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有多远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她没开灯,摸黑下了楼,客厅有一盏常亮的小夜灯,她便借着那抹灯光,摸到厨房,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牛奶。刚想端着杯子回到房间,“咔哒...
“欧,欧阳,你怎么了?”李达康的手也在颤抖,想过去抱着欧阳菁安抚。他刚伸出手,欧阳菁就哆嗦着躲开,眼睛里满是脆弱,李达康看到她这幅模样,还是收回了手。“欧阳,我们先坐到沙发上去好吗?这儿我来收拾。”欧阳此刻虽然非常脆弱,可下意识还是听从李达康的话,坐到沙发上,紧紧握着还在流血的手,嘴唇还在发抖,她抱紧自己的双膝,一声不响地看着收拾碎片的李达康。李达康收拾好,轻轻问她:“医药箱在哪里?”他知道她一向有随身带着医药箱的习惯。欧阳菁指了指茶几下方。伤口不深,李达康简单地给她做了伤口清理,便给她贴上了创可贴。李达康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有点担心地望着她。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对李达康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你经常失眠吗?”深夜总是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对啊,没事,习惯了。”“对不起。”“不怪你。”“喝完牛奶,我给你读书吧,看看能不能让你睡得安稳些。”“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刻,她不想拒绝他。
欧阳菁喝完牛奶,回到房间躺下。李达康坐在床边:“你想听我读什么?”“就读那本吧。”李达康顺着欧阳菁手指的方向拿起一本书。“这本你还留着?”欧阳菁勉强一笑:“留着做个纪念。”李达康清了清嗓,开始读起来,没读两页,欧阳菁的眼皮便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的潜意识还是信任李达康的,李达康在她身边她总是不知不觉地感到很踏实,虽然她的理智不愿让她承认。
李达康确认欧阳菁睡着后,轻轻地带上房门,拿着书回到楼下客房。他靠在床头,摩挲着书的封面,这是他年轻时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没想到她竟没有扔掉。翻开书的扉页,上面还写着当年他对她说的话。三十年了啊,书页都泛黄了,物是人非啊。李达康叹了口气,把书放在床头,翻了个身,没多久也睡熟了。
次日早晨,欧阳菁又变回了那个淡漠的区组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吃完早饭,两人便同坐一辆车前往省委。
“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犹豫许久,李达康还是开口了。“很久了,大概是分居半年后的某一天吧。”李达康既然问了,欧阳菁觉得没必要刻意隐瞒他。李达康突然觉得非常内疚,欧阳菁失眠,他也有一定责任啊。“以前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李达康试探性地询问,他希望他是她的例外。“呵。”欧阳菁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办?自己扛。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照样活。”李达康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一句“习惯了”的背后藏着多少的无奈,心酸和孤独,都是他带给她的。
“好了。”欧阳菁靠路边停下车,拿起包要走。李达康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你去哪儿?还没到呢。”“我知道,这条是你平时上班的路,顺着这条开下去就到省委了,我不想被人说闲话,我搭地铁过去。”“你……”李达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菁下车。
算了,再磨蹭就迟到了。李达康换到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叹气:“你就那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欧阳菁踩点到了省委。她笑着和组员们打招呼,坦然面对他们探究的眼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一个平日和欧阳菁关系不错的组员大胆开口:“姐,听说昨天您和李省长……”“没事,学长学妹嘛,叙叙旧,他女儿有点问题要问我,一起吃顿饭而已,你们别想太多,好好工作。”欧阳菁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进办公室。
萧林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他双手插兜看着窗外,听到开门声便转过身看着欧阳菁。“师兄,有什么事吗?”萧林走到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来跟你讨论讨论方案。”欧阳菁了然地点点头,坐下来和萧林讨论。讨论完,萧林依然磨磨蹭蹭地不想走。“师兄,还有事吗?”“嗯……欧阳,你和李省长……”“没什么事,就是他女儿有问题问我,我帮个忙而已。”萧林松了口气,起身告别,心里窃喜:看来我还有戏。
接下来的三四天,李达康都没有见到欧阳菁。她是在躲我?李达康心里想。可他偏偏就想见她,于是他以查看进度的名义去了投资商办公的地方。刚到欧阳菁办公室门口,李达康便看到玻璃墙内谈笑风生的两人,眸色沉了沉,敢情你躲在这儿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呢。他冷着脸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萧林看到李达康来了,很自觉地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欧阳菁靠在办公椅内,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可笑容中多少带着点心虚。“李省长有何贵干?”李达康冷着脸:“来看看你们的进度。”欧阳菁握着鼠标,点了几下,然后把电脑转向李达康:“都在这儿了,您随便看。”李达康看着屏幕若有所思。“有什么问题吗?”欧阳菁看他很久没说话,有点着急。“是有一个问题。”李达康把目光从屏幕转向欧阳菁:“你最近为什么躲我?”欧阳菁愣住,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我,我没躲你!”欧阳菁躲闪着李达康的眼神:“我这几天加班,晚上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下,没出去。”李达康转身,沙发旁边的桌子上确实叠着枕头和被子。最近工作忙当然是事实,但其实也不至于是让副组长加班到深夜的程度,欧阳菁确实是有意躲着李达康,这就是为什么她有些心虚的原因。
李达康松了一口气,困扰他三四天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了,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于是他也起身告辞了。
“哦,还有一件事。”李达康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欧阳菁说。“明天早上八点,省委门口集合,出发去实地考察。你通知一下。”“好。”
要开学了,下一次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呜呜呜
“原来一辈子,它真的很遥远”
“抵达一辈子的时候,你不在身边”
ooc得飞起~
————————————————————————
吴惠芬正准备出门散步消食,高育良见了,无心侍弄花草,便跟她一起出门。
雨后的黄昏,天空一片蔷薇色的云霭,吹拂而过微风中,有淡淡的桂花的香味。
早几年,不知道是谁听说赵立春喜欢桂花,特意赶着种上晚金桂。如今,人走茶凉。
走出省委大院,两人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漫步。吴惠芬难得和他说起学校里的趣事,他也乐得片刻的轻松。平日他们的交流,多是对官场波谲云诡的分析,怎么能轻松得起来。
毕竟是机关属地,一路上颇清净。
偶有的认识他们的人路过,笑谈中难掩对他们鹣鲽情深的羡慕,吴惠芬看看身边的人,微笑地接受这种虚荣。她倒是想和他做一...
偶有的认识他们的人路过,笑谈中难掩对他们鹣鲽情深的羡慕,吴惠芬看看身边的人,微笑地接受这种虚荣。她倒是想和他做一对庸俗夫妻,终究是失了机会。
她的裙缘触及了他,他看着她,感到了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斜阳下,她脸上的每一道细纹都显出温柔,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微笑之后的乏倦。
伸手取下落在她发上的一朵桂花,像从前那样,而她却本能地避开,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他随着她停下脚步,“惠芬,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大概是不会去香港了。”
“嗯,说起来,香港确实不够安全了”
“我的意思是……我还是习惯你在我身边”
“那小高呢?”
“我会在经济上尽量补偿她”
“育良,你真是……”
吴惠芬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小高,何况,无论他们怎样都与她无关。但是他竟然还想留自己在他身边吗?
片刻沉默后复换上平静的语气,“高老师,你还记得那年暑假我出门,回来的时候前面高铁出了故障吗?”
“我记得”
高育良更记得,正是那天,自己把离婚协议书摊在她面前,而她只瞥了一眼便径自回房,沉沉睡下。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她微笑之后的苦楚。
“惠芬,都过去了”
“是啊,高老师,都过去了”
高育良惊觉自己也许永远失去了她,很想再说点什么。
而此时,手机响起打破沉默,“好,我知道了,她现在怎么样”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面前的她。
她轻巧地笑了笑,转身回去,只是忽然不想再等待下去了。没有意义,没有结果。
夜里,直道收到高小琴立即赶去香港的信息,躺着沙发上的他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
吴惠芬合上书,还是开了口。
“小高她怎么了”
“高老师你怎么忍心呢?”
“别说了”
“其实,她比我需要你”她就是故意刺他一下。
他又何尝不知道。记忆中分别的那天,她楚楚可怜的脸,再次浮现。
高育良此刻的情绪,恰如秋天的道路,还未清扫干净的落叶,又为新的落叶所覆盖。
吴惠芬已经连续失眠一个多月了,大概从那日醉酒放纵后,原本沉寂的生活又起涟漪。
以至于服下安眠药才能入睡,白天也总感到心烦意乱,昏昏沉沉的。
一年前刚得知自己抑郁症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担心有一天会加重,在网上看到那些抑郁自杀的消息,心有余悸。到后来,也就麻木了。
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呢?
大概是等着爱他的心死去,只是想在自己的内心找到确切的答案,在不能像他那样若无其事放手之前,自己是如何也不甘心的吧?
她想不到今天他会说这些话,只因为习惯就可以吗?可是为什么对他还有眷恋?在感受到他的内疚与温柔的同时,难以从那种黑云压城的情绪中走出来,简直是对自己的背叛。
恍惚地进入梦境。
[梦里一切都很朦胧。
还是汉大教授的他身着一件白衬衫,喊她的名字,她回头徐徐绽放笑容,清晨他们约定一起划船,现在他前来赴约。
黄昏的湖面,水波微漾。
她划累了,就靠在他怀里,睫毛微颤,在眼睑上投下美好的弧度。
他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笑得像只小猫似的。
可是,记忆里汉大明明没有湖,眼前的他也很陌生似的,匆匆起身,小舟随之摆荡。
因怀疑而产生惊惧,而天色忽暗。]
遽然惊醒,伸手去拿水杯,杯子却碎裂在木质地板上,不算清脆“啪啦”一声,在夜里却让人心惊。
情绪忽然不受控制,她恨自己的隐忍,觉得近来种种都是自己软弱的过错。
高育良听到她房里的响声,睡意便消了大半。顾不上疑惑自己何时躺着沙发上睡着了,匆匆起身。
开门,见到的却是默默流泪的她。
“吴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你出去吧,与你无关”她转过脸去,用手擦着眼泪。
“又做噩梦了?”他走近她身旁。
“高老师……怎么会,我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呢”她干脆仰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高老师,让我走吧,我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可以不管那些人怎么看我……”
她的泪仿佛止不住,紧紧地抓着他,而这不过是所有压抑的苦楚的冰山一角。
这样的他,他从前没有见过,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高育良坐下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她,他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安慰她是什么时候了。
“你先睡好吗,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早再说”他换上温柔的语气。
终于,怀中人在追问无果后,似乎把力气耗尽,只蹙眉是呢喃着。
“高老师……”
“育良……”
“哥哥……”
她竟然还记得年轻时对他的亲呢。
高育良疑惑她的反常,注意到桌上的的大小药瓶,便拿起一一细看:
百优解
氟西汀
帕罗西汀
舍曲林……
所以的信息指向抑郁症,抑郁症?
清晨,吴惠芬醒来,透过百叶窗看见,他在后院挖地。
而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那些内疚
“高老师,你这是在惩罚自己吗?”
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上升正主
彩排时董卿的眼睛似乎就黏在了周涛身上,一刻也不想分离。站在一旁的朱军注意到,戳了戳董卿,“你一直盯着老周看什么呢?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去了。”
董卿噘了蹶嘴,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看美女也有错?”
“没没没,您继续您继续。”
周涛虽然在全神贯注的看台词,可这些话还是朝自己耳朵灌了进来,挡也挡不住,听到后,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董卿你过来,这词我们对一下。”周......
“董卿你过来,这词我们对一下。”周涛站在朱军身旁的人喊道。
董卿听到后,直接把朱军拉到一边,自己站在他的站位上,这样她俩之间就没隔人了。中间两女的,外边两男的,多好的站位,董卿心想着。
朱军莫名其妙的被董卿换了位子,很是不理解,“对词就对词呗,干嘛还要换位子。”
董卿看了一眼朱军,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这是为了更加有默契,这么站也挺好的。还有我跟你说我最近亲戚来了,脾气暴躁的很,你可别触我苗头!”
朱军还想说什么,可见周涛在一旁也不反驳董卿,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硬地给咽了下去,毕竟周涛这意思,就是默认了董卿的做法。
周涛刚走到自己车旁,身后突然冲出一个人,拦腰抱住,吓得她惊呼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周涛,是我。”,听到是董卿的声音,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你在这躲着干嘛?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周涛的语气全是温柔,没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还能干嘛,当然等你呀。”董卿的气息全打在了周涛的耳背上,弄的周涛心痒痒的。
周涛被转过身后,呆看着董卿,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别闹,地下车库有监控。”
“我还没做什么呢,主任就开始担心了?同事和同事之间能做什么呢?主任你跟我说说呗。”董卿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正视着周涛。
意识到自己多想的周涛,脸顿时变得羞红,想要从董卿怀里挣脱开来,可董卿搂的实在太紧,周涛试着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成功,最后索性放弃。
“董卿,你先放开我,这样子被人看见了不好。”周涛眉头开始微微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
“同事之间抱一下怎么了?你就是多想了,要是真被人看见,就说我失恋了,需要安慰。但确实是失恋了,我无所谓。”
周涛心里微微一颤,董卿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她看向董卿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猫腻来。可是面前这人的眼睛,水灵灵的,什么也看不透。
周涛正仔细的端详着,突然董卿直接将脸凑到周涛面前,越来越近,直至鼻尖相触。董卿轻轻地哈出一口气,“猜猜什么味的糖。”
周涛在董卿靠近的那一瞬间,大脑便停止了运转,直到刚刚董卿哈气,周涛才反应过,原来董卿不是要亲自己,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薄荷味的吗?”周涛胡乱的猜着,毕竟刚刚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上。
“不对。”话说刚说完,董卿便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擦,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团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周涛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董卿。
董卿口中残留糖果的甜味,慢慢地在周涛的口中蔓延开来。
“尝到了吧,快说是什么味。”
“不就是薄荷味吗?”周涛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刚刚的事就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董卿仍然沉溺在其中,这让董卿很不舒服,直接松开了环在周涛腰上的双手。
“董卿?”
“嗯?”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什么时候分的手?为什么不跟我说?”
董卿纳闷,这不是怕被别人发现随便找的理由吗,她怎么还当真了?难不成是在吃醋?
“这都是假的,主任怎么还当真了?”董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周涛的问话。
周涛听到答案后,攥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晚上要不去我家吃晚饭?”
“就等你这句话呢。”
董卿一溜烟就就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周涛启动车子,开出车库,真的往她家方向驾驶去时,心中不禁暗暗窃喜。
以往周涛也是这么说的,可每次还不等董卿坐上车,周涛就改变了主意,不管董卿生气与否。这次可是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真的去她家吃饭。
“周涛,你这次怎么不骗我了?真带我去你家吃饭?”
“嗯。你请我吃了糖果,我请你吃我做的饭,礼尚往来。”
听到这话,董卿内心的小算盘又开始盘算起来。既然这叫礼尚往来的话,那是不是其他事也可以做呢。想着想着,就开始自个傻笑起来。
周涛看了一眼正在傻笑的董卿,“笑什么呢?”
“没什么。周涛,以后要是上面没有站位的安排,你就让我站你旁边好不好?我不想让我俩中间隔着人,这样我难受,主持也不得劲,好不好嘛?”
周涛最受不了董卿撒娇,这人撒起娇来,活脱脱像个诱人的野猫,挠的人心里直发痒。
“周涛!主任!好不好嘛?”
“好好好,行了吧,别扒拉我胳膊,开车呢,危险,你给我坐好。你要是在乱动,我就把你扔在马路上。”
董卿虽然知道周涛不会狠心把自己扔在马路上,但为了交通安全起见,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好了。
到家后,周涛便走向厨房,忙活起来,董卿本想着去帮忙,可被周涛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只好坐在客厅,看厨房里的周涛忙碌的身影。
“快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董卿听话地去洗了手,然后坐在餐桌前,满心期待。
不一会儿,一道道美味的菜肴被端上了桌。周涛解下围裙,坐在董卿对面,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董卿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饭菜了!”
“就你嘴甜。”
“但我觉得还有比这顿饭菜更好吃。”董卿的眼神中,带着一抹不可察觉危险又侵略的目光。
“什么东西?”周涛疑惑地望向董卿。
“你想知道吗?”
“废话,你说不说,不说算了。”
董卿突然起身,拉着周涛就往卧室走去,“你干嘛?你放开我董卿!”
“答案就是这个。”
砰!卧室门被一把关上。
餐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等着客人前来品尝。
*约稿
*带球跑路
“我爱人怕冷,我们会一起过冬。”
美国剑桥市夏季短,冬季长。
冬季的海风吹得人连心都在打颤。
程风帮女儿紧了紧围巾,牵手出门去商场买东西。今日的商场比平日里热闹很多,商场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松树,装饰着各种圣诞装饰,节日气氛立马被烘托到极致。
商场里红红火火,李橙乐选了一顶红色圣诞帽戴在母亲头上。
程风站着盯着女儿温柔地笑,“好看吗?”
李橙乐双手放在程风脸上,脸庞微微靠近母亲。
“Mymotherwasalwaysthemostbeautiful。”
程...
程风盯着贴近的女儿,青春的脸庞洋溢着快乐。
“我女儿也是最美的。”
母女两高高兴兴买了好些东西回家,两双手不带一个有空的。
家其实也不算真的家,只是租的房子,也可以算临时的窝。
独栋小屋坐落在查尔斯河畔,周围是大片的草地。房前屋后有各种各样的花,虽到冬日花大部分已枯萎,依然有顶着寒风怒放的花。屋旁有一棵几十年树龄的梨树,巨大的树冠遮挡住整个小屋。
程风想来年春天,这里一定繁花似锦,鸟语花香。
看了这里第一眼,程风就决定租下来。
小屋有两层,楼上有一间屋,李橙乐住这里。楼下有客厅,一间卧室、厨房和卫生间,屋子没有特别大,但两个人住也很宽裕。
李橙乐先跑进屋里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跑出去接母亲手里的东西。买回来的东西堆在壁炉旁,李橙乐帮程风脱下羽绒服和围巾还有手套,然后双手捧着母亲的手边搓边哈气。
“冷吗?”
“有女儿在永远是暖和的。”
温暖的气息停下来,李橙乐微微抬头看着母亲,“妈妈,以前你也是这样对爸爸讲过。”
程风被人捧着的手冷了几分,她盯着女儿的脸有一瞬的恍惚,李橙乐的眉眼特别像李恪瑾。被握着的手挣脱出来,来到壁炉前坐着。靠近炉子可以感受到温暖,整个人不再冰冷。
李橙乐坐在地毯上,靠在母亲肩上,盯着壁炉里热烈的火苗。
“妈妈,不舒服吗?”
程风抓着女儿的手拍了拍,嘴角微微勾起笑,“没有,冬天在壁炉旁很舒服。”
“壁炉有人温暖吗?”
壁炉里的火在程风双眸里忽闪,好像快把心烧着了。女儿的问题似乎很轻柔,她同样轻软软地问了一句:“外面下雪了吗?”
李橙乐从母亲的肩头起来,望着母亲,又转头看向窗外。
“没有。”
程风与女儿一齐去望窗外,一片萧瑟。
“WithoutSnow'sTableau,Winterwasalietome.”
程风靠在门边指导女儿,特别是最后蒸好淋酱料是最重要的,李橙乐拿着瓶子往下倒又收回,还是让程风来。蒸鱼飘出蒙蒙的热气,李橙乐欢欢喜喜尝了一口鱼,要不是程风来看她,馋的这一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呢。
李橙乐吃完半条鱼,抬头看到程风咕咕地喝完一碗汤,连碗底的酸菜都扒拉着吃完了,又预备去盛一碗。看着程风喝得香,李橙乐也盛了半碗,刚喝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程风赶紧抽了纸,伸手给女儿擦嘴角滴出来的汤,“不好喝啊?”
“太酸了。”
程风疑惑,这汤这么合口味,甚至她还觉得不够酸。
李橙乐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灶台上那瓶醋特别显眼。
“程老师~~~”
李橙乐托着腮,盯着程风笑。
程风看着女儿这么盯着自己,把嘴里的汤咽下去,“怎么?”
“要不要再加点醋?”
程风也学女儿单手托着腮,嘴角微微上扬,“你个小东西。”
程风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怀李橙乐的时候,嘴角的笑似乎更加的深。
“当年我怀你的时候,想吃芸豆卷,你爸爸不让我吃,半夜我偷着去厨房吃,被你爸爸抓了现行。”
程风短暂地沉浸于回忆里,深深的笑又夹了一丝苦涩。
“可惜美国没有芸豆卷。”
“也没有橙子女士的熊猫先生。”
下午商场买的松树送上门,母女两开始装扮圣诞树。彩灯绕着青翠的松树一圈圈地挂着,还有红色的毛绒球。
李橙乐踩着凳子把金色的五角星绑在树顶,“StarofBethlehem,照亮人心的黑暗。”
“你心里有黑暗?”
程风伸出手,接着女儿下凳子。
“你女儿我心里可亮堂了,妈你心里亮吗?”
“比这彩灯还亮呢。”
程风搂着下凳的女儿在怀里,轻轻柔柔地笑,唱起快乐的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李橙乐把程风按到沙发上,去厨房洗水果,切水果,把母亲伺候得十分贴心。李橙乐一个人把屋子里装饰完,在美国留学这几年,从未亲手装饰过圣诞树。今天和母亲动手,别有一番乐趣。
前几日下了雪,屋外有厚厚的积雪,白雪把窗外映衬得发亮。
李橙乐把自己偷偷买的粉色毛绒睡衣先自己穿上,然后给程风套上,准确来说是“强迫”带撒娇让程风穿上的。
程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帽子上有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腰间两个口袋是两只可爱的兔子。毛茸茸的衣服穿着很舒服,就是这个年龄穿这么可爱的睡衣会不会太不合适了。
“你妈妈穿这个合适吗?”
“好看,可爱。”
“今天平安夜,你要搞睡衣party?”
李橙乐抓着程风头顶的两只兔耳朵,“好玩呢,不许脱。”
“好~~遵命。”
程风把这声“好”拖得极长,是对女儿满满的宠溺。
李橙乐穿着兔子睡衣蹦去厨房做圣诞节必不可少的姜饼小人,切黄油,打鸡蛋,揉面团。动作没有程风这种老手利索,但各种材料和程序并不生疏。李橙乐来美国几年,和美国同学做过一两次,有一些经验。
李橙乐把揉好的面团放进冰箱一个小时,再拿出来用模具印出一个一个小人。这正印着呢,门响了。
程风想着是昨天在图书馆网站下单了书并选择了送货上门,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程风来剑桥市仿佛是老鼠进了米缸,该市有七个公共图书馆,她几乎天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各种各样的书都看,有一回她在图书馆看到了钱穆先生的《论语新解》,甚至还有什么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
程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好像跟自己的岁数确实不太搭,想让李橙乐去开,又看到女儿满手的面粉,想想算了,反正送货的人也不认识自己。
程风来到门边,轻轻打开大门,眉梢的笑淡了下去。她有些呆愣,眼眸倒映着与她融于灵魂和肉体的人。短暂的失神,让门外的人有了一刻的可乘之机,她被人拥进坚实的怀里。
程风在久别的怀里感受到了冬日暖阳,这样的温暖与壁炉里的火是不同的,这是一种直达人心的温度。
李橙乐见这么久没动静,从厨房里出来,惊喜地看到抱在一起的父母。
“爸爸……”
突然的呼唤让程风从某种忘乎的情绪里抽离,轻轻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
李恪瑾被程风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两人这种微妙的情绪被宝贝女儿快速地化解。李橙乐奔跑过来,兴奋地抱着李恪瑾又晃又笑。
等晃够了,李橙乐双手抓着李恪瑾的胳膊,“来得这么快。”
李橙乐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露馅儿,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程风,又撇着嘴看着李恪瑾。
程风知道自己被亲女儿出卖,不过她不奇怪。就算李橙乐不给李恪瑾通风报信,李恪瑾的身份想要查一个人的行踪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小科,进来吧,外面那么冷。”
程风目光穿过李恪瑾,带上一丝浅笑招呼李恪瑾身后的人进屋。程风没有去看两父女,默默转身去沙发上坐着,随手抓了本书来看。
李恪瑾看了一眼程风的背影,李橙乐感受到了父母疏离的情绪,只好自己来做粘合剂。
“小科哥哥进来吧,陪我妈妈坐会儿。老李,你老婆最喜欢你做的小饼干,你帮我做姜饼吧。”
李橙乐拉着父亲进厨房一起做姜饼,程风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书,直到晚饭做好才被女儿拉着坐在餐桌上。
李恪瑾从烤鸡上撕了一个鸡腿给程风,但她没有搭理,自己扯了一个鸡翅膀,刚刚放在嘴边,一股股的味道让她胃部翻涌,用手堵着嘴依然无法压制,只好冲进卫生间吐个昏天黑地。
李恪瑾赶紧跟进去,看到爱人撑着洗手台,头埋进洗手池。一只手轻轻抓着爱人胳膊,另一只手覆在爱人背上轻轻安抚。
李恪瑾眉头紧蹙,仿佛难受的是自己。
程风吐出来的东西不多,但是呕吐的状态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李恪瑾把爱人扶起来,程风不自觉地往身后靠。
李恪瑾双手往前环着程风的身体,让她可以更加安心的依靠自己。耳畔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难受劲还未缓过去。
李恪瑾心疼得很,环住爱人的手臂更紧了一些。或许是被突然加重的力道提醒了她李恪瑾的存在,也或许是从昏沉中慢慢清醒过来,程风开始在怀里动弹想摆脱李恪瑾。
李恪瑾突然一改温柔的动作,把扭动的程风转过身,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
“小风,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语气带着祈求和歉疚,带着久别重逢的依恋以及满满的爱意。
这样的李恪瑾让程风疏离的眼眸开始变得柔软,甚至升腾起一层薄雾。不再挣扎,安安静静。紧闭双眸,紧贴爱人。
程风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三个月,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扎进去,便舍不得离开。
但是当时的李恪瑾,不得不让她离开。
他们两人都很喜欢孩子,年轻时候迫于政策只生了一个女儿,谁曾想快到五十了,疏忽了一次夫妻生活的措施。程风开始以为是肠胃不舒服,去医院一查,有喜了。程风先是震惊,而后非常坚定地要这个孩子。李恪瑾开始是惊喜,但看到爱人每天吐得难受再加上咨询医生得知高龄产妇生产的高风险,他跟程风商量不要这个孩子。
程风可不答应,见李恪瑾态度坚决,她准备跑路。程风知道自己逃不出李恪瑾的手掌心,他找自己易如反掌。但是他可不能随意出国,所以程风看准这点,跑去美国找女儿。她盘算着李恪瑾那么忙,就算真找到机会出国,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估计很大了,那就不好打了。
李恪瑾今日出现,比她想象中快。
李橙乐也担心程风,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抱在一起的父母,又退了几步。
李恪瑾看到门口的女儿,轻声让她出去和小科吃饭,不用等他们。
程风闭着眼睛,待在温暖的怀里。良久,才缓缓询问。
“你追来美国做什么?”
语气极度地平缓,轻柔得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软软呼呼地落到李恪瑾心上。
李恪瑾浑身涌上万般柔情,轻轻在爱人侧面轻吻。
“我爱人怕冷,我来陪她过冬。”
要不说女人就是感性动物,这么好的氛围再加上这么温暖的情话是谁都要心软的。
程风的语气依旧平静地试探,但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的柔情。
“那你要他吗?”
半晌没有回应,程风的心又跌了回去,在怀里抬眸望着李恪瑾,眼神里有柔软也有坚定。
李恪瑾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人,去吻她的唇。突来的吻,让程风睁大双眸,但很快她便安定下来接受久违的吻。
吻是柔软的,是深情的,是失去许久重新拥进怀里的渴望,这种渴望会让人血脉喷张,只有爱。
程风沉溺于这样柔情的吻,但肚子里的孩子在乱动,似乎在提醒母亲自己的存在。
程风从李恪瑾的柔情蜜吻里挣脱出来,不满意他对自己的问题没有回应,从卫生间跑到卧室。
李恪瑾紧随其后,重新把程风箍在怀里。
“要,都要,但我现在更想要你。”
程风怀疑他意乱情迷,故意说好话哄骗自己做不得了的事。所以她神色严肃,这件事并不是儿戏,她需要明确地得到李恪瑾的答案。
李恪瑾见她如此认真,放松自己的手,轻轻抚着程风双臂。
“我们分开的三个月,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既然这个孩子让你开心,我同意要这个孩子。”
“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当是一同开心的。如果你只是为了我……”
“小风,我们的孩子我当然是爱他的,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真的好吗?”
“好得很,孩子怎么折腾都没事。”
“哦……”李恪瑾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我折腾呢?”
“别盯着我看了。”
“程老师真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你女儿非要我穿。”
李恪瑾的手掌轻轻抚摸睡衣,“毛好软。”边说边凑近程风,一只手在拉睡衣拉链,“不过没有程老师软。”
“小风,以后不许离开我。”
李恪瑾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但又有十足的深情甚至隐约有几分察觉不到的祈求。
但程风感觉到了,他害怕失去她。李恪瑾的话让程风从情欲里完全清醒过来,她盯着李恪瑾,语气轻柔又坚定。
“我们要过一辈子的。”
李恪瑾长舒一口气,贴着程风脸颊摩挲。那一夜的李恪瑾没有被分离后的重聚冲昏头脑,顾及到怀孕的程风,不敢太放肆,十足的温柔。
李恪瑾抱着爱人在床上躺了一会才出去吃东西。
李恪瑾在门口的包里拿东西,程风环顾一圈才发现女儿和小科在屋外堆雪人。
屋外正在下雪,李橙乐在给雪人贴黑眼圈。
程风望着女儿的快乐的背影,手抚摸肚子里的孩子,屋里有一生挚爱。
“恪瑾,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冬日可爱?”
“雪夜,爱人,女儿,未出生的孩子和故乡的芸豆卷,冬日百分可爱。”
第二天李橙乐醒过来,发现床头有一只红色的袜子,里面有两份礼物。父亲送的礼物是从北京提前买好的,而母亲的礼物是昨天去商场时趁她去厕所偷偷买的。
李橙乐开心地抱着礼物下楼,奔跑去沙发亲吻程风。
“爸爸呢?”
“走了。”
“你们和好啦?”
“嗯。”
“怎么和好的?”
“你想知道啊?”程风手指点了点女儿额头,“不告诉你。”
“哼,我回去问我爸。”
李恪瑾是想带着程风走的,但是自己访问完美国还要去其他国家,一路太奔波,程风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这样的舟车劳顿,所以程风留在这里。等过几天李橙乐放寒假,一同回北京过春节。
“回北京看雪。”
“北京的冬日更可爱。”
后记:
这篇约稿在成都完成三千左右,因后面年假旅游,后续字数在江苏南京、浙江东极岛和杭州相继完成,最后完稿于浙江萧山机场。
肉体是容易腐朽的,灵魂和精神可以长存。
愿心里有离人苦痛的她依旧往前再往前,旷野有风,余生有花。
我活到现在将近四十岁了,已经跑遍了玉树大大小小的道路,也见过很多次明星,可都不如二十二岁那年碰见的两个演员让我印象深刻。
那是2009年的七月下旬,日全食的前一天,有一小部分人在焦急等待着日全食光临,把地球吞没。我当时22岁,拿着刚到手的驾照来投奔在玉树小县城开旅馆的姨妈,她说在这里接送游客有赚头儿。我当时并不了解玉树,只在探亲的时候来过几次,印象很朦胧,天始终是蓝蓝的,像遗忘在天外的秘境。七月是玉树唯一的夏天,此刻高远的太阳,还没有任何会被吞没的征兆。
他们并不是我接送的第一班客人,准确来说,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当时我刚把第一班客人送到目的地,还因为开得不娴熟被客人数落了一通。我把车停到路......
他们并不是我接送的第一班客人,准确来说,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当时我刚把第一班客人送到目的地,还因为开得不娴熟被客人数落了一通。我把车停到路边,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看见后视镜里有两个人走过来,当时我就发誓要一雪前耻,把他们忽悠到车上来。
女的很干瘦,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草绿色的冲锋衣,戴了顶宽檐的户外帽,长长的浓发挽成一个马尾在脊背上一甩一甩。瘦脸长身,步子迈得大而有节奏。她背着深灰色旅行包走在最前头,眼神不断打量周遭环境。被宽檐帽盖住的脸色平静如湖水,偶尔闪烁的目光有着跟其他游客一样的赞叹和欣赏,却没有他们那种好奇心满足后的倦意和恐惧。男的身形健硕,穿了一身黑色也难掩俊朗之气,眉头紧锁地跟在女人后头。他背了一个黑色双肩包,步履略缓地往前挪动,他的眼神里多了警惕。即使我识人不多,也看得出那俩人有贵气,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两人关系不明,全程没有交流,都心无旁骛地走着自己的路,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把车开到大部分游客都会迷路的岔路口,等着他们问路。开旅馆的姨妈曾传授过我很多生意经,在这种岔路口最容易捞到客人,胆小的会一步到位来问价,胆大的走过岔路发现无路可走也会即刻返回问价,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看样子他们是后一种。眼看着他们终于朝那条错的岔路走去。
我看他们两人走之前还在路口稍作停留,好像商量了两句。女的从包里掏出地图比划了两下,很有专业的架势,男的立在她身侧闷闷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替她往上提了提书包的肩带。最后走另一条岔路的决定,是女人拍板的。我看两人对视了两秒,就又回归刚才的节奏,朝路的深处走去。
他们的坚定让我有些泄气,可是青年的倔强促使我沉下心来,要等那个拿地图的女人和沉默的男人回头。
他们还是回来了,直奔着我走过来,这次男人走在了前边。男人清了清嗓子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我一脸懵懂地摇下车窗,预备用早已排练好的语气迎接他的问话。
黑色鸭舌帽下是一张很端正的脸,跟我在这里常见的藏民完全不同,他的眼神锐利,像一头蛰居的棕熊。
“嘿,小伙子,”他的脸上勉强挤出笑,用男人跟男人打招呼的方式,拍了拍我架在窗框上的手肘。“我想打听一下往前怎么走,我们自己带了地图好像不对啊。”他的声音低沉,用辞很有修养,却又不乏亲切。他扭头看了一眼女人手里的地图,迎上女人的目光后两人又匆匆对视两秒。
“前边是条小路,地图上没标出来,路标也不清晰,所以很多人都会走错。”我学着他的腔调用蹩脚的普通话把台词说出来。
“那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指指路。”他脸上堆积的谄媚笑意,与他外形的严肃截然不同。
我嘿嘿笑了两声,“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啊,里边曲折的很嘞。”
“那我们租你的车进去可以吗”他始终不疾不徐脸上挂着笑,竟让我于心不忍起来。
“我本来是要走的,可是看你们俩人生地不熟的,算了,帮帮你们吧。”眼神瞟到女人脸上,她递过来一个生疏又冷漠的微笑。
他们就这么上了车,在后排紧挨着坐下了。我这辆车是同样拉客的表哥淘汰下来的,后排的车门已经拉不严实了。
一开始他们不说话,跟走在路上时一样安静。女人时不时望向窗外,然后凑到男人耳边嘀咕两句,男人点点头,并不作回答。
我一直透过镜子偷偷观察两人,他们肃穆地像两尊雕像。细看他们的脸,女人的脸十分寡淡,小鼻子小眼,尤其是微微隆起的单眼皮衬得她气质凌厉,流畅的下颌线勾勒出近乎刻薄的瘦削轮廓。
行进了十分钟,男人问我是不是差不多了,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只说再走走,过了这段就好了。
殊不知我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我。
女人突然开腔,她的声音并没有女性常有的柔软娇媚,倒像是裹着一层老树皮一样的稳重,但是听起来很温暖,因为她喊我小孩儿。
有种强装大人身份被识破的窘迫感,我瞥了一眼镜中的她,她突然咧开嘴笑了。人们常说天山雪莲在很高很远的地方,不易采摘,我觉得此刻她的笑容就像雪莲一样稀有。
“小孩儿,你跑这条路多久了。”她把背包卸下来放在弓起的腿上,语气中颇有兴致。
“姐,我不是小孩儿。我跑这条路好几年了。”想起表哥的嘱咐,在外不能说真话,我佯装镇定编了两句假话。
“是吗,我印象中这段路拐过去,其实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剩下的我们可以徒步往上走。”她的双手交叠,十根手指来回翻飞,轻巧灵动。
我看见男人用手肘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反射到她脸上,荡开一个浅浅的笑。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我泄了气,为我今早两次的出师不利沮丧,渐渐放慢了速度准备放弃这单等来的机会。
“继续往前开吧,我们还不想这么快下去。”男人抬了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透过厚重的外衣我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软而轻地落在我肩头。“小伙子,干这行没多久吧。”他把话题又引了回来,不过我乐意跟他坦诚相见。
“一个月左右。”
车子路过一片乱石滩剧烈颠簸,我看见女人下意识挽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关系已经初见端倪。
“年纪轻轻的怎么想来干这个”他笑着问。
我收回了即将蹦出口的词语,学着他的笑容反问他,“干什么都一样,你们是来玉树看日全食的吗?”
“看来因为这个目的来的人不少啊。”女人说话总是一语中的,没有任何伪饰包装,透露着快速思考的睿智。
“确实不少,看你们二位也都是体面人,往山上跑可要当点心,最近泥石流比较多,说不定还有地震。”小孩子心理作祟,我要吓吓她。
她并不为之所动,而是探头观察起了前排的挂饰,是临行前我妈妈给的香囊,用染色织布缝就的。她起身要细看,一个斜坡急转弯把她摔到了男人怀里。她直接笑跌到男人胸前,倒是很奇怪一个人呢。
我听见男人嘀咕了一句:“还说人家是小孩儿,我看你才是。”
“没事儿吧。”出于礼貌,我问了一句。
“你别介意啊,我们俩都有这臭毛病,爱观察,刚才跟你开玩笑的,小伙子。”镜中的她又绽放了笑脸,佐以诚挚的话,很能打动人,我也笑了,用暂时空闲的右手往后摆了两下。
话匣子打开,我刚准备往下问他们,飞驰的风景却骤然在眼前停驻,车子抛锚了。
“不好意思二位,车子可能坏了,没办法继续送你们了。”我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了,如果不是我接手,这车早该进修理厂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女人打开背包就准备数钞票给我。
“别给多了,有段路是多走的。”我看着她手中数钱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慢,最后交到我手里的还多了一张。
他们下了车,我打开车的前引擎盖,仔细查看这位老朋友的伤势。
我告诉他们具体的路线后,他们就走了,临走前朝我挥了挥手,男人还提醒我车哪里可能出了故障,看来是个行家。
他们的脚步声伴随着风声逐渐消失在耳畔,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四只脚一步一步踏在山路上的声响。
他们脸上挂着笑地站在我面前,男人利落地卸下背包,挽起衣袖,跟我一起检查发动机。女人则靠在车的右后视镜那里,看我们两个男人为了一辆破车手忙脚乱。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旅游了。”我觉得我得说点什么,为自己一开始的“自作聪明”找补一下。
“没关系,很高兴认识你。”女人抱臂而立,一只脚伶仃地支在另一只脚的脚踝处,像细长圆规立在风中。
因着她的爽朗大气,还有股孩子气的幽默活泼,我对她改观了,嘴上却不愿意那么快服输。
铃铛响起,远处有几只牦牛路过,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她给男人使了个眼色,就循着铃铛声往空旷的平地走了过去。
“你提醒她别乱跑。”我抹了抹鼻尖的汗。
“没事的,她对这儿不比你陌生。”男人说起这话来颇有些得意。
“那你们还迷路,坐我的车。”我捏着扳手在故障部位敲了敲。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我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颤巍巍起来。
“说出来你别生气啊,我们俩打了个赌,你是不是在等我们。”
我脸一下子羞红了,猛吸两下鼻涕掩饰尴尬。
“当然是她喽,我从来都没赢过。”
我被这句话逗乐了,不无调侃地说他看着地位就低,输掉也正常。
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开始“大倒苦水”,也全然不管我只是一个在路边碰到的想宰他们的野司机罢了。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演员,不过他不愿意透露姓名,说看缘分能不能让我们透过荧幕重逢,我喜欢他这种得体的距离和委婉的自我保护。
“她特别浪漫,偶尔会天马行空,看日全食非得来三江发源地,今天是来探探路的。”
我被他的话逗笑,接过他递来的烟放在鼻前嗅了嗅,别到了耳后。
“哎,人呢。”
我随着他的声音抬高了视线,已经找不到女人了,牦牛按着既定的路线行进着,凝缩成一排小点渐渐远去。
/煮夫
“给你们母女两做饭就是最大的乐。”
李恪瑾特别喜欢清晨逛菜市场,绿油油的菜叶挂着露水,水灵灵又新鲜,可招人爱了。李恪瑾每次看到这些菜跟看到李橙乐似的,忍不住都往家里带。
不止这些菜,菜市场这种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李恪瑾也很喜欢。这种气氛不同他平时上班的大学校园和学术气氛,也不同于家里的大别墅,样样精致豪华。市井里的小摊小贩和老百姓的碰撞,最普通的生活气息才是最抓人心的。李恪瑾进菜市场永远是慢悠悠的,走走停停。看菜贩拾掇蔬菜,看大爷大妈来回讲价,看猪肉摊一刀下去肉沫飞溅,看鸡鸭鱼兔活蹦乱跳最后成了一块块肉。
有一回,他带李橙乐...
有一回,他带李橙乐来菜市场,笼子里关着雪白的胖兔子。李橙乐就蹲在那儿看,还伸手去摸兔耳朵。最后那只兔子被买走了,放在粘板上被人宰割。李橙乐盯着那兔子的眼睛,哭得嗷嗷的,要去抢兔子。
李恪瑾没办法,把板上的兔子买下来。一只兔子不够,李橙乐盯着那笼子里的十多只兔子不肯走,李恪瑾只得全部买回家。
一群兔子在家里乱蹦,程风回家盯着这些兔子,人都傻了。
“哪来这么多兔子?”
“你女儿去菜市场非要买回来。”
李橙乐那小不点可不管这些,手里拿着胡萝卜一只接一只喂兔子。那会儿李橙乐还小,一家三口住在李恪瑾单位分的房子。屋子本来就没多宽裕,再加上十多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脚都没地儿下。李恪瑾跟女儿商量,把兔子送走,一提这事儿就哭。李恪瑾和程风没招,只能先缓几天。这事儿传开了,亲朋好友都来家里参观,一屋子的小白兔蹦蹦跳跳是惹人爱,但是两口子闹心啊。李恪瑾每天早晨去菜市场捡菜叶喂兔子,程风下班回家也跟着喂兔子。
过了没几天,李橙乐兴致也没那么大了,再加上学校老师布置养小动物的家庭作业,征得李橙乐同意,把兔子都送同学了。只留下一只,李橙乐当宝贝,除了上学去哪儿都带着兔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兔子没养活。
李橙乐抱着兔子哭得稀里哗啦,最后程风和李恪瑾带着女儿,在楼下花园里挖了坑埋了。
李恪瑾瞥见笼子里的兔子,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事,拍了照片发群里。
宝宝爸:乐乐,看,兔兔
李程的宝宝:可爱!!!
李程的宝宝:爸,买只回来
宝宝妈:你可别,养兔子养够了
李程的宝宝:没说买活的,买只回来红烧
宝宝爸:她妈,孩子是长大了,不抱着兔兔哭鼻子了,还要吃兔兔
宝宝妈: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
宝宝妈:干锅兔也好吃的
李程的宝宝:哎哟,我还以为我妈心软得,兔子都不吃了呢
宝宝爸:媳妇儿下班早点回来,我给你弄干锅兔
李程的宝宝:老李,我说红烧,你媳妇儿说干锅,你就整干锅,你眼里只有我妈,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宝宝了?
李程的宝宝:我!退!群!
宝宝妈:我的乖宝宝,让老李给你弄红烧的好吗?
李程的伤心宝宝:不受嗟来之食!
宝宝妈:怎么还改群昵称了?
宝宝爸:怎么还伤心上了,红烧的也做,干锅的也做
李程的伤心宝宝:这水端得,全兔宴都给整出来了!
宝宝妈:宝宝,把名字改回来吧,不能伤心
李程的宝宝:开玩笑呢,老两口恩恩爱爱一辈子!
李恪瑾提溜着菜回家,李橙乐正拿着平板玩游戏呢。
“我亲爱的女儿,你妈指示我,让你看会书。”
国庆这几天,李橙乐没看一眼书,光玩了。虽然她平时里爱玩,但成绩不错。从小到大,两口子也没怎么操过心。不过来年这就要高考了,程风还是让李恪瑾督促女儿看会书。
“那你跟我妈说我看了。”
“那我不能骗你妈。”
李橙乐暂停游戏,抬头看着进厨房的李恪瑾,啧啧了两声。
“行吧,天下第一爱妻李教授,我下午看。”
李橙乐是个说话算数的宝贝,吃完老爸做的中午饭,下午就坐在花园里看书做题。
李恪瑾烤了些蛋挞,又榨了杯果汁给李橙乐,然后陪女儿坐花园里看书。
“我姥姥跟我说,年轻时候你给我妈烤小甜饼吃?”
“烤了。”
“哦哟~~~为我妈学的?”
“当然。”
“李教授,瞧瞧你这自豪的口气,真受不了。”
十月秋高气爽,午后有暖暖的太阳,隐约有几缕秋风。
李恪瑾起身去侍弄园子里的花,角落里那棵橙子树长得枝繁叶茂,挂了许多果子。
这棵橙子树的来历也挺有意思,几年前李恪瑾和女儿在花园里吃橙子。橙子吃完,李恪瑾把吃剩下的籽随手撒在土里。
“看天意。”
李恪瑾跟女儿说看天意,籽能不能发芽长成树。那几颗籽发了一颗芽,几年过去已长成手腕粗的小树。
天意是好运。
橙子树下是一排排的月季,十月正在开第三茬花,花色繁多。最多的是白色,大约有五六个品种。
“这个白荔枝是最香的,有一股股的荔枝味。波莱罗抗病性好又浓香。这个婚礼之路………”李恪瑾一剪刀下去,拿在手里对李橙乐说道:“这个婚礼之路特别适合做手捧花,你结婚时候的手捧花,爸爸给你做。”
“我这大学都还没上呢,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李恪瑾,你就那么想你闺女结婚呢?”
两父女回头,程风正站在花园玻璃门那儿。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想弄了,想回来吃你做的蛋挞。”
话说国庆第一天被堵高速上,第二天清晨才通车。一家人一致决定打道回府,用李橙乐的话说,不如回家躺着。
回家躺着最幸福的是李橙乐,天天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饭有老爹做,钱有老妈给。饭后还有甜点吃,想起了点些喝的,多逍遥自在。
李恪瑾走过来轻轻拉着程风的手,“我没想,我可舍不得我闺女。”
李恪瑾放下程风的手,进厨房去拿蛋挞,热乎乎的,吃进嘴里又香又脆。
“老公烤的蛋挞就是好吃。”
“瞅瞅程总这口气,甜到心坎了。”
程风边笑边塞了一个蛋挞给女儿,李橙乐放下笔拿着蛋挞边咬边把手里做完的卷子递给程风。
“程老师,请批改。”
程风拿着一看,是英语卷子。程风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后面又在大学里教了几年的英语。这英语水平看高中的英语卷子跟看小菜似的,几分钟就用眼睛改完了。
“我闺女就是聪明。”
李橙乐打小英语就好,大概跟言传身教有关。用李恪瑾的话来讲,肚子里开始听自个儿妈妈教英语,不好都不行。
程风用笔把几个错的地方圈出来,让女儿自己再想想,重新做一次。
“你妈这么多年不教书了,老师那范儿还没忘。”
“那你喜欢我哪种范儿?”
“都喜欢。”
程风正笑得开心,眼前突然凑来一枝白玫瑰,正是刚才李恪瑾剪下来的。
“我爸送你的。”
“得了吧,这是从园子里剪的吧。”
嘴巴这么说,还是高兴地拿着花闻了闻,又让李恪瑾多剪几枝放房间花瓶里。
李恪瑾留母女两在花园里讨论作业,自己去厨房做晚饭,刚进厨房系上围裙又出来。
“媳妇儿,你今晚想吃点啥?”
“你看着做吧。”
“爸,我妈的意思是你做的她都爱吃。”
李橙乐说完扑到程风怀里笑,程风抱着怀里的小机灵鬼也笑。
李恪瑾乐呵呵地回厨房做饭,边做边哼上歌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多深。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快乐的小曲儿飘到母女两的耳朵里,李橙乐扯下程风手里的卷子,拉着她轻声轻脚藏到厨房门边,偷摸拿出手机录唱歌儿的李恪瑾。
李恪瑾平日极少唱歌,看来今天心情是真好。等他把干锅兔的各种菜准备好了,歌也唱得差不多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
李恪瑾端着洗好的兔子转身准备下锅,突然瞥见藏在门边的母女两,歌声立马就停了。
“躲门口干嘛呢?”
“听你唱歌呢。”
程风从女儿身后出来,站到李恪瑾面前。
“这最后一句还没唱完呢。”
李橙乐猫着的身子挺直起来,拿着手机对着李恪瑾和程风。
“不唱了。”
李恪瑾转身把盆里的兔肉一下全倒进锅里,滋滋地开始响。
“老李,没劲儿,我这还没录完呢。”
程风嘴角勾起笑朝女儿眨眼睛,双手拽着李恪瑾的手臂让他对着女儿镜头。
“我跟你爸一起唱。”
程风对女儿说完又回头看着李恪瑾,紧贴着胳膊,晃了晃李恪瑾,“老公,唱吗?”
李恪瑾看着一脸柔软笑意的爱人,甚至还约摸品出点撒娇的意思,这哪还能拒绝呢。
李恪瑾抓着程风的手,对着女儿的镜头,正要开口突然脑子没转过来。
“最后一句歌词啥来着?”
“月亮代表我的心。”
“媳妇儿,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老两口正柔情蜜意的,两人的爱情结晶泼来一盆冷水。
“月有阴晴圆缺,老李你对我妈的心也阴晴圆缺是吧。”
李恪瑾想锤李橙乐一顿,“李橙乐,你是我亲女儿吗?”
“你女儿说得没错,那月亮是有阴晴圆缺呢。”
李恪瑾听着这话,又看到程风严肃的脸,该不是这情话说得掉坑里了吧。
“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但你在,就能弥补。”
“哎哟喂,可别讲酸溜溜的情话,兔子肉糊了。”
李恪瑾放开程风,赶紧转身去翻锅里的肉。最下面的肉都快焦了,但是一股焦香味还挺让人馋。
一桌子兔子肉没吃完,第二天中午又热了吃。
最后一天,程风没去公司,留在家里陪父女两。一大早两口子手牵手去菜市场买菜,顺道买早餐回家。吃完早饭,程风看文件,李恪瑾写教案。李橙乐不吃早饭,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下午一家三口坐在花园里聊会天,李橙乐看父母悠闲地下棋,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书,空气里还有幽幽的花香。
“只闻花香,不谈悲喜。饮茶颂书,不争朝夕。”
棋下到黄昏,李恪瑾起身去做饭。
李橙乐快速拉住李恪瑾的手,笑呵呵地仰头看着李恪瑾。
“李教授,天天搁家里做饭这么乐意呢?”
“给你们母女做饭就是最大的乐。”
本篇字数1w
本故事纯属虚构
林青霞和钟楚红是她们明天活动——探访蔡李佛拳的嘉宾。
晚宴的时候大家还聊起了她们两个人曾经一部叫《刀马旦》的电影,直夸林青霞在这部片子里帅得英气逼人,还问钟楚红当时有没有动心。钟楚红笑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做戏的时候当然要动心啦,但是如果部部戏都动真心,那真心也好累的。”
周围几十部摄像机拍着,那人虽说隐退许多年,但这个圈子的规则她难道会不知道...
周围几十部摄像机拍着,那人虽说隐退许多年,但这个圈子的规则她难道会不知道吗?
她怎么就能这样的明目张胆?她明明该知道她们两个是曾经传过绯闻的关系,稍有不慎又会被恶意解读,她甚至都已经能想到后期若是这样的眼神被放大,会有多少脏水泼到她们二人身上,自己和CC至少有一部经典的爱情片作为挡风板,一切冠以角色之名,还能掩饰过去,她们呢?即使她们也有合作过,可毕竟影响力远不如新白,且并不是男女主角,她们甚至在戏里都走不到一起……
她怎么还敢这样?!
可她转神又见CC冲着那个人笑,看着CC默默给钟楚红倒了香槟,放在台面上,转到了钟楚红的面前,而后那个人自然的接过了那个香槟杯。
即使很多年不见,CC也不需要问她想喝什么,就精准的倒好那个人想喝的东西。
赵雅芝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她们两个人之间逡巡,那些年,CC说过她瞻前顾后,说过她优柔寡断,说她不够洒脱,说她不够轻松。
CC问过她一直这样累不累,为什么就不能随心而为?
CC想要的一直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而今天出现的这个人,好像正好就是这样。
她们后来见过吗?
自己在媒体上看到CC和这个人聚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可她私下里、有和她联系吗?
这些年,自己和CC虽然保持着联系,可终究不再有曾经的亲密,她私下即使和钟楚红有联系,是不是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赵雅芝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她默默地将手藏到了桌面之下,手指在大腿上轻颤,眉眼间却还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在中国戏曲中刀马旦是要耍各种花枪的,而戏曲和武术在文化历史上总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
正如电影名称,两人在电影中有不少动作戏,于是节目组便借此次契机,邀请两人作为本期《我们来了》探访蔡李佛拳的引荐人,带领并加入女神们去向蔡李佛拳传承人学习武艺。
可明明是明天的项目,为什么今天就来了呢?
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挺紧凑,她们还去永庆坊参观了八和会馆、李小龙故居等,晚宴时候其实已近七点,又遇上霞红到访,寒暄了一会儿,回到卧室,已经九点多。
红队的一群人已经洗漱完毕,几个姐妹都躺在床上做着护肤,也将摄像头蒙了起来,准备入睡,趁着还没有熄灯,赵雅芝看了眼自己床头柜上还剩下半杯的温白开,连喝了几口,直到杯子见了底。
——CC还没有回房间。
刚才结束晚宴,一天的录制告一段路,大家想着送林青霞和钟楚红两个人走,谁知刘嘉玲站出来说他们几个是老友,让她和CC两个人一起送她们就好,于是其他姐妹也不在打扰她们老友叙旧,先行上了楼洗漱。
她们还会说什么话呢?
她们说的话是其他人不能听的吗?
赵雅芝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乱,自己明明知道那个人和CC已是很多年前的过去式,也明明清楚自己和CC现在的关系、同样没有资格过问。
那个人想复合吗?
CC会重新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她还爱她吗?
在苏州的那晚,CC环抱于身后的余温仿似尚在,那时候没有摄像机,没必要做戏,赵雅芝想,CC心里一定还是有自己的,无论是因为她的胃病、还是其他,CC总还是牵挂着她的。
可距离苏州站的录制已过去一周,她若还爱自己,为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台前相爱,台下一句问候都没有?
满是烦恼地洗漱完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隔壁房间,以询问杨钰莹的粤绣在哪里购买,自己也想买了送好友的借口,在蓝队的房间呆了一会儿,直到蓝队的其他三人睡眼惺忪,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刘嘉玲和叶童也没有回来。
她和蓝队的姐妹道了晚安告了别后,便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知道、CC没有上楼。
她还在楼下吗?
她们还在吗?
还是、她们都不在了?!
“芝姐,早点睡吧。”谢娜见赵雅芝还坐在床边,提醒她:“明天又要去练拳,还要去广州塔。”
听见谢娜的声音,赵雅芝才发现自己此刻正一手捏着保温杯、一手抠着床垫,嘴唇紧抿着、贝齿咬着内唇。
“嗯……”贝齿松开力道,化成了一声喟叹,转过身去却见谢娜正打算关灯,她怔住片刻,不顾捏紧杯壁的手指早已指尖泛白,低头示意了一眼杯子,“娜娜,我有些口渴,楼下有水吗?”
想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应该也收了工,这里又毕竟不是什么酒店,怕赵雅芝对这里的构造还不熟悉,便提议陪她去。
“芝姐我和你一起下去倒点水吧,肯定是晚上那个鱼太咸了,我也有点渴。”谢娜拿起床头柜自己的保温杯,拉上赵雅芝一起下了楼。
走了一半的楼梯,才见楼下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还亮着灯。
“天哪,谁还在下面呀?”谢娜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会儿楼下还有人。
赵雅芝闭口不言,只是望了眼那处光亮的地方,脚下的步子慢了几分。
“芝姐,有点暗,小心台阶。”毕竟是半夜,虽也有楼梯灯,但许是因为这房子比较老旧的缘故,楼梯灯有些暗黄,谢娜有些担心赵雅芝,关心地朝赵雅芝伸了手。
赵雅芝也配合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等到了一楼,才看到那四个人围坐在厅堂一角——打着麻将。
“我的天哪,青霞姐、刘总,你们真是……”谢娜看见她们四人,拿着杯子就过去了,“我说这么晚谁还在一楼~”
刘嘉玲哈哈笑,“我们好久没聚了,手都痒了。”
“碰。”叶童一边碰牌,一边冲谢娜道:“你们先睡,不用管我们,我们声音轻点。”
刘嘉玲瞥了眼刚才出牌的钟楚红,忍不住道:“喂,你明知佢做筒子啦,点仲出陆筒嘅?”
钟楚红淡然一笑:“系咩?”
“系唔系你会唔知?!”刘嘉玲摸了一张牌,继续讲:“我睇你系有心俾佢牌啊。”说着又冲叶童,“你D点要好都唔好通水喔!”
“喂,打牌系打牌咯,讲其他嘢做乜啊~”叶童嫌弃她,“快D出牌。”
谢娜打的四川麻将,和她们的打法有些不一样,看了两眼便回去找赵雅芝,只是她走过两步仍不见赵雅芝跟过来,“雅芝姐?”
“哦。”赵雅芝回过神来,跟着谢娜去了茶水间,脑子里却全是刚才钟楚红给CC喂牌,而CC笑得开心的模样。
见茶水间的热水器已经关了,赵雅芝提议:“我烧点热水。”
谢娜点头,凉水她虽然也能接受,但是喝热水总会对身体更好点,雅芝姐本来就注重养生,肯定不能让她喝凉水。
“诶呀,嘉玲姐她们几个感情好好啊。”谢娜站在茶水间门口望着另一头打着麻将的四个人,不禁感叹。
赵雅芝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同样望向另一处光亮的地方,她好像胡牌了,她笑得好开心,也笑得好自在……
谢娜没有听到赵雅芝的回应,回头看她时,只见赵雅芝冲她莞尔笑笑,正好热水烧好了,两人倒了水、上了楼。
又折腾了一会儿,红队熄了灯,赵雅芝侧躺着阖上了眼眸,脑海里却是熄灯前自己将那两个人的名字一起输入搜索框时,看到的娱记新闻。
这些新闻她也有听闻过,却第一次认真地去看报刊上的图片和文字。
CC当年隐退,是钟楚红劝其复出拍戏,娱记当年说,只有红姑劝得动CC,前几年CC也劝过钟楚红复出……钟楚红的车牌号码是CC0308,是CC的名字和生日……
比起自己的不确定,在家庭孩子面前永远是家庭和孩子更重要,那个人对CC的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更为大胆的……
门外的动静依旧清晰可见,自己的心跳也清楚可闻。
她们还是没有上楼。
她突然开始想,她和CC从2013年渐渐缓和关系以来,她有没有对CC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自己还没有明确表态过!
猛地睁开眼来,屋内一片漆黑,她摩挲着床头的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摸索出了房间。
原以为自己最靠近房门,队友们也都入了睡,谁知道她出来后含韵也跟了出来。
“雅芝姐,你怎么啦?要去哪吗?”张含韵跟在她身后小声问,“要不要我陪你?”
上一站的时候她已经犯过一次胃病,估计也顾念着她的年纪,是以队友们都十分照顾她,赵雅芝心中感动,心事却仍全系在楼下那张麻将桌上……
她举了举自己的手,不好意思道:“我的戒指不见了,可能是刚才下楼倒水的时候丢哪了,我想去找找。”
“婚戒吗?”张含韵听得心口一跳,等她愣一下点了头,马上拉住她,“那我们赶紧去找找吧。”
张含韵拉着她匆匆到了茶水间,赵雅芝看了眼被自己放在咖啡机旁边的戒指,垂下双眸,换了个方向去找。
她们几个人还打的认真,麻将这种东西赵雅芝很少打,但是热爱它的人好像就能十分钟意,经常可以通宵达旦地打。
她们的桌上都放了糖水,大底是谁让助理送来的。
她看见钟楚红催了CC一声,像是让她快些喝糖水,然后CC就喝了。
CC和她们一群人在一起时的状态,与和自己在一起时的状态,真的不同呢。
“雅芝姐,是这个吗?”张含韵找到了戒指,拿过来问她。
赵雅芝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看了眼小姑娘手里的戒指,点着头小心地接过,放在手心握了握才复又戴在无名指上。
“雅芝姐,我去跟青霞姐她们打一声招呼。”刚才谢娜回房已经说了林青霞她们四人在楼下打麻将的事。
“好啊。”
赵雅芝跟着她一起走了几步,只是在快到她们那群人那里时慢了脚步,她听见含韵在跟她们解释自己戒指丢了,她是陪自己下来找戒指的。
那群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勉力在嘴角挽起一个笑,并没有再往她们身边走。
看着赵雅芝和张含韵离开的背影,刘嘉玲用胳膊撞了叶童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眼刚离开的那人。
她们本来是打算出去打麻将的,找个茶室还有麻将机,省得自己动手洗牌,可叶童说还在录综艺,现在虽然没摄像头,但离开总亏不好,而且明天节目组肯定还想录她们起床的画面,她们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她们这才让助理送了一副麻将过来。
可眼看着现在都12点半多了,那个以前早该睡了的人,怎么两次三番下楼来?
叶童抬头看了一眼消失在拐角处的赵雅芝,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楼房间外,赵雅芝指了指手机,“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去更衣室待一会儿,你先去睡吧。”她说着抱了抱含韵,“含韵,谢谢你。”
虽然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就给女神们还有两位男主持安排了三个房间,可实际二楼还有更衣室和化妆间,都是比较宽敞的空间,供女神们换装打扮。
张含韵愣了愣,还是乖乖回了房间,回去后才开始好奇,雅芝姐这个点处理什么事情?
更衣室内,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赵雅芝坐在更衣间外的沙发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阖上眼眸,一阵酸涩传来,她缓了一会儿,睁开眼来,按亮手机屏幕。
00:56了。
输入“你”……
删除。
手机屏幕又暗了。
许是更衣室里空气不流通,她待了近半个小时,此刻有些喘不过气,胸口憋闷得联带着眼眶都热了。
她们见面的时候那样自然,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人要来?
这一季是好友记,她这次来参加,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人铺路?
从晚宴上见到那人开始的委屈、再一次漫上心头。
*
手机震动了一下,叶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入目便是那个很久都没有线上联系过的人,可还来不及心涩,她便瞧见了她发过来的信息——
“我不舒服”
这个点还不睡,是不是胃病犯了?
正好林青霞胡了牌,她抱歉地跟几个人说自己去下卫生间,让她们先洗牌,自己拿着手机上了楼。
“你在哪?”她回复她。
更衣室的门开了。
叶童循着光亮的地方,看到了那人站在门侧的身影,上前扶着她去坐下,问:“哪里不舒服?胃疼吗?”
赵雅芝抬眸瞥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落在其他地方,没有说话。
叶童又仔细打量她一遍,见她面色还好,只是神色倦怠,想起嘉玲刚才的眼神提醒,便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单人沙发里坐下,“睡不着吗?”
她的声音清澈,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质。
“嗯。”赵雅芝出了声。
叶童隐约觉察道赵雅芝的情绪不太高,似乎和白日里在活字印刷体验馆的模样判若两人。晚宴时看到阿红其实她也是没想到的,她和阿红在很早的时候确实有过一些绯闻、也确实惺惺相惜,可如今她们只是朋友,是自己青春记忆里算得上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她一样会关心阿红,但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那种关心和对赵雅芝是不同的。
刚开始和阿红关系渐淡的那时候,她也只是觉得生活里少了一块东西,但是别的有趣的东西很快便填补上了。但是和阿芝……
也许、就快不在乎了吧……
她骗自己,或许再这样坚持下去,就可以彻底忘了她吧。
可在苏州时,她看着她忍着胃痛、倔强地去找书;她看着节目组虽然以她做噱头,但在玩的开心时,她总被遗忘在一角的孤独;她想着苏州那晚,她抱着她时、听到她故意隐藏的抽泣声……
原来自己的心,还是会疼。
正如刚才看到她的信息。
“担心明天的广州塔?”
明明自己一直观察着她的颜色,知道她是在看到阿红开始渐渐低落了情绪,可还是扯开了话题。她想,这也是她想要的吧,继续留着这一层窗户纸、永远别再捅破了。
赵雅芝转眸看过来,目光在她的双眸之间停顿,右手手指不自觉地去把玩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叶童垂眸瞥了一眼她的婚戒,想起刚才含韵那个小姑娘下楼陪她找戒指的事,心里酸涩又起,睡不着或许是因为那代表着她珍视的婚姻、家庭的东西不见了吧……
“戒指找到了?”
又归于沉默。
手机又震了一下,叶童低头瞥了一眼,是刘嘉玲的催促。
眼前把自己叫上来的人到目前除了说了两个“嗯”字,一句话都没说,手机里刘嘉玲一再的催促,只让叶童觉得烦躁,她忍着情绪轻咳了两声,起身到她身边,“早点睡吧,节目组有分寸,你恐高他们知道的。”
赵雅芝看她又看了眼手机,“你还要下去吗?”
“嗯,她们还在等我。”叶童拿着手机示意了一下,打算转身下楼去。
可刚打算开门,身后却传来她冷冷的声音:“是她还在等你吧。”
胸口的烦躁再次升腾起来,刚才压制了半晌的情绪终于没再忍住:“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样……”
要分手的是她,要重聚的是她,不要捅破窗户纸的是她,不肯放手的还是她……
怎么什么都要她说了算呢?
“是啊,你知道她要什么,却不知道我要什么。”又是冷冷的一句。
叶童有些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私下早就见过很多次了吧……”赵雅芝站起身来,正对着她,“不然怎么问都不问,就知道她要喝什么?”
原来是这个……
叶童有些无奈,别说她们私下没见过,“就是见过又能怎样呢?”
赵雅芝怔怔地凝睇着她,眼神直勾勾地,一动也不动。
“我们是什么关系……”叶童想反问她,她凭什么要来指责自己和别人的关系,但看着眼前人发红的眼眶,还是没再说下去,低下眼帘不再与她对视,垂眸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好朋友啊……我和她,我和你,都是……”
都是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
赵雅芝动了动眼核,别过头去,“对不起。”
叶童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对不起”听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金属落地的声音,她循声去找,是刚才她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弹落在地,滚到了沙发底下,再转头看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间更衣间刚拉上的帘布在那晃动。
叶童听着更衣间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心口又被一揪,无奈地叹息,蹲下身去沙发底下把那枚戒指捡出来,刚才半夜里还要下去找,肯定很重要,别再丢了。
她抽了张纸巾,把捡起来的戒指擦干净,摆放在桌上,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刘嘉玲:
——“你是不是下不来了?”
叶童朝那拉起来的帘布又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回答了刘嘉玲的问题,转头无奈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枚婚戒上。
突然,她发现那枚戒指内部刻着几个字,她捏起戒指又看了一眼。
叶童只觉自己的脑海里一阵轰鸣!
这不是她的结婚戒指。
只是和她的婚戒一个款式罢了。
戒指里头刻着一排字——“TZ2223”。
这几个字叶童再熟悉不过,自己有一辆常开的车,自己就设定了这个车牌号,TZ是她们两个的名字,22是她们两个阴历生日之和,23是她们阳历生日之和。
她原来什么都知道。
这个戒指又是她什么时候去刻的?!
帘布后的抽泣声渐渐轻了些,却还是能隐隐听到一些,叶童将戒指攥在手心,起身拉开了那间更衣间的帘布。
入目便是那个人埋首在自己的臂弯处的模样,叶童心口一疼,坐到她身边,试图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却被她挣脱开了。
“不用……管我……”或许是自己碰了她一下,她抖动地又厉害了几分,哽咽着的声音仿佛氤氲着雾气,“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空气又静默了,她抖动着的抽噎声愈加明显。
“阿芝……”
尘封在记忆里的熟悉称呼在耳畔响起,抖动着的身体顿了顿,赵雅芝从臂弯中抬起头,却发现叶童已不在她身边,而是单膝跪在了她身前,见她抬起头来,她弯起嘴角,举着那枚戒指,问她:“阿芝,做我女朋友好吗?”
冤家……
赵雅芝看着眼前人真诚的模样,瘪了瘪嘴,“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那有的人想管我咯,总不能白白让人家管。”叶童笑起来,“我帮你戴上好吗?阿芝。”
赵雅芝并没有把手伸过去,而是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她:“你一早知道她要来吗?”
叶童忙摇头,“没有,我也很意外。”想要举手发誓,却因为一手举着戒指,一手又举起来,身体不平衡,差点摔倒。
赵雅芝忙上前扶住她,“小心。”
叶童牵过她的手,替她戴上了戒指,笑叹:“没办法,老了嘛……”
“你老了,我怎么办?”赵雅芝白她一眼,背过身去。
“你还是这么美,这么迷人。”叶童从身后环上她,“阿芝,我们都不年轻啦,以后每一天都好好珍惜,好不好?”
怀里的人回过身来,一个软软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叶童趁机更紧地扣住了她,唇齿间清香阵阵,晚宴时喝的红酒味道传递到了另一个人的口中。
手机又震了一下,两个人停了下来,叶童看了眼手机,是刘嘉玲说已经让林青霞和钟楚红回去了,自己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再抬头看眼前人,脸上红扑扑的,有些可爱,她抬手在她的后背抚了抚,“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不要,还想靠一会儿。”
“好。”
第二天的早餐是汪涵的葱油面,谢娜一边吃着面,一边问:“这里是不是有小猫呀,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猫叫了好久。”
另一边吃着面的赵雅芝脸刷的红了起来,叶童在桌面之下牵住了赵雅芝同样在桌面下的手,抬头时恰好看见刘嘉玲若有深意地望向自己,于是挑了挑眉,继续低头吃面。
第四幕·中国功夫·蔡李佛拳
蔡李佛拳是广东省岭南拳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拳法套路繁多,分为蛇拳、豹拳、虎拳、鹤拳,扇法、枪法等等,内容丰富,手法着重攻防配合、步法灵活而稳健,讲究发声与动作的配合,发声以助威。
林青霞和钟楚红分别引荐了武馆内的两名师傅,均是蔡李佛拳的重要传承人。一群人跟着两位师傅参观了武馆,了解了蔡李佛拳的历史。
而后林青霞加入了红队,钟楚红加入了蓝队,两队每位成员均向两位师傅的团队学习一种武术,再一组一组进行PK。
何炅持着手卡念着游戏规则,“那现在青霞姐和楚红姐呢已经加入到了我们两队当中,后面包括我和涵哥两个人都会加入到比赛阵营,两队两两一组,分别向我们的武术老师学习一种武术,等会儿两两PK,由我们两位传承人和7位武术老师统一打分,去除最高最低分后,取平均分。”
汪涵跟着组织:“刚才大家也了解了武术馆的武术了,那我们今天要学习的是虎豹蛇鹤的拳法,还有扇、棍法、打桩,总共七种武术,大家可以想想自己最想学哪一种了。”
蔡少芬摆了个拳击的姿势:“我老公武功很厉害的。我都想学(xie)。”
谢娜听了笑起来,举起手提问:“老师老师,如果都想学怎么办?”
汪涵嫌弃一声:“只能学一种。”说着又去找蔡少芬建议:“ada老公是演过咏春啊,那你可以选一个打桩。”
蔡少芬点头,“好啊。”说着还向谢娜摆着姿势,嘴里喊着“嚯”,谢娜立马配合着回道:“哈!”
何炅笑道:“那娜娜你要不要和ada一起打桩?”
谢娜眼神一瞟,示意OK,“两位张太太的对决。”
刘嘉玲看着那一排教习武功的师傅,忍不住感叹:“哇,都好难喔~”
谢娜嘲笑:“嘉玲姐,朝伟哥也有功夫的喔~叶问啊~”
“嘉玲姐要不要学一个拳法?”汪涵提议。
周涛上前支持刘嘉玲,“嘉玲姐,要不要我们一起学个豹拳吧?”
何炅在一旁笑着鼓掌:“经过这么多季,我们的队员都已经会自己找对手了。涛姐主动找了嘉玲姐。”
蔡少芬走过来配合,指着自己和谢娜,“两个张太太的对决(jie)。”又指了指周涛和刘嘉玲,“周总、刘总的对决(jie)啊~”
“ada说的对,非常的配。”汪涵也笑道,“那嘉玲姐就是豹拳了。”
选好的四个人已经去跟着师傅学了,何炅走到赵雅芝身边,“雅芝姐要不要学一个蛇拳?”
赵雅芝挽挽嘴角,“好啊。”
汪涵于是看向蓝队,“那我们队谁学蛇拳?”见没有人站出来,就看向叶童:“CC姐?”
穿着红队服的张含韵“啊”了一声,“要让白娘子和许仙相爱相杀吗?”
见叶童并没有要学的样子,钟楚红站了出来,“那我来学蛇拳吧。”说着指了指叶童,“她适合和青霞姐一组,两个人都是女扮男装的,哦?”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是哦~”
林青霞过来拉叶童的手,“那我们学扇子?”
叶童同意,“好啊。”
比赛的第一局由两位队长打了头阵,何炅和汪涵学的是虎拳,一套拳打下来,何炅获得7.3分,汪涵获得7.5分,汪涵获胜,蓝队积1分。
“第二场谁来?”何炅问。
汪涵答:“要不两位张太太?”
两位张太太垂头丧气,指着自己的胳膊,谢娜:“好痛啊……”
蔡少芬练打桩练到怀疑人生,也喊道:“臣妾做不到啊……”
两人打完之后,谢娜获胜。
何炅鼓掌,“现在比分是1:1,下一个要不两位总?嘉玲姐和涛姐?”
豹拳组比赛结果是——周涛险胜。
谢娜笑:“你们功夫明星的太太功夫都不行哇~”
蔡少芬、刘嘉玲胸口各一刀。
董卿和朱茵比的是鹤拳,朱茵胜;张含韵和杨钰莹比的棍法,杨钰莹胜。
看到杨钰莹获胜,汪涵满意道:“经过双方激烈的战斗,现在场上的比分又有了变化,红队已被蓝队反超,现在红队和蓝队的比分来到了2:3。”
“那下面要出场的就是我们的白娘子——赵雅芝!”何炅鼓掌打气,谢娜配合道:“且看千年白蛇妖将如何向我们展示蛇拳武术!”
这厢几个人都在烘托气氛,那厢的蔡少芬坐不住,指着叶童说:“喂,CC姐你怎么在给雅芝(zi)姐按摩(摸)啊?!现在她不是你的娘(liang)子啦~”
一群人齐齐看向叶童,叶童拎了拎眉毛,放下给赵雅芝按摩胳膊的手,把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自顾自揉搓着手指,一边回到了蓝队那一侧。
蛇形拳的比拼被赵雅芝获胜,众人皆叹:“白娘子果然就是练蛇拳的。”
赵雅芝和钟楚红拥抱了一下,回到红队时脸上有些红,原因无他,刚才和钟楚红拥抱时,CC暗暗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比分再次来到了平分,最后一局分胜负,众人把目光放到了林青霞和叶童身上。
两人一拿起扇子,两边就欢呼起来,谢娜:“教主!”
杨钰莹古筝般的声音也飘过来,“CC姐拿扇子,让我想起她那个经典围读会青色衣服的造型诶,超帅的。”
刘嘉玲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小鼓,敲了起来,“赵敏喔!倚天屠龙记啊!”
汪涵附和:“CC姐的倚天屠龙记也是一大经典啊!”
可惜,鼓声敲得再响,叶童还是输给了林青霞,谢娜嘚瑟:“啊呀,许仙到底没有东方不败厉害呀。”
赵雅芝过去揽着叶童,“因为她没和白娘子一队嘛。”她说着朝叶童抬了抬下巴:“哦?”
“对。”叶童十分配合,“娘子说的都对。”
“咦~”众人起哄。
送走了林青霞和钟楚红,汪涵哀叹:“蓝队的队友们,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见蓝队成员们一个神色一顿,他继续说:“刚刚项目我们输了,所以作为惩罚,今天下午去广州塔,我们要去参加一个项目。”
五脸震惊,蔡少芬问:“什么项目啊?”
汪涵:“高空走钢丝。”
第五幕·广州塔·克服恐高
广州塔,也称小蛮腰,被誉为中国第一高塔。
一群人乘坐电梯来到娱乐项目区,蓝队往下看了一眼,一阵惊叫。
刘嘉玲直呼:“救命啊!”
何炅看向红队队员:“大家如果有愿意去替换蓝队队员的,也可以主动举手哦~”
谢娜见刘嘉玲害怕,举手道:“我可以试试,刘总。”
刘嘉玲立马过来抱住她,“啊,娜娜!”
杨钰莹一样害怕,弱弱地问:“还有人要去尝试吗?”
张含韵其实也有点害怕,但还是站了出来:“我想试着克服一下恐高。”
杨钰莹找到了救星,“谢谢含韵!太感谢你了。”
刘嘉玲转头见叶童已经在穿保护套装了,一脸震惊,“哇,你要上啊?”
叶童点头,“来都来了,试下都好啊。”说着又看向身边的赵雅芝,“娘子,给我点法力吧。”
赵雅芝弯着眉眼抿起嘴角冲着她笑笑,然后对准备出去走钢丝的姐妹们说:“我虽然帮不了大家什么,但白娘子可以施个法术,让大家都不怕,好不好?”
等她按照白娘子的法术施展后,最后抬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一个心。
张含韵朝她伸长了胳膊,“啊,芝姐,要抱一下!”
赵雅芝小跑两步过去,和张含韵拥抱了一下,还拍了拍她的后背,“加油!”
随后又和谢娜、蔡少芬、朱茵一一浅浅抱了一下,最后听到叶童喊了一声:“娘子!”
赵雅芝忍着笑,跑到她身边,跟她贴了面,“加油官人!”
董卿看着叶童脸颊上的红唇印子,跑到周涛身边耳语了两句。
周涛忍不住调笑:“CC姐一定没问题了,白娘子的口红印都留在你脸上了。”
叶童一阵惊慌,刚刚阿芝跟自己贴面的时候,有吻自己吗?没有吧……
“啊?”
见赵雅芝娇笑着拿着纸巾朝她走过来,她才放心,赵雅芝一边替她擦,一边跟大家解释:“刚刚贴面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高空走钢丝项目在一阵阵的惊叫声中落下帷幕,一群人提议去最顶端坐云端漫步的项目,这样可以俯瞰整个珠江,赵雅芝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CC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她想,也许、可以试一下。
坐进类似摩天轮的舱位中,感受着舱位慢慢移动,赵雅芝往透明舱外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群早已看不清,连珠江都变成了细窄的一条,心中恐惧又起。
叶童将她揽进怀里,指着远方的夕阳,“看那里,太阳要落下去了……”
赵雅芝转眸看了眼身边人,又望向远处泛起金黄的天际,头不自己觉地靠在了身边人的肩上。
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周涛董卿和她们同坐一个摩天轮,董卿望着远处的夕阳,“我想起了泰戈尔的《飞鸟集》,‘在我的心头燃点起那休憩的黄昏星吧,然后让黑夜向我微语着爱情。’”
“今晚月色,一定很美。”
---
赶紧写完换脑子想小妈了~~
仓仓促促,就这样吧~~
。
特别喜欢的几对儿cp,看看有没有你中意哒~ヽ()ゝ
中老年的爱情简直不要太美好(▽)
最后再发一次宣梅疯就要回去上班了呜呜呜
————————————
这次的假期似乎格外长,韵梅想着,如今瑞宣已经回学校去上班,小顺和妞妞也开始准备上学的东西,一下让韵梅觉得不太适应。往常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应该靠在一起暖烘烘地晒太阳才对,她自己坐在中间,丈夫和儿子坐在她两边,怀里再抱着妞妞,就这样在老三新买的超大摇椅上度过半日,太阳大了,就把椅子挪到阴凉处,过堂风一吹,舒服极了。妞妞总会舒服得睡着,瑞宣会摸摸女儿的头,再亲亲她的脸,韵梅觉得很幸福。
可现在,妞妞忙着给哥哥的课本包上书纸,而小顺他自己……忙着赶作业。看着小顺飞快地在作业本上写字,韵梅都会奇怪,...
可现在,妞妞忙着给哥哥的课本包上书纸,而小顺他自己……忙着赶作业。看着小顺飞快地在作业本上写字,韵梅都会奇怪,怎么会写这么快呢,写得真的是正确的吗,甚至,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
其实不光是小顺在拼了命地赶作业,瑞宣也在赶作业,好像叫什么……教案,对,瑞宣在写教案,前几个晚上,他把课本翻得震天响,吵得自己也无法入睡,只好从床上爬起来陪他一起,偏偏这人还不自知,嘴上说着让她先睡,自己马上也睡,手里的笔却动得飞快,全然没了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好像……好像他写不完就会死。而她也只能颇为配合地对他说,“咳,我不困,陪着你吧。”
要说韵梅也不明白,为什么父子俩都要把事情堆到最后几天才拼命干。一整个假期,小顺每天就是带着妹妹玩,要说每天有多丰富,他也只是玩,但要说有多乏味,他还挺开心。再说瑞宣,他就丰富多了,白天醒了也不愿意起,非等到早饭做好了他才起来,吃过早饭就带着一家人往摇椅上一躺,摇到中午了在屋里看看书写写字,下午没事干了就去招惹招惹韵梅,到了晚上偶尔还要拉着她折腾一晚上。哦,也不是全无收获,老三新买回来了麻将,瑞宣学会了打麻将。
现在瑞宣的作业补完了,小顺的还没有,幸好他距离开学还有几天,韵梅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开学后他们都走了,这心里还空荡荡的。不过不想开学的不止她一个人,且不说小顺这边忙着写作业没办法抒发自己不想开学的情绪,瑞宣那边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些。
在瑞宣上班前的那个晚上,他翻来覆去了很久都不曾安静,韵梅想让他今早睡,别到了明天起不来,还没等她开口,瑞宣就跟她控诉为什么老师要比学生提前开学。韵梅想插嘴,但她插不上嘴,直到韵梅已经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时,瑞宣似乎还在说。韵梅想他们真是老了,连瑞宣都变得啰里啰唆的了。
第二天瑞宣果然起晚了,韵梅叫了他三遍才起来,他既匆忙又不情愿地上了班,连早饭都没顾上吃,韵梅追到胡同口问他中午回不回来他也没回答。
再说小顺,赶了好几天,作业终于补完了,他收拾好东西,又想起老师让每天练五张纸的字他还没写,这可愁坏了他,最后他灵机一动,动员全家帮他写,除了不会写字的天佑太太和年龄尚小的妞妞以及已经上班去的瑞宣,全家都开始帮小顺写字,就连识字不多的韵梅和只有小学学历的祁老人都被赶鸭子上架了,更别提学问最大的三叔和三婶。
不过因祁老人年纪太大,写字哆哆嗦嗦的不好看,小顺便给他老人家放了假,负责和天佑太太与妞妞一起把写好的毛笔字拿到院里晾干。
等到瑞宣回来,虽然严厉批评了小顺这种不良行为,但也被迫成了壮劳力,开始一张一张地写字,光写字还不行,还要模仿小顺的笔迹,导致他后来两个礼拜给学生批改作业都觉得自己的字像小孩子写的。
就这样像打仗似的给小顺补完了作业,小顺也到了开学的日子,韵梅和瑞宣一起把小顺送到学校后,她又把瑞宣送到学校,才一个人回到家。面对略有些空荡的家里,韵梅才回味起仿佛经历了大战一样的这些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甚至还被分配了任务,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简直全民皆兵。想到父子俩郁闷的样子,韵梅觉得如果自己也能上学,她才不会像那父子俩一样,果然得到了就不知珍惜!
夜里,韵梅做了个梦,梦到小小的自己也进了学堂,按部就班地学了很多年,她也看到了自己假期前疯狂补作业的样子。作业可真多啊,怎么写都写不完,她写了一张又一张,一本又一本,可作业仿佛会繁殖一样,让她永远看不到希望。呼——韵梅从梦中惊醒,手拍着胸脯,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太可怕了,还好是梦。韵梅想着。
————
我会牵着你的手,从黑暗走向光明
一周前写的不到两千字,先发出来,长久不更新有点不好意思,最近会把这篇续完
林慕寒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演出的时候,他暗暗吃了一惊,把身体埋在衣橱里,脊背微微拱着,拱成一个腼腆害羞的背影。像入了禅定的棕熊,在散发樟脑气息的蜂蜜树洞里小心翼翼地探秘。
她是觉得亏欠吗?鲁毅嘴角扬了扬,整理好心情才捏起一件T恤回了头,“想看戏了”声音沉闷,他用手快速抹了抹耳朵。
林慕寒轻车熟路地拽过衣服,作势要给他收拾,“这件就不要带了,...
林慕寒轻车熟路地拽过衣服,作势要给他收拾,“这件就不要带了,领口都松了。”林慕寒枯瘦的手抖开那件黑色Polo衫,黑色泛白的灰与手上的枯瘦相应,好不凄惨的光景。
眼前的她全然没有外人看来的光鲜模样,头发简单挽了个髻,一撮凌厉的尾发在脑后翘起,带着敷衍又乖张的气势。一身淡青色的睡衣睡裤,皱皱巴巴亮相在七月的光里,尽显疲态。眼前的她不过是寻常妇人而已,少了那些清醒话语的加持,她也不过是个俗人,是眼前人的爱人。
嗐,还能穿嘛。鲁毅对衣物向来爱惜,损耗也就比别人少。再加上他喜欢的衣服无外乎简单的黑白灰,并不需要太花心思在衣物上。偶尔在颜色上花哨一下,也是听她的安排,像是她精心打扮的布娃娃,每一寸都显出她的心思。
林慕寒不响,快走两步滑到衣柜前,打开了下层的抽屉,红松木发出呜的一声鸣叫,黑的白的两件衣服工工整整叠在一起。她捧出来,左手托住,右手猛拍了一下,不无炫耀的意思。那双被皱纹锁住的眼睛很童真地闪了一下亮光。
“什么时候买的。”鲁毅倒是不客气地接过去,在手里摩挲两下,质地柔软,一看就是已经下过水了。
“前两天,XX让我陪她买东西,我想着早该给你准备换季的衣服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低头反复折腾着那件已经被淘汰的T恤,鲁毅只能看见她的鼻尖在光里一动一动,皮肤上的斑点无处遁形,像突然显现的胎记。连带着眼下的细纹,都一道道刻在鲁毅眼睛里。
她老得并不惊心动魄,甚至是温润的,带着神鬼不觉的柔和。一位性情顽劣的逍遥仙子,如今也有了为人妻的自觉。让神仙跌落凡尘,鲁毅不免有些骄傲,得意的神色攀到脸上,开了花。他笑着抖开衣衫在身上比了比,又脱下睡衣试试,正合身。
“挺好。”她并没有太多话,上前两步替他抚平了胸口的褶皱。他的身体肌理,隔着衣衫也再熟悉不过。她能次次尺码掌握精准,有赖于鲁毅数十年如一日的身材管理。“这边再收一点就好了。”林慕寒踮起脚,轻轻捏了捏鲁毅肩头的衣料,像个很认真的裁缝比量尺寸。“不过也不要紧,整体还是挺合适的。”她说服了自己,拍拍鲁毅的肩,视线终于从衣服移到了鲁毅脸上。两道笑容交逢,却是无尽的羞怯,两个人都默然地笑了。
鲁毅顺势把她拉入怀中,她踮起的脚便借力一直立在那里,细脚伶仃地像支圆规,绕着他画了几个幅度极小的半圆。
“让我称称,最近重了没有。”鲁毅很轻松地将她的身体抬离地面,那感觉像抬起一株枝叶婆娑的青竹。她的笑溢满了身体,流到鲁毅的耳朵眼睛里。
“才没有。”林慕寒娇嗔地拍了鲁毅一下,可脸上的笑容旋即落空,“应该是吃不胖了。”早年减肥过猛落下的病根,如今遍访名医都没有找到良方。她早已到了认命的年纪,也该认命了。
鲁毅呼噜了两下她的后背,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当年只会酱油醋调拌一切的十八流厨师,现在也能为她做一桌米其林菜式了。为了她的健康,鲁毅下过十二万分的心思。那些菜,她并不是都爱吃,可每一道她都会说好。他们早已尝过了二十年前那种轰轰烈烈的状态,却在日复一日的细水长流中把那种入微的爱化成了点滴风景。二十年前像加满了冰块的烈酒,冷冽激荡,二十年后是温热的白开水,温暖澄澈,有益健康。
我早就买好喽,她低头夹着菜往灰白色的磁盘里送。
鲁毅脸上像是榨干了水分,拧出一个湿漉漉的笑。行,看来是早有预谋。
林慕寒抬眼,咯咯咯笑了起来。她惯于玩这种小把戏,旁人常说鲁毅对她浪漫,实则这浪漫全是得了她的真传,耳濡目染的结果。
她早有意要陪爱人一程,却在临行前才制造“临时起意”的局面,无非是想看看鲁毅手足无措又藏不住窃喜的样子。
二十年了,她乐于逗他,就像小时候逗走过大院门前一本正经的大哥哥。
-番外
“萧萧夜雨,把我的心打疼了。”
“你疼,我也疼,我们是密不可分的。”
程风从北京去河南看李恪瑾,一路上艳阳高照。等她踏出火车站,迎接她的是一场大雨。
“恪瑾,什么时候回来?”
“劳烦夫人多等我一会。”
“李书记,你来河南任职时我跟你讲,清风两袖朝天去,不带江南一寸棉,但是你买两件新衣服是可以的吧,你看看你这衬衣,破成这样了。”
“还可以穿嘛。”
虽然程风帮他买了新衬衣,但是旧的也没扔,依然在穿。
程风把沙发上搭着的几件衣服收在一起,把床单被罩换上新的,把这一堆扔进洗衣机。把衣服收拾好了,又去把地拖了,才去做饭。
程风看了一眼手表,听李恪瑾刚才的语气是要回来晚些,现在收拾完了做饭是来得及的。
程风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她就知道是这样的景象,幸好回来的路上已经买好了菜。洗好菜,推开窗户,雨似乎下得更大一些了。菜都备好了,等李恪瑾回来再做也来得及。程风靠在窗边,看那雨丝接连不断地往下落,密密麻麻。她看得出神,连身旁多了一个人也未察觉。
“我的橙子女士看什么这么入神?”
有温热的手掌攀上她的肩膀,程风伸手去握住肩上的手,然后转身对着李恪瑾笑。
“想你怎么还不回来。”
程风一下被人拥进怀里,一个怀念已久的怀抱。
“程老师这般想我?”
“用前辈的话来讲,闲人和忙人谁想得深切,则要留待后证。”
“上回得闲时,同事拉我去一家小饭馆,有些自创的新菜还挺好吃的。”
“李书记是旧菜吃腻了,想寻点新菜换换口味?”
“偶尔换点口味也不错,哪天我空了,带程老师去尝尝。”
“好啊,让我看看让李书记念念不忘的新菜究竟是什么好味道。”
李恪瑾边扒饭边对着爱人憨笑,额头的汗水细细密密。程风看他热得紧,又把空调调低了几度。
程风看着吃得香的李恪瑾,给她盛了一碗汤。
“李书记,最近很闲吗?”
李恪瑾端着碗,本来想喝汤,立马笑着抬头看对面的爱人。
程风看他只吃了半碗饭,喝了几口汤,看来是没什么胃口。
“怎么吃这么点?是不是在外面吃饱了,回来不想吃了?”
“媳妇在家做了菜,当然不会在外面吃。”
“程老师,能否洗快一些?”
“干什么?”
“想念程老师的心迫不及待。”
程风看着对自己笑的李恪瑾,嘴角勾起浅浅的笑,转身关上浴室门。程风是比平时里快的,等她出来,床上的人已经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程风轻轻关上门,来到李恪瑾身边。
他是睡着了。
程风坐在床边,轻轻取下他脸上歪掉的眼镜。微微低头,眼镜在手里,但是目光却停留在李恪瑾的脸庞。她又往下弯了一些腰,她想更近距离地观察他。黑眼圈依然那么明显,脸似乎又黑了一些。
她想从他的脸寻找什么,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微的鼾声。
程风把手里的眼镜轻轻放在床头柜,从另一边上床,躺在李恪瑾身边。
程风转头看了一眼深睡的李恪瑾,然后背对着李恪瑾,望着窗外的大雨。李恪瑾大概是白天太累了,到头就睡。她不一样,虽然今天舟车劳顿,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大概是夜雨轰轰烈烈,太扰人。
程风从床上起来,打开桌上的台灯,她忘了写今天的日记了。
手里握着笔,眼睛却盯着窗外。
“萧萧风雨夜。”
雨夜轰隆,风从屋外钻进来,气温比白日里低了许多。程风放下笔,拿了薄毯子,轻轻搭在李恪瑾心口,免得着凉。
这小小的举动大概惊醒了睡梦中人,睁开惺忪的眼眸,望着蹲在身旁的爱人,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午夜了。
“对不起,我睡着了。”
李恪瑾伸手去摸程风的脸,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久别的爱人。
程风轻轻抓着李恪瑾的手腕,“最近很累?”
“还好,最近是汛期。”李恪瑾停下来,仔细听着窗外哗哗作响的雨声,“看看明天情况,雨太大了。”
“那睡吧,明天还要忙。”
程风放开李恪瑾的手,去关掉台灯,躺在李恪瑾身边。刚躺下,窗外响起炸耳的雷声。
程风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李恪瑾伸手让程风枕着自己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程风闭着眼睛,靠着李恪瑾。
“程老师怕雷呢?”
“我不怕雷,只是怕毫无准备的一些响动。”
雨下了一夜,天还未大亮,李恪瑾已经起床。这样的雨让他无法安心,和程风吃了早饭,早早就要去办公室。
程风送他到楼下,望着李恪瑾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雨似乎停了。
中午程风简单热了一点昨晚的剩菜,李恪瑾晚上才回来,自己就简单吃点,吃完准备把火车上想到的译文再修改一下。
结果饭还没吃完,李恪瑾匆匆回来了。
一连几天的暴雨,防洪是重中之重。
李恪瑾准备去大坝上亲自看看,这事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李恪瑾边说边走进卧室收拾东西,程风放下碗筷,跟着进去。
“去多久?”
“现在还不知道,先去看看情况吧。”
程风接过李恪瑾手里的包,推开衣柜,给李恪瑾收拾衣服。
李恪瑾站在窗边,单手撑着书桌。
“希望雨能早点停。”
程风边收拾边看了一眼李恪瑾,又看了一眼窗外,雨又大了。
“雨声扰人。”
李恪瑾从窗边来到程风身边,“希望百姓少受灾难,也希望我和程老师也要无风无雨。”
“无风?你不要我?”
程风把衣服装好,拉上拉链,提着包,转身对着李恪瑾笑。
李恪瑾接下程风手里的包,放在床上,然后双手抱住程风。
“小风,我们是密不可分的。”
李恪瑾抱着程风许久,久到窗外的雨盖过两人的呼吸。他的手插在她松散浓密的头发里,在她脸颊蹭了蹭。
“小风,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讲?”
程风在爱人怀里微微睁开眼睛,又轻轻闭上。
“你先安心去防洪,不要分心,我等你回来。”
李恪瑾去得比预计的要久。
说来也怪,这雨晚上下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淹了。天一光亮,雨就轻轻柔柔了,想要安抚这片大地。
以前程风没觉得雨这么的恼人,闲下来听着雨声也不失惬意。
李恪瑾离开的第四天的傍晚,程风吃完饭正在沙发上看书,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程风边疑惑边拿着书去开门,李恪瑾昨晚才说过几天才能回来,难道是临时又回来了?
程风打开门,门外不是爱人,是一位女士。这人脸熟,去李恪瑾办公室程风见过两三回,李恪瑾应该给她介绍过,但实在不记得是什么职位了。
她不用想起,来的人自会介绍来历,她是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从防洪一线回来处理一些事,又要返回,李恪瑾请她帮忙去家里拿些东西。
程风客气地把她迎进来,让她坐着,自己去书房拿她说的东西。
这位副主任拿到东西,没有多做停留,就告辞了。
程风来到窗边,看她在大雨撑着伞。
她不仅在省委大楼见过这位女士,最近几天的新闻里也见过她。领导班子的重点是李恪瑾,但是这位女士是这群男性里为数不多的女性。
刚才程风开门时,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在审视自己,当然她也在观察对方。
对方大约比自己小几岁,长发严谨地绾着,画着浅浅的妆,身着黑白套装。
程风承认对方是很吸引人的女性。
李恪瑾是一周后的中午回来的,雨势已经减弱了很多。夜晚依然有些小雨,但白天已经放晴。气象部门跟他做了汇报,防汛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今日之后不会有暴雨。
李恪瑾安心不少,但还是留了人在一线。不过他回来没看到程风,家里没人。李恪瑾回来是临时决定,没有提前告诉程风,所以一早就去新华书店图书批销中心了。
前一两年她来郑州时,李恪瑾周末带她和女儿去批销中心看过几回书。把这里形容成书海也不夸张,程风第一次来也很兴奋。她和李恪瑾都是爱书之人,各人看各人感兴趣的书,一去就是大半天。
“程老师这样如饥似渴呢?”
李恪瑾在浩瀚的书海里找了许久才寻到程风。
程风抬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恪瑾。她一早就来了,看得中午忘了吃饭。
李恪瑾拿下她手里的书,合上放回原处,拉着她去吃饭。
批销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面馆,李恪瑾平日周末来看书饿了,就来吃一碗面充饥。
两人简单吃了一碗面,又走回去看书。
成堆成堆的书堆放在一起,这里除了书,只剩他们两人。
程风拿着刚才那本书接着看,李恪瑾也找了一本书,不过今日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总是抬头去看程风。
这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程风手上的书不厚,看完后放回原位。然后继续在书堆里选书,全神贯注地盯着书,却不料被人握住了手。
程风停下来,回头看李恪瑾。
“小风,书看完了,暂时停下来。现在你应当跟我讲,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结婚时就讲过,彼此有任何事包括意见不同或者争吵都应该尽早讲清楚,不要闷在心里。”
李恪瑾只拉着程风半边手掌,程风看着他,主动反握住他。
“我知道,我也认为夫妻之间有事应该坦诚沟通。”
程风往前迈了半步,盯着李恪瑾,“那你答我,你最近去看电影了吗?”
“你西装内衬口袋里有两张电影票你知道吗?”
“电影票?”李恪瑾很疑惑,但依然坚定回答:“不知道。”
电影票是程风第一天来时给李恪瑾洗衣服发现的,上面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在那位副主任登门时,她又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你是没发现票所以没去赴约?辜负人家的良苦用心。”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电影票是怎么在我衣服里的,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回答,无论我知不知道,我都不会去。”
程风一手握着李恪瑾,另一只手又去握着他的手腕,李恪瑾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只是离开他,转身去选书。
他正要开口想解释些什么,结果程风先开口:“李书记,你今晚给我做烩面,这些天我为你担惊受怕,你得补偿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因为我也看你呢。”
李恪瑾上前靠近程风,双手抱着爱人的腰。
“小风,以后我会处理好这种事。你应当相信自己,也应当相信我。”
“相信。”
程风眉梢带笑,李恪瑾忍不住想去亲她。程风眼疾手快,把手里的书挡在两人唇之间。
“李书记,大庭广众,不准。”
“程老师,哪里来的广众?”
空旷的书海,再无其他人。
“哎呀,有监控,反正不准。”
李恪瑾取下挡在两人中间的书,放回原位,拉着程风往外跑。
“跑什么?”
“回家。”
程风跟在李恪瑾身后,风裹着两人。大雨过后,天空湛蓝,有轻柔的晚霞。
门被重重关上,程风被人圈在门后。
“程老师,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没有。”
“程老师的日记就是证据。”
收拾东西那天,李恪瑾站在窗边无意间看到书桌上的日记本,大概是程风心烦意乱,忘了合上本子。
李恪瑾那时看着背对着收拾东西的爱人,提笔在下面写道:你疼,我也疼,我们是密不可分的。
看到李恪瑾的留言,程风已经十分坚定自己对李恪瑾的信任,不过这心里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
程风低头抿着嘴,此时此刻显露出对曾经李恪瑾生出一丝怀疑的窘迫。李恪瑾主政一方,人到中年的成功男人,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人对很多人有强烈的吸引力。
平日里,她不时听到周围人对她讲两地分居,李恪瑾出点状况怎么办。不管是好意提醒还是玩笑之言,她都笑着答绝对相信李恪瑾。这回看到两张带着女性香水的电影票,她才惊觉这种事似乎离自己并不远。
在饭桌上轻微的试探,李恪瑾纵然忙于防汛也察觉出爱人的异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
“没有,我的橙子女士更加生动和可爱了。”
程风抿着的嘴勾出弧度,李恪瑾逼近一些,结果一下被人扑在怀里。程风轻轻叹一口气,终于把这几天的闷气吐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这几天我心里堵得慌。”
“那现在程老师还堵吗?”
程风在李恪瑾在脖颈蹭了蹭,边笑边带着似有似无的撒娇味道柔柔地回:“还堵。”
“那我给程老师疏通一下?”
程风从他怀里微微抬头,对上李恪瑾的目光。越来越近,程风却偏了头,躲了过去。
“你惹出来的事让我不开心,你要补偿我。”
“那我倒要问问程老师,平日里有没有收到别人明里暗里的示爱?”
“你居然倒打一耙。”
“没有,真诚地发问,因为程老师如此优秀和富有魅力。”
程风盯着李恪瑾只是笑,不摇头也不点头,不过这已经是答案了。
“那我们要互相补偿。”
夫妻间的事呢,确实是互相的,与有情人一起做快乐事。
避雷:OOCOOCOOC
切勿上升演员真人,多谢合作
[图片]
P3
“那就让戴老师好好看看,师母是如何在弟子的身下,灿烂地绽放吧!”
(不易发出,自行脑补)
鲁毅第一次静下心来看落雪前的北京,却是在着急赶路的时候。
远处的角楼立在红彤彤的天穹下,苍老的赭红色都显得单薄了。宋代石狮昂立在夜色四伏的黄昏深处,苍松翠柏沾染暮气,平添沉重。
林慕寒跟在他身后,刻意保持几步路的距离,压低了帽檐,步履匆匆地跟他步入了中山公园,两人走在古松排映的大道上,混入人群的大队伍。林慕寒趁着红沉沉的天,迈大了步子,把左手伸进了鲁毅右手边的大衣口袋里。
走到灯火通明的音乐堂门口,鲁毅抬头望望,转头问身侧的林慕寒,今天是什么演出,大雪天的非要来看。
林慕寒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反正是好东西,看了你就知道了。”
身处光明处,两人又恢复那互不相识的常态,前后脚进入剧场。...
身处光明处,两人又恢复那互不相识的常态,前后脚进入剧场。
他们都是在话剧舞台上锻炼过的人,见到剧场自然是格外亲切,两人匍匐着穿越座位,连声说着抱歉,最终在第五排落了座,算是不太起眼的“黄金位置”了。
观众陆续进场,两人裹紧了大衣坐在位置上,不敢乱动分毫,生怕侧个脸就被人认出来,然后写到报纸上。
林慕寒小小的身躯被座椅裹着,黑色大衣像个柔软的壳子,任由她的戒备心在其中肆意流淌。
她撇过头看了鲁毅一眼,黑色帽檐下的眼睛闪着亮光,看得鲁毅心头一震,忍不住凑过去问她,“还没开场呢,就这么开心。”被她明朗的笑容点燃,鲁毅忍不住咧开了嘴角,捏着手里的节目单也明白了大概,林慕寒是拉他来看偶像的。
灯暗了,舞台亮了。
萧枫出场的时候,林慕寒已经冻得双脚冰凉。她爱穿皮靴,冬天也不例外,拿冰冷的皮质去抵御冰冷,她每一年都是在腿脚受寒中过冬的。
可是许久不见萧枫的那种喜悦早已把脚底的寒冷抛至九霄云外,她忍不住急速跺了两下脚,手伸出去,捏住了鲁毅的胳膊,晃了两晃。鲁毅就势捏住,拉入自己的怀里。
左手有了温暖,心也跟着暖了。
萧枫比她年长几岁,却是老前辈了,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电影女星,却全无女性的媚态。
常年利落的短发,小小的窄脸上安放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一汪清泉似的,如她所诵的诗篇中所写,“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她穿金色半身裙,红色上衣,通身是轻盈的华贵。微微欠身,抿着笑,淡然地朝观众席鞠躬,眼前全然的黑暗里,她心中有着自己的光。
林慕寒几乎是捏着鲁毅的手听完台上那首《致橡树》的,萧枫的声音明亮温暖,像冬日炉火边一杯温热的咖啡,自有一份怡然的醇厚,轻灵的瞬间又像春日午后风起时树叶的作响,发乎自然,止于自然。
“萧老师读的还是那么好。”目送萧枫下台的背影,林慕寒将将收回心绪,轻轻发出一声感叹。
“确实好,好到你手心都出汗了。”鲁毅扭过脸盯着林慕寒,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宠溺的嘲弄。
林慕寒突然觉得自己左手掌心里多了什么东西,慢慢从鲁毅怀里抽出,打开掌心,是两颗糖炒栗子,还热乎着。
“你什么时候买的?”林慕寒捏着栗子用力挤压。
“在楼下等你的时候。”他一边小声回答,一边从怀里掏出栗子,裹在大衣衣角里,捏开了一颗,递到林慕寒手里。
“你还挺细心。”林慕寒咀嚼着甜糯的栗子,腮帮子鼓鼓的。
一颗接一颗,鲁毅干起了无声的剥栗子工作,林慕寒吃了五六颗就吃不下去了,连忙摆手,任由鲁毅怎么塞都不接。俩人的动作惹得旁边观众颇不高兴,后排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嘛呢,谈恋爱家儿去,这儿公共场合。”
鲁毅回头道歉,林慕寒跟他相视一笑,收了声。
临近结束,林慕寒盯着前排抱着的鲜花若有所思,然后跟鲁毅低声说了一句,就矮着身子离开了座位。
等鲁毅跟林慕寒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音乐堂的大厅里,她抱着一小束粉玫瑰从夜色苍茫里跳进来,抖落了一身冬雪。
鲁毅下意识要去帮她拍掉身上的雪,却被她转个身躲开了,轻盈地打个旋,雪花跌落,化在脚下。鬓发间尚有粉雪,平添几分少女的明媚,粉玫瑰在怀里含春微露。
“最后一束粉玫瑰了。”林慕寒鼓起腮帮子吹落了花瓣上的两三颗雪粒。
“我说要陪你吧,又不肯。快去看看萧老师走了没有。”
“她不会走的,我来之前跟她约好了后台见。”
“安排的那么周到,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种机密行动,不知道的时候参与感才更强。”林慕寒挤了下眼,就往后台奔去,鲁毅跟在身后。
想枫已经换上了一身简洁又保暖的装束,墨蓝色立领大衣,同色的贝雷帽,黑色皮靴。笔挺飒爽的身姿,盈盈立在化妆间门口,正跟几位观众谈笑。
下了舞台的她,更添高贵的雍容,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熟人却有着灯火可亲的柔婉。给几位相熟的观众签了名,挥手送别过他们的背影,萧枫才扬起手掌,招呼林慕寒赶紧过来。
林慕寒像个孩子一样飞似的扑到她怀中,把花递到肖枫手里,想枫大笑着胡噜了下她的长发,“又瘦了,小寒。”
“才没有,萧老师,你倒是更瘦了呢。”
“这是鲁毅吧,你好。”萧枫客套地点点头,林慕寒依旧腻在她怀里不愿离开。
鲁毅大方上前点了点头,“萧老师,久闻大名,您可是小寒的偶像啊。”让萧枫和鲁毅没想到的是,几年后他们还会合作拍一部电影,缘分前定就在今日。
“是小寒抬爱我,在单位我们俩比较投缘,难为她还惦记着我这个边缘人。”萧枫捋了捋林慕寒鬓边的碎发,充满了亲昵的爱怜。
萧枫不禁想起林慕寒刚进单位开会的那天,穿越人群聒噪的声响,两双平静的眼睛在刹那碰撞的瞬间。林慕寒浑身的疏离在那一刻解冻,脸上突然升起孩童般的笑,为萧枫一个人。
独坐一隅的萧枫也下意识地微笑,冲她点点头。
她们都知道,那是同类认出同类的心照不宣。
“萧枫,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开车。”一个中年男声传来,林慕寒和鲁毅才意识到萧枫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皮肤白净,儒雅装束,方正的五官上架副金丝边眼镜,立在萧枫身侧倒有几分般配。
萧枫冲身后的男人点点头,男人便向二人致意后离开了。
“萧老师,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林慕寒瞪大了眼睛看她。
萧枫看着远方,若有所思,“也不算吧,可人生总要尝试一下。”
“他是干什么的。”
“大学教授,刚认识一个月。”
“嗯,听上去还不错。”林慕寒偏着头若有所思。
萧枫没有接茬儿,低着头浅笑。
“你们两人的事,圈里早传地沸沸扬扬了,连我都听说了。”萧枫抬眼瞥了瞥鲁毅。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怎么管得着呢。”林慕寒不服气地撇嘴。
“那倒也是,只要你们情比金坚,其他都不重要。按自己的心走。”萧枫拍了拍林慕寒的肩,她的声音里与生俱来一种坚定的乐观,听得两人斗志昂扬。
“萧老师,我就喜欢你这种我行我素,太酷太牛了。”林慕寒再次钻进她怀里。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呀。”萧枫如慈母,低头温柔地说道。
林慕寒没有说话,鲁毅被晾在一边太久了,只能尽力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萧老师,今天的朗诵,真好,好。”鲁毅的手悬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看样子还想鼓个掌,对面的俩人不约而同地乐了。
“傻样儿。”林慕寒小声嘟囔一句。
“教授还挺懂事儿。”林慕寒古灵精怪地先后朝萧枫和鲁毅使了颜色。
“你们怎么回去?这么大的雪,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不用不用,我们想散散步。”
“还是年轻人有情调啊。”萧枫笑笑,意欲钻进风雪里。
“那我先走一步,今天看见你们很高兴。小寒,谢谢你的玫瑰。”她用眼神礼貌致意,摇了摇手中的粉玫瑰,不无艳羡地朝眼前这对鸳侣投去了极尽柔爱的注视。
“我们也是!”林慕寒和鲁毅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浑身洒满了柔和的光,笑容粲然。
整个身子已经立在风雪里的萧枫突然回头,“小寒,别忘了我说过的,你要强大起来呀。”
林慕寒当然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萧枫当年也是从舆论的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当初她那么决绝地走出婚姻,到现在还有好事者拿这个说事。所以林慕寒的处境和顾虑,她自然是心领神会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融化了周遭的冰雪,林慕寒看见她晶莹的眼睛亮过了夜晚遍地的雪花,直通银河的璀璨。
她好像一直如此,茕茕孑立,自带烈风过岗却不畏不惧的从容。
只见萧枫钻进了教授的车,白色小车在雪地里压出一道车辙,坚定地通往幸福的所在。
“想什么呢,我们也走吧。”见林慕寒出神,鲁毅说道。
林慕寒是想起了很久之前跟萧枫的偶然谈话。
当时萧枫从学院的一个破办公室里出来送记者,林慕寒拦住肖枫问了几句,很疑惑萧枫怎么能把记者安置在那么简陋的环境里。萧枫笑着说起之前有记者去她家里采访,结果在报纸上大写特写家中的摆设,丝毫不尊重她的隐私,她觉得很气愤。
林慕寒还记得当时自己反问了一句,不怕记者生气吗?萧枫只是淡淡地笑笑,说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自己的感受不应该放在第一位吗?”
如今再想起她那番话,林慕寒好像彻底领悟了其中真意。萧枫是第一个告诉她要正视孤独,照顾自己感受的人。
她轻叹一口气,原来她不是一下子长成一个坚强的人的,她也怯懦过,怀疑过,追问过,放弃过,坚定过。
林慕寒将这件事复述给鲁毅听,鲁毅也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想正视那件事了吗?”
林慕寒低着头不说话,走进了风雪里。
他们从大雪纷飞的古城墙根跋涉而过,纷纷飘雪湿了半边身,在冷风中被吹得瑟瑟发抖,想要贴近彼此的欲望也就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