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禹会村考古成果的一项历史文化解读
2013年4月26日,《蚌埠日报》A7版刊登了题为《禹墟遗址发掘,揭开尘封地下的千古之谜》一文。记者李敬在“党报会客厅”与禹墟遗址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王吉怀研究员的“对话”中,王吉怀指出:“禹会村遗址的考古发掘,为揭开江淮之间地区文明进展的程度提供了可考资料,是揭开尘封于地下千古之谜的一把钥匙。科学、合理地对禹墟遗址发掘、研究、开发、利用,将会对蚌埠的文化发展、经济发展带来无限生机”。作为蚌埠市民的一分子,作者十分关心禹会村遗址的考古成果,情不自禁地要对此发表看法,献计献策,以帮助破解“禹会诸侯”的千古之谜。
“目前,禹会村遗址已定性为大型祭祀性遗址”(录自《党报会客厅》“话题背景”)。在“对话”中,王吉怀研究员介绍:“从祭祀台基面的施工和各种设施的完成,到祭祀活动的进行过程,显然不是人们自发的行为,应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或是祭天、祭地、祭神灵、或庆贺治水的成功而修建的“临时舞台'。·····首先需要有一定向心力、凝聚力的人物去组织。其次,也应有同等地位的人物去主持这种大型的祭祀活动。我们既然定位了禹墟遗址是禹会诸侯之地,那么,这个组织者应该是大禹”。
以上介绍告诉我们:通过地下、地上材料的相互比对,已经可以肯定,大禹是这次“涂山之会”的组织者和主持者。这就为今后“涂山之会”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至于“涂山之会”议的是什么大计?通常的答案可能有两个:一是治理洪水的大计;一是治理天下的大计。在研究进程尚不充分的情况下,采取两说并存的办法,这是一种严谨的治学态度。但“涂山之会”只有一个,其议题是前者还是后者,二者必居其一,这是一个最终必需答复的问题。本文拟就此试论其详。
根据古籍记载,大禹是远古时代的治水英雄和部落联盟的最高领袖,他一生主要办了两件大事:一是治理洪水,使民众得以休养生息,从而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一是治理天下,促进了政令的统一和部落联盟的中央集权,为华夏古国的建立准备了条件。而“涂山之会”与这两件大事都应有密切的关系。至于其具体关系是怎样的?特联系古籍的有关记载,从以下五个方面加以讨论。
一、从当时的天下形势来看
大禹治理洪水的时候,天下形势十分严峻。“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孟子·滕文公上》)。“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泽水警余”。泽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孟子·膝文公下》)。意思就是:当尧帝在世时,天下还没有安定,洪水暴涨四处横流,泛滥于天下各地。野草树木茂盛地生长,飞禽走兽危害人类,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飞禽走兽的足迹。······当时洪水横流,在天下到处泛滥,大地上盘踞着蛇类等动物,人民无处安身,低洼处的人只好在树上造窝,高山上的人则挖洞而居。《尚书》说:“泽水警告我们”。“泽水”的意思就是洪水。舜派禹去治理洪水。大禹挖开水道,将洪水引到海里,把蛇类等驱赶到沼泽里去,于是洪水就顺势在大地间流走,长江、淮河、黄河、汉水都是这样的。远离了危险和阻碍,驱赶了危害人类的飞禽走兽,然后人类才得以到平原地区定居。
面临着如此严峻的形势,大禹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奋斗。正如墨子所追述的:“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川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橐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大意是:当年大禹治理洪水,疏通江河通达到四方边远的部族和九州各地。其中大川三百,支流三千,小河无数。在治水的过程中,大禹亲自拿着装土的器具和铲土的工具参加劳动。聚合了各处的河流。由于长久地涉水,使得腿肚和小腿都没有了毛。大禹顶风冒雨地到处奔走,指导各地上万部落与洪水作斗争,安排好民众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大禹是不可能坐下来召开这种大规模、高规格的诸侯大会的。
而且,那时“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江淮通流,四流溟滓”(《淮南子》)。大意是:由于黄河的龙门尚未凿开,吕梁山脉也挡住洪水的去路,江水和淮水互相汇通,条条河道都泛滥起来形成内涝,大地一片茫茫。在内涝阻隔交通的情况下,即使大禹下令召开诸侯大会,这上万诸侯也是不可能悉数、按时地来到指定的地点集中,顺利地参加“涂山之会”的。
总之,在洪水滔天,大禹忙于率领天下部落首领和广大民众与洪水作斗争的情况下,不可能召开这样的大会。只有在洪水被制服的情况下,“分民乃定,万国为治”(《史记》),民众生活安定了,天下上万个部落都得到很好的治理了,才有召开这种会议的可能。
二、从会址和涂山氏侯国的状况来看
“涂山之会”的会址在涂山西南脚下,与荆山隔淮河相望,处于涂山氏侯国(即部落)的中心地域。据沈秉璜所撰《大禹事迹寻踪》:“荆涂二山,对峙淮滨,······为淮水收缩之第二关键·····山高石峻,上洪子与南仓房两处,势尤奇削。当上游水高涨,奔涛南下,至此骤受钳制,必反激而成倒漾,其势然也。”而“涂山之会”的会址正位于“上洪子”南,是当年淮水“反激而成倒漾”的重灾区。《吕氏春秋·音初》载“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待禹于涂山之阳”。“涂山之阳”就是涂山的南坡。这也说明了:大禹治淮时,涂山氏侯国的人们因避洪水而居于涂山之上。《水经注》载“荆山左、涂山右,二山对峙,相为一脉,自神禹以桐柏之水泛滥为害,凿山为二以通之”。这些记载告诉我们:在淮河的洪水没有得到治理之前,涂荆二山脚下的陆地被洪水所淹没。涂山氏侯国的人们为了避开洪水,只得据山而居。只有凿通涂荆二山间的峡谷,将洪水引向下游,涂荆二山之间的陆地才能显露出来,其间的“禹墟”才有可能成为当年“涂山之会”的会场。
既然“涂山之会”的会址在涂山氏侯国的辖区之内,大禹要想在此召开天下的诸侯大会,就必须依靠涂山氏侯国,由涂山氏侯国来承办这次大会。可是,在洪水泛滥于天下时,作为东夷族团和淮夷氏族的一个部分的涂山氏侯国,也同样遭受到洪水的严重侵害。在这种情况下,涂山氏侯国也是无力承办这次盛会的。而在治平了洪水以后,涂山氏侯国的生产迅速地恢复起来,从而发展了“万物柢地而生”的农业(《汉书·东夷传》)、盛产珍珠与鱼的渔业(《尚书》:“淮夷蠙珠暨鱼”)和盛产竹编器具与丝绸的手工业(《尚书》:“其篚玄纤编”)。因为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所以使涂山氏侯国民众归心,政治稳定。这样才能有充裕的人力和物力,来承办这次隆重的“涂山之会”。
三、从大禹自身的条件来看
《史记》载:“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德不违”“薄衣食”“卑宫室”,是一个勤俭节约,行为谨慎的人。不经过深思熟虑,没有足够的条件和理由,他是不会轻易决定召开这样大规模、高规格的“涂山之会”的。
帝尧之时,禹的父亲受命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史记》)。鲧受到严厉惩处后,大禹成为罪臣之子。摄政的舜,让禹“续鲧之业”,从而形成让大禹替父赎罪的局面。大禹开始治水时,是没有职位的。只是在“尧崩”以后,才在“四岳”(四方部落首领)的保举之下,被舜任命为“司空”(据《史记》)。“司空”又称“司工”,即掌管工程的官员,就是在治理水患时负“施工”之责。舜要禹继父业去治水,“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吕氏春秋》)。“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史记》)。以上“不敢怨”“伤”“焦”“不敢入”等词语,都生动地描述了大禹在担任“司空”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态。自此以后,大禹一直担任这个职务,直到治水成功。古代的“司空”,相当于现在的水利部长,而“涂山之会”则相当于“全国人大”或“中央工作会议”。以“水利部长”的身份,是无权召开“全国人大”或“中央工作会议”的。
四、从“涂山之会”的必要性来看
大禹在登上帝位以后,虽然有权召开天下诸侯大会,但是如果没有十分必要,按大禹的性格,也是不会轻易决定召开这次大会的。那么,当时有召开这种大会的必要性吗?有的。
为什么要祭天?这正是当时的政治需要。大禹所担任的“部落联盟最高领袖”,当时称为“帝”,又称为“天子”。《礼记·曲礼下》指出:“君天下曰天子”。“君天下”即“君临天下”,为什么要称“君临天下”的人为“天子”呢?是由于当时的人们认为:他是上天派到人间根据天意来管理人间的“上天之子”。这种“帝权天授”的观念,在远古时代科学不发达的情况下,是必然产生的。这种观念在当时,对于提升“部落联盟最高领袖”的权威,增强中央政权的凝聚力和各地部落的向心力,促进天下部落之间的大团结,具有积极的意义。因此说,祭天活动正是大会主题所要求的,是这次诸侯大会的重要议程之一。
通观大禹生平,使我们认识到:治水和涂山之会都是大禹一生众多业绩的组成部分。而且,涂山之会是在治理洪水成功以后的若干年才举行的。至于大禹从治水成功到召开涂山之会,其间究竟经过了多少年?虽然说法不一定完全一致,但仍可根据通常的说法,推算如下:舜帝在大禹治水“告成功于天下”以后(究竟是在当年还是以后若干年,待考),“荐禹于天,为酮”。再过17年,“帝舜崩”,“三年丧毕,禹辞辟舜之子商均于阳城。天下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遂即天子位”(以上摘自《史记》)。禹帝即位“五年,巡符会诸侯于涂山”(摘自《竹书纪年》)。在此期间,先后至少经历了25年光阴。由此可以肯定:在治水成功的25年后,由于事过境迁,大禹和诸侯们是既不需要也不可能再回过头去共议“治理洪水大计”的。因此说,他们共议的只能是“治理天下的大计”。
简短的结语
(王海军沈叶鸣撰稿王海军禹会村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管理处主任;沈叶鸣原蚌埠市政协第八届主席,市涂山大禹文化研究会首届会长,主任记者。选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安徽省文化厅、蚌埠市人民政府编著《禹会村遗址研究——禹会村遗址与淮河流域文明研讨会论文集》)
[参考书目]
①司马迁:《史记》,岳麓书社,1988年。
②王绍义主编:《大禹文化资料荟萃》,蚌埠市涂山大禹文化研究会、蚌埠市博物馆编印。
③蚌埠市政协:《中国的历史文化名山·涂山》《蚌埠文史资料选辑》总第18辑,蚌埠市红旗印刷厂,1996年。
④王吉怀:《穿越时空,走近大禹-禹会村遗址的考古发掘对印证“禹会诸侯”事件具有重要意义》《大禹文化》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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