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玫瑰的推荐LOFTER(乐乎)

七月的初的风吹来毕业的消息,我捧着刚发下来的毕业照发呆,抬头看看她,她正在和那一帮姐妹唠嗑

我插不进去话

老师拿着一个“金榜题名”的手链为她的学生们一一戴上,我有些绷不住了,眼泪开始聚集在眼眶里

讲桌前的蛋糕被分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拿到了印着自己名字的巧克力

我看着她的名字,想鼓起勇气和她照几张合照

“我们去和那些老师照吧”旁边的朋友提议,我不好拒绝,加上也确实要和老师照几张

便一起去了

回来就看不见她了

记得我们初二重新分班,我与她刚认识

她是我的前桌,看着她的气质,怎么也不像一个学霸,有点像街头小...

她是我的前桌,看着她的气质,怎么也不像一个学霸,有点像街头小混混似的

但她长的极其标致,从未对女生有过什么想法的我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后来才知道

这叫一见钟情

她先是疑惑的看着我,透过我看到她时招招手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别看我”我低声威胁道

“你先打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笑死了”

“笑啥呢咱俩刚刚”

“不知道”

“有病md”

这就是我和同桌的日常

转眼初三下半年又开学了,她还是稳坐前三,看着我十六升到十一又回到十五起起伏伏不定的成绩时,我知道,我和她本就不可能

她定是典班的人,人生必将一帆风顺

而我不同,一个普通人,中上等的成绩,不求上进,不努力,配不上她已是我命中注定

拿着攒了挺久的钱,在店里物色了好久的礼物,两个朋友在旁边不说话

“你们说话啊,哑巴了?给我参谋参谋”

“这个呢?”

“太土了!”

“那个呢?”

“太普通”

还是没找到一个我满意能配得上她的

“牛逼”

我从未送过别人礼物,都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来送,距毕业还有十几天,都进入紧张的时刻了,我也没心情编词句了

就这样礼物在朋友家呆了十几天

当时知道放学后她也往北走后,不管多远我都会绕路和她一起回家,我俩和一个朋友

一般就是我和朋友在前面打闹,她在后面笑着走路,不时插上几句话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和相处方式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后来她的家长不时开车接送,我与她一起走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朋友也被阿姨接走,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那条路上

身边喧嚣的世界我也没有在意,被绊到连一句wc都没说,一路上,什么也没说

和她一起走,一上午的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一下午也像阳光普照,完全不闹心

现在一整天都很烦,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

偶尔还能一起走几回,她有时会和我说说帅哥,她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她,初二的几个帅哥她总是向我提起,我强忍内心的失落还是把话题接了下去

毕业那天

我想

可能再也不会有瓜葛了

就把她当做初中阶段最美好的回忆吧

放假后又约她吃了一顿火锅,朋友说我表现的很糟,我承认我当时有很紧张,已经意识到自己开始磕巴,我也没什么办法,上了三趟厕所,去外面透了四次风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当时一见到她就心跳加速,脱了校服穿上便装真的很好看

隔天我就把礼物送出去了

她接过礼物我们还交谈了一会,我看着她回家的背影,转身走了

坐上出租车,我开始回味她说的话,可发现当时太紧张,现在只记得两句话

谢谢

再见

编好的句子一句没用上,全是临场发挥

没办法,都过去了

最近几天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我知道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两情相悦在我这从没发现过

收拾屋子时看到了一小摞没写完的卷子,几张上课传的纸条

五百八十多分和七百分差太多

二百三十名和二十八名差的更多

她的生活我不敢打扰

我的相貌身材都一言难尽

体贴有趣什么用呢?

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放屁

没有好看的皮囊,真的有人去了解你有趣的灵魂吗?

我喜欢你四个字永远不会说出口了,我曾经爱过你也不会出现在我们几年之后互相寒暄的对话里

好喜欢她只能在我的日记里,真的很爱她只能压在我的心里

别说没结果

甚至都不敢开始

摸着家里的狗,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她

“我有点想你了”停在聊天框里,发送键自动隐蔽

不敢说爱你也不敢说想你

如果我是个男生就好了

这种幻想也不止一次出现在我心里

这不是梦想也不是不满

只是无力的抱怨

无妨,这种不可能的东西想想也好

给我一个不爱她的理由

可能没有

但爱不了她的理由

成千上万个

任何悬殊都阻隔着我的爱

没办法

谁让我甘愿做乌鸦

如果可以

我想永远留在那个荒诞的世界

当我看着她消失在我眼前时,我便闭上了眼睛,脑袋突然昏昏沉沉,仿佛与世界脱轨

待我睁眼醒来

一帮穿着白色衣服手上拿着枪的人站在我面前,他们挥挥手,我的父母和邻里都从后面走上前来,母亲摸着我的脸,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娃,你怎么得了这么个病啊”

“你在说什么啊妈?”

我很不解,母亲身上红色的粘液不见了,他们都回归了正常

“进行最后的治疗吧”最前面那个白大褂冷冷的说到,母亲擦了擦眼泪,向后退去

“妈!什么啊?”

她被押了上来

我看见了满脸的绝望和见到我那一刻转瞬即逝的希望

我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猩红的粘液转为出现在我的身上,其他的人...

我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猩红的粘液转为出现在我的身上,其他的人都淡出了我的视线

只剩下了我和她

我向她扑去将她压在身下,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粘液滴在她的脸上,她在身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在她身上咬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

她的血淌了一地

白森森的骨头也渐渐显现

很快,她断了气

最后一刹那,只能隐约听见

“我爱你”

我失声痛哭,捧着被我咬掉的血肉模糊的头

白大褂出来一把抢过了她的所有尸骨

“治疗非常成功,患者不再患有精神分裂”

我一怔,小镇变成了医院

亲戚朋友都围在我身边……

嘴里还能感觉出丝丝血的腥味和她眼泪的咸

他们叽叽喳喳的讲述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人群中

我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

“等等!”

我拨开人群向她冲去

都是空了……

“患者因过度思念曾经的女友,便分裂出了一个与其女友相似的人格,喝酒度日,用酒精麻痹自己,最后出现了幻觉”

我坐在窗边吹着风散心

她当时就是这么坐在家里的窗边吧

母亲突然拉住了我

“你干嘛!”

我猛的回头

“我看见她了……”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度过了几天

最近这边也开始来了几个人

我发现她们平时不会渗出粘液,只有见到我们的时候才会因激动而变得狂躁

树屋里的食物也所剩无几了,妹妹也还是没有出门,自从我们住在这她就没有出来过

只是透过窗户能看见她在床上睡觉

那些人好像忌惮什么似的统统绕过这个房子

妹妹总是趴在窗边向下看我这个角度就像皱着眉头

“要不我们去找点吃的?我们都饿了好几顿了”

“今晚吧,等他们都回去的”

我向她比了一个OK,慢慢躺下了她也躺在我身边

我幻想着

我和她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我们互帮互助励志建设美丽新中国……然后...

我和她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我们互帮互助励志建设美丽新中国……然后我们在一起了,每天都很快乐

我意识到我很想和她在一起

那种在一起

我爱她

我知道

当我牵她手时加速的心跳是爱

当我看向她是羞涩的目光是爱

当我与她对话时含糊不清的语句是爱

但我不能表述

此种情愫在此种境地只能放在一边

“再等等吧……”

天渐渐黑了下来

十二点整

我和她慢慢从上面爬下来

这个小镇唯一的小卖铺早被洗劫一空

我们漫无目的的逛着

祈望在哪找到幸运的食物

那有一只死了的大黄狗

借着月光

我看出来了

是我家的大黄

它身边都是干涸的红色,大概率是被撞死的

旁边还有黑色的刹车痕迹

路过这个小镇的司机恨不得飙到二百迈来穿过它

我和她抬起它,还挺沉的

回到竹林

简单收拾了一下

曾不肯吃的内脏也一一进肚

我拿起了几块胸脯肉敲开了妹妹的门

她好像对着很是嫌弃,先是驱散了飞在周围的苍蝇,又看着我满脸的血迹皱着眉头

“你……生吃的?”

“没有火”

“不用了,我不吃”

我识趣的找个理由离开了这,但还是要请她与我们一起享用

她摇摇头谢绝了我

我回到了树屋,小雨还在捧着生骨肉纠结

“快吃吧”

“嗯”

她叹了口气,还是咬了一口

毕竟是死肉,不知道死了多久

腥臭味扑面而来,眼泪在她眼睛里打转

她迅速吃完手里那些,捂着脸轻轻抽噎

“对……对不起”

“……”

“是我不会生火,委屈你了”

她抬头看着我,轻轻咬着她的下唇

“我喜欢你”

我有点没回过味来

“啊?”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

看的出她很紧张,我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落喜欢的人刚好喜欢自己是多么难得的事,可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落在我身上

太突然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太头看着将要升起的太阳,刺眼的光在我们身边徘徊,它慢慢露出头来,看着我做决定

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我也喜欢你”

哪里还能顾的上那么多

这种话我也是第一次说说完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慢慢抬起头起身抱住我

我就那么僵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慢慢推开她

她盯着我的唇

俯下身亲了上来

感觉的出来她也没有任何经验

我的技术也很生涩,毕竟这方面都是在电视剧里学来的

只是照葫芦画瓢伸着舌头企图得到更多

好一会她才轻轻的推开我

我有些依依不舍

天已经大亮,那些人都聚在我们下面大叫着

刺耳的叫声惹得我们心烦

有一个小孩竟慢慢要爬上来,我拉着她向后退,他登的越高就越兴奋

身上的粘液分泌的越来越多,向下面滴滴答答的落,我和她一时束手无策

在小孩爬上来的一刹那,下面那群人散了

像是有什么人操纵他们似的,小孩也砰的掉了下去,他停止分泌粘液,一瘸一拐的向小镇中心走去

从拥挤的大巴车上下来,原热闹的家乡如今却如此沉静

我回头看看那辆大巴车,它却像逃跑似的快速开走了,但那刹那闪过的异样的目光让我有些心慌

路上空无一人

曾经当我走到路口,家中的大黄狗早就兴奋的叫起来,母亲会将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一擦接过我的东西,父亲也在门口的躺椅上抽着烟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和母亲议论着我的成长与变化

而今我走进屋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迎接我

父母以极其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我走进用手摇摇他们,他们只是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着眼睛像我扑来,身上开始渗出猩红色的粘液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撒开腿跑出了院子

外面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曾经一起...

曾经一起欢闹的人如今都眼神空洞的看着我,身上的粘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我裹了裹衣服,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父母在队伍最前方,踉踉跄跄的追着我,两个手臂像是多余的累赘,一摆一摆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大军停止了追击

慢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家的庭院

看看表

街道上又空无一人,风吹着一旁没人修剪的而疯长的草丛,看来这已经荒凉很久了

现在想想,也知道那个司机到底在害怕什么了

但是如此大事,我在校园里怎么没听说?

四周寂静的让人心慌

今天如果不是我去招惹了它们,它们应该不会主动来攻击我吧?

旁边茂密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呼喊声

“喂!喂!”

声音很小,可能是怕惊扰了那些曾经的亲人

我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光头漏了出来,伸手示意我过去

我快步走了过去,才看清楚他躲在什么位置

那是一块大木板,可能曾经是谁家的门,他在下面挖了一个大坑,地下住着他和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见到我没有什么反应,光头显得有些尴尬,像我扔来一个面包,让我充饥

“刚过期两天,凑活吃吧,这已经好久没有货车送货了”

我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那女孩就看着我吃,眼里满是怜惜,我想她是不是在同情我一来就经历此事,终于她像忍不住了似的,张嘴与我搭话

“那是这个小镇最后一个面包了”

我愣在那了,一袋面包只剩了一小半,实是没有想到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

也是,过期了的面包都要留着,物质条件能好到哪去呢?

我低头有些愧疚,光头似是看了出来...

我低头有些愧疚,光头似是看了出来

“没事,我们还有别的吃的,别担心”

“今晚……我们在哪睡觉?”

“你的行李呢?衣服铺一铺就好了”

“在我家院子里呢,看我爸妈时落那了”

“你爸妈也……”

“……嗯”

趁着天还黑,我们三个打算把行李取出来

大门竟然是锁着的,我领这他们从后门进去了

父母还是躺在那里,父亲的手怪异的扭曲着,而母亲抱着我儿时玩的毛绒玩具,也闭着眼睛头朝着门趴着

风吹的我家门外的铁皮发出巨大的响声,我本想趁着声音大拿走我的行李箱,但我的脚每走一步,父亲的手指就会微微颤一下,当我离父亲的手三四步时,他突然瞪起眼睛,手像我抓来

我们三个推搡着向外走,从后门快速撤了出去

父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们也轻轻的逃走

但是屋外早已围满了人

猩红色的粘液满墙都是,我们只好翻墙出去

回到那个地方,光头没有说话,他只是从角落那出一个上面爬满蛆虫的腐肉扔个女孩

她小心翼翼的捡起来,用手掸去上面的蛆虫,逼着眼睛吃了下去

光头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上也渗出点点红液,发了疯似的扑向我们

好在他只是捡起蛆虫在吃,我和女孩赶紧跑了出去

女孩站在外面,怔怔的看着里面

我拽着她赶紧跑到远处

天朦朦亮了

太阳慢慢升起来发出刺眼的橙红色光芒

“你……你叫什么啊?”我小心的搭话

“赵小雨”

“那他呢?”

“赵小林”

我见她不愿多说什么,也没多问

后面跟来几个人

见到我们又冲了上来

我想想,那晚似乎他没有受伤,那是怎么感染的呢?

莫非……粘液……

“粘液有毒?碰了就会感染?”

“也许吧,小心点”

我领着她向我小时玩乐的地方,一片竹林

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住在这附近

我小时候经常来她家玩,外面的竹林我很熟悉

那几个人追着追着就停了下来,转头回了小镇中央

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敲了敲门

妹妹开的门

她穿着睡衣,刚睡醒的样子

桌子上有一杯热牛奶,电视还放着球赛

看的出来,她脸上的微笑中透漏着不耐烦

小雨拉拉我的袖子示意出去,我简单告别后就离开了

“为什么要出来啊?我可以商量住在那里啊”

“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而且她家里的墙根都长毛了,一看这种状况去了,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小命都不保了,你还挺体贴”

隐隐中,我总感觉她家的房子有什么不对

我和她走进竹林,我找了一棵大树,顺着藤蔓爬了上去,我让她砍倒几棵竹子给我递来

“没刀怎么办”

“等会”

其实就是一个大树上铺了一排竹子,但这也能确保我们的安全了吧,我想

我和她躺在上面,夏天的风丝丝吹在我们的脸上,她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们这好久都没看到星星了”

“我小时候还能看见的”

“这几年一个工厂在排烟,向小河里拍废水,空气中弥漫着臭味”

“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睫毛也别长啊?”

“我小时候有个人说过”

“哦”我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但她翻过身来睡觉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胳膊上,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挺好看的,描述不出来的好看

比我城里大学的班花还好看,比我见过所有男生给我的感觉都好

我的胳膊被枕在她的头下有些麻了,但我没说,翻了个身仰着睡着了

—cp:沈思怡x陆可

—ooc预警,注意避雷

—非典型七年之痒梗,内含泼天狗血

—短打摸鱼,没得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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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你是细水长流,是惊鸿一瞥。

01.

这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七年。

陆可从来没有设想过,在这段婚姻里,最先坚持不住的是沈思怡。

“我累了,”沈思怡说,“我放过你了,陆可。”

女人的眼睛睫毛...

女人的眼睛睫毛很长,看人时像极了黑白分明的琉璃——只是其中没有了可供燃烧的爱意后,却又沉静的同眼下的泪痣一起,变成冷艳和锐利的模样。

“你在开玩笑吗沈思怡,我应付爸妈已经很累很累了,别那么幼稚好吗,”陆可心底是波澜不惊的倦怠,她叹口气,然后近乎烦躁的把背包扔在沙发上,“沈思怡,我是爱你,但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只靠你的爱活着,你明不明白啊?!”

“我明白,”沈思怡笑了一下,她今天穿着陆可买给她的宽领毛衣,袖子半挽在手肘上,红唇勾起有种颓废却痞气的少年感,“你回去吧,陆可,我说真的。我们跟你爸妈较劲了那么多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

居高临下的旁观者语气——于是愤怒从心底蓬勃旺盛、张牙舞爪的生长出来。

“沈思怡,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眼泪从眼眶里一瞬间淌下来,陆可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却又固执的不肯眨眼,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没关系的沈思怡,”七年前的陆可温柔却叛逆的笑,她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盛夏光年的日色都落到她的眼睛里,“就算婚礼没有人肯来,我还是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

——七年后的今天,她仍旧怀着满腔赤诚、依然愿意和她一辈子,即使这份爱情被父母反对、世俗偏见、茶米油盐消磨的不成样子。

但时光另一端的沈思怡却退却了。

她说对不起啊,陆可——

我不爱你了。

02.

“我爱死你了,陆可。”

女人在台灯下一笔一划的写。

——沈思怡的字从初中起就有一点很潇洒的风骨,只可惜后来在英国待的太久,花体英文虽然都能写得漂亮,但汉字却生疏了,落笔时会卷一点很圆润的弧度,看起来特别幼稚的样子。

“真难看啊,”她自言自语一句,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弄到耳后,“明天要和陆可离婚,可千万不能忘记了。”

沈思怡拿出手机订了提醒行程的闹铃,重重的在本子上面画下道醒目的横道,用足了力气。然后她愣了一会儿,却缓慢的佝偻起后背,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但她现在真的很爱陆可,会心疼她通红的眼眶,会想把她抱在怀里,说我们不离婚,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所以她得离开《生活家》,离开陆可和她们的家。

“好,那我们离婚吧。”

“再说了,你敢说我给你写的情书你不喜欢吗。”

女人弯着眼睛笑,像极了讨巧撒娇的猫。

而沈思怡喜欢的要命。

“我今天又让她哭了,看得出来,她特别特别难过。我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总是知道该怎么让对方疼。”

“她那么恋旧的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

沈思怡停了一下,转而在纸张末尾写上一句提醒自己的话,“如果忘记了陆可是谁,就把本子放到书桌底下纸箱子的最里面。”

她希望可以拖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希望陆可记得,又希望陆可不记得。

03.

“姐——”

沈思怡愣了下,回过神问他,“怎么了?”

“离婚的事,”大男孩动动嘴型,终于拉回她溃散的记忆。

“对,这里还有份协议需要你签一下字。”

她在桌子上翻找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把协议书搁到了哪里,于是很尴尬的笑了笑说,“要不我回头再给你寄过去。”

“行,”陆可垂着头,七年的物件只装了身后一个轻飘飘的行李箱,“余下的东西你自己处理吧,我不要了。”

“陆可,你等等,把它带走吧。”

沈思怡指指客厅角落的玻璃箱。

“你不是喜欢吗?”

女人皱了皱眉。

“你带走它吧,”沈思怡耷拉着眉目,是近乎求饶的姿态,“我不想把它送人。”

“你又要走,”她笑起来,讽刺的、睫毛湿漉漉的,却又没掉下水珠,“难怪呢,去哪?”

——你又这样沈思怡,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逼着我妥协。

“伦敦,”沈思怡不敢看她,“生活家那边,我就不去了。”

陆可深吸口气,拉扯着口腔里混着铁锈味的、丝丝拉拉的疼,“好,我知道了。”

“陆可,其实房子可以——”

“我不要,沈思怡,我不想待在这。”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一个人困在回忆里了。

叶舟不安的站在她们身后,他和沈思怡轮廓有一点相似,垂着头也很像一只被抛弃的大金毛——守着他和姐姐两个人的秘密。

他一声不吭的把行李箱提到楼下,几次张了张嘴,却终于只是说了一句陆可姐,你别怪我姐。

“我没怪她,”她轻轻笑了笑了,眉目被阳光描摹的灿烂而温柔,“感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她不爱了,又不能怪她。”

“只是我很难过,叶舟,你明白吗?”

我明白,大男孩咬着牙不敢流泪,他想到他和姐姐复诊后并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女人沉默了很久,终于扭过脸看着他。

“我想跟陆可离婚,”她说。

04.

除了关玥,陆可没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离婚的事情。

“沈思怡她真不是个东西!”

大大咧咧的好闺蜜义愤填膺的撸着袖子,却也怎么都想象不出来,我不爱陆可了这句话能从沈思怡嘴里蹦出来。

真的,虽然她同乱吃飞醋的小沈总向来不对付,但她必须得承认,沈思怡他妈的好爱陆可,比她爱叶舟还要多得多得多。

“艹,我不相信爱情了。”

陆可拍了人一下,捂住她家小团子的耳朵。

“我忘了我忘了,抱歉啊叶小隶。”

即使当妈还是不太靠谱的女人懊恼地挠挠脑袋,心里却愈发的沉甸甸起来——都这种时候了,陆可还在关心别人。

她得多难过啊,关玥皱巴巴的觉得酸涩——从青春飞扬到中年而立,她们太不容易,却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别绷着了,想哭就哭吧。”

“我就是觉得可笑,”陆可说,“我家里让这周末把她带回去看看。”

——沈思怡,你怎么连几天都等不了了呢?

她垂着眼睛,手心把眼角蹭得通红,“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关玥紧紧的环住她,却又什么都安慰不出来。

……

“你是说,我正在离婚——”

沈思怡在一片空白的记忆里摸索半天,只觉得笔记本上的爱字晃得刺眼。

“因为我太爱我的妻子了?”

她啪得一声合起了硬壳的本子,按照自己的嘱托把它藏进纸箱的最里层。

“这个逻辑有点诡异,”沈思怡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叶舟对吧,我目前自己没有问题,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她挥了挥手里的机票,头也不回的踏上飞往东京的航班。

——在彻底遗忘之前,她想看一看这个世界。

05.

用钥匙拧开门锁之前,陆可实际上是有一点后悔的。

——这是她离婚三个月后第一次回来。

熟悉的房间里遮挡着厚重的窗帘,光线也并不透亮,显得有一点阴翳。扑面而来的除了飞扬的尘土,还有那些刻意遗忘、已经发霉了的过去和记忆。

她果然不该对沈思怡抱有信心。

陆可叹了口气,认命的收拾起乱糟糟的、曾经她们的家。

或许尘埃落定之后,再想起来,也都不过如此。

陆可把甩干的床单被罩晾起来,任由阳光跳跃在发梢,金灿灿的落满浅棕色的眼底。

伦敦应该在下雨吧?

她把纸箱拖到阳台的柜子里,轻轻转了一圈最上面的地球仪。

“我们再去日本,看一次富士山吧。”

在某个意乱情迷的深夜里,沈思怡占有着她的欲望,轻吻那滚烫的耳尖。

陆可把沾了灰的旧物拿出来,用柔软的棉布擦拭掉岁月侵蚀的痕迹。

——直到露出箱子的最底层,一个干净的、硬皮壳的笔记本。

“沈思怡的日记吗,怎么这么新啊?”

陆可皱着眉拿起来,一张薄薄的书签晃晃荡荡的落到地板上。

“目睹自己遗忘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做好万全的准备放你离开,但如果你真的有幸能看见——”

“救救我,陆可。”

2026年1月28日,晴

最近记性好差,所以不得不写更多的备忘录来提醒自己。春节刚过,要记得的东西太多,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忙过来的。

PS:后天是结婚纪念日,千万不能忘记了。

2026年3月10日,阴

我把紧急联系人改成了叶舟。

陆可,要是有一天我把你给忘记了又该怎么办呢?

2026年4月13日,小雨

我爱死你了,陆可。

明天跟陆可离婚。

如果忘记了陆可是谁,就把本子放到书桌底下纸箱子的最里面。

沈思怡,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幼稚、更无聊、更傻、更爱我的人了。

06.

又迷路了。

沈思怡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暗自庆幸伦敦待的久了,英语跟母语几乎成为了差不多的天赋和本能。

“Excuseme——”

“我听得懂中文的。”

面前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只是眼睛却是潮湿又深邃的,猫一样的娇憨。

“你好,我叫陆可。”

她说。

07.

我大概是一见钟情了,沈思怡想。

开放结局,算是小甜饼。

花吐症/瑶攻/

全托沈梦瑶的福,我才沦落到这种境界。

镜子里憔悴的人脸挂着,嘴角还可笑地残存几条白色的绒毛,令人烦躁的触觉停留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尽。

喉间又涌上一阵细密的痒意,大概是那顽强的小花正因渴望空气跟别的什么东西攀着气管而上。门外没人,我大可在厕所一直待到天明。

其实从咳出第一束蒲公英开始,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患上了怎样一种不治之症。

花吐症。真是可笑。

明明前几天我才以一种信誓旦旦的语气在一场玩过头的真心话大冒险上说我喜欢沈梦瑶我傻逼。

大家那时候都喝了点小酒,不复MC上的拘束避讳。洪珮雲在我举着麦高歌一曲boomboomboom之后抓着啤酒瓶子...

大家那时候都喝了点小酒,不复MC上的拘束避讳。洪珮雲在我举着麦高歌一曲boomboomboom之后抓着啤酒瓶子凹下去那部分权当作话筒,问我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哪个她?我装傻充愣,眼睛眯起一点点,用的是威胁的语气,希望洪珮雲见好就收。

不曾想洪珮雲不愧是升了堂的ky精,酒精不仅没有磨灭她的意志,反而壮了她的胆。她冲我挤眉弄眼,直至眉毛都快跟嘴角粘连在一起,好半天憋出一句你心中的那个她。

无语。

0202年了怎么还有人在嗑啊?

我嘴角抽搐着,刚想出口一句洪珮雲我杀你就被郭爽惊天动地的美丽歌声打断。

于是我一面扒拉开洪佩雲一边去抢郭爽的麦,麦到嘴边的时候一句极具震撼力的我喜欢沈梦瑶我傻逼爆发出来。

我真傻,真的。如果我能早点明白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的道理,以及这世上没有成人之美,却充斥着ky怪的道理,我就不会说出那句话,就不会虚弱地躺在床上,一朵接一朵地咳出蒲公英。

很多的这种白色小花洋洋洒洒漂浮在空中,透出一种静止的窒息来。我被包裹在满天白雨里,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忽然一道矫健的身姿从脸上掠过,小班开始满屋子乱窜,跑着跳着去抓蒲公英玩。冰凉的空气受了搅动,方才透出一点生机,只是浪漫的白雨化作一地鸡毛,我坐起来,如梦初醒。

许杨玉琢最先发现我的不对劲。排练时候我在口罩下拼命咳嗽,在许杨玉琢异样的眼光下有朵调皮的小花挤出来,滑稽地卡在我的脸跟口罩之间。

她得知我患上花吐症之后松口气,放下了一直捂紧口罩的手说那就好。

哪里好了?

我又想打人了。

她摸摸头,嘴角勾起一个尴尬的弧度,左右瞟两眼发现没啥特别情况之后她踩着小碎步凑近了来问我,是哪个?

啥?

我皱着八字眉,并不是很能理解。

就你那个,暗恋对象。

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打在我耳边,氤氲成一小块水雾,有点凉意攀爬上来,喉咙好像没那么痒了。

呃。

我才意识到这整件事情确实很扯,跟前女友分手之后的几年又开始暗恋她,从头扯淡到脚。而许杨玉琢脑补的画面应该是更扯淡了,估摸着她以为我真看上哪个小后辈,此刻正皱着眉头猜谜呢。

我在她放出无数个假瓜之前敲敲她的脑壳儿,叫她别胡思乱想。

结果她眼珠子一转,自然地伸了手把我口罩上那个蒲公英摘下来,很孩子气嘟起嘴去吹。然后一阵带着寿喜锅味道的香风抚过那蒲公英,白色的花冠微微颤动,其上的种子却纹丝不动,很牢固地攀附着。她微皱起眉,觉得无趣。

其实我也觉得无趣,若这蒲公英是平日里常见的那种款式,我倒尚能生起些逗弄的心思看待这事儿,无非也就是多出些有趣的玩具跟快要死掉而已。

嗯,我快要死掉了。

患上花吐症的患者,不同暗恋之人接吻就会死去。

想起这点,其实我心情还很平静,罕见的没起什么波澜,不仅不见那些自我放逐的消极情绪,甚至还想着死前一定要去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羊肉火锅。

死亡罢了。

真是无聊。

发烧了。

额头上的温度一直飙到三十九度多,喉咙也干涩得紧,大概下一秒就又要咳出花来,这大抵也是死亡之前菜的一类。我躺倒在床上,用棉被裹住全身,房里的暖气轰轰吹着,我并没感到温暖,脚甚至是坠入了冰窟。

床边放着张昕送来的感冒药跟爱心早餐,我踌躇再三,喝口凉水,把喉咙那些痰、血、花的混合物暂时压下去。

我下了床,伸展一下手脚,机械性地往身上套上羽绒才推开门。

喵。

门外是一只小猫。

它抬起头跟我对视,金渐层的毛发有点杂乱,圆眼睛下的嘴不知道衔着个什么东西。

“怎么乱吃东西呀。”

我蹲下去摸它,它好像感知到什么,没反抗,任由我轻轻地取下它口中那物。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走廊那端幽幽的一声“除夕”,慌忙之下,我把那东西揣进兜里,急忙忙地站起来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除夕见到沈梦瑶,不仅没什么偷跑出来的心虚,反而昂首挺胸地步入了……

我的房间?

沈梦瑶很快走到面前来,她挂着尴尬的笑容,客客气气地对我说:“真是不好意思,除夕最近老乱跑。”

兴致上来了,我也陪她做戏,用很客套的语气说:“没有关系,猫猫调皮,乱跑是正常的。”

我往后退一步,让她有空间进来。

喉咙又开始发痒。

【黑喵】不是夏天000.相遇本就都是意外。只有离开早有伏笔。大千世界唯一真理:我们不能预知未来。001.少年人善许诺言,是因为真的相信可以永远。成年人袁一琦觉得现实与梦境说不上哪个更荒唐。在梦里她漂浮起来,被困在一个构造复杂的气球里,高高飘在半空,却清晰地看见下面的袁一琦和沈梦瑶。她拍打着气球的内壁,发出喊声。但是整个世界显然被静音了,她再怎么喊破喉咙,下面的人也听不到。地面上的袁一琦和沈梦瑶在笑在闹,在歌唱。气球里的袁一琦急得眼睛通红,团团转如同困兽。说话没有用,那唱歌呢?她试了试,发现唱出的句子不成曲调,仿佛歪歪扭扭的拼图,可笑地散落在半空,和她一起漂浮在这场无止尽的荒谬之中,没有开始,没...

[图片]

1

耿欣终于逮到机会彻查了男朋友麦迈的手机。

一开始,和所有的情侣一样,耿欣也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去和他交往的。

但所有信任都抵不过那一次,麦迈在洗澡,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还没等耿欣有什么动作,他就一溜烟地从浴室里冲出来,一把抄过手机就躲回浴室里去了,生怕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似的。

那天麦迈在浴室里说了什么,耿欣没听清楚,但她记得他推门而出的一刹那,那警惕的眼神,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从那以后,耿欣就变得格外在意。那台浅绿色的iPhone11,总是静静地躺在麦迈的手里,绿得刺眼,仿佛在炫耀什么,又仿佛在讽刺什么。

但这些她从未成功做到过。

麦迈始终把手机护得死死的,还贴了防窥屏,仿佛手机才是他真正的女友。

直到七夕那天,耿欣悄悄购买了一台新机,打算作为节日礼物送给麦迈。然而当她捧着精美的包装礼盒,递到男友面前的时候,却不见他脸上露出丝毫惊讶和欣喜。

平日里极度浪漫的麦迈,今天没有准备鲜花和红酒,而是蜷缩在沙发上自顾自玩着他的旧手机。看到礼物递到眼前,他僵硬地转动脖子,面无表情地看向耿欣。

“你不就是想看我的手机么?”他的声音冰冷,“不至于这么破费吧?”

耿欣一怔。

的确,她送手机的真正用意是让他忽略那台旧的,这样自己就有可乘之机,能在旧手机里找找线索。但在麦迈面前,她不愿意承认。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从来就不信任我,也不尊重我!”麦迈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就这么想看我手机?你们女人都一样!”麦迈歇斯底里道,“这么想看你就钻进手机里去算了!”

说罢,麦迈抓起手机狠狠地往耿欣的额头上摁过去。

2

第二天耿欣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家里的天花板,她躺在床上,感觉身子紧绷绷的,像被一只巨手握在掌心里。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连转头都做不到,只能听着旁边麦迈的呼吸声静静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忽然不受控制地被转了个方向,映入眼帘的是麦迈睡眼惺忪的正脸。

已经交往了半年,耿欣偶尔还是会为他英俊的模样所倾倒。而他只是迷糊地看了耿欣一眼,发懵地自言自语:“啊,忘记设闹钟了。”

说罢,他便眼睛一闭,将耿欣一把丢在床上,翻身起床洗漱去了。

而耿欣也在身体接触床面的瞬间,发现自己脑袋里多了许多东西,不止是他们之间的回忆,还有很多的······APP。

耿欣闭着眼睛努力地去接受这个事实——她变成了男友的手机!

1.自己是怎么变成手机的,又该如何变回去?

2.麦迈对此事知不知情,还是说,就是他搞的鬼?

3.虽然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男朋友的手机里到底有几个“绿茶好妹妹”?

麦迈很快就洗漱完毕了,他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站在镜子前,挡着脸拍了张自拍。

自拍里的他帅气逼人,说这样的男人不容易招蜂引蝶简直就是个笑话,耿欣又开始觉得不安。但麦迈根本没有给她查手机的机会,揣着她就出了门。

一路上,他用她刷了地铁卡,用她连了蓝牙耳机,用她听了好听的音乐。在这之前耿欣从来没有注意过麦迈到底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

伴随着愉快的节奏声,麦迈到了公司。

在自动贩售机里买了咖啡,麦迈掏出手机付账,耿欣趁机查看了他的支付APP。嗯,都是正常支出,存款也不少,都按之前两人说好的买房结婚计划去存的款,甚至还有盈余。

“算你听话!”耿欣满意地想着,突然又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哼,还没来得及检查社交软件呢,毕竟撩骚可不花钱。

麦迈喝着咖啡上楼的时候,正好来了条工作消息。趁他点开社交软件,耿欣赶紧浏览了一遍他的近期联系人。

虽然只是粗粗看了一遍,但对话菜单里的十几个好友都是男性,聊的大部分是工作和游戏。

呼,舒心了。

但很快,耿欣又开始警惕起来。麦迈公司里的同事,有一半都是肤白貌美的女性!耿欣愣了一下,随即瞪着麦迈,开始生闷气。

对此毫无察觉的麦迈,将手机扔在工位上,转身进了会议室。耿欣被冷落下来,就钻进了牛角尖,渐渐陷在愤怒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了。她开始回忆与麦迈初次相遇的事情。

她和麦迈是在商场认识的。

那天耿欣在商场的宠物店里逗小狗,一不留神让小狗从笼子里跑出去了,她当下就只想到一路去追,没想到半路一头撞上了麦迈的胸膛。麦迈下意识伸手抱住了她,瞬间,耿欣闻到空气中有甜甜的恋爱的味道。之后,顺其自然的,她和这个温柔帅气的男人确认了恋爱关系。

麦迈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走在外面,都会让许多女孩趋之若鹜的那种。这不,公司里的女同事在经过他工位的时候,都会顺手从他这里抽走一张纸。这是干嘛呀,抽纸定情吗?

想着想着,耿欣觉得头脑发热。

这个时候,麦迈从会议室里出来了,直奔耿欣的方向,拿起了手机。

“哎呀,怎么这么烫?”麦迈的手指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惊讶地叫出声来,“后台程序运行了个什么呀,掉电也这么快?”

说着他拿起充电线,“噗呲”一下,耿欣只感觉脚底一凉,浑身一抖,接着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体内。

“嘿,Siri。”麦迈对着手机道,“帮我把上午九点的开会日程推到下午三点。”

“好的,已帮您预约今天下午三点的开会日程。”耿欣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连耿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Siri?

不管怎么样,她发现自己似乎能通过Siri与外界对话,这是个好机会。

“麦迈,你给我过来!”耿欣气沉丹田,大声地吼道。

坐在电脑旁工作的麦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得一抖,猛然站起来,顶着周围同事的目光,捏着手机就躲进了楼梯间。

“小欣,你······”支吾了好一会儿,麦迈也没有将这句话继续说下去。

“看你这反应,你知道我在手机里吧?”耿欣冷静道。

“嗯,知道。”麦迈点点头。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该怎么出去吧?”耿欣追问。

“对不起······”麦迈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吗?”

“这······”麦迈仍是摇头。

几番对话下来,耿欣有些崩溃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你手机里的?而且,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带我来上班?”耿欣连环炮式地追问。

然而,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

良久,麦迈道:“小欣啊,我还爱着你,但是我有点······不想让你出来了。”

3

“什么叫······不想让我出来了?”

那天回去之后,耿欣没有再说话。麦迈用手机的时候她用心扮演好一个手机的角色,麦迈不用的时候,她便去研究手机里的软件,一边调查麦迈的日常,一边碰运气寻找离开手机方法的线索。

朋友圈,没有分组,她和麦迈的合照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背景上,从来也没有换过。

通讯录,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他没有保留任何前女友、暧昧对象、不必要的异性的联系方式。

相册里,除了耿欣的自拍,没有其他异性的照片。

打车软件,公司、家、超市,三点一线,清清楚楚,没去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耿欣反复翻查了好几遍,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嘿,Siri。”麦迈的声音传来。

“我在听。”耿欣机械地回答。

“我今晚做了肉末茄子,你喜欢吃的。”麦迈温柔地说。他把手机放在桌子的对面,正对着自己,仿佛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吃饭一样。

“我好像没有听懂,如果有什么其他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告诉我。”耿欣机械地给出了模式化回答。

“你今天查我的手机,看清我是怎样的人了?”麦迈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白米饭。

耿欣愣了一下,回答:“很干净。”

“那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耿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不是很像一口白米饭,香喷喷,软绵绵,清清白白,一口吃进去,嚼两下就会溢出一嘴的饭香来。可是人吃白米饭的时候,总是不知足,还想要吃一口更有滋味的,比如一口肉末茄子。”

“可是呀,这样那团白米饭的香味就被辜负了。平淡的幸福,难道就不值得珍惜吗?”说完,麦迈起身将整盘肉末茄子倒进了垃圾桶,回身冷冷地看着桌上那支手机。

“我觉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对你不懂珍惜的惩罚。”

耿欣只觉得全身发热,忍不住大叫道:“如果你没有和别的女人搞暧昧,会怕我查吗?”

麦迈听完,狠狠将盘子摔在地上。“嗙”的一声,陶瓷四分五裂,油汤溅了满满一地。

“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当一部手机,随时想查随时查个够,别想着出来了!”麦迈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屋子。

4

接下来一个月,麦迈每天照常使用手机,偶尔会对着Siri情话绵绵,仿佛还在和耿欣谈着恋爱。

而耿欣始终不理会麦迈。她有自己的骨气,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她坚信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的。

渐渐的,麦迈失去了耐心,对着手机含情脉脉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有时候,他甚至只把她当作一部普通的手机。

直到某天,麦迈在下班路上经过公园,草坪上一只比格犬隔着老远看到了他手中的“耿欣”。瞬间,它仿佛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径直向麦迈扑过来,张嘴作势要夺走手机。

耿欣瞪大了摄像头,吓得差点死机。

幸亏在这一秒,麦迈死死将手机护进怀里,用手臂挡住了比格犬的牙齿,才没有让她被叼走。

小狗的主人这才赶过来,用狗绳拴住了小狗,急忙向麦迈道歉:“对不起啊,您受伤了没有,需要去医院吗?”

“没事,我没受伤。”麦迈说着,声音里有些微妙的波澜。

耿欣看得清清楚楚,小狗的主人是个长发女孩,穿着紫色的连衣裙,模样清纯可爱。当她将长发拨到耳后,鞠躬再次道歉时,健康APP里显示麦迈的心率升高了。

耿欣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主动熄灭了屏幕。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手机里的定位显示麦迈去了更多的地方,咖啡厅、电影院、公园、酒店;相册里塞满了那个女孩的笑脸;社交软件的头像换成了他和那个女孩的自拍合照;支付软件里开始有大量的流水。

最让耿欣受不了的,是每晚麦迈发给女孩的甜言蜜语,那些字都是用她的身体一个个敲打出来的。

于是,耿欣开始了报复。

相册里的照片,总是莫名其妙地被画上鬼脸;每次麦迈使用导航奔赴约会地点时,也会被故意指错路;两人视频聊天时,总是信号不好或者突然断掉。

闹得次数多了,麦迈便威胁耿欣,说要将她拿去刷机,这样她的存在就会被完全抹去。

“既然受不了,那就放我出去。你知道办法的,对不对?”

“不可能。”

5

接下来的日子里,耿欣继续搜寻和尝试着脱离手机的办法,但都毫无进展。

她心灰意冷,几欲放弃。直到那天,那个女孩来到了麦迈家,她终于忍不住了。

女孩的第一句话就让耿欣竖起了耳朵,她说:“你干嘛呀,怎么才分开一天就想人家了?”那撒娇甜腻的语气,比跟麦迈在一起时更甚。

“哎呀,你好坏呀!我男朋友在洗澡呢。”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女孩笑起来,“你是比他帅呀,但是你没有他有钱哦。”

这是······在和别人调情?耿欣听得生气,但转念又想到,这也许是自己的机遇——不如趁此机会,让麦迈把这个蠢女人赶走,这样说不定自己就能和麦迈恢复正常的交流,找机会劝他把自己放出来。

想着想着,耿欣觉得脑袋发热,电流损耗都加快了。

必须马上让麦迈知道!

哼,怕了吧?

麦迈果然从浴室里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拿起手机,转身就要走。

麦迈没有回应,将浴室的门一锁,摁了接听键,压低声音说:“耿欣,你又闹什么闹?你早就不想好好跟我过日子了!”

瞬间,耿欣的话被堵在了播放器里,忽然觉得刚才的一幕格外熟悉。

顿了顿,耿欣平静下来,即刻呛回去:“我闹?我是帮你辨别人呢,你看外面的女人像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你扯别人干嘛?”麦迈压着嗓子说话,可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是惹得门外的人生气。

“麦迈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女孩急得跳脚,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尖利。

隔着玻璃门,耿欣仿佛都能看到女孩狰狞的模样,她忍不了了,脱口而出道:“她才在外边有人了!那个女人在外面跟别的男人聊天呢!贼喊捉贼!”

6

“够了!”本以为会站在她这一边,一致将矛头对准门外人的麦迈打断她,“耿欣我劝你,别瞎闹,不然我就拿你去刷机。”

耿欣突然觉得,麦迈冷峻的声音传到她的听筒里,是那么的陌生。

她怔了怔,随即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刷呗,说不定刷了机我就能出去了。”

麦迈挑眉,没说话,看来是被她猜对了。

他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转身穿好了衣服,淡淡道:“没那么轻易放你走。”

说着,他拿起了手机,推开门,不顾外面的女孩如何喊叫,径直进了房间走向书桌靠里的抽屉。

对,每次耿欣进卧室,都能看见他这个上锁的抽屉,不过她从没在意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里面放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麦迈从房间的角落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将抽屉打开,最后深深看了耿欣一眼。耿欣则是瞪大了摄像头,努力震动着想要挣脱麦迈的手,脱离这个房间,脱离这场噩梦。

因为耿欣用后置摄像头看见,这满满一抽屉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手机。

红的、黑的、白的,还有之前那台,浅绿色的手机。

耿欣绝望地看着麦迈的脸和他房间的灯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中,仿佛是她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随着抽屉上锁的声音被彻底吞噬。

“你们女人都是一个样,”麦迈的声音隔着抽屉传过来,闷闷的,仿佛隔着几光年的距离,“乖乖跟我享受平静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查手机呢?”

后来的某一天,麦迈再次拉开了抽屉,在耿欣的电量耗尽前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放进来一台新手机,浅紫色的,像记忆里不知道谁的连衣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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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人被吃了,脑子黏黏糊糊流一地。

出警时老吴砸断了木板凳腿,咬着烟恶狠狠说尽了能想到的脏话。

“他奶奶的!”

这是走前最后一句。

案发现场在一处正在装修的门面房里,警队拉起警戒线隔断外面看热闹的闲人。

“第几起了?”副队问我。

“七。”

三个月,七个人被吃,死状惨烈。

我蹲下看死者,她已经尸僵,肢体捆绑处鼓出紫色的淤,生前猛烈挣扎过。卷发,面容姣好,如果眼珠子往里面收一收的话。

“年龄估计在20-25之间。”

角膜混浊,可以透视瞳孔。

烫染的红棕发丝黏着成绺,一棵平面的树在脑边扎根茁壮成长,蔓延...

烫染的红棕发丝黏着成绺,一棵平面的树在脑边扎根茁壮成长,蔓延出茂密的红色。这七起事件的受害者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颅顶正中央打穿的孔,圆圆的,需要扒开头发去找。

“和之前作案手法一样,捆绑后电钻钻颅。”

尸体不远处扯着电线。

周围的辅警忙碌寻找现场残留的证据,对我说的话没有吱声。三个月内这些话说了七遍,猜也能猜到了。

零碎证据全套进了密封袋子拿给老吴看:身份证、一沓某高校的论文纸、还有一个最熟悉的东西。

他接过密封袋,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片纸慢吞吞念出上面单薄的两个字。

“甜的...”

沙沙两个字划破空气,所有人默默看向孔隙,那里白色已经凝固,我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老吴想抽烟,摸到烟盒又放了回去。

“他奶奶的。”

我垂眼看着地上仰面鼓胀眼珠的女人慢慢摘下手套,附和了一句。

“他妈的。”

夏天总爱下雨,和案件的进展一样绵绵缠缠。

“这起连续性犯罪影响十分恶劣,上面很重视。”

专案组聚集在会议桌旁,那上面零散摆着三个月内搜集到的各种线索,最明显的是一张张写着红字的小纸片,红字耀武扬威,内容大差不差。

甜的、有点咸、美味、不够新鲜...像是美食评鉴。

我拿起一片静静看,手指隔着胶手套描摹字迹,在一撇一捺上面徘徊。

“初步判定作案人是男性。”

纪何拿起装着一枚纽扣的袋子,他工作不久,脸上还有激情。

“这是第四起案发现场发现的某男士品牌的衬衫纽扣,虽然不排除女穿男装,但综合这几次的犯罪现场与受害人特征,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小。”

“第五起的受害人为男,身高172,67千克,女性单人制服可能性不大,除非团伙作案。”

“不是团伙,犯罪现场只有一种大小的脚印。”

张锐拿起一张现场拍摄的图片,那是第五个案发现场寻到的几处残缺脚印。

“嫌疑人很聪明,脚上套着很大的脚套,也或许是塑料袋一类物品,只有大致的形状,判断不出具体尺码。”

七次作案,留下脚印的只有那一次。他必定是极为小心处理过,但在那次没能把现场完全清理干净,给了为数不多的线索。

“受害人财物没有损失,不是为财。”

“受害女性尸检结果显示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男人……不为钱与色,单纯的心理变态么?”

我默默听完,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滋补身体、虐待心理、追求控制权力,犯罪心理学把食肉的原因归结得粗略。

畸形心态何止这些。

纪何拿起面前密封袋,里面是一柄不锈钢小勺,细长。

“这是第二起案件中死者脑边发现的勺子,上面沾着血迹与脑浆,根据多次案件现场搜查,我推测这是罪犯的'进食工具'。”

“但并没有在上面检测出唾液,具体如何“进食”不得而知。”

专家组在听取我们半天汇报后沉默不语。

举国上下,也或许是全球范围内,连环食脑闻所未闻。接下这个案子,压力逼迫着每个人。

“今天先这样,继续调监控排查,发现异常立即汇报。”

“散会。”

悉悉索索的收文件声音,我倚在那儿没有动。窗外天色很暗,案件高发让马路上的车减少一半,灰蒙蒙。

“迟早,下班喝一杯?”

纪何叫上几个同事走到桌前,他年轻,每天带着冲劲儿。

“好。”

我放下卷宗,没拒绝。

“老吴又被带去谈话了?”

“几个月了没进展,死者一天天增加,不被训话才怪。”

“天杀的孬种!”

酒杯碰撞声掺杂着脏话,警队里都是老粗,高学历的只有我。

“你说,下一个,什么时候?”

张锐倒一杯啤的,盯着里面的黄色泡沫声音从喉咙里滑出来。

“按照这样推算,下一个估计是在这月十几号。”

我脑子里循环案宗上的所有数据,面前的酒杯满满的,一滴没喝。

酒精只会让我大脑发昏。

“啧…”

“这家伙,严谨,聪明。”

张锐仰头,一口灌了干净,酒激了他的舌头,说话有些混浊,但我把下一句听得清楚。

“和你一样。”

我没有说话,确实和我一样。

警队决定在月中加强巡逻力度,尤其在各高校和高新技术企业附近。

“他只吃聪明人。”

或者,高学历人士。

这是在第七起案件后我们统一得出的结论。

死者一:高校法学教授

死者二:某私企高分子材料研究员

死者三:海归金融硕士

死者四……

最后一起,受害人为在校研三即将毕业的女学生,计算机专业,已经拿到多家外企offer,前途似锦。

“那按照这样,除了迟姐我们都安全。”

纪何掂杯香飘飘倚在我椅子边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这脑子,那变态肯定不稀罕。”

“臭小子!”

张锐老吴被戳到学历的痛处,一人给了他一脑瓜崩。

我不受干扰静静看着那页纸上受害人的资料,写写画画。某种程度上,天才还是疯子,都是我欣赏的人。

当然,我也是。

手里的纸有些锋利,我眼皮耷拉着盯着被涂涂画画的影印纸半晌,慢慢摩梭几下。

几个月的侦查并不是一无所获,当所有人都在往一个方向思考时,微微转变思路或许就会柳暗花明。

我深知这一点,也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

“他的下一个作案地点,或许是南至大学。”

红笔落下最后一划,警局里吵闹的人停了下来,看向了我。

“假设较长距离为'—',均匀距离之间的作案地点为'',那么,”

—,—,—,…

间隔均匀的摩斯密码贯穿城市,我的手指指向第八个“”。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下一个'',会落在南至大学。”

“密码完整拼写下来,推测是BRAIN。”

脑子。

“他是否为了杀人而杀人不得而知,但很明显,他在完成某种计划,推测是一种变态心理。”

警局里静悄悄,老吴盯着我沉默半晌,最终站起来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最喜欢聪明人。”

“今儿开始,便衣全部去南至大学周边,记住!不能打草惊蛇!”

第二天他下了死命令。

“真的会出现吗?”

纪何倚在靠椅上盯着天花板喃喃,他也被分去当便衣,看起来有些迷茫。

“或许。”

外面依旧下着雨,我推开窗咽了口茶,风很凉。

他是个疯子,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杀人。我们被迫陷进了一场游戏,与他周旋。

只能赢,不能输。

我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八月六日晚,表针指向8:17,警队里我和老吴值班。

“吴队!南大报案!有学生失踪!”

刚修好的木板凳又断了一条腿。

警报声充斥校园,地上的积的雨水,学生的围观。所有干警都被从家叫了出来,还有几个鞋没换。

“学校搜查过了吗?”

“搜查了一波,看了各处监控,没有发现失踪学生。”

“失踪学生基本信息?”

“女,本科南大,心理学研究生,保博。”

对象特点符合,地点也符合...可为什么是今天。

“会不会已经挟持出校了?”

“不会。”

我打断老吴。

“外面围着便衣,劫持一名成年人出校的可能性极小。”

“说的也是...”

“哎,纪何呢?纪何?!”

被叫到的人火急火燎跑过来,他皱眉打开学校给的简图,勾勾画画做着排查标记,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心脏漏了一拍。

“寝室教学楼全部寻找过,还有...”

他指向剩下的几处作记号的地点,上面写着'已搜寻、未搜寻'。

“食堂附近没找。”

“快去找!”

“是!”

我盯着他飞奔的背影没有移开目光,问一边的辅警。

“今天一天都有便衣是么?”

“是,吴队下完命令后就一直有人在这里蹲守。”

“嗯。”

“有什么问题吗迟姐?”

“没。”

抠着指节,我有些不想说话。

“喂?”

“什么!!”

“东钢厂,有人遇害。”

啪嗒————我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似乎猜错了。

第八起案件的受害人是一名女童,亚洲奥数少儿组一等奖。

倒吊在废弃钢厂内,地上一滩凝固的液体,上面孔里空空荡荡一块不剩。

“年龄估测在8-12岁之间。”

“面部毛细血管破裂,推测是钻颅致死后不久将受害人倒吊所导致。”

我直起身,老吴站在废钢厂铁门框里抽烟,一句“他奶奶的”都没有说。

南至大学失踪女学生当晚被找到了,在操场器材室里。她晕倒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凳子上,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

案件陷入了停滞,老吴又被约谈。

“在南大光明正大劫持女学生制造假象…其实是为了在东钢厂下手。”

警局里死寂。

“这家伙...”

纪何掂杯香飘飘喃喃,我盯着第五起案发现场搜寻到的那颗纽扣发呆,默默在面前的城区规划图上添一道红色笔迹。

“上面怎么说?”

“说我办事不力。”

“没了吗。”

“嘁,说我这脑子猪一样,不想干就滚蛋。”

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倚在桌边喝了口茶。

“有想法吗,今天。”

“什么想法?”

“装傻么?”

我挑眉,老吴看看我笑了出来,一口白牙。

“你也想到了么?”

我点头,茶杯里的茶叶晃晃悠悠。

“清楚警局的动向,在便衣眼皮子下面劫持学生,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墙上日历上面勾勾画画的红笔痕迹似血,是今天惨死的女童脑下的红,花一样的年纪。

老吴眼里的笑容慢慢变大,烟头拧了拧扔进烟灰缸。

“还是你脑子好使,我就喜欢聪明人。”

“但,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

我眯眯眼,放下茶杯,示意他继续。

“东钢厂附近荒废了很多年,但,不远几家钉子户还没有拆迁。”

“昨天我去调查的时候,一家的孩子跑了出来。”

“她对我说...”

老吴盯着我的眼睛想从里面探寻到什么东西,我回视,他慢慢继续。

“她说在前天,见过我们这套警服。”

茶杯里的水变凉了,我静止半晌,把手里的纽扣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我们中间。”

这是那晚老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

这是那晚我对老吴说的最后一句话。

—,—,—,(),—

东钢厂距离南至大学较远,是摩斯电码第九个“”所在地。

虽然第九个“”先于第八个“”发生,但犯罪依旧没有偏离摩斯电码构成的直线。

他没有放弃计划。

天才和疯子有一个共同点,怪异的执拗。

警队对南志大学的监视没有停止。

八月十五,表针指向七点半,警局里只有我和张锐。

“你不下班吗?”

“我再看看卷宗。”

他没有抬头。

“这么努力?”

“那人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撑着脑袋慢慢摩挲密封袋里的纽扣,开了口,前言不搭后语。

“你那件衬衫,好久没穿过了。”

张锐僵住,腮帮肉眼可见的紧绷,我看着他的颅顶慢慢把那枚扣子放在他的眼前。

“想和我去南至大学看看么?”

便衣还在学校附近蹲守,几个人看到我和张锐打了个招呼。

南志大学管控严格,大一到大三的本科生七点要准时上晚课,人很少。

我站在操场看台上,风凉飕飕往衣袖灌。

“不是我。”

张锐盯着我的眼睛。

“那么,你的纽扣为什么会留在案发现场?”

“我……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人有些慌乱,拉上我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

“是有人栽赃我,一定是的!”

“我看到那枚纽扣的时候怕极了,我知道那是我的,但一旦承认,怎样都说不清……”

“我入队三年虽没有功绩,但也绝不能有黑点,你明白吗,迟早。”

我推开他的手,慢慢理了理头发。

“我明白。”

“所以我带你来了。”

笑了一下,看着他。

“立功,愿意么?”

他慢慢放下手,像是没听懂这句话。

但他绝对明白。

学校的钟声晃晃荡荡,指针指向了八点。问校方要的钥匙温热,我没看身后人的表情,把它插进器材室冰凉铁门。

月光昏昏,打在一盒开了盖的冲泡奶茶上,里面的粉剂没有撕开。

少了根吸管。

脚踩到电钻的线,我看着里面的人影慢慢笑,应该很清脆。

“还没开始么?”

张嘴还未咬到吸管的人,停住,又咬了上去,似乎把我当做空气。

我听到了吞咽声。

吸管从小孔插入,搅碎的浆与组织粘稠溢出锈味儿。月光出现几秒,我瞥到他贪婪的眼睛,紧紧抱着滚圆的头,腮帮子鼓起又瘪下去。

“纪何。”

“够了。”

身后张锐的声音传来,我慢慢抠着指节。他声音比我想的平淡些。

哐当——

我听到了铁门关闭的声音。

“给我留点。”

暴露的比我想的快一些。

我低头看了看表。

苏格拉底说,根据头形,可以把人分为善和恶。

那我的头形怎么样呢?是不是看着很美味。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他嘴角沾着渣子围着我慢慢转,盯着我的颅顶。

“六号,下雨,你的鞋子是干的。”

我动了动被紧绑的手,看着瞳孔发白的女人说着话。

这里除了我,空气里只有吸管咕咕的响声。

“第三起案件搜到的勺子上没有唾液,你想把“进食工具”是吸管的嫌疑洗掉,有些贼喊捉贼。”

纪何走两步,倚着墙,盯着我笑,似乎听得很开心,也或许是把我看成了一餐美味的食物。

“六号,你在【器材室】的位置写了已搜寻,其实没有。”

“而且,你的字,每一撇都喜欢在末尾上扬。”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纪何。”

视线转向张锐,他一样的贪婪。

“那天你们没有交接好。”

“他为求保险,在东钢厂作案想扰乱我的思路,而你为了完成'brain'计划,固执地选择了南大。”

“六小时进行两场完美犯罪,我想不到你可以怎么分身。”

话说完,有点渴,我没有茶了。

“哼哼……”

喉咙里溢出颤音,他像是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终于笑了起来,奇怪的咯吱声,有些癫狂。

“你的脑子,一定是最好吃的。”

我笑一下,不置可否。

“我们还是赢了。”

他围着我,在我耳边慢慢呢喃,鼻尖是臭味。

“BRAIN”

我没有说话,他围着我又转了一圈。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的手拍打我的头顶,我眼皮跳了几下。

“为什么抠手呢?”

手指停住,指甲陷进肉里,打断了我默默的计时。

“是因为……”

停顿,他眼里露出胜利、兴奋的光。

“是因为,说了这么久,没有等来老吴么?”

轻柔的声音像是毒蛇带粘稠液体的獠牙,陷进了我的咽喉。

我微微睁大了眼,飞快转动大脑又慢慢归为平淡。

原来…

“你可真有趣,可惜我们没法享用你……”

拿出一根吸管,纪何慢慢蹭着我的头发,像是在比较大小,试试能不能一下戳到底。

“你的聪明脑袋是被钦点的,动不得。”

角落的张锐吸完最后一口,转头看着我咯咯笑,牙上掉下一块白,掂起了地上的电钻。

我喉咙干涩,耳边滑过机器启动的嗡鸣,钦点的,我想我明白了。

他最爱夸我聪明来着。

门啪嗒一声打开,凉风灌进来,我闻到了烟味儿。

他在那里很久,风吹乱了头发。也在笑,嘴角窝出皱纹,和那晚一模一样。

崭新的吸管从塑料皮里剥了出来。

我听到了尽头的声音。

嗡———

伪骨/民国pa/无脑走线

“我胆敢觊觎的昏暗角落。

有黄昏锤炼伪爱。”

我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就是我喜.欢我邻家的姐.姐。...

那就是我喜.欢我邻家的姐.姐。

她是个姑娘,我也是个姑娘。我俩一块儿生在乌茂茂的伞盖树下,同年同月,连生辰八字都相仿。两团囊着肉的襁褓挨着襁褓,她幼时的一副细胳膊细腿,皆乐意搁在我肚皮上乘凉,我俩像山崖边上长了万万年的何首乌根,骨子里就搭着不知哪位瞧走眼的可恶红娘的细线桥。

这座桥拦了我在半山腰,我却拆不掉一块砖。

他爹搂着我爹成日喝酒侃大山,我娘便挎着她娘在洋人街上买红彤彤的胭脂盒,两家只隔着一扇院墙。她姓沈的梨花树攀着我家红愣愣的瓦头,甜脆脆的夏枣时不时隔着门檐掷来一袋,甜的沁蜜。沈家坊间酿了八大壶的甜酒、绣金纹的小福袋、雕花的拐头都在我家库房里叠了高积了灰,一屋子罕见玩意随处可觅。我娘吃人嘴软,怂恿我爹作为还礼,每每新开灶的豆花也都要匀给她家后厨好几海碗。

从我记事以来便知道,我和她家是极好的关系,从北大荒逃灾时就是,从他爹在铁.路局.遇见当.差的我爹,又替我爹不争气的小叔挡.枪起就是如此。

他俩当他俩的过命兄弟,一块儿在城隍庙里求了签,我和沈梦瑶才在风和雨顺的旺年呱呱落地,才有后来我顶着一头烟花屑撒丫满院跑,被门槛绊个跟头,在老枣树上磕得鼻青脸肿的好笑事迹。

沈梦瑶空长我几岁,我想也是。她个子高瘦,讲起话来伶.牙俐齿,笑起来时像招贴画里走出来的小辫子姑娘。她算是我见过的人里极好看的,比影楼里.身.姿.婀.娜的姨婆年轻,也没满脸雀斑麻子,肤色白得像块烫上.官.印的西.洋瓷,狭长的眼尾带笑似的弯进眉窝,活脱脱长得一副很标志的千.金相。

还没乔迁到城南的老宅之前,我就见过这个姐姐。那会儿她刚十六七岁,也还没来得及蓄那么长的发,身上成日套着略大一码的学生制服,肩上不知几杠的红白臂章来回换着戴,诚然模样和现在实在不太一样。

我爹下南.洋经商时她刚跟奶娘借住在我隔墙的别院里,瘦马拽的车厢后跟了两个老仆从,带着一箱换洗的衣裳和凉裤,还有一小兜十足好玩的洋玩意。

沈梦瑶认识我那年是个熟透的老秋,洋.人种植园里的柿子树被雨劈了一半,正是满街橙黄。

我蹲在烂了叶的老槐下啃书本,她便在廊下一声不响站了几个时辰。讲化蝶的戏本翻好几遍,乘着筋斗云耍跟头的大圣闹了两番天宫,我才听见沈梦瑶着实斗不过春寒,情不自禁的喷嚏。

高秋的雨又猛又劣,她那件单衣哪里抗得风冻,我甫一抬头便撞上抖如筛糠的沈梦瑶,脸色差的像茶酿的酱豆沙,愤恨的似乎能把我拆骨入腹。

这好大的阵势配上这尊好黑的煞神,直吓得我往阶子边猛蹿,嘴里叼的两叶草也早飘没了影。那张黑透的面貌笑不起来,不悦的眉尾病怏怏地下斜,像冻了层腊月初冬的厚寒霜。

这副五官只管辖这由头到脚的风华,简直好看的让人惊胆。

可惜我这只愣头愣脑的榆木脑袋,自然想不起这位啼笑皆非的襁褓之交。

“我娘叫我来找你玩儿几个月,你家这栋门楣可让我好找。”沈梦瑶靠着雕花的廊柱,冷着脸一把接一把拧起湿答答的衣襟,嘴上却装出一派稚嫩的城府,语气十诚不待见。“我跟你见过面,你那会儿才巴掌大。”

她说起话来一口流利的南方味,平仄起伏脆耳好听,像滤过满园的春。这春温柔,却硬要撑面,强装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出来说教。

我存心逗她,玩笑说她看分明看起来比我小两岁,却没皮没脸还硬要称大我一辈,真不害躁。沈梦瑶脸上陡然煞白,她语速慢,十句话也难回堵我一嘴,索性双颊又铺上两朵红霞,手指狠狠掐着开线的袖口,惘憋的脖子粗红。

“我的确比你大,你整日说胡话,我不信你。”老沈家知书达礼的长女此时面色发愠,温言细语的教养全抛在脑后,冲我如是说。

我瞧她模样实在不对,于是欠着腰敢忙赔礼:“你说你大就你大,那我不和你争——”

后来我才知道:这副被仁义礼智信熏陶大半辈子的性子原来生来较真,是不怎么开得起玩笑的。

你不认识我,我认得你。我忍着笑摇头,踩着院角的柴堆,准备摸近路翻回厢房。刚伸手使力气攀住墙头,沈梦瑶便火急火燎冲过来拽我衣角,手劲大的吓人,生生半截喊停。

“我认得你啊,怎么不认得。”她更急了,快要哭出来,咬字咬得又轻又快,那口漂亮的杭腔念词抑扬顿挫。“你姓袁嘛,吃皇帝饭的老袁家。”

唉呀。

她分明晓得我叫袁一琦。

//

趁着第二年的年关,我给沈梦瑶提了一箩上乘的茶饼。

城西的炒茶师父亲自筛的嫩尖,自然是价格不菲,尤其今年是个淡季,往往比老窖里一坛亨藏数十年的女儿红更要值钱。

沈梦瑶吃茶的品味极高,眼界却不高。劣的精的来者不拒,千金难求的龙井她甘之如饴,形如路旁解渴的饮马茶汤也能面不改色地细品。

她懂得多,我猜,一定是茶浇出来的。也只有陈茶才能浇得出这样的“因”。

好矜贵的“因”风化作悬崖上倒挺的斜角岩,历经雨水磨洗和飓风吹打,才能酿出这枚属于沈梦瑶的、世间独一无二的“果”。

四季豁达、清爽的角皂味沾着好几味中药,苦连和大黄磨成舌苔发苦的细粉,灌进鼻腔里通神爽气,自然比甜腻的.洋牌.胭.脂好闻百倍。

我敢说,我喜.欢的是她那张绝顶漂亮的美人皮。若是要写在平铺的纸上,笔腹势必要浸满沉甸甸的墨,再学着招贴画里悬肘屏息,幄二十万分欢喜才能写出与之相配的几斗文字。

写出来的字,托梦给沈梦瑶的那一部分像断了线的珠玑。砸到注满墨汁的砚台里,搅乱如漆的黄粱大梦。

我刚念书时,街区的青年领袖刚刚焚状举旗,新体裁的写作也还没怎么普及。脾气古怪的先生教了大半辈子的书,蓄着和他满腹墨水同等茂盛的胡须,站在讲台上姿势凛然地迈开方步,手里气势汹汹挥舞油亮的藤条批评政事,嘴里却照样翻来覆去地念课本里一成不变的贞礼仁德。

背了一大摞的经纶我早就忘个精光,喝下去的酒和生掰硬造的文字统统穿肠过。记忆只依稀记得,好几位平日里嘴里“之乎者也”来“之乎者也”去、自视甚高的老学.究写诗赋词的模样。

大抵是肚里终究有几分实在的墨水,经手先生那双枯瘦的手,写出来的词也尽是美的。鼓楼里浪骸的词句经不起逐字逐句的推敲,念起来平仄写的枯燥,千篇一律,乏味得很,终究不可攀拟正儿八经的正统文学。

我在讲堂上昏昏欲睡,十几栽春秋好梦都流着哈喇追忆周公。积年累月阖着一对爱搭不理的眼皮,只依稀记得几枚仅存的记忆片段——

原来饱读圣贤书的人在讲起风花雪月时也会歪头斜脑,浑不自知,凡人俗人还是富丽堂皇的贵.少.爷,沉湎桃色时,跟我这类“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米虫,倒也没甚大差别。

我写给沈梦瑶的上百封短笩里,七年如一日的是如山如海般坦荡的“色”,是大至一粒湖泊、小如一捧飞沙皆有的色,率真有力,炙热烂漫的光色。

文字分明高尚,哪里是什么桃色?

她痴爱一盏茶,我便抛下滚圆月牙去写茶。描写醇厚的明前龙井,还要画出一捧翠绿色的嫩尖茶苗,大咧咧署上名姓,挂到沈梦瑶陈设简洁的书桌后。

这样她无论是品茶爱茶、还是留连茶季时,当然也能想到我。

沈梦瑶似是动容,从背后默默替我披上一件薄衣,融在满屋茶香里的语气有些嗔怪:“你来一趟大费周折...却全在听我在这儿胡乱消遣,尽写些没用处的俗气物件。”

她伸手想要拦我笔杆,却知冷暖通人情似的,纤长的五指转为松松搭在我颈边,使力灵巧抚弄揉捏酸疼的两肩。

我忍不住笑出声,于是挽起袖子,跟她颇具气度地碰杯。只听两只瓷沿啷当一响,便把盏里年份极佳的桂花酒撞得水纹溃散。

“圆月年年日日有,阴晴或有缺憾,又哪里及得上小姐芳怀?“

倭.旗从城东插上了,灌沙的黄袱子垒了一墙头。

我们计划走迎风的北山道,一路迁到别处。

沈梦瑶揪着我过问好几次,问那张缠在车尾上的地图到底是怎么个看法,我们要去的到底是哪处。

彼时我正咬着一截酥掉的绿米糕,融化的糯米黏住牙齿,沉在汤底的脱骨咸肉齁住嗓子眼,说起话只能细声细气,一个词一个词地讲,滚豆似的往外蹦。

“哪里没烟没炮,咱们就去。”我指了指正月十五里冒尖的圆月,又指了指腰间软管里塞着的书信函,糯声回答她。“我们跑,士兵顶多追过汉江口,咱们跟我爹下南洋,我便送你去南边的联大上学。”

“我爹给我写了推荐信,我不情愿依他,那你就代我去上学。”

我是晓得几斤几两的大义的,分的清楚利害。她生得这样聪明,蹊跷难懂的西洋学问也一点就通,那就不该成日为这五斗米、灶下火折腰。

这块美艳、绝代、缺憾一角的玉料大抵是由无数不尽人意的缺憾凝成,既然其藏琥珀,自然应该被好好雕琢。

斯文的刻刀划了我二十载,刀刀入骨,也没折腾出些顶好的名堂来。我志向一没在厅堂,亦没在浩然盛大的家.国.情.怀上生根,只颇不耻的囚在这一墙三分地偷生,喜欢.的是胭脂俗物,提笔写下来的也是些摆不上台面的钱臭。

我死去的得志恍如隔世,与其说是心志尚未开幼,更不如说是早就忘了个干净。这场再如何珍贵盛大的梦见虽绮丽无比,但也早在没来得萌芽的某个晚秋,由经沈梦瑶彻底失色。

我最爱的红色,是哪怕失色之后,也可以擅作一件强加给沈梦瑶的.嫁.衣,带着我所有美好志愿熊熊燃烧的一抹醒目周红。

她的笑凝固在脸上,很淡的唇纹没什么.血.色。僵起的眉头难以舒展,被光照到的面部轮廓往斜里沉下去,又浸进去。

“我才不去。”她音调尖锐地反驳,崭新的学生制服在油灯下扫出一块袖影,神情忍让,突然急急攥住我搁在膝盖上的手。

姐姐。我觍起脸,又笑着喊她。

这声姐姐是我理应叫的,也叫的起的、担得起的。高朋满座的厅堂里我该正儿八经喊她姐姐,用那种极为正式,不沾丁点人情味的的古板腔调,当着所有人的薄面喊她沈家小姐,间接博得满堂谈笑。

尽管这个听起来过分亲昵的称谓,在我梦见过的那些难以启齿的境地中形如佻情。

我梦见沈梦瑶不是一回,次次有,次次惊心。白日里想着的,心心念念的这团活欢喜,夜里也势必要跟着入梦。这股青春期控制不住的无限遐想,像一根细细的鱼线,勒得人喘不过来气。

它把这陡然油生、让人颇感惶恐的特.异.情.感和我对沈梦瑶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莫名.悸.动搅和到一块儿去。

她算是半个小神仙,欢欢喜喜的俏皮小半仙。够让我半边脸“唰”一下烧得红透,连颐和坊的酒酿圆子都味如嚼蜡的活神仙。

我鬼迷心窍伸手去搭她单薄的方肩,又箍着沈家小.姐.没什么.肉.的下颌,吃力地拽到臂弯里去。

“我喜欢姐.姐。姐.姐.喜.欢我吗?”

世人贯有的暗愫少不了这般缠绵悱恻,百老汇里剪成彩片的胶版印刷、夹在暗房里水汽淋漓的过曝照片也无非写满这思慕来去的,人人皆难免其俗的风花雪月。

隔壁雇来看马的小厮在夜里点起一根西洋烟,猫在檐下偷着抽。通红的火星在雨里漾着一丝烟,融进雨里被风吹得满街跑,又落在湿答答的窗纸上,燎出食指大小的焦孔。

响雨里,她送上不染风尘的抽噎。

我受死.板的旧.式教育长到二十,一辈子背着我爹传给我的仁义礼智信,读着被先人翻烂的圣.贤书,每日枕在生我养我的土地入眠。

诚然我思.想迂.腐如枯木如残春,但却不觉得这行径究竟有甚么不对。

她跳出既定的合.欢之情,又甘愿把这份充分的欢喜慷慨予我,那就是天理昭昭。

我活该受着。

她们走过了低谷,走过了无人知晓的岁月,走过了繁华红毯,却在声名鹤起时分开。

始于2012年10月12日

终于2020年10月12日

千秋乐2020年10月3日

以后的嘉兴路

再也没有“我说小戴你说萌”

再也没有“真迷吟”

再也没有“蘑菇少女的日常打卡”

再也没有“Iwanttomoneymoneymoney”

再也没有“天上飞的鲤鱼旗”

再也没有“比起化妆更爱画画的cc”

再也没有“商城打折啦五折五折五折”

再也没有“...

再也没有“大家每天打招呼都hellokiki”

再也没有“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再也没有“我是你们的教练陈田心”

再也没有“开小卖铺的湾总”

青春有河远赴山海

一个青春的消逝一个时代的落幕

SNH48-TeamSII一期生毕业快乐!

我的女孩们来日方长

陈观慧陈思戴萌孔肖吟李宇琪莫寒钱蓓婷邱欣怡吴哲晗徐晨辰许佳琪张语格

诚挚团结,意志坚定,用汗水浇灌梦想,目标是做好现在的事,WEARETHEBESTTEAMSII!

LOFTER:是已S.F.

微博:75号站牌

私设ooc

踩雷预警

同人作品勿上升正主

我有一只风筝,叫许佳琪。

于是,我将自己困在风筝线最大距离内。

我并不是放不开那单薄的线

我舍不得风筝那头的人

第一章

圣诞快乐

/2021年秋

徐子轩下飞机时是凌晨两点,吴哲晗着一身黑衣低头站在出口,身边的人都相距甚远,大致是不大愿意靠近她吧。

吴哲晗低头同人发着消息,黑色连帽衫遮盖住半边眼睛,手机屏幕亮度高,映的吴哲晗发丝发着亮。

“络络到了吗?”

“快了,应该在出来路上。”

“今天回来?”

“回,跟她聊聊天马上回。”...

“回,跟她聊聊天马上回。”

对面没了消息,吴哲晗蹙眉,显然是不太满意。但也不好说些什么,也没再发消息。

徐子轩没带什么行李,只提个手袋便来了,瞧着吴哲晗低头在手机按,心生玩性。趁着吴哲晗没发现她,偷偷溜到背后,拍背。

瞧着那人手机拿不稳摔在地上的模样,好不有趣。

吴哲晗捡起手机后擦了擦屏幕复放回口袋中。抬眸望了眼徐子轩后,嘴巴开出一条缝想说些什么,没说出口,后将帽子压的更低了些。

她不想别人瞧见她的脸,和她的眼。

吴哲晗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徐子轩就这样跟着她,也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阿爸,你倒是说说话啊,憋死我算了”

徐子轩没忍住,开口同她讲话。

吴哲晗没回话,走的更快了些,原是大长腿的徐子轩追赶起来也有几分吃力。

“怎么怪怪的……”

徐子轩小声嘟囔着。

——

出租车上,吴哲晗斜着脑袋靠在窗户上,只留给徐子轩一个看不见的下颚线。

“阿爸,你和阿妈?”

徐子轩语气放的缓,开口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吴哲晗不高兴的点。

她只知吴哲晗和许佳琪的关系有些微妙,好像没什么改变,又好像改变了。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好像是从去年开始她的阿妈阿妈之间就怪怪的。

去年冬天她刚回上海小住半月,吴哲晗半夜突如其来赶到她住的地方,睡的迷糊的徐子轩被拍门声吵的不行,只好披着毯子起床开门。门一打开,泪眼婆娑的吴哲晗便扑入她怀中,沉沉的压的她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

稳住身子的徐子轩瞧着情况不对,便伸手搀扶那人进屋,这一摸,吓了一跳,吴哲晗身子冰凉,整个人透着一股暖不热的寒气,那晚她问过吴哲晗,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哭着摇头,直到累得睡着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她将那人放在空闲的床上,临睡前恍惚间听见吴哲晗嘴巴里在说什么话,总的听不真切。大概率是一些胡言乱语吧。

那晚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除了两位当事人却无一人知晓。

靠在窗户上的人回了半分神,空洞的眼睛聚了些光,不再看窗外,别过头,嘴巴撬开一条缝,去回徐子轩的话。

“我和她,只是朋友,只是cp。”

她和许佳琪,只是朋友,而已。

窗外灯光若隐若现,向后飞快倒退。吴哲晗有些晕,索性闭眼仰头在后座。也许是徐子轩的话勾起了吴哲晗脑海深处的回忆,她休息的并不安稳,脑中的神经不断跳动,迫使她不得不回忆起那段难堪又痛苦的往事。

算是往事吧,毕竟已经过去了,毕竟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2020年冬

冬季寒凉,上海又地处南方。没北方的暖气,却有北方的凉意。吴哲晗搓着手在屋子里同许佳琪讲话,话说的断断续续,真正想要说的东西直到嘴皮咬烂都没吐露半分。

她眼前的许佳琪很温柔,像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那般温柔,散发在侧。除去眼中有半分凌厉,大抵同从前无二。

她有几分紧张,明室内不凉,手却来回搓着,眼神飘忽不定,偶尔会停留在许佳琪身上,被那人发现又快速挪开来。

“五折,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见你说个完整的句子。”

许佳琪瞧着那人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样子有些捉急,忍不住开口询问,她笑着同吴哲晗讲话,唇角勾起的弧度同那年在舞台上与吴哲晗表演那般无二,一样的明媚,一样的好看,一样的露齿。

吴哲晗嘴巴微张看的入了迷,连许佳琪的话都没答。

就这样看着,看着……

那个吻,那个笑。

她一记就是好多年。

“五折?五折?吴哲晗?醒醒!”

吴哲晗回神,许佳琪在笑,一只白嫩嫩的手不断在她眼前挥舞,来来回回。

“怎么了?”

“没事,问你想说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想说的。”

吴哲晗想说的话,没能开口。就像是夏天被调皮的人猛烈摇晃过的冰可乐那样,她想喝,却不能打开。

吴哲晗喜欢许佳琪,很喜欢。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不清楚,或许是某次无意间的对视,或许是某次身体的触碰,或许是那个人的某句话。等她回过神来时,便已喜欢上了。

同许佳琪做朋友的这些年她待她极好,同她吃饭,同她睡觉,同她笑,同她哭。

做足了一个好朋友该做的事情,甚至更佳。

可吴哲晗就是不知足,她想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打破朋友的桎梏,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她太贪心了,于是那年的选秀她没去成。

于是她们的距离越拉越大。

许佳琪大抵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且不说次次抽奖次次大奖。

光是那张脸,便已然是神的恩赐。

那张脸,任谁见了不得多停留几秒。

吴哲晗不爱许佳琪的脸,她爱那双眼睛。

那对眸子深处不常为外人透露的神色她最为喜欢,若不是她靠的近,许也不能见着许佳琪眼底的克制和迷乱。

她觉着有趣,于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逗弄那人,直教许佳琪气息不稳,不得不躲开到旁处歇息,方才罢休。

那样的许佳琪,她看一百次都会心动。

那样的许佳琪,大致也是对她心动了吧。

吴哲晗想,大抵许佳琪是喜欢她的吧。

大概,她们不止是cp吧。

大概……

算了,哪有什么大概……

她就这样抱着许佳琪可能喜欢她的心态,过着一年又一年。

看着许佳琪距离她越来越远,飞的越来越高。

吴哲晗原以为她手中握着许佳琪,再不济也牵着许佳琪的心。

许佳琪说过,我是五折喜欢的人。

她没回应的话是,是,你是我喜欢的人。

这种模糊的好感,让吴哲晗以为许佳琪真的喜欢她。

秋季时,许佳琪的有档综艺在上,吴哲晗期期不落下。许佳琪没镜头,不要紧,她可以从夹缝中寻找。

她笑着看综艺,笑着看许佳琪,被内容逗的合不拢嘴。她确得承认,综艺不错,内容很好,让许佳琪去放飞一下自己也挺好。

直到后面有个对视告白的环节,她再也笑不出来。

许佳琪对着旁人的眼神同她无二,甚至看上去更深情几分。

屏幕中的许佳琪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句的说着话,话虽不是告白,却同告白无二。

吴哲晗心动了,看着对旁人笑的明媚眼含情丝的许佳琪心动了。

表情就这样糊在脸上,动也动不了。

她有些无奈,这样的情况下,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吃味,而是心动。

心动过后是吃味,再后是哀伤,然后是哭泣。

好像那只名叫许佳琪的风筝,她握不住了,又好像从来没有握在手过。

先动心的是她,先在意的是她,先挑逗的也是她。

吴哲晗喜欢许佳琪,喜欢的人尽皆知。

戴萌起初劝说她何必呐,说许佳琪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

吴哲晗呛她道,莫寒的心思在你身上?

桌上手机还放映着视频,吴哲晗就这样埋头倒在手机上,手臂压住手机,眼泪以一种极为艰难的方式蜿蜒着落下,浸湿衣袖,侵蚀手机。

许佳琪明媚的狐狸眼,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对,至少也不能对着旁人那般温柔那般深情。

总归还是胆小,那份爱意到现在也只敢埋藏在心底。

因为,

许佳琪不喜欢她。

更别提爱她。

她们的组合本就是意外,原两人只是朋友,后来cp大热。吴哲晗说避嫌吧,许佳琪拒绝了,说这样挺好。

那句挺好,至今吴哲晗依旧没想清楚。

什么挺好?

是不用避嫌?

还是cp?

/

过不了几天便是圣诞节,她提前问过,许佳琪当天没有通告。

于是她同旁人策划着,打算在那天表白。

许佳琪躺了下来,侧卧在吴哲晗未着长裤的腿上,从吴哲晗的视角看过去,肉都被挤压到一处,形成了类似婴儿肥那样的东西。

吴哲晗舔了舔唇,似有些艰难的忍住上手的欲望,没去捏。

白花花大腿上的那人手中拿着书本一页又一页的翻着,那是她后面要演的戏,她得先熟悉熟悉原著。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吴哲晗粗重的喘气声和许佳琪翻页的声音。

“五折,过几天圣诞节,你有空吗?”

看书的人,忽然开口同吴哲晗说话。

“没空”

吴哲晗想了想,又说。

“有空”

许是觉得不对,又改口。

“不不不,没空没空”

没空是因为要表白,但看起来,她好像要约我。吴哲晗腹诽。

许佳琪被吴哲晗逗的笑了起来,问到,“到底有空没空啊?”

“有空,有空。”

这次吴哲晗倒是答的干脆利落。

得到回答的许佳琪继续翻看着书,“那你和我过吧”

“好啊,我安排”

“随你”

许佳琪满不在意的将圣诞节的行程交与吴哲晗,却不知那人在策划着什么。

平安夜晚十一点,许佳琪踏入家门。刚踏入玄关还没来得及开灯脱鞋,便瞧着蹲着地上拿着火点蜡烛的人,她呆楞住。

火星点点跳跃,一侧白墙上映出吴哲晗的影子。高大又有几分猥琐。

满地的蜡烛,还有许多未能点燃,但大致能看出来是个心形图案。

屋子里气球多,大部分都距离蜡烛很远。

蹲在地上点蜡烛的人瞧着许佳琪眼中的惊讶,有几分慌神,在许佳琪注视下,连将剩下的半颗心点燃。

站起来时,又不慎踢到蜡烛,那颗心又不完整了。

“干嘛呐?”

许佳琪抬脚欲往里走,她有些疑惑,却也未想太多。

“别动!”

吴哲晗声音拔的高,听起来有几分凶。吓得许佳琪的脚没落的地便又撤了回去。

吴哲晗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又是蜡烛又不让我动。

“你别动啊,千万别动。等我一下。”

吴哲晗见自己稳住许佳琪,匆匆忙忙的跑回里屋,拿起下午戴萌送过来的花。

她捧起花嗅了嗅,很香,戴萌说红玫瑰最能表达爱意。

她觉得也是。

里屋到玄关不过几步路罢,吴哲晗倒是走出踩钢丝的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走,心一下一下的跳动。

原以为准备的足够充分,没想到行动起来还是手忙脚乱。吴哲晗觉着自己笨,戴萌几人陪她布置了一下午的屋子,只给她留了个点蜡烛的差事,她却还是办砸了。

笨死了

二十几岁的人了,小事都做不好。

她回时,许佳琪还站在原地等着她。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那般,甚是可爱。

许是听见吴哲晗趿拉的鞋音,探出头来望,向她声音的方向打量。

吴哲晗笑着,许佳琪也笑着,瞧着吴哲晗手上捧着玫瑰出来时,笑容便垮了。

未余一丝一毫的笑意与吴哲晗。

待到吴哲晗走近那人,瞧着那人脸上消逝的笑,便也没能再笑的开心。

“五折,你这是做什么?”

许佳琪抛出的话冷冷的,若是听的仔细,便能听出她话中掺杂的质问。

许佳琪不高兴。

那时候的吴哲晗哪里听的出来这些,复笑起来,将手中的玫瑰往许佳琪那边送了送,挑眉示意许佳琪接下。

许佳琪没伸手,也没接下。

蹙了蹙眉脸色冷冷的问吴哲晗第二遍,“这是做什么?”

吴哲晗手举的酸了,自然往下垂了垂。

她似乎,不该表白。

她这样想,却没把场子圆回来。

“表白”

字符像钉子那般被牢牢钉在许佳琪心间的篱笆上,拔不出来,膈应的慌。

“我们不是朋友吗?”

许佳琪说这话时,吴哲晗有些羞愧。她们本是朋友,她却对许佳琪起了歹念。

“所以我在表白,我不想做你朋友。想做你女朋友。”

心间被钉子膈应的许佳琪,小了步子往吴哲晗那边走了两步,直到她与吴哲晗之间只有一捧玫瑰为间隔时,方才停下。

“所以,要做我女朋友吗?许小姐。”

许佳琪抬了抬眸子,脸颊泛起笑。

“吴哲晗。我们俩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戴萌有可能和莫寒在一起。孔肖吟也有可能和钱蓓婷在一起。甚至是张语格和徐子轩。”

许佳琪的语气依旧温柔,一字一句说着,吴哲晗脸上的血色愈褪愈淡。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求着许佳琪不要说出什么刺人的话。

“除了我们”

“还不明白吗?”

许佳琪挑眉说完最后一句,便向后撤了半步。

许佳琪话说罢,吴哲晗的脸色难看起来。昏暗的烛光里,血色全无,眸中的光也淡了几分。

她明白,她们只是朋友。也仅限于朋友。

“许佳琪,我们交往吧……”

吴哲晗话说的坚定,似鼓足勇气那般,似这是她说的最后那句话那般。

严肃又坚定。

像吴哲晗的锁骨那般,笔直笔直,不容有弯。

她抱着一定会被拒绝的心态说出这句话,不出她所料,许佳琪的回答依旧决绝。

“五折,我们是朋友。及时止损吧。”

温柔的人说的话怎得就这般难受,又难以接受。

手中的玫瑰脱手,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吴哲晗伸手抹除未掉落的眼泪。

她不死心,她的许佳琪明明是爱的,明明是待她与旁人不同的。

特殊对应不是爱吗?

强打着精气神,带着几分哭腔问到。

“八年,你爱过我吗?哪怕一刻。”

“未曾”

吴哲晗将刀子递给许佳琪,她以为许佳琪会对她留情,会对她有些许温柔。

许佳琪接过那把刀子,毫不犹豫的捅了过来。

吴哲晗笑着哭,哭着笑。

她笑自己傻,哭自己拗。

傻到非得问一个知道答案的问题,拗到这般田地也不肯死心。

吴哲晗就这样笑着哭,哭倒在许佳琪身边。

最后哭累了,扶着墙,跌跌撞撞出门去。

许佳琪欲开口拦住她,吴哲晗却先许佳琪一步说了话。

吴哲晗没穿外套,拿着手机往徐子轩家走。一路上又哭又笑,又哭又闹。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理智的人。

这怎么会就止步于友情?

这明明就是爱情。

这不是吗?

这是啊

凌晨的上海四处的大屏幕滚动着,MerryChristmas。

那天后戴萌再见吴哲晗时,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她成熟了。

“我们五折长大了啊,但你长大的太快了……我还是喜欢你眸中有光的模样。”

吴哲晗没反驳戴萌,她确是变了,但变化不一定是坏事。她总得长大,总得学着看开,总得一点点放下许佳琪。

后来的吴哲晗依旧喜欢许佳琪,第二年初许佳琪搬离,去了外面自己租房住。

吴哲晗去看过,挺好的地方,地段好,安保好,风景好。

她想若是她能陪许佳琪住便好了。

“喂,五折。我这边缺个房客,你看你合适吗?”

吴哲晗想拒绝的,却没抵挡住内心的渴望。

“好”

当原则遇上心动,就会不停破例。

吴哲晗就这样住了下来,和一起那般无二。

照旧是朋友,照旧可以睡一张床。

她看不明白许佳琪的心思,自己却是沦陷的愈发深。

/2021年冬

“阿爸,到了。”

徐子轩摇醒陷入回忆的吴哲晗,熟练着开门,提溜袋子踏出。

下了车的吴哲晗有几分懵,这是许佳琪住的公寓。不是徐子轩定的酒店。

“?”

吴哲晗望着徐子轩抛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改道啦,带你回家。”

说话间隙徐子轩捏着吴哲晗的手腕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说着话,“我住你房间,你今天去阿妈房间住。”

“不对,你房间本来就应该是空的……”

“走快点,冷死…………”

徐子轩的话真的好多。

徐子轩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接受张语格的表白。后悔退团后就这这样离开上海。

徐子轩找上吴哲晗时,她那时很懵。她记得这个小朋友当众拒绝了张语格。

徐子轩说她后悔了,请她帮忙撮合撮合。

吴哲晗不禁将自己代入,若是几年后的某一天,许佳琪突然说她后悔了,突然意识到喜欢她时,她会不会重新接受许佳琪,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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