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倒班的原因,我常会在半夜遛狗。没想到在园区里会碰到一些同样习惯深夜遛狗的邻居,于是狗狗们就有了朋友,它们在夜里跳跃、嬉戏,放肆地撒欢儿。
这是一个人与动物和谐共生的城市缩影:人们为宠物提供食物和庇护所,而萌宠们则为主人提供心灵的慰藉。我就是在这样“养宠”的微妙的关系里,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陪伴,并且拥有了同邻里可以谈论的话题。
老一辈的爱猫者大多以猫寄情,在丰子恺、林徽因、老舍的笔下,它们是“可爱的小朋友”。作家海明威在基韦斯特岛的家被改成了故居博物馆,为了延续这位作家的爱猫之情,故居门票收入全都用来充当当地猫咪的生活费。
把猫当成朋友、室友甚至伙伴,是新一代养猫人的态度。他们对猫似乎只有一个期望,平凡地活着,像我们一样。或许,每一个爱猫的人心中,都怀着一些无处安放的情愫。
猫是一种没有年龄感的动物。即使是一只年迈的老猫,也会保持着步履的优雅,小猫也偶有惺惺作态的老练。这是一种猫科动物独有的身姿与美感,作为神秘和力量的象征,猫科动物也常常被艺术家和作家充当创作的主题,而据说古埃及人之所以喜欢猫,就是为了享受爱抚狮子的乐趣。
英国人艾比盖尔·塔克写过一本《人类“吸猫”小史》,这本书的英文原名是《家猫如何驯化人类并统治世界》。作者毫不避讳地认为猫带给我们的微妙控制中,夹杂着人类的病态与一厢情愿,这种关系所折射出的孤独感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
村上春树是典型的“猫派作家”,他曾经说过自己与幸福的距离,只差一只猫。这或许也可以理解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只猫。村上的生活始终没有离开过猫,从穷苦的学生时代,那只名叫彼得的猫便成了他的读书伙伴,直到毕业后结婚,和阳子开了咖啡店,仍以他在三鹰寄居时养的一只猫的名字命名。内田树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村上和自己的猫布齐午睡时,梦见了猫和他说话,于是惊醒,等猫熟睡后告诉它,刚刚自己听懂了它的话,只是那猫并不理睬,满脸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据说村上曾养过15只猫,其中有人们熟悉的麒麟、布齐、卡米,他说这些猫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早上醒来发现某只猫出走了,心里就会空荡荡的。
猫是陪伴,也是一种慰藉。20世纪七八十年代,猫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个时候物质比今天匮乏很多,但是养猫的人也从来不会担心这些小动物的去向,因为一到吃饭的时候,它们就会没头没脑地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
猫猫狗狗们自身也在适应这种进化,它们努力地从食肉杂食,变成“饼干”“罐头”消费者;从放纵奔跑转变成嗜晒太阳的萌货;它们发出千篇一律的喵喵汪汪叫声,也是在试图接近人类,为各式主人提供服务。如果纵观整个猫界,它们的长相、举止行为以及眼神都是极其相似的,我们在这种相似中,很容易找到一种熟悉的慰藉,这种慰藉,与正在同质化的城市所带给我们的感受是极为相似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宠物们主动被驯化,顺应并讨好着人类世界。有时,我常常觉得我的狗狗在努力地和我交谈,它源源不断地向我释放爱意,并成功控制住了我的情感。