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骤风疏,今岁的第二场雨下的如烟如雾。雨丝无声飘洒在空地上的瓦砾堆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房,也淋湿了树。这雨清洗着肮脏的世界,也清洗着尘封的心…
不知过了许久,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近处,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
金凌起了个大早,特地跑到蓝家行苑来蹭早饭。坐在位置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想见的人出来吃饭,倒是等来了蓝家三司…
金凌端的是一脸嫌弃,看着端着餐碟哼着小曲儿走来的蓝景仪,忍不住憋嘴:“某些人昨天晚上还是满脸的我很不爽、我很郁闷,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跟春天来了似的”
...
坐在旁边的蓝永宁和蓝思追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心中暗笑不作声,老老实实把脸埋到餐碟中吃饭。
蓝景仪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更何况怼他的人还是金凌,自己知道的他这回不知道,心里嘚瑟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这语调自然而然就上扬了一个度:“诶呦呦,某些人昨晚不在,可是错过了好几个大场面~”
那边餐碟咣当一声,金凌瞬移坐到蓝景仪身边,双手把他肩膀压在凳子上两眼直放光:“说说说!”
蓝景仪抬手把他一把推走:“说什么?!”
“就你说的那个!”,金凌拖过来另外一把椅子反跨在上面,两只手跟仙子似的扒着椅背,诶呦喂,能不能有点做宗主的样子呦!不过就目前看来,相比于宗主的尊严,熊熊燃烧的八卦心在此时还是略胜一筹。
“昨晚怎么啦?!”
“咳咳——”,蓝景仪清嗓两声准备发表演讲:“昨晚…”
“咳!”,蓝思追握拳轻咳,似有似无的瞥了蓝景仪一眼。
蓝景仪到嘴边的话吞回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你自己去问魏前辈吧”
金凌眨着星星眼看向蓝思追:“思追兄…”
蓝思追夹在筷子上的蘑菇掉在餐碟里,他自己深呼吸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如兰,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
“你们蓝家这群木头!”
金凌把椅子拖回原位回自己位置吃饭,勺子搅合了半天也没舀上来一勺子菜蔬,原本香喷喷的早饭在他眼里都变成了黑白色,完全没了食欲。
消息这种东西半听不听的状态最难受,如果要是听到了,这心里还能舒坦点。如果要是没听到,那也就死心了,关键是这半听不听的,还不让人听全乎着实是让人抓狂啊啊啊!
“昨晚到底怎么了!”,金凌开口发问,其余三位直接装聋作哑,金凌肺都要气炸了:“总不能又出什么事了吧?!”
“出什么事?”
好,这回真出事儿了。
四个人后背不约而同一紧!这声音太具压迫性,在这四个孩子的成长历程中也是贡献了大部分的恐惧素材。
三个蓝家的小辈都从各自的位子上站起行礼:“江宗主”
金凌一脸假笑回头望:“舅舅,您怎么来了?”
江澄示意手中托着的餐碟。
金凌:“您也来蹭咳!…吃饭?”
江澄把餐碟摆到金凌餐碟旁边:“你有意见?”
“没没没!”金凌回答的干脆利落,心说我信你个鬼。
要说这蓝家今天可真是热闹,云梦和兰陵两位宗主居然都来蹭饭了。蓝永宁夹了一片香菇塞到嘴里,依旧是往常的那些素餐饭食,没什么特别啊,这两位今天是来换换口味?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眼不见心为静,赶紧把稀饭猛喝了两口。坐在对面的蓝景仪默默投来关怀一瞥:你很饿?
江澄夹了一筷子白菜塞进嘴里,舌头翻了几下就僵在那儿了,这不咸不淡的什么玩意儿?蓝家人是怎么吃下去的?!
江澄那张万年不变的高傲脸看的坐在一旁的金凌浑身发麻。江澄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把目光投向金凌:“谁出什么事了?”
金凌眼前一亮,好像找到了一个好方法!
“舅舅~”
江澄嫌弃脸:“有话说有屁放”
金凌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脸:“含光君和大舅舅昨天晚上好像出了什么矛盾蓝绩和蓝绮好像也哭得挺伤心的我刚才问他们三个他们三个都包庇含光君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担心是不是大舅舅被他们蓝家人欺负了!”
好家伙,一口气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
蓝景仪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
金凌挑眉:“你要是觉得我是胡说,那你告诉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蓝景仪:…………
喵了个咪的自己好像中计了。
“金如兰你!”
金凌那下巴抬得都要戳人了,江澄直接拍了下桌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语气,这架势,无限接近于蓝启仁老先生。同辈之间不能说,但是长辈的命令却不能违抗。作为司战和司法,蓝景仪和蓝永宁不敢轻易触犯家规,所以只好把目光投向了…
蓝思追在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喝光碗中的最后一口粥,躲是躲不掉了,那就说吧。
“江宗主,其实昨晚……”
蓝思追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只要没有蓝景仪这个专门漏水的在旁边添油加醋,事情的本质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蓝家的三个小辈端着餐碟离开餐桌,只剩下金凌和江澄大眼瞪小眼。
满足了八卦心的金凌原本吃的情绪高涨,不经意一抬头看见自己舅舅那一双筷子在几片清炒肉上戳来戳去,就是不往嘴里送。金凌心疼那几片肉,咬着筷子犹豫了几秒,终于站起身夹了过来。
江澄:“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金凌把那几片肉塞到嘴里囫囵吞下去:“还不是看你心不在焉的…”
江宗主语气明显一卡:“谁心不在焉!”
金凌一脸无奈低头看了眼江澄的餐盘,又抬头看着自己舅舅:“你要是在焉你别用筷子喝粥啊,夹个米粒试试看”
蓝景仪从前说的话是真的没有错,金凌大小姐长大了,他舅舅现在说他一句,他能怼回去十句!
江澄心烦意乱懒得理他,筷子又在粥里搅了好几下,江宗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脑缺事儿,恼羞成怒干脆甩了筷子拂袖而去…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老住持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魏无羡听的头疼,蓝忘机倒是听的一脸认真。
要说魏无羡现在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这位住持可谓是功不可没。魏无羡千恩万谢道了别,临了临了心里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围猎已经结束,马上就要收拾铺盖行李回家了。两个人从老住持的禅房里出来,沿着石子路一路向后走回小院子…
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魏无羡坐在床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蓝湛忙活,期间他好几次想伸手帮忙都被蓝忘机无言拒绝。
“蓝湛,咱们是回家又不是出游,用不着…”,魏无羡看着这大包小裹的:“…用不着这么多吧”
蓝忘机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不妨事”
魏无羡支腮看着蓝忘机,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我现在比较期待叔父看见我是什么样子,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蓝忘机抬头深切忘了自家道侣一眼,手上动作却是没停:“叔父也很挂念你”
魏无羡压在手上的头立刻直了起来,明显被这意外之喜惊到了:“真的?!”
蓝忘机点头:“你我是道侣”
潜台词就是【你已经入了我蓝家的族谱,更何况如今已有子嗣。叔父身为蓝家的长辈自然不会再与你为难】
不过魏无羡是真的挺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听了这话就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蓝忘机身前:“我仪容如何?这可得好好拾掇拾掇,别辜负了叔父不是”
蓝忘机颔首:“很好”
就算是魏无羡灰头土脸,蓝忘机也从来不会吐出一个不好。
“要不…”,魏无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又在原地转了一圈:“你把换洗的校服借我一件?”
“你穿我的”
相视一笑,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说实在话,就是换个衣服而已!
老夫老妻了实在也用不着脸红。
但实在是架不住身边有一个天天看你如初见,日日待你如初恋的人。
魏无羡身体重组后,除了胸口的温家太阳烙印之外,身上的其余伤疤早已隐匿不见。原先遍布身体的红纹都已经褪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脸上那一块没褪掉。只要好好休养,精心照料,这具身体早晚可见天日。
衣衫褪落,肤映驳光。
魏无羡背对着蓝忘机,蓝忘机修长的指节贴着他的皮肤将衣衫脱下。魏无羡本身就白,最近几个月更是天天用芙蕖莲花水沐浴浸泡,以至于现在的肌肤柔滑无比,好像吹弹可破的瓷娃娃。
蓝忘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动作放的极其缓慢,曲起的指节蹭着魏无羡的肌肤一直滑到腰际。
魏无羡被他弄得浑身颤栗,耳听着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事态好像又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喂!】
“蓝湛…蓝湛?”
喊了半天也不见动静,蓝忘机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语,目光像是吸在了魏无羡身上。刚刚指节接触的地方,冰肌玉骨似能把手吸在上面。
凝脂肤理腻,削玉腰围瘦,细把冰姿比玉肤。香滴滴,肌肤冰雪娇无力,娇无力,秋风凉冷,有谁消得?
如此血脉贲张的画面,也亏得蓝忘机定力超群,虽说床榻之间颠鸾倒凤在以往是常事,可虽然是这个人,但并不是这具身体…而且,似乎,这具身体貌似还是个…
呼吸又加重了几分,蓝忘机闭眼在脑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蓝湛?”
蓝忘机静下心来将自己的校服披在魏无羡身上,细细系带,慢慢穿好,绕到他身前细细打量,果然还是穿着蓝氏的校服更为出挑。最后的最后,蓝忘机从袖中抽出一条卷云纹的抹额,抹额叠的整整齐齐,应当是贴身放着的,那上面还有余温。
魏无羡惊讶之余内心亦有万分感动:“你一直贴身带着?”
“嗯”
蓝忘机点头,将抹额系在魏无羡头上,动作细致郑重,而后细细端详,恍若多年前魏无羡来云深不知处求学,如今却是多了一条抹额,也换了一个身份。
“想什么呢~”,魏无羡心里算盘敲得叮当响,故意往蓝忘机身前凑了凑。
蓝忘机好不容易把目光撇开:“没什么”
没什么?额头上暴的青筋不是你的?
魏无羡心知不能太过火,只是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赏了自家道侣脸颊一个香吻。
“蓝湛,我跟你走,快快把我藏到云深不知处去!”
………………
魏无羡,你真的是在玩火!
蓝忘机脑袋里嗡一声,大千世界屏除脑海,如今眼前便只剩下一个魏无羡了!他伸手把他捞过来,狠狠地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到底该怎样吻!!!
“含光君,我们已经准备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后果就是忘了关门被蓝景仪目睹了个全!
“…好好好好好不妥当!”
蓝景仪一边埋首行礼一边以被邪祟撵着的速度往门外退:“晚辈告辞!”
蓝景仪大脑空白,出门拐角“嘭——”一声撞到一个人。撂下一声抱歉,也没仔细看撞到的是谁就撒丫子开跑。
江澄揉揉被撞的生疼的肩膀,冲着蓝景仪跑远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要死啊——”
转身推门进屋:“魏无羡…”
………………………
江晚吟,卒。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西湖岸——————
蓝绮蹲在西湖边,伸长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捧起一汪湖水:“这水好奇怪呀,又蓝又绿的,捧起来又什么颜色都没有”
蓝绩两臂一伸把蓝绮夹回干岸上:“你再往凑近一点估计就能尝尝这又蓝又绿的水是什么味儿了。”
蓝绮“哼”了一声,余光瞥见魏无羡和蓝忘机朝这边走。一个转身扑过去,直接一左一右挂在两人腿中间。
“阿兄欺负我~~~”
小脸哭丧着,倒是真像那么回事。
蓝忘机弯腰把蓝绮从腿上撕下来,蹲下身子拍拍他身上的土:“春水涨汛,莫要离得太近。”
蓝绮撇嘴,直接把脸转过来埋在魏无羡腿上:“爹爹~~~~”
蓝绩扶额:“你现在是真会找救星”
魏无羡:“阿绮会游水吗?”
蓝绮摇头。
魏无羡又问:“那要是掉到水里怎么办?”
蓝绮看看蓝忘机又看看蓝绩,最后又把脸转向他:“大声呼救”,语气十分坚定。
魏无羡:“周围要是没有人怎么办?”
“嗯……”,嗯了半天,蓝绮摇头:“不知”
魏无羡偏头一笑:“爹爹小的时候也喜欢去水里玩,但是一定要学会游水才行”
“爹爹会游水吗?”
“这说的哪里话,你爹我可是行家”,魏无羡坚定点头:“当然会啊,阿绮要是想学,爹爹回姑苏教你”
蓝绩在一旁听着哑然失笑:“爹爹,咱们家山上哪来的深水啊?只有冷泉和煦汤”
魏无羡“哦~”一声:“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蓝绮本来洋溢着开心的小脸瞬间阴沉,魏无羡捏住他的脸蛋儿扯了扯:“不过阿绮要是想学,我自有办法”
“真哒?!”蓝绮又来精神了。
“当然,咱们可以去莲花坞磨你舅舅”,魏无羡提起江澄,还回头看了一眼蓝忘机。
这两个人实在是八字犯冲,今天早上也实在是……
蓝忘机一提起江澄就额头发紧,看着魏无羡放在蓝绮脸上的手更是面色逐渐不善。
魏无羡发现蓝忘机的事情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低头抿嘴窃笑:“阿绮先去跟阿兄玩吧”
蓝绮点头:“好!”,他转身就去扑蓝绩,全然忘了刚才是怎么“诬陷”自家兄长的。
等两个孩子远去,魏无羡转身到蓝忘机面前:“不是吧蓝湛,你连儿子的醋都吃啊?”
见蓝忘机不回答,魏无羡只好自顾自的往前走,行至湖边处顺手折下一只柳条。
“昔年曾见此湖图,不信人间有此湖。
今日打从湖上过,图工还欠费功夫。”
魏无羡手中持着柔软的柳枝在空气中挥来挥去,架势像极了挥舞马鞭:“我小时候经常和江澄偷跑出去吃鸭货。隔壁是个卖油盐的铺子,那个老板姓方,就是临安人氏,我第一次听见这个打油诗就是他说的…”
蓝忘机跟在他身后,听他东一榔头西一斧子说着毫无主题的话也不吭声,只是一路紧跟,目光不离的护着走在前面的人。
魏无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蓝忘机:“蓝湛,你怎么不说话了?”
蓝忘机迎上几步与他并肩,手臂自然而然环上腰:“我在听你说”
魏无羡扬扬下巴:“哦~~~”,丢下手中的柳条,余光微转确定蓝绩和蓝绮已经跑远这才轻掀帷帽露出面容:“说,把儿子支走想干什么?”语气戏谑,分明撩拨,手指头在蓝忘机胸口上戳戳点点,虽说隔着衣料但也戳的人心痒难耐。
蓝忘机压下心中热火,抬手攥住这根不老实的手指:“无他”,说着,目光稍倾也看了一眼远去的兄弟俩,整个人便矮下身来钻进魏无羡帷帽檐下……
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实在是极具诱惑力~
魏无羡退都没退就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下巴还微微抬起了一个弧度,满脸显示的全都是:来者不拒!
“嗯?”
等了半天嘴唇上也没有意料之中的触感,魏无羡睁眼,帷帽的帛绢轻纱之下只看见某人忍俊不禁的俊脸。
“无他”,蓝忘机薄唇轻启。
都说了,无他!
魏无羡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自己道侣耍了,手臂伸直一个用力把两个人撑开好远距离,好啊~太有能耐了,都能戏耍他了!想当年眼前这位还是个小古板的时候,那可都是自己戏耍他,哪有他戏耍自己的份儿!
魏无羡含嗔带笑:“含光君,你可太有能耐了!”,说着趁机靠近,伸手就去拽蓝忘机的抹额。
蓝忘机也不躲,由着他撞了自己满怀。清淡的荷花香气盈满鼻息,与他自己身上的檀香味交融,即便抹额被人拽在手里也视若无睹,只一门心思的想把这个人融进自己怀里。
魏无羡手里拽着蓝忘机的抹额,觉得自己活脱就是只拽了诱绳被竹筐扣住的麻雀,这已经是第几次被他困住了?手指脚趾加在一起怕是都算不过来了!
“含光君,你再不松手我腰就被你勒断了”
自己这幅身子因重组的关系如同新生婴儿,周身肌肤那是又白又嫩又软又滑,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对对对!吹弹可破~
可是没道理连带着脸皮也如此啊。
魏无羡搔搔额头,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竟然是这脸皮厚度这个方面败给了蓝忘机。
倒退!这是历史的倒退!
夷陵老祖在心里暗暗发狠,那种神态凡人视角是真看不出来有多诱人。
但是在含光君的眼中却是另有一番风味~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炼一下自己脸皮的厚度!只是眼下这光景,他倒是没心思再想这些事情了…
帷帽的绢帛随风翻飞,两片薄纱隔在两人中间更显一层朦胧之态。双眸相通,讪讪心动,周围的空气静谧无比…
曾经心中所愿所求的,如今无不近在咫尺。现在陪着彼此的只有彼此,然而何其有幸,他们想要陪着自己的那个人,也恰好都是彼此,从来都是彼此…
几声鸟鸣婉转轻啼,湖边骤然风起。帷帽被风吹的翻飞,不过幸好在两个人所处的位置都是树荫之下。阳光斑驳,没有几处能落到魏无羡身上,只是这轻纱不合时宜的乱舞扰了两个人的视线,魏无羡整张脸都暴露在空气中。
蓝忘机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起手臂拢住魏无羡,将那宽大的广袖挡在风吹来的方向。
“当心”
魏无羡被他遮挡的严严实实,风声扇动衣袖,轰在耳边啪啪作响,须臾风过,广袖方落。
“怎么这会儿起这么大风?”
魏无羡作势吐了吐嘴里不存在的沙子,一抬头却不禁笑出声。
蓝忘机光顾着把他护好,自己满头青丝被风吹的凌乱不堪。魏无羡顾不得笑,赶紧伸手帮他整理捋顺:“这要是让你们家门生看见含光君如此形貌不整,估计个个都要埋怨我了”
“他们不敢”,蓝忘机任由魏无羡在他头上捯饬,还挺享受。
魏无羡手一顿,心里甜到浸蜜:“就算小辈们不埋怨,估计这次回云深不知处,叔父也要被我气得七窍生烟。”
“为何?”
“咱家好不容易举行一次围猎还让我给搅黄了。人力物力财力浪费个精光,叔父非得把头发愁秃了不可。”
蓝忘机闻言略微一怔,眼神瞥过去看了看在远处追捕松鼠的兄弟俩。
“怎么了?”,他脸上这种神情魏无羡倒是很少见。
蓝忘机把头转回来看着他:“你可知阿绮为何会光着头?”
这么一问,魏无羡也是一怔。当时在河坊街上看见蓝绮时,自己还在猜测是哪个放荡人家的薄媚郎把头发给剃秃了。后来光顾着跟他相认也没精力问这个问题,蓝忘机这么一提,倒是把他的兴趣给勾了上来:“我忘了问了,这怎么回事?”
蓝忘机眉头皱起片刻又舒展开来:“来临安之前…阿绮想试试新研发的火折,就趁叔父午睡时用火烛烧了他的头发”
魏无羡:…………
魏无羡:?????
魏无羡:!!!!!
“哈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捂眼咧嘴,直接倾在蓝忘机怀里大笑出声。心中只道从自己亲娘藏色散人剪了蓝启仁的胡子开始,这冤冤相报的轮回就没跳出来过,而且还是十分有规律,每隔二十年一个轮回。
“阿绮真是百分百随了我了”
想当初自己把蓝启仁气得七窍生烟,到现在又是自己儿子烧头发:“我们家祖孙三代真是把叔父给祸祸惨了”
明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为什么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就如此的…
魏无羡笑的整个身上都在抖,撑着手臂从蓝忘机怀里挣出来,脚底下都是不稳的踉跄。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手臂,魏无羡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只能双手抱拳冲蓝忘机行了一个江湖礼仪:“含光君,这儿子可也是你亲生的,怎么就没能像到你半分?”
蓝忘机没理他,只是一双眼看着魏无羡抱拳的手陷入深思。
魏无羡终于不笑了:“看我做什么”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黑斗篷,脚步踉跄,行礼致谢…
蓝忘机恍然:“那日在灵隐寺,跪在蒲团上礼佛的人…”
魏无羡笑容收了半分,眼睛瞪得老大:“你才认出来是我?!”
“………”
蓝忘机语结,怨不得那日他心底悸动不止,彼时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眼前,他竟都没有认出来的!
愧疚逆流而上,若是能早认出来,若是能早把他护起来。蓝忘机上前一步将魏无羡揽入怀中,他手臂力气极大,不同于之前几次的轻柔,箍得魏无羡骨头生疼。
“抱歉,魏婴,我若早些发现…”
魏无羡从他怀里挣出来,神情亦有些愧疚:“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我怕我脸上这样子…”,语气渐弱,头也渐渐垂下去不敢看蓝忘机:“我不想让你担心”
“前天晚上,住持已经跟我说过了”
魏无羡猛抬起头:“什,什么?!”,神色惊恐:“他和你说什么了?”
温凉的掌心覆盖在已经浅了不少的红纹上:“都说了”
魏无羡嘴巴微张,连呼吸都乱了一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若是让蓝忘机知道但凡一分一毫,他心中所痛必不会比自己少半分。该是自己承受的疼痛,却再一次让蓝忘机陪着他一起承受了。但如果是两个人身份对调,魏无羡也会如此。
谁让这辈子,下辈子都是这个人了呢,而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真的回来了。
魏无羡低眉垂首:“都过去了,真的不疼了”
就如当年知道蓝忘机为他受了三十三道戒鞭之后,他心中所遭受的万蚁啃食。彼时伤在蓝湛身痛在他心,他已经是十分不舍,可如今这噬心之痛转移到蓝湛身上,他却更是舍不得!!!
“不疼,真的不疼了”
话说出口,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两个人额头相抵,睫羽相织,蓝忘机呼吸乱了几分:“可我,心疼”
要是在以往,这种话是绝计不可能在蓝忘机嘴里说出来。魏无羡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幻听,心中一窒,差点压得他无法呼吸。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就算他自己不怕疼,他也舍不得蓝湛心疼。
“其实那天在灵隐寺,你求签后和主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魏无羡勾起一个笑容:“我就躲在佛像后面。”
怎奈何当时虽然近在咫尺,却只能是咫尺天涯。
“你求得两个签子,分别是寅和卯对不对?”
蓝忘机木讷点头,那日住持解签的话他一字未落记在心中,可有些话却又百般琢磨不透。直到那日在灵隐寺的梅树之下重逢…
“我那晚见到你时,便是寅时末卯时初”
醍醐灌顶——
住持话中的意思终于拨云见日,有些隐晦也豁然开朗…
【“此签为下下签,但若精诚所至便会变为上上签”,“其为暗夜你为黎明,本是阴阳相隔再难相见。可正如日出霏开,云归穴暝。这寅卯相接,乃是晦明交替之时”】
一个是白昼,一个是暗夜。
黑与白,阴与阳正如两极本是不可交汇。
可寅时末卯时初,却正是黎明与暗夜相交之时。黎明之时最为黑暗,但黑暗终结于黎明,黎明却是白昼的源头。
看着蓝忘机少见的一脸呆滞,魏无羡总算是把之前输得一败涂地的面子找补回来半分:“而且…就算住持不说,那天我入梦去见你的时候不也告诉你了吗。”
“何时…”
魏无羡双手叉腰,嘴角得意的上翘:“蓝湛,你记性何时也变得这样差了?”
并不是蓝忘机的记性差,而是那天在梦中魏无羡除了最后的“等我”二字之外,的确没有提及过会回来的字眼。
于是咱们的含光君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说过?”,如果魏无羡真的说过,他绝不会不记得。
“当然!”,魏无羡义正严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慌乱摆了下手:“不是不是,我不是直接说的!我要是直接说出来可就有违天机了”
蓝忘机依旧愣在那里,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千呼万唤仍不出来,于是向来清心寡欲的含光君也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心慌意乱、心乱如麻~
魏无羡并没有做答疑解惑的准备,趁着蓝忘机愣神儿的功夫,弯腰捡起地上刚刚被扔掉的柳枝。他仍旧把它握在手中在空气里挥来挥去~
手里挥着,嘴里也没停念叨:“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
说到此处,魏无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蓝忘机。不出意外,蓝忘机依旧站在那里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诶~~~”,装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魏无羡重新转过身向蓝绩蓝绮的方向缓缓而去:“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哎哎哎!”
魏无羡惊呼着被往拽了好几步,他倒是不用担心会摔在地上,反正地面也没那个胆量蹭破他的皮肉…
两道目光再次接到一起。
魏无羡先是一愣,随后似乎从蓝忘机眼中看到了什么,后来鼻尖抵住蓝忘机的鼻尖,笑的见牙不见眼。他们彼此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只要静下心来除去关心则乱这一大隐患,凭借蓝忘机的聪明又怎会想不到其中关窍。
远处,蓝绮手中抓着小松鼠从树上跳到蓝绩背上:“阿兄我抓到啦!”
蓝绩看着幼弟手里生无可恋的松鼠,心里默默为这只倒了八辈子霉的小家伙捏了把汗。
“我去给父亲和爹爹看!”
蓝绮动作极快蹿出去好几步远,蓝绩缓过神来紧随其后:“阿绮你慢点跑!”
转过一棵还没抽芽的柳树,蓝绩一眼便瞄见了前方湖边的“潋滟”春景。
他嗓子里压下一声惊呼疾步上前,两只手极其迅速的伸出去捂住蓝绮双眼。蓝绮被蓝绩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得口中“啊”一声。手里一松,小松鼠瞬间落在地上跑的无影无踪。
“阿兄你唔唔唔!!!”
蓝绩腾出一只手下移捂住他的嘴,不由分说的就把蓝绮往着来路拖。
岸上湖中各自奇,山殇水酌两相宜。
只言游船浑如画,身在画中原不知。
西湖之景,让人不知不觉以沉醉其中。到处是美景,到处是美画,人们总羡慕别人是画中之物,其不知自己也是画中之人。
水光潋滟晴方好,魏无羡笑的璀璨明郎。
“……终于懂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江南忆,
其次忆吴宫。
吴酒一杯春竹叶,
吴娃双舞醉芙蓉。
早晚复相逢!
所以啊,总会重逢的~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并不是互相喜欢爱恋,而是刚好互相爱恋的人亦懂你知你。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蓝忘机颔首,唇边微翘。当如山中的清泉、空中的流云,悄悄然沁入怀中人心脾…
悠悠苍天,此蓝湛哉!
柔条冉冉,细柳纷纷。
临安三月,当真是个好时节…
————————黍离篇·完
♂我的心上人喜欢女人,但是在我十八岁生日时他却向我表白了。
我们谈了三年,他对我好的所有人都艳羡。
然而我检查出了癌症,不愿耽误他,我便想找他分手,没想到却意外听见他和朋友们的对话。
“游戏要结束了。”
1.
“三年,真无聊。”
想要推门的动作顿住,透出狭小的门上窗,我看见沙发上懒散喝酒的陆远庭。
在一起三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陆远庭这幅模样,同时,对他说出的话语我更加好奇。
什么游戏?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就在这......
就在这时,一个身段丰满的女人妖娆的钻进男人的怀里,随后竟然凑上去亲上男人的嘴唇。
我震惊的压下门把手,这样的动静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他们统一看过来,我却对上陆远庭无所谓的眼睛。他怀里女人要离开,陆远庭就盯着我,芶着女人的下巴深深的吻。
“……阿远……”
门被打开,我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却无法直视这里的所有人。
在座的都是我和陆远庭的共同好友,或者说,他们是陆远庭的好友,只是在我们在一起之后也成为了我的朋友。
如今,众人无谓的看着沙发上一男一女热烈亲吻,而我苍白着脸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接吻。
肩膀压上一只胳膊,刘贾吊儿郎当的笑。
“主人公来了,远庭快别亲了,没看见你的小宝贝吓成什么样了?”
屋里的人感到有趣,盯着我哈哈大笑。
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不明白男朋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清楚好友们为什么和以往截然不同。
陆远庭松开身上的女人,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向我扔。卡片不大,击中我的小腹,却疼的我猛地跪坐在地面上。
刘贾夸张的远离我,指着我哇哇大叫。
“不是吧不是吧,碰瓷?嫌钱不够啊?”
我的脸色更加的白,嘴唇干裂,随便的扯动都疼的我忍不住的抖。
不知道到底是心更加痛,还是身体的疼痛更胜一筹。
我的呼吸变得轻微,需要很努力才不至于让自己窒息。
“为什么?”
茫然的看着陆远庭,我歪着脑袋,执拗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嗯……还看不出来吗?”
此时,爱人的脸和恶魔几乎没有了差别。
陆远庭恶劣的芶起唇角笑。
“三年,你都不知道我忍得有多难。”
2.
“喏,这就是给你的报酬。里面有三百万,一年一百万,像你这样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他悠闲的翘起二郎煺,拉着先前亲吻的女人进怀里搂着。
“感恩戴德吧。”
我还是不敢相信,曾经对我无微不至的爱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
“一定……一定是骗我的。对吧,阿远,你刚刚说过的,只是一个游戏,我不介意当游戏对象。但是你别这么对我,我害怕。”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两煺酸阮的站不起来。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毫无尊严的匍匐上前。
我努力的跪坐在陆远庭的煺边,无视他和她怀里女人看神经病的眼神。
没关系的,一定是我不够乖。阿远最喜欢我乖乖的。
我坐好,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模样乖巧,又装作不经意的露出领口里的痕迹,那是昨晚陆远庭留下的。
在衣服的遮盖下,我的身体上遍布着他留下的痕迹。
曾经我对他这样的行为很不解,如今我却庆幸他留下了,这样会让我更加确幸陆远庭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想对待所有物一样打下标记。
然而一切都是徒然的,他一脚把我踹开,嫌弃的拍打裤煺,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装的。
“真恶心。”
男人身形本就高大,他坐着的时候就居高临下的俯视我,站起来堵在我面前更像是一座大山一般遥不可及。
下巴被芶着抬起,我压下恐慌,闭上眼睛,泗阳他像以前亲我,耳边却响起毫不压抑的耻笑。
陆远庭拍着我的脸。
“真喜欢上我了?”
“不是说了吗?都是骗你的,搞不懂他们选择的游戏惩罚对象为什么是你这样的傻子。”
“千万别听不懂人话,我可不想给自己留下祸患。”
我急切的抓住他抽离的手,想说话却被口水呛住,只能捂着喉咙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刘贾是最后一个,站在门口调笑的看着我。
“你最好别再打扰远庭,他的脾气可不好。惹恼了他,你就……”
他说着说着,手在脖子上一划,做完动作他就毫不在意的转身出门。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一个我。
眼泪像是下不完的雨,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我喉咙成为破风箱,呼吸都在拉扯。
可是,我本来就快死了。
3.
刘贾的警告在我这里无效。
我开始跟踪陆远庭,他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天天看着他搂着各式各样的女人。
曾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自觉的离女人很远,让我以为他爱上我后,就真的不会再喜欢女人。
我戴好口罩和帽子,看着他们从我面前的经过,后脚就悄悄的跟上去。
只不过一个转角,我全神贯注跟着的人却突然消失。
“阿远……”
旁边的小巷传来动静,我赶紧跟过去看。在我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头的时候,头发却蓦然被人扯着,我整个人被他拖进小巷。
因为生病和分手,我已经许多天没有吃过东西,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脸被捂着,我胡乱的蹬了两下煺。肩膀就被磕在墙角,我却无法开口。
朦胧的思想中,我感觉到那个人拖着我左绕右绕,好像过了很久,我已经快要喘不上气,地方终于到了。
我被猛地扔在地上,胳膊磕的生疼。
“阿远。”
我努力睁开眼睛,陆远庭就站在我面前,靠着墙抽烟。
“阿远,墙脏。”
习惯性的说教在我对上他的眼睛时顿住,我的两条胳膊被人钳制着往后拉,使得我的脸只能被迫仰起来。
陆远庭面无表情的抽着一根一根的烟,他抽完烟总会咳嗽很久,每次我都会心疼的给他熬清嗓的梨汤。
我还想开口,下巴被人把住。
身后两个男人突然闷闷的笑起来,接着从身后走来一个男人停在我的面前。
他的眼神中带着挑剔和审视,满意的笑起来。
“我可不是谁都上的。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生,我会伺候的好好的。”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恐惧让我的身体在一瞬间没有了任何支撑,身后两个男人的钳制成为我依然能够跪坐着的力量。
我求救的看向陆远庭。
“阿远,不要,救救我,我不想……”
我已经语无伦次,只能努力的睁大眼睛,希望他能救救我。
可是,他在我求助的目光中,漫不经心的转身离开。
我的心彻底死了。
4.
我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摆弄着,面前的男人肆无忌惮,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加入。
我被推倒在地上,挣扎和哭喊在这里只是他们的兴奋剂。
世界在这一瞬间颠倒,喉咙里漫上铁锈,我牙齿紧闭着,血依然从牙缝中满出。
三个男人没有放过我,玩完才抽身离开。
我被世界抛弃,老天连一场冲刷我身体脏污的雨都不愿意下。
身体的骨头被打碎了一般,我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茫然的看着小巷的出口。
如果,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来救我,我还是会原谅这个世界。
只有一只小猫干干净净,却依然愿意靠近我,贴着我蹭。
秋末的夜晚冷的惊人,我的身体火热,应该是发烧了。衣服被扯成了布条,已经不能穿了。
贴着我的小猫被寒冷冻的萎缩,我努力起身,脚步蹒跚的去墙角,用仅剩的干净的衣服布料堆成一个小窝。小猫乖乖的进入,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对着它温柔的笑,身后的巷口就在这时终于有人进入。
是我的救世主吗?
我连忙回头去看,只有一个满脸...的流浪汉。
“外面那个漂亮的小妞说这里有个尤物,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他说着就来拉扯我,我的煺已经动不了,毫无抵抗的被他压倒。
“不要,求求你!!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
我的家庭虽然普通,但我也挣了很多的钱。原本是为了养陆远庭,现在只要能救下自己就好。
我祈求着,他却充耳不闻。
直到一抹白净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流浪汉痛苦的捂着脸喊叫。
小猫炸毛守在我身前,冲着流浪汉嗤牙。
“小猫!”
下一秒,白净再无了生息。
流浪汉咬牙切齿的扯着小猫的尸体,嘴里不干不净的骂。
“死畜生,竟敢划老子的脸,待会儿吃完他就吃了你!”
他猛踹开小猫,嬉皮笑脸的靠近我,双眼发光。
他猛踹开小猫,嬉皮笑脸的靠近我,
双眼发光。
.....................
简妈妈去世的第一年,简隋英瞒着所有人,纶常大晚上的去简妈妈的墓地,一待就是一整夜,邵群就躲在不远处,静静的陪着简隋英,也是一整夜。简妈妈去世的第二年,邵群经常拉着简隋英满大街的去吃美食,以至于简大少胖了不少,再去看简妈妈时,简隋英会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看着墓碑上美丽的女子,道:妈妈,我胖了。简妈妈去世的第三年,邵群会拉着简隋英天南海北的去玩,还会说各种笑话给简隋英听。看着简隋英脸上的笑容,邵群也会笑。简妈妈忌日那天,简隋英看着墓碑_上依旧美丽的女子,道妈妈,我很想你,但我会好好生活。又待了一会,简隋英道:妈妈,我走了。简隋英走着走着,突然拐弯,捉住了来不及躲的邵群,四目相对时,简隋英伸手将邵群......
简妈妈去世的第一年,简隋英瞒着所有人,纶常大晚上的去简妈妈的墓地,一待就是一整夜,邵群就躲在不远处,静静的陪着简隋英,也是一整夜。简妈妈去世的第二年,邵群经常拉着简隋英满大街的去吃美食,以至于简大少胖了不少,再去看简妈妈时,简隋英会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看着墓碑上美丽的女子,道:妈妈,我胖了。简妈妈去世的第三年,邵群会拉着简隋英天南海北的去玩,还会说各种笑话给简隋英听。看着简隋英脸上的笑容,邵群也会笑。简妈妈忌日那天,简隋英看着墓碑_上依旧美丽的女子,道妈妈,我很想你,但我会好好生活。又待了一会,简隋英道:妈妈,我走了。简隋英走着走着,突然拐弯,捉住了来不及躲的邵群,四目相对时,简隋英伸手将邵群拉起来。之后的每一年,简妈妈的忌目,邵群总是站在简隋英身边。而邵群每次都会在心里说一句话: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隋英的。直到简隋英和李玉结婚。之后简隋英身边的人,从邵群变成了李玉。而李玉也重复着邵群一直在说的话。
狐羡就喜欢跟汪叽贴贴,龙叽狐羡设定我爱了
画师twi:DDyog___
彩蛋:蒸桑拿
去了的人终究是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逝者如斯终难追。
但人呐,还是要往前看…
————翌日晨起,莲花坞校场————
蓝景仪抬手挡住金凌飞来的一脚却接连退出去好几步。
这准头!
这力度!
这叫一个手下不留情!
“金如兰!你跟我来真的?!”
金凌下巴一扬,看着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你以为我跟你玩儿假的?”
那小表情看的蓝景仪顿时火起!笑话,堂堂蓝家司战怎么可能是个吃亏的主儿?!何况对手还是金凌,二话不说气沉丹/田拉好架子就往前冲!
“呀————”
“啊————”
转眼间灰尘四起,又是风卷残云的一通手忙脚乱!
这俩人扭打...
这俩人扭打成一团正兴起,丝毫没发现旁边的蓝思追,蓝永宁,金玟和江辰(江澄首徒,字承安)早就罢手言和。
打得翻天覆地的这两个人,自小到大只要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虽说其余几个人到了这般年纪已经是喜闻乐见,但此时此刻明显在旁边有着更有魅力的场面吸引他们的眼球。
“嘭——”
“金!如!兰——”
再次被一脚抡出去之后蓝景仪火更大了!金凌这小子不知道跟谁学的净使阴招!只是这次离着攻击目标才冲了一半,却被江承安和金玟两头拦路虎一左一右拉起胳膊架住!
江承安:“景仪景仪景仪咱不着急哈,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蓝景仪被人凌空架起胳膊腿/儿乱/蹬一气:“你们俩放开我!”
架住他的两个人也不管他如何撒泼打滚,顺着劲儿一起用/力,不等蓝景仪挣脱便就地搬着他转了半圈!
眼睛和后脑勺调了位置,于是蓝家司战看到眼前一幕,瞬间从打了鸡血的状态变成了木鸡…
看着眼前无比和谐的几个背影,差点一脑袋撞树上的金凌不明所以,挠着脑袋凑上来探头一看,吓得一嗓子嗷嚎出来:
“我去!这叫点到为止?!”
蓝景仪双脚离地被架在空中还不忘斜他一眼,心说刚才也没见你和我点到为止。
不过他还是被眼前这架势唬的一愣,随即转过脸认真问:“江宗主从前也是这样?”
金凌脸色一变,机械着摇摇头和金玟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就咧嘴苦笑不说话了…
眼前招式变换不断,看的这几个小的是眼花缭乱。旁边另一个江家的小师/弟情难自已嘟着嘴巴感慨:“大师伯可真厉害,每次被师父控住都有办法解脱。好像师父每一个招数他都提前知道要该怎么防守一样…嗯,明明也没有那么弱嘛”
他说的真心是实话,却引来其他几个人的注目礼。
“弱?!”
江承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小十六:“我记得大师伯身/体/很不好呀”
江承安:“你以前见过大师伯?”
小十六:“我见过的,就是九师/兄他们去姑苏求学的时候。还是大师/兄你让我给他们送的莲子呢~”
江承安捏/捏下巴,老九去云深不知处求学应当是在自己求学的四年之后,好像的确是让小师/弟充当苦差去送过一次莲子…
“你是那个时候见过的?”
小十六笃定的点头:“对呀!”
见几位比他年龄大的都把目光转向他,小孩子更来劲儿了。于是就把自己当年的所见所为娓娓道来…
这个小师/弟是江澄的第十六个徒/弟,现下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若是在六年/前他也不过六七岁。从前年纪太小,去云深不知处给在那里求学的师/兄们送云梦新鲜的莲子。
那时恰好魏无羡怀着蓝绮被蓝忘机“禁足”在静室里修养。他年龄太小还不能求学,而且个子小胆子也小,送了莲蓬后便只得悄悄绕回去想看大师伯一眼。结果绕着绕着迷路了,还被一头长得很丑的驴吓得他一路小跑,最后却还误打误撞的找对了地方。
彼时魏无羡腹上六个月,还不怎么耽误他行动,口里生津想吃些酸的,就搬了个凳子去摘院子里的果子。
小十六就趴在静室外的山体后,眼见着大师伯惊呼一声从凳子上栽下去,还好含光君及时赶回来接了一把。
于是小十六只看见含光君将大师伯抱回静室,大门关的震天响!
“含光君好像是生气了要罚大师伯,要不然大师伯又怎么会呻/吟呢?”
呃,这个…
面前六人面红耳赤。
“后来大约两个时辰后含光君依旧霁月清风的出了静室,容光焕发的好像比回来的时候还明朗了不少呢~肯定是他和大师伯比试招数,然后大师伯被他打败了含光君才会那么高兴的。”
虽然只看见这些,并没有惊世骇俗,信息量也不是很大,但这些便已经够他回去在其余师/兄弟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了。
“不过…”
小十六歪着脑袋:“大师伯的修为好像也没有那么低吗。”
江承安扶着额拍拍小十六的肩膀。
“你问问他”
江辰手指蓝思追
“再问问他”
又手指着金凌
“再问问我们几个”
依次指着蓝永宁,蓝景仪,金玟和自己。
末了长出一口气:“你问问我们几个,谁敢在大师伯面前说自己修为高。”
小十六有些怀疑人生:“可是大师伯跟含光君比,修为真的很低呀!”
蓝思追语气尴尬:“魏前辈的修为高低应该取决于含光君在不在”
小十六:“?”
蓝永宁:“若是含光君在,自然是不用魏前辈动手,可若是含光君不在…”
蓝景仪:“啧啧啧,若是含光君不在…”
“我父亲若是不在,我爹爹能把你们/天/灵/盖/拧下来。”
六人后背寒毛不约而同的竖/起,齐刷刷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也在观战的蓝绩。
金凌:“子衡?你什么时候来的?!”
蓝绩目不斜视:“…在你们点到为止的时候就来了”
说着面无表情冲着几人行了个礼:
“各位世兄早”
其余六人:…………
被围观的两个人正拳来脚往打的热火朝天,倒是也不耽误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到这对师/兄弟耳朵里。
魏无羡真心觉得这几个娃子的智商情商都让小苹果啃了吗?!就看不见江澄脸上颜色变得跟墙皮似的?!
他这边拖着江澄给他们几个制/造跑的机会,偏偏这几个崽子偏偏无/动/于/衷。
注意力转移半寸的结果就是被人趁机锁住了喉/咙!
于是,这场引来整个校场目光和一片惊叹的格斗盛宴终于在魏无羡的一声闷/哼里结束了。
魏无羡:“江澄,你…你绝对…”
后面的话也没说完,就淹没在了剧烈的喘息中…
他累,江澄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见咱们的江大宗主摇摇晃晃站起来也是不停的喘:“你受不了示个弱服个软能死是怎么着啊?!”
他也实在是心有余悸,自己这师/兄现在身板弱的跟纸片儿似的。万一勒出个好歹,不用说蓝家人和自己有多担忧,江厌离怕也是又不来梦里见他了。
“真没事儿?”
魏无羡摆手,也忍不住咳嗽两声。
“没那么娇贵,这身/子现在练练也有好处”
江澄倒是放心了,只不过这一放心就容易恢复毒舌性质:“也是~娇滴滴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真够丢人的”
“你说谁娘们儿——”
魏无羡佯装抬脚去踢,他这一脚一点力道都没使,可江澄全身肌肉还没从战斗状态里解/放出来。见他抬脚来踢,条件反射还回去一脚!
魏无羡被踢了个毫无防备,重心直接后移就要倒!他们两个人切磋一直是在角楼的阴影里,外面就是阳光普照。魏无羡脑袋上虽说顶着一个帷帽,可他倒的姿/势是仰面朝天!
“哎————”
江澄一声惊呼,抬手就去抓魏无羡。
结果这一下不偏不倚刚好拉到了帷帽的纱幕,帷帽被他整个捏在手里。但只不过一瞬江澄就把它撇了出去,随后脚下一个用/力冲到魏无羡身前跟着他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澄把手绕到他脑后手掌按地帮他挡了撞击。紧接着便是鼻头一酸额间一痛!两人鼻梁撞鼻梁、额头碰额头,着实磕出两声闷响!
江澄整个人匍匐在魏无羡/身/上,垂下的头发和身/体的阴影把魏无羡从头到脚罩在下面,刚好帮他挡住了阳光的暴晒。
也不管撞得疼不疼,江澄连动都不敢动:“有事没有?!”
魏无羡被江澄压的实实在在,脸憋得青紫胸口也噎着一股气: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出/事/了。”
江澄忙不迭地一边帮他遮阳光一边把他拉起来。魏无羡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
江澄面子上有些抹不开,大眼看见几个人不远处跟柱子似的杵在那无/动/于/衷,顿时怒从心头起!
“一个两个都瞎的!”
被点名批/评的几位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脸上也并没有丝毫愧色,反倒一脸惊恐地透过两人看向校场大门…
魏无羡这边一口气才喘匀,眼前层层黑雾拨/开,余光所致似乎看到了一抹…白?!
他们瞎没/瞎/魏无羡倒是不知道,只不过站在校场门口的蓝忘机肯定是没/瞎/的。
于是夷陵老祖少有的在道侣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尴尬的这是……
“嘿嘿,蓝湛~”
两碗馄饨连着汤吃的干干净净,拎上周老板用荷叶包好的点心,两人又在彩衣镇下逛了好几圈。明明就在云深不知处脚下,但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直到行至荒郊无人处两个人才御剑南下…
蓝忘机如今修为极高,小辈们用几个时辰走完的路程他只需要半个时辰。可御剑速度快也有速度快的不好,魏无羡这一路上,那心里就跟有十五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倒腾!
现在回去又怕蓝忘机的气没消,就算两个孩子是他亲生的估计也逃不了这顿罚。
于是,这一路上尽管风景晴好,魏无羡也没有多大心思观赏……
一路心惊肉跳的到了临安,魏无羡愣是打岔拽着蓝忘机在河坊街前后一直逛到日入时分。他心里光想着怎么帮两个儿子逃脱罪责,就把自己...
一路心惊肉跳的到了临安,魏无羡愣是打岔拽着蓝忘机在河坊街前后一直逛到日入时分。他心里光想着怎么帮两个儿子逃脱罪责,就把自己的身子骨忘了个一干二净。
本来就没修养好,今天这么一折腾,到了晚上夜凉如水更是难耐。
肺里冷气直抽一通咳嗽,那是撕心裂肺!
蓝忘机终于不再任他胡闹,不由分说拽着他的手回了灵隐寺…
行至后园前,魏无羡提着的心也没放下。
他心里祈祷着两个孩子应该早就走了,只是天公不作美,偏偏事与愿违!
只是除了这两个孩子,房间里还有三个人。
蓝景仪抱着蓝绮在地上踱步,嘴里还一直“哦哦哦”的哄着。
蓝绮这个小哭包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趴在蓝景仪肩膀上哭的大鼻涕小泡。
“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哭声!空谷传响,哀转久绝,简直比巴东三峡的猿鸣声还要凄凉。
他哭声凄凉,他亲爹听着心里更凉!
魏无羡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蓝忘机拉都拉不住。
门窗半开着,屋子里却不热。
主是这三个大的怕这两个小的要是再这么哭下去就哭缺氧了。
看见魏无羡出现在门外,先不提蓝景仪那一瞬间的表情有多精彩!
“魏前辈——”
这一张口,嗓音里也带着哭腔。
咋了这是?!
场面实在是太乱了…
屋子里的其余几个人似乎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
蓝绩趴在桌子上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那泪花落下来估计都能汇成一小片水洼了。蓝思追和蓝永宁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一个不断安抚着他的背脊,另一个抹着他脸上不断流出来的泪珠。
“不会的子衡,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子衡,含光君和魏前辈不会的。”
“怎么了?!!!”
魏无羡脚下没停推门而入,被大力推开的门板砸在两边的墙上咣当作响。
室内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看哪儿好。
蓝景仪腾出一只手来死攥着魏无羡,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了!
“魏前辈你可回来了!!!!”
这一声哀嚎传出来,其余几个人齐刷刷回头看他。
“魏前辈!”
“魏前辈啊~~~”
蓝永宁和蓝景仪那是真生猛,冲着魏无羡直接就生扑!要不是及时赶过来的蓝忘机在后面扶了他一把,估计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就直接被压在地上了。
“你们做什么”
还是含光君有气势,一句话几乎是没有任何腔调也没有饱含任何情绪。愣是瞬间止住了屋子里所有的哭声!
蓝景仪把拽着魏无羡的手悄悄收回来,在心里祈祷一万次希望含光君没有看到。
蓝绮扑棱着这小胳膊小腿伸手够蓝忘机,嘴里呜咽不断:“呜呜呜呜父亲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父亲呜呜呜”
蓝忘机没像往常那样伸手把他接过去,反倒是伸出手把魏无羡护在身后。蓝绮昨天实在是伤透了魏无羡,再加上红纹那么个插曲一闹。估计蓝绮现在在他父亲的心里都能跟狗画上等号的戒备了!
魏无羡惊讶于蓝忘机的反应,但是蓝绮实在是哭的他心里泛酸。抬手压下蓝忘机的胳膊,魏无羡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蓝景仪身边。
“阿…”
手已经伸过去了却愣是将在半空。
蓝绮心里对他还是反感,他也不敢轻易去碰他。哪知道蓝绮出乎意料,看见是他过来也是伸出手够他!
那张小脸红肿的跟个猪头似的,父子两个两两相望,脸上都有些许恐惧。
“蓝湛…”
魏无羡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还是你来吧”
蓝忘机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拒绝谁。
“蓝湛!”
魏无羡真的要急死了,蓝忘机不心疼他可心疼啊!
“呜呜呜呜呜呜爷爷呜呜呜呜呜爷爷!”
“???”
魏无羡下意识后脊梁发麻四处看了看,发现蓝启仁并不在这儿。
蓝绮扑棱着胳膊腿死命的够他,哭腔更深话都说不清楚。
魏无羡小心翼翼凑近两步:
“你在叫谁爷爷?”
蓝绮脸一绷,哭得连续抽搐了好几下!眼泪流的更快了。
“呜呜呜呜呜爷爷爷爷呜呜呜呜”
魏无羡更是满头雾水,难道这孩子是觉得自己欺负了他,想让蓝启仁老先生来给他做主?!
看来这孩子是真烦自己…
魏无羡泄气,再次伸出手想摸他的脑袋,伸了好几下还是收回来了。
“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来,你别哭了。”
魏无羡急的心里火烧火燎,两个儿子他哪个都不敢接近。只能冲着屋子里其他三个大的嘱咐:“你们帮我照顾好他们。”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按住蓝忘机。
“我先避一下,你得留下”
蓝忘机抬手握住他手腕,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一人走的。
魏无羡知他心意,却也只能笑容苦涩的摇摇头。他要是再待下去,两个孩子只能对他越来越反感。
“蓝湛你听我说,我不是要离开,我是担心…”
“爹爹!爹爹———”
夜戚戚,偶有微风掠过。
听,听错了?
魏无羡整个人杵在地上僵如死尸。
蓝绮咽一下喉咙里的哽咽,拼尽全力把自己刚才口齿不清的两个字说清!
魏无羡没回头,反倒是蓝忘机看着他。
“你刚才叫他什么,再叫一遍”
蓝绮看父亲终于理会自己了,小孩子的惊恐放下了一半,瞬间音量倍至,勇气更甚!
“爹爹!爹爹——爹爹不走!!!”
一连三声的爹爹,就像三道闪电劈在魏无羡头顶。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片刻,他回头看着哭得天花乱坠的蓝绮…
“我,我不走”
蓝绮似乎不信,依旧伸着小手拼死够他!
“爹爹不走!爹爹不要走!!!”
这孩子…
刚才是一直在叫爹爹?!
他这个耳朵呀!怎么会听成爷爷了!
魏无羡只觉得一股气冲到头顶,肺里的寒气倒灌,又把他呛出了好几声咳嗽。
蓝忘机赶忙扶着他不稳的身体,咳嗽声里带着沙哑,似乎是肺部受了很严重的伤,听着像个风箱呼哒作响。
魏无羡咳的眼冒金星,突然觉着身旁扶着他的蓝湛松了手。
抬眼一瞧,恍惚间似乎看看蓝忘机提步走向蓝景仪抱着的蓝绮。
糟了!
魏无羡心中警铃大作!抬手猛推了一下门框,自己利用反作力冲出去,先蓝湛一步到达蓝景仪身边把蓝绮抢到怀中。
“蓝湛咳咳咳…这是亲生的!亲生的!”
魏无羡一边咳嗽一边把蓝绮护的怀里,可是蓝忘机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此缓和多少。
魏无羡后退一步把孩子护的更紧!
“我生的!!!我生的!!!”
这句比前一句管用,蓝忘机脸上的阴霾肉眼可见的驱散了不少。
刚才那个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感觉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蓝绮缩在魏无羡怀里哭的力尽,满含泪花的眼睛盯着魏无羡脸上的红纹。肉嘟嘟的小手环上爹爹的脖子,小嘴凑到魏无羡脸颊旁呼气:“阿绮呼呼呜呜呜呜,爹爹不痛不痛呜呜呜呜呜呜”
孩子哭的舌苔发肿,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阿绮,爹爹…爹爹不痛”
这几声“爹爹”叫的魏无羡心中的冰雪尽化,似乎也有什么情感逆流而上顶住咽喉,让他颤了声。
当年蓝绮还是个摇篮里的孩子,魏无羡生下他未满十天便撒手人寰。他这个做爹爹的甚至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到底长得像谁,也甚至没能等他长大陪在他身边一天。
他不会再走了,就算是老天来收他他都不会再走了!
魏无羡一下下抚着蓝绮的后背,擎着的手臂也不断颠着:“阿绮乖,阿绮不哭不哭了”
不同于蓝忘机的怀抱,魏无羡的怀抱是柔和的,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荷香。
蓝绮趴在他肩膀上依旧哭的抽搐:“爹爹呜呜呜,爹爹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魏无羡哭笑不得:“爹爹怎么会不要你”
蓝绮小眼睛滴溜溜的瞥向蓝忘机:“那父亲呜…父亲会不会不要我?”
魏无羡把孩子往上提了提缓步靠近蓝忘机。
蓝忘机合眼叹气。
在旁人的视角看来,含光君此时应该是在心中默念:魏婴生的,魏婴生的…
即便如此,含光君那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伸了手。
魏无羡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肩膀耸了耸蓝绮:“你看,父亲要抱你了,阿绮去不去~”
蓝绮撑着魏无羡的肩膀扭头看蓝忘机,看见父亲真的是伸出了手,而且是向自己伸出了手。
“呜呜呜…”
小孩子这才觉得自己是被原谅了。
恐惧消散,蓝绮泪落的没声没息的。
蓝忘机从魏无羡怀中接过蓝绮抱在怀中却始终不发一言。
蓝绮打了两个哭嗝在他怀中坐稳,小脸儿拱来拱去终于贴到了蓝忘机的脸。他脸哭得红肿灼热,父亲的脸贴上去凉凉的:“父亲不生气了好不好…”
蓝绮吸了下鼻子:“阿绮昨晚都听到了,是阿绮不好嗝!阿绮错了呜呜呜…”
蓝忘机向来不会安慰人,话说不出口,也只能学着魏无羡的样子用手掌覆在蓝绮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温暖了蓝绮的整个身体,小孩子才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话中疏漏,被人找到了端倪。
“他昨晚听到什么了?”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他总觉得这父子三人是不是瞒住了他什么天大的事情?!
蓝忘机没理,手臂用力把蓝绮往上托了下。
“我送阿绮回去”
说着也看了其余三个大的一眼:
“回去就寝”
其余三个大的像是受了天大的恩赐,各自向魏无羡行礼后急忙忙跟着含光君出了房门…
将来成家立业,他们这三个当爹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格。光是哄孩子这一方面,他们就实在是吃不消啊吃不消…
最后出去的蓝永宁特别有眼见的带上房门。
灯影绰绰,魏无羡终于把视线转向坐在桌子旁边的蓝绩…
“阿绩”
在他心中若说对蓝绮是愧疚,那对蓝绩便是无以复加的心疼加愧疚。
蓝绩不像他弟弟那么爱哭。
在魏无羡的记忆里,蓝绩除了小时候磕碰受伤之外,总共就哭过两次。
一次是自己生蓝绮的时候,一次是自己弥留之时的哭喊。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相隔六年,他换了一张面孔,而他的孩子也换了一幅心性。
蓝绩撑着桌子向他走过来,兴许是坐了一天把腿坐麻了,那手才脱离了桌子双膝就是一软!
“阿绩——”
魏无羡一个箭步差点跪倒在地上,好在接住了蓝绩。
“你怎么了?!”
蓝绩没吭声,只是把手默默搭在魏无羡的腰上收紧。
魏无羡知道他没事也不再担心。
他也抬着手回抱着蓝绩,蓝绩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呈一个跪着的姿势窝在魏无羡怀里。
“你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你哭”
蓝绩把头拱了拱,似乎是不愿让魏无羡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
“你怎么才回来呀…”
声音软软糯糯,像极了孩童在撒娇。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再怎么忍也忍不住哭腔。
魏无羡刚才就一直忍着,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泪落无声,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的孩子,只能把手臂搂的更紧,让蓝绩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以为你又走了,又不要我了,父亲也不要我了…”
蓝绩深吸一口气:“你走了以后父亲一蹶不振,我再也没敢大声哭,我不想让父亲担心。他们都跟我说你是英雄。可我从来都不想你当什么英雄…”
蓝绩忍哭忍的如鲠在喉:“…我只要我双亲健在!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魏无羡心里极为不适,这些年他终究是缺席自己的道侣和孩子太多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
当年弥留之际,他是听见了蓝绩的哭喊。他的魂魄想再抱抱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阿绩,我真不会再走了…对了”
魏无羡摸摸他的后脑勺:“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答应过你什么…”
蓝绩从他怀中起身,眼中似有星辰浩瀚。
“什么?”
魏无羡笑着把呆愣愣的蓝绩扶到桌子旁坐好。只不过桌子上的另一个荷叶包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
“思追师兄他们昨晚回姑苏彩衣镇买来给你的”
“…………”
魏无羡觉得好尴尬,思追啊,你怎么把我要做的事情给做了。
荷叶已经干枯,上面躺着几块桂花酥点。
“你已经吃过了?”
蓝绩摇头,其实他两个时辰前吃过两块了。
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要告诉眼前这个人他还没有吃。
魏无羡笑了笑:“把眼睛闭上”
蓝绩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希望的那样,但依旧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魏无羡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叶包放在桌子上,解开上面的绳结推到蓝绩面前。
“睁开吧”
灯火如豆,干绿的荷叶上静静的躺着几个白白净净的小萝卜。
【“不许爹爹去!父亲不是已经去了吗?还用爹爹去做什么?”
“爹爹就是去看看你父亲好不好,阿绩乖乖看家,等父亲和爹爹回来给你带彩衣镇的小萝卜糕”】
蓝绩手都是颤的,他这么多年再没有吃过这个点心。每每路过闽酥记,他都会驻足在店门口前很久很久。他似乎能透过时光看见一个扎着红发带的人,一手拿着荷叶包另一只手欢喜的牵着他的小手。
好多年都没吃了,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点心入口,软糯香甜,红豆沙的甜心在舌苔唇齿间碾压…
刚开始他只是咬了一小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胃里空荡荡饿的难受。实际上,他是想用萝卜糕堵住自己控制不住咧开的嘴。
萝卜糕被他三两口狼吞进嘴,丝毫没有蓝家的雅正端方。他连咀嚼都没有几下就伸手拿了荷叶上的另外一个萝卜糕再塞进嘴里。
“阿绩!”
魏无羡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慢些,慢些吃”
萝卜糕含在口中,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很多年,如今却突然将它挪开了…
十五岁的少年狠狠地撞进魏无羡的怀中,魏无羡也被他冲的往后一仰,但也下意识的将他抱紧!
蓝绩鼻尖磕的酸涩,但这酸涩和他心中的酸涩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爹爹——”
半晌,这一声哀哭才终于悲鸣出声。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蓝绩一声声的叫,叫到最后干脆放声大哭!
他真的压抑太多年了…
洪水出闸,泪水止不住濡湿魏无羡的肩头。
魏无羡上齿狠狠咬了下嘴唇逼下自己心里的苦涩颤声答到:
“诶——”
掌心炽热暖着少年的心扉。
“阿绩乖~爹爹在呢”
————
“啊…”
魏婴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嘴…
“我得逃出去”
魏婴回静室,偷摸摸的找了几块碎银,想了想,又小心翼翼抽了张银票揣怀里…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跳的频率扰乱了他的呼吸
之后他避过了几个家丁,跑出了蓝氏的内宅,可这蓝氏之大却不是魏婴所清楚的,他跑了许久,竟然还未出蓝氏地界,而此时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雨来…他本就带着恐惧与慌张跑出来,只记得拿了银票和碎银,这下子,银票已经完全糊了…
魏婴又冷又饿…旧码头的废船休憩了一会,想起了自己在草舍外听到的对话…
当时,魏婴神色灰败的经过草舍,却听见有人语声,本来无意...
当时,魏婴神色灰败的经过草舍,却听见有人语声,本来无意凑近,却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悄悄走到窗边
“那魏婴也是无用,半年多才怀上,现在连保个孩子都不行,留着作甚,不如杀了,重新纳一房”
“孩儿也如此考量,不过忘机似乎还不准备杀他,把他囚在静室,也不让旁人靠近”
——(˙▽˙)——
“我得逃出去…我得逃出去”他抱着自己,此时的魏婴,被雨打湿的额发贴在脸上,衣物也已经浸湿了,冻红的嘴唇挂着水珠,美得让人心颤,然而没人能欣赏到这美人落难之景,只有一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魏婴…
———————————
蓝湛回到静室时,看到房中无人,钱阁也被人动过,便了然,屋中尚存留着魏婴的味道,他还走不远…
于是,所有家丁被遣出去找…天已经暗下来了,蓝氏地界到处是举着火把找人的家丁,伙计…引来附近的人指指点点
魏婴太过疲累,刚眼皮打架,确听到人群的哗吵之声,他放低自己的身躯,透过码头的围栏看去,是来捉他的人…
“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我…”
眼看寻找的人近了,魏婴一头扎进水里…
避过这一阵,魏婴的身体已经快消耗尽了,索性雨停下来了,天色已晚…人群去了另一个方向寻找…
魏婴偷偷的爬上岸,找到一出草长的较高的地方,把自己藏在里面…
“先恢复一下体力再走吧,他们一夜找不到人,会放弃吧?”
声响
“去,去那边看看”
“你们去那边…”
“是,是蓝湛的声音…?他……他怎么也来了?”魏婴草丛中,看着不远处的人…
还好他们没发现他…
在他们走远后,他继续逃离,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天色暗下来时,他逃进了一片树林,老天像跟他开玩笑一样,雨又降下来了…他无处可躲,还未全干的衣物又一次湿透了,他的脚已经没有力气了,湿滑的地面,让他脚下一滑倒在了泥水中…
他又听到了来抓他的人群声,然后,他晕了过去…
魏婴不知道自己怎么醒来的,他感觉到可怕的疼痛和压迫。
“嗯…”
他忍不住的发出声音,两天的逃亡,让他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他想推开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却使不出力气
“…好痛…”
“你醒了?”
“蓝…蓝湛…不……不要”
“谁让你离开静室的?……我记得我说过,你不可以出去吧”
“放了我吧………”
“放了你?……你不清楚你是谁么?”
“不要……不要……”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离开我要去哪?”
“我……”
“你应该知道不乖的惩罚……对不对……我…的…夫人”
“不…不要,你放过我吧”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不要……你这个疯子…”
“怎么,明明在………,或者你想玩点别的?”
蓝湛拿起来旁边的避尘…
“啊啊啊啊”
“如何?”
“我知道错了,不要…”
“乖…,说爱我!说再也不离开我”
……
魏婴不知道这场荒唐事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他感觉着蓝湛的晃动,眼神已经无法聚焦…蓝湛看着他眼角滑落的那滴泪珠……………然后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拥着他睡了…
阿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懂得一只狐狸生不出来他,而且从他祖么么的嘴里打听到他小时候也不是只狐狸更不是颗蛋,是他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狐狸爹,单手刨出来的。
真的,很吓小孩了。
“爹爹,”他哒哒的跑到晒太阳的狐狸面前,捧着小脸蛋,卖萌:“是你生的我吗?”
“谁说的?”狐狸眼睛一瞥,伸手捏了捏白乎乎的脸,嘴里不负责任道,“你是从泥地刨出来的。”
“骗人,”眼睛一眨,眉毛夸张的皱起来,灵气中又带着几分小孩子的调皮,“你骗小孩儿,祖么么告诉阿允了,阿允是爹爹生出来的——”后边的话兴许是觉得有大人撑腰,声音也不自觉更大了。
“你说得对,”连忙用手捂住,白栎靠近,堆着笑脸商量,“阿允去找叶子叔......
“你说得对,”连忙用手捂住,白栎靠近,堆着笑脸商量,“阿允去找叶子叔叔玩好不好?”
“不好,”用手扒拉开,阿允气呼呼的控诉,“爹爹是大骗子。”
以前总是骗他说,他是娘亲生的,娘亲去了天上,要不是祖么么告诉他,还不知道要骗他多久呢。
“阿允!小殿下!”
白叶着急,追赶了几步,看那小团子晃晃悠悠的跑,埋怨:“殿下你怎这样!”
白栎点点头,附和:“阿允都被你们宠坏了,是该好好管管了。”
白叶:“……”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唯独一个小团子抱着自己的书包,学着大人模样长吁短叹。
“唉!”
“阿允!”
终于等到好朋友,小团子噌的一下站起来,喜笑颜开,“竹子哥哥!”
把人提溜在自己腿上,少年捏了捏白乎乎的脸蛋,问:“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想你了啊。”
“我不信。”
“好吧。”阿允耸耸肩膀,貌似撒娇这一招永远在竹子哥哥这里使不出力气,他万分惆怅的表达了自己想法,末了还义正言辞点控诉:“我连另一个爹爹都不知道是谁,太不公平了,而且这种负心汉竹子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
“啊?”为什么是我?
“阿允,你为什么觉得你另一个爹是负心汉呢?”
“只有负心汉才会抛妻弃子。”好家伙,还会用上成语了。
“你从哪里看的?”颜竹有些不好的预感。
“爹爹的话本里。”
“……”
“其实并不是这样,你看我,是不是?我爹爹和我也不是被抛弃的。”颜竹苦口婆心,两只手捧着小团子的脸,认真开口,“或许其中有误会了,你爹也很想找到你们呢?”
“是吗?”阿允沉思,不是负心汉,没有抛弃,想找到我们没找到,爹爹又不愿意说。
“那我去找他吧。”
“啊?”
“正好让爹爹看看,阿允才不是好骗的。”
说走就走,拽着唯一一个能舞文弄墨的颜竹,阿允在青丘展开了比武找爹大会。
条件:
胜者为爹。
一经传出,震惊四方,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青丘的乘龙快婿,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噗!”同样震惊的还有他亲爹,白栎抹了抹嘴边的水,笑了:“这小子,当他爹死了吗?”上赶着给他找后爹。
“走,去看看,”眨眼间就来到了古树下,四周还方方正正的摆好了擂台,白栎眉毛一挑,自己儿子自己清楚,他拽了个人问,“上面搞什么?”
“比武找爹,赢了就是小殿下的爹,嘿嘿,那大殿下就是我媳妇儿了。”
“哦?”
狐狸眯眼,十分优雅把对方踹出去,理了理衣襟,吩咐:“给颜睦带个消息,魔界太子教唆青丘小殿下,让他自己看着办。”
白叶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脚都够不着地的自家小殿下,再看了看抱着自家小殿下的少年,非常乐意的走了。
“竹子哥哥,真的能行吗?”
“当然。”
颜竹面不改色,他上哪去搞出小团子的爹,只能照猫画虎来个比武找爹,而且就在青丘里,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想去当青丘小殿下的爹。
“闹够了吗?”
白栎轻飘飘落在台子上,颇头疼,“阿允,过来。”
“爹爹,”阿允眼睛一亮,接着故意扭过头,赌气,“阿允不要。”
“你这小子,”磨了磨牙,狐狸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另一个爹是谁吗,我带你去见他。”
“不许骗小孩儿。”
“不骗你。”
抱着小萝卜头,白栎心情复杂的再次踏入天界,上次是他不得不求着天界救命,这一回想来还是阿允头一次清醒的见到那些人。
“这里是哪?好漂亮。”
阿允挣扎着跳下来,高高兴兴的往前跑,边闹边回过头来招手,撞到人自己倒先坐在了地上:“好痛。”
捂着额头,阿允抬起脸,就见那个人长的好像有点脸熟,他想了想没想出来转而求助自己亲爹,“爹爹,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栎哑然,他看着眉眼相似的俩人第一次有种微妙的,俩人是血缘相连的感觉。
他走过去,顶着那人询问的眼神,扬起个笑脸:“阿允,叫爹。”
“你是我爹?”
阿允眨眼,恍然大悟,“原来你真的到天上去了。”
龙允:“……”话是没错但就是哪里怪怪的。
“阿允,”摸了摸小团子的毛,龙允有些拘谨,他刚醒来没多久,记忆七零八碎的,隐约记得自己有爱人和孩子,但没有一刻像眼前这样如此鲜明具体的呈现自己眼前。
“这小子吵的我不行了,既然你恢复差不多了,就交给你了。”
白栎打算撒手却被牢牢抓住,回头一看,左边胳膊被肥嘟嘟的小手捏着不放,右边衣袖被另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二位?”
这是搞哪样?
“爹爹不走。”小团子依依不舍。
“别走。”老龙眼神无辜。
“服了你们。”
狐狸无可奈何,亲了口儿子,“不走了。”
抬头正好受了一个吻。
“咦?”阿允张大了嘴巴,却被无情捂住,“别说话。”
狐狸面红耳赤的躲开,抱着自家孩子溜了,留着老龙慢悠悠的跟上。
自从养了那条懒蛇已经有些日子了,白栎百无聊赖的戳了戳睡觉的某蛇,心里叹气,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哪里让阿允宝贝了。
“爹爹,你又欺负小蛇。”阿允鼓着肉嘟嘟的脸蛋,瞪眼控诉。
“我没有,”白栎笑眯眯的开口,“爹爹看他睡了那么久,怕他睡死了,才好心动了一小下。”
他比着手指,以此证明。
“真的?”
“当然真的,”白栎把阿允抱起来,边走边道:“外公给你留了好多个婆婆果,我们去吃好不好?”
“好啊,爹爹我们快去。”
“好好,”他轻轻往后边看了眼,暗道:还好转移了话题。
一点儿也没有坑骗孩子感到羞耻的自觉。
“找到了,”容貌冷清的男子伸手把躺在草......
“找到了,”容貌冷清的男子伸手把躺在草丛里的小蛇收进衣袖,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
“呜呜呜,啊啊呜呜,”
“阿允不哭,”白栎手忙脚乱的哄着,他哪知道打个盹的空,蛇就不见了。
“呜呜呜,多怪爹爹,”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呜呜,小蛇不见了。”
“怪爹爹,”白栎拿出一张帕子小心的擦着,心里郁闷,他记得自己走之前只是把蛇扔在草窝里了,按照之前那条蛇好吃懒做的本性,早该爬进狐狸洞了。
“呜呜呜啊,”声音更大了,白栎咬着牙,忍住脾气,好声好气的哄道:“阿允,可能小蛇只是回家了,就像阿允一样,在外面玩累了,也要回到狐狸洞里一样。”
“真的吗?”抽抽搭搭的打着嗝。
“当然,爹爹何时骗过你?”
“爹爹没有骗过我,”阿允泪眼汪汪,像是委屈极了“那为什么爹爹不告诉阿允,阿允父亲是谁?”
白栎一愣,接着皱紧了眉头,他先前不是没有想过告诉阿允,但总归太残忍,而且稚子之心,阿允也从未提过此事。
“谁和你说的?”
他语气严厉,他父王和白叶恨不得把阿允宠在心尖上,断不会提及,到底是哪个皮痒了欠揍的蠢东西,敢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
“阿允明白了,阿允是孤儿,没有父亲,”小嘴一憋又要哭。
白栎气笑,捏着软软的脸蛋,硬生生吞下冒出嗓子的脏话:“你爹还活着呢,你是哪门子的孤儿,”
“白绯姐姐说的,”小团子毫不犹豫的出卖。
“白绯?”白栎眯眼,“这么久,我倒是把她忘了。”
一道金光划过,守门的天兵恭敬的俯身行礼。
“天后,”流觞俯身,然后跟着人走进瑶池。
离凰单手一拂,池中千年不开的千瓣莲尽数开放,他面容冷清,认真的把一条昏睡的小蛇放进去。
“东西。”声音沉静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流觞咬了咬牙,还是多嘴一句:“天后,”在人冰冷的目光里改口“舅舅,你用自己原身温养龙允,这样你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离凰垂着眼,静静看着里面发出点点流光的莲花,“除了我,没人能救他了,他是我的孩子,这么些年,该是我付出的。”
“我会告状的,”他愤恨的把东西递出去。
他见到传说中的天后也很惊讶,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是对方一眼看出自己海棠原身,才知道了这一层关系。
不过,他回到家问了母亲,才明白原来所有人都以为人早就死了,更不会和他提起。但当他想更一步问清楚时,便不可肯再说了。
“你走吧。”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直到感受不到一丝外来气息,他才慢慢把还魂草碾碎放在碗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手腕割了下去。
瑶池外,有两道身影,伫立许久,然后来来回回的迈进迈出,“朕的仪容可好?”
“回陛下,尚可。”玉阶垂着头答话。
“衣饰呢?”
“气宇轩昂。”
天帝满意点头,轻咳两声,“你且回去吧,朕自己走走。”心里实际上七上八下。
“是。”
天帝走了两步,迎头便撞上了一个身影,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拉片叶子遮掩一下,就听见一个犹疑的声音“陛下?”
“你认错了。”
流觞走了两步,看清了人脸,立马俯身行礼,“九曲星君流觞,拜见陛下。”
天帝:……
朕说话听不懂?
月色微凉,几许星辰划过夜空,凉薄了岁月。
白栎晃着白玉酒壶,躺在树上眯眼瞧着,片片落红铺了满身,他似醉非醉,伸手捻住一朵,轻轻一吹,便散尽了芬芳。
一壶清酒,一世浮华,他翩然落下,
一场回忆,一场大梦,他一饮而尽,
人间不过百年,再回首,已是伤痛无解,恨情深缘浅,恨天意弄人,恨酒入愁肠,空留一人余味。
“龙允,”低低的呢喃随风而逝,白栎分明笑着,眼角却划过清泪。
他记起了,所有的所有。
余毒已清,剩下的便是刻骨的回忆。
“骗子,”明明说要来接他,人呢,还说东海桃林的约定,可笑。
醉了醉了,不然为什么这么难受,白玉酒壶脱了手,摔成碎片,他从残骸上踏了过去,眼角通红,无悲无喜。
龙允,你食言了。
一阵风过,满天花语,是无望花海在低声啜泣。
“你作甚么?”
“你说我作甚什么,”他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一只手把玩着袖剑,
“白绯,是不是本神看起来太好欺负,所以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白栎抬眼,凉凉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绯一向敬重殿下,谨记自己身份,敢问殿下何出此言?”
“哦,”白栎轻轻笑了下,“你是说诋毁本神,还是勾结魔族,或者残害天界太子?”一字一句重如千斤。
“你……你,”白绯眼神惊慌,手脚冰凉,她喉咙像是被扼住,紧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错,”白栎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睛里带了丝笑意,冷到极致。
“本神想起来了,害怕吗?”
白绯嘴唇哆嗦,脸色僵硬的一笑,“恭喜殿下。”
白栎弯着腰,细细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他眼神遗憾,慢悠悠道:
“本神以为,敢做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先前还以为小瞧你了,现在看你这般模样,当真是高估了。”
手腕翻飞间,杀意毕现。
忘羡竟然有女鹅03
蓝婉小姑娘的出现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蓝曦臣刚走,留在雅室里的少年们陷入一阵沉默,众人眼神不停的打量着蓝婉。
尤其是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们毕竟才十五岁啊!
倒是蓝婉小姑娘的神色就淡定多了,她虽然年轻,但从小到大没少跟着父亲爹爹外出夜猎长见识,加上又是蓝氏年轻一辈中唯一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地位乃至教养都与旁人不同。
她听爹爹说过很多年轻时候和父亲之间的往事,年少听学这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云深不知处,蓝婉小姑娘大概是唯一一个即便是犯了家规,也让蓝启仁都舍...
在云深不知处,蓝婉小姑娘大概是唯一一个即便是犯了家规,也让蓝启仁都舍不得责罚的掌上明珠了。
“这么看着,爹爹和父亲年轻时果然也是风姿绝世,听说现在还有个什么世家公子排行?爹爹说自己当年榜上第四,是这样吗?”蓝婉睁着漂亮的眼眸好奇的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本来脸皮厚,一见小姑娘好奇中带着几分仰慕的神色,顿时就忍不住了,他拍拍胸口:“确实没错,不过这排名做不得准,起码排第三的家伙就名不副实,真要比起来,我能吊打他一条街!”
蓝婉在魏无羡身上看见了自家亲爹熟悉的表情,心中也松了几分,她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屋内几人都不由怔了怔。
“还真别说……这位蓝姑娘长得还真的很想是魏兄和蓝二公子两人的模样!”聂怀桑唏嘘不已,“这笑起来更像魏兄了!”
到底都是少年人,心思并没有太复杂,虽然乍然听见蓝婉是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女儿太震惊,但他们更多的也是好奇。
蓝忘机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目光却是不由在魏无羡和蓝婉之间来回观察,确实……这姑娘长得像魏无羡和他自己。
蓝忘机心中惊异的同时却并没有感到排斥,反倒忍不住心生几分悸动欣喜。
魏无羡除了一开始震惊,这会儿越看小姑娘越觉得面善,心里隐隐也生出亲近之感,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新奇体验了。
“你叫蓝婉……还取了字?千机……这名儿谁取的?”魏无羡问道。
蓝婉微笑着看魏无羡:“是爹爹你取的字,并且你还自创了一个术法,名字也叫千机,只在父亲面前用过。平时你也是喊我小千机的。”
魏无羡指了指自己:“我还自创了叫千机的术法?以后的我岂不是很厉害?”
不论什么年代,自创术法都是天资卓绝的宗师之流,这绝不是仅仅一句厉害就概括的。
蓝婉小时候也经常听蓝思追蓝景仪哥哥们讲述曾经的往事,她知道自家爹爹魏无羡说是绝世奇才也不为过。
“是啊,爹爹可厉害了,一道开宗祖师,堪称前无古人呢!”蓝婉有些小骄傲,眼底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魏无羡被蓝婉这样夸,面上都忍不住有点飘了。
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对他很是崇拜啊,有这么个女儿,自己未来应该是过得很开心……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我确实是个男的,蓝湛也是男的,怎么能生孩子啊?”魏无羡眼下怎么想都想不出男人到底怎么能生孩子出来,他就算之前那春宫图在藏书阁逗弄蓝湛,那里头也是男的和女的。
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己,他并非断袖,并不喜欢男人。
这一点也是众人都百思不解的事情。
蓝婉长这么大,从懂事之后也知道自己与寻常父母孕育出来的孩子不同,她自然是也问过的。
蓝婉:“大概是与爹爹后来修煞气有关,父亲是灵修,灵气煞气同为天地之气,各数阴阳,反倒成了相生相合之意,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阴阳相生,再辅以秘术……我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具体过程我也不太清楚,父亲在爹爹生了我之后,据说就再也不让爹爹再生了。”
众人闻言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有一点他们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我后来修煞气?”魏无羡不可思议道,“我修煞气干什么?”
话音刚落,雅室门口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刚才去请叔父的蓝曦臣和叔父蓝启仁。
雅室的少年们看见蓝启仁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蓝先生好……”少年们连忙行礼。
蓝婉也是见到了蓝启仁,她当即对蓝启仁露出一个孺慕的笑容,行了晚辈礼:“叔公好!”
蓝启仁刚来,一眼就瞧见了这位模样肖似蓝忘机的小姑娘,刚才他已经听蓝曦臣说过一遍蓝婉的事情,到底是蓝家的资历深厚的长辈,虽然震惊但还勉强维持着理智,一定要亲自过来看过问过才能下定论。
此时一见蓝婉,当即被这笑容给震住了,他还从没有见过小辈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蓝忘机和蓝曦臣是他亲自带大的亲侄儿,因为自家兄长青蘅君的事,他待两个侄儿自小严厉。
如今侄儿长大,蓝曦臣温文尔雅时常将微笑挂在脸上,蓝忘机却仿佛高岭之雪,清冷至极,几乎没有笑过。
在没看见蓝婉这笑容之前,蓝启仁从未觉得两个侄儿有什么不妥。
但此时,蓝启仁从心底深处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蓝启仁和蓝曦臣进了屋,蓝婉神情自然的上前两步,更自然的扶住蓝启仁的胳膊,这动作就像是习惯一般,毕竟她熟悉的叔公蓝启仁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常年打理蓝家心力交瘁,身体确实不如年轻时候。
“叔公,我扶您坐,有什么事尽管问,婉儿定然知无不言。”蓝婉在一众少年震惊的目光中,扶着蓝启仁坐下,更是表现乖巧的站在蓝启仁身旁一副贴心孝顺的样子。
蓝启仁这一瞬间内心也是极其震惊的,这……这么乖的小姑娘能是魏无羡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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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烟雾迷蒙,紫气升腾,孕育了无数生灵的神山上,一片祥和,龙允头疼的看着树上的人,神色难辨。
千年古树,繁花锦簇,久开不败。
片片落红,在云雾缭绕的朦胧中,越发梦幻。
一切是那么的迷醉人眼,唯独可惜了蕴含天地之灵气的灼灼花瓣,而始作俑者兀自坐在伸出的枝丫上,笑得开心。
“真傻了?”流觞不信,一向高傲冷艳的青丘大殿下,竟会如同痴儿一般,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由不得不信,
“龙龙,看花花,”白栎双手捧着花瓣,一股脑的往下抛,不知道是否力道不够,整个花团没有散开,正中目标,流觞眼尖的往旁边躲了躲,心想,好险。
龙允盯着树上明显心虚的人,不语,冷静的挥了一下袖子,身上......
龙允盯着树上明显心虚的人,不语,冷静的挥了一下袖子,身上便焕然一新,
眼神微微一冷,沉声:“下来,”树上的人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张开双臂,要求:“要抱,”
天哪,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的白栎吗?
流觞感到稀奇,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平时冷言少语的人,竟会是如此模样,
“美得你,”龙允拂袖转身要走,“龙龙,”白栎急切喊道,竟是不管不顾的跳了下来,流觞登时心肝一颤,幸好离去欲走的人稳稳当当的接住,
“他一直这样?”流觞望着抱住好友脖子不撒手的青丘大殿下,一言难尽,
“三月有余,”龙允皱眉,意欲扯开黏人精,“往后,作何打算?”
“虽非我过,我亦有错,往后,”龙允扯开人,道:“先去寻解药,再做打算,”“你有主意就好,”流觞瞧了瞧被扯开不满的绝色青年,叹了口气,两人说来,也是孽缘。
龙允本是一条龙,生于天地,长于天地,一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野龙。
天地有绝色,人间多繁华。
看够了世间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这条不安于室的野龙觉世间风景不过如此,又听了好友整日诉说人间多么美好,一时兴起,改头换面,幻化容貌,便入了凡尘,瞧瞧人间的快乐。
人声鼎沸,灯火阑珊,当真是
喧闹的厉害。
龙允站在街上,心浮气躁,认为还不如自己的山洞好,起码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思及此,正要捏诀离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慌不择路的冲了过来,撞到了人身上,也撞进了人心里。
“对不起,对不起,”可爱稚嫩的脸庞微微扬起,明亮的眸子灿如星辰,微微慌张的脚步泄露出主人的急切,龙允呆呆看人,直到人影消失,才猝然回神。
鬼使神差的,龙允隐去身形,悄悄跟着人后面,顺手施了个法,让紧追不放的人迷了路,
左拐右拐,直到一处高宅前,被拦住了去路,龙允伸手,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门外,竟是结界。
富丽堂皇的府邸,彰显着主人的尊贵,
龙允站在门前,盯着[摄政王府]几个字,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抬脚离开。
初动凡心的野龙,也如常人一般,坐也难安,立也难安,脑子里动不动就出现一张言笑晏晏的脸,难怪老友对人间乐不思蜀,龙允觉得自己明白了几分。
于是,向来自诩光风霁月的野龙做了最令自己不耻之事,他开始跟踪起了一个凡人,
说是跟踪,更多的是尾随,每天见了几人,吃了什么,几时出门,龙允对此了如指掌,对了,他叫元熠,很明亮的一个名字,恰如其人。
不是没有想过现身,但就像情窦初开的人一般,第一步终是需要足够的勇气,
而最令龙允烦恼的,每每自己准备好了,那个人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
譬如现在,元熠郊外游玩,骑着高头大马,小脸兴奋的通红,下一秒前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马受惊,不受控制的向前奔去,龙允还未施法,那边一名男子已经飞身向前,牢牢控制住缰绳,龙允收起法术,心想:人间的王都是这么闲吗?
那边人已经被抱在怀里低哄,龙允跟着两人,走到一处高宅,赫然就是摄政王府。
没错,那个屡屡出来多事的人就是摄政王,忘了说了,元熠是三皇子,两人皆身份尊贵,龙允看着两人走进去,被拦在门外,郁郁寡欢。
“真是没用,”一道好听的声音炸在耳边,龙允转头,顿时惊为天人,
龙允修炼千年,见过浩瀚无垠的灿烂星空,看过神秘深邃的鲛人大海,亦曾穿过繁花烂漫的灼灼十里,
而那,远不及眼前人的十分之一。
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微微抬起的眼眸懒散含笑,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凌厉。
美丽却危险。
微微晃神过后,是迅速警觉的戒备,
你是谁?”
龙允眯眼,自己一直隐身,能看到自己的必定不是凡人,
“管我是谁,没用的东西,给你机会,也是白白浪费,”白栎嘲讽,
“是你,如何能伤人?”龙允怒,目光紧盯着人不放,难怪马突然受惊。
“伤人?本以为你是条龙,想不到是区区一条虫,这么忧愁寡断,”白栎扯起嘴角,凉凉看向愠怒的人,
“在人间,便是要行人间事,岂容你如此放肆,”龙允冷冷盯着人,
“我要如何便如何,你能,奈我何”,逐渐逼近,白栎扬起下巴,嚣张一笑,风华绝代。
要说到白栎,青丘谁不知道,实至名归的狐族第一美人,也是实至名归的狐族第一不好惹。
脾气与美貌并存,
不过,以美貌为资本的青丘狐族认为有一张好脸,才能嫁的好,如此,就算白栎要在青丘横着走,也有一帮人娇纵着,更别论他青丘大殿下的地位,
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大殿下,就这样泡在蜜罐里长大,越发美艳,也越发娇纵。
娇纵的狐族殿下,一朝上天庭,在蟠桃会上抢尽风头,受尽追捧,却偏偏对不苟言笑的慕华神君上了心。
回到青丘,央了狐王求姻缘,要嫁给慕华,爱子的狐王哪能不依,立即上了天庭,道了缘由。
本是一桩好姻缘,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当即拒绝。
白栎哪里受过这种气,何时不是别人毕恭毕敬,被人如此对待,还真是头一回,
白栎心有不甘,依依不饶,非闹得天上人间皆知,逼得那心上人入了凡世,做了凡人。
逼得一对鸳鸯被迫分隔,逼得慕华神君怒火滔天,立下绝不娶白栎的誓言。
白栎成了青丘的笑话,不止青丘,还有三界,人尽皆知。
龙允静静听完,抬手给人倒满一杯,白栎眼角艳红,痴痴的笑,忽然道:“你还不如我呢,嗝,我还知道,知道,争取,”
白栎靠近人,歪头,凌厉的凤目波光潋滟,“你只知道偷偷跟着,真是,没用”,白栎伸出手指,点点人胸口,
龙允一把抓住作乱的手,冷声道:“你醉了,”
棱角分明的脸冷硬坚毅,黑如墨潭的眸子古井无波,龙允推开人,揉揉额头,任凭美人倒在旁边,着实不解风情。
两人如何从剑拔弩张到品酒对饮,或者说是借酒消愁,大概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吧。
龙允对白栎嚣张的做派极其不爽,同样,白栎也看不起他那窝囊劲,于是两人是真打了,刀光幻影,符咒法术,无所不用其极,
期间白栎落败,一向享尊处优的青丘大殿下如何是阅尽千帆的野龙对手,全凭符咒,法宝硬拼,如此也只坚持了一炷香。
硝烟散去,龙允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着实在欺负人,但是他也欺负元熠了,这般,两清。
龙允抬脚想要离开,被落了面子的白栎可就不依了,
“站住,”白栎气势汹汹,
龙允不理,
“我让你站住,听见没有,”白栎拦住人,
龙允低头,看着身形狼狈却依旧神情高傲的某人,感到好笑
道:“你又想作甚么,”
“陪我喝酒,”白栎理直气壮。
龙允端着酒杯,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为什么答应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也许是傻狐狸的单蠢感动了他。
“你说我明明是青丘最好看的狐狸了,他怎么就不喜欢呢,”那边人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在龙允身边,
“可能他瞎”龙允敷衍,
“哦,原来他瞎啊,”边说边灌酒,“咦,没了?”白栎疑惑的晃了两下,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大声道:“来人啊,来人,”龙允嘴角抽搐,还未捂住人嘴,那边老鸨一扭一扭的开门走了过来,
原谅两位与世隔绝的老妖怪,只知道人间有酒喝,却不知道喝酒也分地方,走到街上被眼尖的老鸨连骗带哄的拐了进来,有钱的公子哥有谁不喜欢?
忙前忙后的准备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两人却只说要喝酒,老鸨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漏出了然的神情。
当即备足了酒水,供人消遣,老鸨进来之后还有些惊讶,望见地上圆滚滚的酒瓶子,好家伙,这么能喝?
这可都是精品,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老鸨看着白栎眼中含水的模样,心中直呼尤物,可惜了,是个有主的,老鸨见到龙允望过来,立马回神。
“公子,何事?”
“拿酒来,要最好的,”白栎眯眼看人,
“你还可以?”龙允提出疑问,
“拿酒,”白栎不理,睁开眼催促,
“得了,马上”老鸨离开,心里嘀咕,一般的催情酒不好使,只能用那个了。
“去,把那几坛神仙醉搬过来,”
喝了这酒,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住,老鸨捂嘴一笑,扭着腰走了。
“唔,”白栎倚在人身上,柔弱无骨,眯着眼惬意的饮酒,龙允捏了捏眉,有些烦躁,拿过酒坛一饮而尽,别如说,酒解千愁,此言不假。
这边白栎又开始倒苦水:“你说,又不是我逼他投胎,他凭什么对这么对我,还特地下凡来陪他,他比我好看吗?”
不待人回答,又自言自语:“肯定是我好看,他长那么丑,”
一人嘀嘀咕咕,一人闷头喝酒,倒也和谐。
“你说呢?”白栎靠在人肩膀上询问,
“怎么不说话?问你呢?”白栎气汹汹的靠近,呼出的热气打在颈侧,染红了耳尖,龙允微微侧头,肯定道:“你醉了,”
“我没有,”一把把人推在地上,幸亏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才没受伤。
白栎居高临下的趴在人身上,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龙允感到自己愈发口干,舌燥,
“走开,”龙允声音低哑,
“我好看吗”,白栎执着,没听到人说话,居然大胆的横,跨在人身上,温热的触感,醉人的酒香,像一张大网牢牢网住龙允,
“你为什么不说话,”白栎不悦,皱起眉靠近,龙允盯着红润的唇,如同入了魔,
眼前人是醉酒的人,亦是勾人的狐,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一颦一笑,俱是勾引。
龙允头昏脑涨,积郁的火在人靠近的那一刻,倏然爆发,像是熊熊燃起的荒野,不可阻挡。
许是美酒醉人,月色撩人,两人皆是动情到极致。
老鸨听着传来的细细呜,咽,和阵阵龙吟,心想,
这两人玩什么花样呢。
正文:
这无疑是蓝忘机恢复记忆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巨大难题!
魏婴是谁?当然是你啊!但是他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个事实?告诉他“魏婴”是你前世的名字?他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思索对策时,他的沉默就被魏无羡当成了事情败露的表现。
好啊,他还以为是两情相悦,没想到是自...
好啊,他还以为是两情相悦,没想到是自作多情,把他当成了替身!那个叫魏婴的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然后………呵。
“叩叩,魏导,您休息好了吗?戏要开拍了。”门外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也算是暂时打破了僵局。
魏无羡现在一点也不想跟蓝忘机说话,从他身边绕过,直接无视。把蓝忘机不想轻易放他走,魏无羡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
慌乱之下,人都会喊出自己最熟悉的名字:“魏婴,等一下!”
完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完了,魏无羡本来也没什么好脾气,一把甩开他怒吼道:“蓝忘机!你当我是什么人?别人的替身吗!既然他那么好,你去找他不就行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直接摔门而去,留下有苦说不出的蓝忘机和一脸懵逼的温宁。
蓝忘机知道,要是现在追上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只能等一个时机再和魏无羡解释清楚。而且他想起今天晚上有人要截魏无羡……
他拿出手机,给霜降发了一封邮件。
不一会儿,陌生的号码就打过来了,蓝忘机接通,里面是机械的合成音:“忘机,你要做什么?”
“帮我调出魏无羡家附近的监控。”
“给我二十分钟。”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从八一大桥到魏无羡住的青山公馆开车要四十多分钟,魏无羡到家时,近八点,他开了门,刚要按灯,一只手把他拽进去。
哒——
门被甩上了。
几乎同时,他被摁在了墙上,耳边是男人刻意压着的嗓音:“别动。”
他不动,眼皮都不动一下,神色自若,语气还是懒懒地拖着,丝毫不见慌乱:“又是你啊。”
又是他,职业跑腿人。
他未做声,一只手桎梏在他腰上,一只手抵着他的肩,屋里没开灯,窗外月色照着的轮廓是模糊的。
“这次又是谁让你来劫我?”
他刻意将音色压低,:“我不劫你,你先别动。”
离得太近,他又闻到了,伳身上的檀香。
这时咔哒。
门突然响了一声,随即,是温宁的声音:“公子,您的剧本落我车——”
门缝外的灯光漏进来,刚好,打进蓝忘机的眸光里。
温宁的声音戛然而止,仅愣了几秒,他一脚踹开了门:“又是你这个淫贼?”
口罩后的嘴角隐隐抽了抽。
蓝忘机郑重其事地纠正:“我不是淫贼。”
温宁后退一步,摆出防御手,大喊:“淫贼,快放开我家公子!”
他才不是淫贼!
他有点生气了,很冷漠地提醒:“你后面。”
温宁不听不听不听,凶神恶煞地瞪着‘淫贼’,气势汹汹地喝道:“少废话,快放开我家公子!”
戴着口罩帽子的蓝忘机悠悠地说了后面两个字:“有人。”
灯突然被按亮了。
温宁回头,当头一棒就敲过来,他一闪,棒子错开头部,打在了他肩膀上,这时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进来,手里都拿了棒子,与温宁缠斗在一起。
温宁身手很好,但寡不敌众。
蓝忘机松开按在魏无羡肩上的手:“你在这里别动。”
他压低了帽檐,回身,一脚踢开了朝温宁后背挥过去的棒子:“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男人戴着口罩,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停手:“你是Z?”
“我是。”
对方肆意打量着他:“是先生让我们来协助你的。”
果然,做了两手准备。
蓝忘机扶了扶特殊材质的眼镜,正对着男人的脸:“不需要。”
“我们不干涉你的任务,只要你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我们自然会离开,不会妨碍你。”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眼眸里满覆寒霜,似忍着怒,浑身都透着股戾气:“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男人似乎也早有预料,不再多说:“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得罪了。”
他一声令下,手底下人便围住了蓝忘机,铁棒和电棍杂乱无章地朝他招呼过去。
他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地周旋。
温宁觉得自个儿眼花了,那来势汹汹的棍棒怎么到了那跑腿人手里,都像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而且他动作极快,穿梭躲避起来毫不费力。
温宁目瞪口呆地观战了好一阵,才扭头问同样在观战的魏无羡:“公子,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把嘴巴闭上。”
“哦。”
魏无羡撑着身子站起来,拖着病恹恹的步子靠近缠斗的人群。
温宁喊他别过去。
一个拿着电棍的男人闻声,手里的棍子瞬间转了个向,朝魏无羡挥去,温宁跳上前,正要踹过去,就看见魏无羡蔫儿蔫儿地抬了手,捏住了那男人的手腕,没用力似的,一捏。
电棍咣的掉地上,男人立马痛得直翻白眼。
温宁惊得瞪大了眼,说好的病秧子呢?
“公子,你练过?”
这手劲儿,不可能没练过啊,而且那接棍子的动作,轻巧又精准,一般人不可能做得到。
却见魏无羡从大衣里拿出块手绢,在擦手:“没有。”
说这话的同时,他一脚踹倒了一个一米八的汉子,然后不疾不徐地用脚踩下去,脚尖碾了碾,扔了手绢,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两下手腕:“找的什么人,都这么没用。”
说着,他轻咳了两声,桃花眼里起了雾蒙蒙的水汽,将所有戾光藏在里面。
温宁:“!”
他觉得,继八块腹肌之后,他又发现了雇主的另一个秘密,正想得出神——
“咣。”
茶几上的青花瓷茶杯被趔趄倒地的男人砸碎了。
魏无羡掠去一眼,拧了拧眉,那套杯子,是他花了五百万拍卖来的,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可惜了。
这时,被踢到茶几上的男人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后背扎在了碎瓷片上,瞬间痛得他脸色发白,低咒了一声,从怀里摸了一把匕首出来,猛地起身,凶狠地朝最近的魏无羡扑过去。
温宁惊叫:“公子,小心!”
魏婴!
蓝忘机用力推开围着他的两人,不曾多想就移步到了魏无羡面前,他刚要伸手去截住那把匕首,胳膊被人划了一刀。
他回头。
魏无羡正在看他,目光灼灼,在那匕首快要刺来时,他拽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扯,转身之际,一脚踢在男人小腹上,致使他痛呼倒地,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
这双眸子……
魏无羡盯着他的眼睛,仅愣了一秒,伸手去摘他的口罩。
几乎同时,地上的男人迅速捡起匕首,再次朝魏无羡伸出的手砍下去。
温宁赶紧上前扶他,惊地出了满头大汗:“公子,您受伤了!”
他未动,目光望着缠斗在七八人中间的蓝忘机。
他踢起了地上的碎瓷片,一击即中,打灭了吊灯,瞬间室内昏黑,谁都瞧不见他那双眼睛里狠辣。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气了,魏无羡是他的底线,谁都不能碰他!
昏暗中,几个男人握着棍棒,摸索着逼近。
他借着走廊外的光线纵身一跃,脚脖子勾住一人的颈部,狠狠一摔,那人当场晕厥。
好快的身手!
“再不走,我一个都不会轻饶。”他现在没工夫管他们,魏婴还受着伤,天知道他有多着急!他一眼扫过去,凛冽的眸子里,杀气腾腾。
职业跑腿人Z的传闻在业界一直都有,传闻他力大无穷,快如闪电,甚至还有更夸张的,传闻他下水上天无所不能。
男人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撤出了房间,这个人,他们这么多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等人彻底走远后,蓝忘机才关上门,回头。
温宁立马机警地挡在魏无羡面前,表情尽可能凶狠:“你别过来,我已经报警了。”这‘淫贼’拳脚功夫不得了,要真来硬的,雇主的贞操肯定难保。
蓝忘机不管温宁的警告,三步两步来到魏无羡面前,抓着他流血的胳膊,神情特别紧张,对温宁说:“药呢。”
什么意思?
他不是来劫色的吗?还关心起公子的伤了?温宁脑子里全是浆糊,完全搞不懂,侧头看雇主,雇主他泰然自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跑腿人。
“谁雇佣你的?”
魏无羡又问:“目的是什么?”昏暗中,他寻着他的眸子看过去,视线密密麻麻地锁着他,“为什么不抓我?”
蓝忘机现在真是急死了,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找药。三下两下将房间翻了个遍,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药箱。
他拿着消毒药和纱布仔仔细细将魏无羡的伤口包扎好,动作之小心好像在护理什么稀世珍宝。
等他给魏无羡包扎完,听到魏无羡说:“你的胳膊受伤了。”
“无事。”
这时,外头的警笛响了,应该是警察到了。
蓝忘机静静看着魏无羡,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心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唇与唇单纯的碰触却在他心里激起了惊天骇浪。那人离开的时候还轻咬了下他的下嘴唇,然后凑到他耳边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留下一句话,他打开门,迅速消失在魏无羡的视线里。
温宁:淫贼!他就是淫贼!
我啥也不想说,老子认了
他恼极了,语气尤其不好:“试戏。”
蓝忘机没听懂。
“你不是要当我电影男主的裸替吗?”他一双晕红的桃花眼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别想了,你不合格。”
恶声恶气的,脾气好大。
长得美的人可能都有点脾气吧,像大宅院里被宠坏的嫡小姐,哦对了,魏无羡也是魏家嫡出的小公子。
肯定是被宠坏了。...
肯定是被宠坏了。
蓝忘机:“嗯。”
嗯?
没了?
魏无羡胸口很堵:“你以后——”
又没往下说。
蓝忘机很久没等到后面的话,军大衣帽子下的脸抬起来:“什么?”
穿的这是什么鬼?!
魏无羡有点窝火,又不知道气什么,莫名其妙地不爽快,用力扯松掉外套的扣子,透了口气儿:“以后别当裸替了,如果缺钱,到我这来试镜。”
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得气急败坏。
不过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只是脾气不好了一点,人是很好的,他表情真诚,冷冷的,有点木讷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魏无羡一口气又没上来,咳得他嗓子火辣辣的。
好人?
去他妈的好人,他是病得不轻!
蓝忘机看他咳得厉害,纠结了很久,还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他怕把握不好力道给他拍坏了,就特别特别轻,小心翼翼地拍。
魏无羡愣了一下,扭头。
他伸着的指尖,刚好碰到他的脸,冰凉与滚烫,两种极端的温度撞在一起,像细细的针,扎在人心窝子里,又麻又痒,还有轻微的疼。
魏无羡几乎趔趄地躲开,脸与耳尖这下全部红透了,一开口嗓子是哑的:“你、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哦,他体温比正常人要低。
蓝忘机收回手,不像魏无羡面红耳赤,他是面不改色:“我冷。”
他喉结滚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觉得渴,透不过气来。
“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别开眼,嗯了一声。
他说:“你以后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更不要晚上出门。”有人花两千万,要劫色。
他转过头:“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四周,往前近了一步,靠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要躲起来,不然别人会贪图你的美色。”
那年,骆家那个不会说话的少年,也是这样,垫着脚在他耳边偷偷告诉他:“你要躲起来,他们给你喝毒药,他们都是坏人。”
哦,原来他不是哑巴。
就是那一年,那个少年,死在火海里了,此后,再也没有人跟他说,你要躲起来,有人害你。
魏无羡愣愣地,看向他。
蓝忘机凝眸看他时的眼睛,与那少年一模一样,难怪,难怪他会教他心不由己、教他失魂落魄。
蓝忘机不知道他发什么愣,要说的话也说完了:“那我走了。”
他依旧不说话。
蓝忘机就走了。
好半晌,魏无羡还一动不动地站着,温宁叫他。
“公子。”
没反应。
温宁伸手晃了晃,给他招魂:“公子。”魏无羡这才回了神,还恍恍惚惚的样子,温宁越瞧越觉得不对,“你脸好红哦。”
他目光有点呆滞,木然地抬起手,按住心脏,然后身子一趔趄,撞到墙上,重重地喘。
这反应,可把温宁吓坏了。
“怎么了公子?身体不舒服吗?”
魏无羡扶着墙边咳边喘。
温宁赶紧给仔细描述过去。
“咳得很厉害。”
“没咯血。”
“应该有点发烧,脸特别红,哪都红。”
“他好像喘不过气了。”温宁冷汗都出来了,“看着像心肌梗塞的那种症状。”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严冬一来,雇主就咳血,他好怕雇主会蓝颜薄命啊,虽然雇主脾气不好,但他舍不得他死啊。
温宁快哭了:“走路也不太稳……好像要晕倒了……”我可怜的雇主……才二十四岁……老天爷开开眼……
魏无羡踉踉跄跄地回了休息室,找了两颗安神的药服下,一点效果都没有,心跳得发慌,他呼吸不畅,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温宁红着眼寸步不离地跟着。
魏无羡根本没心思理他。
温宁好想哭,掐大腿忍住:“您怎么样啊?要不要喝点热水?”得不到回答,他屁颠屁颠地去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给他老板,“薛医生很快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会儿。”
魏无羡脸上的热度还没有褪下来,唇色比往常红了许多,病态里竟添两分别样的媚,他似乎心头很不快,动作粗鲁地把躺椅上的毯子扯下来,扔到温宁手里。
“把这个送去给蓝忘机。”
温宁傻啦吧唧的表情:“啊?”
他不耐烦:“他冷,你给送过去。”
手跟冰块似的,冻死得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别人冷不冷,温宁一只手拿着毯子,把热水递过去:“您不冷吗?”
魏无羡没接,桃花眼跟含了水似的,里头神色氤氲,模模糊糊的。
他说:“我热。”
热?
温宁见他面红耳赤,更担忧了:“您是不是发高烧了?”
魏无羡大喘了一口气:“还不快去。”
温宁跑着去送毯子了。
屋里头,就剩魏无羡,躺在椅子上,双眼放空,他抬起手,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真他妈烫,浑身都烫!
薛冰雪二十分钟后就到了。
“手给我。”
魏无羡敛着眸,怔怔出神。
薛冰雪喊他:“魏无羡。”
“魏无羡!”
他抬起眼:“嗯?”
薛冰雪看看他脸色,没温宁形容的那么严重,脸是白了点,但眼里含春,气色还行:“手给我,把脉。”
魏无羡伸出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
薛冰雪学的是中医,尤其是号脉的功夫一绝,他掐着魏无羡的脉,探了又探:“我给你的药,你一天吃几颗了?”
魏无羡不知想着什么,心不在焉:“一颗。”
那药伤肺,吃了就咳,还会咳出血,绝对吃多不得,不孕是小事,搞不好命都没了。
当然,薛冰雪不知道来龙去脉,以为只是药的问题,便叮嘱魏无羡:“你脉象很乱,先停药试试,这几天你就不要回家了,我给你开点别的药缓缓。”那个药,毕竟还在研发期,说不准除了不孕,还有别的什么副作用。
也不知道魏无羡听没听进去,他从头到尾都拧着眉头,神不守舍的。
“问你个问题。”他从躺椅上坐起来。
薛冰雪在开药:“你问。”
“人能复生吗?”
薛冰雪突然抬起头。
魏无羡重复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他像已亡人吗?还是因为他古怪特殊?还或者……仅仅是因为胸腔里这颗乱蹦乱跳的心脏。
他都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是不同的。
薛冰雪兴许被他的问题惊住了,秀气的小脸愣愣地,微张着嘴,好久才回答“不会吧,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魏无羡捏了捏眉心,他现在说不上烦!草草将人打发走后,他叫了一声:“温宁。”
温宁上前。
他又皱起了眉:“帮我约个心理医生。”
他得搞清楚,他对蓝忘机是个什么心思。因为他像那个少年?好像又不是?
温宁觉得雇主今天尤其奇怪,很好奇:“您叫心理医生干嘛呀?”难道是病得太重心态崩了?
魏无羡抬头,眸子不冷不热地一扫。
温宁赶紧把嘴巴闭上,表示不会再多嘴了。
以后这篇文和《华胥》一起更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淡啊!
《华胥》虽然不是官配,但好歹是我的原创啊各位!!!
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被庞大的魂力激荡起阵阵涟漪,空中磅礴浩瀚的魂力逐渐平息消散,战局终于结束。
硝烟渐熄,言少哲落到地面上,捂唇闷咳几声。
此刻,他整个人烟熏火燎的,衣服上也被极致火焰烧灼的焦黑。
相较于被火烧的言少哲,放火烧人的霍灵儿情况就好多了,完好无损、神色自若地缓缓落于地面。
金色屏障也消失了,霍雨浩忙跑到霍灵儿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地检查了一遍,在发现没有受伤的痕迹后他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霍灵儿忍俊不禁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管家婆,这么爱我啊。”
“谁、谁啊,才不是呢。”
霍雨浩耳朵尖一红,有些羞赧地垂下头,衣角都揉皱了。
霍灵儿被口嫌体正直的弟弟萌得心尖一颤,抬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好几把,并且发自内心的感叹道:“雨浩啊,你好可爱。”
“灵儿姐灵儿姐!”
就在这时,萧萧一溜小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忙不迭地问:“灵儿姐,你和院长谁赢了啊?”
刚换好衣服的言少哲听见这话,嘴角立马一抽,没好气地说:
“打平了!”
不等众人反应,言少哲闪到霍雨浩面前,语气很是和蔼可亲:
“雨浩,抱歉,你没有出现在核心弟子名单上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忘了通知杜维伦,而他出言无状,现在已经沦为废人,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而你的核心弟子名额,我会立刻加入名单中,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你对我、对学院的印象。”
“怎么会影响呢,您是院长。”霍雨浩抿唇,垂着眼睛。
如果没有姐姐,谁会在意他呢。
“我们雨浩还气呐?”霍灵儿一把将霍雨浩举起来抱在怀里,漫不经心的语气却不容任何人置疑:
“雨浩,如果你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话,那我杀了杜维伦好不好?正好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弟弟,谁敢欺负你那就是找死。”
言少哲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霍雨浩摇了摇头,靠在姐姐的怀里,垂着眸闷闷地说:“我不生气了姐,杜维伦已经受到惩罚了,院长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抓着不放。”
“那好吧。”
霍灵儿有些遗憾地点点头,而后看向言少哲,微抬下巴骄矜地说:
“院长,雨浩说他原谅您了,但是下不为例哦,不然我就去找穆爷爷告状!”
“什么下不为例,我还没那么老糊涂。”
面子里子在这对姐弟面前全掉光的言少哲实在没忍住骂道:“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我就这样,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回见了院长~”
霍灵儿唇角一勾,抱着霍雨浩转身离开,身边还跟着王冬和萧萧。
见他们走了,憋了一肚子气的言少哲没好气地嘱咐在场的老师:“分班结束之后记得让他们写观战心得,每人起码五千字。”
顿时,新生群内哀声四起。
言少哲双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
看了本院长的笑话还想全身而退?哼,先写完观后感再说吧。
言少哲满意地转身离开,准备去看看大冤种杜维伦。
“留下条命已是万幸,以后可长点心吧。”
抓周
抓周,是婴儿周岁时的预卜前途的习俗。新生儿周岁时,将各种物品摆放于小孩面前,任其抓取,传统上常用物品有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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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含光君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如果你揪住蓝绩蓝绮和蓝绪这兄弟三个来问,这三个孩子肯定点头如捣蒜。
但如果你抓/住含光君他家里的那口子来问嘛~嗯…那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咳,那换个问题。
请问:蓝忘机是不是一个合格的道侣?
喂喂喂!你们都跑了是怎么回事?
诶?魏前辈您来了,你这欲言又止的是怎么了?对了,您来的正好,对于刚才这个问题,您可不可以正面回应一下呢?
对于这一点,他家里...
对于这一点,他家里那口子想都没想,就可以以一个坚定的口吻表示毋庸置疑!
那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呀——
呦?怎的如此自信?
这还用问!要不是因为他这个道侣当的太过合格,前一个问题也用不着有待商榷。
玄正五十三年,三月初三。
辛卯月,乙巳日,
节至:上巳节(女儿节)
姑苏蓝氏有两泉:
一为竹坞低洼处的冷泉,终年寒冷。名为【寒泉坞】暑热时凭子弟门生静心祛热。
二为梅坞河床边的煦汤,因地热温高,名为【煦汤宫】天寒地冻时则成了门生们赶寒取暖的好去处。
春寒料峭,身上也不免生出寒冷。
即便是在昨日这个时辰,也必定会有很多的门生弟/子到这里来泡泡温泉缓解疲乏。只今日这向来喧哗之地却变成了无人问津之所,爆竹之声从昨夜开始就绵延到了今早,不得不说姑苏蓝氏嫡三子蓝绪蓝子瑜的周岁礼,实在是好大的阵仗!
提起这位刚会走路的蓝三公子,他的一众师/兄世兄加两个亲兄和一个表兄都表示:这小子人不大,却有能力把云深不知处上下忙的焦头烂额!
这不,以至于煦汤宫今日门可罗雀。
这群小家伙本来也是想趁着今日这普/天/同/庆的日子,也能好好蹭一顿煦汤宫门前那棵菩提老树上遗落的穗粒。修仙之地仙气萦绕,这缠满红绫的菩提老树在蒸腾氤氲的水汽之中常年受到灵气熏陶,说不定吃上一粒遗穗就能早日得道。
可是这种美好的祈愿,却还是被人给打断了!脚步声传来,小家伙们不情不愿的振翅飞翔,扑拉扑拉的飞离原地让出门口的石子路,留给那位持剑而来,长身玉立的白衣公子……
已挹金膏分沆瀣,更邀明月濯涟漪。
姑苏蓝氏向来等级严明,这在修仙界中那是出了名的。无论是衣着还是抹额都是极为讲究…
例如:抹额和衣着上有卷云纹的是嫡系,没有卷云纹的便是外门子弟。其中,抹额上云纹的颜色越深,代/表此人品级越高。
蓝老先生是最深的仙门师尊墨蓝色,
蓝曦臣是仅次于其后的家主绀蓝色,
蓝忘机和魏无羡是排在第三位的靛蓝色,三位嫡系公子是排在第四的湖蓝色,
非但如此,就连煦汤宫的温泉池也是等级分明。外面的大池子是门生弟/子们公用的“旭池”。
最里面的那几间为:“兰州”“寒闻”“静华”“安峦”“宿眠”,是分别对应几位仙首所居房舍来命名……
煦汤宫/内静悄悄的,目所能及空无一人。蓝忘机沿着湿/漉/漉的石子路绕到最里面的第三间房前,持起门环轻推开“静华”一室的石门…闷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比外面的温度更甚。
目光警惕着扫视着门扉两边,若是在以往他推门进来,不到顷刻就会被不知道躲在哪边的人影猛的窜出来偷袭!
可今日却并没有看见意欲偷袭的人…
事出反常,蓝忘机心提了一下,匆匆绕过寒酥清客的锦绣屏风……
“魏婴?”
越往里走越是荷香阵阵,在这闷热的环境里更上一筹。静华池与其余的温泉池不同,是蓝忘机特地邀能工巧匠按照云梦莲花湖的缩影来打造的,这温泉池里亦有假山藤蔓遮遮掩掩,是以不能站在池边一览无余。
绕着整个池子转了一整圈……
贵妃榻上没人,卧榻上也没人,矮几上的果子点心也没少,就是原本放在桌案上的酒壶不见了!
也没能在哪里寻到人影。于是含光君蹙着眉立在岸边,渐渐的渐渐的就有些立不住了。若是饮酒后下水,现在那副身/子还没痊愈……
“魏婴!”
这回是真急了,蓝忘机再喊一声也是无人应答。匆匆脱了碍事的外袍和靴子,想也不想直接纵身下水朝着那片假山群划水而去……
水面上还是静悄悄的,蓝忘机绕过两座假山,没人。
顺着其中的缝隙往中心的莲花池里游,没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再往里走,就是假山群中间包围着的一片莲花丛,莲花虽然是绢纱所制但也很是逼真。这片莲花簇拥着中心一片露/出/水面的水台,以往魏无羡最喜欢拉着他卧在这台子上饮酒。
可是这么一看……还是没人!
蓝忘机已经不是急了,是有些慌了!莫不是这人喝醉了溺晕在水里了?!
想至此,手上动作更快的扒/开那些飘在水上的莲花莲叶,轻飘飘的绢纱被滑/动的水流拨/开…忽听见叮铃一声~
蓝忘机闻声转头,就看见朵朵莲花之间藏着一个熟悉的木托盘,托盘上是东倒西歪相撞倒下的杯盏和酒壶。
这是魏无羡平常沽酒喝酒的杯盏,蓝忘机焦灼的心情看见这些东西起先是一愣…随后就见那紧蹙着的眉宇舒展开来些。
似乎试探一样,蓝忘机轻轻往托盘的位置走了两步,身/体划出的水纹荡开,那托盘倒是岿然不动,丝毫未被水纹波及。
蓝忘机:…………
水下行走艰难,含光君却是大步流星到那托盘前,大手一挥将那托盘一把推开!
“哗啦————”
出/水之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十分突兀!
“蓝湛——”
蓝忘机就任凭这湿/漉/漉光溜溜的一条撞进自己怀里,随后左右脸颊就被掺杂着水花的绵/软重重啄了两下!
蓝忘机脸上被啄的一片水渍也不做挣扎,等着撞进怀里这人胡乱够了。才收回双臂把人扣进怀里抱紧了半晌,最后的最后的最后也只是颔首在他额上一点。
怀里传来嘻嘻一声窃笑,本以为是个良好的开端。可气氛静止了半晌,却也没有按照预料之中的进行下去…
如此热情之下却只讨来个啾咪,魏无羡好生没趣的从蓝忘机怀里挣出来。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心道蓝湛这薄脸皮好生奇怪。分明已经烫得可怕,但就是不嫌脸红,依旧是如霜覆雪,俊美的他是心驰神荡又难以自持。反观自家二哥/哥,也只有耳/垂染上了一点微微的粉色…怎么做到的?
“我说…”
魏无羡重新把双臂搭在蓝忘机肩上,凑近了蹭蹭自家道侣的鼻子又在那绛珠上轻轻一点:“…好歹给个反应好不好啊~”
蓝忘机闻言眨眨眼,随后掌心托起魏无羡的脸,又在唇上重重一啄!
魏无羡被啄的头往后仰了一下,勾着自家道侣的肩膀等着进行下一步,却见蓝忘机就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无所动作…
于是夷陵老祖一脸晦涩:“就…这样?”
蓝忘机一脸诚恳的点头,表情懵懂无比。
苦了羡羡心里是欲哭无泪!
似乎从自己醒来到今天,自己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功败垂成的无功而返了。
之前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偶尔劳累了还会见红。可如今都休养了快一年了,而且现在绪儿都满一周岁了…难道是自己没有魅力了?
想着想着,魏无羡心里更是灰色加重。干脆又把自己泡回了温泉水里,只剩下鼻子往上还露在水面上。
“咕嘟…咕嘟…”
时不时有泡泡破出/水面,这幽怨的小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而这厢的含光君也委实不安,双手藏在水下攥的死紧,面上依旧还是装的一派云淡风轻。伸手想去捞人,就见魏无羡往后飘了一寸,眼珠滴溜溜的瞥了自己一眼。随后整个人委屈巴巴的往水下沉去…
眼看着水就要没顶!这要是再不捞人,估计魏无羡就要干脆睡在水里了。蓝忘机轻叹,颇有无奈的上前,眼疾手快又动作轻柔的把人提起来重新抱在怀里。两人交/颈相拥,倒显出一番别样的情愫…
拥了半晌,就听见蓝忘机深吸一口气,胸膛也是一伏:“方才绪儿哭着要找你,阿绮拿他没办法又寻不见你。后来大的抱着小的一起哭着去找我”
这话题转的实在太过生硬,只不过这描述的画面实在是生动的很。
魏无羡伏/在他肩上噗嗤一笑:“绪儿太黏我了,我一走他就哭,哪里像个男孩子。虽说他生在女儿节,但也不能养出个姑娘的性子,要是性子唯唯诺诺的长大了可怎么好。正好让阿绮多体验一下当兄长的乐趣,所以我偶尔消失一下也好”
蓝忘机闻言一怔,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我方才以为你不见了”
魏无羡埋首在他脖颈里拱了两下:“怎么会,我自小就是最会憋气的,在湖里睡上一晚都不成问题”
说着,语气停顿了半晌,把人抱的更紧了:“蓝湛,我知道你怕什么…可我现在是真的没事了,而且绪儿都一周岁了,有些事情你就不用…”
根本就不给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蓝忘机直/接/干脆利落的堵住了他的嘴!
于是,剩下的那句“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只能被魏无羡重新咽回肚子里。
他不是没有察觉,自从自己醒来之后,蓝忘机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下毒之事到底是被知道了,即便自从自己怀着绪儿六个月之后,再没让蓝忘机喂过自己喝药。可这种将自己挚爱之人推向死亡的愧疚与恐惧还有后怕,都让蓝忘机溺毙在自责之中无法挣脱。
从那之后,蓝忘机别说是做饭做菜,甚至连厨房的大门都没碰过一回。他宁愿天不亮就启程走去彩衣镇,去那家自己最爱的湘菜馆里买上满满的几个大食盒给自己拎回来,也再没有下厨做过一顿饭。
向来不愿逃避问题的含光君,头一次在解决问题上显得如此胆怯。魏无羡原本想直面恐惧去帮蓝忘机解决问题,奈何怎样都行不通。就算是每顿饭菜色香味俱全,可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因为这些饭菜里,缺了独有的那份心意。
每每想至此,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按头压在水中不让呼吸。若是换位思考,把这些事情换到自己身上。他光是想想就已经难受的喘不上气来,更何况要是依照蓝忘机的性子…
原本今天想用激将法掺杂着美/人计把人拿下,可到最后关头还是恐惧和后怕占据了上风。
算了,魏无羡集中精力回应着蓝忘机。
【看来得想个围魏救赵的法子…】
这事急不得!
毕竟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了,而且如刀刻斧凿般印在两人心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叔父的主意。
倒是后面这一系列周全的安排必定与大哥离不开关系。蓝曦臣向来处事周到,免去了很多麻烦。
煦汤宫外天寒地冻,蓝忘机唯恐魏无羡着了凉,直接用灵力事先把人身上的水都烘干。两人在静华里互相给对方梳好了发髻,带上没喝完的天子笑,这才紧挽着手一路并肩回了静室…
刚进院门,就听见房里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
“汪——汪汪汪——”
“汪!!汪汪!”
魏无羡跳脚着是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条件反射叫了一声“蓝湛!”随后一蹦多高的窜到了蓝忘机身后去了。
蓝忘机也是出于本能的把人护在身后,就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双手都在抖。
“咱咱咱咱们家怎么会有有有有狗?”
魏无羡吓得语调都变了,蓝忘机把人护着边安慰:“应当是金凌”
魏无羡倒是觉得不是:“金凌?不会吧,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狗”
蓝忘机摸索着把魏无羡的手攥在掌心拍了两下:“跟在我身后”
说着踱步走到门边,一掌推开静室的门——
魏无羡预料之中的应当是一只恶犬迎面朝他扑来。可等了半天也再没听见狗叫,反倒是听见蓝忘机严肃的语气:“你们在做什么?”
若是有狗的话,蓝忘机肯定会帮他赶走。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没有狗了…那刚才的那声狗叫又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扒着蓝忘机的肩膀探出半个头,等看见眼前一幕,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也问出了蓝忘机刚才问的那句话:“你们做什么呢?”
静室里只有两个人,蓝绮和蓝绪。
不过蓝绪撅着小屁/股趴在桌子上,蓝绮则是两只手扒着桌沿冲着自己阿弟呲牙咧嘴…看来刚才的狗叫/声就是这兄弟俩发出来的。
蓝绮看见父亲爹爹回来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全身的力道都随着这一口气喘了出来。他本来是想跑上来抱魏无羡,又怕弟/弟摔下桌子,也只能从凳子上站起来冲着双亲行了个礼:“父亲,爹爹”
倒是蓝绪那个小胖子趴在桌子上,看见自己双亲回来,嘴里发出哇的一声欢喜!
反观蓝绮与之相较,这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透着些许疲惫与崩溃。虽然知道带孩子向来是个累人的活,也不至如此吧。
魏无羡也管不上这周围到底有没有狗了,直接绕过去把天子笑放在桌上,再把蓝绮的小手攥着坐在凳子上:“怎么了阿绮?怎么好端端学起狗叫来了?”
蓝绮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眼神里愣了一下,赶紧/抓着魏无羡的手上下打量:“爹爹,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魏无羡笑着摇头:“没有”
蓝绪看着爹爹先理哥/哥,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意的呜,手脚并用的就要爬过去…爬着爬着爬到中间,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壶天子笑。小孩子没见过,好奇的凑上前去闻了两下,好奇的大眼睛盯着酒坛上的木塞,小手一搓一顿!啵的一声就把木塞给拔了下来…
酒香四溢,魏无羡扭头就看见自己小儿子要把鼻子往酒壶里塞。
吓的自己口/中“哎”一声就赶紧把酒壶夺了过来!
木塞已经被拔开了,魏无羡还庆幸着幸好没被他碰碎了。这可是自己大病初愈买的第一坛天子笑,要是就这样碎了可就太可惜了!
正好木塞被拔开了,直接仰头喝了一口!
哪曾想这酒一入腹,蓝绪突然老大不高兴的撇了嘴!登登登的爬过来,小手挥成巴掌“pia”的拍在了天子笑的酒壶上——
魏无羡一脸惊诧的把酒壶举起来老高:“你干嘛?…想喝酒?”
蓝绪出乎寻常的没看他爹爹,那眼睛里愤慨的盯着举在半空的天子笑,好像作势非要把那酒壶摔碎不可!
反倒是蓝忘机/关好门来在另一个凳子上正襟危坐,顺便把嘴里哇呀呀声不断且还撅着屁/股想往魏无羡那边爬的小儿子提溜回来,自己动手在桌子上给小胖子摆了一个十分雅正的坐/姿:“下次莫要学狗叫”
蓝绮闻言点头,随后上前两步窝在魏无羡怀里。魏无羡顺势揽住,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呼噜着蓝绮的小脑瓜:“怎么啦?”
蓝绮毛/茸/茸的小脑袋晃了两下:“没咋”
魏无羡抬头和蓝忘机对视一眼,伸手扯了扯蓝绮的抹额尾巴:“是不是弟/弟让你不开心了?”
语气严肃,还带着一丝愠怒。
蓝绮急忙晃头:“没有没有没有!是我刚才在教绪儿说话…”
说着眼神儿瞥了一眼被蓝忘机摆成雅正的小胖子:“…他不好好说,我就着急了”
“哦?阿绮想教弟/弟说话?”
魏无羡挤着蓝绮的小/脸蛋往上托了托,蓝绮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消去,肉/嘟/嘟的实在忍不住去掐。
蓝绮显然已经被折磨习惯了:“爹爹,弟/弟都一周岁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话呀?我听阿兄说,我一周岁的时候已经会说我要哥/哥了”
魏无羡捏着蓝绮脸蛋儿的手一僵,表情凝固着给自家道侣递了个眼神求救。毕竟阿绮一周岁的时候,他还在地府里折腾呢。
蓝忘机也会意:“阿绮,你是不是想让绪儿会叫你哥/哥?”
心思被戳/穿,蓝绮嘟囔着小/嘴巴不好意思的埋进魏无羡怀里:“嗯”
既然如此,魏无羡更是一头雾水了:“那怎么学起狗叫来了?”
蓝绮闻言把脑袋从魏无羡怀里猛地抬起来:“爹爹,要不我再给你演示一下”
没等魏无羡答是否,就见蓝绮已经像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那样趴在了桌子上。
蓝忘机原本两只手都拽着蓝绪的小脚丫,结果手里这团看见自己二哥如此,竟也要挣脱开自己父亲的手往前爬!
蓝忘机见他如此架势也顺势收了手,就看着自己小儿子蹬蹬蹬的往前爬,一路爬到自己二儿子面前:“嗷呜!”
蓝忘机&魏无羡:?????
蓝绮:“跟我说:我!要!哥!哥!”
蓝绪:“呜!呜!呜呜呜!”
蓝绮:“我!”
蓝绪:“呜!”
蓝绪:“不!”
蓝绮:“我我我!”
蓝绪:“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蓝绮:“我我我我我我!”
蓝绪:“汪!汪汪汪汪汪!”
蓝绮一脸生无可恋:“就是这样”
蓝忘机:“………………”
魏无羡:“………………”
显然这孩子是被他弟弟给带偏了,结果这兄弟俩就对着用狗语吵起来了。魏无羡哭笑不得,抬头看着蓝忘机也是强忍笑意。
蓝绪最先会叫的是爹爹,不过现在叫的最顺的是爷爷和伯伯,毕竟这两个音是最好发的。虽说魏无羡在昏睡的时候,蓝忘机就已经开始没日没夜,耳提面命的教自己小儿子叫爹爹了。可这两个音还是比较难发,所以蓝绪经常会把爹爹叫成“得得”。
真正把“爹爹”叫的字正腔圆是在蓝绪十一个月的时候,那一声爹爹清脆的可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悦耳婉转——
好家伙给咱们含光君开心的!那可是少有的赏了小儿子好几个笑脸…然后活生生的把儿子吓哭,窝在自己爹爹怀里哼哼唧唧嚎了小半个时辰…
总之在教育这方面他们这一家五口的确奇葩,魏无羡总是想让孩子先叫父亲,而蓝忘机总是想让孩子先叫爹爹。
不过哥哥这两个字,按理说应该比父亲要好说的多。蓝绪现在都已经会囫囵着叫出一声含糊的父亲,没道理不会叫哥哥呀。
魏无羡垂眼,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还在桌子上要往自己这边爬,魏无羡倒是颇有些好奇的把自己生出来的这个小胖子拎到怀里抱住:“爹…爹…”
蓝绪总算是窝在魏无羡怀里了,在他怀里仰着个小脑袋看着自己爹爹,嘴巴笑的像个小月牙:“哇!”
魏无羡:“爹…爹…”
蓝绪:“哇啊啊…爹!爹!”
“诶~”
魏无羡喜笑颜开,又把怀里的小胖子面向蓝忘机:“绪儿看看他是谁呀?”
看着魏无羡被儿子哄的高兴,蓝忘机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不少,还十分配合的抬手冲着自己的小儿子打了个招呼。
蓝绪在魏无羡怀里一拱,又是哇呀一声!
“护!庆!”
魏无羡咬牙乐出了鹅叫,蓝忘机也是偏头浅笑了一声。正当魏无羡要把怀里这团冲向蓝绮教自己小儿子叫哥哥,就听见静室的门被敲了两声,随后吱呀一声门响,就见蓝绩穿戴着整整齐齐的礼服进了门。
看见自己父亲爹爹和两个阿弟都在,蓝大公子是开心不打一处来,但也是礼数周全的行礼:“父亲,爹爹”
还没等他父亲爹爹说什么,就看见窝在魏无羡怀里的蓝绪突然一跳多高的冲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蓝绩根本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啥,但是听自己阿弟奶声奶气的叫自己一声哥哥,实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蓝大公子快步走来也不忘呼噜一下蓝绮的脑袋瓜,最后却也是蹲在魏无羡膝前“啾”了一下蓝绪的小肉脸:“我在我在”
这下可把蓝绪给高兴坏了,双手捂着小/脸直作害羞状,还咯咯咯的笑着把口水在魏无羡衣服上蹭了一片。
蓝绮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再三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小蓝二公子有些怀疑人生:“他不是会叫哥哥吗,为什么不叫我?!”
这种非自然现象实在是不好解释,蓝绮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也随着自己阿兄蹲在自己爹爹的膝边,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爹爹怀里埋头装鸵鸟的那团:“叫哥哥!”
蓝绪原本埋在魏无羡胸口的小/脸蹭的转过来,大眼睛里都是莫名其妙,又是一脸懵懂茫然的看着自己二哥:“汪!”
蓝绮再次语气铿锵:“哥!哥!”
蓝绪还是一脸茫然,只是把食指叼进了嘴巴里,那双像极了自己爹爹的大眼睛眨了两下…
随后,就在蓝忘机魏无羡还有蓝绩蓝绮这四个无比期待的目光中,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直到一家五口一路从静室走到宴厅,魏无羡都觉得蓝绮头上笼着一层乌云。
对于这个周岁宴,身为主角的蓝绪自然是要在典礼举行的开始压轴出场,而且一出场,整个宴厅就像炸开了锅——
那人山人海的直接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蓝思追他们连护都护不住!
反观小蓝三公子虽然从未见过这样多的人但也不怯场。相熟的那几位无非是温宁,江澄,金凌,和聂怀桑。
这里面后两位一看见小蓝三公子出来就争着抢着要到魏无羡怀里来抱。前者那两位显然也是想来抱抱孩子,但是其中一个怕吓着孩子另外一个抹不开面子,也只能跟着金凌和聂怀桑身后望眼欲穿的盯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
叫叔叔,叫哥哥,叫伯伯,叫姐姐,叫姑姑的响成一大堆。这个夸小蓝公子长得俊秀,那个夸小蓝公子长的天庭饱满,更有甚者直接预/言他未来必成大器!
魏无羡听着这些不着调的祝福还特地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的这团…这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蓝曦臣站在蓝启仁身边,看着自己叔父表面上坐的是雅正端方。再低头看看搭在膝头紧攥的手…泽芜君了然一笑。
他身为蓝忘机的兄长,孩子的大伯,绝对是有资格有理由评判一句这孩子的长相…不得不说实在是太会长了!除了那双像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随了魏无羡,其余的无论是样貌还是体态还是给人的感觉,还是那股从里到外透出来的气势简直就跟蓝忘机周岁时的样子没差分毫。
蓝曦臣绝对相信如果此刻只有叔父和绪儿两个人在的话,自己叔父绝对会把这孩子紧搂到怀里各种怜爱。毕竟当初魏无羡刚怀了绪儿的时候,自己就误打误撞的看见叔父一个人大晚上的站在湖边捋着胡子傻乐,乐的满脸褶子的同时还时不时发出编钟一样的笑声……
如此回忆,泽芜君不禁汗颜。
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被仙门百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蓝大宗主赶忙上前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再交给坐在主位的叔父。果不其然,孩子一到他叔公怀里,极其会来事的叫了一声脆生生的:“爷爷!”
奶声奶气的,底下又是炸了一回锅——
无数句的孺子可教必成大器传到耳朵里,轰的魏无羡是头昏眼花。不得不说自己的儿子的确是争气,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居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
“姑苏蓝氏承蒙诸位仙友莅临周岁宴。此小儿名为蓝绪,字子瑜,为我姑苏蓝氏第七代嫡系所出第三子…”
老先生声如洪钟,一顿开场白那是透着高兴加愉悦!
之后一大堆的繁文缛节自动忽略,最后一个才是今天的压轴重点——抓周
周围的物品多是孩子的亲近之人准备的。
文房四宝,算盘,钱币,雅正集,讼师公薄录,戒尺,药包,厨具,还有蓝忘机的忘机琴,魏无羡的陈情,蓝曦臣的裂冰。
每一样物品都对准一样行业,而他父亲的古琴,爹爹的笛子和大伯的洞箫则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在举办周岁礼之前,姑苏蓝家已经内定好了,绪儿抓到了哪个乐器就让他修哪样乐器。
而对于此,魏无羡则是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在周岁礼开始之前,他就经常让蓝绪抓着陈情玩儿。继他大师兄蓝思追之后,他是再一个把口水流的满笛子全是的孩子…而且小孩子最喜欢鲜艳的东西,周围这一圈不是白的就是蓝的,不是蓝的就是黄的,一堆物品里只有陈情是鲜红的穗子。
魏无羡胸有成竹,嘴角勾出一抹笑……
吉时已到,蓝老先生把自己的三侄孙抱着放在了铺平的大桌案上。小孩子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小脖子一扭!一眼看到了一群物品中最鲜艳的陈情!
魏无羡揪着蓝忘机的衣袖,险些就要笑出声来!心里默念着:【好儿砸!】
蓝曦臣也是笑的春意盎然:“无羡,看来以后绪儿要承你的业了”
魏无羡亦是笑的如沐春风,就算是自己这小儿子和蓝忘机长得最为相似,但是脾气秉性还是少不了他的参与。
心里乐开了花,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就见魏无羡笑嘻嘻的凑到蓝曦臣身边:“大哥,蓝湛当年抓周抓到的是什么?”
蓝曦臣好不容易把视线从自己小侄/子身上挪开看着魏无羡:“哦,忘机抓的是…”
蓝曦臣一语未了,就听见人群那边高呼一声引去了众人的视线。
而更让魏无羡惊讶的是…这位抚掌高呼的人竟然是蓝启仁!
魏无羡:!!!!!!!
万分惊讶的同时,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冉冉升起。同时伴随的…还有那么一丝丝没来由的崩溃感…
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的小儿子到底抓了什么,就看见蓝老先生已经几乎是兴/奋的把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
等到真正看见孩子手里抓的东西是什么?魏无羡直接就是脚下一个踉跄——
蓝绪那肉/嘟/嘟的一双小手里,左手捧着雅正集,右手挥着木戒尺!
蓝曦臣笑容也是直接僵在了脸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的后半句,一字一顿像铁锤一样砸在魏无羡头顶:“…就是这两样”
蓝老先生再次美的满脸褶子,蓝绪也是一脸懵懂的看着手里的书本和戒尺…丝毫不知道他这决定会给他爹爹带来多大的打击!
其实本来他也是冲着陈情去的,可是放在陈情旁边的这两样东西更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于是蓝老先生乐的状如疯癫形同范进中举,魏无羡却是头顶上和蓝绮一样阴云密布…
而不过多时,就看见那些阴云密布中,仿佛又闪过一道霹雷直击内心——
冥冥之中…魏无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刚才自己要喝酒的时候,这小家伙就要上来抢酒壶。
哦~
看来他不是想喝酒,是不想让自己喝酒。
居然还想爬上来,直接当机立断的把酒壶砸碎来阻止自己喝…
魏无羡心说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就是这剧情怎么有点子眼熟来着?
第一次把自己酒壶打碎的人是谁来着?
…………
魏无羡梗着脖子落枕一样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魏婴?”
魏无羡:“…我说我想哭你信吗”
报应!
报——应——啊——
“乱葬岗上有鬼!”
每天晚上熄灯过后,那个混小子又要开始用鬼故事吓唬比他年纪小的孩子了。
“是一只特别特别可怕的厉鬼!听说啊是生/前/被/人/活/活/给/折/磨/死/的。一到晚上就会跑出来专抓不睡觉的小孩儿。他统/治着整座山上的鬼魂,有时晚上路过夷陵山下,你就能听万鬼嘶鸣!那可就是他在发/怒呢!”
周围听故事的小孩子都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听这个稍微比他们年长一些的大哥/哥这么说,一个个都吓得惊呼起来!更有甚者更是与旁边的小朋友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讲故事的小男孩儿不过七岁的年纪,刚刚经过安魂礼佩戴上了姑苏蓝氏的嫡传云纹抹额。周围这些小孩子比他年纪小,看见他头上的...
讲故事的小男孩儿不过七岁的年纪,刚刚经过安魂礼佩戴上了姑苏蓝氏的嫡传云纹抹额。周围这些小孩子比他年纪小,看见他头上的抹额都羡慕不已。每天晚上都要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请他讲鬼故事,而这些孩子最爱听的…莫过于仙门百家围/攻乱葬岗和夷陵老祖在射日之征中的种种事迹。每次看见一群人围着自己,自己又能把这些比自己小的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他心里就十足的开心!
不过…每次讲鬼故事的时候也总会有那么一个煞风景的。
比如靠在门口呆呆望着月亮的那位…
好像每一次他讲鬼故事时涉及到了乱葬岗和夷陵老祖,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混小子就自动躲的远远的,避开自己如避瘟/神。要知道这两个故事可是这些小孩子们最爱听的!唯独就他另类,每次都故作清高的站在月亮下做怀旧状。
咋?嫦娥是他家大姑啊!
眼看着这些小孩子被自己吓得全都跑到床榻上用被蒙住头,这位大哥/哥才终于背着手迈着方步,一步一步靠近门边…
“喂!”
一巴掌呼上后背:“我说蓝思追,你又在这做什么景呐?!”
蓝愿回过头,看着刚才拍他的这个一脸尖酸刻薄还同样和自己戴着嫡系云纹抹额的人:“景仪,含光君说了不可大声喧哗”
提起含光君,蓝景仪小身板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望望四周:“你就知道含光君,含光君是你父亲啊!”
此话出口蓝景仪自觉不对,这蓝思追没有父母:“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蓝思追摇摇头,继续扒着门框抬头望月。
蓝景仪不明所以,凑到他身后探头也在天上左右瞅了瞅:“你在看什么?”
蓝思追目光不离天上:“含光君说我们不论在哪儿头顶上的月亮都是同一个。含光君已经出去好久了…”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蓝景仪手搭着他肩膀仔细看了看蓝思追踩到狗屎一样的表情:“我说!你是不是想含光君了?”
蓝思追被他戳破了心事,就像泄/了气的羊皮伐瞬间蔫头耷脑…
蓝景仪咂嘴摇摇头,安慰似的拍拍好哥们儿的肩膀:“含光君不是每个月都要带你出去玩儿一次吗,这个月应该也快了,你再等等嘛,总比我们这些从来没出去过的人好吧”
这蓝思追来到云深不知处才不过一年多。相较他这个从小就长在云深不知处的,怎么好像这个后来者比自己还要跟含光君相熟的多?!含光君每个月都会带他出去玩儿,却从来没有带过自己。
哪曾想蓝思追突然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含光君没有带我出去玩!”
蓝景仪被吓了一跳!
“那含光君带你去做什么?”
蓝思追正要开口辩解,却又想起含光君对自己的嘱托,也只能气鼓鼓的摇头:“我不能说”
蓝景仪闻言翻了个白眼:“切~不说就不说”说着还打了几个哈欠:“我不管你了,我要去睡觉了”
等到所有人都上榻把被子蒙好,蓝思追依旧是坐在门槛上痴痴/呆呆的望着远处。到今天刚好一个月,按理说他今天能见到含光君的…
沐浴着月华,蓝思追困得两只眼皮都要粘在一起,小脑袋一磕一磕的随时都有趴下去的可能。
等到子时的更钟声起,蓝思追被自己重重的一下磕头给晃清/醒了!
他依旧是坐在门槛上,小孩子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看着远处…皎皎月光之下,他好像看见一个白衣的身影踏月而来。
“嗯?!”
蓝思追直接从门槛上蹦起来重新揉了揉眼睛,定睛往远处看时,小孩子险些乐的蹦起来!
“含光君”
其他的小孩子都睡着了,他也不敢大声叫嚷。只是张/开小手迈着小短腿蹦蹦跶跶的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跑过去!
蓝忘机任由他把脸埋在下摆,蓝思追抱住他好久,他才拍拍孩子头。
蓝思追仰着小/脸儿看他,眼睛里一层水雾。蓝忘机心下一软,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臂上:“怎么不睡觉?”
蓝思追眼睛眨眨却不说话。
蓝忘机明白了,每个月的这一天晚上他都会事先把蓝思追接到静室去住,第二天早上再早早的带着他离开姑苏…这孩子没爹没娘,自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在云深不知处唯一的依靠。
多说无益,蓝忘机直接抱着孩子回了静室。蓝思追也等他等的困了,回静室的途中就直接趴在蓝忘机肩上睡的酣熟。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被含光君迷迷登登的带上避尘飞出云深不知处…
至于到底要去哪里,蓝思追已经习以为常了。回想着蓝景仪每天晚上都要讲的那个故事,他心里对将要到达的地方又忍不住发/抖…
他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都喜欢问为什么。可是自打他记事以来,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最大的为什么!
其余的小伙伴们都有从前的记忆,只有他的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
为什么我说话的口音和他们不一样?
为什么同样坐船我会晕船他们不会晕?
为什么吃东西我喜欢吃辣的而他们都喜欢吃这么清淡的?
诸如此类的为什么,他问了不止一遍,可是整个云深不知处,好像除了含光君这个长辈之外,其余的长辈没有一个用正眼瞧过他。
久而久之在他眼中心中,含光君蓝忘机是在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甚至怀疑含光君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两个人的长相却都不相像。
为什么问多了,心里也就不再有为什么了。因为这些为什么已经转化成了平常事,蓝思追逐渐的学会了在这些为什么当中保持一颗平常心,至此也就没有了那些好奇心。可是…却只有一件事情,是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的。
周围阴风阵阵、寒气凛冽。树枝上的上树叶飘零落地变成了枯枝败叶,这里的小草似乎都是褐色的…
蓝思追想起蓝景仪昨天晚上讲的鬼故事,小身板瑟缩着就往蓝忘机身后躲。
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觉得这里阴风阵阵的有鬼魂飘荡。
“含光君,我……”
眼看着含光君已经将忘机琴放在常用的那块石头上摆好,蓝思追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您为什么…每个月都要带我来乱葬岗问灵呀?”
明明每个地方都会有逝去的灵魂,实在是没有必要来这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地方问灵安魂。而且每次含光君问灵之后,整个乱葬岗就会在山峦之中回荡着一阵镇万鬼阴森的嘶鸣之声!他还没有修/炼金丹,每次都被这些嘶鸣声震的耳膜生疼。
蓝忘机已经弹完了问灵一曲,预料之中的嘶鸣声已经从山峦中开始震荡——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一想到蓝景仪昨天晚上讲的故事,蓝思追我觉得有无数个鬼魂飘在自己附近,争先恐后的要把自己的魂魄勾了去献给阎/王。
刚开始,含光君好像是在这万鬼嘶鸣之中在找什么人…可是后来他就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含光君每一次都要仔仔细细的将这万鬼嘶鸣之声从头听到尾。
同样的嘶鸣声,蓝思追同他听了一遍又一遍。含光君每次听完都会凝视远方的山峦好久,可是自己却日复一日又年复一年的什么都听不出来……
直到很多年后自己修/炼出了金丹,有能力对抗万鬼的侵扰。那年那月他再次被含光君带到这乱葬岗问灵,却突然能通/过修仙的一双眼睛看到飘荡在山间丛林中的无数个灵/体。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鬼吗?
所谓鬼,与灵不同。
灵魂是人死之后灵识离体,只需要等到地府的鬼差阴差将他带走灵魂便可。而鬼是生前怨气不散,致使魂魄滞留世间,除非怨气能够消散,否则永远不能进入轮回…
而乱葬岗上只有灵,没有鬼。
那含光君到底是在问什么?
又是在镇/压什么?
“含光君,这夷陵乱葬岗若是有鬼也自然有夷陵老祖在此镇/压。难道说您所镇/压的鬼怪…是夷陵老祖吗?”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问的这个问题,蓝忘机弦音从未有过的错了一个。
“…不是”
“那…这乱葬岗上真的有鬼吗?”
“…有”
蓝思追看见含光君的脸色好像变得有些苍白。他自觉说错了话,只默默低头守在一边继续去听这万鬼嘶鸣…
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又是很多很多年之后,蓝思追再一次听到了这首问灵曲。
他依旧还是什么都听不出来,可是却总觉得心口郁积着一口闷气,怎样都呼不出去。同时又感觉心里好像被挖走了一块极其重要的东西,他怎么找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含光君…”
其中又相隔了许多年,这是蓝思追束发之后第一次开口询问:“…这万鬼嘶鸣之声您听了这么多年,您…到底是在听什么?”
蓝忘机手下的琴弦又错了一个音,蓝思追第一次觉得从小将他护在身后的那个高大背影…变得如此凄凉萧索。
“…你听不到吗,有人在哭”
蓝忘机如是说…
“…万鬼嘶鸣里,有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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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思追!思追你赶紧醒醒啊!”
蓝景仪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蓝思追迷蒙的醒来,久久不能回神。
大梦初醒,原是一场黄粱…
不过这天蓝思追终于明白,
幼时蓝景仪的鬼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含光君的回答也从来没有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