只能坐在阴凉处看比赛。
严浩翔也在场上。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眼眸里闪着亮光,一切都像极了青春的模样。贺峻霖紧紧盯着严浩翔,直到后者进球——
而后他看见站在球场中央的少年转过身,终于,眼神碰撞。
严浩翔喜欢自己,此刻贺峻霖百分百确定。
临近下课,贺峻霖跑去小店替钟予买水。他本想着给严浩翔也买一瓶,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果断地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下课铃一响,贺峻霖抱着水立马朝钟予跑去,直直地冲到钟予面前,然后把怀中的水取出递给他。
钟予是个Alpha,跟贺峻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彼此都能算上最好的朋友。
“就给我买了?”
钟予打开瓶盖,往喉咙里迅速灌了一大口。
贺峻霖朝他笑了一下,“当然啦。”
送水这个举动在他们本人看来似乎是没什么,但在旁人,尤其是严浩翔看来似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更何况这个对话本身就容易让人误会。
严浩翔瞥了两人一眼,拿上外套闷着气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严浩翔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生气”。火气窜在心头,严浩翔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属于Alpha的占有欲在此刻迸发,他几乎快要不能忍受。
贺峻霖一想起刚刚严浩翔那副火气冲冲的模样就觉得分外兴奋,他环顾四周,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他偷偷靠近,阴影正好打在严浩翔的脸上。贺峻霖凑近了些,直到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心动的警报早已拉响,但他还没有停下,直到他碰到了严浩翔的唇——贺峻霖亲了严浩翔。
而后他猛地移开,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迅速跑开了。在他跑开之后,本该熟睡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严浩翔摸着自己的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橙子的气息。
“小橙子,问你个事儿。”
严浩翔用手肘碰了一下贺峻霖,后者眨巴眨巴眼睛,紧张地咬着下唇。
“问…问呗。”
少年忽闪的眼神不知怎么取悦了严浩翔,他轻声笑了一下。
“我问你,如果有人在午睡的时候偷亲你——”
“绝对是有人在恶作剧!”
贺峻霖这会儿早就立不住脚跟,急急忙忙地就想否认。
“哦,是恶作剧啊——”
“那你说说看,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严浩翔调笑的眼神让贺峻霖有些招架不住。对视了三秒后,小酸橙决定放下手中虚无的武器,缴械投降。
他愿意落入情网,愿意浸泡在糖水里,愿意做严浩翔独一的小甜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