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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16
出宰相之门，入宫詹之室，居学士、侍御、孝廉、胄子之堂，足不履民家户阈者，七十年于兹矣；继麻姑之迹，追王母之踪，证如来、观音、文殊、普贤之果，口遍食人间烟火者，八千岁犹然乎！【注】夫人为何芝岳相国之女；方坦庵宫詹之配；楼冈学士，邵村侍御，与三、敦四、世五孝廉暨谦六任子之母。茹斋奉佛，兼礼列仙。白仲调评：千古绝对，一字难移。杜于皇评：此联不难于出，而难于对。是人皆服前茅，予独佳其后劲。校勘：翼本此联至《赠鹾使迟公》联，在初集卷三。
一身现像有多般，称大士不离本号；千手指人登宝筏，奈众生尚有迷津。何次德评：应作如是观。
门多桃李，案少簿书，别宦恐无此乐；前列生徒，后承丝竹，今时复有其人。【注】申玉有声乐之嗜，故云。
元旦即称觞，鹤算龟岭齐让早；岁朝先试乐，莺歌燕语尽输娇。【注】阃君生于元旦，是日称觞，即令家姬试演新剧。
公临敝邑，我吏仙乡，佩服典型，敢云易子而教；昔号贤绅，今呼慈母，追随杖履，何期反主为宾。【注】代旧高淳令叶亮工作。叶籍金华，邢籍高淳，两人互为父母。
以治水之道治民，多事中偏能行所无事；用持身之法持世，不为处正可决其有为。【注】自防河而外，一词不理，故云。
鸣禽响瀑，万籁齐喧，谁云山静似太古？把钓观棋，一朝即过，不信日长如小年。【注】堂中原有一联，系“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二旧句，就取其意翻案成之。
清可濯缨偏濯足；大能容世却容身。【注】后有一轩，名“容膝”。
因阻石尤之险，得览石头之胜。石兮，石兮，我将无咎于石矣；不逢水势之暴，谁德水性之恬？水哉，水哉，吾终有取于水焉。【注】辛亥初夏，阻风燕子矶者凡三日，予祷诸神曰：“愿为诸胜题联，如其有当，乞反风助我。”遂题此亭及关帝庙、观音阁三联，题毕返舟，风果立变，不竟日而抵京口。是时，同泊之舟不下数百，行人以千纪，咸咄咄称怪云。倪闇公评：即使子瞻载笔，料当逊其工巧。
奇石作龛盛佛骨；长江为鉴照禅心。【注】在江之北，就石为龛，与燕子矶相对。
称皇呼帝号天尊，庙貌与恒河沙比数，尽忠诚而食厚报者，万年仅见关夫子；贱霸尊王扶汉室，心胸怀旸谷日争光，读春秋而明大义者，百世堪追孔圣人。
一生好事无双日；百岁闲身得半时。倪闇公评：天色绝调。
身恢众派接单传，施德又施仁，积成四代儿孙好；手植孩松成古树，寿人兼寿木，同受三朝雨露多。【注】翁先世皆单传，迨其身始生三子，又复多孙，至是眼观四代，由子女及内外诸孙，几四十余人，皆积德累仁所致也。庭有乔松，是其手植。
逾古稀者又十年，喜当时令子高迁，几度锦衣归阀阅；去期颐者尚廿载，看后代贤孙尽发，满床牙笏颂冈陵。【注】蕉鹿先生之母。时昼锦旋里，专为太夫人称觞。太夫人七十时，令子犹作外吏，今则内擢为司农矣。
七夕是生辰，喜功名事业从心，处处带来天上巧；百花为寿域，羡玉树芝兰绕膝，人人占却眼前春。【注】生于七月七日，所居之里名百花巷。何次德评：藻思结绮，慧解镂空，拈来便璧合珠联，他人想不到，说不出。异才也！
功业著寰中，喜汗马从龙，适逢其会；英雄罗膝下，羡经文纬武，各有其人。【注】令子二人，一为文吏，一为武臣。校勘：龙，会文本作“戎”。
觅句杯从曲水来，诗肠因酒肠顿活；征歌响逐流泉发，人籁与天籁争幽。【注】有山水自然之胜，疏泉入座，可以流觞。
眉岫毓奇才，类苏氏当年父子；辋川遗胜迹，肖君家旧日溪山。
孙楚楼边觞月地；孝侯台畔读书人。【注】此予金陵别业也。地止一丘，故名“芥子”，状其微也。往来诸公，见其稍具丘壑，谓取“芥子纳须弥”之义，其然岂其然乎？孙楚酒楼，为白门古迹，家太白觞月于此。周处读书台旧址与余居址相邻。何次德评：请看金谷、平泉，与芥子园孰胜？
因有卓锥地；遂营兜率天。
到门惟有竹；入室似无兰。
雨观瀑布晴观月；朝听鸣琴夜听歌。
仿佛舟行三峡里；俨然身在万山中。
有月即登台，无论春秋冬夏；是风皆入座，不分南北东西。
休萦俗事催霜鬓；且制新歌付雪儿。
二柳当门，家计逊陶潜之半；双桃钥户，人谋虑方朔之三。【注】门外二柳，门内二桃，桃熟时人多窃取，故书此以谑文人。
霜雪盈头心转少；儿孙满眼性犹痴。
圣朝吁俊首斯邦，看志士弹冠而起；天府策名由此地，喜英才发轫而前。【注】佟寿民方伯属草。
长才久数大江南，岂止王唐瞿薛？良马定空幽冀北，非关牝牧骊黄。尤展成评：四人俱籍江南，引用最切。
圣朝无政不宜公，况此举乎更属抡才大典；天子命名原有意，登斯堂也当兴顾义深思。
三载辛勤来此地，人怀必售之心，非秉至公，则举者喜矣，错者不能无怨，怨蓄谤兴；一生期许坐斯堂，务擅空群之识，惟持极慎，则得者快矣，失者亦可无惭，惭消誉起。倪闇公评：“惭消誉起”四字，谁克当之？
矩令霜严，看多士俯仰低徊，群嚣尽息；襟期月朗，喜胜地江山人物，一览无遗。
变化鱼龙地；飞翔鸾凤天。
多劝少酬，此日壶觞邀过客；有施必报，他年俎豆配前贤。【注】在九江城外陶白祠中，祠为渊明、香山合祀，倾圮日久，太守江念鞠起而新之，凡有往来过客，皆觞于此。
屣为迎宾常倒着；席因受教屡前移。王望如评：本色语，又极生色。
能与山水为缘，俗吏便成仙吏；不受簿书束缚，忙人即是闲人。
坐久顿忘身是吏；谈深渐觉署生云。
官亦有时身入画；鹤偏多事口传梆。
天子垂裳念有功，先从君始；大臣补衮愁无阙，始见公高。【注】时督江南织造。王望如评：何其典切而阔大！
天子门生第一人，自海外以至中原，白叟黄童，孰不称扬异绩；圣朝特简无双士，由郡牧而登方岳，千秋百世，谁能步武芳踪？【注】由太守骤迁方伯，前此出海外招抚。王望如评：荣出非常，联亦称之。
霹雳手中翔雨露；圜扉影里沸讴歌。
年少登科有几人，羡二十载云路翱翔，还是朱颜绿鬓；得意征歌乘此日，便八千岁绛霄驰骋，何来翠盖华轩。蔡龙文评：对语化腐为奇。
才及四旬设宴，已夸多嗣复生孙，诰受五花必早；若迟两月称觞，便看夫荣兼子贵，寿赢一着居先。【注】时诞孙未几，又值元献父子并入秋闱。蔡龙文评：无意求工而自切，东坡四六往往有之。
并无尘俗到衙斋，高踞在白云深处；现有神仙居省署，漫劳问黄鹤遗踪。【注】高踞山巅，与黄鹤楼相对。陆梯霞评：眼前妙句！
财赋出江南，飞挽无双夸此捷；声名驰冀北，擢功第一数君高。【注】江南粮储道。
移忠作孝何人？羡令子今日追随，千年复见《陈情表》；返老还童伊始，看圣母他年矍铄，百岁重歌《天保》章。【注】令子诞异以司农告终养于家。
当时怜嫂后怜姑，形姑之清者，全由嫂浊；昔日露筋今露骨，笑骨之脆者，只为筋柔。纪蘖子评：诸联少则十余字，多亦不越三十字，其间议论叙事，波澜曲折，无所不有，可作一篇大文字，又可作两篇大文字。如此快笔，得未曾有！校勘：翼本此联至《金山寺浮屠绝顶》联，在二集卷七。
以身殉国孰堪俦？遥遥殷世三君子；于水奏功谁最烈？赫赫金龙四大王！【注】在天妃闸上。王姓谢，名绪，为宋诸生，以忠义自矢。闻陆秀夫抱帝昺沉海，知宋祀已斩，遂赴水死。明太祖起兵，王托梦近臣，许反黄河水助战，后果逆流，遂得封。王行四，死于金龙山下，故曰“金龙四大王”。予北上讨此，观壁间碑记，始得其详，知畴昔所闻皆误也。
世间无水不朝宗，岂止黄河一派？天上有妃能降福，何愁碧浪千层。【注】在天妃闸上。
勤入禁闱调鼎鼐，几费忙里饔飨，其求燕安者，似无暇矣；静从花鸟测阴阳，复作闲中燮理，较问牛喘者，实为过之。
朝罢独行春，踏去不知三径远；公余时读史，坐来便觉五云多。
门无私谒，座少杂宾，观四壁清风，初到不知丞相府；烛有金莲，庭余赤舄，瞻五云瑞气，徐思方识宰臣家。
昔日植三槐，翠幕已经高百尺；此时栽万柳，绿阴又可庇千家。陆左辖评：笠翁作联，如绘小像。且能使肝肠毕露，须眉俱动。真颊上三毛手也！
名世天生五百年，为福黎民，特使早居黄阁上；元老人称二十载，宜增华发，谁知正在黑头时。【注】公以弱冠登第，大拜时未满三旬，今犹未及知命之年，已为二十年宰相，真仅事也。邵村评：此等文字，冠裳佩玉，而能曳雨摇风，惟坡公得之。
熙朝论道道源清，坐理阴阳，可以不问钱谷事；圣主右文文治盛，功由宰相，诚哉须用读书人。
二日注千秋，创见同胞三鼎甲；一门膺百禄，不知前代几阴功！【注】健庵登庚戌榜第三，彦和登癸丑榜第三，立斋为己亥状头。一门三鼎甲，又属同胞，前此未之有也。
读书求读中秘书，人似升天不易；登第务登极上第，君同拾芥无难。【注】癸丑第二人。
大陆、小陆结驷而行，并为天下无双士；元方、季方易一不可，始信人间有二难。何省斋评：淡描工于藻绘。
少将出老将之门，喜今日科名重恢旧业；难弟继难兄之后，卜他年交相并著芳声。【注】伯亮，旧元戎也。长公履吉，久作文臣；次公履贞，新登武第。
先岁朝三十日而生，宜乎早擅科名，也似前春之一月；后名世五百年而出，是以尽恢功业，不留余恨于千秋。【注】腊月朔日初度。公登第最早。
三多之外有三多：多德多才多慧悟；四美之先标四美：美名美寿美儿孙。何省斋评：奇丽不群。
境自忙而身自闲，宾客常来挥麈尾；位愈高而心愈下，萏荛也得恣谈锋。
父子同朝有几人？看清白相传，愈显世臣门第；台省著名兼二美，睹封章不异，即知家学渊源。【注】公为给谏时，长公方贻任台中，同居言路者十余载。
寓庭训于官者，桥枝戒梓枝并茂，为父偶合周公旦，曩时不有其事乎？避言路而去者，臣职与子职兼修，养子当如孙仲谋，于今复见其人矣！【注】公擢都宪后，长公引嫌斩退，避言路也。何次德评：妙处出自天然，奇才健笔。
未闻安石弃东山，公能不有斯园，贤于古人远矣！漫说少陵开广厦，彼仅徒怀此愿，较之今日何如？【注】公以绝大园亭弃而不有，公诸乡人，凡山右名贤之客都门者，皆得而居焉。义举也，仅事也，书以美之。方邵村评：对与名传。何省斋评：纯用白描，所以为佳。
入侍一人，前席鬼神谈夜月；出衡多士，满城桃李颂春风。【注】时官侍讲，督学燕京。
文司乡荐，武入京闱，试观日后趋跄，将相尽为门下士；先作词臣，继居言路，只据从前论议，古今都是话中人。校勘：闱，原本作“门”，与下句“门下士”之“门”字重，非是。据翼本改。
君有十分善，臣有十分忠，羡名儒得居谏职；读得一句书，说得一句话，宜圣主亲试言官。【注】时御试台谏诸公，为熙朝特典。郡村评：对更佳。是名臣实录。
桥立德而梓立功，各有传言，二代合成三不朽；子继父而孙继祖，并非常业，一堂现列几巍科。【注】尊公了庵，长公果生，合给谏为三世科第。了庵先生工于古学，著述最繁。王左车评：每读一联，如披其帷见其人，且能概其生平。即以此为汝南月旦可也。
进持段笏，退舞莱衣，忠孝并行而不悖；孙继祖功，子承父业，簪缨相习以成风。
入告已多年，天下几无剩事；散朝皆暇日，世间那有遗书。【注】公居谏垣者几二十年矣。
谏垣弥久望弥尊，看此际三公，都是当年等辈；封事愈多功愈懋，卜将来一擢，尽补往日淹留。施匪莪评：观给谏留笠翁书及诗，爱才之诚不啻口，非力肩风雅，能若是乎？
天颜近处多春霭；御笔悬来有夜光。【注】御笔书“存诚”二字赐之，悬于中堂。
世尊为宦我尊儒，可贵者：既仕于朝，仕仍力学；俗尚能言君尚默，所期者：不鸣则已，鸣即惊人。
茹长斋于岳降之先，现一世宰官身，不但寿民兼寿物；祝大诞于阳生之后，听四方歌颂语，才经添线又添筹。【注】公茹胎斋，于冬至后一日初度。许茗车评：妙在移用不得，又使再赠联者措笔不得。
出建大纛高牙，叱咤处，威行万里；入拥轻裘缓带，笑谈中，泽遍三军。
名传四海复垂绅，休言命薄；官至六旬犹执戟，只为才高。何省斋评：知命怜才，只在二十二字中，胜他人多多许！
出瞻宫树入看花，不似在长安道上；醉听吴歌闲步月，依然是虎阜山中。【注】籍属吴门，寓多花竹，座中时列笙歌。校勘：歌，翼本作“歈”。
鸾胶今日续鸾交，依旧是名门淑女；凤卜将来扬凤彩，还须应丹穴佳雏。
绣衮丛中衣褐士；少年场上杖藜人。方郡村评：斯人斯语。何次德评：修然自得。
一诺重千金，惟有古人堪伯仲；寸心空万有，不知若个是公卿？
一双燕市攀龙客；十万扬州跨鹤仙。
功在六经劳在己；名随二戴实随天。【注】著《礼记省度》行世。
驰姓名于四海；寿文字于千秋。
不肯让人称绝技；行将呼尔作功臣。
行百善以致千祥，烈烈轰轰，堪称吾族奇男子；罗七孙而环二子，磊磊落落，尽是人间伟丈夫。
此地本无山，忽自胸中跃出；邻家焉有瀑，是从天际飞来。
汝水清而邗水澈，均足征宦境宏猷，迎刃而解者，莫辩谁冲谁僻；季方去而元方来，总不越君家旧治，易子而教者，近出难弟难兄。【注】原守汝宁，因令弟亦庵补中州方伯，引避嫌改授之例，移补广陵；而亦庵又系江南方伯再任中州者。陆左辖评：笠翁在都门作联甚富，尝自署其下曰：“有能易一字者，当北面事之。”卒无议者。国门悬字，复有其人，壮哉！
晋爵在秋深，自瑞气腾来，三冬尽暖；称觞临岁杪，知哲人诞后，万物方春。【注】立春前一日初度。是岁京师独暖。
中城为中国之心，心定而四方始定；迁地即迁官之兆，兆新斯百禄皆新。【注】时巡视中城。
五柳先生懒自栽，惟坐享邻家秀色；六朝风景由他变，且快收此日清光。
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旧传飞鸟耕田，庶物效灵，宜受鬼神报答；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兹向名山立庙，百王来祀，愈增宫室嵯峨。【注】在会稽。鸟耘田事，载《吴越春秋》及《水经注》诸书。田在禹庙下。天美禹德而劳其功，使百鸟耘田，春拔草根，秋啄其秽。是以县官禁民不得妄害其鸟，犯则刑无赦。施匪莪评：凡作壁间联句，须有别才，文人之中，尽有事事擅长，而独艰于此者。笠翁诸联，无语不臻至极，千古上下，独步何疑！
汉室赖三人，留得住百年社稷；桃园尊一结，解不开万世肝肠。
弄璋昔日自嫌迟，看斯时大器将成，身寿七旬犹未晚；解组当年人怪早，观此际急流难退，得归一日也赢先。【注】绣山五旬方举子，昔尝自恨其迟。时方多事，在位诸公有苦戎马驿骚，求去不得者。
若耶溪上，泛者去来不止，何如游此地乎，静听争流之万壑；山阴道中，苦于应接不暇，是以建斯亭也，坐观竞秀之千岩。【注】“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山阴成句也。
只手擎天天已定，奇勋由德量而成，公即当年羊太傅；一人锡福福齐来，高爵与子孙并受，吾观今日郭汾阳。
功高而爵位俱高，开府门罗新棨戟；境改而风光未改，披襟座拥旧湖山。【注】公由两浙方伯即擢抚军。
廉明宽厚孰如公？据吏民爱戴之心，愿常似此时藩两浙；品望勋劳堪作主，揣君相推崇之意，知一交来岁抚三军。
监试今番由臬宪，合古制于无心，弼教明刑，两事原归掌握；登科此日尽寒生，颂至公于有自，芬桃馥李，一般都在门墙。【注】乡试监临，例由方伯。是科以时方有事，方伯有转饷之责，难于入帏，故以臬宪伐之。
糗粮足矣仍筹国；功业巍然尚读书。
颂先生之考法，如操玉尺以量才，何其较短衡长，不差分寸！正多士之文风，如设金科以范世，倏尔归绳就墨，敢越纤毫？
世间桃李尽出公门，何须腊尽始芳菲，满眼无非春色；天下鱼龙尽归学海，不待时来方变化，启口即是雷声。【注】除夕赠此，以代桃符。
民瞻如日，全由吏畏如霜，颂君之宽者，必兼颂其执；心洁似冰，始能面寒似铁，学公之外者，请先学其中。顾梁汾评：如箴，如铭，勿作骈语观。
政同甘雨，刑比秋霜，若宣化无由，便出前庭谘父老；鹤唳清风，琴弹皓月，但临民有暇，即来此地作神仙。
五马踏春风，出郭喜观新治化；双凫停夜月，散衙闲理旧琴书。
司马令如霜，一郡花村无吠犬；治中明似鉴，四郊蔀屋少冤民。
君才如日之初升，精气足者，精光亦足；公寿若川之方至，水源长者，水利亦长。【注】公司水利。
上关国计，下切民生，问粮务如何称职；内慊寸心，外调众口，奉官箴俨若临渊。
衣冠济济列清朝，公族数关东第一；风度翩翩临要地，君才实海内无双。
仍作湖山之主，常为风雅之宗，留焉而无碍于擢；不离父母之堂，已登公祖之位，尊矣而未失其亲。【注】公以钱塘令擢袁州司马，诸上台以军兴旁午，钱塘重地，不可一日无此君，因交章请留，以郡丞仍理县事。朱其恭评：他人格格不能吐者，笠翁偏以快笔出之，天下才人那得不俯首至地。
由县令而登臬宪，无非选拔贤能，但祈来岁钱塘，化作前番无锡令；乘华毂而入黄堂，终异寻常迁擢，不信此时司马，可升昔日郡诸侯。【注】除夕赠此，以代桃符。时吴伯成先生以锡山令骤迁臬宪，故云。校勘：异：翼本作“是”。
首邑酿春风，看各县栽花，尽向安仁求种子；虚堂留夜月，听群公奏乐，必从宓宰借琴声。
朱轩华盖入鸳班，俨是文臣矩度；羽扇纶巾归虎帐，依然儒将风流。
位居藩臬之间，文治丛中修武备；地拥湖山之胜，画图影里奏饶歌。
才奇而肝胆俱奇，惯以热肠加冷士；官左而襟怀未左，偏于忙处理闲情。【注】由县令左迁。
交胜友，读奇书，乘此际功名未显；蹑仙踪，登道岸，待他年事业垂成。
年少即耽杯，不待此时方阮籍；官闲惟种菊，何须他日始陶潜。【注】参军向予索联，命勿作仕绅套语，故为谑句赠之。
参军他处尽虚名，独参都阃之军者，名能称实；摄篆从来如过客，惟摄吴兴之篆者，客去留声。【注】时摄篆初归。
著书读律少停时，虽作闲官，亦自有儒臣事业；饮酒赋诗多逸兴，便居冗地，也不失名士风流。
抱关击柝之官，以贤者居之，尽有一番作用；附凤攀龙之客，作卑员此处，绝无半点牢骚。
执衡吕之说论官，真是棘林栖凤；屈治国之才佐邑，岂止牛刀割鸡。
长才不受簿书忙，羡饮酒读骚，依旧是当年名士；利器皆由盘错见，看理烦治剧，簇新为今日能臣。
暂屈凤鸾栖枳棘；终腾凫鹤上云霄。
学精术也精，名士名医随客唤；人寿己亦寿，仙桃仙杏逐年栽。
贮百千医案于胸中，临疾兢兢，犹似捡方未到；活数万婴儿于指上，虚衷欿欿，还云济事难周。
岐黄何处辨低昂？但观后裔之昌，即识阴功之大；子嗣谁人堪比拟？莫羡飞腾之捷，皆由韫酿之奇。
交二十年而不变初心，肝胆如君真第一；活千万人而全无德色，岐黄似汝实无双。
望重不宜居哄市；书成恰好入名山。
甫离童子，即上公车，题雁塔而方归，愈显飞腾之捷；不作诸生，竟为举士，跨龙门而直上，才称变化之奇。
玉树继芝兰而生，庭阶自此无虚日；寿筵间汤饼而设，宾客何尝有散时。【注】时如夫人复有怀娠者。
一榜列三英，新贵称觞夸鼎足；群贤依八座，旧臣移笏近床头。【注】是科一姓同隽者三人，皆公犹子也。时长公学山晋爵少宰。
此时太母称觞，喜阀阅重新，中丞第改尚书府；他日尊公献寿，看门楣又换，虞部居为宰相家。【注】封君之夫人也。时长公学山由大中丞晋爵大司空。
子魁乡榜，孙捷京闱，千里佳音，北报南而南报北；昆侍龙楼，季居凤阁，一门高爵，兄难弟而弟难兄。【注】次君捷于浙，令孙捷于京，即长公晋爵大司空之年也。季公亦迁中翰。家门之盛，未有过此者矣！
九州财赋重江南，先生具管乐之才，真堪富国；六合屏藩推海上，圣主播唐虞之化，永不扬波。
炼闲身以磊石栽花，也当陶公之运甓；销暇日于楸枰纸局，且同谢傅之围棋。
公临三郡已三年，尽传观蔡英名，既颂其才尤颂德；民望一升于一日，仍照抚军成例，不迁其地止迁官。
地居江海之交，朝廷视南国屏藩，尤重于北门锁钥；政在羲皇以上，黎庶被此时德化，何异乎前代雍熙。
商民交口颂无私，德泽与龙江齐灏渺；君相同声嘉有绩，功名偕象阙并崔巍。【注】时视榷龙江。
彼郊未靖烽烟，大司马之先筹，惟财是亟；此际犹来商旅，关使君之善政，不问可知。
内司寇而外司农，羡国计民生，尽归掌握；商输钱而农输谷，看崇本抑末，并著声猷。【注】以秋曹出司榷政，兼理仓储。
江署立江湄，水姓正宜司水政；濯翁临濯所，冰心恰好映冰壶。
两郡龚黄，讴于前者复歌于后，任斯民十室九空，有术常教至足；一生儒墨，逃乎彼者仍归乎此，似神龙千变万化，终能不失本来。【注】以虔州太守解组参禅，长斋奉佛者二十年矣。近稍茹荤，以多病故也。
爽气日边来，才见仙郎乘五马；异香云外至，又闻玉女驾双鸾。
励精图治之年，四五月他巡，直到此时方坐理；修德化民之事，数千年不讲，何期今日见躬行。【注】时自会城折大狱初归。
军兴三载擅奇劳，试论近日功勋，只居武定一人之下；吏治四方传美迹，若较古今才望，还在高阳八恺之前。【注】久在行间，军功最懋。制府李公，武定人，故云。
游三洞而面两溪，是往岁无穷之乐；佩双鱼而乘五马，乃明年不次之升。
首邑扇仁风，和气始周八婺；尾闾宣德化，颂声仍返双溪。
盘根错节到今朝，别利器于两间，公称第一；续史编年当异日，较长才于百代，君亦无双。
君侯德泽难名，试肖其形，如水上瀔纹风漾起；黎庶生成有象，欲求其似，若溪边兰蕊雨滋开。【注】兰溪一名瀔水。
继杨震而凛四知，瀔水官清同瀔水；后潘岳而栽千树，兰溪花满称兰溪。
召公税驾之区，片土受千年嘉荫；荀令停车之所，一来有三日余香。
威名素著于当年，羡挥扇临戎，未及挥戈先奏凯；文士高骞于此日，喜赋诗御敌，不须投笔也封侯。
孙吴韬略贯胸中，羡壮志当机，别有奇谋能济勇；颇牧威名扬阃外，仗先声克敌，不须鏖战自成功。
忆快事于当年，金榜题名君第一；羡奇功于此日，宝刀陷阵世无双。【注】丘系武榜第一人。
挥麻草制，待他年功业匪轻，率后辈高登紫阁；偃武修文，当此日胶庠为重，屈先生暂守青毡。
评古史，阅今文，才识如斯，尽可任千秋事业；行可传，言足法，规模若此，真不愧一代师儒。
临民治国有先声，为化眼前多士；载酒问奇饶远客，不止门下诸生。
一身执法而百职无私，试听里咏途歌，霅水颂声同霅水；群吏奉公而万民乐业，但看农耕妇馌，嘉禾田地盛嘉禾。【注】吴兴一名霅水。霅者，水声。
道场山下听讴歌，称我公之德者，皆云高似岘峰，深同苕水；烟雨楼前闻颂祷，介神君之寿者，则曰茂同檇李，盛似嘉禾。
膏泽夙施于两郡，民向化而吏慑威，威是德威，化由德化；声猷丕著于三年，先竭忠而后尽孝，孝为纯孝，忠亦纯忠。
物阜民安化已成，虽云移镇天台，余泽犹堪及檇李；河清海晏功方始，岂止屏藩全浙，遐威直可庇闽中。
官居四品，年甫二旬，视登八座高车，乃转盼即来之事；父统千军，子乘五马，同作一方名宦，是亘古未见之奇。【注】尊公系浙江都统。
老成岂在历年多，但观十一郡之诸侯，公龄最少；宰辅皆由宣化始，若论二千石之才望，君誉独隆。
待客常烹顾渚茶，自昔至今，挥麈只谈千古事；闻公但饮苕溪水，由清得暇，垂帘竟读十年书。【注】公治吴兴十载矣。
胸罗万有，尽夸特出之才，内翰出为外丞，人谓此一升也，实为淹抑；官至十年，再无不迁之理，大伸由于小屈，吾知此一擢也，定不寻常。
内治贾而外治商，一郡巡盐御史；春督耕而秋督赋，七城掌计司农。
监州往往出名儒，阅我祖诗文，窃讶苏子瞻、曾子固之生今日；别驾频频为宰辅，睹神君政事，何异赵公抃、富公弼之在当年。
朱颜绿鬓正青年，折狱竟同老吏；抚字催科皆上考，存心却是仁人。
年十五而为人师，当时仅见文中子；岁三九而选博士，今朝复睹汉终军。
图书森列，彝鼎杂陈，睹满屋珍奇，总无秦汉以后之物；彩袖斑斓，金章炫耀，羡一家骨肉，尽是羲皇以上之人。
栋宇维新，问合欢之地维何？答云夏屋中之金屋；科饬伊迩，讯发迹之期安在？对曰小登后之大登。【注】时新居落成，秋闱在迩。
一般作客，谁无故土之思？常来此地会会同乡，也当买舟归濲水；千里经商，总为谋生之计，他日还家人人满载，不虚跨鹤上扬州。【注】兰邑同乡之贾于此者鸠金(金，翼本作“赀”)合建。
修己有余闲，垂帘卖卜；出门无别事，访道参禅。
借习射以学行仁，愿我辈人人正己；即穿杨而知克敌，望汝侪处处成功。【注】陈协镇属草。
羡君现在好行藏，人世上朱衣使者；知尔前生真面目，玉皇前香案侍臣。
政有余闲，不住棋声敲夜月；案无留牍，时听鹤语唳春风。
随地拥琴书，觅半点尘埃不得；满腔惟节义，入纤毫世法为难。
时事急须平，莫待十年磨剑试；家乡方用武，何须万里觅侯封。校勘：侯封，原本作“封侯”。据翼本改。按，作“侯封”与上联“剑试”对仗，是。
一庭珠履共称觞，子寿愈征亲寿；万里青云齐发轫，弟难足称兄难。
许多缺陷倩谁修？赖豪杰登坛，惯作补天娲氏；无限分离从此合，喜神仙出世，现为缩地长房。【注】难民被掠之妻女不下数千人，为夫与父者欲赎无赀，纷纷号泣于路。修龄代作秦庭之哭，在上诸公义之，尽捐俸以倡。董其事者，修龄一人，使各完破镜而去。
厦列千间，遂杜子美广庇万人之愿；楼高百尺，畅陈元龙俯视一切之怀。
引经折狱少冤民，允矣儒臣矩度；饮酒赋诗多暇日，依然名士风流。
联则联矣，胡云默识？笠翁曰：予过客也，贫士也，又小人也。凡游名山大川而获著手迹于其间，使人不得磨灭者，惟奉使驰驿之名公卿及官于其地者能之。苟非其人，即或勉强留题，不崇朝而漫灭，且为居者充釜薪、实溷厕，不若自泯其迹之为愈也。然予饥驱四方，遍历名胜，非不自图缄默，其如技痒于中，搔之不得，卒有所云；岂山灵有知，因贵人题咏过多，忽见一贫且贱而稍娴词翰者经过其地，必欲迫使置吻，反为空谷足音乎？锦绣太繁，则韦布有时而重，是亦未可知也。然予颇知自量，即有所构，亦仅实我奚囊，不敢为僧寮疥壁。其故殆有三焉：日行百里，过而不停，无拂石挥毫之暇，一也；薄蹄难久，势必镂板镌石，为费不赀。如其力能办此，则将安居乐业，寝食于家，不复为四方托钵之游矣，二也；敢为名山标胜者，非止名高一世，还须力重千钧。予何人斯？敢以草野姓名，混处荐绅先生之列？三也。以是善刀而藏，不敢留迹，惟梓入集中，志此一段佳兴而已。至于另标其名，颜为“默识”者，示与随作随书、使千人共见者有别也。然或有知己怜才，宦游其地，谬采葑菲之言，以志江山之胜，或镂之板，或镌之石，使犬马姓名得借巨力以传，亦幸事也。噫！当吾之世，未必果有其人，俟之身后则可。
过险滩而祀神者无不极诚，推此念以明心，何难格天格地？遇顺流而防患者于兹仅见，广此心以履泰，自能常富常荣。【注】庙在十八滩之中，龙神显赫无比，客舟过此，必舣舟致奠，奠必极诚，从未有扬帆竟过者。十八滩之险，以怪石狰狞，伏于水底。顺流而下者。舟行迅速，回避为难，常有触石沉舟之患；溯流而上者不然，缓则易防故也。何次德评：滩头绝对，即是座右格言。
仙家自昔好楼居，吾料乘黄鹤者去而必返；诗客生前多羽化，焉知赋白云者非即其人？
终日凭栏俯翠涛，不变古今灏瀚者，惟留水此；当年对岸飞黄鹤，好看神仙出没者，莫若斯楼。【注】壬子之夏，予登黄鹤楼，既题一联、三律，为臬宪高钦如先生梓而悬之榱栋间，不肯代为藏拙矣。未几，为郡伯纪子湘先生、邑侯唐松交先生次第相招，饮于晴川阁上，谓此楼与黄鹤楼对峙千古，子何独钟情黄鹤，而蔑视晴川，不一阐扬其胜乎？子曰：“成之久矣。非承下问，不敢出诸袖中。”斯其时也，遂出二诗、一联以献，二公复与灾梨，亦犹江东故事。予求稍变其式：彼为卷轴，此作碑文，但勿以石而以木。石性持久，非名文大篇不足垂，谫劣如予言，不如速朽之为愈也。李仁熟评：黄鹤、晴川二联，业为臬宪高公梓悬杰阁，与绝胜江山同不朽矣。可见人患无才，不患知己之不遇也。
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世间好语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论，出我仙师？【注】遍庐山而扼胜者，皆佛寺也。求为道观，止此数楹。非独此也，天下名山，强半若是。释、道一耳，不知世人何厚于僧而薄于道？因题此联，为黄冠吐气，识者皆称快云。
足下起祥云，到此者应带几分仙气；上前无俗障，坐定后宜生一点禅心。
可怜箫鼓震湖心，痛杀来，还仗西施自捧；不怪楼船空水面，散尽处，只留苏子同居。【注】在西子湖之中。
峻德可参天，宜向云中开帝阙；丹心常耀日，相传岭上布仙霞。
远观疑画，近看似诗，及至身到此间，又觉诗画俱无着笔处；善者敬神，恶者畏鬼，究竟都非异物，须知鬼神出在自心头。【注】在仙霞之南，盘折嵯峨，甲于诸岭，由麓徂巅，愈观愈胜。庙中神鬼诸像毕备，观者生恐怖心，故云。
沈郎去后难为句；婺女当头莫摘星。【注】前系八咏楼，即沈休文玄畅楼，有诗刻在上；后即婺女庙。金华之名宝婺，以金星与婺女争华故也。此予先朝旧作，为宗侯朱梅溪属草，今无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